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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章 档案


    赵老爷子一口气险些背过去, 一听前孙媳来了,可算又缓过来了。


    他终于不咆哮了,声音轻柔:“是小陈吗?”


    陈棉棉欲接话筒,但赵凌成不给她。


    她只好凑嘴过去, 大声说:“是我, 我和宝宝都很好。”


    老爷子一口气终于顺过来了, 声音里带着喜悦:“还真怀上啦?”


    话筒那头没声音, 他声厉:“凌成,你怎么不说话?”


    ……


    不像赵慧,一开始听说大侄子娶了个文盲时不高兴。


    赵军老爷子的家乡就在西北, 后来他带兵带的也全是西北人。


    他对西北有感情, 听说孙子找了个驻地姑娘,当时乐的,就止不住的夸好。


    他虽已退休, 但这几年正值反攻潮和与苏决裂等大事件, 空天防御任务极其艰巨。


    他退而不休, 一直在各个前线奔波。


    他没见过陈棉棉, 照片也只见过一张灰杵杵的结婚照。


    他没跟她相处过, 更没被她折磨过, 不了解内情。


    听说孙子离婚时他就很不高兴,只碍于是女方主动提的, 才没有过多发表意见。


    但听说孙媳妇大着肚子被抛弃,还在沿街流浪, 他又焉能不怒?


    赵凌成只问一件事:“小陈怀孕的事谁跟您讲的?“


    但老爷子不关注这个, 只问:“她真的怀上了,你把她接回基地了。”


    赵凌成坚持:“到底谁跟您讲的这事儿?”


    再解释:“事情比较复杂,一句半句也说不清, 但跟您讲这件事的人,他不顾您的健康又故意歪曲事实,他的动机和目的不纯,您必须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老爷子却说:“凌成,我了解你的本性,可你胆敢暴露本性,老子亲自枪决你!”


    赵凌成声线麻木:“您冲动成这样,只怕还没枪决我,先气死了自己。”


    门卫因为在外面,并没听到,但陈棉棉听到了,也听了个心惊肉跳。


    她在原书里看过,赵家虽人丁凋零,但彼此间也不太和睦。


    究其原因,是因为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陈棉棉不方便听,就出门卫室了。


    但其实从道德层面来讲,赵凌成绝对是个高尚的人。


    因为,为了不被人看出有孕,女配一直在束腹,她的肚子也确实不像七个月。


    赵凌成要拿她的肚子说事,她能立刻被逐出基地,但他没有。


    陈棉棉竖耳听着,就听他又说:“我也才刚见我前妻,她也确实怀孕了。”


    又说:“消消气吧,有结果我第一时间汇报您。”


    赵军老爷子曾经养孩子养到头疼,如今却膝下凋零。


    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他嗓音里也透着焦灼:“好好商量,一定要留下孩子。”


    又哀求说:“你总得让我看一眼孙孙再死,对吗?”


    赵凌成挂掉电话,出来看门卫:“军长再来电话,一律说我在加班。”


    他的工作太重要,只要说加班,老爷子哪怕再着急,也轻易不敢烦扰他的。


    门卫立正敬礼:“是。”


    赵凌成搞不明白,既不是赵慧,那是谁在多嘴,故意跟老爷子告黑状的?


    那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想害死老爷子吗?


    那个人到底是谁?


    话说,陈棉棉想到了一个人,就是那位不知姓名的老公安。


    越想越是,应该就是老公安,把她有孕的事专门传给老爷子的。


    但当然,害老爷子发那么大的火,赵凌成也没问她,她就识趣的暂时选择了闭嘴。


    不然,她怕他一脚把她踹出基地,她就真的要沿街流浪了。


    这是六十年代,人们几乎没有娱乐活动。


    家属们吃完晚饭后就全在家属院大门口的假山旁,织毛衣打补丁,八卦闲聊。


    见赵凌成经过,姜霞笑着说:“怕你加班忙,赵叔心里再着急也只能憋着,真好啊,你可算忙完了。”


    她爸是赵凌成的小舅爷爷,和她妈,她妹姜瑶几个跟赵老爷子一起生活。


    她弟姜德也在基地,因为文化程度不搞,在搞后勤。


    她丈夫李怀才是赵凌成的手下,去年出任务时,失踪在一场沙尘暴里了。


    赵凌成对她向来很客气,也特地止步:“是的,婶子。”


    姜霞意味深长的瞟一眼陈棉棉:“你和小陈俩倒是,哼,挺好的哈。”


    很默契的,家属们全停止了说话,望着他俩。


    但在众人的瞩目中赵凌成却说:“直到现在还没找到帅帅爸,对不起。”


    帅帅爸就是姜霞那被一场沙尘暴卷走的丈夫,也是烈士。


    说起失踪的的丈夫,姜霞瞬间没有吃瓜的心情:“唉!”


    别的家属们也不好八卦了,齐齐低下了头。


    姜霞的儿子,小帅帅却来了句:“我表哥像松树,瞎瞎像藏马熊,哈哈。”


    赵凌成人大辈份小,小帅帅人小,但辈份是他弟弟。


    小帅帅一说,孩子们全笑了起来:“哈哈,瞎瞎成了大马熊。”


    赵凌成身长玉立,仿如松柏,陈棉棉裹个大衣,确实像熊。


    因为人多,陈棉棉没好意思凶那帮小屁孩。


    但她厉目瞪上小帅帅,呲牙一笑:敢挖苦老娘,你小子死定了。


    ……


    西北的天是说冷,能冻死人,但说热又会马上热起来。


    今天就很热,家属院的媳妇们全换上了各色单衣,还有穿布拉吉的。


    只有陈棉棉还裹着一件厚重臃肿的,不合身的呢子大衣。


    赵凌成快走两步,到了没人的地方才又问:“衣服呢,也全被人抢走了?”


    陈棉棉解释:“衣服都太窄,我怕勒到妞妞,所以穿宽的。”


    赵凌成迷惑不解:“妞妞,那是谁?”


    很奇怪的,大家穿一样的军装,但别人的都皱皱巴巴鼓鼓囔囔。


    赵凌成的却妥贴笔挺,颜色也比别人的更鲜艳。


    月光如银盘,翠绿衬白肤,他其实很好看的,温润如玉式的好看。


    陈棉棉一本正经扯谎:“我梦到过,宝宝是个女孩,我就给她起名叫妞妞。”


    又说:“我还梦到她长得特别可爱,而且长得很像,你!”


    不像妈妈,会因为每天的胎动,激素的干扰而对胎儿产生深厚的感情。


    爸爸不过埋了一颗种子,在孩子出生前他对孩子是没的感情的。


    何况赵凌成还无法确定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当然没什么感情可言。


    但恰这时妞妞很给面子的蛄蛹了一下,陈棉棉忙挺腹:“快看,她在动呢。”


    赵凌成看到有人来,立刻加快脚步:“回屋说。”


    他准备先跟她科普一遍什么叫预产期,以及血型测验的科学性和严谨性。


    就他所知,这个女人虽然笨的厉害,但还算敬畏科学。


    只要她明白,他有科学的方法来验证孩子的身世,她就不敢再扯谎耍赖了。


    他从招待所要了房票的,谈判顺利的话,今晚就能送走前妻。


    但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而且堪称一波三折。


    那不,赵凌成刚打开房门,身后有人喊他:“赵工,请等一等。”


    以为又是门卫,赵凌成说:“有电话,一律说我在加班。“


    但来的并非门卫,而是个军医,对方笑着说:“有一封档案,也挺着急的。”


    再瞟一眼陈棉棉,军医有点眯糊:“是一位可能会难产的孕妇。”


    赵凌成说:“难产就去找医生。”


    但他还是伸手了:“是外面的群众,而且是我认识的人,想来基地就医吧。”


    除了核基地,航天城和军工基地的医疗都对群众开放。


    尤其六十年代倡导生育,医疗方面只要是孕妇,就会特事特办。


    军医翻开病历,解释说:“照档案来看,这位妇女同志不够资格,但公安部河西特别工作组专门来电,特地说明过,一定要您亲自解决她的问题。”


    都惊动到公安部的特别小组了,多严重的情况?


    赵凌成在看,陈棉棉也掂脚看,就于档案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了。


    军医觉得怪异,因为正是她,直接让公安部发了函。


    陈棉棉也不是忘了,而是狡兔三窟,想着万一搞不定赵凌成,就找别的路子。


    但她也挺意外的,没想到如今的人们做事那么严谨。


    那是她在泉城医院就诊时,在医生的建议下填写的就诊申请单。


    上面有医生批注:怀疑前置胎盘,申请A超复查。


    赵凌成先看一遍病历,再看身边的前妻,昏黄的灯光下,她瘦的惊人。


    脸色蜡黄嘴唇发乌,脖子上青筋爆起,唯有双眼明亮。


    他手一抖,档案袋里掉出只信封,上面写着:保证金,35元。


    赵凌成再看一眼前妻又看病历,上面有末次月经时间,以及预产期。


    末次月经恰是他跟她同房的那个月,预产期亦然。


    邮戳是泉城市医院的,证明它是从市医院,直接被寄到基地来的。


    军医敬礼:“政治处的同志说,要不要同意全看您。”


    赵凌成回敬礼:“辛苦你加班了,早点回去休息。”


    他先进门,坐到餐桌前抹了一把,又回厨房拿抹布出来,再擦了一遍餐桌。


    终于,他说:“所以你是发现可能难产才回来的。”


    不等陈棉棉回答又说:“三个月前我就听说过,你要改嫁到铁管所去。”


    他舅舅名字叫林衍,是一位前国军军官,在劳改农场。


    他之所以会被许家兄妹设计,就是因为,他为了探望舅舅,经常会去劳改农场。


    要他三个月前听说她再婚的事,估计也是去农场时,许次刚跟他讲的。


    他跟陈金辉一样,怕万一赵凌成想复婚,会坏了他们的好事。


    那时婚事还没影呢,他就讲给赵凌成听了。


    这个当然要辩驳,最好的办法也只有一个,推卸责任。


    陈棉棉垂眸,谎言半真半假:“许家兄弟为了进铁路系统,强迫我嫁给魏科长,我不想嫁,他们就打我,不停打,我疼的受不了,只能假装答应。”


    又说:“咱是夫妻,更何况我爱的是你和宝宝啊,后来我就逃离了他们的掌控,联络了小姑还报了警,有位自称认识你的公安同志解救了我,还帮我主持了公道。”


    小事可以撒谎,大事不能胡说,陈棉棉这就把老公安给带出来了。


    赵凌成果然好奇:“认识我的公安,谁,什么名字?”


    陈棉棉摇头:“看着四十多岁,一口京腔,皮肤黢黑,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四十来岁,首都来的,赵凌成大概知道是谁了。


    为了打击敌特活动,公安部特设八大边区,西北区的公安特派专员是他爸的老部下。


    看来陈棉棉是碰到他了,也就怪不得事情能传到,全首都人民都知道了。


    赵凌成眸光冷冷:“所以就连你跟我闹离婚都是被他们逼的,你是被迫的?”


    陈棉棉心说效果这么好的吗,她成清清白白白莲花啦?


    但这男人也未免太好骗了点吧,她都没演,他就帮她自圆其说了?


    她吸鼻子,垂眸抚腹:“当然。”


    要他不信,她还可以给他看肚皮,拳头印迹都还没消呢。


    但赵凌成却反问:“去年我见魏摧云亲自骑车送你回娘家,也是被迫的?”


    陈棉棉差点没跳起来。


    还真不是被迫,女配于魏科长有种生理性的喜欢。


    她喜欢他发达汗腺所散发的馊臭味和烟草味,迷恋他西北风式的,凛烈的性格。


    但赵凌成都亲眼见到过,她该怎么狡辩?


    为了全国首屈一指的先进医疗,为了不难产,陈棉棉拼了。


    她猛然扬头,撇嘴吸鼻子,抽泣:“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孕反让我吐的天昏地黯,我娘又扯谎说她病的厉害,我信心为真却又晕的走不动路,于是恳求他送我一程。”


    狡辩完当然还要反咬一口:“据说女人情绪越不好孕反越严重,而我……”


    她赌气离家之前,正好和他大吵了一架。


    她得逞了,前夫哥盯着桌面,眼神冷冷,却也透着几分的心虚。


    但他也敏锐抓到一个痛点:“你也知道你娘是在扯谎。”


    王喜妹从来不会直接问女儿要钱,都是借病。


    今天头痛明天屁股痛后天脑壳痛,的的都是治病的名义。


    两年时间,赵凌成记了账的大额就有三百多,他一月工资才三十几块。


    陈棉棉被怼,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辩。


    又渴,下意识舔了舔唇,她想喝水,但身子太沉懒得起身。


    赵凌成拎过墙角的暖壶来倒水,她忙把杯子递过去,蹭了一杯。


    伸出四根手指来,她说:“你已经看到了,预产期是7月8号,前后误差不会过一周,再加上三十天月子,所以你只需要忍耐我们四个月,我手里有250块现金,150是小姑给我的,一百块是我自己的,我全部押给你做诚意金。”


    赵凌成反问:“钱都给我,你怎么生活?”


    陈棉棉微笑:“我自己会赚钱啊,而且等妞妞满月我就会带她离开的。”


    坐完月子就可以离婚,抱着女儿,她也就可以回泉城了。


    又是半晌难堪的沉默,赵凌成回眸看了眼家私柜,那里头有半瓶伏特加。


    他虽然不抽烟,但有喝酒的习惯,不过自从婚后就没喝过了。


    因为他的酒全被女配拿回娘家,给她弟喝了。


    孕妇身子重,觉多,陈棉棉也累了,估计前夫暂时也下不了决心。


    遂说:“你可以喝一杯再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做决定。”


    特地申明:“我不会再拿你的酒送人了。”


    赵凌成僵了一下,却又问:“月子后呢,你打算上哪,去干嘛?”


    陈棉棉说:“回泉城。”


    赵凌成勾唇微哂:“回去伺候你老娘和你弟,然后再被抢衣服,被殴打,又四处跟人讲是我在虐待你?”


    陈棉棉简直无语,但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耐着性子说:“我可是红专毕业生,我会找工作上班的。”


    赵凌成追问:“带个婴儿你找什么工作,上什么班?”


    陈棉棉坦言:“我可以做英文翻译,还能搞外块,赚钱雇保姆。”


    这是赵凌成第一次正视前妻,双目灼灼。


    他说:“我原来考过你,英语你只认识A和B,C你都不认识,俄文更是一个字都不认识!”


    陈棉棉当然要维持人设:“我可是河西红专第一届活雷锋,也是学霸。”


    又说:“我那都是骗你的,我的外语其实好极了!”


    赵凌成不信,甚至懒得再纠缠这个话题:“于其当翻译,你倒不如去捣瞎瞎。”


    还别说,近几年河西走廊大面积引渠灌溉,拓荒改田,随着耕地面积的扩大,瞎瞎鼠也在疯狂繁殖,本地人要捉它都很费劲,何况知青和右派,移民们。


    所以各个生产农场最头疼的就是瞎瞎。


    陈棉棉也想好了,有了闲暇她就带着妞妞去捉瞎瞎,赚外块。


    见她竟然在点头,赵凌成一声鼻嗤:“所以我女儿还连路都不会走,就要跟着你一起趴田地里去捣瞎瞎洞了?”


    陈棉棉的耐心也快用光了,但还是说:“我的女儿,我能照顾好。”


    赵凌成却说:“但你也说了,她是我女儿,她的归属就应该列在条约里,那就再加一条,想复婚可以,满月后孩子留下,我来抚养。”


    应声,陈棉棉的肚皮蛄蛹了一下。


    那是妞妞的态度,要跟着妈妈,她也脱口而出:“不行。”


    她据理力争:“你只能雇保姆,但你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面,要是保姆打了她,虐待她了呢,你能知道吗,不能,何况基地也雇不到保姆,所以你不行。”


    话说,陈棉棉希望妞妞的眉弓能像她爸,高而挺拔,双眉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乱,眼皮薄而眼眶深邃,但又是一双弧度动人的单凤眼,不能以好看形容,而是优美。


    美但无情,他的眼神是冰冷的,当中没有任何情愫。


    不过无数次开庭对峙得的经验,陈棉棉自信能说服前夫。


    见他依旧不语,她诚言说:“你可以付抚养费呀,付钱,我正好用来雇保姆。”


    赵凌成依然不语,打开信封,抽出了那35元的押金。


    基地是除了军人至亲,任何外人不允许进的,也雇不了保姆。


    找不到保姆,他又要工作,确实没法带娃,但突然他目光一凛,直勾勾的。


    陈棉棉也跟着看过去,结果差点没跳起来。


    20元存折的背面有行字:[该患者为被抛弃的军嫂,恳请部队领导酌情予以照顾。]


    字当然不是陈棉棉写的,大概率是吴菁菁,或者妇科医生,也可能是老公安。


    但是因为陈棉棉先释放了那样的信息,叫他们误解了。


    可明明是她主动提的离婚,走的时候,她把家搬到只剩四面墙,她却说自己是被抛弃的?


    ……


    是因为老公安认识赵凌成,所以这封病历直接被送到了他的手中。


    不然它将被送到省公安厅,再到西北军区,然后再返回来。


    那岂不是不止首都,整个河西走廊都要以为赵凌成抛妻弃子了?


    迎上男人震愕的目光,陈棉棉也懵了,讪笑:“你听我狡辩,喔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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