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半小时前, 警方接到一起凶杀案,报案人称老板在夜场被刺身亡,警方抵达时, 凶手就坐在尸体旁地沙发上,指间夹着支燃到半截的烟。


    那是个过分年轻的男人,肩线削瘦撑着件不合身的外套,混血轮廓在霓虹吊灯下凸显精致, 瞳色浅淡, 盯着地毯上的血迹时, 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丢在脚边的美工刀滴着血,而当刑警扣上铐子, 他才慢吞吞地抬起头,铐子扣上手腕的瞬间, 他距离青年极近,莫名地, 在青年注视下, 刑警喉咙发紧,鼻腔似乎嗅到了浅淡的烟草气息。


    凌晨两点的审讯室, 大门突然被撞开, 又重重的关上。


    美咲无奈摇头:“已经是第四个了,和犯人聊了不到几句莫名其妙爱上,哭着喊着要带罪犯潜逃,不相信犯人行凶杀人的白痴。”


    旁边老刑警嘬着烟,不搭话。


    从业十余年, 就这两年碰上的邪门事最多。


    日野颯人不信这个邪,抢走记录册快步走进审讯室。


    老刑警这才开口:“那小子是总局划来的那个新人吧?”


    美咲扯了下嘴角,默认了。


    ……


    十分钟后, 美咲通过监控看到这小子正隔着手铐给犯人点烟,当犯人的指尖擦过他手背时,日野颯人脸红的跟番石榴似的。


    美咲冷静说:“他完了。”指的是这小子的公职生涯。


    旁边的老刑警拧灭烟蒂,从抽屉里掏出一叠纸张翻翻找找,终于找到需要的,指腹碾过纸页上,他用钢笔很快抒写完:日野颯人滥用职权,开除职务以作警告。


    “过激杀人,预谋犯罪,都可以,随便定,我确实很想杀他,想了整整九年,就这么做了。”但是日野颯人没有如实记录下罪犯地言行,反而不停用眼神暗示同事停笔,妄图为杀人犯找补。


    “你刚才说,你是在情绪失控状态下,为自保这么干的。”日野颯人突然咳嗽着打断他,“凶器是美工刀,对吧?你当时太紧张,才误伤到了自己的手。”


    监控器的红光在墙角闪烁,日野颯人明目张胆划掉“蓄意谋杀”的口供。


    烟雾缭绕间,犯人叼着烟轻笑:“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包庇罪犯,想和我一起吃牢饭了,警官。”


    日野颯人被赶出审讯室前,鬼使神差地,他摸走对方被扣留的烟盒,仍不忘给犯人比出“别认罪”的手势。


    和日野颯人擦肩而过,老刑警拍了下他的肩膀。


    老刑警走进审讯室内,合住门。


    “许久不见,白塬君。”


    ————


    “不出十分钟,我就能收到有关你的保释文件,和一年前一样,不过我还是很想问问你,为何要杀他。至少告诉我理由。”


    毕竟一年前,竭力想保下白塬鸫便是神城家族。


    我面无表情,吐掉口里的烟头。


    现场一时安静的渗人。


    “没有原因,单纯的想弄死他。”


    “别自欺欺人了,过激杀人和预谋杀人的量刑不同,如果你真地恨他早该动手,而不是忍到现在,一定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你,才会让你选择这么干。”老刑警视线落到一旁的心率检测仪,笑道,“能听到吗,你的心跳声很快啊。”


    我一字一句说:“隔得这么近我都能嗅到你身上刺鼻的臭味,好恶心。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单纯的想杀他?是不敢承认你们的教主早背叛教义,还是觉得我对你们有感情?你们不过是泡在尸水里的烂骨头,他已经死了,接下来,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我比任何人清楚这群魔鬼,他们烂在地狱里,就想把这里编成天堂,哄骗无知的人也下去。


    “别痴心妄想了。”我冷笑,“吃掉再多我的肉,你们也不会获得我的能力,和那些强行移植我器官的人一样,只有死路一条。你庸庸碌碌十多年,什么都没有得到,失去了身为警察的荣耀,你才是最无用的那个人。”


    “住口!”老刑警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桌子剧烈的颤动。


    我挑衅地笑起来:“绫濑的观测笔记肯定看过吧,那颗心脏根本不是神赐,是某种诅咒导致的结果,你们这群不人不鬼的怪物,迟早陪我一起下地狱。”


    神明在上,我绝不会认输,我定会克服重重困难,也要杀了这群渣滓,哪怕背离常理,践踏人伦也无妨。我过往的一切,不过是幽冥幻影,不足为惧。


    老刑警大口喘着粗气,双目瞪圆。


    此时,保释文件终于下达。


    镣铐解开,我活动了下被压出红痕的手腕,越过桌走到他面前,俯身靠近他耳语道:“不过,你比普通人多一项优势,那把枪很漂亮哦,容量是多少发子弹?要试试吗,开枪打我吧,或者射击在场有罪之人,无论是谁都可以。至少这一次,你的选择在我眼中是有意义的。”


    走出审讯室,我没有回头。


    任由里面尖叫迭起。


    已经是夏天了,蝉在树上不停地叫着,一个白色身影越过人群不顾一切的拥抱住我。


    他开口了,声音又轻又哑。


    “鸫,跟我回家。”


    桥边河道散发着难闻的恶臭味,柏油马路亮起一盏盏路灯,偶尔有夜行的车辆经过。


    我说:“你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


    五条悟诧异的回看我,他的手指还握着我的左手。


    “接你回家啊。”这是他第二遍提及家这个字眼,相比第一次他话中紧张的语气,显得淡定从容许多。


    他的头发散乱,发胶失效,乱糟糟的耷拉着,蓬松的像某种白色犬类。


    看起来很温顺,尤其是摘掉眼罩时,漂亮又纯粹。


    “可以先松开我吗?”


    因为掌心相贴的触感很热,他的体温偏高,过热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递给我,我有些不适应。


    “不要。”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能松手呢。”


    “我不会跑的。”我说。


    “不是呀,没有担心这个。”五条悟撇了撇嘴,好吧,是他嘴硬。语气幽幽,“你是我趁虚而入抢过来的宝物,不用心握住的话,总会担心随时跑掉呢,我指的是心灵,不是躯壳喔,因为鸫喜欢胡思乱想,不解释清楚说得更明白,你是不会懂的。”


    五条悟很早就明白的道理,他强迫不了任何人,他人的意志不会因外力改变,能改变的唯有自己。人只能靠关系去拉拢去维系,竭力挽留,以真心换取真心,即便如此,很多人也没有办法为他而留下。


    鸫不是物品,他是活生生的人,尽管鸫时常轻看自己,他也不会将鸫当作可以强取豪夺得战利品。


    他说的很轻快,可隐约透着点难过。


    我翻看过他之前在总监部留存的个人记录,五条悟初为人师那年,学生死了大半,即便留下来的人也会在几年离开咒术界,鲜少有人坦然接受这份高危工作。


    五条悟不愿意扶持氏家族出身的咒术师,正是警惕这些名门望族背后的势力牵扯。我想他已经很努力了,他是天之骄子,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到,区别只是他愿不愿意去做。可在生死和个人意愿上,前者他无力改变,后者他不愿强迫。


    他可以看一遍教学就学会尤克里里。他很会做饭,鲜少几次下厨都很美味。他可以无障碍阅读我翻译的德文小说。咒灵于他更是随手解决的角色,他其实什么都擅长。


    五条悟才是最接近神明的男人。


    “你可以重新再说一遍吗?”我回握住他的手。


    “好哦,不过为什么呢?”他有些诧异我地要求。


    “因为我想认真的回应你的请求。”他晃了晃我的手,以一种搞笑滑稽的方式又说了遍。


    我踩在自己的影子上,再次把它踩进斑驳的夜里,低声笑着说:“啊,可以的。”我想和你走,无论去什么地方。


    ————


    5:33分,我们回到高专。


    五条悟用厨房剩余的材料做了咖喱饭和简单的小菜,配上回来时买的水果,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但咖喱的口味有些辣,我不是能吃辣的人。


    他到厨房泡了两杯大麦茶,杯子递给我的时候,不知何原因,我差点没抓牢,手抖得厉害。为了掩饰这点,只能装作被辣到的样子喝茶掩饰。


    悟打开窗户散掉饭味。


    “这个清新剂是什么味道?”


    “嗯?闻起来很怪吗?”五条悟拿着罐子开说明,忽然想起什么坏笑着说,“没有催.情的功能哦,就是很普通的全年龄阶段可使用空气清新剂,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去买。”


    “……不是这意思。”


    “我懂我懂~”五条悟摆摆手,“鸫也是会害羞的嘛!”


    “都说了没有!”


    ——————


    全天营业药店内。


    “喔,五条老师!这么早就出来工作呀,还真是辛苦呢。”


    收银台前,店员将他拿的两瓶止痛药片换掉,换成药效较为温和的一种。


    “没有喔,今天休假,超幸福的。”


    “那真是太好啦,您这段时间辛苦了,这个是礼物哦。”店员笑吟吟地将一罐褪黑素软糖放入袋中,打包递给他。


    五条悟付完钱,提着一袋装有止痛片和胃疼颗粒的药物回去。


    快要靠近宿舍楼时,和下楼晨练的伏黑惠正好撞上。


    五条悟拦过伏黑惠的肩膀,朝经常休息乘凉的走廊走过去。


    “惠啊,我们聊聊吧。是和鸫相关的事情。”


    贩卖机“叮咚”一声,滚落两瓶冰镇的罐装可乐,他拾起,其中一瓶递给伏黑惠。


    伏黑惠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忘了回答,本能的点头。


    五条悟戴着墨镜,眉眼很温柔,神态轻缓。


    夏风吹过宽阔地廊道,他以很平静的口吻讲述着鸫的过去。


    白塬香子的存在,向阳花之家、极乐教以及特米亚医疗船沉船始末。


    “谁给你提供的情报,鸫亲口说的?”时至今日,惠仍怀疑其中真实性。


    “你已经亲眼目睹过他重生的过程,为何还要如此发问。”


    “不,我指的是特米亚医疗船,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到那艘船上。”


    “真的猜不出来吗?惠。”悟声音散漫,听着漫不经心,又带着某种压抑的,可怖的情绪。


    “是因为你呀,那时他最爱的人可是你。不难猜到他在怕什么,恐惧过往的罪孽终会找上他,还会连累你。所以想趁事情没发生,先下手解决隐患。”


    五条悟盯着惠发红的眼眶,指尖微顿。


    干净体面,像个正常人活着,是鸫一直想要的人生。在他19岁那年,将伏黑惠也划入人生目标,勇气在他体内滋生,逼迫自己动手,清洗过去。


    特米亚医疗船上,鸫将收集来的断肢扔进绞肉机中,血和碎肉轰隆作响,那对漂亮得猫瞳被脏污遮掩的彻底。


    他将所有代表自己身份信息,可能被察觉的证据全部绞碎。


    点燃油桶,引爆医疗船。


    手机依然没信号,最后一通讯息收件人是伏黑惠。


    过往三百多场手术中得出的实验结论,白塬鸫会围绕分割组织最大的部分重生。所以,为了让那节腿骨成为重生载体,他得确保现在这具躯体绞得足够碎。他张开双臂,睁眼跃下,这一次白塬鸫拥抱得不是死亡,是他的新生。


    惠哭的几乎睁不开眼,模糊的视野隐约晃动着白色身影。


    惠的声音哽咽,颤抖的很厉害。


    鸫其实是很怕疼的一个人,被划破一道口子都会掉眼泪,又怕被听见声音,就那么一直忍着。


    每次被发现都会露出不在意的表情,处理好后又会小心避开伤口。


    他得很用心看护鸫,再小心地,温柔地对待他。


    北海道祓除咒灵那次差点死掉,鸫掉了很多眼泪,那是他第一次没在惠面前压抑自己的感情。那次之后,鸫变得很黏他。他不能离开太久,否则鸫会没有安全感。


    同居之前的鸫一直躲在衣柜里睡觉,惠是知晓的,他只希望鸫能尽快安定下来,便没有揭穿,哪怕是睡眠得时候,鸫都会缩成一团,抱紧被子。


    “别再难过了,误会解开就好。”五条悟轻轻拍着学生颤抖的后背,“你们都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因缘际会,命运弄人,终究是错过了。”


    伏黑惠鼻头酸胀,泪眼朦胧,指甲几乎掐进肉.缝中,声音发哑干涩:“没错过,他还在这,我还有机会挽回。”


    五条悟笑容微敛,收回手,扭开脸揉了揉额发,又扭回来,笑容极其灿烂:“没机会的,惠。非要我说明白的话,他现在是老师的恋人哦。”


    伏黑惠的脑海一片空白,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


    这一觉我睡的很沉,梦里有香子阿姨温柔拥抱我。


    有湿冷狭窄的孤儿院,北海道的夜风吹着,穿过我的耳畔,拖着我向前走。


    指尖掠过姐姐细卷绵长的黑发,她握紧我的双手,依然念叨着:鸫啊,我们一起去奔向自由吧。


    10岁时强迫成为一家人,花了很长时间我终于接受这个结果,她却死了,然后我才恍然大悟,如果当时拥抱她,我们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耳边响起,被关在铁笼内不间断闪烁的拍摄声音。我几欲崩溃,没有人注意到我,他们口里念叨的语言是听不懂。接着某一天,一个俊秀的德国青年走进地下交易市场,带走了我。


    即使是隔着面纱,我也能猜想到他墨镜背后得眼神。


    “Kakairol(卡卡伊尔)”


    他走近我蹲下,笑容轻快,抚摸着我的头顶。


    “Du bist mein knochen und blut.(你是我的骨血)”


    他摘掉墨镜,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我捕捉到他和我相似的瞳色。


    ……


    从梦中惊醒,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很快。


    反应过来现在身处何地时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我走进浴室洗漱,回忆梦里的德国男人。


    是他亲手将我送回日本,我理应感谢他,可面对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谜语人性格,我总是很防备他。


    洗完澡后放松了许多,换了身衣服朝楼下走。


    隔得很远,操场内传来异常吵闹的响动声。


    很快啊,那震动地面的“咚咚咚”声音由远及近。


    一个外形酷似中国大熊猫的等身玩偶停在我身后,因为奔跑的速度太快,它只能用脚爪猛扣地面刹车,硬是滑出三米的长痕,橘色塑胶跑道被刮破,歪歪扭扭的向两边反卷抖动。


    “喂你——”熊猫粗壮震得我耳朵嗡鸣,话未来得及讲完,一杆长枪猛然扎穿他的头颅。


    女人怒气值拉满的吼声赫然响起:“浑蛋熊猫!看看你都干了什么!!这他妈要赔多少钱啊!从你的任务工资里扣听到没有!!”


    戴着眼镜,身材高挑地女学生马尾一甩,气势汹汹的走过来,拔掉长枪,顺带在熊猫绵软的背部狠狠踩了几脚。


    “该死的,刚赚点钱全补贴到你身上了!去死吧浑蛋熊猫!!”


    “啊,真希,好痛。”熊猫嘴巴念着好痛,实则声音毫无情感波动,甚至有一丁丁挑衅地意味在其中,它就这么扁扁的趴在地上任由禅院真希拿捏,一套按摩下来,熊猫表情越发嘚瑟。


    禅院真希的目光扫过我,声音很是粗鲁:“看我干嘛,新来的。”


    “放尊重点,这是负责一年的辅助监督喔。”熊猫竖起一根爪子解释。


    “我听爸爸讲过,有个新来的辅助监督和悟住在一起,应该就是你了吧。”


    熊猫拍掉身上的尘土,贱兮兮的凑过来:“喂,白塬后辈,要不要来接手我们二年级生呀!比起一年级的毛头们我们更成熟稳重,审时度势噢!我们才不会干欺负辅助监督那种没品的事情,而且真希和棘可是很强的。”


    我和熊猫对上眼,莫名手痒痒。


    熊猫很有眼色,蹲到我跟前,黑色毛绒绒的双耳抵在身前。


    “要摸摸吗,这可是氨纶面料加水晶棉的上乘手感!”


    这个熊猫好有眼色,就在我心动的同时,一年级生们慢腾腾的出场了。


    我手中还捏着触感极好的熊猫耳朵,熊猫靠着我嘿嘿发笑,接着换了个姿势躺平。


    自打伏黑惠出现后,视线一直黏在我身上,被他那么盯着很别扭。我又不好表现出来,我和他这段恋情,最好不要再被第三人知晓。


    伏黑惠抿唇,挪开视线。


    他突然失去在五条老师面前信誓旦旦说的那句‘鸫肯定还爱着我’的信心。


    如果不是喜欢他,爱着他,依赖他,又怎么肯为他做那么多,情愿为他去死。在和鸫失去联系的那段时间,他竭尽全力的去寻找,可为什么…… 还是错过了


    我把下巴埋在熊猫柔软的腹部,忽然觉得有些痒痒,是很舒服的触感。


    “所以啊,要不要决定来管理我们二年级生呢?那几个一年级就交给伊地知先生吧。”熊猫温喋喋不休的说。


    原本心不在焉的几个一年生闻言不可置信的扭头,默契非常的发出:“哈?!”


    “你这只人造劣质棉熊猫在说什么屁话?!”


    “前辈,太过分了!不许撬墙角!白塬辅助是我们的财产!”


    第29章


    突然, 下巴传来的痒意愈发清晰,用手摸了下,有很小的凸起, 我愣住。


    高领遮住半张脸的白发二年级瞳孔逐渐瞪圆,指着我大声道:“金枪鱼!”


    伏黑惠用肯定的语气说:“你过敏了。”


    钉崎野蔷薇暴躁道:“果然是劣质棉玩偶,这下还怎么去别墅度假啊!我们好不容易获得的一周假期不会泡汤了吧!?”


    “嗯?你们也收到消息啦?”熊猫竖起耳朵问。


    我站远了点,鼻腔热热的, 赶忙仰起脑袋, 余光注意到刚才摸过熊猫的掌心已经冒出红点。


    我对什么过敏来着?忘记了, 好头疼。


    我接过他禅院真希递过来的纸巾:“谢谢。”


    “别仰着头,把头低下, 如果血流进咽喉不舒服就吐出来。”伏黑惠一只手按住我的下巴,拇指和食指抵在鼻翼两侧, 紧紧地捏着。


    “呼吸还顺畅吗,喉咙有没有感觉很痒?”他低声说。


    我眨巴了下眼睛, 快速道:“鼻子有点痛。”


    伏黑惠:“那就忍一下。”


    我眼睛看向别处, 鼻头更酸了:“……喔。”


    悠仁和钉崎正忙着买冰水打湿纸巾,熊猫缩在一旁对手指不停地小声道歉, 禅院真希嘴上念叨着‘麻烦麻烦真麻烦’, 指挥狗卷棘去买指治疗过敏的药物。


    狗卷棘:“金枪鱼蛋黄酱!”


    禅院真希:“哈?我怎么知道该买什么,你随便在网上查一下就好啦。”


    狗卷棘表情镇定,摇头道:“木鱼花。”


    禅院真希听懂了他的意思:“怎么有人能对过敏药的成分过敏,那是极少数概率,喂, 白塬监督,你不会还对什么药物过敏吧?”


    “应该没有。”说实话,我根本没留意过这些。


    狗卷棘叹气, 伸出一根手指头晃了晃:“明太子。”


    “我去买吧,你们照顾好他。”伏黑惠跟着叹气,把那包湿巾塞进我手里。


    看着他走远的背影,我慢慢蹲下,抽出几张湿巾堵住鼻腔,又仰起脑袋。没一会血的腥味滚进了口腔,呛地一咳嗽。


    白发年轻咒术师在另一边蹲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耳垂,低声道:“木鱼花。”


    禅院真希也不赞同:“伏黑提醒过你,把脑袋低下,不然血流进气管里会不舒服。”


    我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知道了知道了。”


    我单手攥着湿巾堵住鼻子,另一只手给五条悟发消息。


    [白塬鸫]:过敏了。


    他回的很快。


    [五条悟]:摸了不该摸的东西,对不对。


    [白塬鸫]:你怎么知道?


    [五条悟]:稍等,我拉你进群。


    [咒高和谐大家庭]


    ————过往消息记录


    [教师-五条悟] :[公告]


    全体注意!明日早9点操场集合,别墅度假+特训一周活动正式开始,不准迟到!


    上午7:33


    [虎杖悠仁]:终于可以去度假啦!不过特训是什么呀?会不会很辛苦?


    [禅院真希]:肯定不轻松,一年级的菜鸟做好心理准备吧。


    [钉崎野蔷薇]:切~特训而已有什么紧张的,不过别墅度假听起来很棒诶,希望有大浴缸能泡澡,话说,有人知道是哪种别墅吗?


    [狗卷棘]:鲑鱼!鲑鱼!


    [熊猫]:群聊就别说饭团语啦,一年级生听不懂的,棘。


    [狗卷棘]:习惯了,啧。


    上午7:35


    [禅院真希]:别懈怠,重点是特训,提升实力才是关键,要好好把握每一次特训机会。


    [熊猫]:我刚听爸爸说,你们一年级来了个新的辅助监督!是很漂亮的前辈!


    [禅院真希]:女的?男的?


    [虎杖悠仁]:是男生喔,真希姐。


    [钉崎野蔷薇]:呃……@伏黑惠,你之前急急忙忙拉走白塬监督,没有发生什么冲突吧,我怎么感觉你对新辅助监督有点抗拒啊?你们之前是不是有矛盾?稍微有点担心。


    [伏黑惠]:别瞎猜。


    [虎杖悠仁]:咦?惠你真的认识?快说说!我超好奇!


    [钉崎野蔷薇]:就是就是!如实招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忙化解下矛盾!


    [伏黑惠]:说了没有,管好你们自己,别到时候在别墅闯祸。


    [禅院真希]:都安静点,再聊下去一会迟到了。


    [熊猫]:但是真希啊,我们不是一直在操场上晨跑吗,不会迟到的吧。


    [狗卷棘]:新的辅助监督,您认识吗@五条悟老师


    [日向顺平]:白塬先生是很好的人。


    [禅院真希]:嗯?新的一年级生吗?之前怎么没见过@日向顺平


    [日向顺平]:抱歉……


    [钉崎野蔷薇]:不清楚,老师没通知。


    上午7:40


    [五条悟]:顺平刚来第四天,先习惯周围的环境,之后有特别安排


    [五条悟]:嗯,新监督叫白塬鸫。


    [虎杖悠仁]:顺平应该以后会和我们一起学习执行任务吧。虽然只短短见过一面,不过人蛮好诶。


    [狗卷棘]:是老师认识的人吗?朋友?恋人?


    [五条悟]:狗卷同学,不要随意推测老师的私生活喔,不过嘛,这位新监督老师确实认识。以后也需要你们配合做一些测试,会轮流负责大家的任务,所以趁此机会互相熟悉下吧~


    [禅院真希]:希望这次特训能真正学到东西,别搞些乱七八糟的游戏。


    [五条悟]:哎呀,别那么严肃嘛真希,游戏也是训练的一部分,要懂得劳逸结合喔。


    [钉崎野蔷薇]:既然五条老师信心十足,不如提前透露些特训内容?


    [五条悟]:(猫爪表情包)惊喜就是要留到合适的时机才有意思嘛!不过可以告诉你们,这次训练绝对让你们满载而归!


    [熊猫]:@乙骨忧太,忧太啊你到底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大家又要去特训啦。


    [禅院真希]:那边有时差,他现在看不到消息的。


    [熊猫]:但是忧太一向连轴转嘛,他很少睡觉的,说不定会看到喔。


    ——————


    等我看完学生们的聊天记录,五条悟的消息已经刷了很多。


    大巴车开进校内,一道白色身影从车窗内探出。


    “哟,我可爱的学生们,上车吧,准备出发了。”五条悟笑容灿烂道。


    “我去换套衣服,不会耽搁太久。”我站起身,将垃圾收拢,丢进树荫下的公用垃圾桶中。


    五条悟下车走到禅院真希面前聊了些什么,递给她一本册子。接着朝我走过来。


    “走吧,我陪你回去。”他手中提着一袋抗过敏的药物和软膏。


    我眼眸微弯,有点开心:“好啊。”


    这间宿舍的采光不好,屋里暗沉沉的,即便白天打开窗户,光照进来也不是很亮。太过昏暗,看什么都模模糊糊。


    我脱掉领口湿掉的上衣,打开衣柜,基本都是按照我尺寸手工缝制的衣物,就像五条悟本人一样,悄无声息地占据了我的生活。


    挑选好后,我脱掉鞋趴在沙发上,等着他涂抹药膏。


    一只手戳了戳我的侧腰:“痛吗,痒吗?”


    我脸埋进抱枕里闷闷道:“痒。”


    摘掉墨镜后,那双苍青色的瞳孔在屋内很是惹眼,白色睫毛更像是盛放宝石的鹅绒,随着本人的举动颤了颤。


    接着,仰着头,坐在沙发上,等他沾满药膏的指腹一点点擦过下颌,抵着红起来的皮肤轻柔地揉捏着。


    指尖像逗弄小猫般,轻轻勾住下巴揉捏。


    我眯眼享受,摸完药后蹭了下他的手背,是无意识的举动。


    睁开眼,就发现五条悟那对蓝眸饱含情.欲的注视着我,未曾遮掩半分。


    我看懂他的企图,提醒他:“现在做的话,就赶不上时间了。”


    他捏了下我的脸,含笑道:“真希带着那群小孩已经出发了,我们有别的交通。”


    五条悟没按耐住,主动将唇凑过来,贴在我嘴边,混合着药香味的,一个干燥的吻。


    他呼吸乱的不成样子,被亲住的时候眼神迷离。


    我对于接吻的概念基本都来自一个人,在那之前,我总会把人咬的鲜血淋漓。


    舔完他的下唇后,再试探着伸出舌头。我的学习能力很强,所以在情.事中,一般我是清醒的那个。


    耳边传来五条悟的喘气声,裤链解开,露出结实的腰腹。


    圈在身上的手臂突然收。


    他压低身体。


    我该说点别的东西了,比如马太福音,又或者是圣主降临的故事。


    有没有耶稣造人的故事啊?我想听!细胞在脑袋里尖叫。


    然后顺着那道声音,往里面细究。


    “像做梦一样,你对我真好。”我情不自禁的说。


    那只沾满湿润的手抵在我嘴边,我下意识张开嘴。


    他探入手指,夹住舌头,玩了一番。


    “你值得。”他声音沉沉。


    牧师说:你们尽力从这窄门进来吧,因为宽门和宽路通向地狱,进去的人很多;然而窄门和窄路却通向永生,只有少数人才能找得到①


    这浪漫又旖旎的过程,将我心燃烧成一捧灰烬,在那灰烬之上诞育新的希望。


    尖锐又高昂的声音在昏沉的屋内放肆酝酿着。


    到最后,牧师笑着说:只有少数人才能找得到窄门。


    我抬手按住那颗湿漉漉的脑袋,喘道。


    也许我就是那少数人之一。


    ————


    直到白塬鸫闭着眼,唇还时不时微张着。


    他把脑袋埋在悟的脖颈,药味几乎蹭了一身。


    距离他们上一次接吻已经过去了四天,但这次事后五条悟留意到他已经有些许反应,这意味着鸫的心结化解了许多。


    虽然几乎没什么变化,但也没关系。


    他握起白塬的手,轻柔地吻着。


    忽然,目光微凛。


    拇指边本该有三道烟圈点下的烫痕消失了。


    指尖擦过那处,凸起的触感早已消失,只剩一片平滑。


    他从监狱赶回来,还来不及查看学生们最近一次任务总结,正待五条悟细想的同时,鸫似有所感扭过头。


    第30章


    “你想摸摸吗。”五条悟突然开口。


    “哪里?”我问道。


    说罢, 他凑近我,由于贴得很近,清楚地感受到他肌肉上冒汗的热气和律动的幅度。


    “眼睛啊, 你不是很喜欢盯着看吗。”


    “我没有。”我赧然地移开目光,实际在他点破前我一直盯着那里看,毫无自觉。


    “骗人。”他拉长音调,鼻息打在了我颈侧。


    “不可能不喜欢吧, 每次摘下面罩的时候就一直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当然知道它很漂亮啦, 像宝石一样对吧,你曾经夸过它的我都记得, 所以要摸摸吗,鸫的话可以哦, 还没有人摸过我的眼睛呢。”


    五条悟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很享受鸫注视他的目光。


    不论是鸫满面潮/红的浅色瞳孔注视他的失控状态, 还是被撞到带着气音的责问, 都很美味。


    他牵起那只手,感受略低的体温, 低声笑起来。


    “别害怕嘛, 只是摸摸而已。又没有叫你挖出来,对不对?”五条悟的语调带着点急切的意味,分开手指,慢慢贴合在脸庞。


    “别说那么可怕的事情。”


    “没有骗你哦,很多人想得到我的眼珠, 这可是一对价值上亿的视觉器官。”五条悟用一种‘你赚到啦’的骄傲语气诉说着。


    但是被碰触眼睛的触感肯定是不好的,那漂亮的色素膜包裹着虹膜,在触碰的一瞬间颤了颤, 眼皮贴在了指腹,很快又睁开,这微小的阻力在我看来就是拒绝的意思,我想收回手,被他死死握住。


    “再试一次,这次我会忍住的。”他用不容置喙的强硬态度说。


    不是,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坚持?


    “算了吧。”我收回手。


    他有些不满,抬眼看我:“鸫,你对我没有占有欲吗?”


    “什么?”


    “算了没什么。”他突然泄气,“以后再说吧,我们多的是时间。”


    我有点不懂他到底想要什么,空白的大脑完全无法做出回应。


    然后我想,他应该不会拒绝这个亲吻,于是黏腻腻的缠上去,像小狗一样轻轻慢慢地舔着他的下唇。


    五条悟侧开头,拉平的嘴角有一丝上浮。


    我敏锐的抓住这一瞬间,轻咬上去,舌尖趁机而入。


    “不喜欢可以推开。”我轻笑了下说。


    “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在这种事情上简直如鱼得水。”


    五条悟在接吻的时候不喜欢闭眼,那对苍青瞳孔忠诚的记录着我所有的反应。而在情事上他所谓的粗暴对我而言不过是雨水。


    就这样吧,人是习惯被本能支配的动物,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什么,至少此刻,我知道该用怎样的动作,怎样的温度来让他移开注意。


    直到那声音化作一滩水,包裹着甜蜜的温度,才将夜停歇。


    大脑终于有了点运转的能力。


    这种天气两个人抱作一团很热,手心和背都渗出薄薄的汗水。我拆开一袋巧克力,坐在沙发上吃着,思考他刚才说地话是什么意思。


    悟很喜欢吃甜食,所以宿舍的角落到处都存着零食袋,这个房子里的家用远比我在熊本租赁的公寓更多,也更有家的气息。这些东西都是他添置的,包括窗户口放的沙漏摆件,一抬眼就能瞧见。


    我知道悟是很厉害的人,他习惯了担当保护者的角色。也感激他为我做的所有,所以,我应当是爱着他,这份爱意中混杂了更多虔诚的感恩。在这段关系里,他始终盘踞着上位者的角色,我心知肚明,也默许这点。


    ——————


    “你看这里。”五条悟握住我的手腕问道。


    “什么?”我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这里有疤痕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扒开我的衣服,“还有这块,后腰也有一道烫疤,都不见了。鸫的自愈能力很强,可不代表不会留下伤疤,一般来说伤痕会保持到你更换身体为止,所以——”


    他突然行峻言厉道:“你死过一次了,对不对。”


    “啊……”我有点紧张,在沙发上坐直,懵懵的抓了把凌乱的头发。


    昏暗房屋内,那对隐匿在光芒下的苍青眼眸,仅仅是凝视,压迫感如潮水般涌来。


    “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别细究这些吧,我不想说。”我有些无奈。


    “可是,身为爱人会担心你才是正常的吧,如果什么都不在意不关注不想知道,那还算什么恋人?”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可怕,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像压着怒火,又强迫自己不表现出。


    实际上,我已经被吓到了。


    我小心翼翼地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开始套衣服。


    “但是——”我轻声说,带着点湿润的气音,“恋人之间也会有不想告知地秘密,悟比我想象的……嗯,应该更善解人意些。”


    五条悟一愣,然而他没有等到后续解释。


    显然,他气笑了。


    浴室的门突然从外面打开,我吓了一跳,握着水杯呆愣愣的看着白发男人赤/身/裸/体跨进浴室。


    我对上他的脸,明明是笑着的,看起来又那么危险。


    “嗯,你管‘善解人意’到底是什么样的定义?”他一边说一边合住门。


    狭窄的浴室在两人对峙间更显逼仄,他俯身笼罩过来时,我被逼得抵上冰凉的瓷砖,连带着他胸腔震动的频率,全部都听得清清楚楚,压力直逼我的神经。


    我说:“比如现在,我正要洗漱,你突然闯进来,就很讨厌。”


    “我帮你。”五条悟放开热水。


    “不需要,我自己可以。”


    “我伺候你,帮你洗澡,难道不够善解人意吗?又不是头一回这么干。”他状似诧异地看着我,声音却夹杂着奇怪的情绪。


    “呃,倒也没错,但是——”


    热水突然迎面浇下,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颊,水珠顺着下颌不停地滴落,我抬手抹脸的动作还没做完,就被他扣着后颈按下,只能在蒸腾的水汽里狼狈呛咳,连睁眼都费力。


    “蹲下呀鸫,不然怎么冲洗干净呢。”


    我抬眼,正对上他夸张挑眉的表情。


    “我可是很善解人意的男人喔,而且很体贴呢,鸫好好享受就行了,我会伺候好你,放心啦。”


    他生气了。


    而且气得不轻。


    泡沫顺着发顶滑下,滚进眼睛里,弄得眼睛酸胀又痛。


    那只手在头顶揉搓着,时不时搓过耳垂。


    “你是不是生气了?”我觉得有些好笑。


    五条悟不屑于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我伸手弹了下五条悟的弟弟。


    “鸫!”


    “总监会派遣给学生们的祓除任务有问题,明显不是一群还没来得及定级的学生应该完成的,情况紧急,逼不得已。”


    “那也用不着你出手。”他语气略显不情愿。


    “难道要我看着他们送死?”


    “悠仁体内的诅咒之王绝不会坐视容器消亡,这场所谓的任务,表面是针对悠仁的暗杀陷阱,实则是试探我的诱饵,同时也是对悠仁的挑战,唯有将他逼入绝境才能和宿傩达成契合,从而保住钉崎和惠的性命。但你擅自出手消灭咒灵,打乱了所有布局,这才是真正的变数。”


    “是我的错?那我道歉。”


    “我要的不是这个,我希望你明白,你的生命比任何人都重要。”五条悟聪明的脑子很快推算清整个过程,突觉不对,语气一转,“不对,你肯定也猜到了,你不是总监会那群蠢猪。我想想…因为惠也在帐中,你关心则乱才会突然闯进去用这种愚蠢且直接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就是你想多了。”


    “不,才没有。”五条悟咬着牙吐出简短的几个字。


    “悟,泡沫进眼睛了,有点痛。”


    “别试图转移话题。”


    “是真的,要瞎了。”我可怜巴巴的说。


    水温终于调节到合适的温度,轻柔冲洗。


    “你根本就不懂男人心,笨蛋白痴!只会像野兽凭本能活,靠直觉瞎处理问题,仅剩的脑细胞全用在抉择饲主上,你到底懂不懂——”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顶着满头泡沫,小心地抬起头,小心翼翼道:“没事,你接着说,我不会生气。”


    一个巴掌落在了脑袋上,溅起湿润的泡沫四飞。


    “男人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五条悟叹气。


    五条悟不想表现得这么粗暴善妒,像幼稚鬼般乱发脾气。可五条悟心底清楚,如果鸫未将他奉若神明,如果鸫对他的爱意超越崇敬,他绝对会毫无底线地任性下去。


    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在鸫心中多少带这特殊意义,这反而对五条悟是一种掣肘,他不得不端着。


    鸫想要的是安全的稳定的爱。可他爱的不是五条悟这个人,他眷恋的是五条悟给予的救赎。


    反过来呢?鸫会不会误以为他的心动也是体质作祟?


    思及此,五条悟的手劲猛地加重。


    “呜……”


    我抬起眼皮,撩了眼。


    揉了揉被擦红的脸,脸上的表情顿了顿。


    五条悟的瞳色和发色都极为漂亮,被水汽打湿后垂下,显得有些阴沉。


    我隐约察觉他有些不对劲。


    比如,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脾气。


    最强的男人怎会任人拿捏?


    如果之前清楚这点,我肯定跑得比兔子还快,和这种人纠缠就像踩在刀刃上跳舞,实在瘆人。


    犹豫了下,我小心凑上去。


    他睫毛颤了颤,挂着水珠,不为所动。


    “做什么?这次没那么好哄哦。”


    我们的距离很近,连呼出鼻腔的热气都能感受到。


    “有一点你应该不知道。”


    “什么?”


    “我和惠曾经是恋人。”


    “……”


    抓住他怔愣的神情,我接着说:“你会介意吗?”


    “如果是呢。”他回过神,半开玩笑道。


    “那我走。”


    五条悟闻言,退后一步蹲下,认真的盯着我。


    沾着泡沫的手掐了下我的脸蛋。


    “不行。”他用‘没得商量’的口吻说。


    “如果你介意,我会离开。”我很认真地对他说,“你对我那么好,我不想让你感到不舒服。”


    “这就是你对好的回报?”他喉结剧烈滚动几下,周身散发着冷意,“我要的从来不是你懂事退让,是你留在我身边。”


    他将缠绕在手腕的长发扯紧,感受发丝陷入皮肉的微痛,我茫然地看着他,困惑情绪滋生:“当然啊,是在这个前提——”


    五条悟这下真的生气了。


    这股怒意是介于醋意和独占欲在发作,还有鸫什么都不明白还试图斡旋他和惠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