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发疯第七十一天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
71章
石傲天跃出手说:“我是B型,如假包换的B型。”
薄彦礼登时就变了脸。
谭茉之前没有见过买彩票中百万头奖的人,但看了石傲天,她就明白了什么是懵逼中又惊又喜,中彩票踩狗屎运的人大概就是这样;而薄彦礼脸青如同锅底,也像那种本以为百万大奖已经是囊中之物,但等到揭奖才发现自己是那个倒霉蛋。
体脂率偏高的唐逸跳起来,打落石傲天的手,“有你什么事?”
谭茉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夹住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学过中学生物课的就知道,母亲A型血,父亲O型血,再怎么排列组合生出的孩子也只能是A型血和O型血,绝对不可能有AB型。”
“说得好。”女医生点头致意,“完全正确的中学知识科普。由此可得薄彦礼是生不出AB型的孩子,但现在的关键是,这知识科普很容易演变成家庭血案。”
“好奇怪哦。”南宫烈摸着下巴思考,“明明B型血是很普遍的血型,如果没有和唐太太睡过,那肯定是不可能生出薄皓然的,为什么石傲天要兴奋地举手?”
许小念笑着说:“小笨蛋,当然是因为石傲天和唐太太睡过啊~”
“哇哦,还真是明察秋毫的小侦探呢。”谭茉也加入了这场‘恶心死人不偿命’的对话中。
“不可能!”没想到唐逸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一个反对的人竟然是薄彦礼。
谭茉:“为什么?”
薄彦礼:“当时唐逸怀孕生子,是我亲手送她进美国的医院生产的。医生亲口告诉我孩子是O型血,和我一样。”
这暗戳戳的对比让女医生很不爽,“美国医生怎么了?说不定是美国那边弄错呢?美国医生,医院也会犯错误。我这边是前两天刚调出来的结果,而且十多年过去了,仪器先进多了。”
薄彦礼又是一句不可能。
“又怎么不可能了?”谭茉忽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搓着手靠近,“薄老板,你要是对医院的血型结果不满意,那要不要尝试一下亲子鉴定?鄙人不才,刚好名下有个亲子鉴定公司……”
薄彦礼言之凿凿道:“那家医院可是全球都有名的大医院,不是像我这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根本订不到病床。”
南宫烈起了好奇心,“哪家?美国还有这种医院?”
想他还是南宫家真太子的时候,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本科研究生都是在美国念的。
薄彦礼:“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
谭茉:……
许小念皱眉无语道:“美国不是资本主义国家吗?他们怎么还有‘人民医院’这种听上去这么社会主义的词?”
陆行简难得开腔:“当初唐逸联合他侄子骗的薄彦礼。”
“那这个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一定是唐逸编的,一听就没什么文化。”谭茉说。
“放屁,那是唐麒编的。我好歹也是英国留学回来的,能知道美国的事?我要编也编伦敦市第一人民医院,好吗?”唐逸嘴快,脱口而出。
许小念眉头皱得更深,“可是英国也是资本主义国家啊,你这个和洛杉矶第一人民医院有什么区别吗?”
“哇哦~”谭茉指着唐逸,“你承认了你和唐麒骗了薄彦礼。”
“唐逸!”薄彦礼和石傲天异口同声怒喝。
他们都听出彼此的声音,对对方说出和自己一样的话而感到恶心。
薄彦礼指责石傲天,“你干嘛学我说我?”
石傲天瞋目而视,“明明是我先说的。”
“哼!”两人齐齐转头,又看向唐逸,“皓然是不是我的儿子?”
薄彦礼和石傲天质问又是出奇地整齐。
唐逸:“…….”
谭茉幽幽道:“你们两个的感情很好呢,有心灵感应。”
薄彦礼忽然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像颗炮/弹冲向石傲天,把石傲天压倒在地上,举起拳头就砸向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石傲天和薄彦礼差不多年纪,但由于是保安,常年健身运动,块头力气都要比薄彦礼大。
在经受了薄彦礼两记蛮牛似的拳头,很快挺身反击。
“就你还要杀了我?到底谁杀谁?”
两人在地上扭打起来。
为了不被波及,谭茉带着一家老小往后退了退。
唐逸在旁边劝架,“你们不要再打啦,要打就去舞蹈室打,不是,去病房里打!不管孩子是不是你们的,只要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孩子的妈一定是我!”
谭茉:“?”
女医生扶额,“这里是医院,不是影视城,各位大爷大妈们。”
唐逸敏感地听到了‘大妈’二字,架也不劝了,大骂道,“骂谁呢?谁大妈?我这么年轻!”
“幸亏好薄皓然的病房是单人间,要不然肯定一群人围观。”谭茉总结说,“陆行简,你以前在薄家的时候肯定不会觉得无聊吧?”
陆行简无奈地自嘲,“这么多人,每天跟赶大集一样。”
病房门打开的时候发出了点动静,但很微不足道,没有人注意。
薄皓然从里面走出半个身子,他面色正常,清清瘦瘦,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很宽大,眼睛乌黑,又圆又大。
他木然地注视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中年人:面上挂彩,鼻青脸肿,衣服邋遢。
他忽然感受到来自他人的目光。
薄皓然抬头,对上了陆行简的视线。
薄彦礼之前就被人狠狠揍了一顿,元气大伤。他最开始还能凭借着突然的爆发力和石傲天打平手,但终究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晕倒之前,朝着谭茉伸出血手,“帮我做亲子鉴定。”
谭茉受宠若惊。
看着薄彦礼被抬上支架,送进急救室,石傲天吐了口血口水,“我也要做亲子鉴定。”
谭茉:“!”
发财了。
“做做做,肯定做,石老板。我帮你加急做!”谭茉十分狗腿地去拔石傲天的头发。
唐逸心疼地扯了扯石傲天的手,“做什么做?家里钱多烧得慌?做亲子鉴定不要钱?”
石傲天推开她,“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无名无份,都四十多了,连个孩子的毛都看不见。唐逸,你瞒得我好辛苦!”
石傲天平时对唐逸说话都是好言好语,不敢违抗,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声音响彻整条走廊。
唐逸也有点怂,不敢骂回去。
“够了够了!”刚才推着薄彦礼去急诊的小护士跑过来,“别再说了,病人听了之后差点诈尸!”
谭茉:“。”
*
是夜。
窗外凄风苦雨,狂风把大树吹得枝影斜横,在赵芸面前摇来晃去。
“一定是彦礼在想我,不然好端端地怎么会下
这么大的雨。”赵芸站在窗前,定定地望着外面出神。
“但是他肯定不爱我,一个礼拜过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话音落下的同时,一片玫瑰花瓣也掉下。
“他肯定在想我,想着要来找我。”又一片花瓣。
不多时,地上堆满了层层叠叠的花瓣。
“芸儿。”陆净堂匆匆地走进来,关上窗户,“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关上窗,雨都吹进佛堂来了。”
赵芸这段时间每天都在佛堂吃斋念佛,陆净堂为她甚至请过一个和尚。
陆净堂看向赵芸,只看到一张愁容惨淡的脸以及空洞的眼睛,他也不忍心再责怪,再听到赵芸低低叹了口气,陆净堂把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怎么了?还在想薄彦礼会不会来找你?”
“我和你说过了,我和他已经一刀两断,前尘往事已尽,不要再提起他了。”赵芸压住羞愤,“慧觉法师还开导过我人生八苦,皆因贪嗔痴慢疑,心静则神远,自在即菩提。”
“我都已经有点快忘记这个人了,你倒好,还要提起他。”
“说得好,看来你对佛法又精进了不少。但,”陆净堂指了指,“那你还拿着他的内裤干嘛?”
赵芸低头一看,黑色的裤衩子被她抠出好几个洞。
赵芸:“……”
*
三天后,加护病房。
为了防止唐逸加害,薄彦礼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助理,安排保安,把自己的病房围得水泄不通。
医生和谭茉交代情况,“之前血压太高,再加上剧烈运动……”
“剧烈运动?”
“打架不是?”
谭茉为自己一时没有转过弯感到丢脸,连哦了两声。
“他虽然醒了,但后遗症很严重,已经有点中风了,还需要调养段时间,如果调养不好,会瘫痪。高血压嘛,慢性病,不好好控制就是这结果。你们千万不要再刺激他…”
医生说话的同时,病房里南宫烈对薄彦礼说:“薄总,为了您的事,我们亲子鉴定公司可是加班加点啊。你和薄皓然基因检测后,得出的结果:不是父子关系。”
pia叽,薄彦礼晕了过去,心电图嗡然惊起。
医生赶忙上前救助,快速按压他的胸口。
过了几分钟后,薄彦礼幽然转醒。
医生有些埋怨道:“不是和你们说了,别再刺激他了。”
南宫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别怪他,是我要听的。扶我起来,我还能再战三百年!”薄彦礼双手撑住床两边的扶手。
“继续说。”
“没有什么能打败我。”
中风的消息,医生已经在第一时间告知了薄彦礼。
薄彦礼难以接受,他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天之骄子,怎么会有高血压这种中老年人常见病呢?
他还年轻!还能拼搏!
“既然如此…”谭茉脸上堆着笑,从南宫烈手里拿过合同,走过去说,“薄老板,亲子鉴定已经帮你做了,那这个费用?”
“好说好说。”
谭茉放了心,“我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不会在乎这个小钱。哪像唐太太,唧唧歪歪,磨磨唧唧。”
“哼,女人是这样的,成不了大事。”薄彦礼大手一挥,“我叫助理现在就转给你,多少钱?”
“不贵不贵,也就一百万。看在你被戴绿帽子的份上,给你打个折,总共一百万零八千。”
pia叽,薄彦礼又晕了过去。
南宫烈眨了眨眼,“谭总,他该不会是不想付钱,故意晕过去了吧?”
谭茉拍拍手冷漠得如同赚钱机器,“不管,也不怕他不付钱。走,去石傲天那儿。”
*
“你们都不知道,石傲天听到我说薄皓然是他儿子的时候,我都差点以为楼都要塌了!”现在正是晚饭时间,南宫烈绘声绘色地和在场一起吃饭的人描述那时候的场景。
王妈和李妈没见过这种阵仗,听得格外投入,适时问:“怎么楼就塌了?石傲天徒手掰大楼?”
南宫烈:“李妈你还真是幽默,我的意思是他一蹦三尺高。你想啊,一米八多的身高,两百多斤的人,跳起来多恐怖。跳起来的时候脑袋都快顶到天花板了。”
一想到平时石傲天大山似的身板,两个妈的身子后怕得往后挪。
许小念有些唏嘘,“薄皓然真的是石傲天的儿子?这么看薄彦礼是有点倒霉的,给人养了十来年的儿子。那薄皓然什么心情?”
南宫烈想了一下,“他…他好像没什么心情,甚至有点面无表情,反正一点也不惊讶。”
“那看来他早就知道内情了。”江清雅咬着牛肉说。
王妈“啊”了一声,“那岂不是他们都在这个家的时候,皓然少爷心知肚明,还要对着薄总喊爸,他不会觉得别扭吗?”
谭茉看向陆行简,后者只是沉默吃着饭,并不怎么搭腔桌上热烈的讨论。
她忽然想到说:“今天在薄家吃完饭,竟然没几个薄家人。”
许小念:“还真是。只是几天而已,变化这么大。我们好像鸠占鹊巢了。”
“什么鸠什么鹊。”江清雅嫌弃地抬头环视一圈,“就薄家这个装修,让我幻视90年代华南三F的农村房子,你看看这铁栏杆,这个芝麻黑灰大理石地板……”
“还有这个,”说着,江清雅拿着筷子将不锈钢碗敲得邦邦响,“我去小摊上吃炒米粉,人家用的都是陶瓷碗。”
江清雅看向陆行简,“说真的,陆行简,你们家这个豪门没有我家豪,我都懒得占。”
被cue到的陆行简:“……”
说到薄家的装修,两个妈深有体会,“薄总的审美确实是在这个别墅区独树一帜,别的业主装修参考从来不参考薄家。薄总可能受他小时候的审美影响很大。”
江清雅继续说:“还有陆行简,我听说你要和谭茉联姻?”
陆行简和谭茉一怔,餐桌上热闹的气氛陡然变冷,许小念和南宫烈默默扒这饭,但两双八卦眼睛总是若有似无往谭茉和陆行简身上瞟。
总算到了吃这两人瓜的时间。
陆行简恢复正常,镇定道:“已经没了这回事。”
“也就是说曾经有这回事?你怎么敢的?!”
听江清雅这义愤填膺的语气,作为姐妹团成员之一的许小念心里不是滋味。
江清雅都
能骂陆行简,她当初知道的时候怎么没有骂呢?
难道她对谭茉的姐妹之情还比不上江清雅吗?
江清雅:“我都没有吃上的癞蛤蟆,怎么轮得到还没有我家豪的你这只丑□□。”
许小念:“……”她想多了。
谭茉:“……”
谭茉用力拍了拍桌子以示自己的愤怒,“江清雅!你是来汇报综艺录制情况,不是来贬损我的!”
“以及我。”陆行简紧接着谭茉说话,指了指自己。
谭茉愣住,忽然有种她和陆行简是一家人的错觉,竟然连反驳都连在一起。
她烦躁挥手,“我也不是癞蛤蟆。”
“还有我。”陆行简又紧接着指了指。
许小念笑得露出牙齿:看这两口子!
江清雅没有许小念这么会磕,不服气地吃着饭,“没有最好。”
一桌人又继续吃饭。
王妈忧心说:“薄家变成这样,我都开始担心这饭碗还能不能保住,他们别不是要分家了吧?”
“有这个可能。”谭茉喝了口汤,“薄彦礼和唐逸肯定要离婚。之前唐逸暂时控制住了薄氏企业,但我觉得不长久,薄彦礼从醒了之后,就开始反攻。”
许小念惊道:“他都中风了,还有力气搞这些?果然成功人士的第一要义就是精神头足。”
谭茉:“何止这些,他还要把赵芸追回来。”
“不是吧?”
这声难以置信的声音也包括了陆行简,谭茉他们去医院报告基因检测结果的时候,他没去,和许小念待在家里补觉。
李妈:“哎呦,我的老天奶哦。他们闹得这么僵,薄总还要去找找太太复合?”
王妈:“之前不去复合,反而去找唐太太复合。现在发现唐太太给他戴绿帽,他才想起来要找赵太太复合。还真是哪一坨屎香,他就吃哪一坨。”
桌上其他吃饭的人:“……”
晚饭过后,江清雅跟着谭茉去了客房谈事情。
目送着两个背影远去的南宫烈心里不是滋味。
谭茉实在是太优秀了,比他优秀得不知道多多少倍。
就在他远离隆盛集团的一个多月里,谭茉竟然背着他创立了脱离南宫雄掌控的基因检测公司,八卦综艺节目,除此之外,隆盛本公司的业务也没有落下。
反观他呢?
一个月的时间能做这么多事吗?
南宫烈审视自己的内心,他发现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没有一丝容他狡辩的空隙。
这么点时间,他最多和许小念冷战和好一周目,还没来得及开启二周目。
其实他以前被南宫雄掌控的时候,也想过创立自己的公司,来摆脱南宫雄。
但计划总是停留在脑海中,从未实施过。
谭茉完全是掌控时间的自律大佬。
对于这种大佬,比较是自取其辱,只能膜拜。
南宫烈难过了一阵,但很快又为自己能审时夺度抱上这么粗的大腿而骄傲自豪。
他毕竟不是南宫家的真太子。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大手一挥就有人屁颠屁颠上赶着给他送钱。
他要像普通人一样辛苦工作才可能买得起车子、房子。
如果把工作赚钱看成是升级打怪的游戏,那跟着谭茉无疑是开了加速器。
他能不高兴吗?
之前他确实因为得知自己不是亲生的而感到惶恐,愤怒,不甘,从而生出了想和谭茉争一争的心思。
可是后来认识到自己与谭茉的差距,南宫烈就认命躺平了。
他以前完全是因为自己是老板才能对谭茉吆五喝六,颐指气使,在她面前装大拿,其实什么也不是。
有个大佬带飞总比自己单独打怪来得强吧。
所以,为了能让大佬看清他的实力,南宫烈也积极地在谭茉面前表现自己。
拿薄彦礼,石傲天的样本去做鉴定就是他争取来的工作。
以后他还得好好工作。
他的缺点一箩筐,识时务倒是难得的优点。
这样一番梳理思绪后,南宫烈欢天喜地地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王妈和李妈还在收拾碗筷。
她们两个还着急回去看最新一集的电视剧,动作麻利,快出残影。
见南宫烈左翻翻右看看,王妈问:“你进来干什么?别打扰我们工作。”
南宫烈笑着说:“来帮你们干活。”
“就你这样不来讨骂,我们就阿弥陀佛了。”王妈笑骂道。
南宫烈作为曾经共患难的同事,手脚麻利,让干嘛就干嘛的吃苦耐劳的性格很讨喜,王妈和李妈还挺喜欢他的,经常给他投喂厨房边角料。
南宫烈打开垃圾桶,空洞洞,套着垃圾袋,干净得很,“你们垃圾都倒掉了?”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破灭。
李妈,“那当然了,大夏天的,厨余垃圾不得一天一倒。你到底找什么?我帮你。”
“没用了。”南宫烈语气带着沮丧,“之前唐逸下毒,害我进医院,肚子痛得我感觉快要死了。我知道是她干的,但没证据,本来以为厨房里会有点什么……”
“不把她送进局子,我实在难消心头之恨啊!”
李妈:“那你知道他们是在哪里给你下的毒吗?”
“厨房?”南宫烈不确定地说,“我猜的,或许别的地方。”
李妈和王妈神秘地对视一眼,得意道“没关系,这栋楼除了卧室,其它房间都被我们装了监控。其它所有哦。”
南宫烈:“……不是吧?”
王妈:“之前唐逸经常陷害我和李妈,把我们当炮灰,次数多了以后,我们也要留个心眼嘛。”
“恨不得每个角落都装。”
“烈马,你以后去别的地方当保姆,也要时刻警惕,知道吗?”
南宫烈总觉得哪里怪怪地,傻憨憨地点头。
*
谭茉很长时间没有关注综艺节目的事情了,听江清雅说,她才知道节目已经录制四期,再过两个月,就可以播了。
谭茉又问了一些很细节的事情,江清雅作为项目负责人,汇报地很详细,两人相谈甚欢,一直聊到快十点,江清雅才离开。
谭茉送她出门。
她的客房在三楼,开了门后,才瞧见陆行简也从房间里出来。
江清雅情不自禁地又感慨道:“陆行简,就你家这种装修品味,怎么有勇气和谭茉联姻的?”
以为这件事情过去,结果又被cue到的陆行简:“……”他干什么不好,非要这个点下楼倒水喝。
慢了半个身位在关门的谭茉:“……”毕竟当初薄家求联姻的时候,她也假意答应来着,这会不会让人觉得她的品味也很糟糕?
“还没完没了了,快下去吧。”谭茉推着江清雅下楼,“这个求婚其实是他爸爸薄彦礼推动的,和陆行简没多大关系,他最多就是个工具人。”
“工具人难道不应该谴责吗?他确实不是主犯,但怎么说也是个从犯,还是要判刑的。”江清雅喋喋不休,有她在的地方,总是很热闹。
她的思维去也很跳跃,上件事情还没聊彻底,她就扯着下件事,“说起来,南宫烈你一开始去隆盛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故意接近的谭茉?我那时候就看你不对劲。明明你才是南宫烈的助理,但你却对谭茉大献殷勤。”
江清雅又一次成功地将身后的两人僵住。
谭茉怔住主要是因为想起,当初她还是陆行简名义上的师父,两个倒霉蛋在南宫烈和许小念折磨得不成人型。
他们甚至在暴雨天,共同抬过一只狗!
陆行简落在最后,看见谭茉愣住后,发顶忽然翘起一撮呆毛。
真是可爱。
笑意漫上陆行简的嘴角,他清了清嗓子,说:“薄彦礼一开始让我接近的人就是谭茉。”
谭茉心里有很多疑惑,“为什么?”
陆行简:“因为那时候他就知道你是南宫家的真千金。”
谭茉:“!”
事情太过惊悚,完全打断了谭茉走路的节奏,一时不察,台阶踩空,整个人要往下掉。
“小心!”陆行简紧张地拉住她的手,才避免于难。
江清雅也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在谭茉站稳后,拉着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楼,“在想什么?上下楼梯的时候要看仔细。”
谭茉严肃地说:“我忽然意识到一件很重的事,我原本以为陆行简一开始进隆盛集团是为了窃取机密,后来才想着要和南宫家联姻。但他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
“也就是说,你们知道我是南宫家的大小姐的情况,比我还早?”
陆行简听着她的分析,点头认可。
谭茉:“那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
消息的?”
陆行简:“南宫家有薄彦礼的人。”
这和谭茉想的差不多,如果是她,也会这么做。在死对头公司安插自己的人,谭茉不相信南宫雄没有这样做,只不过这次是薄彦礼抢占先机。
谭茉:“这人是谁?”
这也是南宫雄派她过来的原因之一。
陆行简摇头,“我不管薄氏企业的事,我去隆盛应聘当秘书这件事直接和薄彦礼联系,不知道其他人。”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谭茉看得出来,他们父子俩芥蒂很深,薄彦礼是不可能把这种机密告诉陆行简。
距离最后的答案就剩下最后一步,这种马上就能戳破窗户纸,就剩下一个条件的时候最令人抓耳挠腮。
听到陆行简这样说,谭茉多少有点失落,但她很好地控制住了心情。
“我知道你是真千金这件事也很早。”江清雅忽然举手。
谭茉:“!”
陆行简:“!”
见到面前的两人齐刷刷地看向自己,江清雅忽然觉得有些隆重,“准确地说,大概、隐约知道。”
“那时候因为要和南宫烈联姻,我经常在南宫老宅走动,然后有一回在南宫爷爷办公的时候,瞄到过几眼基因鉴定的文件报告。”
“那时候你也经常出入南宫老宅,南宫爷爷对你和别的工作人员天壤之别,特别好,我就觉得你有点情况。”
“然后有一天晚上,我试探你,你也很暧昧地回应了一些消息。就是这一次谈话,我才让你帮我搞定联姻的事,我们两人做交易。你忘了?”
谭茉:“……”
呃,不是忘了,是根本不知道原主还有这一出。
寒气从谭茉脚跟升起,她在南宫雄面前估计早就漏了马脚。
这么一只狐狸。
他是真没察觉出什么,而是察觉了又隐秘不发,等到关键时刻才收拾?
谭茉有些僵硬地笑笑:“事情太多了,都有点忘了。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难怪南宫爷爷从国外回来,你第一次正式见他那回,你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谭茉打哈哈,“你这么突然,谁会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会儿刚经历完南宫烈的摧残,完全没精力。不过后来不就想起来了嘛。”
谭茉说得半真半假。
江清雅在这种事情脑子转得很慢,稍微一想就被谭茉带进去。
陆行简怪异地看着谭茉,若有所思。
他的思维比江清雅活络,稍微一听就知道谭茉说的话有漏洞。
送走江清雅后,谭茉回身,对上陆行简的目光,她就知道这人没有江清雅那么好糊弄。
按照江清雅所说的,原身与南宫雄相对亲密,估计早就知道了自己真千金的身份。
可是谭茉自穿书以来,她在这方面的笨拙表现都显示她并不知道。
或者说在某些人看来,她的演技足矣媲美奥斯卡影后,让别人都以为她不知道。
谭茉大脑风暴着该怎么把这个漏洞补上,逻辑化,同时又思考该怎么和陆行简解释。
然而陆行简先开口说:“明天我请你看好戏好吗?”
“呃?”
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明明他的眼神,姿态,都想知道她的秘密,怎么这么突然地转去了另一个话题。
谭茉想了一会儿说:“什么戏?”
“薄彦礼和我妈的?”
“他那么快已经……?”
陆行简笑容平淡,但心中如何汹涌澎湃只有他清楚,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其实他也明白谭茉的愣怔是为了什么。
但他并不想逼迫她,谭茉身上有很多秘密,陆行简想或许未来某一天,谭茉会亲自和他说。
既然是关于薄彦礼和赵芸的,谭茉没有拒绝,“好,你明天到时间喊我。”
第二天,谭茉吃完中饭,刚要睡下,陆行简就来喊她。
“我们今天吃了看戏,还要干点事情。”陆行简去开车。
谭茉打开车门,坐上去,“什么事?”
“你到了就知道了。”
第72章 发疯第七十二天冷脸洗内裤
72章
陆行简带着谭茉来到一座山脚下,远远看去,像是远山近林蓊蓊郁郁的一片,满眼苍翠间掩映着几座供游客休息的亭台。
如果不是临近傍晚的时候,谭茉也忍不住想去爬爬山,避避暑,但从她农村人的经验来看,这个点再进去,就只剩下遮天蔽日的昏暗和幽静,让人心生恐惧。
但好在陆行简停车的地方有十几个个人,不算少,可以壮胆。
现场乱糟糟,竟然还有台高空洒水车。
这里是郊区,谭茉经历了快两小时的路车,她下车,茫然地问:“你带我来这干嘛?”
“等会儿记得打开车前灯,照亮我左边的侧脸。我这边好看。”隐约有声音入耳,谭茉目光寻过去,看见薄彦礼在不远处和人说话。
“知道了,老板,等会儿彩排完我就做个记号。”
陆行简走到谭茉身边,“等会儿我妈从山上下来,薄彦礼想要人为制造……”
他在思索该用什么比较贴切的词,想了半天说:“偶像剧你知道吗?观众看男女主角相遇、相爱等高光时刻,他们会觉得很唯美,男主好帅,女主好美。但这都是剧组和演员刻意制造的。薄彦礼就想人工制造他和赵芸的相遇。”
“让赵芸有种自己是偶像剧女主角的错觉。”
“我们的任务就是,”陆行简指了指,“站在洒水车上,高空洒水。”
谭茉:“……”
“走吧。”陆行简拉着她走过去,“他们已经在催了。”
谭茉:……她不懂,她明明也是个总裁了,为什么要来做这种事情。好像回到了做南宫烈助理的时候。
陆行简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时薪500,你干不干?”
谭茉吹了记口哨,“这还差不多。”
每周四,赵芸都要去永福寺吃斋念佛,这是她多年的习惯。
今天她找主持解困,回家的时间比以往要迟。
走到山脚,巍峨的群山吞噬了最后一丝阳光。
“幸好走得快,不然还真的有点后怕。”赵芸回头望来时路,树荫笼罩的山路尽管有沿途的路灯照亮,但山里仿佛已经是黑夜。
“诶,怎么下雨了?”赵芸感觉到几滴雨落在额头,她摸了摸,大雨就倾盆而下。
赵芸忙后退到树荫下。
“啊,真是麻烦。运气也太差了。”赵芸拍了拍被淋湿的上衣,“怎么就下雨了呢。”
她伞也没拿,最近的公交车要走十几分钟。
陆净堂说会来接她,他们约在公交车站,要不还是在这等等吧,赵芸心想。
赵芸站在台阶上,目光放远,大雨如银丝,仿佛交织成密密匝匝的蜘蛛网,兜头罩下,一点也没有可以走出去的机会。
奇怪的是,她站到阴影下后竟然没有被雨淋到了。
赵芸没有多想。
在这样一个下雨的傍晚,赵芸竟然想起了薄彦礼。
这个她又爱又恨,又要忍痛割舍的男人。
她想起了半个月前的两人在酒店的蜜月幽会,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了,在酒店疯狂,一天都下不来床。
薄彦礼还会亲自喂她吃饭。
赵芸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时光。
多么美好。
如果薄彦礼是她一个人的老公,这么大的雨,他一定会亲自来接她吧?
忽然唰——地一下,昏暗的环境里,眼前亮起明亮的车灯。
一道高胖的身影出现在光影里。
站在高空洒水的谭茉小声吐槽,“果然人年纪大了,代谢率降低,薄彦礼就算只穿了衬衫也好胖。”
她眯了眯眼,“这衬衫是不是被他撑得胀开了?小肚腩都漏出来了。
陆行简:“……”
然而赵芸看得脸红耳赤
,小鹿乱撞。
竟然真的是帅气的薄彦礼,她没看错吧?
赵芸用力地眨眨眼。
人影没消失。
她的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下雨天,高个男人定定望着你,向你走来。
如果再加上感染力丰富的bgm,这不是经典的韩剧桥段,还能是什么?
youaremydestiny~youaremyeverything~
好浪漫好感人!
衬衫被水淋湿,紧贴在小肚腩上,薄彦礼走到赵芸跟前,小肚腩因为运动,肉眼可见的上下抖动。
薄彦礼浑身湿透,深情地喊:“赵芸。”
千万不能表现出太开心!千万不能!尽管赵芸现在恨不得冲进薄彦礼的怀里,大喊一声我原谅你了,我们复合吧!
赵芸深呼吸,挪开目光,冷淡地说:“你怎么过来了?”
“我们两个之前吵架了,你忘了吗?”薄彦礼追寻着赵芸的目光,“我来哄你啊。”
天啊!浑身的细胞都在尖叫!
太会了太会了!
赵芸咬住后槽牙,“不用你哄,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们分手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床头吵架床尾和,哪里是能说分手就分手的?”
赵芸脱口而出,“那你现在才来哄我?”
薄彦礼:?
他心里泛起一丝得意,他就知道,赵芸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赵芸什么样,他太了解了。
给一个巴掌,再给一颗枣的套路对她百试百灵。
只要他出手,对赵芸展示自己的温柔,她一定缴械投降。
赵芸想给自己一个巴掌,叫她这张嘴贱,藏不住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赵芸烦躁起来,“不和你说了。”
说多错多,不如不说。她试着往前走,想逃离这里,被薄彦礼抓住。
男人的手心温热,激起赵芸一手臂的鸡皮疙瘩,心中更是如同水波荡漾。
薄彦礼紧紧握住她的手腕,“芸儿,之前确实是我错了,不该对你做出这种事。”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先追求你,尊重你的意思。”
“我只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被你深深的吸引,迷上了。我这么卑微,低贱如尘埃,我怕你看不上我,所以才想出这种办法。”
“别再说了,你真的伤透了我的心,你以为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我原谅你?少做梦!。”一/夜/情一直都是她心里的沉疴,赵芸狠下心,挣开手,跑出去。
薄彦礼追上去,喊,“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永远都不会!”雨势还是很大,赵芸被水淋得睁不开眼。
她跑到另一处树荫下,离薄彦礼几米远。
忽然身后传来“”地一声巨响,赵芸回头,薄彦礼已经摔倒在地上。
赵芸想过去看看情况,但还是止住了脚步问:“你怎么了?”
她声音里多少带着紧张,趴在地上的薄彦礼听了后越来越有把握。
只是……这道具组是不是把水开得越来越大了?
一仰头张嘴,就喝了满口水,这还让他怎么说话?
少许的水会有浪漫的气氛,水一多就彻底变成落汤鸡,还怎么把赵芸迷死?
他把手伸到裤子口袋里,摸到和工作人员沟通的通讯器。
还好他脑瓜子灵光,之前预演的时候就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约定,按一下是水太少,让他们多浇水;按两下是停止浇水;按三下是水太多,少浇水。
薄彦礼按了一下,继续按…好像按不动….这东西好像坏了。
薄彦礼:?
站在高架上洒水的谭茉随便拨弄着水速的开关,她第一次干这种活,对新设备很好奇,非常想试试最高档的水量,会喷洒出多少水。
“薄彦礼还真有钱,这种东西都能搞来。”
陆行简拍了拍她,“刚收到通知,薄彦礼让我们多喷水。”
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谭茉马上把开关调到最大,兴奋地说:“马上马上。”
原本一张嘴就会喝到水的薄彦礼很快就体验到了被强大的水压,压在地上,根本起不来是什么滋味了。
薄彦礼:“……”
赵芸也是吓了一跳,又往后退了退,“怎么了?女娲补天难道没有把这块天补上?”
十几分钟后,雨势渐小。
倒也不是谭茉良心发现,把开关调了回去,而是她发现再这样放下去,水快要不够了。
但好在薄彦礼还是从地上爬了起来。
在水里泡了许久,薄彦礼的脸像是被泡涨的馒头,又肿又白。
赵芸不由担心问:“你没事吧?”
“还好,咳咳……”薄彦礼声音虚弱飘渺,“昨天我中风躺在医院,为了见你,不听医嘱,特意从医院出来见你。就是为了想和你道歉。”
天啊,他竟然中风住院了!
还特意跑来见我,说对不起。
赵芸心里的天平慢慢向薄彦礼倾斜。
薄彦礼假装强撑着病体,颤颤巍巍朝赵芸走去。
他因为中风,走路本来就不稳,装起来很是像模像样。
“躲不起,芸儿;对不起,伤害了你;我真的该死,你为了我受好多苦。”
“只要你这次能原谅我,我一定和唐逸离婚,然后和你在一起。”
“你不是一直期待着草坪婚礼吗?我们下个月,不,下个礼拜就结婚,风风光光地大操大办,让别人都知道你是正大光明地嫁给我,好不好?”
谭茉居高临下看着,这么远的距离只能通过耳麦里才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但这段话薄彦礼说的慷慨陈词,热烈高昂,与耳麦里的音道成为二重奏。
谭茉挑起眉,“赵芸不会想要答应吧?”
赵芸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薄彦礼说要娶她诶,而且还是和唐逸离婚之后。
一直没有办婚礼也是赵芸心中的痛。
筑起的心防有崩塌的危险。
忽然不远处,陆净堂喝唳道:“芸妹!你在做什么?”
“净堂……”赵芸诧异。
心防算是稳固住了。
陆净堂连忙跑到她身边,拉开赵芸和薄彦礼之间的距离。
刚才薄彦礼的话,他也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他恨铁不成钢地晃着赵芸,“如果我没来,你是不是就要这样原谅他?我们两个才刚过上好日子。”
“没有他的这几天,你的内心不是很平静吗?”
这都是赵芸和陆净堂说的谎话。其实没有薄彦礼的每一天,她都过得行尸走肉,大脑放空,念经也念不下去。
赵芸瞥开眼,她很害怕面对这样的陆净堂。
陆净堂放开赵芸,眯着眼怒视薄彦礼,“你这个卑鄙小人,还来纠缠芸妹做什么?”
“芸妹说她早就忘了你们之间的事,你快滚吧,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否则小心我的拳头。”
薄彦礼收起柔弱之色,毫不客气地回怼,“就算我和芸儿的事已经过去了,那你是以什么身份说的话呢?”
“我……”陆净堂语塞。
舔了赵芸这么多年,又是送钱,又是付出精力,结果什么都没有。
他们的关系止步于朋友,可陆净堂想要的不仅仅是朋友。
赵芸和薄彦礼已经分手了,那他会迎来春天吗?
陆净堂已经不想再无限期地做舔狗,能不能转正就在今天。
就算再温柔的人也有脾气,他问赵芸,“芸妹,你今天就给我一句话,选我还是他。”
“如果选择我,那你以后从此和他一刀两断,你不要再见他了;如果不是我,那我……祝你幸福,我会远离你的生活。”
“净堂……”赵芸流着泪,“你这,让我怎么选择?我不想伤害你们两个。”
赵芸一边觉得为难,这两个男人对她都很重要,割舍任何一方她都不舍得;另一方面又暗自爽
歪歪,她魅力可真大,两个男人抢她一个!
不要太爽!
陆净堂,“你不要忘记他是怎么迷/奸你,伤害你的。我倒数十,十下后,你必须给我答案。”
薄彦礼急忙为自己拉票,“芸儿,我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说会原谅我。”
“哼。”陆净堂藐视他,“十,九,八……”
“你们不要逼我。”
“这让我怎么选嘛。”
“五,四,三……”
“好难。”
“二,一。”
陆净堂郑重地看向她,“芸儿。”
在两双期盼的目光中,赵芸艰难地拽住陆净堂的衣角,“净堂,我和你走。”
陆净堂其实已经做好了赵芸不选他的打算,毕竟以前赵芸次次选择的都是薄彦礼。
他忽然有种中彩票的喜悦,一扫阴霾,“芸妹,我这就带你走。我们回家细谈未来的规划。”
赵芸选择陆净堂以自己的考量。
她从薄家离家出走后,手上也没有钱,一直住在陆净堂家。
除此之外,陆净堂还给她大把钱用。
她要请和尚给她讲佛经,陆净堂二话不说就把高僧请到家里为她解困,毫无怨言。
薄彦礼来找她太过突然,她的东西还在陆净堂家呢,就算她再怎么疯疯癫癫,过河拆桥的事还是做不出来。
第二就是,薄彦礼低声下气来找她复合也太爽了吧!
极大地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以及高高在上掌控、玩弄人心的感觉。
她还想再多感受感受。
大概只有薄彦礼如遭雷击,当头一棒愣在当场。
赵芸怎么不选择他了?
她是真的要放弃他了?
那他怎么办?
唐逸都已经背叛他了,他还能找谁?
一直以来对付赵芸的办法竟然失效了,陆行简眼睁睁看着赵芸跟着陆净堂离开,焦急得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他身上爬来爬去。
他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顿时感觉气血上头,血压上来了。
“赵芸。”薄彦礼猛地喊出口,在赵芸转过身的时候,生生地跪在地上。
赵芸瞳孔皱缩。
薄彦礼竟然为了留下她,不顾男人的面子,跪在地上恳求她。
谭茉看得也“哇哦”出声,“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就让你看不见我脸上的挣扎~”
陆行简:“你在干嘛?”
“我在给他配bgm,汪苏泷的《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你听过没?”
陆行简:“……”
不等陆行简再说什么,谭茉又疑惑道:“薄彦礼又在干什么?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陆行简抬眸看过去,只见薄彦礼跪在冷雨中,从口袋里摸出香烟叼在嘴上,按下打火机,想要点燃。
只是刚把打火机揿出火花,下一秒就被雨水扑灭。
他如此来回好几次,嘴里的香烟也从直挺挺的状态变成软塌塌。
对于薄彦礼的这一个操作,谭茉确实有点被他无语住了,“下着雨呢,怎么点香烟?这点常识都没有吗?”
“而且你为什么要在雨里跪着抽烟?是有什么特殊说法吗?”
赵芸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她同样有这样的困惑,“你抽烟干嘛?”
薄彦礼自嘲道:“你不懂,这是我们薄家为心爱女人的离开准备的仪式,是我们薄家的规矩。雨里抽烟,很浪漫不是吗?”
“你都要选择和他走了,我很难受,难道还不让我抽一根?”
“这说明你们薄家都是神经病,才有这样的规矩。”陆净堂吐槽。
谭茉竖起大拇指,“骂得好。”
与此同时,她很贴心地把洒水的龙头关了,好让薄彦礼把烟点上。她倒是先看看,他们薄家的规矩要怎么进行下去。
谭茉问:“陆行简,你们薄家真有这种规矩?你以前做过吗?”
陆行简听薄彦礼的话懊恼得很,怕谭茉误以为他也是这种神经病,忙解释说:“不要误会,我不抽烟不喝酒,精神状态也良好,脑子正常的人很难做出这种事。”
谭茉哦了一声。
陆行简怎么觉得自己听出怪可惜的语气?
不过他暗下决心,在谭茉面前已经够丢脸了,他不会再丢脸的。
那边薄彦礼又有了行动。
在谭茉的帮助下,他终于点燃了香烟,抽了两口,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
“你不要命了?!”赵芸心疼地往前跑了两步,但很快被陆净堂拽住,“你都高血压中风了,还抽烟?”
“那又如何?你都离开我,我已经生无可恋,没有继续活着的理由了。”薄彦礼丧气道,“正好抽烟抽死我。”
他又深深抽了一口,然后剧烈地咳嗽。
“薄家祖训说,烟是为心爱的女人抽的。你爱她,就要抽一辈子的烟。但你下定决心要离开我,这最后一包烟,就当作是我为你饯行!”
薄彦礼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很有底气地掷在地上。
谭茉拿出手机,拍照,放大一看,“嚯!还是红中呢!都是我爸舍不得抽的烟。”
“这抽的是烟吗?明明是赵芸的血。”
薄彦礼仰天大喊,“我最爱的女人,我死以后,你要过得幸福!”
赵芸心里的天平已经完全向薄彦礼倾斜。
还能再怨他什么呢?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应该再执着,更何况他是太爱我了!
之前儿子陆行简骂她最会冷脸洗内裤,赵芸不懂这种新鲜的网络词汇,上网查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冷脸洗内裤”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吧?
赵芸曾经也厌恶自己怎么就狠不下心呢?怎么生活中就少不了男人呢?
真是不争气!
但是冷脸洗内裤都洗了好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那就原谅他?
“彦礼!”赵芸被感动得泪流满面,“我不要你死,我回到你身边。”
“芸妹?那我呢?我又算什么?”陆净堂拉着她的手又紧了一分。
可赵芸现在生出无穷的力量,将他禁锢的手指根根掰开。
难道爱情的力量真的这么伟大吗?
随着手指被掰离,陆净堂的心渐渐沉入谷底,又痛又无奈。
赵芸说:“净堂,我欠你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了,这辈子,就成全我和彦礼吧!”
她飞奔向薄彦礼,保住全身湿透的男人,哽咽道:“彦礼,我回来了,你不用死了!”
“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真正爱的人是谁吗?”
“一直是你!笨蛋!”
山脚下的三人,宛若在经历生死离开,战争疾病,各个自我感动得哭天动地。
站在高台上的谭茉一幅冷漠脸,“不懂,他们三个中老年到底在燃什么?”
“看这架势,赵芸难道就这么轻飘飘原谅薄彦礼了?”
“薄彦礼就靠雨中抽烟拿下赵芸了?”
“拜托,那可是迷/奸,这种违背女性意志的恶劣行为,要是报警的话,要坐牢的!”
谭茉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一连串。
她没想到原来薄彦礼所说的薄氏祖训是这个,抽烟外加下跪大声告白。
“让你抽,污染空气。”谭茉调大开关,直接把水管对着薄彦礼和赵芸这对亡命鸳鸯冲。
薄彦礼手里的烟滋啦一声,熄灭了。
赵芸依旧抱着他,欣慰道:“看来老天也垂怜我们,不忍心看我们阴阳相隔,又下雨把你的烟浇灭了。”
薄彦礼心想的却是:“这道具组也太懂他了,懂得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雨停。他惜命,都中风了,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会再抽烟的。等回去,得给道具组加工资!”
薄彦礼把灭掉的烟丢在地上,回应道:“是啊,你回来,我运气都好了。”
他们两个仿佛破镜重圆的小情侣,紧紧相拥,赵芸感受到头顶的雨渐渐小了,“老天实在是太懂我们了,这雨又不下了。”
刚说完,
雨忽然又大了,然后停了,下了,停了,下了,仿佛尿频尿急。
赵芸:“……”
薄彦礼:“……”
谭茉玩性大发,直接玩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这次来看戏,能看到薄彦礼和赵芸大喊大吼,甩耳光的追妻名场面,没想到是这种恶心人的卡拉米。
“这都能和好。”还不如玩水有意思。
“不行。”陆行简爬下楼,“不能让他们和好。”
“什么意思?”
第73章 发疯第七十三天攻略带球跑任务完成……
73章
谭茉能隐隐感觉到陆行简对于拥有这样发癫的父母而感到丢脸,时常在他们这群朋友面前抬不起头。
并且深受其害,被软弱无能的赵芸以“爱妈妈”的名义绑架、敲诈多年,陆行简最想做的事就是棒打鸳鸯,让他们分开,别继续祸害人。
但眼见着一个礼拜前闹得如同冰冻三尺的两人又要破镜重圆,陆行简肯定不允许。
谭茉没有得到回复,陆行简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端”的气息,谭茉怕他一时冲动,也跟着爬了下去。
从两层楼高的地方爬下来还算轻松,谭茉追上去的时候,赵芸已经扶着薄彦礼站起来,两人相互搀扶着。
赵芸见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陆行简有些吃惊,又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从薄彦礼怀里撤回来,但又被薄彦礼抱得更紧。
不知怎么的,赵芸心里更是欢喜,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赵芸强压住想要翘起的嘴角,好奇地问:“行简,你怎么过来了?”
“妈妈之前离家出走,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陆行简盯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表面湿漉漉,内里已经烘干,陆行简想这种不经阳光照射的阴干一定有股霉臭味。
顺着陆行简的肩背,赵芸也看到了谭茉,“欸,谭小姐你也过来了?”
谭茉喊了陆行简的名字,大有让他谨慎的意思。
人越来越多,薄彦礼怕出幺蛾子,开口道:“行简,你妈问你话呢,怎么不给你妈妈打电话?”
薄彦礼对这个儿子的心情很复杂。
有过最初的浅薄爱意,付出过心意,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的薄彦礼心灰意冷,觉得这个儿子是个白眼狼,因此父子俩之间是长达数年的冷漠。
所以把培养人的心思全放在薄皓然上,有事的时候才会想起这个儿子,经常拿赵芸施压,逼迫陆行简帮他做事。
不过谁能想到薄皓然竟然不是他的种,被戴绿帽子就算了,还帮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儿子。
薄彦礼才不得不正视陆行简这个真正的儿子。
他打算修复好和他的关系。
陆行简浑身都在颤抖,克制着声音问:“你们和好了?”
赵芸羞涩地看了薄彦礼一眼。
被揭穿后,薄彦礼也有点害臊,强装着虚伪模样,“瞧你这话说的,我和你妈只是一时吵架,和好不正常吗?小孩就别管大人的事了。”
陆净堂陷入崩溃的境地,他冲着陆行简大喊,“行简,你妈疯了,快劝劝她。”
陆行简充耳不闻,直视着薄彦礼的眼睛,冷哼道,“你确定要和好吗?”
“你什么意思?”不知怎么,薄彦礼竟然漏了怯。
听他这意思,好像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陆行简已经能够预料,当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薄彦礼是如何的愤怒与疯癫。
他眉眼弯弯,如沐春风般的嗓音说:“你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多年都姓陆,不愿意改姓薄吗?”
“对啊,为什么?”对于这个问题,赵芸也很困惑。
赵芸给孩子取姓陆,是因为不想让陆行简受别人歧视,以为他是个爸爸不要的野种。
那时候陆净堂一又直帮她,所以就给给陆行简取了这个姓,认陆净堂为干爸爸。
薄彦礼找回他们母子两后,赵芸其实也想让陆行简改回薄姓。
但陆行简一直没同意。
“你猜猜?”
“这有什么好猜的?”薄彦礼不想玩这种无聊游戏,既然连赵芸都不知道,总归是陆行简不想认他这个亲生父亲呗。
陆行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因为我不是你的儿子,是陆净堂的。你又被绿了。”
薄彦礼:?
陆净堂:?!
吃瓜群众谭茉:?
赵芸怒斥:“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事情都能乱说吗?你是谁的儿子,我会不知道?”
“你确实不知道。”
薄彦礼:!
陆净堂:!
赵芸:!
吃瓜群众谭茉:!好家伙,这种事当事人还会不知道
陆行简说:“我也是偶然一次机会做了基因检测,才知道的。后来通过你们之间忆往昔,我才拼凑出大概。”
“你忘了你和陆净堂其实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吗?”
“怎么可能?”赵芸义正严辞。
陆净堂心酸,“芸妹,你怎么可以忘记?”
“呃……”赵芸开始怀疑自己,听陆净堂的意思不像是做假,她一时间说不出话。
赵芸确实忘了,但这段露水情缘经常出现在陆净堂梦里,这么多年能做赵芸的舔狗,不是没有原因的。
陆行简说:“当年你得知薄家人看不上你,而薄彦礼要和唐逸联姻,你一气之下就跑路了。不仅如此,你还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你都忘了吗?”
“我……”那段沉痛的记忆渐渐浮现,赵芸抖动着唇,眼眶晕起薄雾。
薄彦礼听着一头雾水,确认道:“芸儿,他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赵芸矢口否认,“孩子根本没有流产。那是假黑医院,手术没有成功。”
“不,手术成功了。是你以为没有成功而已。”陆行简语气平静又残忍的继续揭穿这个秘密,“你流产完是陆净堂照顾的你,那时候你觉得自己活在黑暗中,没有希望。”
“你喜欢的男人前脚和你一/夜/情,后脚就要娶别的女人,而那个时候,陆净堂贴身照顾、呵护你。”
“你们也有了一夜之欢。”
“是啊,芸妹,我们也曾经温柔蜜意过。”陆净堂心痛地大喊,“我们也谈过几天的恋爱。”
赵芸的泪水滚落,“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信!”
陆行简,“你就是在那段时间有的我。因为你流产完和再次怀孕的时间间隔太短,你就以为是上次流产没有成功。”
“你心里一直放不下薄彦礼,这次失而复得让你很开心,所以你就趁机远离了陆净堂。”
陆净堂仿佛解决了一直困惑自己的烦恼,“难怪那段时间我们明明好好的,你说分手就分手了。”
他忽然激动地跑过来,“芸妹,既然我和你之间有个孩子,我们一起生活吧。”
这种激动雀跃的语气,谭茉觉得似曾相识。
石傲天得知薄皓然是自己的崽,也是这样的语气。
薄彦礼心血攻心,怒气冲冲地质问赵芸:“这都是真的?”
赵芸夹在两个不同状态的男人中间,是夹心饼干的心,进退两难,“净堂,我是真的不爱你。就算我们在一起过,我那是把你当成了彦礼的情谊深。我不能再欺骗你,也不能再欺骗我的心。”
她又对薄彦礼说:“彦礼,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爱的人是你。这不就够了吗?爱情只关乎你和我,孩子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
“蠢货!”薄彦礼大骂,“这都不重要,还有什么是重要的?”
赵芸慌乱道:“这都是行简瞎说的。”
陆行简平静地说:“我这不是瞎说,我做过基因检测,结果还在我手机里。要是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去测验。”
“也就是说,薄彦礼,两个儿子都不是你的种,你帮其他男人养了孩子,你被戴了两次绿帽子。”
“噗。”薄彦礼一口鲜血当场喷薄而出,他站不稳,周围也没有可以扶着的东西,他跪倒在地。
谭茉看得紧张,要不要玩得这么大?
“彦礼!”赵芸害怕地要去扶他,被薄彦礼挥手打开。
如今再看这张傻白甜,毫无攻击性的脸,薄彦礼只觉得如同美杜莎一样恶毒可恨,“别碰我!”
他原本以为赵芸不会背叛他,做出唐逸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果然老实人的恶就像是吃大米饭的时候无意中咬到的石头。
薄彦礼满口都是腥臭的鲜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骗得我好惨。”
“你以为我很爱你吗?你这个蠢货!”
“我只是馋你身子,馋你的脸,才会给你下药!知道我为什么之前不找你吗?因为你没有利用价值,凭什么让我来找你?”
“我不相信,彦礼,你都是为了气我。”赵芸再次站起来去扶他
,薄彦礼白衬衫前襟都是血,渗人恐怖,“你现在必须去医院,你留了好多血。”
“少在那儿自作多情,你能不能明白,我真的恶心你。”薄彦礼抗拒她,推开她。
这次真用了力,赵芸一个大马屁墩摔倒在地上,溅起泥水花。
“你推芸儿干嘛?”陆净堂直接心痛地飞起一脚,踹在薄彦礼胸膛。
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赵芸害怕地尖叫。
薄彦礼正是怒火中烧,又被人踢了一脚,哪里可能不还手,即使拖着残躯也要斗上一斗。
很快这三人便乱作一团。
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赵芸在旁边尖叫,赵芸一尖叫,陆净堂更是要为自己的女人出头,薄彦礼更觉得自己头顶的绿帽颜色更深了几分。
谭茉不太能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觉得震惊,荒谬,无厘头,可怜又好笑。
特别是薄彦礼都快要被打死了。
有没有人来管一下?
谭茉把目光看向一旁的陆行简,只见他面上冷漠,似乎是这种戏码看得多了,都不像谭茉那般看得专注。
赵芸的嗓子都喊哑了,她说道:“薄彦礼,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刚刚说的是不是气话?是不是认真的?”
“不然呢?不守妇道的女人,跟着野男人生下的孩子让我养,我还能和你说没关系吗?少自我意识过剩!”
赵芸下定决心,“那好,分手就分手。我现在就去当尼姑,给你个教训。以后你再怎么找我,我都不会理你。”
正在打架的薄彦礼喘着粗气,“巴不得,不过别到时候,我动动小指头你就又扑上来。”
“让你如常所愿,以后别后悔。”赵芸转身上山。
“芸妹,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办?”打架中的陆净堂抽空问,但赵芸根本就没有理他,陆净堂往薄彦礼脸上招呼的拳头更凶了,虎虎生威,“你还不快把芸妹留下来。”
“说啊,快说。”
薄彦礼:“说你个头!”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心脏刺痛,喘息声像是破了的风车,一声凄厉过一声。
原来是陆净透一脑袋冲顶在胸口,“我让你说你个头,去死吧!”
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薄彦礼眼前一阵发黑,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最终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谭茉看得心惊,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真的还是薄彦礼的又一套路?
其他工作人员都和谭茉差不多的想法,再加上彩排的时候,薄彦礼三令五申,让他们不要随便出现,工作人员看到薄彦礼倒在地上,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陆净堂仍然在暴怒中,猛踹薄彦礼出气,连踹了好多脚后,也不见薄彦礼有任何反抗。
这未免也太逼真。
“不好。真晕过去了。”
围观的工作人员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他们才纷纷围过来。
见已经有人把薄彦礼和陆净堂分开,还有人在给医院打电话,谭茉就没什么好帮忙的。
据她所观察,薄彦礼似乎真的不对劲,该不会真的被打死了吧?
陆行简看了眼身上被溅的泥点子,面无表情地说:“走吧,回去了,身上脏死了。”
他率先离开,有种大功告成,不留功与名的功成身退。
谭茉:?
大哥,你搞出来的事,这就走了?
谭茉跟上去,“薄彦礼死了怎么办?”
陆行简:“顺时针搅拌。”
谭茉:“……”
*
薄彦礼真的死了。
谭茉比任何人都要早知道消息。
因为在薄彦礼死了的那一秒,她的脑海中响起冰冷的机械声,“恭喜宿主完成《带球跑:腹黑妈咪酷爹地》的攻略任务,到账两千万。”
“现在宿主总共余额为七千八百二十九万元。”
这可真是结结实实的一笔巨款,系统为了庆祝,甚至播放起“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争气~”的欢庆音乐。
谭茉觉得系统要是个人的话,已经在她大脑里蹦东蹦西,开始蹦迪。
但是她闷闷的,一出声,嗓音干涩道:“薄彦礼真死了?”
系统:“那当然,我们可是一款公平公正,给人带去金钱和幸福的系统,医生宣布他脑死亡的那一秒我就给你打钱了,绝对没有延迟哦。”
“他怎么死的?”谭茉奇怪道。
“脑出血,本来就高血压,中风了,还和陆净堂打架,就这样了。”
这么说,工作人员送薄彦礼去医院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她见到了薄彦礼最后一面。
世界好像忽然被按下了静音键,无声中有道尖锐的嗡鸣,谭茉有点疲倦。
没有眼力见的系统这才发现谭茉的异常,“诶?两千万诶,你都不兴奋吗?”
“这段时间你可挣了不少钱,光听赵芸,薄彦礼,唐逸还有陆净堂四人的来回吵架都挣了快一千万呢。”
谭茉把被子埋在头顶,“别说话了,让我安静会儿。”
同样有所心情的还有许小念,南宫烈,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听到薄彦礼去世的消息,明显都觉得不可思议。
许小念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豆浆,“不可能吧。”
王妈叹着气说:“我也希望呢,虽然这薄总有点恶心,疯疯癫癫,但毕竟是条人命,说没就没了。”
王妈冲着对面的薄皓然扬了下巴,“皓然今早就从医院回来的,你问他。”
许小念看过去,薄皓然垂着眸,慢条斯理地剥鸡蛋,长而黑的睫羽下是细腻红润的肌肤,完全没有悲伤之色。
再一看身旁的陆行简,好家伙,两兄弟都还没有她一个外人难过。
许小念说:“你们爸爸死了,难道一点也不伤心吗?”
陆行简和薄皓然齐齐抬头看向她。
许小念连忙叠甲,“我没有道德谴责或者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只是看着一个同类的生命逝去,觉得生命脆弱而短暂,有点伤感而已。”
陆行简说:“人之常情。不过他不是我们爸爸。”
“啊?”
谭茉知道许小念缺了很多课,主动给她上课,“他们两个都不是薄彦礼的崽,薄皓然是石傲天的崽,陆行简是陆净堂的崽。”
“啊?”再加上南宫烈的一声“啊”,“啊”地更加壮观。
南宫烈:“我不是南宫家亲生的就够已经无语了,你们两个都不是啊!”
谭茉窃喜,“要不我怎么会开基因检测公司呢。”
小
说的世界,遍地都不是亲生的。
谭茉说:“以后要加强基础道德学习和建设,不然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的。”
“谭茉这话真是说得有水平,体现了很高的素质教育。”作为即将上岸公务员的许小念急切地认可。
谭茉骄傲地挺起胸膛。
李妈把小笼包咽下肚子后说,“薄家的两个少爷都不是薄总的崽,也是人之常情。”
陆行简和薄皓然互看一眼,总觉得这话怪怪的。
许小念又关切地问:“薄皓然,你之前不是心脏有问题,要换心脏吗?现在就出医院没事?”
薄皓然露出怪异地神情,“我装的,你到现在都还没有回过味来?”
“啊?”许小念惊讶,“为什么?”
薄皓然耸耸肩,大庭广众之下,他才不愿意说出来。
有些事情,只能意会,不能说得太明白。
但线头已经挑到这里,许小念毕竟是要参加公务员考试的成年人,智商正常,稍微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了。
她环视一圈,“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谭茉一脸“人之常情”地望着她。
许小念捂脸。
“哟,你们几个怎么还在?”一进门,唐逸就看见谭茉带着一家老小坐在桌上吃早饭。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人,之前都是薄彦礼压着,让她不得不接受。
“现在薄老登都归西了,你们也太没眼力见了。吃了这早饭,就快走吧。”唐逸直接赶人,指着陆行简的鼻子说,“特别是你,以前还以为这老登多少留了个种,没想到你也是个野的。这房子更没有你的份了。”
昨晚陆行简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说出实情,自然是瞒不过。
唐逸本来看到薄彦礼死得突然,公司资产都还没来得及和赵芸母子划分,懊恼得马上联系律师,后来听人说到这事,不由得眉开眼笑。
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也算是老天有眼,不想让我这个白富美什么都没有。看在我心情不错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唐逸身后跟着石傲天,眼下乌青,也不知道熬了多少个日夜,但是目光在捕捉到薄皓然的一刹那,双眼放光。
“皓然,吃早饭呢。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去警察局,把名字改了?顶着死人的姓,多晦气。”
安静的屋子里,进来这两人,一下子又和菜市场一样闹哄哄。
“改什么改,我和你都没有结婚。”唐逸并不赞同这么快改名字,她还没考虑好,“先把薄彦礼的葬礼办了再说。”
“这可慢不得!我都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个儿子。”
石傲天和唐逸又吵上了。
一大早就被连珠炮攻击,谭茉有些懵,叼着小笼包问:“呃,她是在让我们滚吗?”
王妈:“她说话也太难听了,你们好歹是我们朋友。”
李妈赞同:“就是,不尊重人嘛。”
陆行简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谭茉收到伤害,哪怕是言语上的,他站起来说:“我去和她说。”
薄皓然的目光在陆行简和谭茉身上转悠,他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你去说什么?她都敢指着你的鼻子骂,有什么好说的。”南宫烈难得硬气地说,“要治唐逸这种女人,还得看我。”
“看好了。”
南宫烈相当自信,像只螃蟹似地出动,去找唐逸。谭茉给陆行简一个眼神,让他稍安勿动。
她倒是要看看南宫烈要怎么治唐逸。
只见南宫烈从激烈的对骂中拨出了唐逸。
正上头的唐逸烦躁,“哪个?”
南宫烈:“我你还不认识?”
“不就是烈马。”
南宫烈:“……”
餐桌边端着碗的李妈:“没想到唐太太和我一样,口音hin重嘛。”
南宫烈马失前蹄,但他还是不骄不躁,“保姆确实是我的身份,但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我的第二个身份。”
他掏出手机,把通话记录给唐逸看,“看到了吗?报警通话记录。”
只见那手掌大小的手机屏幕上确实有报警记录,还是十分钟之前报的。
唐逸扫了一眼,哦了一声,有种“那咋了”的语气。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等着。你很快就知道了。”南宫烈不紧不慢地调出相册,里头有段十多分钟的视频。
正好是那天唐逸和石傲天一起在饮料里下毒,然后端给赵芸他们喝的片段。
甚至连声音都录进去了。
视频里,唐逸问:“你确定这个药有毒?别到时候出岔子。”
石傲天,“放心吧,特效药。我还拿兔子做过实验,不拉死他,也要让他们秃头。”
“这还有秃头的作用?”
“副作用,就算医好了,也会掉大把头发。”
唐逸兴奋搓手,“那多放点,我来搅拌搅拌。”
视频放尽后,唐逸和石傲天倒吸冷气,脸色刷地变白。
不等他们狡辩,南宫烈微笑道:“我的第二个身份,就是被你们下毒的受害者。”
“还有五分钟,警察就要到了。”
“与其很拽地赶我们走,还不如想想要蹲多久的局子吧。”
第74章 发疯第七十四天我们打算先领证
74章
薄皓然从小就知道自己生活在有毒的家庭里。
他的爸爸薄彦礼是个极端自私冷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的人生目标仿佛就一个字——钱。
他娶老婆是为了钱,他工作是为了钱,他生孩子也是为了钱。挣了这么多的基业,总得有人继承。
而他的妈妈唐逸,是个没什么脑子的纨绔千金,真本事也没有,最擅长的就是吃喝玩乐。
如果不是嫁给薄彦礼,而是找个普通男人,简直是“天生好命”的代言人。
她高兴了就逗薄皓然几下,不高兴了就让他好好学习。
薄皓然觉得自己像只宠物小狗,而不是人。
有时候他还蛮希望自己是只小狗,而不是早慧早熟,敏感又通人性的人。
尽管薄彦礼和唐逸时常不着家,但在一些必要场合还是会成双成对地出现,给商业伙伴营造出幸福美满,可靠可合作的氛围。
但偏偏在这种人多的场合里,他们会难以控制、不合时宜的吵架。
他们吵的不是薄皓然的学习教育,也不是工作生活的细节,而是爱情。
唐逸撅起嘴撒娇地问薄彦礼最爱的人是不是自己,薄彦礼都会委婉地找借口,回绝这个问题。
每每听到这里,薄皓然都会嗤之以鼻。
他这个可怜又可笑的母亲,完全是个蠢货。
他不爱你这件事不是连瞎子也看得出吗?
他每次听到你这么问,打哈哈的喝酒,仰起的眼眸,流露的不是恶心,尴尬,是什么?
爱一个人,听到对方这么问,是不会有这两种想法的。
都快奔四的中年人了,收起你们撅起的嘴巴,以及腆出的啤酒肚吧。
当然,觉得可笑的不止薄皓然一个,还有其他宾客。
他知道,当他到学校,等待他的是来自同学无尽的嘲笑。
有些小孩的嘲笑用语是很恶毒的,以他们现在的智商和见识还不足以说出这样的话,多半是听到他们父母在家里如此编排,小孩有模有样地学了去。
这些难听的话还是让薄皓然破防难过,整个小学生涯都很自闭,也没有人愿意和他做朋友。
毕竟以他们家的财力,还没有强大到需要别人来舔着他。
他总是一个人上学放学,一个人吃饭玩耍。以至于唐逸怀疑他是不是有自闭症,还想着再生一个。这计划因为薄彦礼不愿意配合而告终。
他有时候想坏心思地告诉唐逸,你就是我自闭症的原因,想看看她那张只剩下快乐的空洞的脸能有什么表情。
最讨厌的课就是小组讨论,因为没有人愿意和他一组,当同学们告诉老师原因后,老师侧目的眼神,更是让他受伤。
薄皓然曾经无数次地想过,像薄彦礼这种会为钱卖/淫的男人会有真正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在他五年级的时候,家里忽然多了两个人——一对奇怪的母子。
薄彦礼说这是他以前的女朋友,分手后瞒着他,独自怀孕生子,好歹是他的孩子,以后大家一起生活。
薄皓然听完笑了出来,这不是他同桌看的带球跑吗?
没想到他家还真来了一个。
他的笑声很轻,没有人注意。
只是当他把目光再看过去的时候,薄皓然发现了另一个人也在笑。
是那颗球。
薄皓然后来知道了这颗球的名字——陆行简。
原来对于带球跑在他家具像化这件事,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好笑。
那时候他想,薄彦礼不喜欢他母亲,
只是因为钱才和他结婚,或许他是真的喜欢赵芸,不然也不会把人接到家里。
薄彦礼莫名其妙地带了两个人回来住,并不是件大事,日子还是照样过,只是餐桌上从此多了两双筷子。
但这也不是件小事,从那天起,薄家整日鸡犬不宁。
原本只是他妈妈唐逸和薄彦理发癫,后来又多了赵芸,他们三个排列组合,井然有序地吵架。
而且薄皓然还多了条规矩,唐逸对他三令五申:不要给赵芸母子两好脸色,不要和陆行简走得太近。
薄皓然早熟,自然明白其中原因。
他点点头,然后继续做作业。
但他还是没有实现对唐逸的诺言。
薄皓然和陆行简有了往来。
那是一年后的五月份,他们破天荒地头一次三个人一起吵架,声音巨响,薄皓然怀疑他们吵破了天,所有天上的神仙挤满了他家的客厅,正对这三人用刑。
他仔细听了听,原来是因为公司继承。
唐逸想让薄彦礼立刻马上立遗嘱,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留给薄皓然;薄彦礼听了后不同意,他风华正茂,还能拼,怎么可以写遗嘱这种不吉利的东西;赵芸也是不同意,陆行简就算是私生子,怎么说也是薄彦礼的种,怎么可以没有薄彦礼的遗产。
他们吵得薄皓然头疼,耳朵嗡嗡的,只好拿了作业去了阁楼。
阁楼的门一开,陆行简比他早一步,先行占据了。
阁楼不大,十个平方左右,被设计成小小工作间,陆行简坐在唯一的桌子前扭头看着他,薄皓然心里一咯噔,他的宝座沦陷了。
但马上掉头走,好像是自己怕了他,薄皓然捏紧手里的作业,信步抬腿进来,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沙发。
很用力,仿佛宣示主权。
陆行简在他进屋之后,很快收回目光,专注起桌上的试卷。
他们两个在无声中各自写着作业,但薄皓然明白,他一点也学不进去,并且暗生厌恶。
这个家的每一样东西在以后都会是他的,包括阁楼里的所有东西,凭什么他可以占着书桌不放,而他只能在沙发上写作业?
一直勾着背,低着头可真难受,没有硬书桌,他的字就跟蚯蚓一样,丑死了。
最要命的是,他的肚子好饿啊。
放学回来后还没吃上饭,他们三个吵架吵得忘情,把他这个小学生都忘了。
他的房间没有零食,要想找点吃的,还得去一楼,一楼正是他们吵架的地方。
薄皓然不愿意下去。
算了,忍忍吧。
“咕唧~咕唧~”
薄皓然石化在当场。
好丢脸好丢脸,居然在敌人面前饿得咕咕叫,露出弱点,逼格还要不要装了?
好丢脸好丢脸。
薄皓然清咳,小幅度跺脚,尽量装出轻松自在,屁股扭来扭去,把沙发扭出声音,来掩盖肚子叫。
“毛病好多。”
冷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薄皓然:“?”
“尿急就去厕所。”
薄皓然:“??”谁尿急!
他倏地抬头,正想和陆行简理论,一只手横现在眼前,握着瓶他急需的食物。
“饿了就喝八宝粥。”
薄皓然百转千回,脑子里冒出好多不同的想法,在外人眼里就是愣在当场。
陆行简还忙着事,见他不接,直接把八宝粥丢在他怀里。
这一丢把薄皓然丢醒了。
八宝粥拿在手里微沉,冰凉的铁罐子,薄皓然好奇他是从哪里掏出来这东西。
他左右观察了许久,才在书桌底下看到八宝粥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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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人来阁楼是惯犯了,感觉是屯粮驻扎在这。
他要不要吃呢?
薄皓然纠结了许久,一想到薄彦礼白吃白喝他记得东西这么久,他吃他一瓶八宝粥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动作轻巧熟练地掀开八宝粥的盖子,挑出塑料勺,吃了起来。
说起来,他注视他这么久,这个陆行简竟然都没有发现他。
薄皓然放大了胆子,喝八宝粥的动作也夸张起来。
竟然还是没有出声制止他。
这么专注认真?
在写什么呢?
薄皓然好奇心起,站起来,装模作样假装自己是在为了消化散步走路,实则步步都往陆行简身边靠。
好在他视力不错,瞄到一些数字符号,以及堪比论述小文章的标题,很好,他这个小学鸡都看不懂。
但不妨碍他看懂了《高三XX区数学高考模拟题》。
高三,高考,这几个字迅速在薄皓然的大脑里连结成线索,让他意识一个多月后,陆行简好像要高考了。
他虽然是个小学鸡,但早慧的他很早就在接触初中内容,上了初中,肯定对高考二字不陌生。
原来陆行简是为了这么重要的事在做模拟题。
这桌子给他用到是情有可原。
他坐沙发写作业也不是不能忍。
薄皓然小心翼翼地退回到沙发,和八宝粥的动作也轻了不少。
吃着吃着,他忽然意识到,陆行简都要参加这么重要的考试,赵芸竟然还能吵得起来。
一点也不关心自己的孩子。
看来和他同病相怜嘛。
唐逸也很少关心他的身体。
大约因为这个,薄皓然觉得他和陆行简之间缓和了不少。
从一句话不说,到开始聊一些学习,当然都是陆行简单方面辅导他功课,到后来,他们一起吐槽三个疯子一样的情绪化大人。
特别是薄彦礼,他们都一致认同他是个极端自恋的自大狂,这个世界上,他最爱的人是他自己。
女人是他的工具,他稍微一挑拨就能让那两个蠢女人为之疯狂。
这都是他们不敢为外人道的秘密,如此畅快地吐槽,是他们生活在强压家庭里的最有效解压方式。
他们没有抑郁,多亏了彼此。
后来越说越激动,说说笑笑,然后一起喝八宝粥。
他也因此知道了陆行简会烧一手好菜;很会做教务;学习成绩样样名列前茅。
当然,陆行简也知道他最喜欢打的游戏;最喜欢吃的菜。
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成了好朋友。
当然这只是在私底下,明面上,碍于各种原因,他们装着很不熟的样子。
躺在医院的时候,薄皓然无聊整理着手机里相册,忽然跳出他和陆行简打篮球的照片,这让他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都心脏不好住院了,还玩手机,你家里人不担心吗?”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说。
薄皓然扭了个身,背对着护士,语焉不详道:“没家里人。”
刚说完,手机上跳出来陆行简的消息。
陆行简:【你心脏问题大吗?】
薄皓然翘起嘴,看到陆行简的关心,心里甜滋滋的。
为了不让他担心,忙回:【不大,老毛病,那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就这样了。】
陆行简:【吓死我了,没事就行。你的病房也进不去。】
【为什么进不来】这几个刚敲完,薄皓然就意识到了为什么进不来。
他妈妈唐逸一定堵在门口,不让人进来。
薄皓然觉得自讨没趣,又删掉了这句话。
陆行简又发消息进来:【计划如期进行。】
仿佛已经知道结局,即将迎来MVP专属画面,薄皓然浑身战栗。
他回道:【一定完成任务。】
薄皓然把手机放下,仰躺在床上的时候,面上依旧带着激动的笑。
护士抄录完所有的数据,好奇地问:“笑什么呢?”
薄皓然:“我哥给我发消息了。”
“你不是说没有家里人吗?”
薄皓然的笑意顿住,忽而又盛大起来,“不一样,那是我哥。”
揭穿自己不是薄彦礼亲生的孩子,是薄皓然和陆行简早就想做的事情。
像他这样自信掌控全局的人,是很注重血脉延续,要是知道自己被戴绿帽子这么久,肯定要发疯。
陆行简告诉他,沉没成本越多,发疯的几率越大。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很早知道自己不是薄彦礼孩子的时候,没有当场发作的原因。
事实证明,他和陆行简共同演出的一部剧,确实逼得薄彦礼血压飙升,直接气死。
在医院得知他去世的消息,他一点也不后悔,反而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世界终于清静了。
只是他没想到陆行简说要走。
“如果是因为我妈的那些话让你不舒服,我和你道歉。”薄皓然乞求地看着陆行简的眼睛。
随后弯下腰,被陆行简扶助,“这是在干嘛?我们两个好不容易从父母的魔爪中挣脱出来,难道我也要成为控制你的一环吗?”
“我要离开这里,并不是因为你妈妈。你不用替她道歉。你应该和她切割。”
“可是你还是要走,为什么?”
陆行简替少年
理了理衣服,“这里始终不是我的家,而且我也不喜欢这里。你喜欢吗?”
薄皓然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摇摇头。
这座别墅承载了太多争吵与痛苦,如果成年之后,他的第一选择也是搬离这里。
可是…可是他想搬离的时候,要把陆行简带走。
“别想太多,我走了不代表不管你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陆行简神秘兮兮地把手从背后拿出来。
这只手一直背对着薄皓然,此刻掌心中正托着一只雪白的……
“小狗。”薄皓然惊喜出声。
陆行简笑着说:“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养只小狗吗?现在它就是你的了。我不在的时候,小狗会陪着你。”
“以前薄彦礼、唐逸不让你养动物,你现在可以养了。你会照顾它,给它充足的食物、温暖的小窝的,是吗?”
陆行简问这话的意思,其实是想问他怎么处理唐逸,毕竟唐逸还住在这里。陆行简不可能一直帮他。
薄皓然果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坚定地点头,“我当然会。”
小狗嘤嘤两声,低头舔了舔他的掌心,痒痒的。
不远处,有工作人员拿着行李进进出出,这场闹剧终将落幕。
薄皓然不舍地扬了扬下巴,“他们要走了,你也该上车了。”
陆行简闻言,转过身,闹哄哄的氛围中,谭茉带着许小念从屋里出来,即将要上车。
他又转回头,告别,“再见了,皓然。”
薄皓然眼巴巴地望着他们,他也好想加入其中,可脚却生了根。
他不能,他还要留下来战斗。
忽然一个盘现在心底许久的问题脱口而出,“行简哥,你要回家了吗?”
陆行简开心又自由地点头,“那里有我的朋友。”
“还有你喜欢的人,是不是?”
陆行简温柔失笑。
他走得更快了,甚至跑了几步,快到车门的时候,听到许小念问谭茉:“薄皓然怎么和陆行简站在一起,他们两个妈打得不可开交,怎么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
谭茉处理者邮件,“他们两个本来关系就很好。”
“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第一天到薄家,薄彦礼还把他侄子带来了,结果薄彦礼介绍他的时候,薄皓然和陆行简一起笑了出来。没有多年的默契,是不可能同时做出同样的动作。”
“估计他们两个私底下,都不知道把薄彦礼的侄子编排多少回了。”
“哇。”许小念震惊,“这你都知道,你的观察力真是牛。”
谭茉嘴角扬起得意地笑,一阵风吹过,将她的刘海吹乱。
她抬头把刘海别进耳朵的时候,就这样撞到了陆行简盛满笑意的眼睛里,如同点缀着点点星光的良夜。
这人站在这里,也不知道听去了她们多少对话,看他这意思,似乎很认可她的回答。
谭茉神情倨傲地别过眼。
陆行简两手按住车门,借力上车,坐到后座,“幸亏好你不是我们的家长,他们要是有你这样的眼力,我和皓然的计划都不一定成功。”
其实他也惊叹于谭茉的观察力。
“那是。”谭茉有点得瑟,心里美开了花。
“东西都搬完了,可以走了吧?”南宫烈赶过来,脑袋伸进车里问。
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坐在后面的陆行简。
他心里一咯噔。
这人怎么也上来了。
陆行简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回望着他。
南宫烈错开眼的时候,谭茉这才道:“那就回去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南宫烈觉得做助理也不是很难,除了老板的特定习性,只要摸索出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站在老板的角度思考问题,这个助理就会做得游刃有余。
当然,如果服务对象是以前的他,那估计是灭顶之灾。
果然好工作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做谭茉的助理算是个好工作,不代表作别人的助理也是个这样。
很多时候,他都庆幸跟对了大佬。
只是有件事让他很有戒心。
为什么明明谭茉都有他这个助理了,陆行简还往这边凑。
那天,他给谭茉送完文件从办公室出来,就见到陆行简端着杯东西就要进去。
南宫烈可不想给他表现的机会,拦住他,并且拉着他到远处。
“陆行简,你什么意思。”南宫烈指了指他托盘上的芒果西米露。
陆行简装作没有听出他的深意,“给谭总送点心,工作了一天,适当补充能量。”
“谁要你送,以后这种事都交给我。”南宫烈去拿托盘,“给我。”
他用了力,但纹丝不动,陆行简一点也不肯松手。
南宫烈不介意把话说得更明白点,“你已经不是谭茉的助理了,这种事不应该是你来做。就算是凤娟姨想给谭总送东西,都要先问过我的意见。”
“这里有一个助理,也就是我,就够了。你还能住在玫瑰园,都已经是我大发善心,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行简头一回感到如此无力。
他根本没有反驳的底气。
他不是许小念这种沾亲带故的关系,也不是江清雅这种和谭茉是合作关系,他什么也不是。
这几天,他是靠着装聋作哑住在玫瑰园,一旦被人挑破,陆行简无地自容。
以至于手上的动作松了松,很轻而易举地就被南宫烈夺了去。
“你们在做什么?”谭茉一开门,就看到南宫烈和陆行简站在楼梯口。
南宫烈谄笑着走过去,“没什么,我看陆行简在这走来走去,我怕他影响你工作。”
陆行简对上谭茉探寻的目光,抿了抿唇,又难过地低下头。
“我给你做了芒果西米露,谭总,你尝尝。”南宫烈把托盘上的东西给谭茉看。
“你做的?”谭茉的声音调高了些。
“我让凤娟姨做的,现在的我哪有这个本事,以后我一定会亲手做。不过确实是我提的。我就是怕你工作太辛苦。”南宫烈又把谭茉迎进去,“对了,你出来干什么?”
“拿个披风,里面有点冷。”
“这种小事交给我办就行了,你工作这么忙……”
谭茉点了点他,“你越来越会了。”
南宫烈姿态端得低,笑着应下,“能给你当助理,我心服口服。”
书房的门关上前,谭茉回过身,陆行简还是低头站在那儿,像是道无人在意的影子。
她眨了眨眼,收回目光,“晚上清雅他们要过来,东西你都准备好了吧?”
“那是当然!”
在她转回身后,陆行简抬头,只看到一抹白色的背影。
薄家的事情结束后,陆行简打的是死皮赖脸的主意。
谭茉他们去哪儿,他也跟着去。
他没有爱他的父母,也没有什么朋友,弟弟才16岁,以后还要接手唐家的产业,陆行简哪里也去不了,或者说哪里都可以去。
谭茉没有明说让他不要跟着,他就当做不知道。
只是当南宫烈揭穿后,他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尴尬,手脚僵硬,做什么都不自然。
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出异样,晚上江清雅、金缘,林瑜她们来吃饭,
陆行简很自然地坐到末尾,比以前做助理的时候还要安静,几乎让人快要遗忘他。
“快来和我说说薄家大结局。”江清雅上了桌就迫不及待地说,“上回我去了一趟,就知道这家人有毒,要不是还有综艺要录制,我都想搬到薄家住了。”
金缘:“这综艺能进行到底还得多亏了我,她这制片人要是靠得住,男人都得上树。”
金缘的毒舌功力不减,凤娟姨笑得合不拢嘴。
谭茉夹了一筷子鱼肉,“薄彦礼死了,这两天估计要火化了。”
“啊!?”江清雅惊讶,“才过了几天,人说没就没?那他两个老婆呢?”
“唐逸我知道。”南宫烈举起手,“把我害住院,我也不会让她好过,被警察抓去监狱了。那边说要和解,我不同意。”
“那赵芸呢?”
谭茉第一时间就把目光投向末尾的陆行简,陆行简微微一怔,他都坐这么远了,谭茉还是能这么快找到他吗?
死水微澜的湖面仿佛投入一颗小石子,陆行简微微荡漾。
谭茉指了指,“让陆行简来说吧。”
在场其余人都望了过去,陆行简强装平静道:“她在寺庙,打算出家当和尚。”
“真当啊?”许小念关心地问。
陆行简微微点头,“寺庙生活反而让她心静,她的前半生太吵了。”
“那倒也是。”
林瑜总结陈词:“果然人太疯癫不好,容易走极端。”
江清雅表示首肯地点头。
铛——铛——两声,把众人从唏嘘的感受中拯救出来,只见到南宫烈拿着勺子敲了敲玻璃杯。
南宫烈喜不自禁地说:“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他看向身旁的许小念,邀请她站起来,然后握住她的手说:“这段时间我和小念都成长了不少,懂得感情的珍贵和来之不易,一想起我们之前如此粗暴地对待感情,都很后悔。”
“经历过薄家的事情后,我们决定明天就去领证。”
第75章 发疯第七十五天我喜欢你,谭茉,你呢……
75章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大家都愣了一下,只不过几秒之后,大家又随性起来,毕竟像“今天说结婚,明天说分手”的事在南宫烈身上,时有发生。
凤娟姨:“搞不好你们等会儿吵架,明天就不领证了。”
高师傅:“这个可能性很大。”
南宫烈:“……”
但他并不生气,他其实很理解为什么大家都会如此觉得,还不是因为他以前朝令夕改的印象太深刻了。
南宫烈依旧拉着许小念的手说:“没关系,我只是让大家感受一下我们的幸福而已。”
见他面对嘲意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谭茉心想这回可能是真的。
她举起酒杯:“婚姻不是儿戏,既然你们两个已经打定主意,那我们作为朋友就先祝福你们了。”
其他人有样学样,都举起酒杯,恭喜南宫烈。
几杯酒下肚后,南宫烈脸上飞了红,醉意熏然。
别有深意的眸子在陆行简身上转了几圈,他对谭茉开玩笑说:“谭总,以后我也算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了,助理工作对我来说至关重要,你可不能随便把我辞退了。”
江清雅好奇地问:“那陆行简呢?一直给你当,他不当了?”
她敢拿脑袋保证,她说这句话毫无别的意思,但为什么这话一出口,饭桌上就安静地出奇。
金缘用胳膊撞了撞她,挤眉弄眼地轻声说:“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南宫烈适时地推销自己,“陆行简已经不做助理很久了,以后要见谭总,提前联系我,我给你们安排。”
江清雅吃惊:“陆行简,你不做助理做什么?真打算软饭硬吃嫁给谭茉,当赘婿?”
陆行简:“……”
谭茉:“……”
*
“丧彪,喜不喜欢姐姐?”谭茉蹲在地上,与丧彪齐平,引诱道,“说喜欢姐姐,我就把罐头给你吃。”
丧彪吐着大舌头,贪婪地留着哈喇子,一脸“就算我不喊,你也会给我吃”的奸诈表情。
哈喇子流得老长老长,稍微一动,就甩在谭茉脸上,谭茉把脸埋到他软松松的大脸ber上。
“好了好了,给你吃,丧彪,你这只臭小斗!”
陆行简从屋里走出来,好心提醒,“它已经一个礼拜没有洗澡了。”
谭茉拔出脑袋,摸了把脸上的毛,“怪不得这么臭。”
丧彪震惊地看着谭茉,连谭茉手上的罐罐也不香了。
谭茉像个无情的渣男:“怎么了,还不能说你。”
丧彪变得委屈巴巴。
陆行简把接满了水的水盆放回原位,摸了摸丧彪的脑袋,还没说话,就听到谭茉夹着嗓子说:“好狗狗,香香狗,刚才是谁在骂你,你就咬谁。”
丧彪:“……”
陆行简:“……”
谭茉倒是无所畏惧,一个人玩的开心自在,这是她少有的放松时间。
陆行简从谭茉手里接过罐罐,开了盒之后,倒在碗里,给丧彪加餐。
两人一时间无言。
之前吃饭的时候,南宫烈那一番话背后的含义陆行简很明白。
他们两个都不是蠢人,陆行简不相信谭茉看不出南宫烈排挤他,可她还是答应了南宫烈。
陆行简忽然道:“对不起。”
正在逗着丧彪的谭茉手一顿,没有抬头,“对不起什么?”
“我骗了你。我早就应该和你道歉的。”陆行简深呼吸,“其实我想了很久,想和你说对不起很久了。”
“就算当时是薄彦礼逼着我来南宫家当卧底,但我还是别有用心地来到你身边。”
“那时候你一直把我当自己人,交给我职场上的生存技巧,我们还在暴雨天,一起抬过丧彪。”陆行简轻轻笑了出来。
谈起往事,而且还是件既搞笑又心酸的往事,谭茉没想到她记得最清楚的竟然是两人的狼狈。
丧彪压在他们两人怀里,它的毛发被雨水打湿,湿热热的,好像怀抱着一团生命,带着香臭的小狗味。
陆行简继续说:“你对我很好,但由于我的懦弱胆怯,一直没有告诉你事情真相。”
“所以到就去,我和薄彦礼接触越频繁,你就越痛苦。”谭茉抬起眼眸,插嘴道。
对上那双真诚精亮的眸子,陆行简羞愧地挪开眼,他点点头。
“难怪你到后期经常请假。”谭茉叹了口气,“我确实对于你的欺骗耿耿于怀……”
所以才疏远了陆行简。
但后来她觉得没意思,说到底陆行简也没有骗她什么,谁还没点自己的小秘密。
就如她,她也怀揣和不能和任何人说的秘密。
当她住进薄家,见识到薄彦礼、赵芸的疯癫后,她其实有点同情陆行简。
他的父母,从来没把他当作真正的独立人看待。
谭茉云淡风轻地说:“算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大家都不要再提了。”
她不是一个喜欢背负沉重的人。
陆行简松了口气,真正的轻松了。
“但是,如果你敢再骗我,我们就不是朋友了。”
“那当然,谢谢你,谭茉,肯给我一次机会。”
这时候丧彪汪了一声,对他们翻白眼,表示自己也听到了你们说的,别把我不当狗!
谭茉的原谅,不仅让陆行简轻松,更是让自己愉快。
她板着脸不理陆行简也是很累的。
谭茉顺着丧彪的毛说,“不过助理的位置还得给南宫烈。他没做错事,我不能为了你,让他……”
“我明白。”
那就行。
谭茉在心里细细睡了一遍,她和陆行简的矛盾好像都解决了。
那真的太开心了,他们又能像以前那样默契地沟通、玩耍。
谭茉甚至开始给丧彪编辫子。
说真的,和陆行简闹别扭的这段时间,谭
茉也不好受。
不对不对,她忽然间想起一件事。
谭茉说:“下午的甜汤是你做的吧?”
“嗯。”
谭茉骄矜起来,不自然道:“我吃出来了,一吃就是你的手法,凤娟姨和高师傅做的甜点太甜了。”
这算不算是在夸他?
反正说完了,谭茉按下雀跃的别扭,长舒一口气,这下真的没有矛盾了吧。
只是她都夸他了,为什么陆行简的反应这么小?
谭茉一抬眸,却对上一双踌躇,郁闷,羞怯的眼睛。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他们不是已经和好了吗?
陆行简燥热得慌,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仿佛住了一百个春天。
花草树木,鱼虫鸟兽都在叫嚣着:“快告诉她!告诉她!”
陆行简鼓足了勇气,憋着劲说:“谭茉,我喜欢你。”
*
他喜欢我?
他为什么喜欢我?
虽然我确实是个漂亮小富婆,人见人爱,陆行简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他说喜欢我。
他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糟糕,晚上吃了不少重口味的凉拌菜,他离这么近,应该没有闻到她嘴里的大蒜味吧。
那以后还要不要吃大蒜啊?
大蒜这么好吃!
算了,男人而已,吃就吃吧。
是他先说喜欢我的,应该无限包容我,包括吃大蒜这个喜好!
陆行简是怎么喜欢我的?
明天要不要去做个美甲,让自己看起来更闪闪发亮?
不行不行,越想越兴奋!
一天一夜,这些想法在谭茉脑海中不知道出现多少回,她甜蜜地从床头扭到床尾,又从床位拱回床头。
宇宙大爆炸都未必有她脑子里的幻想的东西丰富。
第二天下午三点,南宫烈准时叩响了谭茉的房门,门一打开,看到谭茉眼下两团熊猫眼,吓了一跳。
“谭总,你也太呕心沥血,日理万机了,昨天是加班到几点啊?难怪你早上发消息给我说要多睡会儿。”
谭茉:“……”
看着南宫烈被感动得泪眼汪汪,谭茉没好意思否认。
说自己整晚都在想男人有点跌份儿。
南宫烈体贴地说:“等会儿我就下去,让凤娟姨做点汤,给你补身子。”
谭茉心虚地点头:“行。”
然后很快转移话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还真有。”南宫烈很快收拾好情绪说,“南宫主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抓到了内贼。”
“内贼?”谭茉走去浴室洗脸。
“就是和薄彦礼联手,里应外合,出卖南宫家消息的那个人。”
谭茉很快有了印象,当初南宫雄让她去薄家也有这个原因。
但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谁?”
南宫烈恨恨地说:“宋叔。”
难怪南宫烈一副恨不得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的狠劲。
南宫烈愤愤不平地说:“爷爷对他这么好。他原先一穷二白,孩子饿得都吃不上饭,老婆也跑路,要不是我爷爷带着他,他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
“我记得爷爷还帮他把孩子送出国留学,学费生活费都是南宫家出,竟然搞背叛。养不熟的狼子野心。”
谭茉没有受南宫烈的情绪影响,“那边就说了个名字,没有更多的细节?”
“没有。”南宫烈气得气息不稳,“等你今晚过去吃饭细说。”
谭茉揉着脸上的洗面奶,说了声知道了。
咚咚两声,屋外响起敲门声,谭茉下意识从浴室浴室走出来,喊:“谁啊?”
“我。”陆行简清凉透彻的声音响起。
声音刚一入耳,谭茉就敏感地听出了这是谁的音色,她的脚仿佛生了刺,想立刻逃离现场。
但伴随着声音,陆行简也进入她眼帘。
更何况还有南宫烈在场。
谭茉强装镇定,不想泄露自己的秘密。
南宫烈敏锐地咦了一声,“陆行简,为什么你的黑眼圈也这么重,你干嘛去了?”
“也?”陆行简轻轻重复,目光看向谭茉。
谭茉忽然想捂住脸,一点也不想让他看了去,但一想到现在自己脸上都是泡沫,她握紧拳头,更加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脸。
看吧看吧,反正什么也看不见。
反倒是她把陆行简的眼下乌青瞧了个仔细,看来昨晚他也没睡好。谭茉得瑟地想,不由地心中快意了几分。
只有南宫烈在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南宫烈和谭茉同时熬夜,这两人该不会是偷偷瞒着他一起加班了吧?
一想到此,南宫烈强硬地走到陆行简面前,眼睛看去,“你手上拿的是什么东西?”
“刚蒸好的烧麦,和豆浆,我拿上来给谭总。”陆行简不卑不亢地说。
“不是说了以后有什么东西要给谭总,需要先通知我吗?才过了一晚上,你的耳朵就不好使了是吧?”南宫烈拿腔拿调,推着陆行简往外走,“昨晚上你干什么去了?给我老实交代。”
“我需要掌握玫瑰园每个人的行踪,最近富翁绑架案你不知道?我需要对谭总的安全负责。”
陆行简眼巴巴地望着谭茉,双唇轻声逸出:“谭总……”
天呐,好柔弱。
谭茉不忍心,啧了一声,“行了,南宫烈,别把鸡毛当令箭。”
“谭总?!”南宫烈错愕,“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我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错了吗?”
“还是说你本来就不满意我,想要换人?换谁?陆行简吗?”
“这…啊…我也不是……”谭茉百口莫辩,搞得她像个沉迷美色,日日不早朝的昏君。
“我不是这个意思!”谭茉咳了咳,假正经道,“我们不是还要去爷爷那里吗?早点吃完早点过去,正事要紧,懂不懂?”
“难道你一个小小助理,还要阻拦我进步吗?”
南宫烈委屈:“我不敢。”
“那不就行了。”谭茉对着陆行简挥了挥手,“放在餐桌上吧,我先去洗个脸。”
“好。”陆行简微笑地接纳,从南宫烈身边路过的时候,重重地踩了一下他的脚。
南宫烈痛得面目扭曲:“……”绝对是故意的!
十几分钟后,谭茉故意在卫生间磨磨蹭蹭许久才出来。
卧室小小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午后阳光正烈,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谭茉再定睛一看,桌边正站着陆行简,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他怎么还不走?
那她这磨磨蹭蹭的是为了什么?
南宫烈比她还要迫不及待地让陆行简离开,“快收收你的笑,跟个三天没吃饭的恶狼似的,眼睛冒绿光,chuachua的,看得瘆人。这饭也摆好了,没你事了,你快走吧。”
陆行简问他:“你觉得我冒绿光是为了什么?”
谭茉仿佛走在悬崖峭壁边缘,她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陆行简和她告白的事。
他还这样看过来。
傻子才看不出呢。
还提这个,谭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头脑风暴该怎么打岔。
谁知南宫烈说:“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想让谭总分你几个烧麦吃吗?”
淹没:“…….”是她多虑了。
南宫烈轰他出去,“快走快走,这不是你待的地方。”
“谭总……”陆行简又幽幽地喊起谭茉的名字。
谭茉这次硬下心,“走吧,我和南宫助理还有要事商量,商业机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听到了吗?”南宫烈趾高气昂,“谭总也这么说。”
半推半就地来到门口,陆行简哀怨地剜了谭茉一眼,说自己晚上过来再问问清楚。
南宫烈关上门,没好气道:“问什么问,以为这里是教室!”
就是。
谭茉在心底心虚地表示赞同。
眼下,她其实不太想和陆行简共处一室。
原因无他,昨晚陆行简告白,被谭茉狠狠拒绝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在小说里拼命赚钱,然后回到现实买房买车。
但如果和陆行简恋爱了,那她还要不要回去?
回去了,那她不就成了抛夫弃子、玩弄别人感情的渣女?
虽然这个“子”还没什么苗头。
不回去呢?谭茉还没狠下心,她在犹豫。
一想到一旦恋爱了,就有如此多的问题等着她处理,谭茉就头大。
而且她拒绝了告白,这种情况下两个人见面不应该会尴尬吗?
陆行简昨晚也是一晚没睡吧,他是怎么想的呢?
好多问题,谭茉头疼。
“谭总,可以用膳了。”南宫烈拉开凳子,适时地打断了谭茉的胡思乱想。
谭茉晃了晃脑袋,走过去。
她决定还是先赚钱再说。
*
晚上七点半,天边滚过隆隆作响的铅云,风雨欲来,南宫老宅灯火通明,仿佛黑夜中亮着的一盏灯,工作人员间的氛围就和这天气一样压抑。
谭茉看着窗外,心想等会儿回去指不定要下多大的雨。
耳边是南宫雄委沉的声音,“薄家那位死掉的当晚,就有人私底联系我,说他知道和薄家勾结的人是谁。”
“我这才知道家里养了这么多年的白眼狼。一条狗经常喂它,它都知道忠心护主,老宋这人倒好,悄默不响的反咬你一口,还把你家搬空。”南宫雄愤恨地拍了拍桌子,桌子嗡嗡的,质量要是差点,说不定就散架。
南宫烈心疼地说,“你一定身心很难过。”
他毕竟是南宫雄当作继承人培养长大,衣食住行,教育医疗都是顶尖的资源,尽管现在南宫雄不认他。南宫烈既承了恩,哪有见到南宫雄难得的萎靡不振,他不跟着伤心的道理。
南宫雄闻言看过去,短短几个月不见,这个孙子的精神面貌着实让他刮目相看。
他变粗糙了,整个人瘦了一圈。
衣着打扮不如往常那般堆砌得锦衣玉食,但很有脚踏实地的精气神。
依稀有他年轻时候的丰神俊朗。
南宫雄隐隐激动地说:“你一直都跟着谭茉做事?”
南宫烈不好意思地说:“一开始自己在工厂上班,多亏了谭总不嫌弃,愿意把我带在身边。”
“说话也谦逊了不少了。”南宫雄眼里都是赞赏的目光,“有谭茉带着你,我放心。”
“说起来,能抓住内贼好多亏了谭茉你啊。”
谭茉被这道沉沉的声音抓住,回过神,“嗯?”
“要不是薄彦礼出事,他的手下能出卖倒戈我吗?”南宫雄挑起粗短的眉毛,“你如果不去薄家,薄彦礼会出事吗?”
这……谭茉心虚。
薄彦礼出事还真和她关系不大,她最多就是个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南宫烈顺杆儿爬,“还真是,如果没有我们谭总从中斡旋,南宫家的损失怕是要更大。”
谭茉瞪了他一眼。
她忽然发现南宫烈吹嘘拍马的功力见长,而且比起他当假太子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轻松许多。
不过稍微想想也是,他当助理的压力哪有当假太子的时候大。
谭茉问南宫雄:“你打算怎么处置宋叔?”
“哼。”重重的鼻息从宽厚的脖子里喷出,南宫雄不屑地说,“我已经报警了。”
“现在暂时关押在看守所,这老东西到底是跟在我身边做事的,很多事处理得很干净,让人抓不到错处。”
南宫烈出声,“一定要给他个教训,千万不能轻易放过他。”
“爷爷你对他多好啊!”
南宫雄微微点头,“现在都不敢回想往事,只要一想到他三年前就开始背叛我,我就会对这些往事产生怀疑。难道我们一起拼搏的岁月都是假的吗?”
“拼搏的岁月是真的,因为讨厌你而背叛你也是真的。”谭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她的语气太过轻渺,无足轻重,谈话的内容听上去并不是和南宫雄一个阵营的,南宫雄和南宫烈都露出吃惊之色。
“谭总,你……”南宫烈轻声地谴责,“你在替宋叔说话?”
好奇怪。
从最开始到现在,谭茉从来都没有自己是南宫家一份子,南宫家受到欺负,她必须要和南宫雄沆瀣一气的自觉。
她始终以旁观者的姿态进入这个家庭。
即使在知道宋叔背刺了南宫家,她也没有多少生气。
她掩饰地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说,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宋叔和爷爷确实一起打拼天下,积累的破天的富贵,可是说到底这个富贵大部分还是属于爷爷的,宋叔占比并不多。”
谭茉分析道,“你想想啊,如果你要是宋叔,出了不少力,结果到手的钱并不多。看着你的好兄弟光鲜亮丽地站在镜头前接受大众的赞美称颂,当慈善家,拿奖,走到哪儿都有镜头和欢呼跟着他。”
“而你戎马半身,到头来还只是你好兄弟的管家。而且你这个好兄弟也没怎么尊重你,对你呼来喝去,你愿意?”
说到这里,南宫烈原本剑拔弩张,恨不得找宋叔质问得那股气劲消了不少,他明明是爷爷那边的,可怎么觉得谭茉竟然说得很有道理。
她说的不就是他当初去工厂经历的吗?
那时他也处在宋叔的位置,他是如何在深夜破碎,然后辱骂主管,老板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在这一刻感受到了宋叔的心境。
南宫烈偷偷瞄了一眼主位上的南宫雄,果然脸色酱黑,难看得要命。
南宫烈在心里补上一句:她真的好敢啊。
然后紧闭上嘴,默默地看着谭茉。
谭茉本来就没打算资本家能给什么反馈,她自顾自说完后,端坐在那里。
听到南宫雄懊恼地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他?”
“不是。我只是说我理解宋叔为什么会对你不忠诚,但没说让你放过他。”
“从你的角度看,你曾经救他于水火,给他喜欢,让他有发挥的空间,没有你,他什么也不是。所以他背叛你,让他付出代价也情有可原。”
“这也是一种因果。我只是让你不要再耿耿于怀他为什么会变节而已。”
一通话出口,谭茉说爽了,反正她不是很在乎南宫雄的看法,也不是很在乎餐桌上凝滞的气氛。
过了许久,南宫雄才轻哼,“你小小年纪,看得倒是透彻。”
南宫烈嘿嘿笑调节气氛,“那不然我怎么会屡屡败给她。”
“都这个点了,”南宫烈说,“吃饭吧,大家好不容易聚一聚。”
南宫雄在餐桌上按下传话按钮,话音刚落,餐厅的大门从外被人打开。
端菜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
在一众人中,谭茉一眼就瞧见了秦铭,他穿着宋叔的管家制服。
谭茉惊喜地问:“升官发财了?”
秦铭不好意思地笑笑,“宋管家出了那档子事,但南宫家不能没有人管家,我就这么被提拔上来了。”
“恭喜你了,工资也涨了不少吧。”
秦铭朝南宫雄的方向看了一眼,“全托南宫董事的福,不然我也没有这份好工作。”
对于打过工的人来说,“好工作”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和你的学历,外貌没什么关系,全凭运气。
秦铭不如宋叔熟练,但好在这批工作人员都没换,他们早就熟知自己要做什么。
等菜上齐后,秦铭带着工作人员退后,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谭茉身上。
谭茉三人开动。
南宫烈特别的兴奋。
这就是他期待已久地和家人吃饭的场景,美食美酒,不需要面对爷爷步步紧逼的压力。
他可以开心地和家人交流他的状态,分享他觉得幸福的事。
南宫烈对南宫雄说:“今天好开心,我也再告诉你一件喜事吧。”
“什么?”
南宫烈笑着说:“今天早上我和许小念去民政局领证了。”
话音刚落,一双筷子清脆的落地。
南宫雄那张尚算和蔼可亲的慈善脸崩裂。
第76章 发疯第七十六天我竟然不是真千金……
76章
爷爷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南宫烈心情很好,下意识想帮他捡起来,只是弯腰之前,瞟到爷爷风雨欲来的那张暴怒的脸的时候,南宫烈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太清楚不过了,这是南宫雄即将情绪暴躁的前奏。
他曾经因为没有做到他的要求,结结实实地挨过一巴掌。
往常的经验让他很快地回忆了一遍自己刚才说过的话。
是他惹爷爷生气了吗?
可他好像也没说什么。
形成记忆性的求救目光推向谭茉,这位倒是好,正美滋滋地吃着大餐,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南宫烈转念又一想,他现在名义和事实上都不是南宫雄的孙子了。
爷爷要发火,也不该对着他一个外人。
他着什么急?
于是,直起身板,僵硬地端坐着。
南宫雄声音高了八度,问谭茉:“他已经领证了?”
谭茉:“你没听见?他刚才不是说了吗?”
“和谁?”
谭茉朝南宫烈抬了抬下巴,“他是不是痴呆了?几分钟之前你不是刚说过?你再和他说一遍。”
南宫烈正襟危坐:“我今天上午和许小念领证结婚了。”
“那你为什么不通知我?为什么不阻止他们?”随着两道质问声,桌上的菜盘子也被南宫雄清脆地掼在地上,汤汁四溅。
这是南宫雄在对着谭茉发火。
那时谭茉还捏着筷子,愣了几秒。
为什么不通知他?
为什么不阻拦南宫烈?
还是事无巨细地向南宫雄汇报南宫烈的情况。
她之前确实是这么做的。
只不过南宫烈领证时间太短,又想着这次南宫烈一起跟着过来,就打算在饭桌上和他说。
他竟然如此生气,不顾有钱人的面子。
谭茉皱眉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话,电光火石间,仿佛那块缺失的拼图就要被她抓住,拼凑出原主和南宫雄之间的秘密。
但她不能冲动。
南宫烈也没见过这样大动干戈的爷爷,竟然还摔东西。
而且居然是因为他领证的事。
他喃喃开口:“我领证和你有什么关系?用不着这样吧。”
“我和小念经历了很多,特别是脱离南宫家后,我们两个相互扶持,我认定了她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
“你算什么脱离南宫家?”南宫雄的脸胀红,“只要我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天,只要你身上流的是我们南宫家的血,你就是我们南宫家的人。”
“你和许小念门不当户不对,她又有这样一个拖累的家庭,你休想和她结婚。”
“南宫家的血?”谭茉的眉毛挑起怪异的弧度。
“是啊!什么情况?”南宫烈有些懵,“你之前不是说我是被抱错的吗?”
“哼!”南宫雄狠戾起来,“事情都发生到这个地步,我告诉你也无妨。”
“你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南宫家的血脉。”南宫雄又指着谭茉说:“我指定你破坏南宫烈和许小念的感情,才认你做我的干孙女,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所有的一切都清晰明了。
谭茉恍然大悟。
难怪之前让她和南宫烈比试的时候百般放水,加赛了又加赛;难怪她觉得怪怪的,在明知她是真千金的情况下,还优待南宫烈。
南宫雄说:“领证也没用,你现在就和她去领离婚证。”
“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不可能让这个穷女人进门。”
南宫烈的情绪很复杂,他并没有又恢复成有钱人的喜悦,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又要被剥夺,他就焦急惶恐。
“我不要。”他摇着头,站起来,“我不是你的孙子,谁也不能把我和小念分开。”
“那你们都给我滚!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你,该有你。”南宫雄指了指谭茉和南宫烈,“你们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还不听我的话,事情办成这样。”
南宫雄把桌子拍得砰砰响,“我还是太纵容你们了,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谭茉也站起来要往外走,她倒是还算平静,原本还想帅气怼回去,她花的都是自己的钱,但仔细一想,这玫瑰庄园确实还是南宫雄的,只好闭嘴。
并且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拥有自己的房子车子票子!
南宫雄高喊:“秦铭,押他们回去,让他们滚,一点东西也不准拿走!”
*
晚上九点,玫瑰庄园。
夜色深沉,以及风刮得很大,也刮不走浓稠的黑夜,竟然连一丝花草树木的影子也瞧不见。
只有几道远处的电光闪现,才将视野之内的万物照得个透亮。
陆行简坐在沙发朝窗外发呆已经不知道多久。
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呆了。
小的时候,经济还没有独立,面对赵云、薄彦礼,他没有抗衡的资本,听到他们吵架,他懊恼得只能发呆。
那时候的发呆是愁眉苦脸,没有紧缩,可现在,竟然多了些许苦涩的甜蜜。
他从来没有过的人生体验。
只是一想到谭茉连日拒绝他,回避他,陆行简就觉得苦闷,自己要消化许久才能逼着自己不去想她。
但是他现在可以正大光明陪着她了,不用各种百转千回接近她,他好像离幸福又近了许多。
陆行简这是在干嘛?
又是皱眉又是笑的?
连她关窗,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发现。
许小念站在窗前观察了一会儿。
最后从茶几上拿了一朵玫瑰花给他。
“陆助理?”许小念大声喊。
陆行简从甜蜜中回过神,一眼就瞧见了横在眼前的玫瑰花,“嗯?”
他奇怪地抬头看向许小念。
“我懂你。”陆小念笑容可爱,把玫瑰花往他跟前递了递,“我以前啊,和烈谈恋爱的时候就是这样患得患失,我叫你一个办法,你是玫瑰花瓣。”
“数一朵,就说她爱我;再数一朵,就说她不爱我。看看最后倒是爱不爱你,这都是上天的安排。”
陆行简的眉毛抽了抽。
许小念:“这叫玫瑰花占卜。我以前每次占卜,结果都是烈爱我。现在我和他也算是修成正果,领了结婚证,可见这个占卜是灵验的。”
陆行简见过她占卜的样子,揭穿她,“那是因为你每次数到‘他不爱我’,就只剩下最后一片的时候,你就把最后一片花瓣一分为二。”
许小念:!靠,她的秘密都能知道?!
幸亏好南宫烈不知道,她都是这么骗他的!
陆行简咳了咳嗓子,“还有,小念。你以后都是要考体制内的人,以后多半会是个党员。你不知道党员不能迷信占卜吗?”
“哦莫!”许小念紧张地把话藏在身后,捂住嘴,“我已经不这么干了,你别说出去。”
陆行简假正经地点头。
他站起身,不小心按亮了手机屏幕,跳出招聘的网页,许小念瞄了一眼,惊讶道:“你在找工作?”
“是啊,总得找份工作养活自己。”
许小念抱歉地说:“对不起。”
“你为什么道歉?”
许小念不好意思地说:“可能是因为我和烈领证了,他要承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所以在工作方面,对你…比较有敌意。”
“他不是故意要抢你工作的。”
陆行简问:“这是南宫烈的事情,你为什么替他道歉?他也是这么想的?”
许小念点头,“他私底下有和我说过,说把你给谭茉做的甜品说是他的主意。他也挺愧疚的。”
“烈他很看重这份工作,怕你一回来,能力太强,又把他的好工作抢走。”
“那确实。”陆行简有些臭屁地说,“我的工作能力虽然不及谭总,但总归是比他强。”
“要是公平竞争的话,我和他之间,谭总肯定选我。”陆行简的后脑勺在此翘起一根呆毛。
“你不用太内疚,我没和他太计较。”反正他都会报复回去。
“谢谢你,陆助理。”
许小念还是习惯叫他陆助理,话音刚落,天空一记炸响,张牙舞爪的狂风吹开了窗户,倾盆大雨瞬时而下。
陆行简和许小念眼疾手快地去关门。
许小念:“下午凤娟姨和高师傅就放假回家休息了,也不知道他们自己的房间有没有把窗户关上。”
砰——大门被人撞开。
一下子涌进来不少人。
陆行简和许小念刚好关上窗,走出去。
许小念不悦地蹙眉,“谁啊?开门这么大声。”
多半是南宫烈,只有他才会幼稚的大开大合,弄出很大的动静来吸引她的注意力。
只是等他们走到前厅的人时候,被忽然多出来的十几个人吓了一跳。
看装束,应该是保镖。
陆行简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谭茉,陆南宫烈,以及好久不见的秦铭。
“出什么事了?”陆行简快步走上前。
谭茉紧抿着唇。
不见她回答,许小念着急地问南宫烈,南宫烈的状态是最丧气的。
他见到了许小念,忽然泪从心中来,但拼命抑制着自己,“小念,我……”
“我来说吧。”秦铭平和道,“南宫雄老爷要把你们都赶走,时间仅限今晚。”
“几位还是快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吧。”
“要是听话呢,我还能大发慈悲,开车送几位出去;要是不听话,只好明天让人把你们不愿意拿走的东西都扔出去。”
“你们自己呢,不走也得走。”
这话听得刺耳,许小念没忍住,“秦铭,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秦铭好整以暇地笑,他的笑容和以前苦兮兮做牛马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会让人误以为他从未变过。
秦铭说:“我一直都是这样讲话啊。”
谭茉揉了揉鼻梁,“大家先去收拾东西吧。”
陆行简是最快收拾好行李的。
他不怎么住在玫瑰庄园,东西也少,而且从薄家搬来玫瑰庄园回,他本应该住在谭茉的套房里,但由于他已经不是助理了,又被南宫烈赶进了附楼。
因为这个事,他的行李都没怎么打开过。
或许谭茉需要帮忙,陆行简心想。于是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又屁颠屁颠去了谭茉房间。
大门敞开着,他刚到门口,就见两个保安粗暴地把谭茉的衣服塞进旅行袋里。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谭总的东西?”行动比声音更快,陆行简大踏步走进去,夺过谭茉的衣服,心痛地展开,抚平皱痕,皱着眉说,“就算是衣服,你动作也轻点。”
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谭茉并不是很讶然地挑起眉。
陆行简做她助理的时候,曾经无数次维护她,这也是平平无奇的一次。
陆行简对那保镖说:“我来吧,你别动。”
那保镖手足无措地望向秦铭,秦铭点点头,“你在旁边看着。”
秦铭站在谭茉前面,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对谭茉说:“我有时候真羡慕你,都这样了,还有人肯死心塌地帮你,各种细节都替你着想,你说说看,这是种什么感觉?”
谭茉单手抱臂,拿着只高脚杯优雅地喝香槟。
对于被南宫雄赶出玫瑰庄园这件事,谭茉并不像南宫烈那样破防,她从来没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
谭茉抿了口酒说:“他一直都这样,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接受下等人对上等人不等价值的无尽付出吗?”
好浓郁的怨气。
谭茉眯起了危险的眼睛。
还不等她开口,在那边忙着的陆行简气到:“什么叫上等人对下等人不等价值的无尽付出?我可不认为我做这种事就是下等人了。”
“我这是爱!”陆行简两只手上下翻飞,还不忘用身子往下压,以望完美少用只行李袋,谭茉的东西可不少。他忙得起劲,还不忘回头冲秦铭喊,“你说我坏话能不能小声点,我有耳朵!”
转身前,他也不忘看了谭茉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质问她:别人都贴脸开大了,也不知道帮我骂回去!
谭茉讪讪地脸红,再仔细一想他刚才说的话,红得更加明显。
她看见陆行简鼻尖的汗。
秦铭并没有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见的尴尬,他鼻子一哼,释然道:“原来是这样。”
“那我要恭喜你了。”他对谭茉说。
谭茉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我不需要对我抱有敌意的人的恭喜。”
“我都不知道,你我并没有太多的接触,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大?”
秦铭那副伪善的表情僵在脸上。
明明谭茉和他一样都是任人宰割的牛马社畜,从底层做起。他曾经在南宫集团的时候也见过她。
可偏偏谭茉就成了南宫家流失在外的真千金。
好像大奖彩票从天而降,唯独砸在她身上。
他们都是普通人,凭什么只有谭茉有这种运气,他秦铭没有?
这股“凭什么”的怨气仿佛是颗种子,在他心底生根发芽,渐渐就魔障了。
“你不恨南宫雄,也不恨南宫烈。”谭茉饶有兴致地转动着酒杯,“却偏偏恨我。”
“秦铭,你就是网上那种看不得朋友吃苦,也看不得朋友开路虎的那种人吧?”
“我也很好奇你,当初是怎么恨我的?”
小心思被人揭穿,多少有些难堪,秦铭脸上阴晴不定。
之前那保镖忽然报告说:“秦管家,这人要把珠宝都带走。”
陆行简说:“请注意你的用词,这不叫带走,这属于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秦铭走过去,在梳妆匣子里翻了翻,都是些个大珠宝品牌的首饰,炫目的火彩让他一个男人都爱不释手。
这都是金钱带来的魅力。
秦铭盖上盒子,说:“不准他们带走,这里所有昂贵的东西都属于南宫老爷,假千金哪里买得起。”
话是说给保镖听的,但他看着的却是谭茉。
算是对刚才的回击。
谭茉却看向的是陆行简,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触,随后又默契地收回,露出狡猾的笑容。
还是谭茉有经验,之前用南宫雄的钱买的珠宝基本都放在出租屋里,根本没拿来。
收拾好后,陆行简拎着包要走,谭茉手上的那瓶香槟还没有喝完。
她晃了晃,还有不少。
谭茉递到秦铭面前,“已经开封了,不喝完可惜。怎么说也是南宫雄的东西,我带不走,给你吧,年份不错。”
秦铭没拿正眼瞧,嫌弃地躲开,“这种东西我以后有的是,用不着当你的垃圾桶。南宫老爷也没有吝啬到这个地步,一瓶酒而已,就赏给谭小姐了。”
陆行简最看不惯有人看不上谭茉,他听了就想骂回去。
谭茉拦住他,揶揄秦铭:“你看看你,把我们一个根正苗红的日系帅哥气得每时每刻都想吵架。”
“秦铭啊,你这种态度以后还怎么升官发财?”
“不需要。”
嚯!
好冲的口气。
谭茉没有心情继续和他掰扯,和陆行简下楼。
刚到楼下,就听到有个保镖匆匆从雨里赶来,身上的制服暗了一个度,潮湿湿的雨腥气。
他对秦铭焦急地说:“不好了,秦管家,南宫烈和许小念吵起来了。”
从附楼到主楼就十几步的路程,可见这雨势下得有如何大。
再一听到南宫烈那边有情况,谭茉和陆行简没犹豫就跑过去。
只是上了二楼走廊,还没有到房间,就听到南宫烈激情昂扬地质问:“你都和我领证了,你还不爱我?”
“你的初恋已经死了,不在了!你醒醒!小念,我不要做他的替身。”
陆行简疑惑:“诶?他们两个不是已经改邪归正了吗?怎么还来这出?”
秦铭也听说了南宫烈变正常的事,他不屑道:“这说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谭茉抬了抬下巴,“进去看看。”
刚到门口,就有东西砸到门上,幸亏好陆行简眼疾手快,护住谭茉,秦铭倒是没有那么幸运,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中脑门。
秦铭:“……”
狭小的房间里,白色的丧彪埋头在地板上拱来拱去。
似乎只有它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秦铭忍着烦躁,招来一个保镖问,“怎么就吵起来了?”
“不知道啊,”保镖为难,“南宫烈少爷有不少珠宝首饰,我们让他不要带走…….”
“还能因为什么?”南宫烈胸口起伏道,“这个女人竟然因为一条手链想起了初恋,说初恋就有一条类似的。还说他戴的不是真正的钻石手链,听这语气很惋惜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许小念也毫不示弱,“你说你还给清雅买贵一根项链,这根项链还保存着!你都没和我说过。”
谭茉和陆行简无语的对视:他们居然又发疯了!
还站在他们面前的保镖嘀嘀咕咕:“你们来了之后,更凶了呢。”
南宫烈不耐烦:“不说怎么了?事情都过去了,只有你还在唧唧歪歪。”
许小念:“难道你不是吗?你没在唠唠叨叨?”
两人都吵不出道理,于是一边对骂,一边扔屋里的珠宝首饰。
南宫烈怎么说也是在南宫家从小生活到大,二十多年不知道收到过多少金银首饰,名表装饰。
根本扔不完。
秦铭实在是心疼:“你们别扔了,多贵啊!这又不是你们的东西……”
“所以扔起来不心疼。”南宫烈从骂战中抽空回复,然后冲着谭茉朝地上使眼色。
谭茉摸不清头脑,问陆行简,“他朝我抛媚眼干嘛?”
陆行简摇摇头,“小念也冲我抛媚眼呢。”
南宫烈:“……”
许小念:“……”
他们最终被秦铭赶了出去。
四人一狗站在附楼的屋檐下,也难掩大雨的倾盆,雨水被风吹刮在他们身上。
丧彪蓬松的毛都软塌了。
他似乎终于知道自己即将被扫地出门的命运,垂头耷脸的丧气劲。
南宫烈不服气:“我东西都还没整理完。”
秦铭:“我已经对你很客气了,按理说你从小到大身上哪一样东西花的不是南宫家的钱?我要是狠心点,你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得给我脱下,还敢带走?”
南宫烈无辜地问:“你确定要我脱吗?这里有两个女士,你要是愿意人家报警说南宫家有变态,我是不介意脱光光的。”
秦铭:“……”
果然mean人才能对付mean人。
秦铭气极,原本说好的帮他们运行李也就此打消。
“这么有本事,这些行李你们自己带走吧。”说完无情地关上大门。
谭茉四人:“”
关键这么大的雨,已经后半夜,玫瑰庄园又偏,打货拉拉也打不到。
南宫烈:“我就说这里不好打车吧,以前我在工厂打工的时候,半夜回来想打车也打不到。”
许小念没好脸色,“快闭嘴,都怪你,阴阳他什么?行李你多背一个。”
他们还在屋檐下磨磨蹭蹭,没想到丧彪已经扛起家庭的重任,带头走在前面。
谭茉认命地扛起两个行李,原本陆行简想把她的东西拿过来,自己扛,但南宫烈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他们必须分工合作。
一出屋檐,就被冰冷的雨水浇个透心凉。
谭茉看了一眼前面已经浑身湿透的萨摩耶,想起以前看过的宠物洗澡的广告,“我不是胖乎乎,我只是毛多。”
她脱口而出,“丧彪,你是真的胖啊。”
丧彪浑身一僵。
谭茉好奇地问:“丧彪也是南宫家的所有物吧,它可以跟着我们吗?”
许小念:“没事,我们之前和他们据理力争过。可能看丧彪吃得多,养在家里不划算,就让我们带走了。”
丧彪肉眼可见地伤心。
谭茉叹了口气,“他应该也没想到前半辈子在有钱人家享福,后半辈子在穷人家受苦吧。”
四人一狗走在暴雨中。
第77章 发疯第七十七天你从南宫家偷东西了?……
77章
在雨水中不知道泡了多长时间,他们几个人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雨人,光站在那儿就往下滴啦着雨水,自然没有酒店愿意接待他们,更何况还带着一条狗。
最后谭茉决定,一起先回她以前租的房子再说。
丧彪也是争气,走在主人前面,一点也不娇气,一声不吭,只顾埋头走着。
到了狭窄逼仄的房间,电灯的光亮在黑暗中骤然亮起,谭茉浑身的疲倦消散,身心舒畅。
她长舒一口气说:“丧彪好厉害,一路上都没有叫。我以为他这么娇气的狗,肯定走到一半不肯动了。我还在想他要是真的走不动道了,我们要不要让南宫烈背着他走。”
“没想到狗心坚定,还时不时往回望,给我们使眼色,让我们走快点。”
南宫烈os:“啊?!为什么是我!”
丧彪盯着谭茉,忽然往地上一吐,谭茉刚皱起眉,心想:不会吧,他吐了?
再定睛一看,口水里躺着两枚方糖一般大的钻戒。
其中一颗还是粉钻。
谭茉傻眼了。
身后的几人看谭茉不动,正要催呢,目光瞟过来的时候,也都傻眼了。
那是一大滩口水,可见丧彪含着这两枚大钻戒有多辛苦。
这两枚钻戒即使泡在口水中,也不掩其光芒,就算不是在专业的照射灯光下,仍旧闪耀夺目。
谭茉难以置信地从嘴里蹦出几个字,“丧彪,这是你从南宫家偷来的?”
“偷”这个词有点严重,丧彪听懂了一般,委屈巴巴地望向谭茉。
“你什么时候偷的?”
“你问他有什么用?丧彪又不会说话。”南宫烈挤进来,“肯定是我和小念吵架丢钻石的时候捡的,他贼精,一直在地上嗅来嗅去。”
“丧彪,你真厉害,那些罐罐都没白吃!”南宫烈看着谭茉说,“反倒是你,狗都听得懂我和小念的潜台词,我们吵架丢东西的时候,你们两个为什么不去捡?”
谭茉:“你们两个吵架是假的?”
许小念:“那是当然,我和烈都约定了要及时沟通,不能发火丢东西,怎么还会发疯。我们都是和赵芸学的。”
陆行简拎着最后一袋行李进来,“她又怎么了?”
他现在听到赵芸,薄彦礼的名字还是有点ptsd。
“你忘了?”许小念模仿着动作,“她当初那副珍珠耳环,不就是一边吵架一边扔,最后被烈抢到的?”
谭茉:“……”还真是。
南宫烈嫌弃,“你们要是当初读懂我们的眼神,现
在哪里只有两枚戒指,估计能捡不少。”
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管不了了,谭茉扑向丧彪,揉着它湿漉漉的毛发,亲吻他,“太厉害了,丧丧,飙飙,接下去的一个月每天多给你一个罐罐!”
丧彪:“汪(没)汪(白)汪(偷)!”
落魄的四人一狗当晚以让南宫烈一人给丧彪吹干毛发这样不公平的决策而告终。
第二天,集体昏睡到下午三点,还没有彻底醒。
陆行简比谁醒得都要早,一睁开眼,丧彪哼哼唧唧地看着他,表示不满。
因为早已经过了遛狗时间,以前的丧彪长于富贵人家,还有专门的遛狗工作人员。
早中晚各三次,他已经憋了好久的尿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父母离婚中,选择了穷的那一个。
陆行简摸了摸他,也顾不及收拾自己,就带着丧彪下去遛狗,顺便还给他买了一个礼拜的罐罐。
一个多小时才回来,回来的路上,他又顺手买了晚餐。
屋里两个女生已经醒了,陆行简一边给丧彪弄吃的,一边喊着让谭茉她们快洗漱刷牙吃饭。
轮到他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后,谭茉和许小念已经把饭菜摆好在餐桌上。
南宫烈是最后一个忙完。
一切都井然有序,不慌不忙。
从卫生间出来,路过阳台窗户的时候,南宫烈瞄了一眼窗外的风景,太阳已经落山,世界像是泡在橘子海里。
“还是好累,果然年纪大了就是不能熬夜。”南宫烈坐下来先喝了口水,“你们真是狠心,居然都投票给我,让我给丧彪吹毛发,知道我吹到几点吗?”
“四点,凌晨四点!”
谭茉冷漠地哦了一声,她毫无知觉,匆匆冲了个凉后,就陷入昏睡。
陆行简给谭茉倒饮料,“你也尝尝当初我和谭茉因为你,不得不给丧彪吹毛毛,吹到凌晨,然后睡几个小时,就要上班的滋味。”
“好了。”许小念打圆场,夹了个蛋黄鸡翅给南宫烈,“烈,辛苦你了。这个饭还是陆助理去买的,大家都一样辛苦。”
南宫烈哪里敢说什么,他只能心虚地闭嘴,埋头吃鸡翅。
一想起以前自己干过的那些蠢事,他都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对了。”许小念饿极了,说话也不忘扒两口饭,鼓着腮帮子问,“烈,昨晚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一回来,就让我们收拾行李。”
“我和陆助理到现在都很懵呢。”
“老宅那边是出什么事了吗?南宫老爷说赶就赶?是不是你又犯错了?”
南宫烈:“你对我还真是充满偏见,这回我可真是什么都没干。”
越说到后面越没有底气,“我也不知道我算不算干了什么?他一听到我和你领证结婚了就发飙,还说一堆乱七八糟的。你问谭总吧。”
他指了指谭茉,醒来的谭茉很沉默,也不知道是昨晚喝了半瓶酒太多,还是淋雨了,谭茉脑袋昏胀胀的。
吃了半碗菜后,才感觉被掌控住自己的精神,她兴致不大地说,“南宫雄这老狐狸都骗了我们。”
陆行简捏着筷子,专注地听。
“我其实并不什么南宫家的真千金,南宫烈才是,或者说一直是。”
陆行简:“什么意思?那之前他说的亲子鉴定,说南宫烈是人为抱错,还有你和他的竞争、比试……”
“都是南宫雄的谎话,也是他设的圈套。”谭茉垂眸,用筷子夹着碗壁上的米粒玩,“他假扮我是真千金,做假基因检测报告,说南宫烈是假太子,无非就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
“基因检测报告还能做假?”许小念怀疑,“那当初烈不是也做了基因检测吗?”
当时她虽然没下场,但后来也听说了,“烈做出的结果不就是他和生父的DNA不匹配吗?”
南宫烈:“他应该是动手脚了。”
他回忆着:“当时我下车的时候差点摔倒,秦铭来扶我,我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在那时候我的检测结果被调包了。”
“难怪我就觉得怪怪的,我明明看的是谭总和我生父的检测结果,怎么到后来就变成了我和我生父。”
“因为这个,他们还嘲笑我。”
“我都自我怀疑了很长时间。”只要一回想,南宫烈就有些痛苦,“而且那个基因检测机构是南宫家的,我也是失算。”
说到这里,大家都倾向于南宫雄肯定做了手脚。
谭茉说:“你们听说过鲶鱼效应吗?”
陆行简配合地接上去,“挪威的渔民在运输沙丁鱼时,他们发现在桶里放入沙丁鱼的天敌鲶鱼后,沙丁鱼因为躲避天敌的捕猎而增强了活性,从而提高了存活率。”
谭茉又继续说:“没错,我就是那条鲶鱼,负责让南宫烈保持活性。”
许小念糊涂地问:“南宫雄老爷难道就是为了让烈变得更优秀才把大家骗得团团转吗?”
“不是,还有一个。”谭茉抬头,看向许小念,她忽然觉得揭穿事实的真相有些残忍。
目光冷下来说,“你。南宫雄不希望你和南宫烈在一起,他觉得你配不上他的孙子。”
许小念听了后,果然失去神采,目光闪烁。
“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南宫烈抓住她的手,表明心迹,“我是真的喜欢你,小念,不管你是富贵还是贫穷。那是我爷爷的想法,不是我的。”
“我知道…….”声音难掩落寞。
她也清楚,以她的家庭背景很难嫁入豪门,很难被烈的家人所接受。
不过还好,她喜欢烈,也是不管贫穷还是富有。
当然,在南宫烈离开南宫家之前,她确实有过因为他是有钱人,所以才喜欢他的念头。
可这个念头很短暂,只是众多念头的一个。
南宫烈说:“其实我早在一个礼拜之前,就知道我是南宫雄的亲孙子,不是假的。”
“嗯?”谭茉和陆行简瞪大了眼睛。
谭茉:“你怎么知道的?”
陆行简:“就是你给薄彦礼和他两个孩子做亲子鉴定的时候,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我觉得我当时不可能看错。”
“我是一个成年人,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所以我就又提交了一次。然后这次的结果就是我和生父的DNA相似率高达99.99%。但那时候我并不知道是这么个阴谋。”
谭茉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呵,那你交钱了吗?那可是我的公司。”
“嘿嘿,员工免费。”
谭茉怨念地死鱼眼。
许小念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也就是说,烈哥哥,你就算是知道了你是南宫老爷的亲孙子,也没想回去,是吗?”
“有想过,毕竟那么多钱。但比起住在用金钱打造的黄金牢笼中当金丝雀,我更喜欢在天地翱翔的感觉。”
“说出来你们可能觉得我夸张,但和你们说哦!我离开南宫家以后都不便秘了!!”
“拉屎很顺畅。”
谭茉敲了敲瓷碗边缘:“注意场合,现在是吃饭时间!”
顺便在心里感慨,生活的苦难究竟将一个浮夸悬浮的霸总磨砺成什么样了。
南宫烈讪笑:“我就是想让你们知道我现在的一个状态。反正我肯定不会为了金钱,放弃小念回到南宫家的。”
“烈哥哥,你太好了。”许小念感动得落泪。
“念妹妹~”
两人深深拥抱在一起。
瓷碗的边缘再次被敲响,这是陆行简,“注意场合,现在是吃饭时间,不是情侣欲图不轨的时间。”
南宫烈依依不舍地分开,招呼道:“吃饭吃饭。”
吃到一半,许小念问出了一个关键的话题,“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是啊,被南宫雄赶了出来,谭茉也不是总裁了,以后该怎么办呢?
谭茉环视了一圈尽收眼底的这十几平米大小的房子,住四个人实在是拥挤。
昨晚她睡床,许小念睡沙发,两个男士睡地板才勉强过了一夜。
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吧?
谭茉指了指,“你们三个住酒店。”
“啊!”许小念和南宫烈叫出声,然后相互看了一眼,扭捏地说:“住酒店很贵耶。”
“那就住便宜的,我记得小区出了大门左转两百米,就有两百块一晚的酒店。”
“我们现在也算是亡命天涯,流落江湖,四海为家,该省一点是一点~”
谭茉看着许小念手指上洗干净丧彪口水的方糖钻戒,陷入沉默。
她看向陆行简。
陆行简破防了:“我也要和他们一样住酒店?我之前和你睡了这么久,狗窝也在这里,我……再说了,我走了,这个家谁来收拾?谁给你准备饭菜?”
谭茉:“……”她竟然毫无反驳之力。
啊,算了,她不想管了。
她住酒店算了。
手机忽然乍响,是江清雅的电话。
谭茉按下接听键,江清雅独特的声音冲进耳膜,“什么情况?!我好不容易回趟城,结果老巢被搬空了?”
“谁搬了我们老巢?是谁?”
“你们现在在哪里?新的据点吗?”
谭茉两眼一翻黑,她又不是黑恶势力!
她烦躁地把手机丢给陆行简,“你和她说吧。”
不管这三人愿不愿意搬走,谭茉的小破出租屋里没什么吃的,打扫干净后,必须去超市买齐补给。
南宫烈兴奋地举手,表示这个任务就交给他,没有人比他更懂夜晚的超市。
他开着一辆面包车游走在各种超市,总能带着谭茉买到最物美价廉的东西。
谭茉确实对南宫烈有些刮目相看,她没穿书以前,过的也是穷人的苦日子,高档的超市从来不敢去。
她没想到原来快打烊的
高档超市也能淘到性价比不错的东西。
“可以啊,南宫烈,你还挺会买东西的。”谭茉夸赞他像是夸赞以前读书时候的那些女同学,总能用最便宜的价钱买到做好的质量。
这是对男性最大的夸赞。
南宫烈说:“这也是我工厂打工在网上找的帖子,我那时候没用上,还是买不起。”
他很高兴能帮上谭茉,展示自己的价值,因为他不确定自己还算不算谭茉的助理。
以前是因为谭茉还需要照看隆盛集团,工作太忙才设了这个职位,那现在呢?
她还需要吗?
反正他还是愿意当谭茉助理的,毕竟其它工作都没做助理好。
所以,他处处显摆自己的价值。
看见陆行简要把一把芹菜挑进袋子里,南宫烈着急地喊下他:“陆助理,别在这里买蔬菜,贵,等会儿我带你去另一个超市,那里便宜。”
结果到了另一个超市,只便宜了两毛钱。
陆行简:“……”
他要买一些零食,又被南宫烈拦下,“这个多不健康,油炸膨化食品,还贵,我推荐你另一款更便宜健康的。”
如此反复两三次,陆行简渐渐品出些意思来:南宫烈是故意针对他的。
他想让他在谭茉面前出丑,让谭茉觉得南宫烈比陆行简更会勤俭持家。
“你不要以为你这样做,就能代替我,安稳坐上助理之位。”陆行简在南宫烈耳边轻声说。
南宫烈眼里充满了惊讶,心想自己的小伎俩竟然被他看穿,忽然听到陆行简冲着走在前面的谭茉喊,“谭茉,南宫烈抠鼻屎,还试图吃鼻屎。”
南宫烈:“……”
那时候谭茉和许小念挽着手走在前面买零食,旁边有个小孩正在号啕大哭。
他的妈妈教育他:“我不就是让你别挖鼻屎吗?说两下就哭这么大声,至于吗?”
“你看看哪个大人在挖鼻孔,别挖了,越挖越大!”
小孩果然停止哭闹,但并不是出于妈妈的恐吓,而是听到有人和他一样爱好挖鼻孔。
他指着那人说:“妈妈,他的鼻孔果然很大!”
南宫烈:“……”
他生气大喊:“谁挖鼻孔了?”
并且把陆行简推车里的的东西全都扔回货架。
陆行简一边重新捡回来,一边平静地说:“你。”
“那你还偷吃我鼻屎了!”
“……”
许小念:“……”
谭茉:“……”
那边的妈妈默默地拉着小孩走,“看到了没,你再挖鼻屎,不讲卫生,长大了就会精神不正常。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小孩害怕地交叉着手,“再也不敢了,妈妈。”
谭茉付了钱,从超市出来,她就想着换房子的事情,不管她愿不愿意这三人继续住在她的出租房里,丧彪始终都在。
她的出租屋总归来说还是太小,丧彪以前的狗窝都比出租屋大,谭茉不想委屈了丧彪。
在陆行简三人把超市里采购的生活物资装到车里的时候,谭茉左看右瞧,在墙上、柱子上找到几个房屋出租的电话。
到了家门口,谭茉说:“你们把东西搬进去吧,我去天台吹吹风。”
“好哦。”许小念应声,她正埋头和南宫烈合力,把一箱饮料抬进屋里。
陆行简怀里抱着一牛皮纸袋的蔬菜,目光随着谭茉的身影移动,最终看不见她。
谭茉躺在躺椅上,两手折叠塞在脑后晒月光,月光明亮,地惶惶,她的身型被照得一览无余。
不知道过了多久,地上的易拉罐滋喇一声,似乎被谁踢了一脚,谭茉转过脑袋,看到了露出抱歉表情的陆行简。
“不小心踩到了,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可乐瓶喝完了也不知道拿回去。”陆行简把它踢到门口,准备等会儿走的时候带走。
他手上拿着袋绿豆陈皮甜汤,问谭茉,“要不要?冰的。”
“拿来吧。”
陆行简给她的时候,顺便也躺到了一旁的躺椅上。
他听见谭茉撕开包装袋的声音,说:“这是从超市买来的,我也买了原材料,还没来得及做,你先过个嘴瘾。”
“好喝吗?是不是没有我做的甜汤合你口味?”
谭茉深深地“切”道:“陆行简,我发现你这人脸皮越来越厚了。”
陆行简没有反驳,他仰面望着月亮,“是不是昨天下过大雨的缘故,感觉今天的月亮好新,不仅月亮,这个城市都是崭新的,好开心啊。”
“就这么开心吗?”
“是啊。”陆行简嘴角挂着笑,“我很小的时候就希望长大了能和很多朋友一起玩,有你们这群朋友在身边,我每天都很开心。”
谭茉有些懒散地说:“即使你和南宫烈在超市互骂对方挖鼻屎,也开心吗?”
“当然了,你不觉得他很笨?”
说到这儿,谭茉难得露出这两天的第一个笑,但还是很浅,嘴角微微扯了一下。
陆行简没有捕捉到,他偏头问:“那你呢,谭茉,你开心吗?”
谭茉感觉自己的心脏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得承认,从得知真假千金的事实真相开始,她的状态就不对劲,处于消极沉闷中,不爱讲话,玩闹。
原来陆行简也发现了吗?
谭茉咬着甜汤的塑料口,没有吸,她的眼睛被皎洁纯白的月亮占满。
她能感受到陆行简注视担心的目光。
陆行简循循善诱:“我觉得你不开心,你想聊聊最近的情况吗?”
谭茉过了很久说:“你知道我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人吗?”
陆行简当然不知道。
“比起赵芸,薄彦礼这种人,他们是很正常普通的人,没有太多极端的情绪。他们温和、平庸,有点苦中作乐。”
“他们在工厂打工,做那种最基础的毫无技术的流水线工作。两个人工资加起来一万不到点。”
“他们就是靠这样微薄的工资养我。”
“但是他们很爱我,经常给我买超过普通家庭消费水平的东西,八九百,小一千的耐克鞋,我有四双,甚至有双非常贵,是联名款,都抵得过我爸半个月的工资。”
“而我的朋友一双都没有,她们从来不会直白地说羡慕我,可她们总是有意无意地注视着我的鞋子,我知道她们也非常想要拥有。”
“我爸妈的工作一个月只有两三天休息,他们为了多赚钱,会在休息的时候打零工,开农用车帮一个城里老板运货。”
“我经常让他们不要去打这份零工,在家里多休息,但他们从来不听我的话。”
“他们可能是想多给我赚钱吧,我上大学之后,他们送我去学校,才发现很多爸妈都是开车送他们的孩子去学校的,只有我们,从周边的郊区,做着各种公交车兜兜转转到学校。”
“他们不会开车,但希望我能有辆车,最好也有套房,所以他们就没日没夜的上班。”
“我也很喜欢我的爸爸妈妈,很爱她们,我觉得我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有时候也会想,我要是能发财,有很多很多钱就好了。”
“这样我爸妈就能躺在家里,我们一家三口还
能出去旅游,去看海,去看野生动物。”
“然后在我上大二的某一天,我早上起来,忽然接到陌生人的电话,他告诉我说我爸妈在出车的路上,出车祸,送去医院的路上死了。”
第78章 发疯第七十八天南宫家破产
78章
说到这里,谭茉长久地沉默。
夜风似乎停止了吹动,冰冷的星子镶嵌在夜幕,近在咫尺的高楼灯光也不再眨动,一切都像纸糊的假象,而人就是糊纸上的霉斑。
腐烂的霉味紧紧粘在鼻腔口,让人难受。
陆行简轻轻一捏,这张纸就皱了。
高处终究是不胜寒。
陆行简蓦然地将手覆盖在谭茉的手背上。
他觉得她应该冷。
谭茉确实很冷,手心里揿着冰凉的甜汤袋子,手背被夜风吹得失了温度。
她微微发着抖。
陆行简的手心温热,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热量。
他说不了什么。
年纪轻轻就经历父母双死,这是巨大的痛苦,任何安慰都是轻薄的,安慰的话除了让人厌烦,毫无用处。
身边的人能做的就是陪伴与倾听。
这已经是快六年前的事情了。离开家乡后,谭茉从未与人谈起过自己的父母。
而她的同学,同事,朋友,似乎都认定她年纪轻轻,肯定父母都还在,也从没察觉出异样。
谭茉垂首,紧紧握着拳头,长发垂在两颊,幽深的眼眸中情绪翻涌。
她经历了一场情绪拉扯,疲惫地长舒一口气后已经整理好沉溺的情绪。
再开口时平静无波。
“听说那天是城里的老板那批货要得急,赶时间,我爸妈就熬夜给他送货,快凌晨四点才回家。”
“因为疲劳驾驶,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
“那个城里老板来医院看了一眼,只说了句晦气,然后联系律师,用最便宜的价格补偿我。”
“两个人,两条命,一人十五万。”
“那天我失去了我的父母,拿到了三十万。”
“那时候我觉得好没意思,金钱随随便便地玩弄他人的生命,而且只需要三十万而已。”
“所以我为什么这两天会觉得不高兴呢?”
“是因为我感觉我的命运被南宫雄玩弄了。”
“说实话,我并不是很在意我是不是真的南宫家千金大小姐,反正我现在也有自己的公司,也有自己的项目,我自己就是千金大小姐。”
“但南宫雄这样轻松地玩弄我,玩弄所有人,还是让我不爽。”
这就是谭茉不高兴的原因。
“我恨不得抽这老登两巴掌。”
过了会儿,陆行简说:“要不你抽南宫烈吧,老登是抽不到了,老登子可以。”
谭茉:“……”
南宫烈忽然从梦中惊醒,他后怕地摸了摸胸口,“靠,做梦也能梦到被人抽巴掌。”
第二天一大早,一个大消息震惊了所有人。
南宫家破产了。
这则消息不需要任何人来通报,像南宫家这样大的集团,破产又是大事,自然要上头条。
谭茉早上醒来,一摸到手机,就在首页看到了。
谭茉是这几个人中还算平静的,她知道南宫家迟早会有此劫,但没想到这么快。
而且还是在她昨晚和陆行简说南宫雄坏话之后。
她略微心虚地看向陆行简,陆行简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宽慰她似地扯了扯嘴角。
最为崩溃的就是南宫烈了。
他不想受南宫雄控制,百般逃离南宫家,但从未想过南宫家破产。
而且新闻里好像还提到了南宫雄因为气急攻心,高血压住院了。
他一得知消息,二话不说就冲去医院,其他人都没有说什么。
谭茉和陆行简各忙各的,许小念倒是有些担心南宫烈,会不会就此崩溃。
但两人经历这么多,她愿意相信他。
“本台记者插播一条最新消息,南宫集团……”
耳朵听到重要字眼,谭茉正吃着面,不自觉地抬头,看向电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宣布破产,南宫雄董事长于今日凌晨送往医院急救。而在南宫董事躺在医院之际,本台记者收到最新消息,董事会内部会议辞退南宫雄担任董事职务,新董事由名不见经传的秦铭担任。”
不是吧?!
如果说南宫家破产,南宫雄住院还在谭茉预期,那秦铭担任集团新董事实在是出乎意料,一口咬到了舌头。
原本坐着剥毛豆的陆行简,直接把毛豆掐断了。
“假的吧?”许小念直接从凳子上弹坐起来。
谭茉痛得皱眉掩面,几秒后才缓过劲,朝陆行简招手要水喝。
这时电视画面上正播放着秦铭春风满面地从集团大楼走出来的画面,左呼右拥,此起彼伏的闪光灯。
此时此刻,他就是世界的中心。
有记者冲破保镖的防线,问秦铭:“请问秦先生,是如何从籍籍无名到现在这样一个董事长的位子呢?”
秦铭一笑:“有一个有能力的爹。”
随后帅气地wink。
许小念气不过,直接把电视机关了,“一大早就看到这种丧气的新闻,心情都不好了。”
陆行简也给她倒了杯水,顺顺气。
谭茉回想起之前的事,露出怪异的笑,“难怪那天把我们从玫瑰庄园赶出来的时候,这么拽。”
“他明知道南宫烈是南宫家真正的太子,迟早都会回去,还用这么强硬的手段,看来他早就知道集团会变天。”
许小念也好奇,“他到底什么来头?有能力的爹?他家也是董事会成员吗?”
谭茉摇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等你家南宫烈回来问问他吧。”
“当务之急,就是你好好看书。”谭茉摸到一旁的手机,“而我呢,要打电话找房子。”
说起找房子这件事,其中的曲折还是让谭茉伤心了一会会儿。
根据她和中介斗智斗勇的多年经验,租房是不可能全权放手交给中介,而自己当甩手掌柜,这样只会被中介坑得很惨。
她从包里抽出几张昨晚从超市门口揭下来的租房信息,直接和房东联系。
打到第二个电话,听筒里传来吵闹的搓麻将声,以及女人的大喝一声。
“别吵!有人正给我打电话呢!”
谭茉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听到麻将声还觉得耳熟,这下可以确定了。
“喂?什么事啊!”
电话里的女人也是不耐烦的,话音刚落,谭茉没有及时回复,就迫不及待地问:“谁啊?耍老娘?打这个电话你还敢……”
卷发红唇叼香烟的经典形象很快又浮现在谭茉脑海中。
再一听她说话,果然是包租婆太太的火辣风范!
“包…包太太,我是402的租户,想租房子。”谭茉说明了来意,又问,“你怎么还换个手机号?”
“要知道是你,我就用另一个电话联系你了。”那个电话就是租402的时候,包租婆的电话。
包租婆:“哦,房子太多了,得分开管理。廉租房就用廉租房的电话,高档靓房就用高档靓房的电话。”
“你要什么房子?”
谭茉:“大房,最重要的需求一定要大!”
“哦,那好办,我有三百平的,四百平的,五百平的,六百平的,最大有八百平,要是不够,还有别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下午就可以带你去看。”
谭茉:“……”就没有一个系统可以让重生成包租婆的女儿,继承这些房产吗?
这这么多房产比起来,她在外面忍受颠公颠婆赚的精神损失费算什么!!
谭茉答应了之后,包租婆爽快地挂了电话。
陆行简总算把毛豆剥好,看到谭茉伤心的样子,问:“怎么了?秦铭的事刺激你了?”
谭茉悲伤地摇摇头,“如果你知道一个人生来就有这么多房子,你也会和我一样的,阿门。”
南宫烈很晚才回到家,
一看到屋内灯火通明,三个人都还没有睡,南宫烈欲语泪先流,“真好,我原来的家没有了,还有个小家在等着我。”
“万千灯火,也有我的一盏!”
谭茉敷着面膜,抱着丧彪,看了一眼正在给丧彪剪脚指甲的陆行简。
两人对视之后,同声说:“不,我们没有在等你。”
陆行简:“要不是丧彪不愿意剪指甲,我们和他斗智斗勇一个多小时,不然我们早已经躺着了。”
丧彪无情地用粉舌舔了一圈嘴筒子,冷漠地看着他。
南宫烈:“反正我的地位不如丧彪呗。”
丧彪:“汪(你)汪(终)汪(于)汪(有)汪(自)汪(知)汪(之)汪(明)汪(了)”
许小念跑出来迎接他,“我在等你的。”
“有你真好。”南宫烈关上门,深深地拥抱她。
陆行简剪完丧彪的最后一个脚趾,站起来问:“吃饭了吗?”
南宫烈委屈:“还没。”
“哦,给你留了饭菜。”
“哇!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清雅要喊你男妈妈了,行简,你真的很妈妈。”
陆行简:“……”这饭还是白留了。
在南宫烈用饭的时候,谭茉问:“那边什么情况?”
他又是欲语泪先流,如果上次是感动的泪水,那这次就是痛苦的泪水。
“收!”谭茉做了个手势,“现在是哭的时候吗?说重点!”
最烦话不说清楚就在那边哼哼唧唧哭的。
“你太好了,谭总,还知道鼓励我。”南宫烈冒星星眼。
谭茉:“……”那倒也没有,单纯觉得你烦罢了。
南宫烈咽下米饭,红着眼睛说:“宋叔的计谋还是得逞了。”
“啊?”许小念问,“不是吧?不是说已经阻拦了吗?”
南宫烈:“太晚了。宋叔很多年前就和薄彦礼勾结,暗中不知道设计了多少绊子,薄彦礼去世到现在也才半个多月吧。”
“半个多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全都瓦解多年的耕耘,即使被送进局子,宋叔也什么都不肯说。”
“而且,你们不知道。宋叔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私生子……”
谭茉坐在对面说:“秦铭吧。”
“你们都知道了?”
“没有。”谭茉摇头,“猜的。秦铭自己在新闻上说自己有个有钱有背景的好爹,但他以前是什么家庭情况,虽然不知道具体细节,大家也有猜得八九不离十。”
肯定是一般般,不然也不用苦哈哈打工。
陆行简感慨,“还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南宫雄炮制真假太子的消息,为的是让南宫烈成长,没想到宋叔真有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除了感慨外,南宫烈更多的是愤怒,“可我爷爷,说到底也没有对不起他们,一把年纪的人了,现在还在医院。”
许小念抚摸着他的后背,“爷爷现在还好吗?”
“问题倒是不大,在医院静养,有医生护士看着。但这件事应该对他打击挺大的,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我真担心她离开我。”
“不会的,别想太多。”
南宫烈觉得自己成长很多,现在起码可以控制情绪,冷静思考。
但他处理事情的能力还是很弱,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
“宋叔过段时间就能从警察局出来,秦铭把我爷爷从老宅赶出来,没收了财产。事情太突然,我爷爷根本很多事情都没有时间应对,所以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南宫烈停顿了一会说,“很缺钱,爷爷住在医院的每天费用,都不低。”
“我现在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办法赚钱。”
“有啊。”许小念从手指上退下方糖钻戒给他,“把这个当了不就行了。”
南宫烈捏着这枚钻戒,心里不是滋味,他们南宫家竟然落魄到需要当东西才能度日。
“这是条路子,但是暂时的。我总不能这辈子就靠那两枚戒指。”
南宫烈理所当然地说:“而且秦铭从我爷爷手里夺走了集团,我总不能坐视不理,不拿回来吧?”
“这不仅需要钱,还需要人脉,我的能力。”南宫烈懊恼的说,“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以前只知道吃吃喝喝,什么本事都没学到。”
许小念糊涂了,“可是你以前不是说,跟着谭茉就可以学到本事吗?”
“是啊。”南宫烈紧张地看向谭茉,“我一直觉得谭总是我身边最厉害,只有手段的人,我一直以做他助理为荣。”
“就是不知道我现在还算不算是她的助理,还能不能跟着她工作。”
特别是在他们一起被南宫雄从玫瑰庄园赶出来之后。
“行啊,南宫烈,你虽然真本事没学到,但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日进见长。”谭茉轻哼,敲打他两句。
“没有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在南宫烈插科打诨的时间,谭茉其实也在考虑自己的版图规划。
她现在有个基因检测公司,但这个说到底就是保本,赚得不多,和手头上的八卦综艺项目相辅相成。
如果八卦综艺能好好地把基因检测公司宣传出去,说不定还能赚笔大的。
八卦综艺说到底还是娱乐圈行业,她对娱乐圈不熟。
谭茉最熟的,且最擅长还是挖掘各种狗血豪门八卦。
要不就趁着系统的加成,开家专门解决豪门八卦问题的公司得了,这样就可以解决一个问题,收两份钱。
可是,如果要开公司的话,肯定要招员工打下手……
谭茉把主意打在面前几个人身上,她说:“好啊。”
还没说完,就听到扑通一声,膝盖很重地跪在地板上。
南宫烈热泪盈眶地拉住谭茉的手,紧紧不放,“爸爸!你真是我的再世父母啊!”
叮咚~
耳边响起许久没有听到的电子音,南宫烈的攻略任务完成。
八百万到账~恭喜宿主~
谭茉这才想起在不久之前,自己接到的,让南宫烈喊她爸爸的任务。
竟然不知不觉就完成了!
谭茉心情愉悦,“你再喊声妈妈听听。”
南宫烈苦恼地问:“喊了你妈妈,那陆行简喊什么?喊爸爸?”
谭茉:“……”
陆行简害臊,脸红的不行。清亮的眸子时不时往谭茉看去,见谭茉没说话,又低下头。
谭茉:“我让你喊我妈妈,和陆助理有什么关系?”
南宫烈指了指他俩,“你们不是女主外,男主内吗?”
谭茉:“……”
南宫烈注意到谭茉无语又假装镇定的表情,生怕到嘴的鸭肉飞了,忙说:“你放心,谭总,以后你交给我的任务,我一定保质保量地完成。”
“先别急。”谭茉勾起一点坏心思,“在这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个要求。”
*
“爷爷,我打算和江家的千金江清雅结婚了。”
“爷爷,你听见了吗?”
“我听从你的意思要和江家联姻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一意孤行,惹你不高兴,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话,爷爷。你快醒来吧。”
“你不醒来,怎么看我结婚呢?”
迷迷糊糊间,南宫雄听到有人在他耳畔絮絮叨叨。
他在医院里一直昏昏沉沉,清醒的时间不多。
那个人是亲孙子南宫烈吗?
他说要和江家联姻?
南宫雄觉得自己陷入黑暗中,但还是挣扎着想要睁开眼。
上下两半嘴唇翕动,声音先于眼睛冲破黑暗,“好…好啊…”
“和江家联姻好啊。”
他的嗓音像是一把破旧的不成调的琴,拉着欢快的曲子。
“南宫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没有比联姻更好的办法去挽救。”
“你终于长大了,终于懂得我的良苦用心了。”南宫雄激动得落下一把热泪。
眼睛已经睁开了一条缝,白色背景中,两个虚晃的人影憧憧。
再努力睁开一点,他就能看到亲孙子了!
“南宫家都靠
你了,南宫烈。”
南宫雄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躺在床上,虚弱地喘着气。
“爷爷,你终于醒了,没事吧?”南宫烈上前给他倒水喝。
南宫雄喝了水后,再定睛看了眼前,病床边还站了个女人,但……怎么不是江清雅,而是许小念?
南宫雄抓住南宫烈的手腕,嘶哑着嗓音问:“烈,你刚才是不是说要和江家联姻?”
“那真是太……”
一个好字还卡在喉咙,南宫烈打断说:“爷爷,我刚才是这么说来着,想看看你能不能醒过来。”
“我醒过来了。你什么时候和江家千金结婚?”
南宫烈掰开他的手指,笑了一下,“爷爷,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可能还有人和我们联姻,不过你放心,我会重新把失去的夺回来的。”
“至于我要结婚的人。”南宫烈走到许小念身边,挽起她的手,“我已经和你说过了,小念会是我的新娘,并且一辈子都是。”
被欺骗的滋味如同过山车,南宫雄抄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砸了过去,“骗我?!”
“你还学会骗我了?”
“我也早就和你说过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休想和这个女人结婚!”
屋里的动静着实不小,有人从走廊推门而入,“都住院了,火气还这么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南宫家还是如日中天,A城一霸呢。”谭茉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狈不堪的南宫雄。
他的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好,眼眶、两颊凹陷得厉害,头发也白了很多,由于刚才掷水杯的力气太大,他的上半身都掉出床外。
为了稳固自己,南宫雄不得不撑在床边。
许小念不甘心地撇撇嘴,“就是,你们南宫家不仅破产,还欠银行多少钱,现在还有女的愿意嫁给你孙子,你就偷着乐吧。”
“还江家大小姐,清雅又不是没脑子。”
许小念这一骂,也把南宫烈骂了进去,但他比南宫雄心态好,安慰道:“好了好了,不生气了。”
“滚,都滚出去。”
南宫烈啧了一声,“你客气点,爷爷。”
“这是我的老板,谭总。”南宫烈指了指谭茉,“你现在手头上不仅没钱,还倒欠钱,这个医院的费用这么贵,很多都是靠我给谭总打工养着呢。”
“你要是骂坏了她,我这工作还做不做了?”南宫烈拉着许小念往外走,“既然你让我们走,那我们就先走了。”
房门再次啪嗒被关上,只剩下谭茉。
“你也滚,留在这儿干嘛?”南宫雄指着谭茉骂。
“留在这儿,当然是看你出丑咯。”谭茉没有生气,反而低低笑了出来。
“你……”
“刚才你孙子说的话你应该听见了吧,我劝你还是对我客气点,我要是不高兴了呢,你连这个医院都住不起。”
南宫雄不甘心地垂落手指,收回目光,他的脑袋像个秋败的莲蓬,盯着地面。
“听到你孙子要和江家联姻是不是很激动?但是听到他说要娶的人还是许小念的时候,是不是又白激动了。”
“你不觉得这个套路很像你玩真假千金那一套。”
“常常高高在上地玩弄普通人的命运,有想过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被普通人玩弄?”
“心情不好受吧,那种胜利果实即将在望,结果又被人摘走。”谭茉笑了起来,“南宫家还是败在你手里,被你曾经觉得不如你的人拿走,那种痛彻心扉的滋味,就算你昏睡的时候,都会被痛醒吧。”
“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难看的嘴脸。”
南宫雄倏然抬起脸,阴森森地笑了几声,他几近疯狂道:“你不是谭茉,你是谁?”
第79章 发疯第七十九天民政局领证
79章
南宫雄会怀疑谭茉不是原主很好猜,根据南宫烈,江清雅之前说的,谭茉觉得这个真假千金的计划原主应该是知道的。
南宫雄和原主是唯二知晓的人。
南宫雄一定是承诺了原主某种利益,不然也不会让原主在变成真千金后,还继续汇报南宫烈的情况,并且培养南宫烈。
而谭茉穿书,和南宫烈一起工作,只是误打误撞。
还真是草台班子一般的剧情,草台班子一般的古早言情。
谭茉坐在餐桌前,怔怔地发呆,想事情,电脑屏幕亮了又暗。
陆行简敲了敲桌面,递给她一碗甜汤,谭茉摸了摸,是冰的。
陆行简轻笑,“我做的绿豆陈皮沙,下午就冰在冰箱,肯定凉。”
他压低了声音说话,南宫烈和许小念已经睡着了。
陆行简弯下腰,迫不及待地在她耳边说:“快尝尝,你尝了就知道我是不是在吹牛。”
他说的自然是那天晚上他的王婆卖瓜行为,说自己做的绿豆沙比外面买的都好喝。
说就说嘛,他干嘛忽然靠得这么近,说话的气息都吐在谭茉耳边。
陆行简的身形在昏暗中轻薄,温暖,暧昧。
谭茉仿佛凑在火堆旁,半边脸一定被烤红了。
这算什么呢?
明明拒绝了他的告白。
谭茉冷了冷心神说:“知道了,等我把文件都审核完,就会喝的。”
说话间,她不动身色地拉开与陆行简的距离,“你先回去睡吧。”
喜欢的人是不是对自己冷淡,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已经明了。
陆行简愣了愣,感知到谭茉的不悦,说:“哦。那你工作,别太晚了,早点休息。”
他转身要回自己的狗窝,投映在墙上的身影有些虚弱,谭茉不忍心喊住他,“明天你喊他们收拾收拾,搬家。”
“好哦。”陆行简用力地回应。
直到回到狗窝,陆行简都是一种小雀跃的心情,他藏在被窝里,背对着谭茉,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是不是看出他的坏心情?
他刚才是不是有表现得不好的地方?
应该没有吧!
陆行简觉得谭茉也没有像上次拒绝他的时候,说得那样不喜欢他。
她应该把他当成朋友了,朋友间会互诉不轻易与外人说的秘密。
谭茉的父母应该就算一种秘密,她应该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吧!
那他们就是最好的朋友。
陆行简单方面在他和谭茉的关系上盖戳,“最好的”,也就是“唯一的”。
他悄悄转过身,从毯子下露出晶亮得如同星光的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谭茉。
她在喝他煮的甜汤。
那她刚才和他说话时候,冷硬的语气,是不是他多想了?
陆行简心中的天平慢慢指向让他舒心的答案。
他怀着这样的答案,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醒来,陆行简和谭茉他们一起搬家。
谭茉找包租婆租房,要求就是房子要大,入住的时间要快,所以第二天看房的时候,谭茉一眼就相中了临江的六百平大平层。
保洁清理后,第二天就能入住。
搬到新家的同一天,谭茉就成立了八卦公司,专门上门调解感情的疑难杂症。
落锁的时候,谭茉在门外挂了张铭牌,“一家七口,南宫烈是狗”。
南宫烈看到后:“……”
江清雅数了数人口,“怎么回事?七口人?”
她数来数去,人数都对不上。
谭茉:“opps,骚瑞啦,没把你算上。”
江清雅愤而拿起记号笔,在“七”这个数字上画了个打叉,在下面写上“八”。
林瑜买水果进来的时候看了一眼,“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帮我写上去。”
说完,从江清雅手里夺走记号笔,划去“八”,写了个“九”
“你们两个这样就没意思了。”金缘看他们一堆人凑在那儿,也走过去,了解事情原委后,划去“九”,写下“十”。
南宫烈怨念,“所以,家里不管几口人,我都是狗呗。”
江清雅三人相视一笑,“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南宫烈:“……”
高师傅从厨房转出来,大喊一声,“快来端菜,吃饭了。”
许小念原本在给丧彪梳毛,听到声音后,直接起身往厨房走,丧彪啪嗒啪嗒地跟在身后。
她哇地一声,“有高师傅在的日子就是舒坦。”
“那几天你和凤娟姨不在,陆行简为了给我们做一日三餐,整天都待在厨房,什么正事也干不了。”
凤娟姨,“我们也想来啊,当时我们在乡下第二天就听到你们被赶出去的消息,就着急地想来找你们。但茉让我们原地待命。”
“你放心,现在我们来了,又能和以前一样。”
许小念悄咪咪地说:“不瞒你们说,陆助理做的菜都挑谭茉的口味,偏甜,我和烈都吃不惯。”
“哦吼。”谭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被我抓到你在说陆行简的坏话,小心我告诉他。”
许小念假装无辜地吐吐舌头。
谭茉对凤娟姨说:“不让你们过来还是因为那个房子太小了,许小念他们几个人住进来,我还嫌小呢,让他们去住酒店,也不愿意。”
凤娟姨:“现在这个房子正好,正好。”
“正好什么呀!”江清雅再次进入厨房拿筷子,“还是太小了,都没我,林瑜,金缘的房间了。以后我们来,住哪儿?”
谭茉:“打地铺。”
江清雅无语,并且表示抗议。
饭桌上,谭茉重新分配任务,“以后高师傅、凤娟姨还是和之前一样,搞好后勤工作,保证这个家的正常运转。”
“南宫烈算是我公司员工,小念目前是兼职。”
“那我们呢?”金缘指了指她们三个。
“合作关系。”
大家都举双手双脚赞成,只是谁都没有忘记还有个陆行简,到现在为止,谭茉都没有主动提起他。
其他人自然不会自讨没趣,哪壶不开提哪壶。
吃过饭后,谭茉去厨房倒水喝,没想到陆行简在里头洗碗。
他们尚算朋友,碰面了,总不能一句话也不说。
谭茉和他话家常,“怎么不把碗放洗碗机,我记得这里有。”
陆行简兴致寡淡地嗯了一声,“反正没事做,就动手洗。”
他在犹豫要不要问谭茉,她对自己有什么安排,其他人都有活,只有他被排除在外。
昨晚上还在因为他和谭茉是最好的朋友而开心,现在又仿佛如堕冰窖。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果然如同过山车。
因为他的一句话,谭茉仿佛心领神会。
她假装无意道:“这么无聊的话,难道你没有想过出去找工作吗?当然,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你还是可以住在这里,我们都是朋友。”
手里的碗滑落到水池,很清脆地扑通一声,谭茉听得很清楚。
“抱歉,手上泡沫太多,手太滑了。”事实上,陆行简的手根本没有泡沫。他垂着眼眸,故作轻松地问,“反正都要找工作,你的公司不是刚成立吗?肯定缺人手吧,我给你工作怎么样?”
“可我的公司太小,员工已经招满了。”
“我比南宫烈好用,难道你没考虑过聘用我吗?”陆行简掩盖住难过的嗓音说。
“对不起。”谭茉声音轻了点。
如果陆行简继续在她身边,她觉得自己肯定禁受不住诱惑。
手指点在水杯杯缘,谭茉说:“在隆盛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的能力不应该待在小公司。”
“还是因为我骗了你这个原因吗?”
“不是。”
“那是……”
“陆行简。”谭茉及时打断他,“去大公司,施展你的才华,而不是只是做个小助理。”
水池里的泡沫噗噗地消散,陆行简觉得自己就和这些消散的泡沫一样,在崩裂的瞬间肯定很痛苦,而在等待崩裂的那段时间,很煎熬。
他的声音喑哑道:“如果我只想做个小助理呢?”
*
谭茉的压力很大,特别是在金钱方面。
六百平的临江大平层并不便宜,再加上一干人等的吃喝拉撒,以及薪酬,谭茉每个月的支出都快二十万。
也许以前真是穷怕了,每天活在贫穷的阴影下,账户是有几千万,但只出不进,谭茉还真是心慌手抖。
每天早出晚归,披星戴月,结果一个任务都没碰到。
谭茉把系统从脑海中都抖落出来,“你还睡?身为系统,一个任务,一个主角都找不出来,你还好意思睡?”
系统睡眼朦胧,打了个哈欠,“着什么急啊,你卡里几千万呢。一辈子躺平都是够的。”
“够什么?你知道我现在住的这个大平层多少钱吗?整整四千万,四千万啊!书里的房价和书外可是一样的。”
“再说了,我还花了三千多万去做综艺,半个月后开播,现在一个子儿都还没有回本呢!”
“当初说好的,跟着你做任务,吃香的喝辣的,结果只喝了口汤。”
“咳咳。”系统为自己说下的大话脸红,“也不是我不帮你,但能不能遇到书里的主角纯粹靠宿主的运气,身为系统的我也无能为力。”
“而且,这个世界的穿书者越来越多,水煮丸子太太也就写了这么二三十本书,在她没有写出新书之前,可能任务都做完了吧。”
谭茉顿了顿,“穿书者越来越多?为什么会越来越多?我能和他们联系吗?”
“我劝你最好不要。”系统忽然严肃了起来,“至于为什么越来越多,可能读者对水煮丸子太太的怨气也越来越大了。”
谭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记得系统之前和她说过,她接到的任务都和读者的吐槽有关。
读者对某些情节的怨念越深,那生成任务的几率也越大。
她和其它的穿越者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有竞争关系,在不知道对方底细前,确实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在脑海中和系统结束话题,谭茉还是不想坐以待毙,起身就往外走,“我去找找业务。”
在不知情的南宫烈眼里,就变成了:谭茉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噔地跳起来,大喝一声,夺门而去!
南宫烈担心地说:“谭总人真是好好啊,不让我们这些员工出去跑业务,反而她这个老板到处跑养我们这些米虫。好感动。”
“如果她精神状态再好一点,我会更感动,她这样,我有点怕怕的。”
南宫烈做害怕状,想要小鸟依人地靠着陆行简,被陆行简无情地推开。
脑袋咚地一声,撞在墙上。
“你别以为你卖个乖,我就能对你有好脸色。”
南宫烈揉了揉额角,心知陆行简在生气什么。
“又不是我不让你一起工作。”南宫烈得了好处依旧卖乖,上半身倚过去,“不要因为谭总,而破坏了我们兄弟感情,不值得。”
“你在看什么呢?行行,简简~,听说你要找工作?”
只见电脑屏幕上很干净,只有个微信。
啪嗒,电脑屏幕猛地被扣上,南宫烈觉得自己要是动作再慢点,脑袋肯定要遭殃。
陆行简拿上包就要走,嫌恶道:“闭嘴,说得好像你没有在谭茉面前耍心眼一样。”
“你在家待着吧,我要出门了。”
陆行简把电脑放回房间。
南宫烈遥遥地喊,“找工作?你这么快就找好了?我都没看见你下招聘软件。”
陆行简高高在上的嫌弃道:“谁家高薪好工作会出现在招聘软件上?”
“有两个关键词叫“猎头”和“内推”,你不懂?”
南宫烈肉眼可见地低落,摇摇头,他还真是不懂。
是他太垃圾了吗?
所以当初找工作只能去厂里!
从结果来看,确实如此。所以跟着谭茉干,抱对谭茉这根大腿是他做出的最正确选择。
只是…环顾四周,高师傅和凤娟姨出去买菜买家具,许小念遛狗去了……
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是不是也应该找点事做做?
还是去找小念吧,她每次遛丧彪都挺累的。
南宫烈出了楼,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他点开一看,是弟弟薄皓然的微信。
薄皓然:【在上课,没有及时回复消息。哥,你问这些干什么?我只是个高中生。】
这些是指薄皓然打开手机后,陆行简问他的:你周围有人需要调解感情问题吗?
薄皓然的脑子里立刻显现出“老娘舅说新闻”这个词,这是他们当地电视台一档人气十足的节目,专门调解各种纠纷矛盾。
他妈妈唐逸很爱看,有时候受薄彦礼刺激了,就扬言说要上“老娘舅说新闻”。
他哥这是打算抛弃精英路线,走接地气道路了?
陆行简从大太阳底下退回到阴影:【高中生怎么了?你是个豪门高中生。】
薄皓然:“……”
薄皓然忧心忡忡地问:【哥,你怎么了?要是过得困难可以回来,我妈还关在警察局,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陆行简有些烦躁地关掉手机,心想,还能怎么了?他犯贱呗。
人家都已经明示得这么清楚了,但他看到谭茉压力山大,还是要贴上去。
陆行简眯着眼放远,盘算着该怎么整合自己的资源,帮到谭茉。
晚上,大家精疲力尽地回到家,各个灰头土脸,就连高师傅做的饭都不能让他们回血。
他们按照惯例,各自汇报情况。
许小念苟延残喘:“丧彪的力气太大了,又傻傻的,一群狗在那里玩,只知道傻嗨往前冲,都没有别的狗愿意和他玩。”
“我陪着他跑了一天,都没力气了。”
谭茉唉声叹气:“我感觉我今天什么都没有干,又好像干了很多事,反正没一件事关于挣钱的。”
“哦,还是做了件好事的。起码扶了个老奶奶过马路。”
南宫烈是这几个人中相对兴致高昂的,问陆行简:“行行,简简~你呢。”
谭茉正好随着叹气声,转了个脑袋,没想到陆行简正好坐在她身侧的单人沙发上,不经意间就撞入陆行简的浅色眼眸中。
不能很快别过眼,不能很快别过眼,就这样假装正大光明地看着他眼睛,谭茉在心底重复了无数遍。
如果马上错开眼,仿佛她好像不敢看他的眼睛,显得心虚。
但是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心脏的极速跳动,都让她觉得快要跳出喉咙口。
她就这样看着陆行简,不知道过了多久,谭茉才假装无意地看向别处。
真是煎熬。
陆行简更加心里不是滋味,酸涩得难受,谭茉看着他的眼睛,竟然毫无羞赧之色。
她对他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
他压下委屈的心思,说:“还在找。”
谭茉正想劝他不要太有压力,慢慢来,陆行简就站起身,想要离开。
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高师傅问:“我改良了一下汤汁,吃起来酸甜爽口,肯定开胃….欸,行简,你回房?不吃了?”
陆行简闷闷地说:“我不太舒服,先回房了。”
高师傅一脸疑惑地看着谭茉他们,“他怎么了?”
许小念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啊。”
只有谭茉支着下巴,不声响。
第二天一大早,屋子的门铃声不知道被谁按得震天响,谭茉和许小念都被吵得从房间里出来。
“谁啊?”谭茉打着哈欠问。
“不知道。”凤娟姨去开门。
也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凤娟姨一直站在门□□涉,也不见回来。
谭茉好奇地走过去,只见门口黑压压地站着一群人,清一色地黑色皮鞋,黑色西装套装,以及鼻梁上的那一副黑色墨镜。
个个凶神恶煞,很不好惹。
如果不说这是自家门口,乍看之下,谭茉还以为这是哪个港片古惑仔的拍摄现场。
领头的男人也是如此打扮,只是他比身后的人多了份从容,身量很高,头发全都用发泥往后梳成大人模样。
以生人勿近的口吻问:“谭茉在吗?我找她。”
谭茉根本就不认识这人,皱着眉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哦。”男人透过墨镜上下扫了一眼谭茉,随意道,“我是来找你结婚的,你看现在你有空吗?我们去民政局领个结婚证。”
谭茉:“好啊。”
身后叮当一声碎响,谭茉转回身,陆行简怔怔地愣在离她不远处,眼中和掉落在地上的玻璃杯一样,满是破碎。
“民政局,结婚证?”凤娟姨心中古怪,对着领头男人问,“你们是什么人?一来别人家里就说要结婚,我看你也不认识我们家谭茉,现在电信诈骗已经进步成这样?”
她又问谭茉:“你认识他?领结婚证这种大事情是能随随便便领的?好不容易南宫烈和许小念不疯了,你倒是开始了。”
“发疯会传染吗?”
谭茉心虚,小声辩解,“我不是发疯……”
而是因为这个男人说话后,触发了好久不动弹的系统。这会儿在她脑海中发羊癫疯,叮咚声不绝,一个劲儿地弹送消息。
“叮咚~检测到《一胎七宝:枭爷轻点虐》已上线。”
“叮咚~男主已上线。”
“叮咚~颁布任务:把男主送进监狱,社会主义的大棒教他重新做人。任务完成,奖励三千万!”
谭茉:“嚯!”
“叮咚,叮咚!三千万哦。宿主你目前的余额显示已经到手七千八百万,如果这单生意完成,也就意味着你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一亿人民币。
妈耶,谭茉激动得快要无法呼吸,她玩虚拟人生小游戏都不敢做梦挣一千万。
所以为了接近眼前的男人,好好完成任务,谭茉怎么能不答应。
至于要答应的是什么,谭茉也没听清楚啊。她完全沉浸在自己要挣一个亿的无限喜悦中。
想想都要晕过去。
“诶诶诶。”眼见着谭茉要倒头背过去,凤娟姨连忙扶住她,“怎么就倒过去了,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答应和这个男人领证呢。”
“大哥,和他们废什么话,既然老太太让你娶这个女人,我们直接替你打包扛走就是了。”站在男人身后的一个光头男人大喇着粗嗓说。
这个男人半个脑袋连接着脖子处都刺着龙虎斗的刺青,光站在那,就让凤娟姨心头发怵,“哎哟,大兄弟你在脑门上刺这么大玩意儿也不怕痛啊。”
光头男还想说什么,被领头男人拦下,“二六子,别吓到人了,下去。”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秦枭。”谭茉抢先道。
听到被人喊出自己的名字,秦枭当着所有人的面,舌尖在牙齿上滑溜了一圈,然后向后卷,迅速地在上膛滑动,口腔打了个响指,“怪不得你答应了,原来认识我。”
谭茉:……不,我不认识,我只认识我的一个亿
秦枭:“那别说太多了,直接按照老太太的意思,领证结婚吧。”
许小念在这时候把陆行简推出去,“可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第80章 发疯第八十天陆行简是我男朋友
80章
陆行简被许小念推上前,像古代用来撞城门的巨木,冲撞开了谭茉和秦枭,秦枭甚至被撞到了手下身上。
许小念不好意思地捂住嘴,“我就是轻轻一推,没用力啊。”
南宫烈斜睨了陆行简一眼,谁知道这货是不是借许下念的力,故意的。
他特意拉开许小念,以免这些人打起来,误伤他们。
秦枭的墨镜挂不住了,他一把摘下,露出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狠戾的目光从陆行简脸上划过,落在谭茉身上,“你有男朋友?老太太没提过啊。”
这可真是个棘手问题,谭茉怎么回答都不是。
她要是说不是,还得另想办法接近秦枭,至于怎么接近更是让人头疼。
如果说不是,真和秦枭领证吗?
那陆行简……谭茉偷偷瞄了面前的人一眼,没想到陆行简一直看着她,破碎的浅色眸光中似有迷茫,痛苦与沉默。
他倏然别开目光,谭茉晃了眼,一度以为自己看错了。
谭茉一时间没有回话,许小念问:“你一直说老太太,老太太的,这个老太太是谁?”
谭茉其实也不太清楚,她穿书后好像也没认识过这样的人物。
秦枭说:“就是她昨天扶着过马路的老太太。”
谭茉这才恍然大悟。
不曾想昨天出去找八卦,就简单地扶个老奶奶过马路,然后聊了几句,竟然牵扯出这么一件事。
也更没想到这个老太太不是简单人,而是能左右大佬的重量级老太太。
为了方便后续接触,谭茉说:“你带我去见见你家老太太,了解了解情况,我不可能在一无所知的情况就随便和人结婚。”
说完,她心虚地觑了陆行简一眼,明明上一秒她为了钱答应结婚来着。
陆行简目视前方,不为所动。
秦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头发又白又密,鼻梁上架着金丝边老花眼镜,
两条镜腿垂落镜腿。
谭茉他们到的时候,她正坐着,看电视里的黄梅戏。
一大片黑压压的人朝她走来,老太太不可能不注意到,她侧目批评,“枭儿,早和你说过了,进进出出不要带这么多人,不然别人误以为你是混黑的。多难看。”
谭茉心想:还要误以为吗?你们家本来不就是吗?
秦老太太瞧见秦枭身边的谭茉,激动得站起来,“谭小姐,你也来了?你们两个结婚证领好了?”
谭茉在脑海中和系统腹诽,“说实话,这个老太太也有点颠颠的。”
“我就和她见过一面,聊了几句,她就让她孙子来娶我。怎么看都怎么有病。”
系统:“这你就不懂了。其实这是言情小说里先婚后爱的普遍套路。”
“两个门不当户不对的陌生人忽然结婚睡在一起,你总得找个理由吧。这种奶奶给孙子忽然找个女孩结婚,儿子按照双方父母亲定下的娃娃亲和女方结婚,又或者女主嫁给陌生男主还债,不要太多哦。”
“读者很吃这一套的,很灵。”
谭茉搜刮了自己这么多年看的言情小说,竟然无言以对。
谭茉正要回答秦老太太的时候,陆行简已经拿出商务派头,替谭茉不卑不亢地说:“没有领证这回事,我们谭总过来是来和您核对事实情况的。”
谭茉心想:这人当她助理,果然要比南宫烈好用。
秦老太太疑惑:“这位是?”
“你还问呢,”秦枭耐着语气道,“这是你推荐的所谓的适合结婚的好女人的男朋友。这么重要的消息你都不核对,就让我娶人家。”
“你想让你孙子当小三?”
这事闹的,秦老太太也有点尴尬,“我昨天问的时候,小谭说没有啊。”
谭茉确实是这么说的,因为她真的没有男朋友。
但瞥见陆行简阴沉的脸色后,说道:“那时候你我还算是陌生人,问这么隐私的问题,我随口说的。”
秦老太太再次确认,“你的意思就是说他真的是你男朋友?”
谭茉郁闷,真的要说得这么仔细吗?
她也不想主动承认自己和陆行简的关系。
谭茉见糊弄不过去,支支吾吾道:“我…我们…他…”
“你怎么还害羞起来了。”陆行简上前,挡在谭茉面前,“秦老太太,不好意思。我和谭总确认关系才一个多月,不好意思公开。”
因为胶原蛋白的流失,秦老太太凹陷的眼眶中仍是一副精亮的眼睛,她轻笑着打量面前的年轻人。
随后目光投向谭茉,“他说的是真的吗?”
谭茉愣了一下,“是…是真的…”吧。
“我不信。”
谭茉:?这有什么信不信的,还要证明给你看?
“那就证明给我看。”
谭茉:?
“要不你们睡在我们秦家,睡在一张床上,这样我才信。”
不仅谭茉,陆行简错愕,就连秦枭也震惊了,拖着声音无语道:“奶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们睡了就证明是真情侣,没有睡,就让我娶这个女人,你把我当什么了?”
“对啊。”二六子说,“以后让我们枭哥还怎么在道上混,说他结婚连个女人都找不到。”
身后的兄弟们哄笑大堂。
谭茉莫名其妙:笑点在哪里?有什么好笑的?男人真的奇奇怪怪。
秦枭像是听到了奇耻大辱,“够了!”
身后的弟兄们噤若寒蝉。
秦枭对老太太说:“你不就是不认可向暖,想要逼我娶别的女人吗?大可不必用这种办法。”
秦老太太:“我逼你?你如果真的喜欢向暖,会同意按照我说的办?”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这个女人吵架,拿我当挡箭牌。你现在乖乖听我的话,不过就是气这个女人的手段而已!”
秦老太太也生气了,没多大耐心的对着谭茉挥挥手,“不好意思,谭小姐,既然你不想证明,那请你回去吧。”
谭茉有些急了,抓耳挠腮,她的一个亿呢!
到哪儿再去找这么大的冤大头啊。
眼见着秦老太太赶客,谭茉紧急道:“不,我可以证明!”
陆行简抬脸,向她投去古怪的目光。
*
谭茉觉得陆行简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了。
他生气了,会发脾气了。
夜里,谭茉忙完了工作,又回到了秦家老太太拨给她的屋子里。
秦家倒也大气,这间屋子挺宽敞,有独立卫生间,比她当初在玫瑰庄园的房间要小,但只有一张床。
陆行简已经闭眼躺在床上。
谭茉烦躁地在屋里转圈圈,时常盯着那张双人床,然后叹口气,继续转圈圈。
最后忍无可忍的走到床前,“起来,让我睡会儿。”
陆行简闭眼只说:“不要。”
谭茉被陆行简的拒绝愣住了,这还是陆行简第一次拒绝她的要求。
谭茉:“你怎么回事?下属拒绝领导?”
陆行简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可是你前几天说让我自己去找工作,施展才能。我怎么还能算你的下属?”
谭茉:……
无语,这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区别?
谭茉一口气憋在嘴里,气鼓鼓的,过了好一会儿,见陆行简仍然毫无动静,缓和了语气说:“我们两个在屋子里一起睡,总得安排好位子吧。”
“要不上半夜我睡床,下半夜你睡床?”
他们曾经睡同一个出租屋,只不过谭茉睡床,陆行简睡地板,两人如今睡同一套寝具,并没有男女间的尴尬。
就是在外人眼皮子底下,不能从外面搬各种工具,让地板睡得更舒服。
所以谭茉才不想整夜睡地板。
她都不敢想如果整夜睡地板,第二天她的腰该有多难受。
谁知陆行简还是说:“不要。我不睡地板。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住在这神经病家庭里。”
一听,他说得完全正确,没有任何挑刺的去地方,但就是听得一肚子火。
谭茉有些懊恼,再也不管什么男女大防。
她一屁股坐到床上,拿屁股拱着陆行简,眼见着床边被她拱出能睡半个身子的空间,她倒头就躺下。
心里全是腹诽着陆行简的坏话。
两人背对背躺着,谁也不开口说话。
渐渐地,谭茉冷静下来。
一感受到后背的熨帖的温度与肌肤,她心跳如麻,僵硬如石头,怎么也不敢动。
心想:还不如不冷静下来。
刚让自己平静下来,思绪又不知道飘到哪里。
谭茉觉得陆行简的皮肤温度要比她低一些,略带凉意,他的肌肤好软,是天生的?还是平时有做什么保养吗?
她25年母胎solo,还是第一次和男人考得这样近。
这算是肌肤相亲?
一想到这个词,谭茉忍不住浑身麻氧颤抖。
在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然后又在心里狠狠删了自己一巴掌:谭茉,清醒点,现在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吗?!
于是她逼着自己想正事,以此来忽略身后的热度。
根据系统那边透露的情况和她现在收集的情况,谭茉现在遇到的是《一胎七宝:枭爷轻点虐》里的男主角秦枭。
他爷爷是小混混出身,没念过几本书,十几岁就加入了某个帮派,后面靠见不得光的生意发了财。
大概因为是爷爷没有读过书就能发财,他们秦家对孩子的教育不是很上心,反正读不读书都一样,都要回来接手家里的产业。
所以秦枭高中毕业,拿高中文凭,在秦家都算是学历高的。
想到这里,谭茉就忍不住对系统吐槽,“不对啊,我记得网上早就不让写帮派涉/黑文了吧。水煮丸子太太这样写,不怕被抓起来吗?”
系统:“古早,古早,知道什么叫古早吗?古早就是清网之前,古早就是荤素不忌,什么炸裂博眼球就写什么。”
“而且不瞒你说,这本《一胎七宝:枭爷轻点虐》集虐恋,白月光替身,帮派,追妻火葬场,带球跑,萌娃,熟男熟女拉扯,挖心,挂城墙,绑票……”
“等等……”谭茉意识到这有点不对劲,“这到底是言情小说还是悬疑惊悚小说?”
系统嘿嘿一笑,“反正是集齐了当时言情小说的各大元素,是水煮丸子太太的成名作呢。”
谭茉吐槽:“怪不得读者的怨念是把让秦枭蹲大狱。”
“整一个就是行走的《刑法》。”
整理完男主秦枭的细节,谭茉又去捋了捋女主角向暖。
向暖倒是没这么炸裂,拿的是复仇剧本。
她原来有个高中初恋,但在高考的前一天晚上不小心出车祸去世。向暖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初恋,大学的时候无意间见到秦枭,发现秦枭有双和初恋一样的眼睛。
于是,向暖故意接近秦枭,把秦枭当替身。熟男熟女,干柴烈火,每天都是安塞腰鼓,一发不可收拾。
后来向暖无意间得知,自己的初恋是被秦枭的父亲所害,于是就把这种恨意加在秦枭身上。
梳理到这里的谭茉:……果然是虐恋狗血文。
但是那时候向暖就是个大学生,怎么就熟男熟女,干柴烈火了?
还有安塞腰鼓,是她想的意思吗?
谭茉立刻联想到关于安塞腰鼓的网络梗,这一想,思绪就跑歪了。
他们是怎么打的安塞腰鼓?
谭茉的脑子里冒的都是黄色泡泡,不知道想到身后,谭茉面红耳赤,她想抬起手当作小扇子扇扇脸,抬起里的时候,碰到陆行简裸露在外的肌肤。
她像是被滚水烫到,谭茉连忙彻开。
后背与后背相互抵靠,那种让她不安的温度再次袭来。
不管身子往前挪还是往后挪,似乎都是告诉对方,自己感受到了那种不自在。
谭茉想了想,翻了个身吧,她面对着陆行简的背影总没事了吧?
谁知道她一转身,面对着的是陆行简那张日系淡颜,谭茉惊得差点从床上炸起来,直往后退。
“小心。”陆行简眼疾手快地抓住谭茉的胳膊。
安安躺稳后,四目相对。
那种温度上升的暧昧感实在让谭茉扛不住,更何况她脑子里的都是黄色废料,浑身发热,她眼睛飞快看向陆行简身后。
应该说点什么吧。
“你……”
“你……”
刚一开口,才发现陆行简也和她说了同样的话。
谭茉已经不知道自己的手该怎么放了。
陆行简清了清嗓子,从床上站起来,抱起属于他的枕头说:“我去睡地板。”
秦家本来就存着试试他们是不是真情侣的心思,陆行简翻遍整个房子,只搜刮到了一张薄被。
谭茉依旧背对着陆行简,听到身后陆行简铺床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唉声叹气,笑容不自觉爬上她的脸。
刚才她们四目相对的时候,陆行简好像也很不自然,脸涨得通红。
好像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而他又主动提出睡到地板上,仿佛昭示着她的胜利。
谭茉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陆行简躺在地上,他把被子当作地垫,自然没有可以盖在身上的东西。
他把双手折在脑下,想的全是刚才谭茉身上的馨香。
实在是太近了,他甚至能感受到谭茉肌肤的弹性。
空调凉风吹在身上,他仍旧燥热难捱。
谭茉忍不住开腔,“陆行简,你睡了吗?”
“没。”陆行简的语气缓和。
谭茉:“你放心,我说话算数,下半夜你把我喊醒,我换你。”
还需要他喊醒她换班,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换班?
陆行简弯起嘴角,很明显心情好了许多。
正要开口说话,无外有人邦邦敲了两声。
谭茉立马坐起来,给陆行简使了眼色,然后往门口喊,“谁啊?”
陆行简立马卷铺盖,轻声轻脚地上床。
屋外的人:“我,秦枭。”
“有什么事吗?”为了速度快点,谭茉一边问话,一边扯着陆行简上来。
但这种做贼心虚的事,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岔子。
陆行简的脚不小心踩在了他裹在怀里的被子,在谭茉的拉扯下,他直接上半身磕倒在床上。
下巴撞上个硬物。
陆行简痛得直接整张脸皱起来,但只手撑在床上,耳边是谭茉嘶嘶的抽痛声。
明明是他摔了,她痛什么?
陆行简睁开眼,没想到谭茉正被他压在身下。
“你就不能轻点?磕我牙上了。”谭茉缓缓睁开眼,对上陆行简的眼睛,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两人姿势多少让人想入非非。
谭茉故作镇定道:“你现在不能起开吗?”
陆行简正愣神之际,敲门声又稀疏地响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秦枭问,“怎么这么大的动静。”
陆行简从谭茉身上跨过,谭茉起身去开门。
秦枭就着敞开的房门,往里头瞧了瞧。
杂乱的被子,揉着下巴的陆行简,脸上的红晕并未完全消退,身上的衣服皱得也豪不得体。
在加上刚才断断续续听到的,“轻点”,“起开”。
秦枭笃定这两人多半是在做见不得光的事。
那老太太让他过来的目的也算是达成了。
秦枭吹了记响亮的口哨,“我都来敲过门了,还玩得这么大?”
谭茉双手抱胸,“没有你玩得大,有什么事吗?”
“可惜了,你还真对我胃口。”秦枭说,“我过来是帮老太太传话,你们要吃宵夜么?”
谭茉狡黠地笑:“老太太让你来探探底才是真的吧。”
秦枭不置可否,浑不吝道:“其实老太太让我把宵夜给你们端过来,我才不干呢。”
陆行简坐在床上,时不时望过去,心想这个秦枭怎么这么烦人,老站在这儿,讨人嫌也不知道。
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往这边逼近,谭茉和秦枭听到声音一同看过去,是秦枭的手下,二六子。
二六子喘着说:“不好了,不好了,枭爷,夫人已经给您挂在城墙三天了。”
枭爷冷哼,“夫人知道错了吗?”
“不肯。”二六子说,“夫人已经变雨人了。”
仿佛是为了验证二六子说的话,走廊的窗户外闪过雷光,轰隆隆的雷声紧随而下,雨势更大了。
谭茉听得糊里糊涂,没想到这秦府这么大,居然还有城墙。
秦枭的脸色如同外面的天气,黑沉沉的,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谭茉闻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眼见着她要走,陆行简不明就里地问:“你干什么去?不回来睡吗?”
谭茉太过兴奋,以至于没有听到后半句话。
她回头笑着说:“去看好戏啊。”
屋外暴雨如注,谭
茉随着人来到了院子里,大雨落下翻起晃眼的银边。
原来他们说的城墙是指影壁一样的东西,只见到一条白色的身影吊在影壁上。
雨水模糊了视线,谭茉看得并不真切。
秦枭已经由人撑着伞,大摇大摆走过去。
谭茉为了看好戏,顾不得雨大,捡了把雨伞也跟着过去。
陆行简连句流利的话都来不及说完,已经没了人影。
向暖被吊在影壁上,身上的白裙子被雨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
在谭茉眼里,她觉得向暖好像一条砧板上的咸鱼。
她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秦枭听到“咸鱼”二字,狠狠瞪了谭茉一眼。
秦枭抬起眼对向暖说:“雨这么大,只要你忘了那个初恋情人,我就放你下来。”
向暖抬起眼皮,用剩下的力气道:“休想。”
秦枭的脸更加难看。
谭茉和陆行简吐槽:“你说这像不像严刑逼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审犯人,结果就这!”
“那是你不懂。”二六子说,“三天前,我们枭爷才知道夫人以前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而且还被枭爷抓到夫人还祭拜初恋,烧纸钱呢。”
“这不是很正常吗?”
同时,谭茉心想,原来剧情已经到了男主角发现了女主角有初恋了。
“正常什么呀。”二六子义愤填膺地说,“这在我们村里,只有很亲近的亲戚才会在清明节祭拜。”
“像夫人这样的。”二六子害怕地瞧了一眼秦枭,“只有老婆才会给老公这么做。”
谭茉眉头紧锁,无语地说:“那说明你们村子很落后,连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都不知道。”
二六子暗自心惊,他确实不知道呢,就小学毕业,这个女人懂这么多。
谭茉又说:“人家初恋都死了,咱们国家不兴‘只有老婆才能祭拜老公’这一套。”
“还计较什么呀,快让人下来吧。”
二六子替秦枭委屈说:“枭爷本来就想让夫人下来,是夫人自己不想下来。”
秦枭指使谭茉:“你去把她抱下来。”
谭茉嫌弃地拉直了嘴角,这不是又回到了自己做怨种助理的时候了吗?
她还没开口,陆行简抢先道:“这是你你夫人,不是谭总夫人,你凭什么命令我们谭总。”
就是。
谭茉在心里赞许。
这么大的雨,就算有人撑伞,把一个浑身湿透的人抱下来,自己也要弄湿了。
再看一眼二六子,给秦枭打伞后,自己就没法避雨,已经浑身被雨水浸透。
好惨的打工人。
听到秦枭不舍得让自己淋雨,被吊在城墙上的向暖竟然生出诡异的胜利感。
他果然不舍得让她受苦。
想到这里,向暖的脖子挺得更直了。
二六子替主子排忧解难说:“要不,我去抱夫人下来吧。”
秦枭皱着眉:“你是男的!当着我的面抱夫人?”
二六子抖如筛糠。
谭茉:……
她戳了戳陆行简,“比你爸更神经的人出现了。”
陆行简:……
站了半天,也没看上什么乐子。
谭茉注意到系统面板上癫公癫婆的情绪值,不怕死地往火上浇油问,“你把夫人的贞洁看得如此重要。”
“那你呢。”
“你是专门给夫人用的,还是公用的?”谭茉意味深长地往秦枭下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