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打抱不平
陆水芙和方贵买了一三轮车的菜和肉，本来载着这么多货物已经很累了，陆水芙也不好意思一直坐在后面不出力，所以碰到上坡或者人多的时候，她就溜下车帮方贵推车。
俩人好不容易回到食堂，都累得流了一身汗。
陆水芙把进货单收好后就溜回办公室了。
在办公桌上把昨天看完的资料自己又细致整理了一遍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饭点，陆水芙照样还和王丽丽、刘玉芬一起吃午饭。
“丽丽，刘姐，上次不是说请你们来家吃饭吗？我想了下在家吃饭还得自己收拾碗筷，不如我请客咱们下馆子搓一顿，撇下家里的老人孩子姐妹三个好好潇洒潇洒。”陆水芙吃了口方贵做的猪肉炖粉条，肉片肥而不腻，粉条完美地吸收了汤汁的鲜美咸淡适宜，非常下饭。
“真的啊？！水芙你要请我们下馆子啊！”坐在身旁的王丽丽惊喜地挽住陆水芙的胳膊，对她的提议非常感兴趣。
“下馆子啊？哎呦，我都多少年没下过馆子了，咱们在家吃吃就行了，哪能让你费那个钱请我们啊。”虽然刘玉芬在听到要下馆子时心里也是期待和高兴的，可是清醒过来再想想，这年头谁家没事下馆子吃饭啊，她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好意思占人家小姑娘的便宜啊。
“刘姐您别担心。”陆水芙放下筷子凑近了和她们说，“我涨工资了，虽然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不过你们别担心，我这不是涨工资了高兴么，你们就和我陪我一起下馆子庆祝一下吧。”
“对啊刘姐，这次水芙请我们，下次我们再请回来就是了，大家一起吃吃喝喝高兴高兴呗。”王丽丽也极力想劝服刘玉芬，她非常期待这次的聚会。
“……这……”已有家室的刘玉芬已经好久没下过馆子了，本就不坚定的意志力立马摇摇欲坠。
“哎呀你就去吧，刘姐，我和水芙一起求求你了。”王丽丽见她有松动的迹象，立马起身坐到她身旁的空位上，摇晃着她的胳膊开始磨她。
“行了行了，别晃了，晃得我都晕了。”刘玉芬很就妥协了，并且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聚会了。
“行，那咱们就说定了，明天中午在食堂门口集合，一起下馆子去。”陆水芙一锤定音很快定下了时间。
午饭过后，陆水芙回办公室打算稍微眯个午觉，屁股还没坐热呢，就被李文德给叫住了。
李文德办公室里。
“校庆表演？”陆水芙重复道。
“下个月十号刚好是学校成立六十周年，刚好这不是赶上好时代了嘛，谭校长和我还有好多领导班子都摘掉帽子重新回到岗位了。谭校长的意思是咱们好好准备庆祝下六十周年，所以打算下个月十号举办个大型周年庆祝会好好热闹一下。”李文德又说道，“学校这边商议了下，除了师生要表演节目外，咱们职工这边也要准备几个节目。我想着咱们食堂这边准备两个节目，一个食堂员工单独准备个大合唱，另一个节目和学生们一起表演个舞蹈。”
“所以我们食堂要准备两个节目。一个是职工内部准备个大合唱，另一个是和学生们一起表演舞蹈是吗？”陆水芙听完后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下。
“没错，这件事就辛苦你负责了，学生那边我把负责人名单给你，到时候你直接找她就行了。”李文德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陆水芙。
陆水芙出了办公室后看了看纸条上的内容后就收了起来。
升职后的第一个任务来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隔天就是周末，陆水芙计划做一天甩手掌柜，抛下家里的老人孩子和小姐妹们出去好好搓一顿。
陆水芙走向和王丽丽、刘玉芬约好的地方，到的时候她的两个小姐妹已经在那等着了。
“水芙你来啦。”王丽丽看见来人，咧着嘴笑着迎了上去。
平时见惯了她们穿工作服，陆水芙看着眼前穿便装的俩人感觉挺稀奇的。
王丽丽上身穿了件白色小碎花两用衫，下面是蓝色花纹过膝的半身裙，编了两根低麻花辫，辫子上系了两根红绳子。
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眼前一亮，非常青春靓丽的小姑娘。
就连刘玉芬也换了件半新的蓝色外套，换掉了平常穿得快磨破脚指头的黑色布鞋。
“你们今天真好看。”陆水芙毫不吝啬给予夸奖。
“嘿嘿，我就稍微打扮了那么一下下。”王丽丽似乎也对自己的装扮很满意，没有谦虚地收下了夸奖，“水芙你今天也很好看，不过你啥时候去烫头发了？你今天的发型还怪好看的咧。”
“是啊，水芙，你去哪个理发店弄的头发？我咋听说去理发店烫头发要介绍信，你让谁给你写的信？”刘玉芬好奇地看着陆水芙的卷发，不过看着像卷发又没那么卷，只是发尾有些卷，不像画报上那样明显，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好看。
“我哪有介绍信啊，我自己在家弄的，工具就是我的毛巾。”陆水芙昨天晚上心血来潮用毛巾将头发包住卷了一晚上，早上散开毛巾效果居然还不错。
虽然稍微有些凌乱不过不用慌，她将两边的头发抽两绺卷着往后扎，编成两根细麻花辫后再用夹子固定在两侧，样式类似于现在的公主头。
“毛巾？毛巾也能烫头发？”王丽丽惊讶地围着陆水芙的发型左看看右看看，真是越看越喜欢，“你也教我卷卷吧！”
“行啊，不过不是现在，班车要来了咱们赶紧去公交站吧。”陆水芙一手挽住一只胳膊，拉着两人往公交站走去。
……
陆水芙选了一家国营火锅店，店面积不大，但是味道很不错。
她们选了个靠门口的桌子坐下，桌子中间挖了个洞，洞下面放了个烧炭的炉子，铜黄色的炉子里正滋滋冒着热气。
“刘姐，丽丽你们吃羊肉。”陆水芙将烫好的羊肉夹到两人的碗里，招呼着她们先吃。
“水芙你别光给我们夹，你自己也吃啊。”王丽丽嘴里被羊肉烫得一直乱动，不过她心里是高兴的，虽然被辣得烫得满头是汗，可是这羊肉火锅也太好吃了吧，她能连着吃一碗！
“小陆你也吃，这羊肉味道真不错。”刘玉芬也被热气闷出一身汗，可是她一点也不在意，她今天太高兴了，就算流一天的汗她也乐意！
“要不咱们喝一杯？”陆水芙吃了羊肉后总觉得不满足像是少了点什么，抬眼看见对面一桌在举杯对饮才意识到，哦，是少了酒啊！
“喝一杯？”刘玉芬是能喝一点的，只是她们三个女人大白天在这喝酒不太妥吧。
“啊？我没喝过酒。”王丽丽觉得今天能出来吃羊肉已经很满足了，不过她喜欢凑热闹，“不过今天就破了这个第一次，喝吧！”
“要不就喝两杯？”刘玉芬很快就妥协了，今天氛围太好了，她也忍不住要做些破格的事。
“服务员，上三两酒。”陆水芙去前台打了三杯白酒，几人就是小酌一下，每人一杯尝一小口过过瘾就成。
酒端上桌后，陆水芙端起小杯子细细抿了一小口，白酒入口绵密口感香醇，配上火锅一起吃别有一番滋味。
刘玉芬虽然不沉溺酒精，平时在家兴致来了也会跟着家里老头子喝两杯酒，因此这点酒精对她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呸呸呸，辣死我了！！！”王丽丽长这么大就没沾过酒精，所以小陆提议点酒的时候她的心里隐隐有些激动和兴奋，她要喝酒了！
她兴致昂扬地端起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小口，结果舌头一碰到白酒一股辛辣就直冲上来，太辣了太辣了，酒一点也不好喝！！！
“快擦擦嘴，别浪费了。”陆水芙笑她小孩胃口，应该给她买北冰洋汽水的，而不是让她喝酒。
几人吃到一半，忽然从店门口传来吵闹声。
“赶紧放手，你一个男同志怎么好意思打女同志？”
……
只一句话陆水芙就认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了，她偏头看向门口，果不其然是在学校见过几面的张萍萍。
“哎呦，你怎么打人啊！”这声音不是张萍萍，是那个前一秒还被张萍萍维护的可怜女同志。
门外的喧嚣吸引了店内人的注意，王丽丽和刘玉芬也将目光投向门外看热闹。
“你这位女同志怎么回事？是他喝醉了没站稳自己摔倒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要赔钱！真是好心没好报！”张萍萍简直快冤死了！
刚才她看见男的伸手要打女人，一时看不过去就伸手帮忙挡了下，结果这男的自己脚下没站稳摔倒了。摔倒就摔倒吧，刚才还一副受害者模样的女同志，居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让她赔偿。
呸！！！
她就不该多管闲事，家暴关她什么事！！！
有些人不懂得自爱，活该被丈夫打骂，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不行，你把我家老头子打了就得赔偿！快来人啊，打人了！赶紧赔钱，不然咱们就去警察局，我可告诉你，咱警局里有人，到了警局就不是赔点小钱这么简单了！”
张萍萍简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正当她在想办法摆脱这对夫妻时，耳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好啊，一起去警察局吧。”陆水芙她们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火锅店里出来，站在了张萍萍身边。
“你是谁？关你屁事，别在这多管闲事！”讹人的女人见有对面有帮手了，下意识挺起胸牌给自己壮胆。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见了刚才事情的发生过程，我亲眼看见地上那位男同志是自己脚滑摔倒了，和我身边这位女同志没有关系。”陆水芙看了眼张萍萍继续说，“要是一会去警察局这位女同志需要证人的话，我可以帮忙作证。”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自己摔倒的！我警告你，我们在警察局有人，你在这诬告我们小心吃不了兜着走！”一直在地上躺着撞死的男人，听见陆水芙的话后立刻活了过来，坐起身指着陆水芙的鼻子开始叫唤。
“哦？巧了，我在警局刚好也有认识的人，那还等什么，咱们抓紧时间时间去和警察同志说道说道吧，相信警察同志一定会明察秋毫，给受害者一个公平的评判。”陆水芙不知道这对碰瓷夫妻是不是真在警察局有人，她自己倒是真有一个认识的人在警察局工作。
巧了不是，这里离周凯工作的警察局很近，她也没算说谎。
不过她就这么一说，她和周凯也不熟就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一个，主要是说出来吓唬吓唬对面俩人。
她刚刚坐在火锅店里看得清清楚楚，张萍萍好心帮助被打的妇女，结果妇女好心当做驴肝肺，反过来倒打一耙，企图碰瓷张萍萍。
虽然她之前看不惯张萍萍嚣张的态度，不过想来也只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性格张扬了些罢了。
而且今天这一出很明显看得出来张萍萍品行良好，一个小女孩会主动为素不相识被家暴的妇女出头，虽然好心没好报就是了。
陆水芙想着她们这边三个人，加上张萍萍一共四个人，开玩笑地说怎么着也能和对面打个平手，于是叫上王丽丽和刘玉芬一起站在张萍萍这边为她出头。
对面的屁话她是不相信的，什么在警局有人，说得警察局是为他家开的一样。
不过既然对面拿话吓唬她，她就同样拿话糊弄回去，果然对面听见她的话后面色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你也在警察局里有人？”对面女人犹豫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陆水芙望着面上带伤的女人，面不改色地回她，“认识啊，所以别在这浪费时间了，咱们快去警察局吧。”
夫妻俩人对视一眼，尤其是男人脸上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神色见极快地变得犹豫不定，逐渐萎靡起来。
没过一会，只听见男人说了声“操”，然后腿脚瞬间痊愈了一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妈的今天算老子倒霉。”男人站起来后看了眼自家婆娘，“看毛看，还不赶紧回家做饭！”
女人顿时没了刚才和张萍萍要钱时狗仗人势的气焰，变得和之前一样看见丈夫畏畏缩缩，一副受害者的凄惨样。
夫妻俩走后看热闹的人群也散去了。
王丽丽和刘玉芬忘了在学校里见过张萍萍，只知道陆水芙说这个女同志是她们学校的学生，知道她被人欺负后俩人二话不说放下筷子出来为她撑腰。
刘玉芬看张萍萍不说话以为她被刚才的情景吓到了，于是关心地拉着她的胳膊把人拽进店里。
“同学你别害怕，刚才那俩人已经走远了。”刘玉芬握着张萍萍的手安慰她。
张萍萍其实不是因为害怕不说话，而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来帮她的偏偏是陆水芙呢。
她之前几次对陆水芙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到，完全谈不上友好和善，甚至因为为了给白薇出头，特意去食堂想给人家下马威。
结果人家今天不计前嫌给自己出头，她心里顿时觉得惭愧，觉得自己之前做的都是什么事啊……
尤其出了上次舞会那事，她私底下问过林燕，在林燕点头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凉了。她不知道白薇为什么要故意推她，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在白薇做出这个动作的瞬间她们之间的友谊就……
哦，不，或许是她自以为的友谊吧，就当她的真心喂了狗，白瞎了一对大双眼皮。
不过自那之后她一直在想白薇为什么要在舞会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推她。
难道想让自己出丑？可她想了好几宿都想不出她推自己的理由。
因为她自觉她对白薇够好的了。
她从小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不论男女，所以开学时一见到长得这么标致的白薇就喜欢上了，于是主动做她的同桌想和她做朋友。
平时家里有什么好吃好喝的或者得了什么稀奇的东西，她一点也不吝啬都会和白薇分享，她从来也不嫉妒白薇，没有做过对她不好的事情。
直到今天看见陆水芙，她瞬间茅塞顿开。
白薇不是针对自己，而是想对付陆水芙。
白薇嫉妒陆水芙！
原来白薇并不是什么都不在意的小仙女，而是嫉妒死了班里男同学说陆水芙比她好看，所以借她的手去欺负陆水芙，想让她出丑！
想通了这点后，张萍萍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自己非常愚蠢，可笑！
真心相待的朋友还没有她讨厌过的陆水芙对她好。
不对……她为什么会讨厌陆水芙啊？还不是想给白薇抱不平！
所以她根本就不是真的讨厌陆水芙！
啊啊啊，她怎么会被白薇迷惑得去讨厌一个和她毫不相干的女同志啊！！！
她明明从小就最喜欢美女的！！！
张萍萍原本就是个性格开朗不拘小节的女生，想通了和陆水芙的之间无中生有的恩怨后豁然开朗了。
“对不起，小陆同志！”张萍萍忽然站起身，朝着陆水芙弯下了腰。
突如其来的动作唬了三人一跳，陆水芙连忙拉着人坐了下来，她有些好奇地笑了笑开玩笑地问。
“就算要说也是谢谢啊，怎么突然给我行了这么大一个礼，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了？”
“上次薇薇……白薇在舞会上我怀疑她是故意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觉得自己猜的挺准的……”张萍萍倒豆子一样真把自己觉得对不起陆水芙的地方一一说了出来，“还有上次在食堂里没有给你好脸色看，还有说你坏话，说你不如白薇长得好看……还有……”
“还有呢？”陆水芙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挺好笑的，张萍萍说的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小女生之间的打打闹闹，对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之前就觉得张萍萍只是性格有些咋呼，心眼不多什么性格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果不其然她猜得不错，她就是性子太耿直了，才会一个人在大街上为人打抱不平。
“还有……说过不止一次坏话，还在班里男生面前说你长得丑！”张萍萍把自己的“罪状”一一数出来后才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眼瞎，陆水芙明明长得真么好看水灵，她到底是怎么说出陆水芙“丑”这种话的啊！！！
“我原谅你了。”陆水芙认真听完了张萍萍的“罪状”后说。
“真的？”张萍萍抿了抿唇有些不确定地确认。
“真的，原谅你了。”陆水芙原本就没把张萍萍之前的态度当回事，所以别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她从头到尾就没怪过她，“说了这么多话，快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那我就放心了，谢谢。”得到陆水芙的原谅后，张萍萍终于松了口气，她舔了舔爆皮的嘴唇，拿起桌上的小杯子，没有犹豫就往嗓子里灌。
“等等！那是我的……”王丽丽连忙阻止……没成功，“我的酒……”
“咳咳……什么东西……咳咳……辣死我了！！”张萍萍被呛得说不出话，就这么糊里糊涂尝试了人生中第一口酒精。
“水杯在这。”陆水芙无语地将一旁的水杯递给张萍萍。
“谢……谢……”张萍萍水杯还没拿稳就袭来一阵睡意，眼皮一闭倒在了桌上。
陆水芙连忙拿开水杯，好险没被她泼了一桌。
“她没事吧？”王丽丽简直要被这位女同学的一系列行为惊呆了。
先是突然给水芙行了个大礼，又是陈述自己对水芙做的不友好行为，再就是一声不吭半杯酒就倒了，这一天过得可真是精彩。
“没事，还有呼吸，就是喝醉了。”刘玉芬探了探张萍萍的鼻息说。
“张同学？快醒醒？”陆水芙拍了拍她的小脸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不要叫我张……同学，要叫我……萍萍……”张萍萍忽然睁开眼说了句话，说完后就闭上继续睡了。
三人：……
“萍萍？快醒醒，你宿舍在哪？我们送你回学校？”
“不要……不要看见白薇！我要回家，呜呜呜……”
“那你家在哪呢？”陆水芙继续问。
“家在……解放路海陆军大院！”
……
刘玉芬是骑车来的，所以三个人商议把人抬到自行车上，几个人把张萍萍推回家去。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刘玉芬在前面扶着车把手，陆水芙和王丽丽在后面扶着醉酒的张萍萍。
三个人齐心合力好不容易才把人送到了海陆军大院。
“到了吧，萍萍你家是住这儿吗？”四人将车停在一旁，刘玉芬抹了把头上的汗问睡得迷糊的张萍萍。
张萍萍哼哼唧唧得说不出一句整话，搞得三人也不知道她家具体住哪。
“要不我们上去问问？”刘玉芬想了下向两人提议。
“这怎么办哪，人大院门口有保安，还拿着枪呢！我不敢过去问。”王丽丽祖上三代没有当兵的，也不认识住在大院里的子弟兵朋友，所以看见人高马大守在大院门口的男兵们心里害怕不敢去过。
“我去吧，你们在这里等着。”陆水芙自告奋勇，告别俩人后往大院门口走去。
王丽丽紧张地看着水芙走上前去和男兵交谈，不知道她们都说了什么，然后她就看见水芙忽然看向她们这边，朝她们招了招手。
“什么，什么意思？”王丽丽看向刘玉芬。
“丽丽别愣着了，赶紧把人扶过去。”刘玉芬率先扶起张萍萍，王丽丽反应过来，两人一左一右扶着人往门口走去。
“同志你看，张萍萍你认识吗？”陆水芙把张萍萍的脸抬起来让两人辨认。
“是张排长家的女儿。”其中一个男兵看了脸后说，“可以进去了，你们直走看见一棵树后左拐就到了。”
陆水芙三人扶着张萍萍往院里走，迎面开过开一辆吉普车。
她们走到旁边避让开来，等车开过时，陆水芙抬眼看过去，刚好和车里的人视线相撞。
等车走后，陆水芙又往后看了眼车牌确认，心想真是有够巧的。
这辆车不是上次段岁聿来接她们时用的吉普车？
难道她误打误撞来到了段岁聿的家了？
……
吉普车里坐着的段庆虎和小严正在闲聊。
“也不知道岁聿这小子给我找了个什么样的孙媳妇。”段庆虎摇了摇头抱怨道，“整天神神秘秘的，也不把孙媳妇带回来给我瞧瞧，怎么着，难不成是怕我老头子把人吃了？”
小严眼看情况不对，赶紧好言安抚生怕自己无辜受牵连。
“小段的眼光肯定不会差的，您就放心好了，他保准给您找一个孝顺的好媳妇！”
“孝顺是应该的，我倒是不担心这个。”段庆虎想到自家从来没谈过对象的书呆子大孙子就有几分担忧，“他长这么大都没谈过对象，你说他是不是眼光和常人不一样？他不会给我找个二婚带小孩的妇女，或者长相奇特的女同志吧？”
小严：“……应该，不会吧……”
“不然他为什么一直神神秘秘地一直不带回家，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不能给我说！”段庆虎忧虑道，“你看见刚才路过的女同志了吗？我怎么看着这么面生不像咱们院里的女娃娃，刚才的女娃娃模样长得挺标致，你说我要不要去打听打听，安排她跟岁聿相个亲？”
小严无奈道：“首长，您还不了解小段的脾气嘛，他认定的事就算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您还是别帮他安排相亲了，万一他先斩后奏……生米煮成熟饭您不认也得认了……”
“哎……臭小子，都二十好几了还不让我老头子安心！”段庆虎当然知道自家大孙子的脾气，他也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
算了算了，就算孙媳妇不合自己的意他也认了，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呢！
第72章 独特的报仇方式
第二天中午，趁着食堂职工们休息的空档，陆水芙将她们全都聚集到食堂旁边的空地上，今天就要进行校庆表演的人员筛选了。
“大家按照身高排好队，男同志排一队，女同志排一队。”今天来选人的是那天李文德给她的名单上的人，陆水芙拿到联系方式后主动去人家办公室找人，两人商议好决定今天来食堂遴选能唱歌跳舞的人选。
队伍刚刚排好，领队李红卫李老师就带着她的两个助手们来了。
陆水芙看清楚来人后眉梢扬了下，随后上前和李红卫汇合。
“李老师，我把食堂员工都叫来了，您开始测试吧。”
“好，辛苦陆主管了。”李红卫是学校的国文老师，因为能歌善舞所以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文艺活动都是由她来负责，这次也不例外，由她和学生会里的文艺干部们一起负责这次的校庆活动。
李红卫性格挺和善的，陆水芙和她接触过几次两个人都是客客气气没有红过脸。
只是……陆水芙不知道自己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李红卫带来的两个学生里竟然有白薇。
要是没有从张萍萍那儿知道白薇对自己的恶意倒还好，既然知道了她就不得不防着点白薇，谁知道她会不会搞什么幺蛾子或者再演一出陷害的戏码。
“我哪有您辛苦，行了，咱们也别客气了，时间不早了快开始选人吧。”陆水芙说完后退到一边，找了个空地坐下看着她们筛选。
职工们要进行两轮筛选，首轮筛选合唱团人员。李红卫让每个人都唱一段相同的歌词，来判断她们适不适合合唱队，选上的同时对她们进行中高音的分类。
选合唱的部分倒是很简单，李红卫她们三个分红很快就把人员选好了。
轮到舞蹈这块，食堂职工们每个人都面露苦色，在空地这块被折腾地嗷嗷直叫唤。
李红卫筛选舞蹈人员的时候会让她们原地下腿劈个叉，身体柔软的人才能进入舞蹈队。
她们试了一圈总共才找出七个身体柔软的女员工，可是李红卫排的舞需要八位女员工才不会破坏整体队形。
正当李红卫愁着要不要退而求其次让刚才那个劈了一半的女员工破格录取时，身边一直帮她做记录的白薇说话了。
“李老师，那边不是还有一个女职工吗？我看她长得也还行，不如让她试一试？”白薇忍着恶心向李红卫推荐了陆水芙，她可不是为了陆水芙好，而是想看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对，就是出丑！
长得还行又怎么样？
还不是一个只会做饭的女厨子？
你会唱歌吗？你能跳舞吗？
你可以像我一样成为学校的文艺骨干，成为舞蹈队的领舞吗？
她今天就是要让陆水芙出丑，让大家都来看看她是个连劈叉都不会的老大粗泥腿子！
“陆主管？”李红卫先是看了眼身旁的白薇，然后视线投向坐在一旁揪路牙子上野草玩的陆水芙。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呢？陆主管长得这么水灵不上台展示一下就太可惜了。
而且陆主管虽然是负责人可她也是食堂的员工啊，让她参加遴选完全没有问题啊！
想通了的李红卫高兴地叫了声“陆主管”，然后招招手让她过来。
“李老师，怎么了？”陆水芙起身拍怕裤子上的灰尘走向李红卫。
“陆主管，白薇刚才向我推荐你让你也参加试选，我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你也来试试吧，要是试上了参加舞蹈队，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能为这次的校庆表演增添光彩！”
李红卫完全没看到一旁白薇的脸色，在她毫不令色的赞美之词说出口时，白薇的脸色就变了又变。
先是被李红卫脱口暴露出是自己推荐的那一刻，看到的陆水芙那个玩味的眼神时突变的面色。
然后是李红卫尽情夸奖陆水芙时，她心里冒出来的火气让自己的脸色变得扭曲。
总而言之，李红卫这个蠢蛋，能不能有事说事，别逼逼赖赖废话一大堆了！
陆水芙在听到白薇的名字后就知道，果不其然，这才刚开始呢就给我使绊子了？
不过这回你可打错了算盘，虽然原身不会跳舞但是她会啊。
而且原身虽然没学过跳舞，可是身体条件和自己一样好，劈叉下腰这种基本动作完全不在话下。
不过表面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陆水芙佯装惊讶地摇头拒绝了李红卫。
“哎呀~我从来没跳过舞肯定不行的，李老师您就饶了我吧。”
“陆主管，你还没试试呢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主席教导我们要勇于尝试大胆发展，而且就算你身体硬些也没关系，咱们食堂那么多人下不下去，怎么都不丢人。”李红卫寻求帮手似朝白薇挑了下眉，“你说是不是，白薇？”
“哈，哈，是啊，陆……主管你试试吧，就算出丑也没关系的，你在穷乡僻壤的地儿呆了这么多年没接触过跳舞很正常。这里好多职工都没劈下来，多你一个也不多。”白薇得意洋洋看向陆水芙，眼里全是挑衅。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不友善言论已经让一向和善的李红卫察觉出了什么，她诧异地瞥了眼白薇不相信刚才那种挑衅的话是出自白薇这个好学生之口，不过转瞬她就觉得是自己多虑了，白薇应该是不是故意的，不过还是暂时别让她说话了。
李红卫上前一步捉住陆水芙的手腕劝她，“你就试试吧陆主管，行不行都没关系，就当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好吧，那我就试试吧。”陆水芙“勉为其难”答应一试。
李红卫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见陆水芙手长脚长的非常适合跳舞。
果不其然，陆水芙非常流畅地完成了劈叉下腰等一系列基础动作。
结束后，李红卫欣喜地握住陆水芙的手：“陆主管你的身体条件太好了，以前真的没有练过舞吗？很多专业的舞蹈生都没你这么柔软，就是白薇当初做基础动作时也是费了点力气的，你说是不是白薇？”
李红卫当过一段时间的中学老师，恰巧在白薇所在的中学教过她跳舞。白薇虽说现在跳得不错，可她的天生条件没有陆水芙好，尤其是陆水芙看着比白薇高挑，体态也很匀称，腿长的人不论肢体还是在舞台上表演都会更加赏心悦目些。
李红卫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旁的白薇却没她这么心大，早就在陆水芙能顺利劈叉的时候就咬紧牙根了。现在她又说这种踩一捧一的话来，她更是恨得在心里扎小人。
到底凭什么啊？
陆水芙一个小厨娘凭什么身体条件这么好啊？好到李红卫都开始夸她来贬低自己？
那她做的这些都算什么？
她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不仅没有达到侮辱陆水芙的目的，还无端被人拿来一起比较，她还是被比下去的那个！
虽然心里已经是星火燎原，白薇还不得不扯起一个僵硬的笑来，“是……是挺好的。”
陆水芙看了眼白薇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陆水芙就是单纯地笑了下，因为她觉得刚才那些基础动作都很简单，就像李红卫刚才说的，原身的身体条件天生就很好，这些动作她稍微使点劲就能做到了，没什么可炫耀的。
可她发现对面的白薇在对上她的笑容后面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咦？这是生气了？
陆水芙心想，白薇不会这么小心眼子以为我在向她炫耀自己条件比她好吧？
再笑看了眼白薇那张越来越铁青的脸，陆水芙觉得可能真被自己猜着了，白薇是真的在生气。
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啊，都没怎么出力就把人给气成这样，陆水芙在心里耸耸肩无所谓地想。
这时候下午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忽然响起来，众人也到了该上班的时间。
“时间不早了，陆主管我们明天中午还是同样的时间地点在这里汇合。”李红卫朝被选上的一众男女职工说，“接下来就开始正式训练了，希望大家能认真学习，争取在校庆舞台上好好表现。今天辛苦大家就到这里了，现在散会。”
“陆主管我们明天见。”李红卫和陆水芙招呼一声就领着带过来的两个学生走了。
白薇走时的脸色没有来时的好看，她抿着苍白的唇目露凶光地盯着陆水芙，忽然她往陆水芙身后看眼，苍白的面色瞬间变得红润，甚至是兴奋起来。
只见她和李红卫说了声什么后，就朝陆水芙身后走去，在经过陆水芙时还扬起脑袋得意地瞄了她一眼。
陆水芙都不想搭理她，抬起手朝向她走过来的王丽丽招招手，并向她走过去了。
白薇像是无法忍受陆水芙的无视一样，语气灿烂地喊了声，“向阳！”
陆水芙被迫听见声后也懒得回头，不会以为叫了赵向阳的名字她就回回头看吧？
想让她看什么？男女主甜甜蜜蜜在一起的场景？
白薇的意图何在？以为她是原主还喜欢赵向阳，想让她吃醋？
可是赵向阳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躲这俩人都来不及。
“水芙，你快看后面！”王丽丽走过来挽着她的臂弯，凑近了一脸八卦地朝她使眼色向后看。
“看什么？财神爷来我身后了？”陆水芙开始装傻充愣，挽着王丽丽不让她再看后面。
“不是啦，是刚才那个叫白薇的学生，你看你看，她咋跟那个男同学这么亲密啊，你说他俩是不是处对象呢？……糟糕，被她发现我偷看了！”王丽丽八卦地一直找机会往后看，忽然和同样往她们这边看的白薇装了个对眼，立马吓得回过头不敢往后看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怎么这么倒霉就被她发现了！”王丽丽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刚才那一眼真把她吓得不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白薇的眼里充满了戾气，那种眼神简直像在看仇人一样，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让你偷看人家被发现了吧？行了，时间到了咱们快回去吧。”陆水芙哪能不知道白薇不是偶然和王丽丽眼神相撞，人家或许一直在盯着她的方向，只是她没有回头，倒是把一直偷看的王丽丽唬了一跳。
“我哪知道她会突然看过来啊，不过说真的，白薇眼神怎么这么可怕啊，被她刚才那一眼吓得我晚上都得做噩梦。”王丽丽想起白薇仇恨的神色就觉得不寒而栗，一个女学生怎么会露出那种眼神呢？
“别害怕了，我刚刚帮你报了仇了。要是害怕的话晚上我来你梦里陪你，保证把魔鬼蛇神都赶走。”陆水芙安慰似地和她开玩笑。
“啊？水芙你啥时候帮我报仇了？”王丽丽疑惑道。
“这个啊……秘密。”陆水芙神秘地笑笑。
“什么秘密啊？好水芙，快说吧快说吧！”王丽丽好奇心被勾上来了，一直央着陆水芙解密，可是陆水芙只是笑笑一直都不说话，可把她给急死了！
陆水芙说报仇也不是唬人的，就她刚才一眼都不往后看的态度都能把白薇气死。
她不回头看就没办法看白薇和赵向阳俩人秀恩爱，只这一点就能把白薇活活憋死！
这怎么不算一种独特的报仇方式呢！-
职工们陆陆续续都走了，白薇仍然面色阴沉地看着陆水芙远去的背影。
“薇薇？你在看什么？”
直到赵向阳奇怪地顺着她的视线也往前看时，才回魂似地扯着赵向阳的衣袖。
“没什么，刚才好像看见熟人了。”白薇可不想让赵向阳再接触陆水芙，于是很快地转移话题，“对了，李老师说校庆的时候让我表演独舞，你帮我参谋一下我选哪只舞蹈合适吧？”
赵向阳看见白薇终于恢复正常的面色后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
他今天本来有事的，可是白薇已经张口让自己来接她了，他只好推了手头上的工作来接她。
原本白薇面露惊喜朝他跑来时他也是心情愉悦的，至少消了被强行拉过来时残留的一些些火气。
可是瞬间他就看见白薇的面上没了喜悦的神情，她抿起唇瓣不高兴地盯着前面的人群。
他简直太惊讶了，因为他从来没在白薇的脸上看见这种……愤恨？的神情？
这完全不像平时温婉和善的白薇会做出来的表情，以至于他失神了好几秒，才上前犹豫着打断白薇的视线。
白薇很快就变过脸来，又变成从前那个满脸温柔的她。
仿佛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赵向阳若有所思地回应着白薇，“你知道的，我不懂这个，不过我觉得你跳什么都好看。”
“我跳什么都好看？”白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问，“是最好看的吗？”
“……”赵向阳不知道为什么愣神了半秒，脑海里闪过在赵家村里的田埂上递水给他喝，他接过时陆水芙害羞地扭过头时的画面，不过很快反应过来附和道，“当然，你是最好看的！”-
“今晚估计有一场大雨要下。”陆水芙和王丽丽晚上下班一起回去，俩人站在食堂门口风呼呼地往她们脸上刮，天上的云层也厚得只往下压，是不是从天边闪出一道无声的亮光。
“咱们住得近下雨也不怕，就是住在外面的比如方大厨明早下雨的话来上班就遭罪了。”王丽丽将衣领立起来，防止冷风往自己脖颈里钻。
陆水芙也有些担心明天下雨方贵会不好进菜，可是现在人家都下班回家了她也不好嘱咐什么，不过方贵也不是小孩了应该会自己注意的，只能寄希望明天雨下得小点，别影响人出行就行。
“回去吧，一会该下雨了。”陆水芙和王丽丽迎着冷风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第73章 招工啦！
陆水芙凌晨的时候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了，她起床掀开窗帘往外看，斜风细雨敲打着玻璃窗，不用出去就能感觉到外面的狂风暴雨。
窗外的雨声连绵不断，直到快天亮时才终于云销雨霁。
等孩子们都起床洗漱好，吃过早饭后，陆水芙照旧先送孩子们去学校。
下了一夜雨，路面上湿漉漉的很多水坑，陆水芙好不容易把三小只送到学校，她自己也赶着上班时间来到了食堂。
一回食堂就迎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陆水芙刚到食堂就看见一群人围在后厨，“出了什么事？”
“陆主管不好了，方大厨腰扭伤了。”在外人面前王丽丽就不叫小陆了，而是尊敬地称呼陆水芙一声陆主管。
“腰扭伤了？怎么回事？”陆水芙走近闻到了一股红花油的味儿，她看见方贵的小徒弟周鹏正卖力帮方贵推拿。
“陆主管，嘶……哎哟哟，小周你轻点。”方贵抽空和陆水芙招呼了一声。
“方大厨您先别说话了，让周鹏好好给您按按吧。”陆水芙见他疼得厉害就没再问他了，而是拉着很有倾诉欲的王丽丽走向一旁。
“丽丽，方大厨怎么弄成这样了？”
“还不是昨晚上那场雨，听说方大厨出门的时候雨正下得大，他出门进货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翻车了！……”
当别人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时候，方贵穿上雨衣顶着瓢泼大雨，卖力地蹬着三轮车往菜市场骑。
结果眼睛被雨水蒙住了，他一时不察没看见路上的大石块，车把手一歪就翻了车。
幸运的是已经到了学校门口，门卫发现他后帮他把车扶起来把掉落的大白菜搬上车后把人送了回来。
“还好方大厨只是腰扭伤了人没有出什么大事，不过方大厨也太倒霉了，才刚阑尾炎出院现在腰又不好了。”王丽丽一口气说完后有惊无险地感慨了句。
“好，我知道了，你去吃早饭吧。”陆水芙看到她手里吃了一半的白馒头忍不住想笑，这是又在吃饭的时候抢着来看热闹了。
“嘿嘿，时间快到了我还是先换工作服去吧。”王丽丽说完就一个人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了。
方贵那边按了腰之后好了很多，现在正坐在板凳上休息。
陆水芙走过去先是关心了下他的伤势：“方大厨您感觉怎么样，还能动吗？”
“被周鹏按了一通后好了很多，你放心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陆水芙在刚才极短的时间内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于是她直接进入主题和方贵商量：“方大厨，不如我们招个工给您找个帮手吧。”
“帮手？”方贵诧异地抬头。
陆水芙见方贵神色突变，担心他误会自己嫌弃他不中用了，要换掉他请一个新人来，于是紧接着解释道，“嗯，给您招个副手吧。您看您刚刚阑尾炎手术恢复就回来工作了，干的还都是颠勺进货这种起早贪黑的体力活，我是怕您身体吃不消。而且您现在腰又扭伤了，肯定需要几天时间来修身养息啊，要是您还要亲自上阵去菜市场进货，万一没恢复好形成旧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陆水芙见他面露动摇的神色，于是加足火力开始劝说，“您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去世的吗？”
“怎么？”方贵顺着她的话往下问。
“就是累死的！”陆水芙语气严肃地答。
“我怎么听说你父亲是意外掉水里淹死的？”方贵不确定地问。
“对啊！就是为了挣钱供我们姐弟四个吃喝拉撒，成天没日没夜的加班工作，累得晚上骑车的时候打瞌睡，掉河里淹死的！”陆水芙在心里默默给陆正国这个便宜老爹点了注香，莫怪莫怪，为了你的便宜女儿事业发展顺顺利利，你在下面就捂起耳朵装听不见，以后逢年过节少不给给你的贡品！
“真累死了？”方贵面色古怪重复道。
“嗯！”
自从阑尾炎手术后，方贵也变成了个惜命的人，在听到陆水芙谈到生死问题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招工的提议-
陆水芙速战速决，回办公室准备了一会就去向李文德请示，同样把自己招工的理由说了一遍后，李文德欣然同意了她招工的请求。
于是下午陆水芙写好了招工传单，打印了几分报名表，就等着通过上面的申请后去外面招工了！-
陆水芙今天下了个早班，她没有第一时间下班回家，而是出了校门后用黑头巾将自己的脸围住，悄悄摸摸一路走到了一个隐秘的小巷子。
小巷子里有很多像她一样把自己遮住，行动小心一直在警惕周围的人。
陆水芙在巷子里来回走动，忽然听见有个男人嘴里哼哼唧唧，“奶票，牛奶票，三张奶票……”！！！
找到了！
陆水芙神色欣喜地走向目标人物，俩人虽然不认识，男人却熟练地给了陆水芙一个眼神，陆水芙心领神会地跟着他往巷子另一头走去。
只见男人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张奶票三块钱？
陆水芙摇了摇头不太满意这么昂贵的价格，于是她也伸出食指比了个一。
陆水芙：一块钱，多了不买。
男人：？同志你也太会砍价了吧……最少两块，再少我就亏本了。
陆水芙：一块钱，最多值这个价。
男人：同志你也太狠了吧，我这牛奶票可是有市无价，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三张，你就给一块钱也太少了吧……这样我也不和你废话了，刚好最近手头紧，对半一块五，少了我也不卖了。
陆水芙：成交。
正当两人商量好价钱，刚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时，巷子那边忽然传来了“往哪跑！好啊，在这搞投机倒把来了！都老实点不许动！”
“糟糕！警察来了！”男人暗骂一声，也顾不上卖票了，听见声儿后立马拔腿就跑。
陆水芙见状也吓得不行，跟着男人后面铆足马力往前冲。
跑到拐弯处时，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陆水芙正惊得要叫人，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立马转身往后，惊讶道，“王青？”
“嘘，小声点，人来了。”他们身处一个视线盲区，这里有个隐秘的角落刚好够两人躲藏。
警察的声音渐远，大概躲了三分钟后，王青给了陆水芙一个眼神，他先探出身体往外看了眼，然后转身示意陆水芙可以出来了。
他们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出了巷子走到人多的大街上才敢放下心来说话。
陆水芙之前一直都在小巷子里换肉票粮票各种票据，今天也是为了给家里几个孩子尤其是建树买牛奶，才又偷摸着来试试看有没有牛奶票卖。
没想到她运气挺好的碰上卖票的了，不过她差点被警察抓进去，奶票也没来得及换到手。
不过……她看着王青手里的篮子有些奇怪地问他，“你是来这里买东西？”
“……”王青沉默着没有吭声。
“……难不成是来卖东西的？”陆水芙惊讶道。
“……嗯。”王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陆水芙见他面色古怪，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她难免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一番。
想通了什么后，她试探着张口，“你今天不上班？”
她记得菜市场下班时间都挺晚的，这个点不在摊位上而是来小巷子里卖东西……
除非他今天休假，不然她不免会多想些什么。
“我辞职了。”王青倒是不再扭捏了，老实承认了已经辞职的事实。
“辞职？”陆水芙再次惊讶道，“是因为上次偷香蕉的事情吗？当时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你们经理后来又难为你了？”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干了。”王青上次说出口的不想干了是真的不想干了，当然，要是李解放不冤枉他的话他或许还能多干几天活。可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放开闸的水，都一泻千里了还怎么收的回来。
自从那天后李解放就变着法的折腾他，虽然他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可是他就像苍蝇一样，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吵个不停，让他都没办法专心工作。
于是他就去和经理提了离职，当天就收拾好包袱离开了菜市场。
辞职的事情还没告诉爹妈，所以他也不能在家里蹲着，只能和以前一样上班时间出来晃悠。
兄弟们之前帮人要钱的生意也不是每天都有，所以这两天他在新开的工地上找了个零工去扛大包。
今天下工过后，他兄弟跑去山里玩给他带了些野菌子吃，他琢磨着晚上拿出去卖应该能卖几块钱。
王青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个活了，因此熟门熟路摸到了小巷子里，没想到出师不利东西没卖出来手还差点被抓起来。
“王青，你会骑三轮车吗？”陆水芙听到他说辞职了，虽然惊讶但是挺佩服他的！
这个年代和现代不同，不是说辞职随便就能找到工作的，而即使是现代人也不敢随意辞职，大部分都是忍受着领导的弱智发言每天像机器一样做着千篇一律的工作。
而王青居然说不干就不干了，宁可辞职也不想继续听傻逼领导和傻逼同事的唠叨，虽然鲁莽了些，但勇气可嘉。
嘿，你说这不是巧了么！
他们食堂要招工了，既然是公开招工，那王青也有资格来面试！
“会骑。”王青不知道陆水芙什么意思，不过他不仅会骑三轮车，两个轮子里也会骑。
“你愿意来食堂工作吗？”陆水芙说着将手里的报名表递给他，“我们食堂要招一名能干体力活的男职工，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后天早上十点来食堂交报名表吧。”
“我愿意，谢谢。”王青二话不说接过了报名表，他当然愿意了，他辞职后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父母，要是他能选上的话就能和他们坦白了。
“不过我不能保证你一定能选上哦，我们招工是很公平的，不会因为咱俩认识就给你开后门。”陆水芙提前知会一声，免得到时候没选上俩人再见面尴尬。不过她觉得王青各方面条件都不错，还是很有优势的。
“没关系，能有这个机会我就很感激了，就算选不上也是我自己的原因，不会怨天尤人。”王青将报名表收好揣进自己口袋里。
陆水芙顺势看见了他手里的篮子，看着那一篮子新鲜野菌子她没忍住分泌出口水。
“你这野菌子还卖吗？”
“……”-
最后陆水芙捡便宜花了一块钱就把蘑菇买下来了。
虽然王青说野菌子是朋友送的不值钱送给她尝尝鲜，可她没好意思收下来，执意要给他钱买下来。
她本来要出三块钱的，可是王青最多只肯收一块，于是陆水芙捡了个大便宜，只花了一块钱就能吃到新鲜野菌子。
回到家后，陆水芙将野菌子送到厨房里，她今天要大展身手好好给孩子们做一顿野味吃。
“好香啊！大姐你在做什么好吃的！”陆建业放学后在大哥的辅导下完成了作业，一合上书本就拿着谷奶奶给缝的沙包要下楼和楼里的小孩一起玩。
当然，他哥也和他一起下楼玩。
“快洗手吃饭了。”陆水芙将一锅新鲜的野菌汤端上桌，家里老人小孩全都被香掉了鼻子，放下手里活计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
“建树，姐姐今天没换到牛奶票，明天暂时断一天的牛奶。”陆水芙夹了一筷子菌子炒鸡蛋，太香了，太下饭了，她今天保证能多吃一碗米饭。
陆建树闻言抿了下唇，这些天大姐为了给他补充营养到处找牛奶票给他换牛奶喝，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自己长高了几厘米……
他知道大姐找牛奶辛苦，所以曾经提议不喝也没关系，说不定长大了就高了，可是大姐说不用担心一切交给她，他就再也没有说过拒绝的话了。
因为，被人保护着的感觉真好，好得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把自己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力所能及帮助大姐让她少辛苦些。
“大姐，我不着急，我感觉自己已经长高了很多！”陆建树给小妹舀了一碗菌菇汤，放冷了方便她一会喝。
“早着呢，这才喝几天啊就长高了。”陆水芙看着还是小不点的陆建树，无情地说出事实。
陆建树盛汤的手一顿：……
“对了，记得姐姐和你们说过什么吗？”虽然已经提醒过她们很多遍了，只要想到了陆水芙还是会提醒她们。
“记得！不许和外人说我们家在喝牛奶！”陆建业第一个举手答道。
“嗯嗯！糖糖也记得！”陆海棠也跟着小哥后面答。
两个小的暂时没有身高压力，所以陆水芙给陆建树买牛奶的时候只会分一点点给他们尝尝鲜。
“乖宝宝，等以后姐姐多弄几张牛奶票，让糖糖和建业每天都有牛奶喝好不好？”
“好！”
“好！”
第74章 ……你在喝牛奶？……
由于这次招工用人紧迫，陆水芙隔天就收到上面可以招工的指示。
她一得到准许后就和方贵俩人搬了套桌椅板凳去学校家属楼下面坐着，很快就将报名表派发了出去。
很快，隔天这些拿了报名表的人就来到食堂后院面试来了。
“姓名。”陆水芙翻看手里的报名表照例问道。
“王青。”来人答。
陆水芙闻言抬起头来看向王青，俩人都没有攀亲附会，陆水芙照例问了他和其他人一样的问题。
……
“可以了，你回去吧，招工结果明天早上十点会贴在学校公告栏上，你到时候自己来查看就行。”陆水芙合上资料朝王青说。
“好。”王青结束了面试后就起身出门了，把座位留给下一位应聘人。
……
结束了全部的面试后，陆水芙和方贵也没有歇着，两人回到办公室里对着报名表进行最后的筛选。
“我觉得这个叫王青的不错。”方贵从一堆报名表里挑出王青的那张抽出来又仔细看了看。
这次招工时间紧迫，陆水芙就近在学校家属楼摆上了摊。
家属楼那边是有不少待业在家带孩子的妇女同志，这次提交报名表的也全都是女同志。不是他方贵对女同志有什么看法，而是他这个活需要抹黑起早干体力，要是手上没点力气的话干个一两天就浑身酸软干不下去了。
而且要是招工了就是自己手底下的人，他这个人虽然阑尾炎后收敛了很多但脾气仍然算不上好，干活的时候要是没分没寸说了重话让人委屈了他也不好下台。
所以在看见王青的时候他眼前一亮，陆水芙在面试的时候他也在一旁仔细观察了一番。
越看越满意的同时也觉得越来越面熟，这不是那天在菜摊子上卖菜的售货员吗？怎么跑来食堂面试了？
陆水芙一场面试下来，不带个人情感地也觉得王青的整体实力在应聘者里面是优秀的。
所以在方贵抽出王青的报名表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十拿八稳地觉得人选定了，只是有些话必须早点说，免得以后工作后再起了误会。
“方大厨，我有一件事要和您坦白。”陆水芙说。
“什么？”方贵疑惑道。
“王青的报名表是我给他的，不过是因为偶然碰见，刚好得知他没了工作才把报名表给他的。”陆水芙给他报名表的确是偶然，可也是看王青是个力气挺大的劳动力，看起来也没有那么讲究可以在方贵手底下工作才给他这个机会的。
现在看来方贵是挺满意他的，所以只要他点点头招工的事儿基本就能定下了。
“本来也是应该面向大众招工的，我们这次是因为时间紧迫才在家属内部找人，所以王青来面试完全没有问题。”陆水芙的回答总算解决了方贵心里的疑惑，他自己倒是不在意人是从哪招的，只要找的人能实实在在干活，不偷奸耍滑不偷懒就行。
而且他那天围观了王青在菜摊上的事情，觉得他的人品应该不会太差，在食堂工作没有问题。
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王青原本就在菜市场工作，已经对这个工作环境很熟悉了，到时候让他去进菜肯定也比其他人更容易上手。
“行，那咱们再看看，今天下班前把人给选出来，争取明天就能上工。”这两天方贵的腰还是不能做大动作，都是周鹏陪着他一起早起进货，看周鹏上班时候哈洽连天的样子，想必也很希望快点招到人-
陆水芙和方贵商量好人选后，将最终的结果写在一张白纸上，打算明早贴在学校公告栏上。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陆水芙依旧没有第一时间就回家，而是和前两天一样，把自己的脸用围巾包起来，她打算去另外一个小巷子里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卖牛奶票的。
晚饭的时候陆水芙按时回来了。
“姐姐，谷奶奶今天做了蒸蛋，我们一起吃饭吧！”糖糖一看见姐姐就笑眼弯弯，拉着她的手去走向饭桌准备吃好吃的。
“宝贝等等，姐姐要先去洗个手。”陆水芙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子说道，“姐姐给你们买了好吃的，你帮姐姐拿到柜子上吧。”
一听见有好吃的，陆建业刚洗完的手还没擦就从厨房里冲出来奔向糖糖，“好吃的！”
“哥哥你手上湿湿的，不要碰到糖糖的手啦~”糖糖委屈地看向从她手里把纸袋子拿走的陆建业。
“哇！是鸡蛋糕！”陆建业看见好吃的就两眼放光，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旁小妹妹的控诉，直到脑袋被狠狠敲了一下。
“哎呦，谁打我！”陆建业痛呼道。
“让你欺负小妹！”陆建树给了陆建业一筷子，“现在赶紧吃饭去。”
“你们快过来吃晚饭，鸡蛋糕等吃完饭再吃。”陆水芙洗好手后帮谷爱英把碗筷都摆好了。
今天她依旧是空手而归，没有买到牛奶票她就顺路去了趟食品商店买了点鸡蛋糕给孩子们解解馋。
“我来了我来了，蒸蛋我来吃你了！”陆建业很是能屈能伸，既然吃不成鸡蛋糕那就吃蒸蛋，反正他哪个都不会放过，最后都要进他的嘴里哈哈哈！
吃完饭后陆水芙来洗碗。
这两天冷空气下降，孩子们吃完饭后去楼道里玩了一会就被家里大人叫回家睡觉了。
陆水芙洗好澡后舒舒服服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脑子里复盘着今天一天的内容。
招工的事情解决了，人明天就能上工，工作内容也不难让方贵带几天应该就能独自去进货了。
还有今天中午唱歌跳舞的训练，因为是第一天开始跳所以李红卫没让她们做动作，只是教了她们一些热身运动，帮她们松松胳膊拉拉筋。
最后就是给孩子们找牛奶的事情，要是实在找不到的话，她就去牛奶公司门口转悠转悠，说不定有谁家有余票能卖给她……-
第二天一早，陆水芙提前十分钟来到办公室，放下包后她拿上工具和招聘结果往学校公告栏走去。
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所以路上也只有早起的学生抱着书像是在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公告栏在学校大门那边，陆水芙到达后打算速战速决。
她撕好胶带后在公告栏前比划着试图找到个合适的位置，突然身后一只大手帮她把纸往上提了提，陆水芙惊讶地回头。
“这样就正了。”段岁聿低头看着她说。
“段老师。”陆水芙看清人后心里一阵欣喜，她最近忙着招工和表演训练的事儿都没时间去找段岁聿。
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看见人了才发觉她还真有些想他了。
段岁聿看了眼公告，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我来贴吧。”
“好啊，你来。”陆水芙乐得把事儿交给他做，她抱胸在后面看着段岁聿，看见他抬手时衣料下勾勒出的肌肉心里美滋滋的，她男朋友身材真不错！
“你昨晚回大院了？”结束后，两人一起肩并肩往前走。
“嗯，昨晚回去和爷爷吃饭了。”段岁聿心想还好昨晚回去了，今天才能在这里碰见水芙，不然他平时上课或者回宿舍都不经过这里，今天就遇不上她了。
爷爷？
陆水芙心中一动，脑子里浮现出那天在海陆军大院看见的那辆车和那位长相酷似段岁聿的老爷爷。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呢，离我们学校远吗？”陆水芙问道。
闻言段岁聿双眸掩不住的欣喜，水芙开始关心他的家庭了。
“我住在解放路的海陆军大院，不算远，骑自行车不到半个小时就能到。”段岁聿老实回答。
“那是不远，段老师你长得这么帅个子也这么高，是遗传了爷爷吧？”陆水芙好奇地问，“你和爷爷一定长得很像吧！”
帅？
应该是在夸他吧，段岁聿心想，不过他好像是和爷爷长得很像，从小家里亲戚看到都这么说。
不过他应该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照片里他和父亲年轻时长得很像……
陆水芙恍惚看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情绪？
难道自己说错话了？陆水芙心里一紧，忽然想到段岁聿父母早早就去世了这件事，糟糕，他不会是触景生情想到自己父亲了吧……
陆水芙心里懊恼让他想起伤心事了，正想着转移话题呢，段岁聿就先开口了。
“嗯，我和爷爷长得很像。”
“我就说肯定长得像嘛……”陆水芙不动声色应和道，“对了，今天中午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有空。”听到水芙邀自己吃饭，段岁聿脸上残留的那么点悲伤情绪立马烟消云散，肯定地应道。
“不过我中午要参加训练，咱们早点吃饭吧，你十一点要是有空的话就来找我吧。”陆水芙想到中午还要排练，于是和段岁聿打着商量约合适的时间。
“没关系，我后两节没课，随时都有时间。”段岁聿说。
“行，那咱么就约好了十一点一起吃饭。”陆水芙笑笑，终于把话题给扯开了。
两人在路口分开了，一个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一个回了食堂。
陆水芙回到食堂时看见王丽丽也来上班了，她边吃手上的玉米面馍馍边朝陆水芙打招呼。
然而陆水芙却眼尖地盯着她面前的桌上放着的东西，快步走到人跟前。
等走近了看清楚东西后，惊讶地询问王丽丽。
“丽丽，你在喝牛奶？”
第75章 羊奶？
“丽丽，你在哪买的牛奶？”陆水芙双目炯炯地盯着她桌前的牛奶，她记得王丽丽家里没有老弱病残，所以应该没有获得牛奶票的资格，那这碗牛奶是怎么来的？
“哎呀不是啦，这不是牛奶，是羊奶。”王丽丽还以为陆水芙也喜欢喝奶，于是将面前的碗端起来凑到她跟前，“水芙你喝吧，羊奶和牛奶一个味儿都特别好喝！”
“羊奶？”陆水芙接过碗，凑近鼻子闻了闻，确实和牛奶一个味，她又小小地抿了一口，味道也就是奶味，没什么怪异的味道。
“对啊，其实羊奶和牛奶味道一样，我从前也爱喝牛奶，可是牛奶票太难搞了，我一年才能喝几回牛奶。”说到这里，王丽丽忽然羞涩地笑了笑，“不过自从王志鹏给我带了羊奶后我就不馋牛奶了，羊奶牛奶反正都是一个味，喝羊奶也一样能解馋。”
“丽丽，你说羊奶是王志鹏给你弄来的，能告诉我他从哪弄的吗？”陆水芙凑近了坐在王丽丽身边好奇地问。
“王志鹏他们糖厂隔壁不就是屠宰场嘛，他知道我喜欢喝牛奶，刚好他在屠宰场里有熟人，知道有几只刚下崽子的母羊，于是就托人给我带了一壶羊奶给我尝尝鲜。”说的时候王丽丽还挺不好意思的，毕竟水芙目前还没对象呢，总有种在炫耀自己对象对自己多么多么好似的。
“丽丽，你帮我个忙吧。”陆水芙握住王丽丽的手恳切道。
“什么忙啊？你说，能帮的我肯定帮。”王丽丽好奇地问。
“帮我买两只母羊。”
“啊？水芙，你要自己买啊？”
“不是我，是我们。”陆水芙哪有那么多肉票买母羊啊，这件事还得食堂出面去办。“现在先不着急，你帮我留心着就行了，先谢谢你了丽丽。”
“没事没事，谢啥啊，你平时那么照顾我，给我吃了那么多好吃的。”王丽丽想起陆水芙平时对自己的好，心里一热就豪爽地答应了，“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让王志鹏去办。”
她俩正说话呢，陆水芙看见食堂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丽丽，新来的员工来了我去看看，咱们以后再聊。”
陆水芙起身走向门口走去，王青看见她后也朝她走近。
“来了，看到公告了吧？”陆水芙问。
“看到了，谢谢。”王青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学校，直到看见他王青的名字出现在上面，从昨晚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胸膛。
“行了，不用谢我，选你说明你符合我们的用人要求。”其实主要做决定的人是方贵，方贵觉得满意才最重要，碰巧王青让方贵满意了，才能这么顺利地通过面试。
“走吧，跟我去办公室里办理入职手续。”陆水芙领着人去了办公室。
两人去办公室办理好入职手续后，陆水芙又把人领到厨房逛了一圈，碰巧遇上方贵，她就把王青交给他的直属上司了。
“今天做什么菜？”陆水芙看见后厨案台上堆放着的五花肉，心里有些馋肉地问了下周鹏。
“师傅说今天做五花肉吃，哈~呼~”周鹏一脸睡眠不足的困顿样，和陆水芙说话的时候都哈欠连天的。
陆水芙猜到应该是这两天起早和方贵一起去菜市场买菜累着了。
周鹏虽然是小年轻体力好，可是没有方贵那个耐心和毅力每天早起，加上年轻人晚上睡得晚，早起对他们来说应该很痛苦。
陆水芙看着自己心爱的五花肉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她对周鹏说，“小周你先歇着去吧，今天这锅红烧肉我来做。”
“？？”虽然很诧异，但是能有机会偷懒周鹏当然相当乐意，于是很愉快地将灶台让给了陆水芙。
不过他没那么没眼力见，虽然不掌勺了也没有直接大喇喇地在边上躺着，而是在陆水芙身边帮她打打下手。
陆水芙将五花肉整条放入开水中烫三十秒。
然后捞出放在冷水下冲洗至凉透，切厚块，再放入热锅中焯水。
热锅下油，放入八角香叶等香料，小火炒出香气，再放入适量冰糖炒出糖色，最后加入五花肉开始煸炒直至两面微微焦黄。
接着放入生抽老抽和适量盐，翻炒至每块肉都均匀上色。
加入热水后放入姜片和红枣，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
一个小时后大火收汁后加入葱花点缀。
红烧肉做好了就立马端上了窗口，一群学生纷纷闻着香味凑到了窗口前，一群人看着热腾腾的红烧肉直咽口水。
林燕也拖着三个室友一起来食堂吃饭。
这几天林燕眼看着室友关系，主要是张萍萍和白薇俩人，眼看她俩之间的气氛一日冷过一日了，心里越发着急，毕竟都住在一个屋，不能总这样不冷不热地处着吧。
所以今天趁大家都在宿舍，她就提议一起来食堂吃个饭。
“不如去教师食堂吃吧，那边做的红烧鱼很好吃。”白薇也不想和张萍萍就这么撕破脸皮，所以附和着林燕率先提议。
“不要，我要去学生食堂吃，今天菜单里有红烧肉我好久没吃肉了，馋了想吃。”张萍萍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找事，说要去陆水芙工作的食堂吃饭，不过她也确实馋肉了。
白薇像是被噎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反驳，但她微妙的停顿，让寝室里的氛围瞬间微妙起来……
林燕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提了个什么意见啊，这两人怎么又开始冷起来了。
这时候另外一个室友马慧兰开口说话了，“我也想去学生食堂。”
“那就去学生食堂吧，咱们今天去吃红烧肉吧，薇薇你也去吧？”林燕看了眼白薇，眼里哀求的意味明显。
白薇本意也是想和张萍萍搞好关系的，所以最终忍着恶心同意了去学生食堂吃饭。
几人来到学生食堂后，也被红烧肉的香气勾引住了，四人乖乖排好队准备去窗口打肉。
“要不今天我请客吧？”白薇想花点钱讨好下她的三位室友，毕竟她维持人设维持这么多年了，不肯能因为区区陆水芙就破坏她在室友们眼中的形象。
“不用了，不用了，那多破费啊。”林燕第一个拒绝，肉多贵啊，她今天也是为了和室友们搞好关系才狠心来吃肉的，哪能让白薇请客啊。
“我有钱。”张萍萍也很快拒绝了。
“慧兰我知道你最近手头上有些紧张，今天这顿我来请吧。”白薇接连被拒绝两次脸上的面子挂不住了，不过她也不气馁，转头看向比她矮一个头的马慧兰。
说起来她和马慧兰从小就认识了，如果说白薇从小到大都是人群中那只闪亮的白天鹅，那马慧兰就是围绕在白天鹅身边用来衬托白天鹅的美丽的丑小鸭。
白薇从小到大都没把马慧兰放在心上，一只丑小鸭而已，不值得她浪费时间精力去结交。
她听说马慧兰家庭条件不算好，所以她今天请她吃肉，她应该感恩戴得，笑着应下才对，而不是和张萍萍林燕一样拒接她。
拒绝她！
没错，马慧兰刚才面无变情地拒绝了她，她说“不要”，说“我今天带钱和肉票了”！
白薇当时就想拉下脸来，可是周围全是学生，她没办法只能死命扣住手心压下了心里的不快。
“师傅今天的红烧肉做的真香！”林燕嗅着香到鼻子里的味道，看着红烧肉眼睛亮亮地夸奖。
偏巧窗口打菜的人是王丽丽，一听见有人夸红烧肉好吃，立马兴致就高昂起来了。
“那不可，今天的红烧肉是我们陆主管做的，她做饭的手艺可好了！”
“请问陆主管是？”林燕还不知道陆水芙已经升职为主管了，不过她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
“陆水芙啊！哎，是你啊！萍萍！”王丽丽扭头看见张萍萍了，惊喜地喊道。
“你好，我和室友们一起来吃饭。”张萍萍那天醉酒被抬回家，醒来后就被她老爹狠狠修理了一顿，也知道是陆水芙她们三个把自己给送回家的。
“快来快来，水芙今天掌勺了，我给你打点红烧肉，特别好吃！”王丽丽热情地招呼张萍萍。
完全没注意到排在最后的白薇，听见她们的对话内容，早已经将右手手心都抠出血了。
“那天谢谢你们，改天我再登门道谢。”张萍萍不好意思地说，那天大白天在店里醉酒真挺丢人的，所以她一直没有来食堂找几人当面道谢。
“谢啥谢啊，你人来玩就行。”王丽丽还是很喜欢这个大学生朋友的，所以对着她也比平时要热情得多。
打好饭菜后，四人找了个空桌子坐下来，林燕、张萍萍和马慧兰全都打了红烧肉吃，唯有一开始说要请客的白薇盘子里没有红烧肉。
“燕子这红烧肉也太好吃了，你看我就说来学生食堂吧，正好赶上了。”张萍萍吃了口红烧肉后满足地叹了口气。
“是……是挺好吃的。”林燕先是看了眼看起来在正常吃饭的白薇，才应了张萍萍的话，不过不是恭维，而是陆水芙做的红烧肉真好吃，肥而不腻，香嫩可口。
“我也觉得好吃。”马慧兰也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白薇双手微微发抖，努力克制自己要保持微笑，不可以掀桌子走人。
不可以掀桌……
走人……
走人！
她忍不住了！再待下去听这些人夸赞陆水芙的话，她可能会直接血溅当场！
“我吃饱了，一会还有事就先走了，你们慢吃。”白薇说完不等三人回应，就端着自己的盘子走了。
“真没劲。”张萍萍看着白薇就这么离开了，心里不是滋味地夹了块红烧肉吃。
还以为白薇能有多大的诚心想挽回她们之间的友谊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过她是真的看出来了，白薇这个女人当真是在嫉妒陆水芙。
就连她们夸几句陆水芙厨艺好白薇都能嫉妒得饭都吃不下去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完全不像外表表现得那么宽容大度呢？
“萍萍，你和微微就不能和好了吗？”林燕担忧地看向白薇离去的方向，她心里很怀念以前四个人一起出去吃吃喝喝，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的日子，明明好好的朋友怎么就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了呢。
“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马慧兰突然出了声，怎么不算好呢，所有的事情只是恢复了她原本的面貌而已。
几人都没了刚才吃饭的兴头，草草吃完就一切回宿舍了。
第76章 两对情侣
陆水芙急忙带着两个盛满饭菜的饭盒向仙女湖走去。
她炒菜的时候太忘我，居然忘了和段岁聿约了午饭。
她和段岁聿约的十一点，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整整迟到了半个小时。
陆水芙远远看到他们平常见面时的石凳上坐了个熟悉的身影，她脚步加快走近了。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等很久了吧。”陆水芙站在段岁聿跟前，低头和他说话，呼吸略微急促。
“没关系，没等多久。”段岁聿抬头乖乖地摇了摇头，脸上完全没有等了很长时间后的不耐烦。
段岁聿在十点五十分准时来到仙女湖，坐在他和陆水芙常约见的石凳子上等人。
在等人的过程中，他虽然在坐着可脑海里却有一块黑板，继续做着刚才未完成的数学演算。
即使时间流转他也没觉得等了多久。
“饿了吧，快吃吧，食堂中午做了红烧肉，你尝尝味道怎么样。”陆水芙在心里说了句下不为例以后记得遵守时间，就不再和段岁聿聊这个话题，坐下后将手中的另一个饭盒递给段岁聿。
她说了今天要给段岁聿带饭吃的。
段岁聿伸手接过了饭盒后说了声谢谢，直到打开盖子，红烧肉的香味萦绕在鼻尖，他才察觉到空空的胃袋早就在叫嚣着抗议了。
“好香。”段岁聿真诚地夸赞了句。
“你尝一口，味道怎么样？”陆水芙被夸后心里也挺高兴的 ，于是舀起一勺红烧肉直接喂到了段岁聿嘴边。
段岁聿看着嘴边突如其来的红烧肉眨巴两下眼皮，只犹豫了两秒就张开嘴将整块肉叼到嘴里。
他认真地嚼了两口后连连点头，“很好吃。”
“那你多吃点，这些肉都太油腻了，我不能吃太多。”陆水芙见他喜欢，又将自己饭盒里三分之二的肉都夹给了段岁聿，边夹边随意扬起脸和他抱怨。
“你看我脸上都是肉，要是再不少吃点，上了舞台就像一只胖小鹅，肯定重得胳膊腿都抬不起来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上台表演了，她捏了捏这些天脸上吃出来的软肉，觉得有必要给舞台一点尊重，稍微节个食减个肥，运动……是不会运动的。
闻言，段岁聿打量似地看了正在给自己夹菜的陆水芙好几秒。
上看下看，左看又看，实在看不出哪里胖了，于是实话实说：“你不像胖小鹅。”
“噗嗤”陆水芙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见段岁聿看过来心里又有了逗弄他的心思，她扬起脑袋将脸更凑近了些，“不胖吗？我觉得挺胖的啊，你捏捏看，我脸上都是肉。”
段岁聿被突然凑近的五官晃了下眼，腰肢下意识向后倾了十五度，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定了定神，“不……不用捏了，你看着不胖……”
“看能看出来啥啊，你不懂，我肉都长在脸上了，不信你摸摸——”陆水芙仿佛看不见他往后倾斜的动作，反而更凑近了些，好让他能碰到自己的脸颊肉。
捏……
陆水芙话还未说话，右边脸颊就传来一阵温润的触感，她略显惊讶地看了眼段岁聿。
你小子看着不情不愿的，出手速度还挺快啊！
不过脸上的触感稍纵即逝，段岁聿很快就撤开了手指，动作自然的将右手背到身后，十分镇定地验证了自己刚才的观点，“捏过了，不胖。”
“好吧，你说不胖就不胖吧，不过肉你必须都吃完，我是真的吃不下了。”陆水芙笑笑不和他争辩，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可看段岁聿的样子大概是真的觉得她不胖。
于是也不再逗人，乖乖坐好开始吃饭。
段岁聿“嗯”了声也打算继续吃饭，只是背在身后的右手动作缓慢，在吃饭前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仿佛在感受指尖还未消散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两人吃饭时安安静静的，各人吃各人的没有多少话。
两人几乎同时放下勺子，只是段岁聿碗里已经干干净净不剩一粒米了，陆水芙却看着饭盒里还剩下的几口米饭犯了难。
今天打饭的时候明明已经让刘玉芬少给自己打点米饭了，结果刘大姐怕她吃不饱，硬是给她多打了一勺米饭。
“吃不下了吗？”段岁聿见状不确定地询问。
“有点。”陆水芙也没扯谎，如实告诉了段岁聿，她虽然已经饱了但是胃里要是硬塞的话也能塞进去，但她最近不是要减肥么……
“你……不介意的话，倒给我吧。”段岁聿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面前的状况，只是想到侄子小时候也有吃不完饭的时候，他那时都是直接倒在自己碗里吃了的……
“你才是呢，你不介意吃我的剩饭，那我就不客气，麻烦你了。”陆水芙也没有磨磨唧唧，反正对面的人是自己对象，既然他自己都不在意的话，她也没必要扭捏。
“不介意。”段岁聿边说边伸出饭盒，接过陆水芙倒过来的饭。
陆水芙就这么笑看着他吃饭。
段岁聿极力忽视面上的目光，囫囵吞枣地几口吃完了剩下的米饭。
在他咽下最后一口时，唇边忽然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拂过，他抬头对上一双笑眼。
“你吃到嘴上了，我帮你擦擦。”陆水芙收起手帕淡淡解释道。
说话的时候她看了看四周，见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这边后，她轻巧而迅速地往前探了探身子，大概停留了一秒后才坐直了，她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朝段岁聿说，“刚刚这个，是奖励。”
陆水芙收拾好餐具后没有多做停留，很快就和段岁聿作别回了食堂。
独留段岁聿一个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坐在石凳上发呆。
残留在脸颊上的温度没有随着时间而消散，反而愈加滚烫，他摸了摸被亲到的地方呆呆地想。
直到他起身走远了，都没有发现一直在他们身后窥视的赵向阳。
赵向阳神情恍惚地看完了全程，直到陆水芙主动亲了段岁一口，他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刚才的某一瞬间，也许是陆水芙倾身往前亲上段岁聿的那一秒，他的双腿不自觉想要上前，阻止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白薇的一声呼唤叫醒了他的神智。
“向阳，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白薇刚才和室友们分开后就来找赵向阳了，两人在仙女湖边上的草地上坐着说话。
她心里不太高兴来找向阳说说话，可是他今天好像一直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
语气不算和善地问，“你出什么事了？”
可是仍旧处于恍惚中的赵向阳没有听出白薇语气中的情绪，下意识隐瞒了刚才陆水芙在她身后的事实，“没什么，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没盖好被子着凉了吧。”
白薇疑惑地瞄了眼赵向阳，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他的说辞，但是也没驳了他的面子，笑了笑就把事情揭过去了。
她和赵向阳才刚刚确立关系不久，彼此之间的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刻。她是真的喜欢赵向阳，所以很多时候她都压下了自己的脾气，尽量不让他们之间产生争吵和隔阂。
“对了向阳，这周末有个新电影上映了我们去看吧。”白薇想着两人虽然是情侣，可是在学校里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
而且她和赵向阳都是学校学生会的干部，平时出了学业外学生会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所以两人单独在一块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
她计划和赵向阳出去看个电影去公园里逛一逛，就她们两个人。
她对这次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可是却被赵向阳一口回绝了。
“为什么不去看？”白薇有些压不住脾气地质问。
“微微，你知道的，最近学生会的事情很多，我一时间空不出那么多时间来陪你……”赵向阳目光闪动地解释。
最近比较忙确实是一个原因，但他陪白薇出去看电影的时间挤一挤还是有的。
他没说出口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手上没多少钱了。
原本是够吃饭的。
他们这批工农兵大学生每个月都有学校补贴的十九块五毛作为伙食费，所以光是吃食堂解决温饱的话是完全够的。
可是自从和白薇确认关系以来，他们总共看了两场电影，看电影时喝的汽水吃的瓜子，平时给她买的苹果橘子一些小零食，一起吃过五次饭都是他付钱。
再加上白薇生日时他送给她的六块钱的英雄牌钢笔，这些零零总总加起来，把他之前节省下来的生活费和出门前爹妈给的存款花得七七八八不剩多少了。
昨晚上赵向阳算了算手头上剩的钱，只剩不到十块钱，别说是看电影了，就连吃饭的口粮都快不保。
可是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和白薇如实说。
白薇面上已经很不高兴了，她这回没能压得住脾气，有些冲动和委屈地朝赵向阳控诉，“以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忙？一和我在一起就忙了是吧？好啊，你忙你的，我和王学昌一起去看，他有时间！”
闻言，赵向阳心里一阵烦躁。
不仅因为白薇不能设身处地体谅自己的不容易，更因为她脱口而出的王学昌。
王学昌也是他们班的同学，他借着家里的关系上了大学，可是上学后完全不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整天吊儿郎当混吃等死。
赵向阳是看不起他的，可看不起的同时内心对他又有着微妙的情绪。
王学昌家庭条件很好，平时无论吃喝用度都是班里最好的那个。
这让只有学校补贴过日子的赵向阳，内心产生了阴暗的嫉妒。
王学昌和他一样也在追求白薇，可是白薇坚定地选择了自己，这让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所以刚刚白薇口中说出的王学昌让他极为不爽和烦躁。
可是……
白薇从来没在他面前发过火，这次大概真的生气了。
赵向阳后知后觉自己刚才可能回绝地太快了，白薇从小被家里娇养着长大，不该在他这里受委屈。
他低眉深呼了口气，再抬眼时，眸中已经恢复了往常的平和稳重。
“薇薇，刚刚是我不对，这样吧，我周六下午空出时间陪你去看电影吧。”
“哼。”白薇刚才摆出王学昌的瞬间就后悔了。
王学昌是在追求她，即使她已经明确说明自己有对象了……
她不喜欢王学昌，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平时对王学昌还是客客气气的。
王学昌是说过想请他看电影，她拒绝了，今天只是为了气赵向阳。
所以在赵向阳握住自己的手再次哄她的时候，她顺着台阶下去了。
“你以后不许这么凶我了。”白薇娇嗔道。
赵向阳点点头。
“周六先去公园赏枫叶，然后再去看电影吧。”白薇继续刚才的话题。
赵向阳咬咬牙答应了，他可以把伙食费再拿一些出来，晚上两个窝窝头也能吃饱。
“薇薇你一会是不是还要去训练，我送你过去吧。”赵向阳知道白薇在负责校庆活动，而且还是舞蹈队的领舞。
“不行！”白薇听到后立马拒绝，在看到赵向阳微微惊讶的神情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于是赶紧给自己找补，“我是说空地这么近我自己去就可以，你不是还要忙吗？你快点把工作做完，我们周六就可以好好玩了。”
她怎么可能答应呢！
陆水芙今天也和她一起训练，她不能冒险让赵向阳看见陆水芙。
“向阳，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白薇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于是在赵向阳若有所思的目光下，白薇略显仓促地往空地赶去了。
第77章 换领舞？
三天后的空地上。
一群人正在热火朝天地排练舞蹈。
“同志们，先停一下。”老师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等队员们都停下后又继续说，“白薇，陆水芙出列。”
陆水芙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从队伍里站了出来。
白薇胸口起伏不定，还没从刚才强烈的训练中恢复过来。她同样不明白老师把她和陆水芙同时叫出来是什么意思，所以走过来站定时还偏头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陆水芙。
陆水芙没有默契地回视，可以说根本“察觉”不到身旁有人一样眼神纹丝不动。
白薇：……
“白薇同学，你和小陆同志换个位置吧。”李红卫没有一点预告地通知大家。
“什么？”白薇第一时间是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生毛病了，什么叫“白薇同学，你和小陆同志换个位置吧”？
谁是水芙？
换什么位置？
我身边这个小厨娘？
凭什么要我换！
换位置这个突然的决定并不是李红卫有什么私心或者收了陆水芙好处，而且要说私心，她反而应该和白薇更加亲近才对。
白薇作为这个活动的文艺积极分子，李红卫给她安排了两个舞，一个是白薇自己的独舞，另一个就是作为领舞和员工们一起来跳。
本来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转变出现在三天前。
三天前，李红卫觉得单单是跳舞就太冷清了，想让她们加上道具一起跳，于是就把节目从单纯的舞蹈换成了《胜利花鼓》，需要每位女同志身上都系上腰鼓来跳舞。
可谁成想三天练习下来，白薇领舞的突出优势越来越不明显，很多次敲鼓的节奏都跟不上音乐的节拍。
当然了，跟不上节拍这个问题不止白薇一个人犯了，其她学生和员工也没两个能跟上拍子的。
除了陆水芙外。
李红卫简直太惊讶了，她知道陆水芙天生条件好，可没料到她学习能力也这么快且优秀。
这么多人里就陆水芙一个人完全跳对了节拍，显得她特别鹤立鸡群，让人误以为她才是那个领舞的角色。
李红卫的想法就是一心为了节目，所以没有多想就把两人叫了出来，想让白薇和陆水芙互相换个位置。
可偏偏李红卫是个不那么细心，会照顾人心情的性格。
不是单独把两人叫出来商量着来，而是在这么多人跟前当众给她难堪，这不是相当于当众给了白薇一个耳刮子，明晃晃地暗示她这个名牌大学生不如一个从乡下来的小厨娘。
加上她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所以也料不到白薇此时此刻即将崩溃的心理防线。
除了李红卫和白薇外，另一个当事人陆水芙也觉得挺意外的。
可她对领舞这个位置没有什么欲望，全看李红卫怎么选择，所以她决定静观其变，默默吃瓜。
没错，默默吃白薇的瓜。
她可太欣赏白薇刚才震惊地瞳孔地震的神态了，可比跳舞有意思多了。
“白薇同学以前是不是没接触过腰鼓？要是没天分的话可能短时间内没办法练到最佳。”李红卫一本正经说完后，又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向陆水芙，“不过小陆同志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小陆同志你之前学过腰鼓吗？”
“没有。”这句是实话，别说是原身了，陆水芙自己也从来没学过，可能真的是天分吧~
“水芙你可太厉害了！”队员里忽然传来王丽丽捧场的喊声。
王丽丽一出声，原本还挺安静的空地就七嘴八舌地热闹起来了。
“对啊，我就站陆主管旁边，她拍腰鼓拍得可好了！不像我，老是找不到节拍！”
“没错没错！我下课还找陆主管学习动作了，她教了我好多呢！”
“李老师，我赞成陆总管来领舞！”
……
“我也赞成！”
“我第一个赞成！”
……
“可是我觉得白薇也跳得很好啊，她只是有些不熟悉，她基础很好，再多练几天的话肯定会跳得很好！”支持白薇的一个女同学不满地反驳。
话一出口，原来和白薇一起过来的同学就纷纷为她说起话来了。
“老师我还是支持白薇领舞。”
“我也支持！”
……
“行了行了，别争了。老师的意见呢是希望小陆来领舞的，这样白薇同学也能有更多的时间来练习自己的独舞不是吗？”白薇的独舞是自编自跳的，李红卫觉得她跳得不错，就是有些细节需要再花时间去细扣，卸了她的领舞反而能更好的去练习独舞。
“白薇你觉得怎么样？”
“……”听着周围的女工对陆水芙的夸奖，白薇恨得都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她白薇怎么肯甘心做陆水芙的配角？
白薇不顾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勉强扯出一个笑来，语气中带着丝丝恳求的意味，“李老师，我觉得我可以再试试，我以前是从来恶女没接触过腰鼓，可是……李老师你相信我，只要我多练几天肯定会完全掌握的。”
“可是……你的位置是领舞，意味着整个舞队最优秀的队员，必须得跳得最好的人站在领舞的位置上。”李红卫倒是没料到白薇这么执着，到这里她好像有些意识到自己当众换领舞的行为让白薇感到为难了……
可是，李红卫有她自己的原则，她是这次活动的负责人，让陆水芙领舞是当下最有效对活动最有利的方案，不能因为白薇的几句话就动摇了。
当李红卫打算继续劝说白薇时，一旁一直沉默看戏的陆水芙说话了。
“李老师，我有一个提议您要参考吗？”
“什么提议？你可以大胆发言。”不止李红卫，还有舞队的队员们，以及身旁目光不善的白薇一时间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 不如让我和白薇同学比一场吧。”陆水芙说，“三天后，就在这里，到时候由老师和舞蹈队的队员们一起评比，投票多的那个当选领舞。”
“这……”李红卫还是有些犹豫。
“老师，您就让我试试吧，我一定会好好练习的。”白薇见状也不扭捏，上前和李红卫争取领舞的机会。
就像李红卫说的，她还有自己的独舞，也不太在意这个群舞里的领舞位置。
可是她就是不服，她不相信自己会输给陆水芙。
所以她必须争取这个机会，一个赢得陆水芙的机会。
“行吧，那就三天后的中午白薇和小陆进行一场比赛，胜出的人来当领舞。”李红卫犹豫了会拍板决定了。
之后又练了十几分钟后就散了。
散场时，舞蹈队的队员们自动分成了两个方阵。
“乡巴佬。”
陆水芙闻言扭头看过去，说话人站在白薇身旁，是刚才为白薇说话的女学生。
“有些人学什么不好学人家跳舞，东施效颦，山鸡变不成凤凰。”
陆水芙面无表情地盯着说话人看了几秒，忽然唇角轻扯笑了下。
“丽丽，你知道河童吗？”
王丽丽此刻正在生闷气，还是女学生呢，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她听出来了，那个和白薇在一起的女学生在讽刺陆水芙！
“河童，我不知道，是什么？”王丽丽虽然生气但还是回了声。
“我下乡的时候从乡亲们嘴里听来的，河童是一种怪物，一种生活在日本的怪物。”陆水芙朝王丽丽眨了眨眼。
“哦~怪物啊！还是狗日的小日本的！”王丽丽很有眼力见地看懂了陆水芙的暗示，默契地开始配合她。
“嗯，它是一种全身绿色长毛，长着青蛙的四肢，鸟类的喙，猴子的身体和乌龟的绿壳，浑身腥臭的生物。”
“好恶心啊！”王丽丽做出夸张的表情附和。
“而且河童嫉妒心极强，喜欢像太监一样管闲事。”这句话是陆水芙瞎说的，说的时候目光悠悠转向刚才那个女学生。
“那不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王丽丽也惊讶地看向女学生。
同时，接触到陆水芙和王丽丽眼神的女学生何娇，瞬间像被烫了脚的野猫似地，眼珠子瞪得老大，张口质问，“说谁呢你！你才是河童！你才是小日本！”
巧了不是，何娇，河童，俩人一个姓。
在舞蹈队和队员们相处了一段时间，陆水芙偶然知道了何娇的名字，要不是何娇嘴巴不干净她也不至于说她长得像河童。
不过……她上下打量了何娇……
长得不高大概一米五五左右，皮肤糙得很，尤其和身旁的白薇对比其起来肤色差尤其明显，而且何娇现在一副气到不行满脸憎恨的神情……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真跟河童有那么四五分像了……
噗嗤~
陆水芙和王丽丽对视一眼，两人都忍不住扭头笑了出来。
“你们笑什么！”何娇横眉竖眼地冲陆水芙她们这边吼，见她们不说话，当即就想冲上来再争论时，被白薇拉住了。
陆水芙看见被白薇拉住就瞬间平静下来的何娇有些好奇地挑了下眉，真是奇了怪了，白薇和何娇这算是各方面的互补互吸吧。
一个需要另一个来衬托自己的美。
一个需要另一个的美来满足自己内心的缺陷。
“陆水芙同志，我不会把领舞的位置让出去的。”白薇上前一步，站在陆水芙面前眼神坚定地说。
陆水芙不置可否地耸了下肩，并且很友好地祝福她，“嗯嗯，同学，加油。”
说完，陆水芙和王丽丽她们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了。
下午还有食堂里好多活等着她们干呢！
白薇盯着陆水芙走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她什么意思？
为什么表现得这么不在乎？
她凭什么不在乎！？
“微微，你怎么了？”何娇有些担忧地喊了喊白薇，她觉得白薇现在的面色有些吓人……
“没什么，我们走吧。”白薇脸上又重新露出笑来，主动挽上……
算了吧，何娇身上看起来没有干净的地方，她放下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嗯，我们去上课吧。”何娇憨厚地咧嘴笑了下，满眼都是欣喜的小星星。
她哪想到有一天会和白薇做朋友啊！
白薇这么好看，按她们村里的话说，皮肤白得跟庙街上抹了粉的观音菩萨一样，她进城上大学了能和菩萨做朋友，能不开心吗！
白薇勉强笑了下，有些嫌弃地偷偷用手帕擦了擦手。
这几天她们宿舍里的气氛很僵硬，她也想通了懒得和那些人再搞好关系了。
反正像何娇这样刘姥姥进大观园的乡巴佬多的是，她只要勾勾手稍微主动搭话就能找到搭子。
她依旧是那个鹤立鸡群的白薇-
走回食堂的路上，王丽丽挽着陆水芙的胳膊和她闲聊。
“对了水芙，我把你要买羊的事情和王志鹏说了。”
“怎么说？”陆水芙扭头略有些兴奋地问。
第78章 “他去屠宰……
“他去屠宰场问过了，私人是不能买卖的，必须得是厂里或者像我们学校这样的单位去打证明后，凭着证明才能去购买。”王丽丽把从王志鹏那儿打听来的消息全说给陆水芙听。
果然，还得是食堂才有资格购买整只牲畜。
“行，情况我了解了，谢了丽丽。”
“谢啥啊，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儿，又不花钱不出力的。”王丽丽笑了笑表示不用在意，而后她神情略有些紧张地朝陆水芙小声道，“对了，水芙，你这两天有事要跑腿的话就来叫我，我去帮你干。”
“今天怎么这么好啊，怎么想起来主动帮我跑腿？”陆水芙逗她，“快说，是不是有事要我帮忙？”
“啊呀不是啊，水芙你不是要和白薇比赛嘛，这两天不得空出时间，多多排练才能赢过她啊！”王丽丽看起来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关心三天后的比拼，拉着陆水芙的胳膊着急道。
“哎～丽丽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陆水芙佯装伤心地看着王丽丽。
“当然不是！水芙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真的！虽然我不懂舞蹈，不过我觉得你比那个女学生跳得还要好看！”王丽丽被陆水芙佯装的神态给骗到了，连忙和她解释。
“好啦，不开玩笑了。你放心比赛的事我心里有数，不用麻烦你特意来给我当下手。”陆水芙见她真着急了才停止开玩笑去安抚她。
“真的？”
“嗯嗯，你放心，快到点了我们走吧。”
陆水芙心里有数，是因为她觉得赢不赢都无所谓。
有一点白薇确实是看准了，陆水芙不是太在意所谓领舞的位置，或者说大点，她对跳舞这件事本身就是可有可无的心态。
原本她也没打算在校庆上表演什么节目，不过既然被选上了她觉得也没什么，那就跳呗，她又不是不能跳不会跳。
三天后和白薇的小比拼，她并没有十全的把握可以赢她。
可不论赢了或者输了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不过在刚才那个瞬间陆水芙的想法有些转变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赢一回。
如果她赢得了领舞的位置，不止王丽丽会开心，她食堂里的这些员工们应该都挺开心的。
为了感谢王丽丽对买羊这件事的奔波，她决定好好努力一把让她开心开心-
陆水芙回了食堂后先去找了方贵，和他谈了买羊的事，两人商量好都没有异议后，陆水芙紧跟着往李文德的办公室走，向领导做最后的请示。
“李主任在吗？我是小陆。”办公室的门是关着的，陆水芙抬手敲了敲门，在听见许可后推门进去了。
“小陆你先坐，我这边一会就结束了。”李文德办公桌前坐了一个人，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陆水芙坐过去等一会。
陆水芙规规矩矩坐下后，那边又开始说了起来。
“李主任您就通融通融多给我几张奶票吧，家里孩子实在是饿得没办法，小脸饿得蜡黄蜡黄的。”坐在李文德面前的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愁苦地哀求，只是为了几张牛奶票。
李文德也叹了口气，脸上净是无可奈何的神情，“赵老师你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我们也明白你家里的难处，可是上面有上面的政策，我们也没办法为你破例啊……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三张刚领的奶票，你先拿回去给孩子解解燃眉之急。”
“哎，李主任，这怎么能行吗……哎，您说这不是愁死个人么……”
……
陆水芙在一旁也将两人的对话大概听了个明白。
面前这位赵老师家里有个正在吃奶的娃娃，可娃娃娘奶水少孩子经常吃不饱。
不凑巧的是偏偏赵老师家户口不是这里，按照规定外地户口本市在职的员工，每月最多只能领八张奶票，远远不够孩子每天要喝奶的量。
于是赵老师求到李文德这里，求他通融通融每个月多分配给自己几张奶票。
李文德也知道赵老师家里的难处，可上面的规定也不是他制定的，就算求到他这里他也不能改变现状。
两人正对面唉声叹气时，陆水芙忽然站起身，声音洪亮又清晰，“没有牛奶，我们可以喝羊奶啊！”
李文德和赵老师闻言同时看向陆水芙，不约而同又疑惑地问了句，“羊奶？”
“对啊！”陆水芙双眼亮晶晶地，迫不及待地走向他们。
这不是巧了么，她今天来办公室的目的就是和李文德商量买母羊的事情，没想到就碰上这位喝不上牛奶的赵老师，这不正好给她提供了个充分且合理的理由么！
于是她抓紧时机，积极向两人推销她的购买母羊以获得羊奶的计划。
……
“事情就是这样的，李主任我已经做过调查了，像赵老师这样需要牛奶补充营养的职工家庭不在少数。可是就像您刚才说的，制度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变的，既然我们没有办法去改变制度，我们可以另辟蹊径，把对牛奶的需求换成羊奶啊。”
“李主任，这个办法好啊！”旁边的赵老师听完陆水芙的意见后，立刻两眼放光，牛奶羊奶都是奶！只要能让娃娃吃饱肚子，哪怕他自己天天饿肚子省下钱也要去食堂买奶给娃娃喝！
于是他连忙在李文德身旁吹风，生怕即将到手的羊奶飞跑了。
“我可以给这位女同志作证，不仅是我家娃娃，还有陈老师家里的老母亲，年纪大了骨头疏松，他们家也在想法子搞奶票给老太太补充营养呢！李主任您可得多为我们想想，快点把羊奶搞来吧！”
“好好好，赵老师、还有小陆啊，你们先别急。”李文德连忙安抚激动的赵老师，给了他们一个保证，“小陆的意见我也觉得非常好，既能暂时解决奶票短缺的问题，又能为食堂增加营收，我也很支持这种一箭双雕的想法。”
李文德低头想了想朝陆水芙说，“这样小陆，我明天就去打申请购买奶羊的报告，等上面的申请报告下来了你就立即去办这件事。”-
第79章 隔天。 ……
隔天。
李文德了解了群众的急迫，于是连夜准备好资料，一大早就骑上二八大杠，风风火火去单位准备申请，经过他的一番力争，下午相关文件和手续就都办下来了。
陆水芙拿到介绍信的隔天，就兴冲冲和王贵一起去屠宰场去找人商量买羊的事儿。
果然手续齐全后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陆水芙顺利地获得了购买整羊的资格。
于是她大手一挥，豪迈地收购了三只正在产奶的母羊和一只公羊。
小羊们和猪崽子们住在一个窝，中间用提前准备好的栅栏隔开。
养猪这种苦差事自然地被方贵交到刚来不久且年轻力壮的王青手上，于是连带着看管母羊和挤羊奶的事情也一并交由他负责。
陆水芙看着羊圈里面咩咩叫唤的小羊们非常满意，心里筹谋着明天羊奶就可以摆上窗口售卖了。
“小王，母羊现在奶水充足，你平时多看顾着点，羊饲料紧着它们吃，尽量保证它们的营养，让同志们能多喝几天羊奶。”陆水芙叮嘱王青。
“陆主管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这些羊，不让同志们失望！”王青来食堂后第一次被委以重任，虽然在很多人眼里喂猪养羊是件脏事，但他不这么觉得！
这是他来食堂被领导嘱托的第一件大事，他一定不能让领导失望，一定不能让母羊断奶！
虽然让不让母羊断奶这事不归王青管，毕竟他不能违背自然规律管它们产不产奶，不过尽量给母羊们好吃好喝的延长它们的产奶期这是他还是能做到的，并且能做得很好！
买羊奶这件事很快被提上日程，陆水芙和王青以及方贵三人忙活了两天，终于要在第三天早上的窗口里看见羊奶了！
陆水芙提前一天就在食堂小黑板上说明了今天有羊奶出售，并且销量供应，不需要奶票，一毛一碗，每人每天限购一碗，限量供应售完为止的消息。
食堂众人都觉得挺新鲜的，长这么大没在窗口见过卖奶的，不过大家也就是看个新鲜，没人愿意用闲钱买奶喝，因此也不太看好今天羊奶的销量。
没想到上早班的员工刚哈欠连天地打开食堂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天还没全亮呢，门口竟然自发排了一条长的长队伍，一眼望过去估摸着有二三十人呢！
这是干啥呢！
“吓我一跳，你们站门口干嘛？”开门的员工一脸受惊过度，连忙后退半步，疑问道。
“买奶啊！”带头说话的就是上次在办公室里求奶票不得的教师。
“对啊，昨天不是说了么，今天限量供应羊奶，我家老头前两天腿摔断了，就缺这一口奶补充钙质，这不听说有羊奶卖，今天一大早就起床跑来排队了。”某位老师模样，戴了副粗框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着急道。
“赶紧开门让我们进去，一会晚了该买不到奶了！”
……
众人你一句我一嘴，叽叽喳喳把人吵得头疼。
“等等，先别吵吵！”员工头疼地大声制止，可是激动的人群根本听不进劝说，本来还算有序的队伍，在大门打开后变得无序起来，争先恐后地想往门里挤进去。
就在员工快被队伍推搡摔倒时，一声高亮地“安静”突然炸响在耳边！
第80章 舞蹈比拼！
陆水芙一早上赶到食堂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一群人，男男女女，争着抢着往食堂大门里挤。
“请大家排好队伍，按顺序一个一个来。”陆水芙连忙走过去，开始指挥无序的人群。
碰巧上次在李文德办公室遇见的赵老师也在人群中，他和陆水芙有一面之缘，也知道她的身份，刚好他就站在前排，因此主动站出来帮她维持秩序。
在三人的安排下，队伍终于又恢复了井然有序的样子。
陆水芙和赵老师道完谢后，连忙和员工一起先去后厨准备了。
临近上班点时，食堂员工们陆陆续续都来了。
等她们把早饭和羊奶都摆上窗口时，那些慕名来购买羊奶的人早就望眼欲穿了。
“羊奶限量供应，每人每天最多一碗。”陆水芙站在窗口后提醒众人。
“来一碗。”
“我也来一碗！”
……
陆水芙话音未落，排在前面的人就伸长胳膊要把钱递给她。
陆水芙不急不忙，一手交钱一手递羊奶。
不到十分钟，首次羊奶供应一售而空。
并且还有好几个排在后面的人没买到，他们攥着手里没花出去的票子，一脸颓丧地抱怨食堂太小气，只有这么点羊奶，他们这么早来排队都没买上。
“明早同一时间，先到先得。”
陆水芙听到了他们的抱怨，但羊奶不是她想挤多少就有多少的，她只好说着好话尽力安抚没买到的人。
“今天买了的明天最好别来了，大家互相体谅体谅，尽可能让每个家庭都能喝上新鲜羊奶。”
几句安慰的话聊胜于无，等人都走后，陆水芙就从窗口退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
陆水芙心里还在想着羊奶的事情。
今天首次售卖异常成功，甚至是供不应求。
她想要是能搞到渠道多买几只母羊，或者想地更大些，直接在学校里开羊场，形成羊奶羊肉一条龙服务的话，肯定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供不应求的场面了。
不过以目前的经济体制，她想大规模地购置牲畜的可能性不大，只好暂且搁置脑子里的想法，专注于手头上的工作。
这一忙就忙到了中午，快到吃饭时间了。
自从她升职后，就不用和员工一起提前或者等学生们吃完后再去吃饭了，她能和学生们一起吃了。
不过为了不脱离群众，在不忙的情况下，她也会去窗口帮刘玉芬和王丽丽她们一起打菜。
“怎么又是炖白菜啊，已经吃了三天白菜了，明天能不能换个菜色啊。”一个看起来胖乎乎的男同学端着饭盒，一脸愁苦地和同伴抱怨。
“就是……天天吃白菜吃地嘴里都冒酸水了。”同伴十分赞同地点头附和。
“有得吃就不错了，爱吃吃，不吃赶紧走，别在这挡路。”
王贵的徒弟小王平时就是个暴脾气，仗着自己是厨房里的人，一向趾高气昂，对待来打饭的学生时常没什么好脸色。
碰巧这会大中午正是忙的时候，本来上了半天班就烦，小王可不惯着这俩毛头学生的臭脾气，瞬间就开喷了。
“吃不惯白菜去吃肉啊，辣椒炒肉爱不爱吃？红烧肉炖马铃薯爱不爱吃？爱吃就去隔壁窗口打啊。”
小王明里暗里都在嘲讽俩学生。
谁不爱吃肉啊，谁愿意成天吃没有油水的大白菜！
那不得要钱要票啊！
除了原本就是城里人的那部分学生，好些从农村从基层来上学的，除了每月学校给的补贴外，没有其他额外收入，每个月能吃两顿肉菜就很不错了，哪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啊。
“神气什么，咱们走。”两学生端着饭盒骂骂咧咧走远了。
陆水芙刚一过来就看见俩学生气呼呼远去的背影，不过只听了两句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目前的社会风气都是这样，由于每月都拿死工资和吃铁饭碗，工人们尤其是国营饭店这类社会地位较高的工人们，大部分人的态度都这样傲慢，不像现代的打工人，把客人当做上帝，得哄着供着他们。
陆水芙也因为态度问题在内部开过小会，食堂员工们表面上点头答应了，私底下只要不当着她的面，原来怎么样现在依旧怎么样。
归根究底还是目前的制度原因，只要死工资和铁饭碗还在一天，她们的态度就不会有多大的改变。
陆水芙就算说破嘴皮子也没多大用处，所以说了一次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员工态度问题暂且不论，刚才俩学生抱怨的话题内容，吃了三天水煮白菜的事儿，她更是无能为力。
前些日子沿海地区发大水，直接导致蔬菜产量减少，价格上涨，货运困难。
食堂这几天去菜市场进货，只能买到便宜的白菜。
不仅是学生，陆水芙自己这两天吃白菜也吃得嘴巴里没什么味儿，倒是很能和那俩学生共情。
中午忙完后，陆水芙和大伙一起简对付了几口，吃完饭后没有向往常一样去办公室休息，而是和王丽丽一起去了食堂后面。
没错，今天刚好是约定好的比舞的日子！
她们刚到场地，陆水芙就敏锐地察觉到两道不善的目光。
她撩起眼皮看过去，果不其然是白薇和她的新任狗腿子何娇。
身旁的王丽丽也察觉到了对面二人的目光，以为这俩人要欺负陆水芙，立马昂首挺胸，给自己打气似地微微扬起下巴，挤眉弄眼地瞪了回去。
对面化身为“护花使者”的何娇也不甘示弱，同样一副守护者的姿态自以为恶狠狠地瞪了回来。
虽然这么说很不仗义，但两人这副样子真的很像小学生吵架。
不过陆水芙是个极度帮亲不帮理的人，她不想让无关人员卷入她和白薇之间的纠葛中，即使她是被动被赖上的……
陆水芙伸手搭在王丽丽的肩膀上，将她转了个身，背对着身后俩人，直到完全接收不到她们恶意的视线。
“丽丽，你过来帮我压压腿吧，估计一会就要训练了。”陆水芙拉着她的手拜托道。
“呀！那赶紧去啊！水芙你不要紧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王丽丽面上的神情突然紧张起来，连忙反手拉着陆水芙就往一旁的空地走去。
边走还边不忘鼓励她，“你是我见过跳舞跳得最好看的人！”
说完之后脸上的表情又猛地一变，连忙改口，“你一会千万别着急啊，我不是一定要你赢的意思，不管输赢，你都是我心里的冠军！”
陆水芙轻笑一声，打断她磕磕巴巴的解释，“我知道，丽丽，我这次准备得很充分，你放心好了。”
“嗯嗯！”王丽丽立刻点头附和。
陆水芙这边刚热好身，李红卫就叫人来喊她，舞蹈掰头开始了。
操场上自动分成了三派。
一派是以王丽丽为代表支持陆水芙的学校员工。
一派是以何娇为首支持白薇的学生们。
最后一派纯纯属于吃瓜看乐子闲事不管的纯路人。
李红卫站在人群中央，陆水芙和白薇分别站在她的左右两侧。
“今天大家同聚在这里，是为我们的节目找一个更合适的领舞。
在比赛开始前，我想提前告诉大家伙的是，最后的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节目的完整性和更好的演出效果。
所以希望小陆同志和白薇同学都拿出自己的实力，让咱们的节目能更上一层楼。”
李红卫说完后看着俩人，“小陆，白薇，你们俩谁先开始跳？”
话音刚落，白薇紧跟着出声，“我先来吧。”
说完后，白薇神色略微有些闪躲，没有看向陆水芙的方向，她心里有着自己的小九九。
参加过比赛的人都知道，比赛时的出场顺序至关紧要，先出场的人心里压力远远小于后出场的人。
没看过前面表演的人，才能心无杂念完成自己的表演。
白薇自认为准备得很充分，得知要比舞的这段时间，只要得了闲，甚至没有空闲时间她也会找机会创造时间，就是为了能在今天用自己擅长的舞蹈打败陆水芙，这个从农村上来的服务员！
可即便她不想相信，心里也知道陆水芙这个农村人不知道在哪学的舞蹈，她身上是有点东西在的。
她不敢冒险，心里隐隐担心陆水芙先表演会影响她心态，所以在李红卫说完后，立马表明态度想先跳。
语毕，李红卫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陆水芙，询问她的意思。
陆水芙朝李红卫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示意对面先跳。
吼吼！
陆水芙这一点头可不得了了，直接刺激得白薇咬紧了后槽牙，嘴唇泛白，低下头死死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白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凭什么这么不在意？
她在看不起我？
还是觉得自己一定能赢我？
当然，不管白薇心里怎么想，对陆水芙本人没有丝毫影响。
白薇见对面没反应，闭了闭眼暂时平复了心情，热身运动后开始跳舞了。
说句实话，白薇私底下应该下了苦工去练习，毕竟三天前她敲腰鼓时还不能完全跟上节奏，现在不仅能跟上了，还能发挥自己扎实的舞蹈功力，将两者很好地结合在一起。
人群中很快出现了窃窃私语声。
“我就说白薇跳得好吧，你们看她跳得多灵动！”
“我看这次比赛白薇能赢。”
“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白薇不赢难道那个半吊子能赢？”
……
声音也传到了王丽丽耳里。
她气不过地转身瞪了后面说话的女学生一眼，反被她们挑衅似地瞪了回来。
眼看气氛不对，陆水芙扯了扯王丽丽的袖子，对她摇摇头，“丽丽，放轻松，你过来帮我把腰鼓绑紧。”
“对对对，马上就到你跳了，来，我帮你弄。”王丽丽听音乐快到尾声，马上就该换人表演了，比陆水芙本人还着急似地拉着人走到一旁，认真帮人把腰鼓系好。
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一切都准备好了后，音乐声同时也停了下来。
“跳得真棒！”李红卫赞同地和同学们一起鼓掌，毫不吝啬地夸奖了白薇的舞蹈和她付出的努力。
白薇也没想到今天会发挥得这么好，这次可以说是这几天里跳得最好的一次。
她几乎是有些得意地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站在人群中央享受众人的掌声与夸赞。
这一刻，她就像外国小说里的女主角，拥有美好灿烂的人生。
“小陆同志，接下来该你跳了。”李红卫眼尖看见了白薇身后的陆水芙，没什么心眼地朝她身后招了招手。
白薇这会倒不像之前那么焦躁了，她面上带着从前那样得体的笑容，只是在看向陆水芙时仍旧藏不住眸中的得意之色。
“李老师，我准备好了。”陆水芙目不斜视，淡笑回复李红卫。
音乐响起，陆水芙优美轻盈的舞姿立即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她的支持者们兴奋地发出一阵阵压不住的惊呼。
起先只是很小的声音，很快到一个音乐节点，随着陆水芙不断旋转身体，像阵风一样不停旋转十圈了还没停下来时，人群里喝彩的声音不断溢出。
与此同时，白薇挂在脸上的得体的笑容冰消雪融一般，很快消失不见，面色越来越惨淡。
她紧咬下唇，双拳握紧，极力克制不断颤抖的双手。
……
随着一个优美的收尾动作，舞蹈结束。
人群里，王丽丽和她身边的人都激动地拍手叫好，欢呼声比刚才对白薇的更加高涨激昂。
“小陆，你可是给了我太大的惊喜了！”李红卫相比其她人都更加镇定些，可眸中也泛着明晃晃的惊喜与惊讶。
她亲切地拍拍陆水芙的肩膀，情商掉线地仿佛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白薇，大手一挥，立马做了决定。
“你跳得太好了，比我之前带的任何舞蹈生都要跳得好！领舞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陆水芙胸口略微起伏，她抬手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水，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对啊，领舞的位置非你莫属！”
“跳得太好了！”
“小陆就和我在电影看到的电影明星一样漂亮！”
……
“凭什么让她来领舞！？”一个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对啊，我觉得白薇跳得也很好啊。”
是何娇和支持白薇的那拨人。
不过只有零星几个仍然在支持白薇，剩下的要么不做声，要么已经转变阵营，开始支持陆水芙来领舞了。
“这位女同学，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你觉得白薇跳得好，我觉得小陆跳得好，这都是非常正常的。可是！”王丽丽挺身而出，为了陆水芙据理力争。
“这场舞蹈比拼，论难度，论动作，不管我横看竖看，还是上看下看，无论从哪个角度去观察，小陆无疑是最应该获胜的那个人！”
王丽丽说这段话的底气是陆水芙给的。
《胜利花鼓》这首歌的动作由李红卫老师快速传授给白薇和陆水芙两人，白薇学舞很快，三天内消化了舞蹈并且学会了腰鼓，放在其她人身上已经非常难得，所以白薇在跳完后心里胜券在握，以为领舞手到擒来。
可谁也没料到，横空出了个陆水芙。
陆水芙不仅很快吸收了原本的舞蹈动作，把它完美地展现了出来，还在原本的舞蹈基础上，设计了几个难度很高的舞蹈动作。
就是这几个高难度动作，让人很明显地看出俩人之间水平的高下。
只要不是明显的偏心眼，明眼人都知道陆水芙技高一筹，更适合领舞的位置。
李红卫也及时出来劝解。
“两位同志都是不可多得的舞者，可是领舞只有一个，老师必须要放弃个人感情，选择一个能让这支舞更上一层楼的人。”李红卫面有犹豫，转眼又变得坚定，“我觉得这次先由小陆同志来领舞。”
何娇明显不服，张了张嘴还想力争，却被人抢先一步开口。
“李老师，我知道了！”，白薇强硬牵起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看来陆同志比……比我更加适合跳这支舞，恭喜你了陆同志！”
“可是……”何娇明显不服，开口还想说什么，再一次被白薇打断，并且被她转头淡淡地看了一眼。
何娇被她的眼神看得微微一怔，将剩下的话吞进肚子里去了。
“李老师！我突然想起来有件急事要处理，我想请个假先走了可以吗？”白薇继续说道。
“你还有事啊？”
李红卫的情商突然又开始掉线，竟然脱口而出一句。
“什么事这么着急啊？我们还有一会才结束呢？”
李红卫可能只是随口一问，白薇却听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指甲都将手心扣红了才勉强控制住自己即将崩盘的情绪。
控制住自己不在所有人，以及陆水芙的面前发疯。
“嗯，好久之前决定的我突然忘了，这会才刚想起了。李老师对不起，一会不能和同志们一起训练了。”白薇嘴角抽动，坚持把话说完了。
“行吧，没事儿，你先去吧。”李红卫也没太往心里去，没多说什么就让人先走了。
“水芙，你太棒了！我就说你一定可以的！”人走后王丽丽兴奋地一把抱住陆水芙，轻轻摇晃着表达喜悦。
陆水芙扶住情绪激动的王丽丽，“怎么样，我没说大话吧。”
“没说大话，没说大话！水芙你跳得太好了！”
没等两人高兴太久，李红卫一声令下，《胜利花鼓》的队员们就要继续练舞了。
何娇和白薇的支持者们，虽然心里不服却也没有什么办法，白薇这个当事人都走了，她们也没理由替人“出头”，于是剩下的半个小时，全都不吭声地在练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