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青春校园 > 竹马过分爱我 > 30-40
    第31章 第31章“我要的东西,我以为你……


    于蓁蓁和蔡思言、纪芸一起在江城及周边出了一周多差,谈采购生产设备和部分零部件的事,事谈妥,回来锦城就着手打款和盯厂房那边的工地进展。


    新谈的建材供应商十分配合,谈的是二十天交货期,但实际上凡是生产好的材料就都分批次给项目这边运了过来,这种情况下付飞他们就不需要彻底停工,有多少材料用多少的情况下,项目一直在缓缓开展。


    但于蓁蓁今天去不了工地,谢予鹤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找她谈让她留在办公室,项目经理付飞便亲自来了趟上金中心给她几个单据。


    看眼于蓁蓁特意给工人们准备的冰镇凉茶、毛巾、风油精等防暑用品,他对这位沟通很顺畅、也很关照他同事的甲方表达信心:“按这样下去的话,后面的材料齐了后我们连夜赶赶工,也有可能追上之前定的节点。”


    做了这么多配合,这位项目经理总算松口主动说赶进度的事,于蓁蓁笑了笑:“那就麻烦付经理后续多费心。”


    讲完再给他画个饼,说今后的二期工程也是优先选择他们,另外有朋友那边下半年也会做新工厂和产线,到时候会推荐下他们。


    付飞对此当然喜闻乐见,问于蓁蓁二期计划和她朋友具体是哪家企业,于蓁蓁刚才脑子里闪过于祈暄生日宴上的那个钟总,具体是哪家她还要问谢予鹤,这会儿只能说:“有机会约你们一起见一面。”


    “好的好的,那就等于总的消息了!”


    谢予鹤和石柒一起走到他们公司门外时,在走廊里就听到于蓁蓁和人在门内的对话,与之前跟龚泽林、钟云辉交谈时随时紧绷的状态不同,此刻和人谈事时她很明显多了不少游刃有余,还能拿一些潜在资源来获得此刻的好处,或许是因为她是甲方,也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成长。


    原地听了会儿,他迈着步往里走,进门时于蓁蓁正在弯腰帮付飞搬东西,付飞忙阻止说:“我来我来,我多跑几趟。”


    于蓁蓁拿的是轻箱子,刚说完“外面电梯不好等,你拿重的我拿轻的,一趟搞定别浪费时间”,就听到一声洪亮的:“我来。”


    被石柒利落上前接,于蓁蓁手里一空,直起身看到谢予鹤杵在一旁,视线对上,他当着别人的面说她:“你公司小到连个男员工都没有?”


    鸟嘴里吐不出象牙,于蓁蓁被他结结实实噎住,等付飞和石柒走出门,她咬牙切齿地说:“我们节约成本,不敢浪费任何一分我们投资者的投资。”


    “任何一分”几字被她咬重,俨然一副多缺钱的节衣缩食架势,谢予鹤将手里的文件夹递给她,语气淡淡的:“你们的投资者觉得你矫枉过正。”


    于蓁蓁接过他递来的文件夹,眼神询问他这是什么,但谢予鹤说完没在原地停留,径直大步流星地往她的办公室方向走。


    于蓁蓁边翻边往那边去,但没走两步不禁脚步一停,手里是一份股权转让合同,甲乙双方分别是佳战资本和一个外国公司,后者也不是别的,正是谢予鹤之前和他们签合同时用的那个。


    于蓁蓁眉心忽然一跳,快步走进办公室,谢予鹤正背着双手悠闲地在她办公室里走动参观,她已经没心思管他此刻这种随意的行为,举着文件夹一脸不置信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谢予鹤正站在她那一副荷兰红风车的挂画跟前,侧脸来看她:“就是你看见的意思。”


    于蓁蓁问:“佳战怎么会把股权转给你?”季瑾川根本没给她提过这事。


    落地花瓶里是一丛绿色木绣球,谢予鹤抬手扯了扯花瓣,语气意味深长地说:“他不想要了。”


    当时谈的时候,季瑾川那边分明是希望用双倍投资拿双倍股份,怎么会忽然不想要?于蓁蓁对此不解,想到谢予鹤之前也是同样的意思,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你逼着人将股份转给你的?”


    “逼?”谢予鹤看着于蓁蓁蹙起的眉问:“你是不是对季瑾川不了解?谁能强按牛头喝水?”


    两个问题都不悦耳,一个像戳破了一层纱,一个是一针见血,于蓁蓁冷着脸不说话。


    看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谢予鹤明知故问:“怎么,他没给你说过这事?”


    于蓁蓁不答,紧紧盯着他问:“你怎么知道佳战投资了我们?”


    谢予鹤不回答。


    于蓁蓁再问:“你又调查佳战了?”


    谢予鹤:“又?”


    于蓁蓁:“上次你就调查过。”还斩钉截铁说佳战近期没有他们这个行业的投资计划。


    想到这里,于蓁蓁心里猛地一缩,如果佳战本身就没他们这个行业的投资计划,那后来的投资便可能是季瑾川的个人选择。


    至于其目的,于蓁蓁此刻不得不怀疑是在她,要不然为什么又要这会儿就将股权抛弃掉,他们的项目走势明明很顺利,盈利周期也在计划范围内。


    她放下文件夹去拿手机准备联系季瑾川,耳边却继续传来谢予鹤的声音:“我怎么得到佳战投资你们的消息并不重要,不对吗?”


    他说得并没错,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和季瑾川那边为什么选择放弃没必然联系。


    于蓁蓁点着星标联系人的手指一顿,关了手机屏,抬头就见到谢予鹤已经走到她身边,跟她的距离极近,几乎手臂擦着手臂,她忙往侧面走一步,问他:“你为什么要拿我们这么多股权?”


    谢予鹤凝着她一目不错:“我要的东西,我以为你知道。”


    于蓁蓁与他对视,他眸色幽邃,让她莫名觉得他这个话背后还有另外的含义,她既对那含义好奇,但又莫名有点不敢去深究。


    这时帮付飞搬了东西的石柒已经回来,在于蓁蓁的办公室门上敲了敲说:“佳战的人到了。”


    于蓁蓁朝外看出去,以为来人是季瑾川,但却只看到他的助理陈潇潇。


    陈潇潇呼唤了声“于总”,然后就等在了外面。


    四个人堆在一起让她小小的办公室显得拥挤,于蓁蓁走出去,带陈潇潇去了会议室。


    陈潇潇代表佳战,来给壹星股权变更时所需要的他们方面的资料,在会议室里,于蓁蓁看着陈潇潇将一样样东西递过来,心情实在复杂。


    说实话,这事对她而言实在突然,原本他们同时和佳战、谢予鹤签投资协议,目的就是要分散自身的风险,但现在佳战这么一搞,也就意味着她之前的防备全都没了用。


    算不上背刺,但确实令她被动,打她个措手不及。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宁愿当初没和季瑾川合作。


    这一刻,于蓁蓁算是体会到了“资本”这两个字的冰冷程度,看上你可以很快就给你甜头,而不想要了,也能干脆利落地说撤就撤。


    于蓁蓁脑中


    思索中,陈潇潇递交完资料,末了微笑着对于蓁蓁说:“如果后续有任何需我们这边配合的事,于总不用客气,请随时联系我。”


    上次是“蓁蓁姐”,这次是“于总”,在没有外人的私底下,这个改了的称谓刮了下耳,但于蓁蓁面上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她原本就宁愿陈潇潇一直这么称呼她。


    她朝陈潇潇道谢,在陈潇潇辞行时,她叫住她说:“我这有个东西,麻烦你帮我顺便转交给季总一下。”


    “好的。”


    陈潇潇在会议室等了没多大一会儿,于蓁蓁提着一个手提袋走了回来:“麻烦了。”


    于蓁蓁特意在礼盒外装了一个没有任何Logo的手提袋,但这袋子很大,几乎是一提到手就能看到内部东西的那种,陈潇潇接到手一看就惊了下:“这个为什么要还给季总?”


    即使她不是一个很敏感的人,但此时此刻,陈潇潇说得这样清楚,于蓁蓁当然也察觉到了陈潇潇根本就知道这东西的来源,作为季瑾川的助理,这意味着什么,于蓁蓁一下就有了个猜测。


    她看着陈潇潇脸上的惊讶表情说:“你帮他给我买的这个东西实在太贵重了。”


    陈潇潇收了脸上的表情恢复到平常样子,没接于蓁蓁的话。


    于蓁蓁继续说:“你的眼光真的很好,上次的珍珠项链好美,但是这个确实是太贵重了,抱歉让你白操心了一趟。你先帮我还给他,晚一些我会给他讲的,谢谢。”


    陈潇潇看着她点了点头。


    一个巨大的猜想终于得到了确认的答案,陈潇潇走后,于蓁蓁一个人站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她原本只是请陈潇潇顺带提东西上去,没想到还能摸出来季瑾川几次送她的礼原来都是别人经办的事情,这不禁让她恍惚:季瑾川是真的忙到那种需要将这些事假手于人的地步,还是说,他其实原本就不太在乎?


    想到她送给他的手链几乎没见他戴过,于蓁蓁心情一跌再跌,忽然觉得这段关系好没意思。


    她摸出手机给季瑾川发微信:“你要撤股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不喜欢我送的东西为什么不说?”


    等了一会儿才等到季瑾川的回复:“我想当面给你解释。没有不喜欢。”


    于蓁蓁直接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戴?”


    但这个问题之后迟迟没有等到答案,想到七夕那天他也是这样杳无音信,于蓁蓁再在会议室呆不下去,抬步出去却被谢予鹤在门口一堵:“去哪?”


    他大山一样矗在跟前,于蓁蓁伸手拨他:“让一让。”


    谢予鹤纹丝不动:“去哪?”


    分明他是客人,此刻却在她这里反客为主,于蓁蓁没好气地:“跟你没关系。”


    谢予鹤依旧没给她让路:“我觉得有关系。”


    于蓁蓁:“什么关系?”


    谢予鹤很直接:“季瑾川是利益至上的人,你现在去找他并没什么用,你只需要办好接下来的备案,不用再跟佳战打交道。”


    于蓁蓁问他:“什么叫季瑾川是利益至上的人?”


    谢予鹤却只说:“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


    装神弄鬼的,于蓁蓁这会儿不想跟他再谈,使劲挤开他,从他胸前走过,出了公司摁电梯上了28楼。


    佳战新来了个前台,于蓁蓁说找季瑾川时,对方问她有没有预约。


    “没有。”于蓁蓁说,“我姓于,你可以问问他方不方便见我。”


    “稍等。”前台依旧礼貌,但并没有往里面打电话,而是看了看电脑上的行程表说:“季总这时在开会。”


    于蓁蓁问:“我可以进去等吗?”


    前台拒绝得干脆:“抱歉于女士,我们这边没有预约的话,是不方便让您进去的。”


    吃了闭门羹,于蓁蓁尝试着给季瑾川打电话,但那边给挂断了,她发微信:“我在你公司门口,你什么时候方便见我?”


    等了又一会儿,才得到季瑾川的:“到我办公室等。”


    季瑾川正在和佳战最大的股东正面交锋。


    关于从壹星撤股,袁恒并不满意,当初投的时候是季瑾川执意要投的,信誓旦旦说看好壹星的新科技,如今却又直接撤了,投资不算大,但关键是转交给的人不是别人,是谢予鹤。


    和谢予鹤的过节不便宣扬,袁恒只能抓其中一件事质问:“MLA抢了我们华晔投资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和袁恒是联合投资,佳战能有如今的业绩离不开他在其中多次打头阵,就拿锦城办事处来说,当初江城那边的其他股东都不赞成,是他一手在这里设置了办事处,两边常跑,这才将锦城办事处搞了起来,此处如今的业绩占整个佳战近三分之一,给佳战带来了可观的盈利。


    季瑾川不认为他在佳战应该低谁一等。


    他看着袁恒说:“正是因为当时损失了华晔,我们才转战过来锦城这边发展,现在的结果并不差。”


    他是因祸得福的意思,但袁恒认为:“一个华晔能抵多少小投资。”


    季瑾川顿了顿,平平静静地问出了句:“丢了华晔,是谁的责任?”凭什么怪到他头上来。


    此话实在扎心。


    胖头圆脸的袁恒憋住口气,显得整个脸似乎更大了些。


    话谈到这个地步再讲下去没有价值,毕竟木已成舟,季瑾川说了句“还有点事”,先行离开了会议室。


    但等到了办公室却没看到于蓁蓁的人影,只看到桌面上一个礼品袋,他上前打开,里面是他送去她公司的七夕礼物。


    第32章 第32章“凭什么?”


    季瑾川打电话问于蓁蓁:“你在哪?”


    于蓁蓁正在佳战的前台外面几步远,眼睛看着陈潇潇离开的背影以及她身子晃过的“佳战资本”几个字思考。


    季瑾川的这个助理对她的态度很耐人寻味,一边对她礼貌有加,一边却又防着她甚至似讨厌她,看见她出现在佳战门口,她背对着她跟前台嘀咕了几句后走过来,她起初以为陈潇潇是要让她进里面去等,但听到陈潇潇说:“季总在开会呢,于总要不先回去,晚些再上来?”


    她说没关系她等他,陈潇潇意味深长地上下扫了她身体一遍,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又说:“那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季总今天行程很满。”


    陈潇潇顿了下,又说:“他每天都很忙,毕竟处理的都是大额投资。”


    于蓁蓁以前从没发现季瑾川的助理这样mean,她看着陈潇潇没说话,猜测她这股隐隐的傲慢来自哪里,是瞧不起壹星,还是瞧不起她。


    陈潇潇跟她对视了几秒,在于蓁蓁面无表情的神态下悻悻走掉。


    包臀短裙消失在视野,于蓁蓁在电话里回季瑾川:“你公司门口。”


    三十分钟前就说已经在门口,季瑾川快步走出去,在公司门外看于蓁蓁笔直地站在电梯间那边,上前语气不解地问她:“你怎么不进去?”


    于蓁蓁垂着眼在看手机,听到他声音后抬眼,眼神冷淡地看着季瑾川:“季总的公司里都是机密,我这种外人怎么配进?”前台和陈潇潇的底层逻辑就是这个意思。


    季瑾川第一次听到于蓁蓁这样说话,也是第一次看到她发脾气,他暗中吸一口气说:“别这么说。”


    于蓁蓁反问他:“那我应该怎么说?”


    季瑾川不想跟她在旁人的视线里争辩:“我们进去聊。”


    “不进。”于蓁蓁拒绝说。于公,佳战和他们再没有关系,于私,她和季瑾川不适合在他的公司里聊天。


    季瑾川看着她气呼呼的脸问:“你想去哪?”


    去哪不重要,关键是要和他聊上,于蓁蓁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直直看着季瑾川的眼睛,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你要出售在我们公司的股权,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们的合作合同里写了我们有优先回购权,不是吗?”


    季瑾川平静地说:“我认为你们还是需要投资。”


    “这是两码事。”于蓁蓁说,“即使我们需要投资,你们也应该先问我们的意见,而不是背着我们擅自卖股权。”


    季瑾川说


    :“我联系你了,但是你在出差。”


    于蓁蓁问:“十天都不能等吗?”


    季瑾川的情绪依旧平稳:“谢总的实力不俗。”


    于蓁蓁顿了一下,像是没听懂:“所以呢?”


    季瑾川说:“你们有他的投资,就不会影响到项目的进展,后续轮次也有更好的机会继续合作。”


    谢予鹤现在手里不止有佳战的,还有思略那边的股权,在他们公司的占股已经远高于她和蔡思言预设过的释放量,后续轮次再合作只会加大壹星的风险,季瑾川自以为是的“对她好”,带给她的,却是更大的危险。


    电梯里此刻正有人上下,路过的人唤了声“季总”,于蓁蓁真想冷笑,但忍住了,在行人走掉后问季瑾川:“我们还要感谢季总帮我们找到一个优质下家吗?”


    季瑾川蹙了蹙眉:“你太激动了,冷静一点,想想我的话有没有错。”


    于蓁蓁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忽然顿住,看着季瑾川平静沉稳到可怕的脸,他什么情绪波动也没有,更别说道歉了,像说断就断这件事根本就是稀疏平常的小事一桩,她心里有什么东西“轰”了一声,一下下在心脏上砸。


    她盯着季瑾川再问:“你忽然撤资是为什么?”


    季瑾川说:“公司的战略有变化。”


    于蓁蓁问:“你们公司不想投资我们这个行业?”


    季瑾川点了点头,听于蓁蓁反问:“那当时为什么会投资我们?”


    季瑾川眼底有一瞬波澜,转瞬又收了回去:“一时冲动。”


    于蓁蓁忽然一笑:“跟你当时表白一样?”


    她话锋陡然一转,季瑾川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当时刚好有架钢琴在,刚好有一朵花,刚好手边有你助理准备的一个东西。”于蓁蓁心里在颤,感觉像在揭开输液时那个留置针头上固定它的胶带,要拔一根针出来,“你当时表白,是荷尔蒙作用下的一次冲动,是吗?”


    季瑾川静静看着于蓁蓁因为怀疑而眼神冰凉的眼睛,片刻后走两步去按电梯的下楼开关。


    “是”或“不是”顶多不过是两个字,他却三缄其口,于蓁蓁从未像此刻这样觉得一个人的平静让她讨厌,这种平静到麻木的态度像个控风的机器,居高临下,吹得她心浮气躁甚至濒临失控,它也不管不顾。


    于蓁蓁厌恶这种被人冷待的感觉。


    她随着季瑾川的动作而转了个身,追问他:“你为什么不回答?”


    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季瑾川点开接听,给对面说了句“十分钟后回”,接着对于蓁蓁说:“我们下楼再说。”


    她等了他足足三十分钟,他给她的限时是十分钟,于蓁蓁讽刺地笑了一下,猛地走近季瑾川跟前,说:“不用下楼了,我们就在这里说完,不会耽误季总太多时间。”


    以前的“季总”是调侃,今天的“季总”是别的,季瑾川清晰地看到了她变了的眼神,从冷淡变到失望。


    于蓁蓁上下扫了一下季瑾川整洁沉稳的一身,体面、沉稳、从头到尾一派精英范,她视线落去他手腕上,名表依旧泛着冷光,她送的手链依旧不知所踪,她眼睛看着那里,问的却不是什么手链:“七夕那天,你和谢予鹤谈完事之后去哪了?”


    说完她抬眼,直直看着季瑾川的眼睛,这双眼从来平静,却在这一刻让她看到了一丝慌乱。


    于蓁蓁心中冰凉,眼眶却开始泛热:“情人节抛下我,去和别的女人约会吗?”


    季瑾川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拉于蓁蓁手腕,否认说:“没有,不是。”


    于蓁蓁甩开他的手,顺势将手机拿起来递到他脸前:“这是什么?”


    屏幕上是一张夜场里陈潇潇和季瑾川合影的照片,来自陈潇潇的朋友圈,发布时间正是七夕那天。


    季瑾川看得眼神一变,立刻说:“当时还有其他人在。”


    她想过季瑾川会否认这张相片的拍摄时间,结果他没有,于蓁蓁忽然静下来,陈潇潇今天故意透露她操办买礼物、刻意对她傲慢的原因她似乎摸到了,她问他:“还有谁?有什么证据?”


    季瑾川认真说:“我没有骗你,那天后来也是在谈事。”


    于蓁蓁学着他那样惯常一脸平静的姿态,问他:“你的‘谈事’永远比我更重要对吗?和谢予鹤谈事、和别人谈事,唯独抽不出十秒钟时间给我说声你不能来接我。”


    她没停顿,说完私事又回到公事上:“你所谓的‘公司战略变化’的撤资,也凌驾在你们公司和我们公司之间的契约之上,你怎么能这样随意抛弃掉合作伙伴?”没有商量,没有通知,径直就做了他认为可以的事。


    “季瑾川。”于蓁蓁第一次这样连名带姓地喊他,却是在表达失望:“你不是一向最严谨最稳重吗?‘一时冲动’就投资,‘一时冲动’就撤,真的对吗?你在感情上也是一样吗?”


    既是出于年龄差异,也是因为季瑾川性格如此,他们之间的相处永远少了一份激情和热血,平平淡淡的,但于蓁蓁也从来没有因此泄气,她想法乐观,平静的男朋友带给她平稳的情绪、清醒的判断,所谓“相似的人一起玩闹,相反的人一起变老”,她想,他们性格正好互补,应该可以走得长长远远。


    然而,这个稳重的人忽然变了味道。


    无论在公还是在私,他将她置于低一等级、被动的那一方。


    于蓁蓁定定看着季瑾川,愤怒且不解:“你做决定的时候不问问我的意思,凭什么你总是能忽略掉我的需求?”


    季瑾川终于意识到撤股对她的打击,开口致歉:“抱歉,我真的没想到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没想到?你是没有想到。”


    她不是憋着话内耗自己的性格,对自己的经历直言不讳:“我七夕差点被人猥亵,你想不到,我也想不到。这不怪你,但那一天我确实是抱着美好的期待开始的,最后带着失望和恐惧结束。”


    他对此一无所知,季瑾川瞬间惊讶道:“你说什么——”


    于蓁蓁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他,手指指向前台方向,毫不遮掩地告状:“你应该也没想到,你公司前台说你们公司不便让我进,你助理说你天天处理大额投资,讽刺我公司是个不入你法眼的小破企业。”


    她怒而质问:“凭什么季瑾川?单方面毁约的是你,我得不到一个解释,反而到你这里来受尽冷待。”


    季瑾川脸沉如水。


    他并不知道在他背后于蓁蓁经历过这么多。


    看着于蓁蓁愤怒失望又受伤的眼眸,他下意识伸手去触碰她,他一直在克制,虽然在谈恋爱,但他们没有像样地拥抱、亲吻甚至牵手过,此刻却意识到再不能这样下去,然而他一伸手,于蓁蓁快速地往后躲了一步。


    但季瑾川并没有就此打住,他大步追上去一步,牢牢拉住了于蓁蓁的手腕,认真说:“对不起,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就带你进去,让陈潇潇给你解释。”


    于蓁蓁扯手拒绝:“没必要。”


    她话刚落,背后方向传来一声不掩音量的催促:“老大,这边会议马上开始了。”


    于蓁蓁闻声转身看,陈潇潇微笑着从前台往这个方向走来,视线从季瑾川脸上滑到她脸上,又滑到她手腕上,笑容僵了一秒,瞬间又扬得更灿烂,再开口提醒季瑾川:“老大进去吧。”


    季瑾川冷觑她一眼,回来凝住正看向她的于蓁蓁。


    于蓁蓁视线从陈潇潇脸上收回来,对着季瑾川提出一口气再泄出去,盯着季瑾川的眼睛,当着第三者的面,她说得清楚明了:“我们分手,季瑾川。”


    季瑾川按过按键的电梯很配合,正这时开了门,于蓁蓁在季瑾川定住的神态中使劲扯出手腕,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


    季瑾川原地没动。


    等了半晌,陈潇潇低声:“老大——”


    “闭嘴!”季瑾川第一次对她发火,“你


    跟她说了什么?”


    陈潇潇愣了一下,看着他眸中的怒火和额侧微微鼓起的青筋怔住,这是她在季瑾川身边这么多年从未见识过的他的一面,她不由有些支吾:“我……”


    季瑾川摁电梯按键,然后看向她的手:“打开你的朋友圈给我看。”


    陈潇潇脸色一白,没想到于蓁蓁会敏锐到短短几分钟内就看到她只对她可见的那张照片,更没想到于蓁蓁会直接讲给季瑾川。


    她吞咽了下,意识到她一时冲动的行为超出了可控范围,想着措辞时,听季瑾川冷声道:“会议取消,明天我要看到你的辞职报告。”


    陈潇潇僵身,季瑾川迈脚走进电梯。


    电梯在壹星所在的楼层打开,站在门外的却是一张意想不到的脸,季瑾川神色微顿,眼前浮现出谢予鹤屈身在于蓁蓁小车里的身影,也想起刚才于蓁蓁在他跟前几次提到的连名带姓的“谢予鹤”三个字,终于有些意识到了什么,凝住谢予鹤的眉眼。


    谢予鹤看眼他空荡荡的身后,率先开口:“于蓁蓁没跟你一起?”


    季瑾川同样看了眼他的背后,却沉默着没答话。


    谢予鹤眉间绕上沉肃,长腿迈进电梯。


    季瑾川看着他在手机上按住“1”的快捷通话键给一条红色的小鱼符号打电话,手机从他耳边撤下时,他问出了那个疑惑:“你要壹星是为了她?”


    谢予鹤侧脸盯着他,以居高临下的姿态,面上倒是挂了一层微笑:“季总,你问太多了。”


    都是在商场里混迹的人,一句话背后是不是默认谁都听得清晰,是敌是友也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得出来,季瑾川在此刻分明地意识到自己落进了一个局,而做局的人此刻以一种游刃有余的口吻问:“她上去找你说了什么?”


    季瑾川心中直跳。


    谢予鹤却没就此打住:“说你背刺,还是说你抛弃她?还是说,七夕那天,她因为你差点遇到危险?”


    季瑾川忽觉喘不上气。


    电梯到一楼,谢予鹤轻飘飘瞥了季瑾川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第33章 第33章“帮个忙,拆开。”……


    到了快下班的时间,整个上金中心都有一种赶在喧嚣前的莫名寂静,电梯很空,楼下的咖啡馆也很空。


    于蓁蓁去了咖啡馆,没点咖啡,只是将店里余下的所有奶酪蛋糕都买了下来。


    她原本是想直接开车走掉,想以最快的速度逃开这个地方,但正心浮气躁、手脚冰凉,理智让她此刻不要冲动,她也暗中告诫自己这没什么大不了,分个手而已,彼此不适合而已,有遗憾但都会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去柜台问他们还有多少奶酪蛋糕,她从小就偏爱这个口味,店员看了看库存说还有四个。


    “都要。”


    “打包吗?”


    “在这吃。”


    于蓁蓁扫码付款,在店员诧异的眼神下取了蛋糕,端着托盘去了最角落的座位,但才坐下拿起小勺挖了一口,丝滑的甜味刚弥漫在舌尖,就听到一声略带熟悉的声音:“蓁蓁?”


    侧脸一看,魏钰和他公司的一个员工一起,坐在隔着两个圆桌的另一边,看她转头看向他后就站起了身,随之朝她跟前走了过来。


    于蓁蓁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又挖了一勺蛋糕进嘴,根本不想搭理人。


    但魏钰盯着她不放,站在桌边对她的蛋糕点评起来:“你口味还是没变。”


    于蓁蓁没说话,这人已经激不起她任何情绪,只等他觉得无趣自行走开。


    但魏钰没走,站在一旁继续打量她,看她一身颇有民族风的休闲装,头上编着几根搭配衣服的小辫子,并不像这个地方工作的样子,疑惑问她:“你公司没搞起来吗?”


    于蓁蓁掀起眼皮看他,面无表情,魏钰又说:“我的还行,有起色了。”


    话落在她的视线里抬手握了握表带,于蓁蓁目光追随过去,看他刻意将名表的表盘对着她,看出他是朝她炫耀的意思。


    她不由去看他一身上下,跟季瑾川的相似,都是蓝色系穿搭,但季瑾川的剪裁材质能看得出是一流,魏钰的这一身就缺点意思,即使她不擅长以貌取人,此刻也看出来魏钰要炫耀的“起色”距离别人的日常还差得多。


    她垂头去继续吃着蛋糕,愿闻其详:“怎么个起色法?”


    魏钰就等着她问般,她一问他就回答说:“我的公司现在得到了非常优质的投资,在跟国内一流的投资公司合作。”


    于蓁蓁眉心一动,魏钰出现在这里让她想到一种可能,她捂嘴轻咳了声,看向魏钰问:“佳战资本?”


    这一问问得魏钰的眼神晃了下,他很快否认:“不是。”


    于蓁蓁无所谓地哦了声,也庆幸这几个月她又忙投资又忙工地,跟方方面面的人打交道,也算学习到了很多看人的技巧,什么叫欲盖弥彰、小人得志,此时此刻,她在魏钰脸上清楚看到了。


    说起来没意思,她和他相处一场,当初没做到好聚好散,现在他还返回来拜高踩低,看着魏钰于蓁蓁忽然笑了下,笑完也觉得奇怪,两个前男友都强强联合了,自己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垂头去继续吃蛋糕。


    魏钰莫名地看着她,揣摩着她刚刚的笑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时身后有道沉压的声音传来:“吃这么多做什么?”


    话落,桌对面的椅子被人拉开,一道黑影沉压压地落了下来,于蓁蓁挖第二个蛋糕的手一顿,没抬头也知道是哪只鸟。


    谢予鹤径直伸手,将两个于蓁蓁还没来得及吃的蛋糕移去了他面前,告诫她:“适可而止。”


    当着别人的面于蓁蓁不想怼他什么,但她伸手去拿自己的东西,谢予鹤手指却压住盘子的另一边,饶是于蓁蓁再怎么用力拉扯也丝毫不让。


    谁也没分一个眼神给魏钰,魏钰在一旁就这么看着两人互相较劲,正要问于蓁蓁这谁,他同事喊了声:“魏总你有电话。”


    魏钰回去拿桌面上的手机接电话,在公共场合压着声音:“陈助理您好。”


    但于蓁蓁还是听到了他的话,手上拉盘子的动作顿了下,猜魏钰口中的陈助理就是陈潇潇,过了几秒又听魏钰说:“没关系,我们下周再跟季总见。”


    谢予鹤看着发愣的于蓁蓁笑一声:“前男友?”


    于蓁蓁结束跟他的拉扯动作,抬眼看他,谢予鹤鹰隼般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他没看魏钰一眼,却带着看透一切的姿态,将她不想去确认的事劈头盖脸地朝她丢了出来:“前男友和现男友在合作?”


    于蓁蓁本就烦乱的心跳跳得更厉害,不想说话,被谢予鹤这么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着,也不想继续在这里耗下去。


    她丢掉蛋糕勺子,站起身就走,到电梯间时,在往上还是往下的按键里选择了往下。


    一道高大的影子随即落在脚边,谢予鹤果真就跟在她身后,于蓁蓁烦躁道:“别跟着我。”


    谢予鹤瞥着她的侧颜,说:“我去停车场。”


    于蓁蓁便去按上楼键,但电梯门一开,没看清是要上还是下,谢予鹤推着她的后背,直接将她往电梯里推了进去。


    于蓁蓁拧开身体,恨恨地瞪向谢予鹤:“你干什么?能不能别跟着我?”她就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一会儿,他却偏偏阴魂不散追着她,就像非要看她一场笑话才罢休,她也是运气不好,上次分手就遇见他,这次也是。


    谢予鹤看着她泛红的眼眶问:“你这模样做什么?对刚那个旧情难忘?”


    于蓁蓁:“你才旧情难忘!”


    谢予鹤又问:“那是什么?季瑾川不承认抛弃你的事?”


    季瑾川抛弃的是合作不是她,但谢予鹤就跟面镜子,非要


    照出季瑾川潜意识里对她的不尊重,还非要当着她的面照给她看,于蓁蓁真想撕烂他这张嘴,愤恨地说:“你装什么好人?不是你他为什么要转股权?”


    谢予鹤一派不屑:“我说过了,他不过是唯利是图而已,你与其来怪我,不如去问他为什么不坚定。”


    一针见血。


    于蓁蓁眼眶霎时通红,梗着股心气用力憋着不让自己哭,问谢予鹤:“你到底给他什么了?”


    谢予鹤不解答她的疑惑,看她憋了几秒没憋住,眼泪刷地滑下来,他伸手去擦她的泪:“给什么不重要,你只要记住,他放手了。”


    于蓁蓁推他的手不要他碰到她,但谢予鹤一下抬起另一只手压住她的肩,毫不客气地将她瞬间往他怀里压来。


    他跟她这样近的距离,呼吸几乎对着呼吸,让于蓁蓁肯定了那个猜测:“你就是假装失忆。”记得她和他的纠葛,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对她动手动脚。


    谢予鹤没否认,但说:“我不装的话,早被人搞死了。”


    于蓁蓁的泣意一顿:“什么意思?”


    谢予鹤说:“你以为我为什么出车祸?”


    于蓁蓁等着他继续说。


    谢予鹤抹着她的眼下泪痕说:“有人开车故意撞我。”


    于蓁蓁再问:“谁?”


    一碰上她的肌肤手指尖都是细滑的感触,像沾上什么根本无法避开的致命诱惑,谢予鹤垂着眼,定定看着她湿润的长而卷的眼睫毛,用指头好奇地挨它。


    异物就在眼珠子前方,于蓁蓁吓得闭眼躲,但这一闭,宛如一种任人宰割的表情落入谢予鹤的眼中,他并没忍,直冲她的唇瓣吻了上去。


    果然如旧温软、甜腻,像一股甘泉,谢予鹤舌如滑蛇,一往无前地用力往那股甘泉源头里钻。


    于蓁蓁整个人瞬间惊得绷成直线,谢予鹤的强势让她口中毫无反击之力,她只能拿手使劲推他肩,推不动后改去推他的腰腹,谢予鹤依旧纹丝不动,她抱住他的头,用牙使劲咬住一时分神的谢予鹤的舌尖。


    谢予鹤短暂顿住。


    电梯门就在这时叮一声开,季瑾川正站在门外,二人拥吻的一幕落入眼帘,他眼中由冷沉立刻变愤怒,在于蓁蓁终于用力一下推开谢予鹤的脸时,他一拳上来,冲谢予鹤面门上就砸上来。


    谢予鹤侧脸被击中,他随即出手,一拳往季瑾川上脸上打过去。


    季瑾川被他这拳捶得往后踉跄,背撞到电梯桥箱上,发出一声砰声。


    电梯外还有两个要进来的人,看到这一幕也就停在了门外,于蓁蓁更是被这瞬间而来的打斗惊得定在原地无所适从。


    谢予鹤将她往他身后猛地一拽,让她躲在他背后,盯着季瑾川说:“有什么冲我来。”


    季瑾川低估了谢予鹤的身手,这时被谢予鹤的一拳打得疼得直冒冷汗,他眼睛去看刚才在他面前一晃而过的于蓁蓁,于蓁蓁已经被谢予鹤挡得严严实实。


    他不禁讽刺一笑:“原来你们早就在一起。”


    空气短暂静住。


    门外的人离开去等别的电梯,但因为反复在按按键致使这个电梯门一直开着,安安静静的氛围里,季瑾川听到的是于蓁蓁来自谢予鹤身后的声音:“季瑾川,你用不着小人之心,我没有背叛过你。还有,我们现在分手了。”


    话落,他眼里是于蓁蓁从谢予鹤背后出来的侧影,她没再看他一眼,径直从开着的电梯门走了出去。


    两秒后谢予鹤抬步。


    于蓁蓁径直往前走,鬼一样没了三魂六魄,脚步也深一步浅一步。


    谢予鹤上前拉住她,于蓁蓁泪眼模糊地使劲扯手臂:“放开!”


    谢予鹤大声问:“你要做什么?你要这样去开车?”


    “不要你管!”


    “你要谁管?”谢予鹤掰着她的下巴问,“你要季瑾川还是姓魏的管?你去!”


    话落他不由分说地将于蓁蓁往电梯方向拉,他力大无比,于蓁蓁被他拉得被迫踉跄着走了几步,以为他真要逼她回去时,他却又停下,问她:“跟不跟我走?”


    于蓁蓁的泪珠滚下一串,视线清晰一点,看到谢予鹤微肿起来的侧脸。毕竟从小就在安稳幸福中泡大,谈恋爱之外从没经历过伤害与背叛,她今天接二连三受刺激,积压的情绪在谢予鹤的逼迫中终于控制不住,呜一声大幅度抽泣起来。


    谢予鹤伸手去擦她的泪,但这回她的泪像拧开的水龙头开关,流得没完没了。


    谢予鹤原地静静看她一会儿,搂着她带到他车里,上车后塞给于蓁蓁手里一张面巾纸,油门一轰,极快地冲出了车位。


    地面阵雨如瀑,乌云密布,天边雷电轰鸣,卡宴在雨水里移动得快速,在嘈杂的雨声中不多久就穿行至了望江路尽头。


    地下车库的门自动打开,车身甩到车位上,谢予鹤侧脸过来看,于蓁蓁还在哭,他下去走到她那边,解开安全带,拉着她胳膊:“下车。”


    于蓁蓁抽泣了两下,肩膀随之颤了颤,她刚伸腿出来沾到地上,谢予鹤就搂着她腰往旁边大力一带,砰地关上车门。


    他没让于蓁蓁走路,将她抵在车身上俯身吻住,感受到她人软下去后,他手从后背往下去,捞住她一只膝弯让它搭到他的背上,然后手掌回到她臀上,将她整个人的重量往上一抬,再将另一只膝弯如法炮制,让她圈住他。


    就这么吻着端着她进了电梯,又进屋里,没去卧室,而是将于蓁蓁放在了沙发上。


    “等等。”


    他起身离开,于蓁蓁已经哭得说不出话,偏过头一看,正对着那一大缸游动着的锦鲤。


    她视线在上面停着,分神想他这到底是养了多少条时,谢予鹤拿着一个奶酪蛋糕模样的东西走了回来。


    于蓁蓁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的手看,看他揭开盖子,明晃晃地从里面拿了两盒东西,一个写着螺纹,一个写着玻尿酸。


    她眼一惊,没想到奶酪蛋糕里还有这东西,她意识到谢予鹤的动机,他坏得要让她将最喜欢的甜品和跟他做这事挂起钩来。


    于蓁蓁哑声:“你真不是好人。”


    谢予鹤弯唇:“谁是好人?季瑾川还是姓魏的?好人你怎么不谈下去?”


    他故意刺激她,知道她痛偏要让她更痛,于蓁蓁恨恨看他,在他眼睛里看到无比狼狈的自己。


    谢予鹤迎着她的视线重新俯身下来,吻她耳朵时,塞了一盒到她手里:“好人帮个忙,拆开。”


    说罢,他山一样贴住她,将她双手圈在他肩上,边吻边解她的和他的衣服,于蓁蓁在他耳朵边拆开时,一身已经清凉。


    谢予鹤在她心口前含着,抬眼,含糊问:“好了?”


    他这幅模样让于蓁蓁想到当初在停车场里的场面,当初的色气如今重演,她双颊愈发红透起来,闷闷地嗯一声,嗯完被谢予鹤抱着坐起来,它正对着她,他鼓励她:“好人,你来。”


    斗志昂扬。


    一看都会被吓傻的程度。


    于蓁蓁看得红肿的眼皮猛跳,不想听从他的话,撕开锯齿也没动,谢予鹤等了会儿,见她傻愣着不动,等不及地从她手里接过去自己动手。


    就绪后,他一只膝盖落过来,推开于蓁蓁的,再换一只推另一边,将于蓁蓁往他跟前一拉,拉起她让她悬空起一半,在于蓁蓁不得不盯着那里看的视线里,寸寸坚定地进去。


    势如破竹地劈入于蓁蓁的方方面面。


    第34章 第34章“什么意思?这里也要?……


    于蓁蓁总算知道谢予鹤为什么要将她放在沙发上,她的背悬空着一半,头却枕在沙发靠背上,这个角度让她的视线只能往前,看着面前的谢予鹤,以及与她相连的它带来的极有冲击力的画面。


    庞然、滚烫、有力。


    既有视觉,也有触觉,


    更多是她很快就受不住的感觉。


    于蓁蓁本身已经哭得很累,被这样拉扯着冲击着,她只能声音断断续续地让谢予鹤:“放……开,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她话落,感受到的却是谢予鹤愈加嚣张的态度。


    谢予鹤猛来一阵,大言不惭地说:“正常?这才是正常。”


    于蓁蓁手摸索着身边想抓东西砸他,但谢予鹤这个皮沙发上什么东西也没有,她唯一能抓到的是她和他的衣服,丢过去不止没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她那件黑蕾丝还挂他了肩上,随着他的动作晃晃荡荡。


    谢予鹤侧脸,往肩头上吻了下,眼睛却一直看着于蓁蓁,吻着它问她:“什么意思?这里也要?”


    说罢,在于蓁蓁因他故意曲解她意思的怒视里,手放开她一只月退,微俯身过来,握住一边她因他而颠颤着的雪玉。


    于蓁蓁上手推他,但她越推谢予鹤越使坏。


    他松开手改为抓着于蓁蓁的手指,让于蓁蓁眼睁睁看着他将她的手拉去那里覆盖住,而他的大手盖着她的手背,让她指尖既有强烈的触觉却又退无可退,同时也没暂停什么。


    一番挣扎不止没作用,反倒让自己陷入困境,两膝分得更开、原本他无暇顾及的地方也被照顾到,于蓁蓁干脆闭了眼,咸鱼一样任人宰割。


    但她真的低估了谢予鹤。


    谢予鹤见她闭眼不看,径直拉起她手指往他跟前去,在于蓁蓁惊慌睁眼、全力缩手时,他已经拉着她的手指放去了距离它咫尺之距的地方。


    “这里,你自己来。”


    每一个能让她崩溃的地方都被他触及到,于蓁蓁颤着尖叫:“谢予鹤你是不是疯了!”


    “你难道不喜欢?”谢予鹤好整以暇地反问,“明明喜欢还这样做样子做什么?”


    于蓁蓁没被他的话带偏:“是你喜欢这样,不是我。”他分明就是享受她崩溃到朝他示弱求饶,以前也是,现在更是。


    谢予鹤收了收手指,更给了点力,逼着于蓁蓁。


    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她有心无力,于蓁蓁今天心情已经在谷底,她能跟着他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放纵放松么?反击不了谢予鹤,她干脆换种思路对待这场事,放开了嗓子朝着谢予鹤哼哼唧唧。


    “予鹤哥哥……予鹤哥哥……予鹤哥哥……”


    谢予鹤没想到她忽然来这么一招,他不止听到她放肆的娇音,还体会到她体内的缩力,他人短暂分了下神,被于蓁蓁故意逗得一时失手,竟径直出了出去。


    不过无伤大雅,他买了两盒。


    后来的场地又换了,于蓁蓁被他翻过去用掉一个,又被他抱起来走几步,她紧紧贴在鱼缸冰凉的玻璃上,前后差异极大的温度让她水深火热。她眼里是水中摇晃的小鱼,自己也早就成了一条泡在水里的鱼,只是这水全来自她自己,既淹没了她,也淹没了那只鸟。


    后来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的于蓁蓁已经不清楚,只记得陷入松软的被褥里时鼻尖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是她的那只花漾。


    醒来后这抹香的味道还在,于蓁蓁眼睛对着天花板,连呆也不用发就被人激活了。


    薄薄的一层被子里除了有她还有谢予鹤,他那滑蛇一样的东西在她昨天被他极尽苛待的地方安抚着,于蓁蓁嗯了声,没推拒,重新闭上眼,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服务。


    男人在这种事上或许都有一种无师自通的本事,不论是来真的,还是用别的替代,只要他们愿意,都能给对方带来愉悦。


    温柔的、熨帖的……不汤不水时,于蓁蓁收了收膝盖催促,而很快,她得到了想要的回应。


    不过谢予鹤也不是个吃素的,就着她准备好的状态,把第二盒的最后一只也扯了开。


    于蓁蓁看着他那条小鱼纹身旁的一条疤痕问:“你不去鸿裕上班,是不是跟车祸有关?”


    谢予鹤伸手捂住她颠的一双地方,随着臀沉向前,嗯一声。


    于蓁蓁咬牙,吞进去后又问:“谁撞的你?”


    谢予鹤凝着她那儿开始,没答话。


    其实除了那谁,于蓁蓁也猜不到别人身上去,她又问:“那你什么时候重新回去?”


    谢予鹤揣摩到了她有言外之意:“问这个做什么?”


    于蓁蓁并没掩饰自己的意图:“万一你们以后想要智能化产线……”他们的产品刚好可以去竞争一下。鸿裕集团那么大,但凡能用到他们的一个产品,就能当作标杆客户拿去宣传。


    这个时候还在想公司业务,谢予鹤两手作恶地扯着端处,激送几下:“于总很有事业追求。”


    魏钰朝她炫耀他公司有起色,不论他是不是真得到了佳战的投资,她都想要比他先起来。还有季瑾川轻易放弃了他们股权,她提着心气,想让他看到他放弃的东西多么值钱。


    不过这两点于蓁蓁肯定不会对人说,她被谢予鹤的猛劲搞得仰起脖颈,说他:“我有追求对你不好吗?你想尽办法拿我们这么多股权,不就是想多赚钱?”


    谢予鹤没管她这个话,视线移去她腰侧有些乌青的地方看了看,昨天扶着她对着鱼缸的时间不短,这会儿果然留了印子。


    他这边想着她疼不疼时,于蓁蓁倒是一心扑在事业上,思路清晰地问他关于钟云辉那边的进展:“钟总那边几月开工?承建我们工厂的这家公司很负责,报价也合理,可以引荐给钟总用。”


    昨天在她公司门口就听到了她这个话,谢予鹤问:“你跟他什么关系?”


    于蓁蓁没听懂:“什么?”


    谢予鹤使劲捏了捏手里的温软:“什么关系让你给他介绍客户?”


    原来是在说付飞,说完他就更放开了动作,于蓁蓁被他推得头部快从床边掉出去,她抬手抱住他的脖颈努力攀着,“我跟他没关系,但关系是一步步建立的啊,他们承建的客户方方面面,如果正好有用得着我们产品的领域,以后也可以帮忙牵线。”


    谢予鹤收了收力,将她抱着重新放回床中间,紧紧看了会儿她的脸。


    她进步很快、变化很大,以前还是个躲在父母兄长背后不需要自己出面的小女孩,现在已经可以独挡一面,还会为未来的机会提前规划。


    问了话谢予鹤却半天不答,于蓁蓁手指甲划了划他:“你到底知不知道几月开工?”


    谢予鹤:“你不急推荐产品,反倒急着帮人牵线搭桥?”


    于蓁蓁很诚实:“我们的产品不还没影嘛。”


    她已经不急于求成了,上次给钟总介绍过产品没得到什么反应后,她就下定决心等产品出来再拿实物的能力说话。


    所以在谢予鹤接着说“钟已经开始在搞招标,让你们懂技术的跟他见面细聊”时,她按自己的节奏答他:“我们先等样品出来再说,现在先不推产品。”


    谢予鹤意外地一顿。


    于蓁蓁也就随他顿住而停下晃动,只是气喘不匀,也满头汗地疑惑看他。


    谢予鹤这才想起:“约了他今天去你公司。”


    于蓁蓁侧脸看眼室外的天色,已经中午艳阳高照,她和谢予鹤四目相对,这一刻为两人黑白颠倒着放纵了这么久而脸烫起来。


    “那……你出去啊,我们现在过去。”


    谢予鹤看了会她绯红的双颊和雾蒙蒙的眼睛,再盯去他弄得通红的、他不可自拔的地方,丢出了句不负责的话:“他跟你同事自己谈。”


    说完彻底不管不顾,将于蓁蓁的膝往她肩上压。


    蔡思言和钟云辉到底有没有谈,于蓁蓁暂时无暇顾及,等谢予鹤终于收手已经接近日落西山。


    洗完澡后,谢予鹤将她放在卧室沙发上,他亲自在换床单被套,于蓁蓁看着他围着的浴巾上方挺阔的背一会儿,上面还有不少她指甲的抓痕,她站起来,缓着步伐去了客厅。


    谢予鹤从卧室里出来,就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在鱼缸前用手指整理头发。


    没等他开口,于蓁蓁对着鱼缸上模糊的自己的倒影说:“我要去趟公司。”


    谢予鹤问:“做什么?”


    “处理点事情。”于蓁蓁说,理好头发后去挖了勺鱼食给全凑到了缸沿边的鱼,她有些怀疑:“你是不是都不喂他们的?”鱼食罐子几乎是满的。


    谢予鹤说:“喂


    多容易撑死。”


    这借口乍听起来很合理但不能深究,于蓁蓁看他一眼,又挖了两勺鱼食放进去,盖好盖子,拿起手机转身走。


    打车到公司,她开始处理和季瑾川的事情,那串价值昂贵的珍珠项链被她原封不动地装回原来的礼盒,叫了个跑腿来送去了楼上的公司。


    跑腿小哥出门后,蔡思言再次端着咖啡杯倚在了她的门边,看着她肿着的眼皮问:“失恋了?”


    她和季瑾川的事情没有公开过,但季瑾川亲自来过公司送礼,当时还带着一束玫瑰,蔡思言和纪芸就是不问于蓁蓁,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于蓁蓁此刻也没否认,勾了个笑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真这么洒脱就不会哭成浮泡脸肿的样子了,蔡思言没接她这话,转述了下上午钟云辉来谈的情况。


    于蓁蓁听得越来越觉得蹊跷:“他说,他们项目可以等我们的产品?”


    蔡思言点头,也对此不可思议:“头一回见客户求着供货商的。”


    于蓁蓁想到引荐她认知钟总的谢予鹤,上次华晔的年会他去参加,今天钟总亲自来谈事他也没如何重视,她不禁心里有了个猜想。


    但这个猜想先不急着确认,于蓁蓁手里还有事,跟蔡思言再聊了几句,便拿起了一堆资料去和公司聘请的兼职财务去了税务局办理报税,但由于她上午耽误了时间,当天没来得及办完,只好和财务约定好下周一再来。


    然而有些事比周一先到来。


    临近中秋,于家全家开始为中秋走亲戚忙碌,于蓁蓁正跟江清露一起选中秋礼物时,她手机上忽然蹦了出来一条消息。


    是于祈暄转来的一个热搜话题,接着问她:“怎么回事?”


    于蓁蓁打开链接一看,是十来张或清晰或模糊的照片,但无一例外,皆是她和谢予鹤亲密不已的。


    第35章 第35章“我现在就是在抢。”……


    霎时间,于蓁蓁只觉得脑中出现一连串的嗡嗡声。


    这些照片大多拍摄自电梯里和停车场里,有两人拥吻着,也有谢予鹤搂着她的,其中几张在灯火通明里,两个人的面容都很清晰。


    而这个热搜既然能传到不常刷手机的于祈暄那里,也就意味着,也能传到别的家人那里。


    于蓁蓁心跳紊乱、手脚冰凉,看向同行的母亲,江清露还在看礼盒包装后的配料等详情,在选给她大舅吃的木糖醇月饼。


    然而没过两秒,江清露手里的手机发出本身轻微、但在于蓁蓁听来震耳欲聋的几声消息提醒声。


    她看着江清露放下了礼盒,手指点了点屏幕,而后是来回拨照片的手部动作,随着动作越来越急,她的脸色也变得铁青,再抬眼朝于蓁蓁看过来时,眼里是不可置信、晴天霹雳、措手不及交汇着的复杂神色。


    完了。


    于蓁蓁心里瞬间只剩这两个字。


    果不其然,下一秒,江清露就将购物车里本来已经挑选好的礼盒放回货架,一言不发地径直往外走,将购物车推回原位,出了超市大门。


    从超市回家的路本身不远,但因为今天计划要买东西,于蓁蓁特意开了车出门,此刻再往回开,她真心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再堵一点,可上天偏偏不作美,一路都是绿灯。


    江清露一路无言的状态更是让她深切体会到那四个字——大祸临头。


    毕竟江家世代都教书育人,最在乎的就是颜面,每次她去外婆家都要额外重视礼数。


    而现实情况真的“不负她所望”,进了家门,客厅里已经有两个人守株待兔,一见到她,无一不是立刻朝她盯了过来。


    于蓁蓁和于祈暄对视一眼,看到了从未在于祈暄脸上看到过的严肃表情,江清露走过去和本坐在长沙发中的于长霁并肩坐,于祈暄坐一个单身沙发,于蓁蓁在三人的眼神威压下坐到于祈暄对面那个单人沙发里。


    这个沙发是她平时最喜欢的地方,她经常会把腿搭在一个扶手上,头仰在另一个扶手上,被江清露批评很多次坐没坐相,今天她却很有坐相,正襟危坐着。


    江清露将手机往桌上一摊,肃声问:“什么时候的事?”


    于蓁蓁:“什么?”


    装模作样,江清露深吸一口气没立刻发作,手指着于祈暄但看着于蓁蓁:“你哥给你发的你没看到?”


    于蓁蓁硬着头皮试图将大祸延迟哪怕一秒:“哥哥给我发什么了?我手机没电。”


    “你没看见?好!你没看见!”


    江清露切着齿拿起手机,微信上还有妯娌、姊妹等人在朝她源源不断地发消息,她气血正往头顶在冲,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样丢人现眼的事亲戚朋友这下全都知道了,还有人问:“这是上次你生日那个送木雕的后生吧?”


    消息接踵而至,江清露点了张照片出来问于蓁蓁:“你跟谢家那个是什么关系?”


    于蓁蓁看眼江清露手机,这张照片竟又是张新的,是前两天在谢予鹤家那边电梯里被他端着吻着的,那套衣服原本她很喜欢它的独一无二,这会儿却成了她无法逃脱的证据。


    大胆是大胆了些,但毕竟年轻人,谁都是年轻过来的,于长霁替于蓁蓁解围的意思开口问:“你是不是和他在谈恋爱?”


    但于祈暄接了个话:“不是,她有男朋友。”


    这一句话落地,江清露和于长霁双双脸色铁青,即使于蓁蓁随即立刻补充“我们分手了”,也没分毫改变,甚至于蓁蓁的话有种越描越黑的趋势,因为江清露立刻问了句:“这是你谈恋爱期间发生的事?”


    谢予鹤的出身全家都知道,知道江清露这句话背后是代表什么,于蓁蓁当即否认:“不是!”


    江清露再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于蓁蓁没法回答。


    以前谢予鹤说她当他是消遣是发泄她不承认,但有上周四那一整晚的荒唐在,她没法违心,但也没办法在父母跟前胡言乱语。


    于蓁蓁抿了抿唇,想到最近的诈骗手段堂而皇之地说:“没什么关系,这一看就是AI换脸。”


    此话一出,空气凝结般,另外三人全部看着她一声不吭。


    于蓁蓁顶着开始烫起来的耳朵,暗中为自己打气,继续说:“我根本没有去过照片里这个地方。”


    “这衣服不是你的?”江清露手指点着照片左右划拉,随着一张张照片出现,她音量越来越高:“这个也不是你的?还有这个,也不是?”


    她气得满面通红:“于蓁蓁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不工作要创业也就罢了,现在私生活也这样,你还撒谎!你是不是要气死我,气死你外婆他们?”


    于蓁蓁不明白:“跟外婆有什么关系?”


    江清露:“有人已经把照片发家族群了。”


    于蓁蓁抓过江清露的手机看,果然那个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伯母丢了个链接在群里,还@了江清露故意在问这是蓁蓁吧。


    自己的私事就这样被人公之于众,还像罪犯一样被全家人审问,于蓁蓁既羞恼又愤怒,刷地站起身说:“我要去报警!”


    江清露反问她:“报什么警?报假警说人用AI冤枉你?”


    于蓁蓁看着出事就来质问她的母亲,一股委屈瞬间涌上心头,酸涩着鼻尖问江清露:“有人侵犯我的隐私要我身败名裂,我不该去报警吗?”


    江清露一顿,反应过来热搜的主题是某投资人和融资方的交往,这才意识到于蓁蓁的创业跟谢予鹤有关。


    看于蓁蓁马上就要出门,她叫于祈暄:“你陪着她去,带出去必须带回来。”


    这样刻意提醒,是防着她去见谢予鹤,于蓁蓁没什么反应,


    由着于祁暄陪同。


    一路上于祁暄没怎么说话,于蓁蓁自觉丢人也没主动交谈,两人沉默着去了派出所报了警,又沉默着回了家。


    但车停到停车场后,于蓁蓁准备开门下车,却见于祁暄纹丝不动,于蓁蓁问:“哥哥你不回家吗?”


    于祁暄说:“还有点事。”


    于蓁蓁心中一晃:“什么事?”


    于祁暄眼前浮现的是谢予鹤的两件事,一件是他开着于蓁蓁的小车,一件是在于蓁蓁的屋里偷拍她的房间,他没朝于蓁蓁说出口,但认真问她:“你和他在没在一起?”


    于蓁蓁:“没有。”


    既然两人不是谈恋爱那就是别的关系,于祁暄点点头:“你先回去。”


    于蓁蓁没动:“你要去哪?”


    于祁暄:“你不用管。”


    于蓁蓁说:“我跟他没关系。”她将和谢予鹤的关系定位于:“当时喝醉了,偶然发生的事情。”


    于祁暄的表情没什么愤怒:“知道了。”


    于蓁蓁怀疑他:“那你还要去找他说什么?”


    于祁暄定定看着自己的妹妹,年轻貌美又不谙世事,属于那种上了当还将人想得善良的人,实在是一个优质的欺骗对象,他没回答于蓁蓁暗含试探的问题,视线扫去她手里的手机上:“你有电话。”


    于蓁蓁垂目看一眼是谢予鹤,在于祁暄的注视下立刻按熄屏幕,突然有点手足无措的尴尬。


    推门下车,等于祁暄开车走后她才重看手机,谢予鹤的电话没接到,她再打过去时那边已经没人接听。


    于蓁蓁没联系上谢予鹤,同样的,于祁暄去了谢予鹤家中也是扑了一个空。


    谢予鹤回了城南谢家家中。


    抬步进门,在魏阿姨给他拿来鞋套时,他并没有弯腰穿,说了声谢谢,在杨敏慧和谢妍的目光中看了他们一眼,招呼没打就径直上了二楼。


    杨敏慧和谢妍面面相觑一眼,谢妍不由感叹了句:“妈,这人今天有点不一样对吧?”


    杨敏慧没回答,看着谢予鹤高挺的背影、毫不遮掩的摄人气场脸色变沉,心中知道谢予鹤现在这是连装也不愿再装了。


    谢予鹤也果真如她所想,到了谢振安的书房里,和已经等着他的谢宴鸿、谢振安对视上,他径直走到屋中间的沙发上坐下来,腿一架,直截了当说:“什么事?”


    并非上来解释的架势,反倒更像是来朝人兴师问罪,谢振安上前一步,居高睨着谢予鹤:“MLA跟你什么关系?”


    谢予鹤掀眸看人,虽然坐着矮别人一点,但他气势极强,甚至言语之间完全没有之前温文尔雅的半丝模样:“你们不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热搜爆出来带的主题就是他投资人的身份,而根本不是鸿裕的身份。


    他大有一种无所谓的姿态,谢振安却依旧残留着一丝不死心:“这么说,你确实是在外面成立了新公司?”


    谢予鹤讽刺地轻笑一声,反问他:“不然呢?继续当牛做马,做鸿裕大部分的生意,拿百分之五的股份?”


    谢振安眼中一震,不可置信地微晃了下身子:“所以鸿裕这样停摆,项目就这么耽误着,也是你故意的?”


    谢予鹤视线轻移到谢宴鸿那边:“是有人故意的,不是我。”


    谢振安看着他侧到另一边的脸,心里有怀疑,但不想相信:“谁?”


    谢予鹤再笑一声,看着面无表情的谢宴鸿说:“海市那边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开车撞我的人也已经全部交代了,当然,我的律师团队也准备好了。”


    他对着谢宴鸿目光犀利:“法治社会,杀人放火不是那么容易的。”


    谢振安随着谢予鹤的视线看向谢宴鸿,咬着后槽牙沉默几秒,眼睛里是那个宣告两兄弟之间关系破裂的问题:跟你有关?


    谢宴鸿不动声色地看着谢予鹤,问他:“这话什么意思?”


    谢予鹤懒得再在他们这儿浪费时间,直说今天肯来这里的目的:“鸿裕的股权结构该变了,作为集团百分之八十业绩的负责人,拿百分之五十不过分。”


    谢宴鸿:“你怎么不去抢?”


    谢予鹤转着食指上的戒指与他对视,眸中是倾泻而出的锋锐和无畏无惧:“我现在就是在抢。”


    他的变化突然而巨大,谢振安一时甚至适应不过来,但听到谢予鹤这么直接的这一场话,此刻也明白过来,这段时间他所谓的失忆,所谓的没办法工作,实际只是为了拿到股份而做的局。


    他冷笑一声:“你还想吃到鸿裕头上来。”


    谢予鹤看向他,语气有认真询问的意思:“要不然我吃什么?跟小时候一样,不用吃就能活?”


    谢振安怒视他:“你在说什么话?什么叫你不用吃?”


    谢予鹤呵笑一声:“你不如去问问你楼下的老婆,我吃得多还是少,尤其是晚上,这谢家有没有我的一碗饭。”


    谢振安人一顿,听出谢予鹤的暗中之意。


    谢予鹤看着他斑斓的脸色问:“你不知道是不是?你又知道什么?噢,对,你也知道一些,你知道让我对你的养育之恩感恩戴德。”


    他不知是何意味地笑一下,一字一句字字清晰:“但是,生我,不是我逼你的。”


    说罢不等谢振安再说什么,他站起身,给了两父子一个期限:“一周时间转股权足够了,下周一我们再谈。”


    离开谢家,开走停在谢家大门外的车,谢予鹤直往锦安苑的方向开,路上给于蓁蓁打电话:“你在不在家?”


    于蓁蓁刚洗完澡在抹身体乳,霎时从床上站起了身:“你要干嘛?”


    “见你。”


    “见我做什么?”


    “见了再说。”


    “我没时间。”


    “我二十分钟过来。”


    他根本就是一种冥顽不灵的姿态,于蓁蓁觉得头脑发胀,只能说:“你到大门外等着。”


    “你到十栋来。”


    第36章 第36章她在他手里像泥(修,加……


    于蓁蓁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自己家里反倒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她打开房间门探个头出去瞄了会儿,确认客厅没人在才踮着脚到了玄关,摸黑穿上鞋,开门后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冲。


    不确定父母有没有听到关门声,路过自家墙外时她猫着个腰,跑出了一种很重的偷感。


    初秋的夜已经泛凉,她刚接近十栋就打了个喷嚏,打完抬眼,就见谢予鹤一个人正站在楼下的花坛边。


    于这一瞬,于蓁蓁猝不及防想到了儿时常在这栋楼外看到谢予鹤一个人在这儿的岁月。


    十栋距离小区的东门很近,教政治学的于长霁常给新生们上公共晚课,她经常被江清露指派去给他送晚饭,几乎每次路过十栋都能看见谢予鹤,他或是在那看书,大部分时间是一个人静静地坐着。


    她提着饭盒包过去问他在这干嘛,吃饭没有,谢予鹤每次都静静地盯着她一会儿,反问她要干嘛。


    “去给我爸爸送饭。”


    “你哥怎么不去?”


    “他在学习啊,予鹤哥哥你怎么不学习?你成绩是不是不好?你不爱学习吧?我也是,我可能不是学习的料,但我妈说我这叫思想懒惰,你妈会这样说你吗?”


    谢予鹤会又等半天,才给她说:“我的书在里面。”


    她觉得他好奇怪:“那你怎么不回家?”


    晚饭时间也是上班的人下班的时间,他同一栋楼的人在来来往往,谢予鹤会答非所问:“我跟你一起去送。”


    “好啊,走吧,可是有点远哦。”


    “没关系。”


    后来两人一起去S大送饭的次数多了,她都不用走近十栋单元门,谢予鹤远远看到她就会主动朝他走过来。


    就跟此刻一样。


    他大步朝她走过来,于蓁蓁觉得眼前的场面像是铺开了一段光阴镜像,以前就比她高的谢予鹤等比例长大,像他身后那棵金桂,长得参天挺拔。


    “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谢予鹤骤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然


    后不由分说地捂住她的后脑勺,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朝她唇上吻过来。


    于蓁蓁身子一僵,接着用尽全力挣扎。


    她和他的那些亲密照已经在亲戚朋友跟前曝光,此刻还要肆无忌惮展现在邻居跟前不成?


    但谢予鹤的力气不是她能左右的,她再次体会到泥牛入海、所有反抗都无济于事的失力,谢予鹤像饥渴的旅人在沙漠里找到泉眼那样,一瞬不停地在她口中吮吸索取,于蓁蓁努力稳住自己,却被他亲得越来越往后仰,人也越来越没有力气。


    她明白对着谢予鹤硬着来根本没用,这个人简直是个不怕疼痛的疯子,她打他他会鼓励她再来,咬他他会更兴奋,搞不过他,她干脆迎合。


    她回吻他,抬手摸住他的脸颊、耳朵,最后抱住他的脖子,等谢予鹤不再如刚开始那样所有力气尽数怼她口里时,她开始喊他:“谢予鹤。”


    谢予鹤停下动作,唇退开一点,垂着眼看她,于蓁蓁在他怀里仰着脸,轻声说:“我只有十分钟。”


    谢予鹤轻扬了下眉:“你二十二了。”


    不远有单元门开关的声音传来,于蓁蓁头一低,脸埋进谢予鹤身前躲得似只鹌鹑,等脚步声远去,她这才从他身前离开,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予鹤没说话,抬步往楼里走,拉开单元门后转身来示意她进,于蓁蓁跟过去,一路无话走到谢家以前住的房门口,谢予鹤抬手在密码锁上用指纹开了锁。


    于蓁蓁大吃一惊:“这房子没卖吗?”


    谢予鹤没说话,进屋开灯,等于蓁蓁进门,他关上门后问她:“热搜看到了?”


    于蓁蓁点了点头,走进屋里一看,整个屋子都空空荡荡,一件家具都没有。


    谢予鹤看着她披散着的毛躁的发丝,闻到她身上一股袭人的香,她穿一件睡裙外面套着外套,是刚洗完澡的懒懒模样,但她情绪还好,看起来没怎么被热搜影响,他再问她:“还有谁知道?”


    于蓁蓁没隐瞒:“我哥哥,我家里人都看到了。”


    谢予鹤静静看她两秒,抬步往里面去,听着身后于蓁蓁跟着的脚步声,走到走廊的最尽头,打开那个他住了多年的房间。


    于蓁蓁在他身后问:“谁发的照片你有眉目吗?”


    谢予鹤打开灯,视线扫视着不足十平的地方反问:“你有眉目?”


    于蓁蓁走进屋,心里惊讶于这屋子的逼仄,摇头说:“我不知道,但热搜肯定是有人买的。还有搞鬼的这个人应该很了解你,既知道你的投资身份,还知道你的住处。那个停车场照片是监控摄像头的位置照的,但特别清晰,像谁专门安装来偷拍的……”


    因为空间很小,她的话在里面有回音,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谢予鹤转脸来看着她,她身上的香在小空间里更明显,他视线慢慢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唇瓣,不知不觉就留在了那里。


    说了半天话,察觉到他毫无反应,于蓁蓁话一停,抬眼再看他的脸,发现他一对黑眼珠动也不动,直直盯着她的唇。


    她心里一惊,谢予鹤再次往她脸上凑过来,但没如她预想的那样亲她,而是问:“才洗了澡?”


    他灼热的鼻息扑在肌肤上,于蓁蓁觉得痒,抬手推他的肩,轻轻嗯了声。


    她没推动谢予鹤。


    谢予鹤高挺的鼻尖愈加凑近一分她的脖颈,在她肌肤上嗅了嗅,嗓音低沉:“很香。”


    他这一开口,热息更灼人,于蓁蓁推他肩的手指蜷了蜷,稳着声音一本正色说:“我用的身体乳是个香薰牌子家的,他家东西都很香。”


    谢予鹤:“哪家的?”


    于蓁蓁说了一个北欧品牌,谢予鹤听后静了会儿,然后将唇瓣贴在了她肌肤上,在锁骨周围吮吸了几下,并没太过分,但敏感的于蓁蓁依旧浑身轻颤了下,吐出的呼吸也急了点。


    谢予鹤从她肩上抬起头,盯着她问:“喘什么?”


    罪魁祸首故意这么问她,挑起她的羞耻心,于蓁蓁也确实被问得脸颊发烫,她努力瞪他:“你才喘。”


    谢予鹤弯唇直起腰,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平平静静地重回了之前的话题:“你怎么朝他们解释的?”


    在问那些照片的事,于蓁蓁手指擦着他留在她肌肤上、此刻有些泛凉的口水一时没吱声。


    谢予鹤被她的动作吸引了视线,伸手去挤开她的手指,指腹在她肌肤上轻轻摩挲取,才消停的痒意又被他吊起来,于蓁蓁推着他的手说:“没解释。”


    然而她没推开谢予鹤的手,谢予鹤一向强硬,越反抗他越不让她得逞,于蓁蓁干脆放下手,看见谢予鹤眼里有抹意外,问她:“你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于蓁蓁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们又没什么关系,我承认什么?”


    她话落,清晰地看到谢予鹤的眼神变化,刚才那种平静平和的状态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深渊般摄人的幽沉,她觉得看不懂,但直觉危险。


    谢予鹤眯了眯眸,视线定在于蓁蓁眼中:“什么意思”


    于蓁蓁被问得心中颤了那么一下,但面上还是稳着,她跟谢予鹤对视:“我们本来就没什么……”


    她声音在谢予鹤放在她锁骨上的手指越来越大的力气里渐渐弱下去,后来干脆戛然而止,只是也回看着谢予鹤的眼睛。


    谢予鹤看着她一脸倔强的样子,忽然说:“这事跟佳战有关。”


    于蓁蓁一惊,佳战那边她第一瞬想到季瑾川:“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谢予鹤:“直觉。”


    于蓁蓁一噎,反应过来他故意这么说的,气冲冲说他:“你别开玩笑好吗?”


    “怎么?说到佳战怎么就是开玩笑?”谢予鹤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想到谁了?”


    于蓁蓁说:“他不是这样的人。”


    谢予鹤反问:“他是怎样的人?你很了解他?”


    不算十分了解,但于蓁蓁相信季瑾川的人品不至于那样低劣到曝光她的隐私,但她又被谢予鹤犀利的眼神盯着,看到谢予鹤脸侧被季瑾川揍出来的细微乌青,终是不再提季瑾川,只说谢予鹤:“你到底有没有证据?”


    谢予鹤指腹下是她因激动而起伏的肌肤,仔细感觉还能感觉到她快起来的心跳,谢予鹤视线移到她锁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


    于蓁蓁没等到谢予鹤说话,但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往下移,她伸手抓他手腕,谢予鹤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你和谁有关系?和季瑾川?”


    于蓁蓁反应过来他根本没放过那句话,在他的视线里否认:“没有。”


    “没有你替他开脱?你有证据证明跟他没关系?”谢予鹤说着话,以强势的姿态探着寻着,越过于蓁蓁的睡裙,直达蕊芯。


    于蓁蓁被他搞得不由往上踮脚,手拍打他:“你别这样……”


    然而谢予鹤是真的张狂嚣张,不止没收手,进而往里探去:“哪样?”


    明知故问,于蓁蓁坐在他腕间:“放开——”


    “我”字被他手指卷划的动静逼得消在喉中,取而代之的是她禁不住的一声喘吟,还没什么准备,心脏就随着他的加力和加速而缩在一起,她在他手里像泥,才开始就瘫了下去。


    但谢予鹤浅尝辄止,在于蓁蓁失力地想往地上坐时,他托住她的尾椎让她站直,一下抽手放开了她。


    于蓁蓁背靠在墙上缓自己,才休息两天就又被他闯,即使一小会儿也让她觉得涨,清晰的感官也提醒着她,她和谢予鹤之间不是没什么关系的关系。


    然而正是因为有这个关系,才有她的隐私被公之于众这件事,家人们对此气怒交加,壹星的形象还要受影响,巨大的懊恼情绪侵袭而来,于蓁蓁真想像电脑一样能刷新重启。


    原地站了一会儿,她心情恹恹,对谢予鹤说:“我要回去了。”


    说完看谢予鹤没反应,她迈步走出他的房间,又快步走出谢家的老房子,没等电梯,直接冲下了楼。


    谢予鹤原地站了很久。


    他视线里是什


    么都不剩的一间屋,只剩墙壁上他拳头砸出的几个浅坑,耳朵里于蓁蓁逃跑的动静异常清晰,她出了屋,下了楼,在室外还在嗒嗒嗒地跑。


    她这样避着他,可他清晰地想到一些旧事,那段时间杨敏慧一到晚饭饭点就找借口让他出门,他无处可去,只能在楼下等谢振安回家。他也从没等到过谢振安,但遇见过于蓁蓁很多次。


    她问他怎么不学习,其实他的房间堆了半间房的杂物,他没书桌,而且他除了课本也没有别的书;她问他妈妈会不会说他思想懒惰,可他没有妈;她问他怎么不回家,他心里在想他哪里有家。


    后来他陪着她去送饭,但于蓁蓁经常走到一半就从饭盒包里拿吃的出来跟他分,或许是她本身是个搞他父亲的捣蛋鬼,但更大的可能,是她听到了他腹中的咕声。


    次日也是如此,她会在课间定时定点去买早餐,买了后会跑他们班上去,没有遇见他就放在他桌上,遇见他了,就说她买多了吃不下了,让他别浪费。


    谢予鹤往前走两步,站在窗边往下看,于蓁蓁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她明明是那样对他亲近的人,如今又这样避他如蛇蝎,即使她现在单身,即使她和他已经那样亲密。


    他这时难免想,于蓁蓁十八岁那一年来拥抱他时,他是不是不该反抱住她,不该将她带到那个房间里,也不该将她压在怀里跟她度过那一夜。


    次日午后醒来,他只摸到空荡荡的床沿,仿佛昨夜耳畔萦绕的娇娇低泣只是一场梦,他给于蓁蓁发信息“喝多了”,想片刻又补充“我负责”,然而,他却发现他被于蓁蓁拉黑了。


    如今看来,有些他以为的开始,在于蓁蓁那里或许却意味着结束。


    谢予鹤磨了磨牙,四年过去,他依然清晰记得当时的心情,那一瞬,他连和于蓁蓁的孩子名字都想到了,还不止一个。


    夜风从窗缝里挤了进来,谢予鹤想到冬天里睡在这里时总被冻醒,他伸手摸了摸那个窗框,已经变形得更加厉害,像时光在将本就破洞的东西撕得更开裂,直到再无法愈合。


    原地顿了一会儿,他一拳往玻璃上捶过去,玻璃瞬间碎裂,他在碎渣落地声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于蓁蓁无声出家门又无声回了家,她运气不错,没和家里任何人打上照面。


    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姐妹们在群里调笑她偷偷吃得这么好,于蓁蓁哭笑不得:“我就要失业去乞讨了好吗。”


    社交平台上对她的负面评论如雪花飞扬,姐妹们继续打趣她,让她趁这一波黑红流量给公司带货保准销量会高,于蓁蓁看着馊主意无语凝噎,想了想,干脆卸载了那个软件眼不见心不烦。


    当晚抱着小熊睡过去,次日在闹钟里醒来,给蔡思言说去税务局后就去现场盯工地,连续好多天她都没去上金中心上班。


    繁忙的工作让她紧绷,也让她逃避家人们的视线,同时让她脱离了网络上被人评论的焦虑氛围,一直忙到厂房的一期工程完工,验收结束,她才准备重回办公室。


    但蔡思言给她打电话说:“设备工厂那边说可以提前送到,你明早可以的话直接去那边等他们,我和纪芸到时来跟你汇合,他们有个工程师一起来的,装好就可以调试。”


    她有车出行比她俩方便,于蓁蓁当然说没问题,又提醒蔡思言:“你把联系人的电话给我,我到时候跟他们联系。”


    次日一早于蓁蓁去工厂得早,在门口跟保安交待了几句话,琢磨着时间给供应商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接通,传来一个很有精神劲头的男声:“喂,你好。”


    于蓁蓁人一愣,瞬间听出来是谁。


    第37章 第37章“谢鸟”


    唐佳年和大学时没什么不同,嘴角带着那抹上扬的弧度,阳光洒在他眉眼上,他清澈的眼中像清湖微漾,熟悉而明亮。


    “没想到还能这么巧!”设备送到,下面的人送进现场,叉车有条不紊地从托盘上将设备和配件箱弄下来,唐佳年摘下张扬的墨镜去掀于蓁蓁脸上的口罩,“你捂这么严实不热嘛?我看看你的脸变没变丑。”


    于蓁蓁往旁边侧脸躲他:“唐总你自重。”


    “哟,还唐总。”唐佳年手往工装裤口袋里插,虚眼看于蓁蓁,“我得叫你‘于总’咯?于总!”


    于蓁蓁不理他这种故作姿态,看着他T恤上的Logo问他:“你怎么会在NT工作?”


    “当然是为了跟你再见面啊。”唐佳年笑起来,眼角微微弯着,“久别重逢,于总心情怎么样?”


    分别得也不算很久,但也有一年了,于蓁蓁微微一笑:“心情沉重,怕唐总专骗熟人。”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唐佳年喊冤,左右看看崭新又宽阔的厂房朝她感叹:“你开的公司很了不起啊,光这地也值不少钱吧?”


    “这是新区,不值钱,我们是小作坊而已。”


    叉车已经将大半设备送进厂房,于蓁蓁说完抬步去拿安全帽,但脚边有条不知哪儿来的编织绳绊到她脚,她被绊得踉跄了下,唐佳年伸手拉住她胳膊:“你小心!”


    于蓁蓁站稳,唐佳年也很快收回手,看于蓁蓁走几步去拿安全帽过来,给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一个。


    唐佳年接过她递来的帽子戴上,边戴边说:“安全意识挺强。”


    于蓁蓁笑了笑:“我胆小,不像你那么勇敢。”


    唐佳年哎一声:“于蓁蓁你还真是没变一点,就知道拿我这一件事开涮。”


    当初他是大胆,看别人在阿勒河漂流很爽的样子,他游泳水平一般却也直接往河里跳,漂流倒是没飘多远,遇到一个浪差点淹死在里面,要不是于蓁蓁去拉他一把,后来让他抱着她的漂流袋,他早魂归西天了。


    他们就是那样认识的。


    尽管后来又分开。


    唐佳年看着于蓁蓁的眉眼静几秒,这才说起他跟NT的关联:“我大伯,NT总代理,这两天一家人都出国玩了,就把我拉来盯进场了呗。”


    于蓁蓁这才想起上次去宁波一起谈的人是姓唐,但怎么看唐佳年也和那个唐总长得没一点像,她没说这个,问他:“你回国后就在NT了吗?”


    “所以我说是为了跟你重逢。”唐佳年一笑,“你刚好在开公司,还刚好能用上NT设备,你说怎么会这么巧?”


    于蓁蓁也觉得很巧。


    唐佳年又说:“看来是我还没还清,注定要给你继续当牛做马。”


    说得真像那么一回事,于蓁蓁失笑,但也恍惚想起那年夏天,她救了唐佳年后,他还真跟欠她一条命一样对她鞍前马后,又是给她送吃的又是接送,甚至周末带着朋友上门来给她打扫做饭,尽管除了海鲜没几个能入口的。


    她说他不用这样,但唐佳年经常重复一句话:“救命恩人,赏脸让我给你当牛做马报恩吧!”


    后来两人熟悉了,他又改成了:“救命之恩以身相报可以吗?”


    于蓁蓁眨了眨眼,没有再说话。


    这时有人在喊:“唐工这边下完了,你们可以清点了。”


    “来了!”唐佳年高声回应,叫于蓁蓁:“走,点货!”


    于蓁蓁点头,拿手机翻蔡思言给的装箱清单,翻到后就认认真真地开始和实物核对。


    唐佳年站在一旁,看着她一派细致的模样,和大学那个一说游玩就两目放光的样子明显不同,等她清点完后他啧啧几声,说她:“于蓁蓁你变了。”


    他语气奇怪,于蓁蓁猜他没憋什么好话,没搭理他。


    果不其然,过一会儿,唐佳年在一旁重重感叹一声:“真的老了不少!”


    于蓁蓁拿着一张纸拍他一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唐佳年夸张得一蹦三尺高:“打残我可没人给你们调试。”


    于蓁蓁说:“那我正好退货退款。”


    “别呀别呀!”唐佳年收敛了一点,“那我大伯还不打断我的腿。”


    这时有人来问是不是


    可以开始安装,唐佳年问于蓁蓁的意思,于蓁蓁看蔡思言和纪芸正走来,上前几步去将情况给二人一讲,回来介绍唐佳年这个同校校友。


    这样的巧合,蔡思言和纪芸都不由惊讶,和唐佳年聊了几句母校才转到工作上,一聊到设备唐佳年就认真稳重不少。


    于蓁蓁在一旁听着,其实想把“你也变了”这句话还给唐佳年,但没在蔡思言他们跟前说别的,盯安装调试的工作交了出去,她也算功成身退,等三人聊着事进车间后,她转身出了工厂。


    又到了做定期工作总结的时候,于蓁蓁回办公室做总结报告,说来讽刺,类似报告她前后给过龚泽林、季瑾川、谢予鹤三人,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前两位合作伙伴就已经和壹星彻底没了关联,也跟她彻底决裂。


    报告做完已经是下午三点,于蓁蓁用邮件发出去,左右摆了摆僵硬的脖子,起身出门买咖啡。


    坐到电梯里,看着电梯顶部那个摄像头,她想到谢予鹤笃定热搜跟佳战有关那句话,盯着看了会儿,依旧不认为是季瑾川会做的事。


    才想到季瑾川,没想到刚到咖啡馆就见他和人正坐在里面。


    当初谈恋爱时他那样忙,除了午休,从来没抽出空跟她喝过下午茶。


    于蓁蓁往那边多看了一会儿,想看清季瑾川陪同的是什么人,但猝不及防和抬眼看来的季瑾川四目相汇,她迅速收回了视线,视若无睹地去收银台点咖啡和甜点。


    服务员对她印象深刻,不等她开口就问她:“小姐姐今天还是要卡布奇诺和奶酪蛋糕吗?”


    谢予鹤成功将她对奶酪蛋糕的痴迷打破,于蓁蓁说:“卡布奇诺和提拉米苏,谢谢。”


    服务员又问:“在这里吃吗?”


    原本是想在这里吃的,但现在她改了主意:“打包。”


    等咖啡的间隙她接到唐佳年的电话,唐佳年对她不辞而别大为光火:“你怎么转眼就玩消失?你是不是在躲着我?有必要嘛?咱俩没到老死不相往来吧?”


    于蓁蓁说:“我回公司有事处理。”


    唐佳年问:“那你处理完了吗?”


    于蓁蓁反问他:“你全部调试完了吗?”


    “没那么快,怎么也得搞一周。”唐佳年说,“我就是这会儿饿了,想问问你今天能不能尽个地主之谊请客吃饭。”


    唐佳年就是有本事将自己的需求大大方方地摆出来,于蓁蓁也不介意和他聚餐,但说:“这两天不行,这两天我有事,过几天请你吃。”


    “行吧……”唐佳年声音透着勉强,转瞬又来了劲:“请我吃点你们这儿的当地特色,要别的地方吃不到的那种。”


    这话似曾相识,于蓁蓁眉心一跳,对着手机说:“我们当地都是重口味,你吃不惯的。”


    唐佳年自有他的一套说辞,说什么尝尝先,不行再换第二轮,嘴还是那样贫,于蓁蓁敷衍着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电话打完咖啡这边也好了,她提着东西往回走,坐上电梯刚摁了下楼层键,电梯门忽然被一只手拦了下,于蓁蓁看见了那只熟悉的表盘。


    季瑾川随之走进电梯。


    于蓁蓁和他各据一边,两个人均目不斜视,空气静半晌,直到到于蓁蓁的楼层电梯门开时才听季瑾川开口:“中秋快乐。”


    于蓁蓁也回他:“中秋快乐。”说罢头也不回地抬步离开。她曾和季瑾川计划过中秋之后一起出游,现在正应验了那句计划始终赶不上变化。


    这个中秋于蓁蓁注定快乐不了。


    因为热搜的事影响,于家减少了几个中秋聚会,江清露和于长霁回父母家时也没带小辈,即使是这样,江清露回家后脸色依旧很差。


    不敢问发生过什么事,于蓁蓁识趣地躲到了房间里减少跟她打照面的机会,直到开饭时被于子澜叫才踱出房间。


    饭桌上氛围也不好,于蓁蓁的祸殃及到池鱼,刚上高三的于子澜成了被严厉教育的对象,于子澜苦着脸扒饭,等一顿饭熬着吃完,趁一同收碗筷进厨房的时间,他给于蓁蓁抱怨:“妈是不是到更年期了?脾气也太差了!”


    于蓁蓁短暂地心疼了一下这个被自己欺负大的弟弟,拍拍他的肩:“努力学习,好好做人。”


    出了厨房她重新窝回房间,刷朋友圈看到唐佳年拍了张月亮照片,配文是“月是故乡明”,便随手点了个赞。


    刚点完,唐佳年就跟被触发的火箭般给她打电话过来,开门见山哭惨:“于蓁蓁你好狠的心呐,请我吃的饭在哪里?中秋哎,我一个人客在他乡、孤苦伶仃——”


    “你吃没吃饭?”于蓁蓁果断打断飙戏的戏精,自己也想出门透透气,“没吃出来吃。”


    “没有!”唐佳年立刻说,“地址甩给我。”


    于蓁蓁给他发了个四寻的定位,自己也收拾好出发,但刚走到玄关穿鞋就被于祈暄问:“你去哪?”


    于蓁蓁顿了下,解释说:“见个同学。”


    于祈暄走到她跟前来盯着她:“哪个同学?”


    于蓁蓁将手机递给他看:“大学同学。”


    于祈暄看了几眼聊天界面,再问她几点回来。


    管她管得这样厉害,于蓁蓁此刻想起谢予鹤那句话“你二十二了”,也就有点不悦地说:“不知道,玩好就回来。”


    于祈暄看着她的表情,伸手给她开门放行。


    这一天于蓁蓁在四寻不止和唐佳年一个人聚,她摇了摇人,将在锦城的包括蔡思言在内的几个校友都叫到了场,像是搞了一个临时的校友会。


    唐佳年本身也是爱玩爱热闹的人,没介意,但酒过三巡拉着她拍了不少照片,问她敢不敢发朋友圈。


    于蓁蓁无所谓,将和校友们的照片选了个九宫格一并发了出去,特意@了于祈暄看,于祈暄果然很快给她点了个赞。


    唐佳年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动作问:“@的这个是谁?新男友?”


    于蓁蓁还埋头看着手机,姜露在问她为什么出门嗨不叫她,她分神回唐佳年:“我哥。”


    唐佳年视线在她侧脸上定着,过一会儿又问:“你也是单身不?”


    这话既是自白也是试探,但他话落,于蓁蓁手机上忽然有个来电,“谢鸟”两个字清晰可见,唐佳年看着她惊顿住了神色,然后拿着手机逃一样避开人去接听。


    第38章 第38章于蓁蓁踩在他们每个人的……


    “喂?”


    于蓁蓁的电话接通,对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她等半天,拿手机在眼前看一眼,怀疑是自己按灭了音量,开到最大后重新放回耳边,问:“谢予鹤?”


    还是没声音,她又问:“谢予鹤?”


    就这么喊了四五次,终于听到谢予鹤吱声:“中秋快乐。”


    于蓁蓁一顿,没想到听到这句话。


    她也回他一句中秋快乐,但看着挂在廊桥边的圆月,心里在想他在哪里过中秋。以她知道的他的经历,以及他说他车祸有凶手的情况看来,他应该不会回谢家。


    才想到这,就听电话里谢予鹤问她:“你在哪?”


    于蓁蓁不答反问:“你在哪?”


    但谢予鹤又不说话,半晌后于蓁蓁都快怀疑地再喊一次谢予鹤了,才听到他说了句:“打车回。”


    莫名其妙这一句于蓁蓁一时没听懂,等反应过来是提醒她从酒吧回家别走路,她说了句好。


    这通通话既没如她想的那样问她项目之类的事,也没聊什么别的,不久便结束,于蓁蓁看着恢复如常的手机屏幕皱眉不解,他打电话来好像就是单纯给她说句祝福。


    她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很快回到校友群之间。


    唐佳年已经在舞池里当群魔乱舞的其中一员,他没舞蹈功底,但胜在够胆大、够招摇,摇着窜着就成了场子里的焦点,几个本就在跳的女孩子还似有若无地跟他贴身舞了一段。


    他张扬的样子一点没变,于蓁蓁喝着酒看着他,想到那两年的过往时光,总体是美好的、好玩


    的、有趣的,像一杯复合果汁,健康也营养。


    她看过去的时间有点久,有校友邀请她也去跳,一向大方的她也婉拒了,蔡思言发现她的异常,凑她耳朵边问她:“跟他谈过,还是想和他谈?”


    于蓁蓁转脸来看蔡思言,淡淡叹出一口气:“我不谈恋爱了,不能再给壹星和别人抹黑了。”


    之前有人挖出来她跟佳战资本的人有关系,什么难听话都有,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权色交易”四个字,根本不管真相,咬定说壹星跟佳战和MLA的合作都是靠交易,而且还不止这两家,一些人还无中生有地扫射了几家她曾拜访过的风投,尽管只是人家公司名字的缩写,她也怕了。网络评论简直是一场羞辱人的狂欢,参与的人怎么高兴怎么来。


    “别管那些逼逼叨叨,都是吃饱了撑的。”蔡思言宽慰她,又问:“找不找律师告?”


    “我哥有法学院同事可以帮忙。”于蓁蓁说,“已经取证了,这两天就给法院那边递材料。”


    这边两个人正咬耳朵交谈,那边唐佳年在舞池里扫到于蓁蓁已经回来,径直冲了回来拉于蓁蓁:“于蓁蓁起来嗨,坐着干什么?你真老了吗?”


    他力气大得似头牛,两下将于蓁蓁拖离座位,于蓁蓁很快进了舞池,跳没多久来凑热闹的姜露也到了现场。


    有她俩这种从小练舞的人斗舞,斗了会儿唐佳年加入进去,还随机拉着陌生人一起学,四寻因为中秋节而稍显冷清的氛围一下变得热热闹闹,不少客人都玩嗨了起来。


    老板梁立川特意给他们送了份豪华果盘来感谢,但被姜露嫌弃他:“梁哥,你就是抠门得不敢送酒吧?”


    梁立川嘴上跟她怼几句,但过会儿还真送了几瓶好酒来。


    于蓁蓁看姜露眼睛一个劲盯着梁立川瞟,调侃她说:“你空虚寂寞到要吃窝边草了?”


    “可不是么?”姜露也不否认,头歪到于蓁蓁肩头说她:“你吃得好,我不能也吃点吗?”


    她问谢予鹤厉害不厉害,比起季瑾川来怎样,于蓁蓁装聋不接话,拿酒堵她嘴。


    姜露就着她的手喝不少,过会儿大概酒劲上头,冲于蓁蓁说了句豪言壮语:“想上就上!”


    说完刷地站起身,真走去了吧台那边,于蓁蓁看着她装醉往正调酒的梁立川身上贴,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梁立川放下酒保,由她贴着往包厢方向走。


    她看姜露的视线被唐佳年挥来的手忽然打断:“看哪儿呢你?看这边这边。”


    一群人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于蓁蓁不得不加入进去,但她运气好没怎么被选中,这么玩了大半宿,最后她被唐佳年送回家。


    中秋原本放三天假,但唐佳年他们大老远来装机一趟来回跑不划算,便计划加班加点做完。


    于蓁蓁呆在家里受人白眼,主动请缨代替蔡思言和纪芸去现场盯进展,结束后也按承诺带唐佳年探各个美食店。


    不像季瑾川那样洁癖,唐佳年对苍蝇馆子适应良好,他人闲且脸皮厚,吃完饭就大大方方要求于蓁蓁带着去逛景点。


    出游探店都让于蓁蓁恍惚感觉时间倒流回了大学,那时在异国他乡有唐佳年这个很好玩的玩伴陪着,让她在思念家人情绪低落时得到不少慰藉,唐佳年的阳光、搞笑感染力很强,和他在一起于蓁蓁总是心中轻松。


    中秋结束没两天,设备调试的事情彻底完成。


    唐佳年在离开锦城的前一天晚上特意来了趟锦安苑,抱着束玫瑰郑重其事问于蓁蓁:“我们复合,好不好?”


    下着雨,于蓁蓁看他就这么光生生地站在雨里,将手里的伞抬高往他头顶罩,也好奇:“怎么忽然这样想了?我们现在不还是异地吗?”


    唐佳年抹了把脸上的水,拿过于蓁蓁的伞,大部分伞面都罩着于蓁蓁:“但不是两个国家了,我俩在一起都挺开心的,你不觉得吗?”


    开心归开心,但于蓁蓁觉得不现实,想说宁波离这里还是很远,被唐佳年抢了句先:“我可以每周末都飞来见你,平时你该干嘛干嘛,该冲事业冲事业,我们当周末情侣。”


    他好像已经想过长远的事,又补充:“以后的以后的话,如果你不想去我那儿,我大伯放手之后,我可以试着将NT搬到你这边来。”


    他在斩断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于蓁蓁看着唐佳年弯弯的眉眼想了会儿,这几个月她经历过很多,思绪也很乱,不论是魏钰还是季瑾川都在她这儿留了个疤,还有那个跟她闹了一场风雨的谢鸟……


    心中乱麻一团,于蓁蓁实话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玩真心话时就知道她单身,唐佳年问她:“你是心里有人了?”


    于蓁蓁顿一下,先说:“我和你分开后谈过恋爱。”


    唐佳年根本不在意这点,笑起来:“这有什么?你总不能跟我分开后当尼姑吧?你这几天和我在一起也开心,我们像以前一样怎么样?”


    于蓁蓁依旧觉得:“你说这个事好突然。”


    唐佳年却否认:“不突然。就是以前的感觉重新攻击我了,我现在依旧很喜欢跟你在一起,觉得你也喜欢跟我在一起。”


    于蓁蓁没说话。


    唐佳年催她:“你说句话啊于蓁蓁,你忽然就变哑巴了,让我好怕怕。”


    于蓁蓁认真说:“让我想一想。”


    唐佳年看她犹犹豫豫的,但也没太勉强,将花递给她:“行吧,我下周末过来,你当面给我说。”


    于蓁蓁不接花,让他带走,唐佳年啧啧两声,一张脸皱起来:“你是故意要让我被一路看到的人嘲笑吧?”


    于蓁蓁免不过接到手里,进了小区后回头看一眼,唐佳年已经离开,她扬手将花丢去了垃圾桶。


    正如唐佳年所说,于蓁蓁的确在工作日努力冲事业。


    工厂那边设备到位后生产上的事蔡思言和纪芸去全权负责,办公室这里就由于蓁蓁一手管理。公司走上正轨,她招聘了财务行政等几个部门的员工,考虑到蔡思言两人经常在工厂和办公室之间来回穿梭,还准备给他们配车。


    她不懂车,便又去找于祁暄帮忙。


    于祁暄才开完项目会,跟导师和项目投资方们在饭店吃饭,让于蓁蓁等他结束后过来。


    与其在办公室等还不如去他吃饭的地方等,他吃完就能直接去店里看车,于蓁蓁问于祁暄要地址:“我过来接你。”


    于祁暄举着电话想到包厢里的人,坚持说:“你等我来,马上结束了。”


    于蓁蓁觉出一抹蹊跷,“我不能来你吃饭的地方吗?你真的和陈教授吃饭吗?你是不是在骗我?”


    于祁暄说:“这有什么好骗你的?”


    于蓁蓁:“那你给我地址。”


    于祁暄犹豫一会儿,终究在于蓁蓁又说他几句后说了句微信发你。


    回到包间,陈教授正拿热毛巾在捂脸,于祁暄给他说下午就不回学校了,陈教授拿下毛巾擦手,问他:“下午有事?”


    于祁暄点点头:“我妹妹要差遣我。”


    “哦?”陈教授擦手的动作一顿,他和于长霁是同一年进的S大任职,于祁暄又跟着他搞了几年研究,不止知道于家的家庭结构,有些人的脾气他也略有耳闻,玩笑道:“你家的小霸王?”


    算是吧,于蓁蓁踩在他们每个人的头上,于祁暄没否认,给陈教授说:“让我陪同去买车。”


    “买什么车?”


    “商务用的。”


    在场的除了陈教授和于祁暄这两个S大代表,民企这边是“NM实验室”的三家联合投资方,谢予鹤和季瑾川一同都在。


    听到于祁暄和陈教授之间的闲话,谢予鹤靠在椅背上轻飘飘扫了季瑾川一眼,嘴角提了个笑。


    尽管他一直是风度翩翩的模样,嘴角带着微笑不足为奇,但季瑾川依旧察觉到这抹笑意味深长,他先没管。


    能参与到这种国家级实验室项目中来,是他事业生涯中极重要的一步,他也清楚这个项目是个开端,能和有国际影


    响力的S大的王牌专业核心研究人员牵上线才是未来发展的一个良好基石,毕竟从零生一不易,但从一生二简单。


    这样想着,季瑾川开口和陈教授再次攀谈。


    商务场上沉稳的他游刃有余,既不显得低微也不显得傲气,看着氛围不错,他趁机提了杯酒说要敬陈教授,但陈教授抹脸婉拒:“我今天喝太多了,下午还有事,跟祁暄喝吧。”


    从项目会上就看得出来,于祁暄这个陈教授的得意门生才是这个项目的中心人物,既是他招揽的民间资本,后续也是他带头做研究,季瑾川便就势去敬于祁暄。


    于祁暄没推拒,举杯和他碰一下,正要仰头饮酒,虚虚掩住的房门被人敲了两下。


    于蓁蓁探头进来,她在门缝里已经看到了陈教授和她哥,正要开口叫一声,猝不及防看到一起的人里还有两个她熟悉的面孔。


    房门在她探头时往里开,在场几人全朝她这边投来视线,于蓁蓁顿了下,是陈教授笑着打破了寂静的氛围:“祈暄,你家小霸王来了。”


    说罢冲于蓁蓁招手:“进来进来。”


    于蓁蓁敛神走进去,站在于祈暄身边给陈教授打招呼,陈教授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跟她寒暄。


    在场几个人几个脸色。


    季瑾川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视线在于蓁蓁和于祈暄脸上轮回转。于祈暄却是直直盯着谢予鹤的眼睛看,而谢予鹤,则半垂着眼皮,手指摩挲着一个酒杯,全然不动声色。


    只有于蓁蓁一心念着车的事,跟陈教授聊了两句就挡着嘴悄声问他:“陈教授你们还有多久结束?”


    有她这么一问,陈教授笑两声,对着余下四人宣告饭局结束:“今天就这样吧。”


    第39章 第39章“你这个疯子!”……


    一场原本充满希望与前途无量的聚会散场,于蓁蓁和于祈暄交谈的声音在走廊里越来越弱,季瑾川心口却似被人狠狠插进了一把利刀。


    他看向包间内留下来的捅刀者,此刻终于明白刚才他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在笑什么,恨不得对他再次挥拳相向:“你竟然这样搞。”


    谢予鹤半眯着眼看他,问了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看来季总是后悔参与这个项目了?”


    季瑾川不接这话茬,语调平静,但讽刺意味十足:“没想到原来谢总是这样的做事方式,怪不得谁都能在你手里吃亏。”


    谢予鹤这两天本身在家喝不少酒,这轮聚会是雪上加霜,于祁暄心中有气都往他身上撒,让他喝了不少。


    那几人走了后他像松了一根筋下来,这会儿背靠着椅背显出一种懒散姿态,幽幽说:“季总有话明着讲,谁在我手里吃亏了?是你,还是谁?”


    季瑾川只觉得眼前人好一派装模作样!


    怪不得袁恒对他深恶痛绝,手段够狠绝的,用来诱惑他放弃壹星的项目正是于蓁蓁亲哥起关键作用的项目,对他好一个釜底抽薪,想必他之前也对袁恒那边没曾客气。


    他直视着谢予鹤的眼睛再次开口:“谢总大概没听过做人留一线——”


    他话没说完,谢予鹤呵一声笑开,看着他玩味地说:“你不觉得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很好笑?于蓁蓁好歹对你认真一场,你转头又对她做了什么?你怎么不给她留一线?”


    季瑾川面无异常,眼神平静:“信口雌黄。”


    头正发涨,谢予鹤抬手捏了下眉心,懒得跟人打哑谜,刀刀见血地说:“选择NM项目放弃壹星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有什么资格在我这故作姿态?如果于祁暄不是于蓁蓁的亲哥,你此刻还会后悔抛弃她?鳄鱼的眼泪不值钱,季总。”


    季瑾川说:“我没有抛弃她。”他是没想到和壹星解除合作让于蓁蓁反应那么强烈,上升到了跟他分手的地步。


    谢予鹤讥诮道:“这话你骗骗自己就好。既想抓住资源,还想让被放弃的那一方心平气和接受,过于贪心了。”


    季瑾川看着谢予鹤游刃有余的姿态,似一切事情都在他掌控中,实际上他也确实掌控着这件事的进展,他目中凶光渐露:“她知不知道你为了她设计她男朋友?”


    “前男友。”谢予鹤一字一顿提醒季瑾川,目光与他对视,“你与其担心我,不如想想自己在她心中那点形象。她也一定不知道你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疑神疑鬼、阴暗自私的人。”


    季瑾川:“什么意思?”


    谢予鹤缓缓站起身,胸口前一只星芒黑钻胸针反射出一道醒目的冷光,走两步到窗外往外看,楼下于蓁蓁和于祁暄刚走到她那辆颜色招眼的小车前,他看着于蓁蓁挎的那个有趣的披萨饼状的包,问季瑾川:“你送她到我家来那天,返回来做什么?”


    季瑾川眸中一凝,听谢予鹤看向他又问:“去我的车库看到了什么?”


    如愿从季瑾川眼中看到那丝触动,谢予鹤轻蔑地笑了下,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居高临下睨住季瑾川:“在阴暗中分明做着偷窥她防备她的事,再在她跟前塑造一种光明正派的形象,只会让人觉得更可笑。”


    说完话,谢予鹤阔步出了门。


    才走到走廊胃中就刺痛了下,他抬手压了压,听到包间里传来闷沉的一声砰,似拳头砸在了某处地方。


    与此同时,停车场里于蓁蓁已经坐进了驾驶座,于祈暄坐去了后座。


    见她上车第一时间就是拿眼镜戴,于祁暄好笑道:“读书都没认真到近视,去山清水秀的地方留学倒是玩到近视了。”


    于蓁蓁哼一声,对他反唇相讥:“以前都没觉得哥哥说话难听,都读到博士了反倒越来越尖锐了。”


    伶牙俐齿,于祈暄无奈地摇摇头,“走吧。”


    于蓁蓁挂倒车档,牢牢盯着倒车摄像头看,她的车小,原本停车倒车都很方便,但隔壁后来来了辆宽越野占了她半个停车位,导致她副驾的门都打不开,她这会儿倒出来不免倒得小心翼翼。


    倒到一半,镜头里出现了一个熟悉人影,正杵在原地看着这边,她晃了下神,随即沉着脸抿住了唇,车倒出库后,她将油门狠命一轰就冲了出去。


    于祈暄被她这动静吓一跳,严肃道:“开车别心急,尤其是在停车场里,会有行人,撞到人吓到人怎么办?”


    于蓁蓁哦一声,虚心受教:“知道了。”


    “开稳一点。”


    “好。”


    但她面上是稳,心中却早就翻江倒海,她不可避免地想起刚才进房间时的画面,季瑾川和谢予鹤一同出现。


    她不由问于祈暄:“哥哥你和陈教授怎么会跟别人一起吃饭?”


    于祈暄喝过不少酒,在她右后方正闭眼靠在椅背上假寐,闻声也没睁眼,答她:“我们开项目会。”


    于蓁蓁又问:“什么项目?”


    于祈暄提了几句学院要建设NM实验室的事,听于蓁蓁继续追问:“那另外三个人是什么情况?他们怎么会在你们的项目里?”


    于祈暄刷地睁眼,审视的目光看着于蓁蓁:“你要问谁?”


    他怀疑她问谢予鹤,可是于蓁蓁说:“佳战资本原来投资过我们公司,他们现在投你们项目了吗?”


    于祁暄稳了下心神,嗯了声作为肯定。


    听到这个嗯,于蓁蓁先前盘亘于心中的疑虑终归有了答案:原来谢予鹤给季瑾川的,是这个资源。


    心中滋味难言,她没再问于祁暄别的话,埋头开车。


    有于祈暄帮忙,于蓁蓁的购车进程很顺利,几家4S店都集中在一条路上,也正好能迅速地货比三家,于蓁蓁挑了最满意的两款试驾了后,最后选了一辆高配电车。


    这辆车有现货,手续办得很快,车到位那天是十一长假前一周的周五。


    于蓁蓁问了一圈办公室里员工的周末安排,听到大多数人都没什么特别安排后,朝蔡思言提议说:“我们周末开始出门团建怎样?跑跑新车。”


    电车需要跑什么?但团建这个事于蓁蓁已经


    提了几次,又刚好有几个新员工入职,蔡思言也觉得是个熟悉彼此的好时机:“可以啊,你安排。”


    于蓁蓁转头就去跟行政的李雪一起研究场地,最终定在一个城西半小时车程的古镇,周边有农家乐和博物馆,玩乐都很方便。


    她让李雪将地址发在群里:“你统计下有兴趣去参与的人数,不去也没有关系,不去就放两天假。”


    李雪点头说好,于蓁蓁又说:“我这边可能还有个人,你订酒店前跟我确认一下。”


    “好的。”


    不大一会儿李雪就统计好了人数,敲于蓁蓁办公室的门时于蓁蓁正在和唐佳年打电话。


    唐佳年一看到她发的周末没空的消息就打电话过来冲她哇哇叫:“你故意躲我吧于蓁蓁?我等一周了,机票都买了,你给我说你要去外地。”


    “不是。”于蓁蓁在李雪的视线里压低着声音,“我真的有事。”


    “你有什么事?”唐佳年立刻追问。


    于蓁蓁手写了一张便签递给李雪,让她加一个男性同行人,反问唐佳年:“你是下周没空吗?没空的话——”


    “有!”听出她还要再推,唐佳年果断打断她的话,改口说:“那我十一再过来,正好能跟你一起多呆几天。”


    说完也不等于蓁蓁反对,干脆地挂断电话。


    这一回团建于蓁蓁叫上了沈墨。


    到达集合地点,见他从蔡思言车上下来,跟于蓁蓁车的纪芸大吃了一惊,调侃说:“沈墨,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再见到你!”


    沈墨依旧是纯净少年的模样,上前给她和于蓁蓁打招呼,笑了笑:“我来蹭你们的团建。”


    纪芸说:“你可以再回来加入我们。”


    于蓁蓁也接话:“回来吗?我们现在很缺人。”


    当时沈墨辞职得很突然,起初她以为是因为那次表白的事让他心情反复,但随后几个节日沈墨都会给她发祝福信息,在她被网暴那一阵还来安慰她,她觉得沈墨也并不是真纠结在那个醉话上,否则早就跟她断联,便想着趁着这次团建契机再邀请他回来。


    然而沈墨却说:“我现在已经有别的工作了。”


    纪芸最近缺下手缺到走火入魔,并不放过他,立刻追问:“你去哪里高就了?我们高薪挖你回来。”


    沈墨支吾两声:“就……还是在锦城。”


    纪芸:“我们当然知道你在锦城,我问的是哪家。”


    沈墨看眼于蓁蓁,依旧没给答案,说了声“不好意思我有电话”,拿着手机去了几步远,对着听筒轻声讲话。


    毒舌的纪芸在他背后评论:“哇塞这人好精啊,根本没有电话,还借口打电话,在哪家工作是有什么大秘密我们不能知道吗?”


    于蓁蓁听着纪芸的话,看着沈墨的背影隐隐觉出一点蹊跷。


    刚刚沈墨看她的眼神,让她想到他辞职的那天,她问他想好了吗时他面上分明很勉强,和大家离别拥抱时眼里也是明显不舍的状态,还有欲言又止的表情至今她都记得。种种表现都让于蓁蓁觉得,沈墨从壹星离开并不那么简单。


    忍了一天,晚饭时于蓁蓁刻意跟沈墨多碰了几次杯,让他喝了不少酒,一顿饭下来沈墨果然喝醉,酒劲都在一张通红的脸蛋上,走路时人都在飘。


    饭后于蓁蓁找了个借口带他单独坐去了民宿的院子里,看着他朦胧的醉眼,她没寒暄几句就切入了主题:“沈墨,你能告诉我,你当时为什么忽然就辞职吗?”


    沈墨迟钝地抬眼看着她,忽然笑了一下,酒给了他勇气,他本身他很早就想吐出这句话,看着于蓁蓁说道:“有人让我离开你。”


    于蓁蓁忽觉耳边在嗡嗡作响。


    因为这一场谈话,接下来几天于蓁蓁玩得心不在焉,她和李雪联合精心设计的几个诸如找最老的物件拍照、找当地最年长的老者签字等等有趣任务她也没心思玩,最后她和李雪组的队成功地吊了车尾,被纪芸抓着打趣:“你怎么跟被人吸了血一样无精打采的?”


    于蓁蓁借口说例假来了蒙混了过去。


    四天团建结束,回锦城那天遇到下暴雨,于蓁蓁将跟她车的同事们一个个送到家门,然后马不停蹄地返回了望江路。


    她没回锦安苑,而是径直将车开去了望江华府,也没开进谢予鹤的车库,车停在楼下,她去使劲按谢予鹤的门铃。


    谢予鹤意外又奇怪地看着视频里的她,点通话按钮问:“门禁坏了?”


    于蓁蓁看不见他,看着显示器里自己的影像厉声厉色道:“你现在马上下来!”


    她在楼下等没多久,谢予鹤穿着浴袍现了身。


    随着他走动,他胸肌上那条小鱼尾巴若隐若现,于蓁蓁看得怒火中烧,在谢予鹤走近她跟前时,第一句话就是质问他:“当初是不是你逼走沈墨的?”


    谢予鹤脚步停下,垂目看着发火的于蓁蓁,平静问:“沈墨是谁?”


    于蓁蓁:“你装什么?我公司原来那个实习生,你不知道?”


    谢予鹤哦一声:“那个酒吧里给你表白的大学生。”


    于蓁蓁:“你这不是记得吗?你为什么逼走他?”


    谢予鹤不答反问:“怎么?你喜欢他?”


    于蓁蓁听得怒不可遏:“我喜欢不喜欢跟你没关系!谢予鹤,你逼走我的员工又逼走我的投资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你为什么干涉我的事?”


    谢予鹤说:“我没逼季瑾川,是他自己选择离开你。”


    于蓁蓁反问:“你不拿NM项目诱惑他,他又怎么会走?”


    谢予鹤重复说:“这是他的选择。”


    他神态和语气都平静得不得了,无端显得她的质问是无理取闹,可分明是他的手伸得这样长,于蓁蓁看得直冒火,说他:“是你给了他选择,是你在试探他!”


    谢予鹤依旧理智:“事实证明他经不起试探。”再多等等或许凭借和于蓁蓁的关系就能和于祈暄搭上线,可季瑾川就是没等,就是选择了放弃。


    她站在檐下,背后是风吹着的雨,已经湿掉她半个肩头,谢予鹤伸手想将她往里面拉,说:“你应该庆幸自己及时止损。”


    于蓁蓁下意识往后避他的手,后退两步就进了雨里,背后是斜坡,谢予鹤上前一步迅速抓住她的胳膊避免她后倒,但两人已经都暴露在了雨水里。


    暴雨兜头而下,很快湿了半身,于蓁蓁一脸水,此刻心里更烦躁,伸脚乱踢他:“你别拉着我!放手!”


    她穿着个马丁靴,鞋头硬如铁,谢予鹤干脆强势将她往前狠一拉,于蓁蓁被他拉得直扑向前,脸跟他有着一股熟悉味道的浴袍贴上。


    谢予鹤拥住她的肩,压她在怀里:“别闹。”


    于蓁蓁拧着身挣扎,反抗中还记得反驳他刚才的言论:“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感谢你帮我送走一个工作勤勤恳恳的实习生,感谢你帮我剔除一个情绪平稳的男朋友?”


    谢予鹤手臂桎梏着她,在她头顶沉着一张脸问:“你了解季瑾川多少情绪平稳只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


    于蓁蓁在谢予鹤身前一刻不停地挣扎,挣了半晌后力气终是被彻底耗费掉,喘着气抬头恨恨瞪谢予鹤:“你凭什么评论别人?我有眼睛自己会看他究竟好还是不好,你又好他多少?”


    谢予鹤冷嗤一声:“他好,你可以去找他吃回头草。”


    于蓁蓁反唇相讥:“我吃不吃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放开!”


    两人都被雨水浇湿透,她身体冻得微微颤抖,谢予鹤松了些手劲,让于蓁蓁:“上去说。”


    “不去!”于蓁蓁从他怀中退出,转身就走,几乎算是得到了谢予鹤逼走他们的答案,她再不想在这儿跟他浪费口舌。


    但谢予鹤追上来,在她拉车门时扯住她手臂:“既然来了话说完再走,我让你看清楚你心里的好人季瑾川究竟是什么货色。”


    于蓁蓁扯胳膊:“不用你告诉我!”


    谢予鹤冷声:“你宁愿相信季瑾川,也不相信我的话是不是?”


    于蓁蓁掷地有声:“是!”


    短短一个字但带着一股绝情的狠劲儿。


    谢予鹤短暂顿一下,也发了狠,一把抓住于蓁蓁的下巴,不由分说吻住她。


    于蓁蓁拼命躲他的唇舌,但谢予鹤吻得更嚣张更张狂,牢牢抱着她的腰就势将她人压在车上,于蓁蓁很


    快感受到身后的冰凉和冷硬,人不由颤抖起来。


    但谢予鹤口中和手中的狠劲儿只加不减,于蓁蓁拼命推他,口中含糊,想骂他却骂不出来,很快呼吸被挤得费劲,人也被压得没力气。


    唇齿相缠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于蓁蓁彻底没有力气反抗,谢予鹤才从她脸上抬起脸,依旧捏着她的下巴直直看她。


    于蓁蓁咬牙:“你这个疯子!”


    第40章 第40章“禽兽!”


    谢予鹤墨黑的双眸紧紧凝着她的眼睛,再次说:“上去。”


    雨势猛烈,于蓁蓁双眸通红,满脸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依旧咬着牙用力瞪他:“放开我。”


    她眼神倔强,愤怒之中还噙着一抹无助,像是天塌了半边下来压住了她。


    谢予鹤没见过她这个样子,他见到的于蓁蓁总被拥在幸福的光环里,开朗、搞笑、大方,瞥眼她身后艳红色的车,他没放开她,转而提着她的腰就往室内走。


    “放开!”于蓁蓁拼命挣,好不容易恢复了的一点力气全用在反抗谢予鹤上,她对谢予鹤又推又打,推不动身体就推他下巴和面颊,声音喊出破音:“你是不是聋了?我让你放开我,放开!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乱挥的手臂挡着视线,谢予鹤原地一停,随即抱着于蓁蓁的臀,一把将她扛在肩上:“上去我给你电话报警。”


    天旋地转,瞬间就趴在谢予鹤肩头,视野里是谢予鹤片刻不停的脚步,于蓁蓁感觉自己像个被人瞄准的动物,正被狩猎住她的猎人当成战利品带回窝,她更崩溃地骂他:“谢予鹤你有病!你疯了!你就是个疯子!”


    谢予鹤一声不吭任她辱骂,扛着她一步不停地往里走,进了屋也没放下她,抬步径直穿过客厅。


    随着视野里物件的变化察觉到他的走向,才消停了会儿的于蓁蓁再次挥着手臂乱挣:“你要干嘛?你带我去哪?你是不是禽兽?放我下来啊!”


    谢予鹤脚步一顿,干脆放下她。


    于蓁蓁双脚终于落到实处,在谢予鹤的支撑下站直身,一站直她就后退一步,还想再骂谢予鹤,但猝不及防的,余光察觉到屋里还有人影。


    她不可置信地转脸去看,霎时像被谁当头敲了一闷棍,在场的人有她认识的石柒,还有不认识的好几位,他们或站或坐,或老或少,但视线无一例外,皆是直直朝着她这边。


    于蓁蓁站在原地脑子像被水冲空,愣几秒后拔腿就往,马丁靴在地板上敲出咚咚咚的声响,跑进卧室时,似乎还听到外面有人在笑。


    死鸟,故意让她难堪。


    进门关上门,于蓁蓁心里激烈乱跳,外面在做什么她已经不想去思考,一身湿漉漉的痕迹拖在地板上,她在门后缓神后准备去洗澡,但门被人敲响。


    于蓁蓁打开一点门缝,门缝里跟谢予鹤对视,谢予鹤在门外说:“拿衣服。”


    于蓁蓁这才意识到她情急之下躲进的是他的房间,他的衣帽间和这个房间相连,然而她反客为主,让他:“去穿浴袍。”每个房间都有浴室,都有常备浴袍。


    但谢予鹤说:“不合身。”


    长这么大一只,于蓁蓁再提议:“那你围个浴巾。”


    谢予鹤看着她幽出一口气:“我正在开会。”


    于蓁蓁原本不想放行,犹豫两秒后终究将门打开,等谢予鹤走进来,她在他背后追着他的脚步,压着音量恶狠狠地说:“你开会不早说,还故意放我在那些人跟前,你不止聋了还哑巴。”


    谢予鹤听着她的话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紧紧跟着他的于蓁蓁差点撞上去,一下停步后,怀疑他二次故意,她目中似要喷火:“你就是有病!”


    “你让我放你下来。”谢予鹤看着她说,语调淡淡地将她的话还给她:“不然我就成了禽兽。”


    于蓁蓁一噎,闷闷嘀咕着“你本来就是”,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出门去了客房。


    谢予鹤看着她单薄的背影一会儿,来不及洗澡就换了衣服出门开会。


    鸿裕半数以上业务停摆,股票跌到新低,然而谢振安和谢宴鸿既舍不得股权给他,也舍不下颜面请他回去主持局面,倒是紧锣密鼓去跟他一手开发过来的客户,同时也给他希望,派了一批又一批的说客来说服他。


    不痛不痒的请求和条件罢了,既然他俩下定不了决心舍卒保车,那他也不用再白白浪费时间,不妨再逼一把。


    他能一手将鸿裕拉到行业内今天数一数二的地位,也能任由它跌落神坛。


    召集起新材事业部的几位骨干,谢予鹤直说了他有别的公司缺人,如果有意愿跳槽就给个信号。


    谁都听得出来他这是在准备新起炉灶,但鸿裕毕竟是行业标杆,即使谢予鹤此刻不在鸿裕,他们年年在涨的薪酬此刻也没变化,所以犹豫的人大有人在,彼此面面相觑着,暂时都没给答案。


    谢予鹤当然也知道这些养家糊口的人的顾虑,他们都是随着鸿裕成长起来的,鸿裕发展好之后他们得到了很有竞争力的报酬,舍不得当下的成果也情有可原。


    在解答了一些他们在业务范围、组织构架等问题上的疑惑后,他补充说:“虽然新岗位的薪酬短时间够不上鸿裕的标准,但中层以上管理按职级持原始股,机会和风险同在,诸位先考虑,长假后再谈。”


    说罢让石柒送客。


    石柒送完客回来,马不停蹄地朝谢予鹤汇报MLA上一季度投资回报情况,其中有赚的,但更多的是赔。MLA没成立多久,投入的原始资金因为谢予鹤之前受鸿裕有限股权的桎梏也有限,成立后被袁恒那样的大私募挤兑,丢过几个好项目,从季瑾川手里接手壹星更是属于超高价接手,总体算了下,这一年又亏了几成。


    石柒看着在浴缸边喂鱼的谢予鹤,犹豫着说下一季度的资金规划:“按照目前的风险承受能力,最好是控制在五百万以下。”


    一个月两百万不到的规划,不说别的,若是华晔全面启动,单单员工薪酬都成问题,谢予鹤挖一勺鱼食进鱼缸,说:“把鸿裕的所有股票全撒出去。”


    已经散了从威莱等几家小股东处收购来的股权,鸿裕的股票也在他们大量抛售和放消息出去的联合作用下一跌再跌,石柒提醒:“这个时候的卖价很低,即使是卖了也属于杯水车薪。”


    谢予鹤不为所动:“卖了再说。”


    左右不了老板的决定,石柒只好照办,工作上的事情讲完,他看眼卧室方向咳两声。


    咳得谢予鹤侧眸来看他:“你有事?”


    老板的金屋藏着娇,石柒想展现自己在私生活上也能完美协助老板的能力,翘着食指指卧室那边:“老板你要不要问问今晚想吃什么,需要准备些什么用的?衣服之类?”尽管可能不需要。


    过于贴心,想窥他八卦的精光在两只眼中明晃晃,谢予鹤放下鱼食,盯着石柒:“那你去问问。”


    他哪敢?石柒暗中撇嘴,将电脑和文件夹装进提包,讪讪道:“老板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要走,却又被谢予鹤喊住:“等等。”


    谢予鹤去客房,进去就见于蓁蓁裹着浴巾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满脸通红,他大步走过去摸她额头,果然正发烫。


    他弯腰抱起她


    就走,于蓁蓁睁眼问他:“你要干嘛?”


    谢予鹤说:“带你去医院。”


    于蓁蓁原本因为情绪大起大伏和头晕已经一身无力,但一想到要去医院打针就瞬间来了劲,抓着他衣领拒绝:“不去不去不去,吃点药就好。”


    她眼含央求,跟之前在楼下同他较劲的模样两样,终于露出了那么一点软弱,谢予鹤脚步一停,被于蓁蓁再次请求:“你帮我去拿下车里的手机,我要用。”


    谢予鹤重新将她放回床上:“车钥匙在哪?”


    于蓁蓁想了想,回他:“车里。”


    车都来不及锁就急着来质问他,谢予鹤冷嗤一声,出门跟石柒一起下楼,拿了于蓁蓁的手机后让石柒把于蓁蓁的车开走。


    石柒看了他一会儿,想问他开走了那于蓁蓁开什么,转念想到谢予鹤车库里那堆车,点头说好。


    谢予鹤拿着于蓁蓁的手机往回走。


    屏幕上已经有未接来电,还有微信消息在闪,最新的消息是个名字是“落水狗”的联系人发了一串问号,他盯着看了几眼,回去将手机递给于蓁蓁。


    于蓁蓁刚将手机接到手里就有来电,她对着窗户侧躺着,接通放在耳边,刚喂一声就听到唐佳年兴奋不已的声音:“于蓁蓁我到了!”


    于蓁蓁躺得鼻塞,将两个枕头摞在一起抬高上半身,虚弱地问他:“你到哪了?”


    唐佳年说:“你小区门口,你出来见见我呗,我给你带了海鲜,今天才钓起来的。”


    于蓁蓁眼一惊,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说:“我不在家,你先回酒店吧。”


    唐佳年问:“你在哪?”


    按计划是周末见他,没想到他忽然过来,于蓁蓁说不出来什么心情,只觉得此刻头晕鼻塞浑身没劲,人像在漩涡里打转,根本没有心思思考别的,便给唐佳年说:“我说了我在外地。”


    唐佳年在那边终于听出她声音不对劲,问她:“你感冒了吗?”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末。”


    “那这些海鲜怎么办?我亲自钓的,你给我说你家门牌号我给你送家里去。”


    上一波风浪在家人面前都还没平息,她哪敢兴起第二波?于蓁蓁借口说:“家里也没人,你送给我朋友吃吧。”


    “送给谁?”


    “露露,上次跟你跳舞那个。”


    “行吧。”唐佳年失望透顶,“那你给我她的地址。”


    于蓁蓁挂完电话给唐佳年发姜露的地址,立刻给姜露打电话,响半天姜露才接,声音还娇得不行:“干嘛?”


    于蓁蓁被她的声音惊了瞬,说完有人过会儿给她送海鲜,再提要求:“给我送套衣服来。”


    “我不在家啊!”姜露那边气虚着,但问题不断:“大晚上吃什么海鲜?还有你在哪?怎么又没衣服穿?你不会又去那了吧?你俩……?”


    她也不想又来这儿,但哪知道被人扛上来就下不去了,于蓁蓁叹气:“你没在家就算了。”


    顿一下,她发现了不对劲,反问急急喘气的姜露:“你又在哪?”


    姜露却是一把掐断了她的电话。


    于蓁蓁觉得莫名其妙,盯着手机看几秒,点开外卖软件订药,才点开,就听背后有人问:“谁去了你家?”


    于蓁蓁又一惊,扭头回来看,谢予鹤并没出去而是就直直杵在她床边,她问他:“你在这儿干嘛?”


    谢予鹤不答反问:“落水狗是谁?NT的人?在追你?”


    这一连三问,于蓁蓁心头那一点因为生病而消下去的愤怒死灰复燃,怀疑谢予鹤又要使手段逼唐佳年,她缓缓坐起身,浴巾已经有些松散,她抬手捂着心口,直直看着谢予鹤问:“你又要做什么?”


    身体虚弱着,眼神却倔强着,谢予鹤清晰地看到她那点防备,反问于蓁蓁:“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于蓁蓁不说话,沉默着从床上伸腿下地,路过谢予鹤去浴室,弯腰捡洗澡前脱下的湿衣服。


    谢予鹤在后面看她一会,开口问她:“你要去哪?”


    于蓁蓁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拿裤子往腿上套:“回家。”


    湿得滴水,她竟就这样往身上穿,跟他是什么妖魔鬼怪要吃了她般,谢予鹤上前一把抓住她胳膊将她翻过身来:“你装什么装于蓁蓁?”


    他一拉,于蓁蓁身上的浴巾彻底散开了去,于蓁蓁慌着捂自己,但一手被他桎梏住,另一手捂哪里都没用处,一身赤着就这么展现在他眼前,避无可避的感觉兜头,于蓁蓁瞬间红了眼:“禽兽!”


    谢予鹤脸色一变,拉着她就出了浴室,将她往床上丢过去,俯身一把摁住于蓁蓁。


    于蓁蓁慌乱着躲他,但被谢予鹤一手拉住两只手腕往她头顶压,谢予鹤掐住她下巴,强势地将她的脸掰来对着她:“你再说一次!”


    于蓁蓁双眼都是泪,她已经病得头晕眼花,他还要这样对她,她抽泣着:“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