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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章 第 151 章 叶甜没有见识过农村最……


    叶甜没有见识过农村最深的黑暗, 胆子也大,每天早晚一个人这么从临河大队的江家村到汪家村,她也不怕。


    也幸亏汪家村和许家村离的不远, 汪家村地势低,许家村的堤坝又建的高, 站在许家村的堤坝上, 向河边的汪家村眺望, 中间被一道道田地隔着,只能看到上面小半汪家村的房子,却能把从许家村到汪家村的路看的一清二楚。


    叶甜每次经过那棵充满袅袅烟气的古树与坟堆时, 不是不害怕的,可她更怕住那个茅草屋,尤其是和两个男生住一个屋子。


    明明临河大队的三个知青也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可她在临河大队就有满满的安全感,一点儿也不怕, 可到了汪家村,看到村里人看她的目光, 她就害怕。


    汪家村的汪书记给他们派遣任务的时候,她也只做在距离许家村最近的汪家村的活儿,再远的村子, 她就装作听不懂他们的话, 要么不动, 要么不去。


    其实建设大队在三年灾害中, 来了很多北地的人,北方话虽也有不同地方的方言,但相互之间大致都是能听懂的,汪家村就有北地的女人落脚在汪家村的, 也有失了亲人的男子留在了汪家村,知青们来的第一天,汪书记见他们听不懂他说的话,就叫了北地媳妇过来跟他们翻译,另外两个男知青都能听懂,只有叶甜,有利于她的事情她就能听懂,叫她到远处干活的话,她就听不懂。


    她也是有小心思的,汪家村距离临河大队这么近,她就想写信或者发电报回家,叫家人帮她想想办法,能不能把她调到临河大队去。


    这些天两个大队的跑,她已经清楚明了的看到了两个大队的差距,临河大队,绝对是附近最富裕的大队。


    许明月完全不知道叶甜的打算。


    之前四年,整个临河大队的主要精力,都在开发那新开辟出来的一千多亩荒地,和打通通往炭山的马路型堤坝和石桥上,现在四年时间过去,两岸的道路型堤坝终于修好,中间的石桥也建好,那一千多亩的荒地也被开垦出来种上了水稻。


    之前在灾荒年间,被挖绝了种的野生莲藕、芡实、菱角,在头两年的时候,只长出来稀疏的两根,过去每到夏日便一望无际的绿色荷叶粉色荷花,足足两年时间,只剩一汪平静的河水,直到第三年,才稀稀拉拉的见了些绿色,去年是第四年,那些差点被挖绝了的野生莲藕们,才又逐渐繁茂起来,只是和过去的绿色相比,还是稀疏细小,荷叶也没过去长的大。


    通过四年的恢复,今年河圩的野生荷叶们,再一次露出尖尖角,菱角藤也终于满满的扩大了它们的生长面积,芡实藤也宛若水上莲花般,一小朵一小朵的在水上绽开了它的叶面。


    还有在三年里,同样是被吃绝种的河蚌、螺蛳,也逐渐多了起来。


    许明月觉得河圩的生态环境恢复的差不多了,是时候把开办鸡鸭鹅厂的方案提上日程了。


    在雨水恢复之后,许明月就想建立鸡鸭鹅厂了,当时她以为只要下了雨,第二年春天河里水生植物的生态就会立刻恢复,却没想到,光是野生莲藕的恢复,就花了足足四年的时间。


    没有这些水生植物和河蚌、螺蛳,光要粮食喂养鸡鸭鹅,显然是不可能得。


    她将鸡鸭鹅厂的三个方案书写好后,先是和孟福生说了。


    随着外面形式一日紧张过一日,孟福生在临河大队的生活就越发的低调,刚开始两年,他偶尔还会随许明月去一趟水埠公社,这两年就闷头在荒山的院子里种地。


    现在临河大队和蒲河口的套种方案已经成熟了,去年指导临河大队的稻田养鱼,今年临河大队也都熟悉了,不需要他再去指导,他大多时候都是没什么事情做的,就在荒山研究如何其它蔬菜瓜果粮食的嫁接增产问题。


    在许明月的提醒下,他也在研究杂交水稻的问题。


    孟福生大约是天生的种地圣体,六年前许明月在院子里种的桃树、葡萄树、板栗树、柿子树,在孟福生的照料下,全都长的硕果累累,桃子清甜脆爽,柿子又红又甜、葡萄树从刚开始结的果子稀稀拉拉,到现在一串串青色、紫色果子结满葡萄架,许明月家是彻底实现了水果自由。


    就连在院墙边种植的蔷薇花、月季花,都开的格外喜人,此时正值春天,那满墙的鲜花和大片坠在藤条枝头上的鲜红色枸杞子,把整个墙头挂的是满满登登。


    整个院墙被他打理的仿若世外桃源的隐居之所,果实繁茂,美不胜收!


    只一点,蔷薇花藤,格外的吸引蛇,搞的偶尔有被许明月家满墙鲜花吸引来的人,就越发觉得枸杞子是蛇果了,觉得那些水蛇,菜花蛇都是被蛇果(枸杞子)吸引来的。


    许明月和孟福生说起开班鸡鸭鹅厂的事,主要是想咨询他人工养殖浮萍的事。


    自家开过养鸡场的许明月自然是知道,浮萍不光是鸭子的主要饲料之一,同时也是鸡和草鱼的食物之一,它本身是富含丰富的营养成分的,同时它还能净化水质。


    浮萍这玩意儿,它不长在深水河中,只在浅水的池塘、河圩里生长。


    之前干旱,随着河圩和池塘的水都干没了,所有的浮萍也都干死了。


    现在虽又长出来一些浮萍,但那点浮萍,只够平时河边人家养的鸭子吃,想要大规模养殖鸭子,开办鸭厂,那点浮萍是远远不够的,所以许明月就想问他人工养殖浮萍的事。


    她知道浮萍可以作为鸡、鸭、草鱼食物,这还是从她家各种家禽类养殖的书上看的,但她家小时候开的是养鸡场,并没有养过浮萍。


    同时,开办养鸡场的话,许明月想的也是将近处的山用篱笆扎一块出来,养散养的走地鸡。


    鸡和鹅的食物她都不需要担心,这几年许凤发对于用米糠孵化虫卵,养虫子喂养鸡、鹅,作为主要饲料的技术已然很成熟了。


    其三就是要解决鸡鸭鹅的防疫和病害问题。


    许明月一项一项的在计划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孟福生也给了许明月肯定答复,如果她要开办鸡鸭鹅厂的话,他来解决浮萍的人工养殖问题。


    得到孟福生的肯定答复,许明月就带着许凤发和她的计划书,先去主管临河大队生产问题的许红桦家,和他说了开办鸡鸭鹅厂的想法。


    许红桦看到许明月的计划书,见里面一项一项的,将在养殖鸡鸭鹅的过程中,所需要面对的问题一一提出了解决方案,也觉得可行,于是又一起去江家村找江建军。


    已经有许明月带给临河大队的巨大利益和改变在前,两人对于许明月提出的计划都十分重视,毕竟之前许明月提出的每一个方案,不是为临河大队增加田地和粮食产量,就是为他们的老父亲江天旺和许金虎升官,连带着整个临河大队都被带的经济腾飞了起来。


    现在哪个大队不羡慕临河大队能够一日三餐吃饱饭?


    三个人商量完,就不再迟疑,先去蒲河口找了许金虎,又一起去水埠公社找了江天旺。


    江天旺是现在水埠公社的书记,许金虎就是再想独占功劳,也知道这事是绕不开江天旺的,别的不说,光是建立养鸡场、养鸭厂、鹅厂的厂房问题,就得需要江天旺的支持,不然水泥从哪里来?砖头从哪里来?


    看到许明月做出的完整的企划报告,江天旺不禁伸手前后摸着他头顶的短发,问许明月:“你提的这防疫问题和病害问题,真的有方子能解决?”


    他们临河大队靠河,过去临河大队还有一千多亩地的河圩和河滩,哪里能不养鸭子,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养一些鸭子的,但养的都不多,其中最大的问题,便是病害问题无法得到有效的解决。


    家里要是养的鸭子多了,一旦发生禽类流感病害问题,一死就是一群,谁家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损失?


    所以现在农村,每户人家最多只能饲养四只鸭子,两只鹅。


    许明月说:“这样鸡鸭鹅防疫和病害问题,这四年里,我和许凤发已经经过多次实验,当然,后续肯定也要派人到外面去学习更先进的养殖家禽类的兽医技术。”


    江天旺看着他手上的计划书,摸着下巴,指着计划书上又问:“还有你这上面写的什么人工养殖浮萍、米糠孵化虫卵,养虫子当饲料的事……”


    这事他真是闻所未闻。


    听过养鸡养鸭养鱼的,这养殖浮萍和孵化虫卵养虫子的事,他是真没听过,感觉这上面写的就跟天方夜谭一样。


    这浮萍又没有种子,还能人工养殖?


    建鸡鸭鹅厂所需要的水泥和砖瓦可不是小数目,江天旺不可能什么都不问清楚,就点头同意建什么鸡鸭鹅厂的事。


    他揉揉额头:“那什么养虫子的事情,你先跟我说说,养什么虫子,怎样养,这鸡和鹅吃这虫子就行了?”


    鸡吃虫子嘛,他知道,可鹅,在他们的意识中,这东西是吃鱼虾和稻糠的,还能吃虫子?


    第152章 第 152 章 这事,养了孵化了四年……


    这事, 养了孵化了四年虫卵,养了四年虫子,喂养了四年鸡鹅的许凤发最有发言权, 许明月有意把许凤发往养殖鸡鸭鹅的技术员,甚至厂长的方向培养, 是以对//天旺//书//记//笑着说:“这事许凤发同志已经实验了三年, 就让他跟您汇报吧。”


    许凤发当了几年记工员, 虽然不像小时候那样沉默了,但性格依然有些不善言辞,但他早在许明月的提醒下, 做好了准备,闻言直接掏出了一个木匣子出来打开,里面是半匣子他养出来的虫子饲料:“书记, 主任,这就是我养出来喂给鸡、鹅吃的虫子。”


    江天旺和许金虎都不怕虫子, 闻言都凑了头过去看匣子里一只只纠缠在一起,扭动着肥硕身躯的虫子。


    江天旺又详细问了许凤发和许明月很多关于虫子产量问题, 多少虫子可以够多少鸡、鹅食用,所废米糠多少等问题。


    许金虎一直在一旁认真听着,等他想要了解的已经全部了解完, 见江天旺还在犹犹豫豫, 他就一拍桌子:“你就说干不干吧?不干我就蒲河口自己干了!”


    他蒲河口面积大, 地盘多, 当初招收的许多灾民不回去,他有的是人搞养鸡场、养鸭厂、养鹅厂。


    要不是不想和自己村子所在的大队抢政绩,他就自己在蒲河口农场搞了。


    不过,临河大队养鸡鸭鹅, 他蒲河口农场也可以搞个养猪厂嘛!


    现在城里最缺的不是粮食的供应,而是肉和油的供应,有肉票、油票都买不到肉和油。


    尤其是肉,肉联厂一旦贴出来哪天有肉,很多人半夜就去排队,排的慢了肉就被抢光了。


    现在全国的猪肉和鸡鸭蛋之类的供应,主要通过两个途径,一个便是各生产大队每年都要强制上交任务猪,一个便是现在全国范围内都还极少的鸡鸭猪的养殖场。


    这类养殖场存在很少的最大的原因,便是疫病。


    在许明月小时候,家里因为开了养鸡场,不光是村里有专门的兽医,就连她爸都自学成半个兽医,日常给小鸡崽打疫苗,轻微病害的治疗,都是由他自己解决,像禽流感这种,那是鸡瘟,是天灾,没有办法。


    一旦蒲河口开办养猪场,对于城里肉类的供应,那绝对是属于所有人都要抢着要的紧俏物资,这种公家的厂子,无论十//年//动//乱//期间如何斗,都不会斗到这种紧俏物资的厂子里的。


    毕竟红小兵也要吃肉,革//委/./会也要吃肉。


    江天旺对于临河大队一下子要搞三个大厂子,还是有些犹豫,说:“要不你看这样,我们就从养鸭开始,先不搞那么大,就先从养一百个鸭子开始,要是这一百个鸭子养出来,死的不多,病害都能解决,我们再搞养鸡和养鹅。”


    许金虎立马说:“你不搞我可搞了啊!这是你不搞的,到时候别说我抢咱临河大队的厂子!”


    和做思想工作,做事犹犹豫豫的江天旺不同,许金虎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行动派,行动力极强,他确定了江天旺不在临河大队搞养鸡场和养鹅场后,生怕他返回般,对许明月和许凤台说:“天旺//书//记自己说不搞养鸡场养鹅场的,这事我们蒲河口搞,只要厂子搞出来,这样,凤发,到时候你就来蒲河口当养鹅厂的厂长,养鹅厂我就交给你了!”


    至于养鸡场,会养鹅的人不多,会养鸡的人却不少,他自己还有两个儿子,他哥家也有几个小子现在也在蒲河口民兵小队里,当个没工资的民兵,这样的好事自然要先想着自家人。


    事情一旦有人抢,它顿时就香了起来,江天旺听他这么说立刻就不干了,白眼翻到天上去:“去去去,怎么哪都有你啊?我啥时候说不开养鸡场、养鹅厂了?我是说先搞个养鸭厂试试水!”


    许金虎不耐烦地说:“你试你的水,我开我的厂,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江天旺一下子就急了,真要让许金虎在蒲河口把养鸡场和养鹅厂开起来,两地离的这么近,又同属于一个水埠公社,到时候鸡、鹅的供应必然是水埠公社供销社和肉联厂,吴城的供销社、肉联厂、国营饭店。


    一步迟,步步迟,到时候他们临河大队的养鸡场、养鹅厂的鸡、鹅、蛋往哪里供应?


    当下瞪着眼睛急道:“咱自己大队的厂子你也抢,你还真出息!”


    许金虎眼睛瞪的比他还大:“是你自己说不要鸡厂和鹅厂的,还不准我蒲河口开了?再说,我蒲河口现在那么多人,也是要吃蛋吃肉的,我咋就不能开鸡场、鹅厂了?大兰子本来就是我是蒲河口的人!”


    “大兰子是我水埠公社党委常委,她在你蒲河口上职就是你蒲河口的人了?”


    两个人又口水对喷的吵了起来。


    许明月想开厂,就要先在水埠公社把所有手续办下来,厂子是要挂在临河大队名下的,是临河大队的厂子,不是她个人的厂子,这年头,个人是不允许开办厂子的。


    江天旺之所以提出先开养鸭场,主要是临河大队是有养鸭经验的,临河大队本来就有二三十只鸭子,在给村里小孩们放养,这些鸭子是白天被村里小孩们赶到河圩里,吃鱼虾、螺蛳、水草,白天再赶回来。


    要是跟许明月说的,要开办厂子的话,至少得一百只鸭子打底,这么多鸭子,肯定就不能像原来那样,随便圈个类似猪舍一样的东西给鸭子住,必然是要重新建鸭舍。


    这也是许明月想办鸭厂,一定要得到江天旺支持的原因,他们山里多豺狼,山上的狼三天两头的夜里便要来村里逛几圈,想偷村里的鸡鸭鹅猪,要是没有足够坚固的鸭舍,那鸭子就是给狼群养的。


    建鸭舍,自然是少不了水泥和砖瓦。


    与此同时,还要相应的生出一些衍生品,比如鸭粪的处理、鸭毛的处理、鸭蛋的处理,卖活鸭有活鸭的卖法,要是在鸭厂屠宰的话,鸭舌、鸭头、鸭肠、鸭脚这些,也可以做相应的食品出来,这就必然需要一种机器:真空包装。


    当许明月把这些设想全部都提出来后,江天旺和许金虎都不由的摸头咂舌。


    他们还在想着第一步,怎么养鸭子呢,许明月就已经想到十步以后了。


    许明月也是不得不想,这些事情只有先想在前头,在建鸭舍的时候,才能合理的分步进行布局。


    江天旺发现自己还是想的浅了,不由问:“那你想要多大的地?在哪儿建鸭舍?”


    许明月便在新开辟出来的稻田、堤坝、养鱼场相连的地方,画了个圈,说:“这里。”


    这里便是七年前许明月最初建议圈河滩为良田计划时,挖的那块深水区。


    这块深水区距离四年前隔的河道养鱼场不远,过了河道便是新开发出来的大片的稻田,渡过这块挖出来养鱼的深水区,前面是一大片新长出来的野生莲藕、菱角、芡实、芦苇滩,这里生长着大片的螺蛳、河蚌、野生的小鱼小虾,是天然的养鸭圣地,只要做好围墙栅栏,每天打开鸭舍的门,放养出去,便是大片的可以供鸭子们活动和捕猎的地方,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粮食专门去喂养,只这里大片的深水区和浅水区的自然水上区域,就足够鸭子们的日常所需。


    也因为这片区域足够大,也可以在这里人工养殖浮萍,且这里紧挨着养鱼场,甚至这里的深水区,原本就是作为第一个小养鱼场挖的,鸭粪集中出来,不光是上好的肥田的肥料,同时也是养鱼的鱼食。


    不论是作为稻田的肥料,还是养鱼场的鱼食,将鸭厂建在这里,三厢合宜。


    养鸭场的事情确定后,就是要建鸭舍的问题了。


    现在水泥厂和砖厂生产的水泥和砖瓦,还在源源不断的为堤坝的建造输送材料,堤坝的建造是长期的大方向建设,许明月想造鸭厂,水泥厂和砖瓦厂能够匀出来的水泥、砖也都是有数的,这也是注定养鸭场在刚开始还没见到效益时,无法得到太多支持的原因。


    许金虎也和许明月问了开养鸡场的事。


    许明月对她小时候家里开养鸡场的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她更了解的是她爸妈年龄上来后,回到老家承包了家门口的‘团山’,也就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小山包,养走地鸡和走地猪的模式,所以她给临河大队写的养鸡方案,也是这种走地鸡的模式。


    这种模式在蒲河口一个靠河的位置,显然是行不通的,那就只剩养猪和养鹅。


    蒲河口占地面积非常广,除了已经被开发出来的七千多亩良田,周围还有大片的荒地,非常适合养搞养猪、养鹅。


    尤其是养猪。


    她哥大学毕业后,在正大集团的饲料厂工作了几年,接触了全省各大养猪场后,便产生了回来开养猪场的想法。


    虽然开养猪场这事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搞成,但她哥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为了说服许爸许妈许明月他们投资支持他搞养猪场,里面的各种问题,她哥都详细的和她说过。


    养猪需要解决的问题,一是猪粪太臭,要远离居民区;二是每天清洗猪舍,所产生的大量的废水。


    这些废水如果不经过处理,直接排放,就会造成环境污染。


    蒲河口恰恰就是个远离人群,独立在人群之外,同时还开发出了七千多亩良田,养猪场每日所产生的猪粪,和清理猪舍所产生的废水,都可以在经过大颗粒物质、悬浮物质、沉淀物质等进行分离和去除,沉淀坑、沉淀池的各种处理后,成为这些农田的肥料。


    这还只是对养猪场产生的粪便初步的处理方式,要是今后蒲河口农场的养猪场规模大了,所产生的粪便,便可以建造大型的沼气池,用来发电,从而解决蒲河口的用电问题。


    第153章 第 153 章 说到用电问题,前世临……


    说到用电问题, 前世临河大队因为交通不便和大河的阻隔,一直到九十年代才通上了电,且电压不稳, 三天两头的停电。


    许明月小时候最深的印象,便是每当村里停电, 村里的大人、孩子全都一窝蜂的跑到大队部大水沟这条堤坝上, 看着大河对岸的炭山。


    如果看到炭山灯火通明, 大家便知道,这次停电只是大河以南的电出了问题,两三天就能修好。


    如果连大河对岸的炭山都漆黑一片, 那情况就糟糕了,可能是总电路出了问题,修起来就格外麻烦。


    但河对岸的炭山停电是极少的, 在许明月的成长过程中也没见过几次,倒是大河以南, 停电是家常便饭。


    要是按照前世的时间通电,还要二十多年后。


    想了想, 许明月说:“书记,现在咱们临河大队和河对岸的炭山的路、桥都通了,咱们大队的用电问题, 是不是想办法给咱们大队解决一下了?”许明月幽幽地说:“您可是我们临河大队出去的书记, 现在咱大队不光是和炭山通了路, 还给咱大队又增加了一千多亩稻田, 给咱吴城增加了一万多亩稻田,这说出去可是不小的政绩,说不准什么时候您就又升了上去,可不能您都升走了, 咱自己大队的电,都没在您手里通啊!”


    许明月的话一出,在场的江天旺和许金虎都愣住了。


    通电这事对大河以南的老百姓来说,同样可望不可及的梦,江天旺和许金虎两人,更是连这样的梦都不曾做过。


    现在许明月突然提醒他们俩,临河大队和炭山的路通了,可以给临河大队通电了!


    要是能在他江天旺在任的时候,给老家的父老乡亲们,通上电,那他江天旺的声望,绝对能在老家达到顶峰。


    这是实实在在造福老家的实绩,是能被老家人纪念一辈子的大事,今后说起老家,就脱离不了他江天旺了。


    一时间,江天旺激动的手指都颤抖了起来,比开养鸭场还让他上心,动了动唇,然后就听许金虎猛地一拍桌子:“我大侄女这脑子怎么长的?咋我们都没想到的事,你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通!必须得通!炭山都通电多少年了?我们河南这边的人望的眼睛的都快瞎了,现在路通了,说什么都要把电先通上!”


    迟了一步的江天旺抖着手说:“对对对,通电,要通电。”


    可这电怎么通,他也不懂,还得把吴城的水电专家们叫来。


    许明月就结合前世对老家的印象,说:“可以在大队部下面的高地上,建一个水电站,可以日常发电,解决我们大河以南几个大队的用电问题,夏季缺水灌溉的季节,也可以通过我们挖的深水养鱼区的这里,把竹子河的水抽上来,灌溉山脚下的土地。”


    许金虎一听就不干了:“要建水电站,也是建在我们许家村,那么大一条河沟都是现成的。”


    他不懂这样的大好事,这丫头怎么不想着自己村子,反而把水电站建到江家村去。


    许明月笑着说:“二叔,要建水电站,还真非江家村这块高地莫属,咱村子下面的堤坝还是太矮了,平常还行,一旦发了洪水,咱村的堤坝根本阻挡不住,要是别的就不说了,这水电站要是被淹了,那水是能导电的,那就麻烦了。”


    许金虎不满道:“那有什么?大不了就建高一点就是了?你要多高?再给你加高个三米够不够?”


    他是真的觉得这不是问题。


    那么长的堤坝他们都建了,在堤坝上加一块三四米高的地方做水电站,还不是小事情?


    许明月安抚他说:“不光是高不高的问题,咱这河道挖通后,咱大队的船就直通咱们许家村,这要在河道上建个水电站,咱村子以后的通船问题咋办?”


    许金虎瞪着眼睛说:“咋就不能办了?以前走小半个时辰的路到渡口坐船都走了,现在河道都修到家门口了,那么点路还不能走了?”


    许明月就笑着看着他不说话,也没再解释。


    有些话她可以私下和许金虎说,有些话,她现在甚至都不能说。


    毕竟现在是以整个大队为整体单位存在的形式,但等到十多年之后,情况就又不一样了,到时候许家村会因为这条河道的存在,形成新的码头,所有大河以南的大部分人,包括山里面的人,想出山,只有两个法子,一是通过现在的堤坝马路和石桥,坐车通过炭山出去;一是来许家村坐船。


    到了几十年后,车子多了,肯定是开车坐车出去的人更多,但起码在三十年内,他们大河以南,还是以坐船为主,不管是交通还是运输。


    现在整个大河以南都还以手摇木浆的小船在河上活动,但许明月小时候,大河以南就已经通上了中大型柴油船。


    这种机械船不论是运输物体的承载量,还是速度,都不是现在的小船所能比的,到时候不论是大河以南的河沙、石子、石瓜子片运往到外面,还是大河以东的煤炭、水泥、砖瓦运到大河以南,都少不了大船。


    现在临河大队修的通往炭山的堤坝马路,到了许家村和江家村时,成Y字形,分了两条道,一条是途经许家村,通往建设大队与和平大队方向,一条是通过江家村,往石涧大队方向。


    虽是同样的分叉口,但石涧大队那边才是真正的大山里面,今后山里面的人想出来,更多的还是路过江家村,这必然会带动江家村的经济,许家村这边只有和平大队和建设大队,还有高家村那边山里的部分人。


    因为再往里面,那边的人都属于邻市的,出行基本都是往邻市走,不会走许家村这边,途经许家村的人一少,经济方面就必然比不过江家村。


    但如果许家村还有一个直通水埠公社和邻市的码头,那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大形货物运输停靠点,就必然在许家村,到时候许家村的经济发展,就丝毫不会比江家村差。


    这些话当着江天旺的面,自然是不好跟许金虎说,甚至私下里,许明月都不能透露太多。


    毕竟许明月这都为村子考虑到三四十年后了,这时候的政策和后面的政策完全不一样,现在形势又如此紧张,在这个做私人买卖都是投机倒把犯罪的年代,跟他说为了今后许家村长远的经济发展和影响,完全是鸡同鸭讲,不仅不会得到许金虎的支持,反而有可能让他更加要把水电站建到许家村去。


    许金虎虽想为许家村争取,但见许明月这副看着他但笑不语的表情,虽然不懂她到底为什么要把水电站建到江家村,但也故作说不过许明月,气哼哼的不说话了。


    江天旺看看许明月,又看看许金虎,心里想着水电站建在江家村莫非有什么不好不成?可他怎么想,对江家村都是一件大好事,也就不再多想了。


    刚确定了要搞养鸭场的事,马上又定了要在江家村大队部下面的高地上修水电站,给大河以南通电的事,事情多的就跟做不完一样。


    但江天旺和许金虎两人都很兴奋。


    许金虎就扼腕自己怎么就是武装部主任,不是水埠公社的公社主任,不然什么养鸡场、养鸭场、养鹅场、养猪场……他通通都给她搞起来,还有给水埠公社通电什么的,想想就兴奋,偏偏这么大的功劳是江天旺的,到时候临河大队、建设大队、和平大队、蒲河口,哪个大队不念江天旺的好?


    这么大的功劳,咋就不是他的呢?


    是的,作为水埠公社的公社书记,江天旺和许金虎两人,现在想的,也只有把大河以南隶属于水埠公社旗下的三个大队加一个蒲河口农场给通上电,至于临河大队隔壁紧挨着施、胡、万三个村子的石涧大队……石涧大队又不是他们水埠公社的,他们有电没电关他们水埠公社什么事?


    他们没电才好呢,才会羡慕他们临河大队,看看他江天旺领导的大队多厉害,他江天旺多有能力,才当了公社主任四年,都把自己大队的村子通上电了!


    江天旺是越想越美,当下就给许明月批了条子,让她去水泥厂和砖厂拉水泥和砖瓦。


    本来许明月去水泥厂和砖瓦厂拉水泥和砖瓦这事,最好是江天旺或者公社主任带着她跑一趟的,不然光是一个批条,她后面还有的和水泥厂、砖瓦厂拉扯,并不是上面领导给你批了条子,去了下面的厂子,下面厂子就马上有货给你的,甚至搭理你的。


    这些作为一个公社主要财务来源的厂子,比在供销社和国营饭店上班的售货员都牛笔,这年代供销社和国营饭店都在店里用大字贴上‘禁止无故殴打顾客’,比这些售货员还牛的水泥厂、煤矿厂领导们,也就只会对江天旺和许金虎稍稍客气一点,许明月过去,他们能给她拖个十天半个月都不给货,问就是没有!


    这还不是搪塞她,炭山水泥厂虽然因为炭山这个巨型煤矿存在,它本身的体量和水泥产量也非常大,但再大还架不住它要供应给修一条上百公里的堤坝啊!


    可江天旺现在全部精神都放在了给老家通电上,对老家开办鸭厂这件事,根本就不重视!


    他把条子批给了许明月之后,就没再管了,自己赶忙收拾东西要往吴城跑一趟,找周书记解决水电专家去。


    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江天旺这一去,就发生了一件大事:水埠公社要成立革委会!


    第154章 第 154 章 不光是水埠公社要成立……


    不光是水埠公社要成立革委会, 吴城现在也闹哄哄的要成立革委会。


    江天旺到了吴城都被吓了一跳,街道上面闹哄哄的,一群戴着红袖套的年轻人拽着两个气质斯文的老头, 他们的头上身上都被泼粪水,被人绑着、拖着, 头上还戴着纸扎的帽子, 上面写着‘臭老九’。


    江天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忙去县委大院找周副县长去了。


    县委大院的气氛也不一样了,没有了过去的祥和,一片紧张肃杀的氛围。


    江天旺也不敢乱打听, 去了周副县长的办公室。


    周副县长沉肃着脸,见他进来,用目光示意他把办公室门关起来。


    江天旺小心的坐了下来, 才问道:“周书记,外面是啥情况?”


    周副县长没说太多, 只低声说:“县里面在搞革~~命~~,要成立革//命//委//员//会, 下面的公社也都要成立革委会,你儿子进武装部也有四年了吧?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这段时间吴城是风声鹤唳。


    所谓的革命委员会,实际上就是一场夺权行动, 在吴城还能夺谁的权?多县委书记和县长、孙副县长的权。


    但现在的县委书记是由原来的县委副书记升上来的, 县长同样是副县长升上来的, 两人都在吴城扎根多年, 又岂是那么好夺的?只是之前他们都没有心里准备,突然被这么闹了一场,虽然眼下看着落了下风,但之后怎么样, 谁都说不好。


    周副县长本身就是部队出来的,他比谁都明白一件事,就是把枪杆子握在自己手里的重要性,正因为他之前在水埠公社的时候,把武装部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升到吴城的时候,也是带了一些人来的,才暂时没人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但是现在的平静,谁都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那些人目前还没有动到他头上,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他在吴城负责政治宣传、党校这部分工作,手里没有实权,不像孙副县长,管的是吴城的经济,首当其冲搞的便是他。


    之前他在水埠公社的那几百民兵,一半给了江天旺,一半自己带走了,江天旺是他手下出来的兵,和江天旺说这句话,也是让他把兵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这样外面不管怎么闹,他们手上有兵有枪,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江天旺看到老领导严肃的神情,就知道外面形势不对。


    他小儿子江建国之前在武装部任一小干事,周副县长说往上再升一升,就是民兵排长了,一个民兵排长手下能管三十六个人。


    周副县长又问江天旺:“你和许金虎关系怎么样?他靠得住吗?”


    江天旺虽说和许金虎斗了好些年,一直都不对付的模样,却没有真正的私仇,说:“老许那人私心重了些,关键时候还是能扛得住事的。”


    周副县长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了两圈。


    有些把不准是让上面的斗争出结果后,再由上面的人派人下去成立革委会,还是先让许金虎把革委会主任的位置给站住了。


    说到底,许金虎是孙副县长的人,不是他老周的人,他自己手上能拿的出手的人还是太少了。


    他犹豫,也是因为如此。


    他踱步了两圈之后就站定,转身对江天旺低声说:“这样,你回去告诉许金虎,让他去成立革委会,先把革委会主任的位置给占了,他手上有兵,做事果断狠辣,等上面的事情有了结果,上面的人不敢跟他搞,这事速度要快,你赶快去!”


    江天旺没想到自己来到吴城一趟,吴城居然是一副风声鹤唳的景象,点头说:“行。”


    踟蹰了一下,周副县长这才想起来,他到吴城来,肯定是有事情,问他:“你来吴城找我是有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江天旺把许明月提出在临河大队开办鸡鸭鹅厂,许金虎想在蒲河口搞养猪场的事说了,“现在临河大队和炭山的路通了,炭山都通电好些年了,我就想着在我们村口建个水电站,一方面把大河以南的临河大队、建设大队、和平大队的电也通上,一方面有了水电站之后,今后要是夏天缺水,方便从竹子河里抽水灌溉农田。”


    周副县长没想到这事又是许明月提出来的,原本紧皱的眉头松开,说:“要不是现在城里风声不对,我真该把这许同志调来吴城,这女同志搞经济搞发展是一把好手。”他将手中的笔放下,看向江天旺:“行,这事我记下了,你们下面该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你只要抓好我给你的那些兵,下面的事情就乱不了,回头我向上面申请,看能不能给你把水电专家调过去。”


    江天旺原本还忐忑城里风向不对,向上面申请调水电专家的事,估计要黄了,没想到老领导把他的事放心上,忙高兴地说:“那周书记您忙着,我这就回去安排事情。”


    周副县长同时兼任着县委副书记,所以江天旺按以前的称呼,喊他‘周书记’也是没毛病的,只是在吴城,更多的人喊县委书记为‘书记’,称呼周副县长为‘副县长’的多。


    周副县长提醒他说:“最近城里有些乱,你没事少往吴城跑,把水埠公社守好。”


    江天旺连连点头。


    周副县长现在也庆幸自己当年走的时候,当机立断的把江天旺调上来当了水埠公社书记,现在水埠公社实际上还是他的人,不然他在吴城更加被动。


    江天旺得了嘱咐,就赶忙的回到水埠公社,一到水埠公社,就赶紧叫了船,往蒲河口去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蒲河口,许金虎见到他还惊讶的很,笑着说:“哟,什么风把你吹到我蒲河口来了啊?”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江天旺如果不是有特别重大的事情,是不可能踏足他这蒲河口的。


    他这蒲河口除了那七千多亩地,就是一座监牢,里面关押的不是犯人,就是监督这些犯人干活的民兵,也实在没啥好看的。


    他带着江天旺往他办公室走,江天旺也在打量这座宛如古时坞堡般的监狱:“这就是大兰子给你画的图?这大兰子脑子咋长的?”


    这四面六七米的高墙围着,四个角都有一座六层高的角楼,哪怕他没有到角楼上去,都知道站在四面的角楼上,周边一望无际,全在眼底,这犯人别说是逃出蒲河口,怕是刚跑出去,就被抓住了,往哪里跑?


    两人到了三楼,路过许明月办公室时,许金虎敲了下许明月的办公室门,喊了声:“许主任,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许明月没有意外的话,白天都在蒲河口上班,孟福生大部分时间也在这里,晚上再回去。


    许明月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一抬头就看到江天旺来了,有些诧异,手在孟福生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自己拿着记事情的信纸和钢笔,跟着去了许金虎办公室。


    江天旺张头在许明月办公室里看了一圈,又站在楼上俯视着下面比足球场还大的内里,赞叹了声:“一个监狱建的跟个城堡一样。”


    到了许金虎办公室,许金虎给他倒了杯水,不耐烦地说:“行了,你是来办事的还是来参观我这监狱来的?你有啥事快说!”


    江天旺跟许金虎从小一起长大,又共事了十几年,对他性格脾气太熟悉了,闻言也不生气,朝门外张望了两眼,让许明月在门口守住门,“有人过来就咳嗽一声。”


    许金虎翻了个白眼:“在我这还搞这套?有屁快放!”


    许明月乖巧的关上办公室门,站在门口,也好奇江天旺要跟许金虎说什么,搞的这么神秘。


    江天旺自己便是水埠公社一把手,给临河大队建水电站和通电的事,根本不需要他和许金虎汇报,所以他也没说这事,直接就和许金虎说吴城乱了的事:“我今天到了吴城,吴城现在到处都在□□,拉着以前那些老地主、黑五类在//批//斗//游街,现在吴城要成立什么革//命//委//员//会,要闹革//命!”


    许金虎吃了一惊,将喝水的杯子放了下来,“革//命?咋还革//命?革谁的命?”


    江天旺也搞不懂,只说:“老领导说等上面结果出来后,就要派人到下面来成立革委会,你要是不想到时候再有一个人压在头上,就先把革委会主任的名头占了,你不想到时候水埠公社落到别人的手里吧?别到时候我们两个人头上还站着个大神。”


    他喝了口水,看着许金虎。


    许金虎眼神一下子就锐利起来。


    他也搞不懂现在的形势,不懂上面的又在搞什么,但有一点他是懂的,说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争权夺利!


    所谓的批//斗也好,成立革委会也好,都是权利的斗争,要么是东风压倒西风,要么是西风压倒东风。


    江天旺和许金虎斗了半辈子,刚开始在临河大队时许金虎就不服江天旺,好在江天旺性子温和,知道许金虎是个急脾气,大多数时候都让着他,现在到了水埠公社,又是他们两个人任一把手、二把手,两个人争归争,斗归斗,却是有默契在的,两个人都明白,江天旺在水埠公社书记的位置上,是不好动的,能够去成立革委会,去当革委会主任的,只有许金虎。


    江天旺让许金虎去当革委会主任,为的不光是许金虎的利益,更是他自己的利益。


    许金虎都不需要想,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关窍,不禁呲牙用舌头舔了舔牙齿,脸上露出了狞笑说:“这水埠公社是咱兄弟俩的,还能叫外人爬到咱头上拉屎?”他一拍桌子:“干了!”


    第155章 第 155 章 许金虎吩咐了一声,叫……


    许金虎吩咐了一声, 叫人不要到三楼来,就让许明月进办公室了。


    其实他都不需要吩咐,白天犯人们全都去挑堤坝了, 民兵队的民兵们,一方面要巡逻、训练, 一方面还要看管那些干活的犯人们, 整个监狱白天都没什么人, 许金虎和许明月他们的办公室和监狱区是单独分开的,下面还有全封闭的大铁门将楼上楼下全部隔开,除了本来就在三楼办公的几个人, 别人根本上不来。


    可江天旺还是不放心,说:“许主任,你去把小孟叫出来, 在门口站一下。”


    他倒不担心孟福生偷听,到现在, 他还以为,孟福生听不太懂临河大队的方言, 毕竟这么久以来,许明月和阿锦都是用普通话和孟福生沟通,如果他能听懂方言, 她们为什么不说方言, 和他说普通话?


    更重要的一点, 是孟福生本人除了和阿锦、许明月话多一点外, 和村子里其他人,基本不说话,见面最多也只是浅浅一笑,打招呼, 若有人跟他说话,他就浅笑聆听,然后给别人一个满脸问号,我听不懂的表情。


    久而久之,村里人就都认为孟福生听不懂这里的方言,私下还有说他笨的,来这里这么久了,还听不懂他们这里的方言。


    孟福生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拄着拐杖,行动还有些微微瘸腿的模样,许明月叫他来门口看下门,他也笑着应下,之后站在封闭的走廊前,看着下放偌大的绿色。


    那么大片的绿色,可不是什么草地,而是被许主任吩咐那些犯人,全部分成了一垄一垄的菜地,这个时节,正是蔬菜生长最为茂盛的时候,放眼望去,便是一片葱郁之色。


    许金虎现在是把许明月当做自己的谋士在用的,什么事都要跟她商量,听听她的主意。


    当许明月听到许金虎和江天旺说的,城里乱起来,上面几个领导斗的不可开交,要成立革委会的时候,许明月就知道,最风暴的那十年开始了,顿时心头一凛,说:“既然领导说让二叔先在水埠公社成立革委会,把革委会主任的位置占了,那二叔去就是了,别的地方怎么样不说,水埠公社可是咱们老家,又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可不能让外来的人把我们水埠公社的风气搞坏了。”


    江天旺立刻赞同的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许金虎问许明月:“那就干了?”


    许明月点头说:“咱们干之前,我还有件事情要建议一下。”


    许金虎忙正襟危坐,双手撑在大腿上:“有什么建议你说!”


    “外面不是乱起来,搞批//斗吗?听书记说,连县委书记和县长他们都受了影响,为了不让今后的那些人来我们水埠公社胡来,我建议从现在起,不论是咱水埠公社,还是蒲河口,最好人手一本□□,把主席语录先学起来,在蒲河口的民兵和犯人,每天开班学习语录,以后出门说话做事,最好开口先背一句语录。”


    这话听的许金虎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舔了一下牙齿,面容郑重的皱眉说:“到这种地步了?”


    许明月低声:“有备无患,争权夺利的时期,谁都不知道别人为了争夺权利给你扣什么大帽子,但有主席语录压着,就不是别人给我们扣帽子,我们也可以掌握杀器,反扣回去!”


    许明月声音虽低,话语却是杀气腾腾。


    许金虎深深低看着许明月的眼睛,片刻后笑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对江天旺笑着说:“这下你不用担心了。”他看着许明月和江天旺两人说:“我要是当了革委会主任,今后就要待在水埠公社,鲜少来蒲河口了,蒲河口还需要有人坐镇才行。”


    蒲河口是他一手打造起来的大本营,他自然不可能把蒲河口的权利放出去给别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被他调来蒲河口,现在当了一名民兵排长的女婿陈正毛。


    但这念头一闪而过就被他摇头否决了。


    陈正毛在他的支持下,当一个民兵排长,手下管着三四十号人还行,现在蒲河口犯人、民兵、落地在蒲河口不愿意回去的灾民、食堂的女工等,总共有一千多人,这么多人,根本不是陈正毛能管的住的。


    他又想到自己女儿许红菱,许红菱现在在蒲河口管着后勤和后厨的事,让她来管蒲河口这么一大摊子事,比他女婿还不如。


    最终,他将目光落到许明月身上。


    在许明月对他说出将□□当做反杀别人的‘杀器’时,心头猛地一动,看着她就不由审视起来。


    原本觉得她年纪轻轻,怕也震慑不住蒲河口众多劳//改//犯//人,但此时他却觉得,他坐镇水埠公社后,蒲河口可以留给许明月掌管。


    他试探地问许明月:“我离开蒲河口后,把蒲河口//交给你,可行?”


    许明月怔了一下,似有些诧异的睁大了眼睛,但她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眼睛一斜看向窗外,思索了一下,然后说:“要是二叔需要我坐镇蒲河口,有红菱阿姐和正毛姐夫帮衬我,我自是在所不辞,只是我毕竟年轻识浅……”


    许金虎挥挥手,靠在椅背上笑了起来,“除了你,也没谁了,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许明月迟疑道:“有红菱阿姐和正毛姐夫在……”


    许金虎又是挥挥手:“别说他们了,叫他们管管几十个人还行,管这么大一个摊子……”他摇摇头,“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他向来是个做事很果断的人,做好了决定就不再犹豫。


    其间江天旺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这时候他是不方便说话的,他要是开口,对许明月不是帮助,反而是给他拖后腿。


    毕竟许明月在许金虎眼里,是他的铁杆支持者,他要是开口帮许明月说话,那性质就变了。


    哪怕许明月是他小儿媳的姐姐。


    孟福生站在外面的石柱栏杆前,看着下面大片葱郁的菜园,就听后面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许金虎和许明月送江天旺从里面走出来。


    许明月看着孟福生,笑问了一句:“没人过来吧?”


    见孟福生摇头,江天旺和许金虎也笑了起来,关上办公室门,对许明月说:“兰子,蒲河口的事情就先交给你了,我和老江还有事情,要是有什么问题,正毛我带走了,你就找红菱……”想了想,觉得找许红菱也没什么用,他看了眼孟福生说:“福生虽说不是我们这人,也是我们许家的女婿了,有事也多和福生商量。”顿了顿又说:“大事还需要你自己拿主意,实在拿不定主意的,就叫人来水埠公社找我。”


    最后一句,他说的是霸气十足,显然对于自己在大河以南的威慑力是很有数的。


    许金虎会嘱咐她这么一句,就是因为他对现在女性的了解,知道她们很容易受到她们本身家庭、丈夫、婆家的掣肘,会受到她背后家庭的影响,就好比有的女同志明明在外面有体面的工作了,回家还会挨丈夫的殴打而不会反抗一样。


    许金虎把蒲河□□给她,可不希望最后蒲河口真正说话的人是孟福生。


    许明月姓许,他孟福生可不姓许。


    在他看来,孟福生就是入赘到许家的,当家做主的人就该是许明月才对!


    抢先成立水埠公社革委会的事很急,许金虎交代完事情,又和下面人打了招呼,让所有人都听许明月的安排后,就没有在蒲河口多待,很快带着他女婿陈正毛和一排民兵队伍,同江天旺一起离开了蒲河口,往水埠公社去了。


    要去成立水埠公社革委会,手里没人没木-仓可不行。


    许明月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变化,自己居然要成为蒲河口的主任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先从蒲河口的妇女主任,升到水埠公社妇女主任,再谋划水埠公社书记的位置,没想到她的下一步路还没走,倒是先要成为蒲河口一把手了。


    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权职位了,蒲河口主任这个位置,在许金虎手里的时候,权势可丝毫不比江天旺弱,江天旺虽是水埠公社名义上的一把手,但真要论威望,还真比不过许金虎。


    许明月现在就期待许金虎和江天旺两人在水埠公社的操作了,只要把革委会主任的位置占了,接下来十年,许金虎就是水埠公社实际掌权的一把手。


    她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眺望窗户外金色麦浪翻涌,远处河水碧波荡漾,唇角不由漾起一抹轻松愉悦的浅笑。


    站在她身边的孟福生显然发觉了她此时的好心情,拉住她的手,从她身后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她看着远方,他看着她:“什么事心情这么好?”


    许明月目光从远处收回,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的美男子,哪怕是看了四年,依然是看不够的美貌,不由抬手捻起他精致的下巴微微往上抬,又拉低他的脖子亲了他下巴一口,看着他的漂亮眼眸里全是桃花般氤氲的笑意,笑着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她美眸一转,语调轻快:“人生当如是!”


    第156章 第 156 章 ,又都是十八九岁身体……


    这一刻的许明月美的惊人, 那不单单是皮相上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更是一种灵魂的耀眼,像是一个从来都低调内敛的灵魂, 猛然间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


    她自然不会告诉孟福生发生了事,哪怕他是她的枕边人, 在旁人看来可以无话不说的人, 许明月的有些事依然不会和他说。


    就像她是穿越而来, 就像她带了一后备箱的物资,就比如许金虎他们将要去做的事情。


    不过有些不重要的事,也是可以说的。


    她拉着他的手, 坐到了办公室打磨的光滑发亮的木椅上,手里把玩着他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眼睛笑盈盈的看着他:“当然是好事, 之前不是说要给大河以南水埠公社旗下的大队通电吗?今天江天旺书记去了吴城,跟周县长申请调水电专家过来, 在江家村的大队部下面建水电站,一旦建成, 咱大河以南可算是解决了用电问题了。”


    这可是整整提前近三十年通电啊,她又怎么会不高兴?等有了电,晚上终于不需要用桐油灯来照明了。


    和孟福生在一起后, 她的露营灯都不能用了。


    她的手指不自觉的和孟福生的五个指腹贴在一起, 比对着手的大小。


    哪怕经过她这么多年护手霜的保养, 她的手比起孟福生的手, 依然要粗糙的多,早年大姑奶奶掌心形成的老茧,就像是形成了肌肉记忆一样,哪怕她来的这七年她已经很少做粗活, 日常护手霜就没有听过,该粗糙的地方依然粗糙,掌纹该粗大的依然粗大,完全比不得孟福生手掌的细腻、白皙。


    哪怕现在荒山小院里的所有蔬菜瓜果都是他在种植打理,哪怕他也在研究瓜果嫁接、杂交水稻,会翻地、会割稻、会给农作物浇水施肥,可他身上那股浓郁的书香气质始终不曾从他身上消退。


    许明月比划着,又忍不住执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抬眼笑看他:“可真好看,怎么也看不够。”


    孟福生知道她爱他样貌,也不禁笑了起来:“幸至甚哉。”


    许明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对了,现在外面世道乱了,你有没有水电、医学之类专家的亲戚朋友老师,要是情况不好,可以将他们安排到我们这里来,不论是安排到临河大队,还是蒲河口,多多益善。”


    阿锦眼见着就九周岁了,按照前世这个年龄,她都要上四年级了,可到现在还是孟福生一个人教着,许明月就想着,要是能多下放几个有学识的老师、教授过来,多教教阿锦一些知识也好。


    还有大河以南这么大个地方,过去只有江家村地主家有一个私塾,自从斗//地//主后,偌大的大河以南,就只剩下了扫盲班,一个学校都没有,许明月想着,得把小学也要建起来了,还有医院。


    前世他们这边最有名,医术最好的医院,便是蒲河口医馆,具体原因离她出生的年代太久,听她奶奶说,好像是下放了个医术高明的中医在蒲河口劳改农场待了十年,带了学生出来,后来别说是他们大河以南了,就是大山另一头的县市的人,都慕名来蒲河口医馆看医生,一直到几十年后,蒲河口农场的医生还有偌大的名声,人们只要提到什么疑难杂症,都是去蒲河口。


    为此许明月在最初设计建造这个坞堡监牢的时候,就特意给未来的医生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医务室,除了一楼的看诊室、医药室、输液室,她还在楼上搞了个稍大的住院室,里面足足有八张住院床。


    万事俱备,只待医生了。


    听许明月说到亲人、朋友、老师,已经许久没有回忆起往事的孟福生先是一怔,后又陷入沉默,最后说:“我发个电报去问问。”


    他们这里穷乡僻壤,发电报、打电话要么去吴城,要么去邻市,现在吴城乱哄哄一片,孟福生这相貌、身份都有些敏感,要不是许明月常跟着许金虎去水埠公社开会,他偶尔跟着去一两次,大多数时候,他都窝在荒山、或是蒲河口的办公室、田地里,哪里都不出去的。


    尤其是现在外面乱了起来,他这身份更加敏感了起来,他怕自己打电话、写信,不光帮不到别人,还连累人家。


    不过他也知道许明月是好意,蒲河口虽是劳改农场,但有许明月在,还真是个不错的好地方。


    许明月做事也不是个拖泥带水的,现在蒲河口平安无事,她先是带着许红菱划船去了炭山,去水泥厂和砖瓦厂催建鸭厂的水泥、砖瓦,等把许红菱送回蒲河口后,又划船到邻市看看邻市现在的情况。


    别人到邻市没有大队部开的证明还不好出去,现在蒲河口的证明章就在许明月这,许明月去哪里都方便,给孟福生和自己开了出行证明后,就去了邻市邮局。


    现在已然是五月初,天气说冷不冷,说热不热,不方便像冬天一样戴帽子围巾全副武装,可许明月还是给两人做了修饰。


    她车里的那些化妆品也终于有了作用,不是为了画的更美,而是将两人变换模样。


    首先便是孟福生那天生白皙的好肤色,被她用阴影粉在脸上涂了满脸,又将眉毛画的跟粗乱无张,用提亮粉将他鼻梁两边提亮,在视觉上让鼻子变得矮塌一些,刘海更多的往前盖,将他深邃的眉骨都尽量遮住,还有深深的法令纹、木偶纹、两个大眼袋,硬生生将一个俊秀小伙画成了四十多岁不修边幅的落魄男人。


    她自己也给自己画了个老妆,二十来岁青春明媚的小姑娘,画成四十岁大婶,和孟福生两人看着就是一对沧桑的夫妻。


    两人提前对好了要发的电报内容,到时候让不会说邻市方言的孟福生尽量少开口,有什么事,她来说话。


    她的安排还真不是多余,果不其然,现在邻市也整个乱了,到处都是游///行///批///斗的小///红///兵,那些恍若疯狂的人,让孟福生恍若又回到那段他被关押在一个小院子里,不停的被要求做自我批评,然后被带到办公室里,被所有人批评,再从办公室上升到直接去他院子里开始赤裸裸的批评、谩骂、侮辱、殴打、扣罪证,逼他认罪的景象。


    而这里看上去比六年前更加疯狂,他那时候一切都还算克制,至少没有泼粪,没有被剃阴阳头游,被绑着、、街、、示、、众,没有被人用石头砸的满头血包。


    眼前荒唐的一切仿佛又在他眼中开始扭曲、变形,明明是热闹疯狂的景象,在他眼里却仿佛是一场无声的闹剧,周围的一切都在嘶吼呐喊,世界都好像在旋转,颠三倒四,将他整个人淹没倾覆。


    “别看了,走这边。”许明月并不算细腻柔嫩的手掌忽地往他眼前一遮,带来一阵马鞭草的清香,将他有些恍惚的神色拉回到现实中,她另一只手还挽在他胳膊上,将他拖着往一条小巷子里走去,然后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你没事吧?”


    她轻轻抱住他,伸手在他单薄的背上拍了拍,又上下摸了摸:“没事了,没事了。”


    他目光空洞的看着她,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看着她担忧的望着他的眼睛,忽地低头在她眼睛上落上一吻,又紧紧的抱住她,好半响才嗓音低哑的说了句:“我没事。”


    不论两人私底下相处有多亲密,在邻市里,两人走路一直不曾牵手,最亲密的状态,也不过是许明月装作背篓太沉,她体力不支,挽着他的手臂,装作走不动了而已。


    一直被他紧紧抱了好一会儿,她一直安静的伸手抚摸着他的背脊,无声的安抚着他。


    等他情绪缓过来,她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要是有哪里不舒服就跟我说,咱们不去邮局了,咱们回去好吗?”


    他低头看着她,唇角浅浅笑了一下,眼里已经有了光,摇头说:“没事了,只是突然回忆起之前的事。”


    许明月拉着他略想冰凉的手,用力捏了捏:“嗯,有事就跟我说,有我在呢。”


    两人没有在巷子里多待,带着证明花了四分钱坐了公交车到邻市的邮局。


    邻市的邮局有电话,两人却不敢打电话,怕通过电话号码之类的信息找到两人身上,或者让电话那头的人通过电话号码找到孟福生,为对面要联系的人带来不便,孟福生是用发报的方式,用非常简短的语言,一是报了平安,二是简单明了的说了在本地娶妻安好,多的是一个字没有说。


    之后也没有在邻市多留,发完电报后,就赶紧回到了蒲河口。


    一连几天,孟福生情绪都不太好,整个人状态都十分低落。


    许明月也不让他一个人待着,要么是他给阿锦上课的时候,她坐在一旁笑看着,要么拉着他到自己办公室,连她工作的时候,一只手都还拉着他的手。


    晚上他更是像个落水的抱着一根温暖的浮木般,将她整个人都揽在自己怀中,揉入身体。


    第157章 第 157 章 许明月一连陪了孟福生……


    许明月一连陪了孟福生好几天, 白天对他温柔细致,晚上对他热情似火,他也仿佛食髓知味般, 明明缓过来了,偏还是喜欢缠着她不放。


    许明月陪他的这几天实际也没闲着, 主要是安排建造养鸭场的事宜, 堤坝面积不够宽, 还得再加宽。


    养鸭场建造在临河大队,主要做事的人还是临河大队的生产大队长许红桦在负责,许明月是负责养鸭场的具体建设图纸, 和许红桦讲清楚鸭厂的具体要怎么建。


    她家前世虽开的养鸡场,养鸡场和养鸭场大不相同,可谁让她家就在大河边上, 她的老家大河以南是没有养鸭场,但是邻市有。


    她姑姑一家就是靠在批发市场批发鸡鸭的, 每隔两三天就要很早起床跟着大巴车去邻市的养鸭场拉很多鸭子回来卖。


    许明月初中有一段时间住在姑姑家,就跟着姑姑去过邻市的养鸭场, 对养鸭场的构造不说十分熟悉,看了那么多次,大致也看出些意思来了。


    水泥、砖瓦虽然还没到, 但养鸭场已经开始动工了, 一个是扩大河堤堤面与梯形面积高度问题, 为的是防止将来的洪水。


    别一个洪水, 把好不容易建造起来的一切,给淹没了,那损失就大了。


    这个问题倒也不大,早在建设道路型马路时, 这片堤坝面就修建的十分宽敞,长度就不说了,宽度足足有六七米,除了中间做主路的路段,还有两边,一个是通向渡口方向的河堤,考虑到今后可能在秋冬季河水水位下降的时候,这里可能会作为临时码头使用,堤面同样加修成六七米。


    一个是从石桥堤坝到养鱼场那边的堤坝,考虑到今后养鱼场里的鱼多了,往外运输方便,这条堤坝同样是修成了六七米宽。


    他们这里没有沥青铺路,但最不缺的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河沙,和山上青石子和瓜子石片,水泥,所以大河以南这边的堤坝和道路,除了用砖石水泥外,外表一层全都是青石子打底,中间是混合着水泥和石瓜子片,最上面一层才是水泥和河沙、混凝土。


    原本水泥路面是大片完整铺成的,但从几十年后过来的许明月却知道,水泥混凝土凝固后是刚性的,热胀冷缩时,应力较大,如果不留缝隙,就会发展成不规则裂缝,路面容易断裂,所以从炭山往下到临河大队的这段堤坝水泥路面,全都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条笔直的裂缝。


    施工的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经过那么多次许明月给临河大队带来的利益,基本上临河大队的事,许明月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他们也不懂,反正照着做就是了,留一条细缝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


    这两条一个向右通向渡口,一个向左通向养鱼场的宽敞水泥路,及下面宽阔的梯形堤坝,给了许明月很好的建造鸭厂的场所。


    鸭厂建造的地址便是紧邻着养鸭场。这里原本就是堤坝,在原先的堤坝上再扩建面积,对临河大队的人来说,反正都要挑堤坝,在哪儿挑堤坝不是挑?与其给别的大队挑堤坝,还不如给自己大队干呢,毕竟养出来的鸭子,首先得益的也是他们自己大队。


    要加宽加高的堤坝不算长,毕竟起步才百只鸭子,哪怕许明月已经将它往大了去规划,这条堤坝也不过百米长,临河大队的人都干习惯了。


    这个季节又刚好是春耕刚过,冬小麦又没有到要收割的时候,在堤坝上用独轮车推石头、砖头、挖河泥、挑河泥的人,望着左边一片金黄色的麦浪,望着左边已经完全种下去青绿色的秧苗,还有每年年底就会分下去的养鱼场的大鱼,只觉得日子过的倍儿有盼头,一个个干活十分起劲!


    隔了不到五里之外的堤坝上,是石涧大队的人,望着与他们隔了不远,又在忙忙碌碌不知道干什么的临河大队的人,只觉得羡慕的眼睛都红了,心里对王老头一家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那许家村的许主任,原本是他们石涧大队的媳妇,那老王家的人不当人,愣是把好好的媳妇当老黄牛使唤,短短三年时间,累的都不像人,人家许主任一回到娘家,就各种出主意带着村子发家致富,你看看如今的临河大队,山上有红薯,河圩内有麦田,河圩外有稻田!


    光是这些就算了,人家还有那么大一个养鱼场!


    头一年也就罢了,河里的植物生态被那三年干旱破坏的一干二净,哪怕有牛粪当鱼食,那些鱼苗到了年底,也说不上多大多肥。


    可再不大不肥的鱼,那也是鱼啊,还不用辛辛苦苦冒着风雨去大河里打捞的鱼,年底他们都去瞧了,每家每户至少能分十几斤大鱼和近十斤小鱼!


    他们大队有姑娘嫁在临河大队的,过年拎着小鱼回娘家,哪怕都是不到巴掌大的小鱼仔,那也是个荤腥,把他们这些人家都羡慕坏了!


    这两年竹子河的莲藕、菱角、各种水草长的越发茂盛了起来,水中生态的恢复,也让养鱼场里的鱼养的是一年比一年肥,一年比一年大,分给临河大队村民家的鱼,也一年比一年多。


    原本这些都是许明月出主意的事,大多只有临河大队知道,别的大队都是听嫁到临河大队的媳妇们回娘家道听途说,很多人就是听个新鲜,没有当真。


    可自从四年前,许明月提出的,引水灌溉荒田的事情确定后,五公山公社的书记、主任们就见天的去吴城开会,后来又是见天的去水埠公社和临河大队开会,他们这些跟着受益的其它大队的大队书记和大队主任,也都是跟着过来听许明月指挥安排,都是眼见着许明月是怎么给临河大队搞了这么大块地的养鱼场,是怎么给临河大队有多出来那么多可以种植水稻的稻田,又是怎么让他们这些五公山公社下临近的大队,每个大队多出一千多亩良田的。


    亲眼所见之下,之前不相信的谣言,一下子都成为了现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王家庄老王家的一家子人,在石涧大队就越发的被人唾弃,甚至憎恨。


    他们都觉得是老王家一家子不当人,才把许主任给休离回了家,他们石涧大队才没了许主任的,不然现在临河大队的那些好处,全都是他们石涧大队的。


    他们也没有想过,石涧大队的地理情况,和临河大队的地理情况完全不同。


    一直到一周后,许红菱才回来确定了水泥厂水泥的消息和砖头的消息。


    水泥厂和砖长的领导们也是怕了许红菱,天天往他们水泥厂和砖厂跑,来的时候还不空手,也不带什么贵重物品,就是各种蒲河口产的小鱼干、红薯干、炒黄豆这些零食,见人就发,你要说她行贿,一把黄豆、一把红薯干、一把小鱼干,她见人就发,每个人都有,真不至于。


    你要说不是行贿吧,用盐炒出来的炒黄豆金黄酥脆,烤的焦黄的小鱼干不光是有盐,拿在手里,明显还有油渍,红薯干更是晒的香甜软糯,他们这些水泥厂、砖厂上班的人,干的全是苦力活,虽然厂里都有粮食分配,可这年代哪里有真正吃饱的时候?她带来的这些东西,不论是黄豆、鱼干、红薯干,全都是真正能饱腹,涨力气的好东西。


    水泥厂的领导不光要考虑水泥厂的人对她的喜爱,还要考虑她爹是蒲河口劳改农场的一把手,水埠公社的实权人物,谁都不知道自己,或自己的亲戚哪天不会犯到她爹许金虎的手上,她自己又是炭山的媳妇,她小叔子还是水泥厂的员工,又有她小叔子从中转圜,水泥厂和砖厂哪怕实在是没有多余的水泥和砖头,也还是给她调了一批水泥和砖头出来。


    这也是许明月安排许红菱去水泥厂、砖厂催物资的原因,要是她自己去,人家真不一定那么快的给。


    现在只等着鸭厂的位置全部整理出来,就可以打地基,建造鸭厂了。


    建造鸭厂除了砖瓦和水泥外,还需要一批木材。


    三年干旱的时候,山上□□~~~死了大量的木材。


    但生活在大山里的人都知道,有时候大树表面上看着好像干死枯萎了,但过个几年,它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又发芽长出新的枝叶了。


    所以山上的大树并不能随意砍伐,最多也就是砍掉分枝杈叶。


    四年过去,确实有一些树的树身、树枝,或是根部,又重新长出了树叶和花朵,但还有大批的树木,依然是枯死状态。


    许红桦就叫人去山上专找这样被枯死,表面上看已经毫无生机的大树,到养鸭场的位置来。


    养鸭场距离养鱼场也不远,晚上的看守问题,就一起交给了看守养鸭场的人。


    看守养鸭场的人是江家村的一对村里没有房子住,带着孩子的夫妻,夫妻俩基本都是妻子看守白天,丈夫看守晚上,有时候是夫妻轮流着看守,怕有人来偷材料,男人还把自己十七八岁,尚且未婚的兄弟也喊了过来。


    男人也是个精明的,知道养鸭场建好,少不了要看大门的,便想让自己兄弟先跟着自己一起来巡逻看守,到时候鸭厂建好,他兄弟不得是现成的看大门的人?


    他们这些看守养鱼场和养鸭场的人,不用干那劳累辛苦的活,一天也有十个工分,不比那累死累活的挑堤坝、钻碳洞来的好太多了?


    第158章 第 158 章 一个就是地基问题。河……


    最先运到大河以南的是瓦, 毕竟水泥厂生产出来的水泥要提供给堤坝筑堤,瓦片的消耗和水泥、砖相比起来,是远远不如的。


    大河以南和炭山的路、桥通了, 可运送砖瓦回来的依然是用船,主要是现在大货车都是往城里走的, 他们这小地方雇佣不起大货车, 人家大货车也不远送这么近的货, 临河大队又还没有小四轮的拖拉机,靠人力用板车拉太慢,也太累, 反而是用船运输,对他们来说是最经济实惠的一种。


    只是在运送瓦片时,要在船舱底部铺设大量的稻草, 防止瓦片把船身磕碰坏。


    瓦片到了,许红桦就立即安排了人将山上的木材都往下挑, 一人挑两根大树,树身在地上拖着走。


    之后就是水泥和砖头。


    等山上砍的木材、砖瓦、水泥全都到了堤坝上后, 临河大队的麦子也到了收割的季节,工程又不得不暂停,临河大队所有的人, 全部都安排到山脚下、河圩里去收割麦子。


    许明月和孟福生也回到蒲河口, 开始组织蒲河口的人开始收麦子。


    麦子收割完, 就要紧锣密鼓的暴晒, 送粮食到水埠公社的粮站,同时还要再次在这片土地上套种红薯和大豆。


    一直到全部忙完,都已经进入六月份,临河大队的水泥和砖头已经分批全部送了过来, 临河大队在许红桦的带领下,再次挖起了地基。


    河边风大,如果不挖地基,不知道什么时候,养鸭房就被河风吹塌了。


    其实按照许红桦的说法,养鸭子哪里需要那么麻烦,还要给养鸭场打地基?随便几根木头搭个草棚子,草棚子里撒点稻草,不就是个鸭窝?可偏偏许明月将就的很,不光要打地基,地面还全部用水泥抹平。


    他们自己家住的地儿都舍不得用水泥,还是泥土房子呢,鸭子住的地方搞的比他们人住的地方都好。


    他们嘴上这样抱怨,但行动上却快的很,在地基打好后,很快养鸭场的房子就按照许明月的要求建造了起来。


    他们这些人散养鸭子习惯了,许明月却明白,想要把养鸭场的规模逐渐扩大,减少病害,最关键的,就是养鸭场的卫生问题,所以水泥地面是最基本的,容易清洗。


    现在市面上还没有电动冲水机卖,无法用高压冲水的方式来清洗鸭棚,只能靠人工从河边打水上来,自上而下的冲刷,收集的鸭粪,正好可以冲到人工挖掘的养鱼场内,给鱼当鱼食。


    为了防止这些鸭子跑到深水区的养鱼场内,把他们春季新养下去的鱼苗当鱼食吃了,许红桦还安排人,在深水区与浅水区相交不远的地方,用一排排的竹子深深的嵌入到浅水区的水中,将深水区与浅水区的鱼隔开,岸上也是做了高高的栅栏分割开,防止鸭子从岸上跑到深水区去,这样鸭子可以在浅水区吃浮萍、鱼虾、水草、螺蛳。


    等养鸭场初步的建设好后,所有在堤坝上干活的人,都抽空来养鸭场转了一圈,羡慕的不行,他们满心满眼都是红砖砌成的养鸭场,水泥铺的地面,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自家造房子了,也造这样的水泥房子,地上也抹上水泥,水淹来了也不怕。


    养鸭场上面的堤坝拐弯处,还修建了一个二十平米的砖瓦房,是给看守鸭厂的门卫住的,小房子建的高,是为了防洪水,但其它生活物资,由于堤坝上面积有限,就安排在了下面。


    看守的门卫果不其然,被江家村看守养鱼场的人弟弟得了去。


    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父母早亡,一直跟着哥哥嫂子过活,这两年他年龄上来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他跟着哥哥嫂子住,没有房子,在婚姻市场上可以说是毫无竞争力,眼下有了个固定的工作,哪怕暂且没有工资,只能拿工分,有了这个二十平的砖瓦小屋,他娶了亲后,也有个住的地方了。


    果然,在确定他就是养鸭场的门卫没几天,家里就来了上门说亲的媒人。


    临河大队本身就有二十多只鸭子,全是开春刚孵出来的,原来长大的鸭子,除去上交的公鸭做任务鸭,剩下的母鸭是留着生鸭蛋的。


    前面在确定建设养鸭场的时候,大队部就已经开始着手再孵几窝鸭崽,不够的部分,又像村中家中孵化了小鸭仔的人家换了些,总算是凑够了一百只鸭子。


    六月底的时候,大约是吴城的斗争终于有了结果,吴城正式成立了‘革命委员会’,一时间在吴城权势滔天,各种批斗的行动斗的如火如荼,几乎每天都有游街批斗的活动,从最开始的斗原来的地主、资本家、富商,逐渐演变到学生斗老师,学校的老师们也被这些疯狂的学生打为了黑五类,也成为了被批斗游街的一员。


    从校长、老师、教授……整个世界都像是疯了一样。


    很快,就有几个来自省城的水电相关的专家和教授,被下放到了临河大队。


    江天旺万万没想到,他心心念念期盼已久的水电专家,居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来到临河大队的。


    他接到这几个年龄算不上大的教授和专家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过去一直很崇拜的教授学者,一个个的斗被剃了头,身上、脸上全是淤青和伤口,大约是夏季的缘故,他们身上的衣服基本上都扒光了,只剩一件短裤与背心,背心上满是黄色、褐色的印记,散发着一阵阵的恶臭。


    他们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的植物,心如死灰,枯萎又暗淡。


    他们是被周书记和几个带着红袖章的小!!红!!兵一起送来的,小!红!兵们宛如押解十恶不赦的犯人一样,凶恶的对待着几个人。


    江天旺满心惊愕的将几个小!!红!!兵迎到了水埠公社办公大院客客气气的招待他们,半点不敢表现出对几个专家的优待和重视,只用眼神看着周书记。


    周书记看到他,也只是冷着脸说了句:“人我给你送来了,该怎么用就怎么用!”


    那几个红!小!兵一边吃着水埠公社招待的粉丝汤,一边用眼睛挑剔的看着水埠公社,想找到可以批斗的人和事,闻言道:“对,都是社会的黑五类,臭老九!也该让他们长长无产阶级人民的苦,从身体和思想上改造他们!”


    他们吃完了饭,还想在水埠公社逛逛,找事情,很快许金虎就带着三十多个人过来了,这些人手上人人带着木!!仓!!和红袖标,开口就是一句:“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藐视不是轻视,敌人也有软弱的时候!我们一定会把这些人送到最为艰苦的地方,从行动上将他们抹灭□□的思想!”


    许金虎也不知道前段话和后半段话有什么因果关系,反正他现在开口就是一句‘主席语录’,这段时间他已经完全适应并发现了这样说话的好处。


    就比如此时,他一句话说出来,几个红!小!兵直接愣了一下,然后也跟着冒出来一句话:“上半年解决不了,下半年解决;今年解决不了,明年解决;明年解决不了,后年解决!时间就是打击□□臭老九最好的武器,要长远的从□□上磨灭他们的精神!”


    原本对他们无可奈何的江天旺,就这么看着他的老伙计许金虎满脸笑容和威慑力的把几个红小兵接了过去,又安安分分的把他们送离了水埠公社。


    从头到尾,他和周副县长之间都没有说一句多余的话,只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等他们走后,许金虎表面上依然很是凶恶的对待这几个下放过来的专家,他原本就长的又高又壮,一双大眼睛宛如铜铃一般不怒自威,故作严肃凶恶的时候,更是气势摄人。


    他直接叫了他手下的几个人,让他们将几个下放来的专家教授们送去蒲河口。


    这个过程中他同样一句话都没有吩咐,但几个人到了蒲河口,许明月却什么都懂了。


    许明月接到几个人,也没做多余的事,将几个人分为男女,以防止他们身上有病菌、虱子为由,先将他们安排到河边,给了本地产的土肥皂,让他们从头到尾清洗了一遍,将他们身上头上难闻的尿液和土黄色物质都清洗了个干净。


    不是许明月不愿意给他们安排进浴室,农忙季节,所有犯人、民兵都在忙活田地里的事,蒲河口的柴火和煤饼不够烧,夏季所有人洗澡,都是在河边,现在蒲河口的人都在农忙和挑堤坝,监狱内部的人很少,又有芦苇遮挡着,倒也不会有人看到。


    这时代大河这边还没有自来水,也只有冬季才会给他们安排热水洗澡。


    等他们都清洗干净,许明月叫人安排了蒲河口监狱的监狱服,一件由本地麻布(孝布)制成的粗布麻衣。


    本地人自产的麻布又称土布,和几十年后网络上买到的手感细腻柔软颜色繁多的老土布不同,这时候的麻布肤感非常粗糙,穿在身上的感觉有些像前世北方浴室里搓背用的粗布,只胜在干净,能蔽体。


    等他们都清洗干净,许明月又将他们安排到了一间距离其他犯人最远的角落的牢房。


    为了方便管理,几个人是安排到同一间大通铺的。


    第159章 第 159 章 蒲河口的监狱分为两种……


    蒲河口的监狱分为两种, 一种是有火炕的大通铺监狱,一种就是纯水泥和砖砌成的大通铺监牢。


    有火炕的基本上都是留在蒲河口的灾民、民兵、工作人员在住,没有火炕的则是真正做了坏事作奸犯科的犯人在住。


    许明月给他们安排的, 就是非常角落里的带有火炕的大通铺。


    现在是夏季,两种不同监狱的牢房住起来并没有什么差别, 只有到了寒冬季节, 这座坐落在河边的监狱, 才会让这些住在监狱里面的人,感受到什么湿寒。


    那是一种往骨头缝里钻的森寒刺骨。


    来的专家中有男人也有女人,其中一对是夫妻。


    再他们被分开安置的时候, 那对夫妻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们完全想象不到,他们夫妻分开之后,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遭遇,他们从不敢相信监狱中犯人的节操。


    连外面的普通人都化为了恶魔, 监狱中的犯人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两个下放过来的四五十岁的女性,心头已然生了死志。


    其中一人的丈夫像是猜到妻子想要做的事, 拼命拉着妻子的手不放,不要分开。


    许明月是亲自过来安排他们事情的,见这对夫妻就跟生离死别似的, 也没强制的让他们分开, 淡淡地说:“我们这里分为男子监狱和女子监狱, 男子监狱和女子监狱是隔开的, 现在监狱中的人都去挑堤坝了,你们暂时可以在一起,等到晚上男子监狱的人干活回来前,可得回女子监狱那边, 不然出了事我可不负责啊!”


    两个女子和下放来的专家教授们这才一愣,这才知道分开他们夫妻并非是为了折磨凌辱他们,但还是紧紧拉着妻子的手不放,被许明月带着人送到了一个非常角落的牢房里。


    为了防止蒲河口的犯人逃跑,一楼监狱的墙壁都建的非常的高,窗户更是开到了最上面,开的又高又小,只有半个砖头的大小,用砖头隔着,每个窗户缝约四厘米宽,不过是能透气而已,夏季牢房内又湿又闷热。


    他们刚从光亮的地方,乍一进入光线灰暗的室内,眼睛有一瞬间的致盲,站在牢房的门口,缓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逐渐适应牢房内昏暗的光线。


    蒲河口识字的不多,许明月就指着监牢门口贴着的《监狱规则》说:“这里是监狱,来了这里就要服从这里的管理!”她敲着监牢的大门说:“大门上贴着监狱规则,你们认字的一会儿看一看,读一读,不认字的也都认真听一听!要是犯了事,我这蒲河口挑石头死了人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这些人之前看到许明月虽然冷着脸,但这姑娘长得高大英气,观其气质也不像大奸大恶之人,但经过自己学生、子女、枕边人等背叛举报甚至参与批斗的他们,此时哪里还敢以貌取人,见她说的严肃,一个个吓的噤若寒蝉,神色木然地听着。


    《监狱规则》主要有十条,是参考了吴城的另一个监狱的规则,同时又增加了一些例如:有秩序起床如厕、保持牢房干净整洁之内的内务条例。


    一直到将所有监狱规则都念完了,许明月才带着几个民兵走了,她去厨房找厨房的员工给这些人安排一顿藕粉。


    这些人以前应该都是过的不错,受人尊敬的对象,但她也不知道这些人被折磨了多久,是一两个月,还是三五个月,要是时间长的话,他们的肠胃不一定能受刺激,所以来到蒲河口的第一顿,许明月打算给这些冲个比较好消化的藕粉。


    也就是这两年竹子河的野生莲藕才长出来,又有了莲藕,前两年竹子河的莲藕长出来的极少,别说藕粉了,就是莲藕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挖掘,等着它继续生长。


    安顿好了这些人,许明月又跟许红菱说了一声,让这些人吃完饭后,把两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带到女子监狱那边。


    一直到许明月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内,监狱的牢房重新被关上,这些人才瘫坐在炕上。


    这些在短短数月内,遭受了身体与精神上双重暗无天日的打击后,在蒲河口洗干净了身上的污秽脏臭,穿上了粗糙却干净的粗布麻衣,坐在许明月给他们提供的偏僻角落的大通铺内,望着水泥通铺上一张张崭新的芦苇席,一时间,仿佛过去那些经历都是一场噩梦,他们又活了回来。


    可他们都知道,这不过是错觉,更深更黑暗的噩梦,还在等待着他们。


    他们的精神早已疲惫不堪,可陌生的环境依然让他们心惊胆战不已,他们不知道即将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尤其是两个女人,哪怕她们知道了这里男子监狱和女子监狱是分开的,但这里依然是监狱,两个女人在大多数犯人都是男性的监狱中,她们无法想象将来她们要面临什么。


    他们才在里面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就有人过来开大铁锁,开铁锁的动静吓的里面的几个专家一个激灵,甚至有人立刻抱头蹲下,等待着接下来无休止的殴打。


    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带着两个中年女人,两个中年女人手中拿着东西,一个手里拎着装着竹碗和木勺的菜篮子,一个拎着木桶,走在最前面的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个大木勺。


    许红菱打开了监牢厚实的木门,用方言普通话喊着:“吃饭了!”


    蒲河口有一百多个来自北地的女人,平时都是说着接近普通话的北方话,许红菱和这些女人在一起待久了,便也学了一点北地的话。


    这些专家教授全都是来自本地的省城,虽听不懂本地土话,许红菱这样带有土话方言的普通话,却是能听懂一些的。


    他们全都神色木然地抬起头,对于她们口中的吃饭也并没有期待。


    这两个多月,他们每餐吃的不是猪食、就是馊掉的烂菜糊糊,在他们看来,来到这座监狱,只会比之前更差。


    许红菱见这些人通通跟木头人似的坐在那里不动,又喊了声:“吃饭唻!还要我一个个请啊?”


    她原本是爽朗的性子,在许家村,是‘丹唇未启笑先闻’,来到这里也不改其本色,她嘴上虽说着严厉的话,脸上却依然是笑着的。


    只是这段时间,他们都经历了太多脸上带着笑,却侮辱他们最狠的人,面对笑脸只会让他们心中更为瑟缩害怕。


    她身后的中年女人放下胳膊上拎着的菜篮子,忙用北地话提醒他们说:“别愣着撒,过来拿碗吃饭撒,一个人一个碗、一个杯子、一把勺子,今后这就是你们吃饭河水的家伙什了,可别丢了啊,丢了就没有了!吃完饭要自己洗碗,晓得不?”


    中年女人将竹碗和木勺一个个的发下去,每个人手中都被塞了一个干净崭新的竹碗和木勺,全是拿三年中干死的老竹子砍了打磨成的竹碗,杯子是细点的竹子切成的杯子,上面还有个竹盖,勺子就是普通的木勺。


    为了防止监狱的犯人用打碎的陶瓷做武器伤人,蒲河口所有人的餐具都是统一的竹碗、竹杯、木勺,正好他们山上最多的,就是干死的竹子了。


    大河以南山上的竹子多以毛竹为主,有些粗壮的毛竹直径有十厘米以上。


    许金虎是一个对待自己人很大方,但对外人很抠门的人,所以他给监狱里的犯人用的碗注定不会太大,只能保证他们每天能吃个五分饱,让他们有力气干活,没力气闹事。


    所以这些人的竹碗大小就跟几十年后许明月家正常吃饭的碗一样大。


    他们手中被塞了竹碗,都有些怔愣的看着手中之物,不是脏的黑漆漆的看不见本来颜色的破陶碗,甚至有些根本不给碗,舀了一勺猪食就放在地上,让他们在地上舔食,或用手抓着吃。


    另一个中年女人已经掀开了木桶上面的木盖,许红菱拿着大木勺在里面搅合了几下,要将刚刚煮好的藕粉搅拌的更加均匀,然后用方言普通话说:“都别愣着了,赶紧拿碗过来打饭了!”


    这些人无不是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身上是半点力气都无,见她们没有殴打和侮辱他们,反而给他们饭,其中一个中年男人拖着一条瘸了的腿,拿着煮碗走到大门口照射进来的光亮下。


    许红菱木勺又在木桶里搅动了两下,舀了浅浅一大勺浓稠的藕粉,接过男人手中的竹碗,倒入竹碗中递给他。


    碗中不是泔水一样的猪食,也不是馊掉的烂菜糊糊,而是清澈透明,带有一点樱花粉一样晶莹剔透又干净的食物。


    许红菱把碗递给他还提醒了一句:“刚煮出来的,有些烫,慢点吃啊!”


    可她这句嘱咐不过是白嘱咐罢了,就着打开大门照射进来的光线,中年男人看到碗中带着香甜味道的藕粉,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根本顾不得烫,大约是吃的太急,他突然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嗽了几声,又忙对着手中竹碗吹了吹,又忙拿着勺子往嘴里舀了一大口。


    其他人见到他突然咳嗽了起来,有之前就认识的,忙过来看他情况,然后就看到了他干净的竹碗中清澈干净的食物,也不禁来到了许红菱面前,许红菱动作麻利的接过他递来的竹碗,也是满满一大勺,倒在了他的竹碗中。


    等他们的竹碗里都打了藕粉后,一个中老年老教授望着碗中的藕粉,一时间竟是百感交集,险些落下泪来。


    从他们被举报被批斗这几个月来,他们唯一吃过的一餐干净的饭食,居然是来自一座监狱!


    第160章 第 160 章 他们吃着吃着,一滴老……


    他们吃着吃着, 一滴老泪忽地落入碗中,后面再吃藕粉,已经不再是狼吞虎咽, 而是珍惜的一口一口将竹碗中的藕粉,用木勺刮了干净。


    吃完藕粉, 他们坐在湿热的牢房内, 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此时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牢房内昏暗的光线, 将牢房内看的一清二楚。


    牢房的布置十分的简单,一个够睡八到十人的大通铺,大通铺上铺着一张张宽约六十公分的芦苇席, 墙角放着一个盆架,里面按照编号放置着几个木盆,旁边是个有十个格子的柜子, 柜门上都有锁扣,只是没有锁。


    虽然简陋, 却出乎意料的干净整洁,干净的不像个牢房, 甚至比现在很多农村人家的房子都要来的好。


    他们什么行李都没有,只有刚过来时穿的一件背心和短裤,哪怕被泼了脏污, 他们都不敢扔掉, 也幸亏许明月给了他们土肥皂, 能在河里将衣服洗一洗带过来。


    两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将他们洗的衣服, 铺开挂在牢房内的盆架上,没有衣架,就那么耷拉在上面晾干。


    之后就一个个忐忑不安的坐着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太过疲惫,刚刚又洗了澡, 吃了干净的食物,此时监牢内只有他们几个人,没有那些随时要将他们拉去挂着牌子,头上顶着白纸帽,游街批斗的红小兵在身旁虎视眈眈,他们心神放松之下,居然倒在了炕上昏昏欲睡。


    两个下放来的女犯人睡在最里面,她们不敢睡的太沉,不光是她们,其他人也一样,中途不停的惊醒,惊醒后看着昏暗的房间,又忍不住精神上的疲倦和身体的疲累,转瞬又陷入沉睡,不断反复。


    他们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蒲河口敲响了起床的晨钟,他们听到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和沉重悠远的钟声,不过片刻,就有人过来打开了厚重的木门。


    他们顿时心头一凛,心肝儿一颤,以为又到了每天日常批斗他们的时刻了,只觉得浑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心底由衷的生出了对新的一天的害怕与惊惧。


    很快,厚重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外面的光线并不明亮,晨光熹微,天边还是一片蒙蒙的鸦青色。


    只听一个身上背着木/仓的年轻人走进来,在门口重重的敲着门:“起来了!起来挑堤坝去了!”年轻人敲着门提醒他们:“拿着碗!把碗都带上!”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炎热,蒲河口不论是犯人,还是过去留下的灾民,都要早早起床去干活,以避开一天中最热的日头。


    虽然身体上辛苦了些,但至少在这里不愁吃穿,中午还能捞到一顿干红薯的。


    陈教授昨天吃的那顿藕粉早已经消化了,此时肚子再次饿的咕咕叫,但一晚上的饱睡依然让他的身体恢复些许的力气,从后勤的人手中接过他们等活儿要挖土的木铲,跟着大部队的人群往外走。


    别的犯人看到他们几个新人,也没有觉得奇怪,蒲河口作为除了吴城监狱外,最大的劳改农场,总是三五不时的就送几个人进来,从监狱刚建时几十个犯人,到如今蒲河口光是关押过来的犯人就有了好几百个。


    他们都神色木然的接过后勤给他们发的工具,出了坞堡般的监狱,穿过外面的大片的农场,来到距离农场五百米外,挖土的挖土,挑堤坝的挑堤坝。


    陈教授几人拿到的便是挖土的活,这算是蒲河口农场最为轻省的活了,其次是挑土、抬石头、挑石头。


    几人跟着人群走出了监狱,抬头看向天空,天空种繁星点点,勺子一样的北斗七星挂在天边,东方的启明星在晨曦的微光下,格外的明亮。


    他们拿着木锹跟在大部队的身后,满心茫然,但好在看样子并不是要拉他们出去批斗他们,而是去集体干活。


    这让他们松了一口气,他们不怕干活,只怕那种仿佛将他们踩入污秽种的侮辱。


    一直干了一个多小时,清晨的太阳突然从河面上探出一点点光线来,将原本闪着银黑色波光的河面一下子照的红彤彤金灿灿的,日出的太阳红的像刚剥出来还留着油的咸鸭蛋黄,天上一道弧,水里一道弧,田间的白鹭忽地展翅在河面上悠闲肆意的飞翔着,真真是应了了那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几人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挖土的动作,抬头看向这大自然赋予的瑰丽无比的景色。


    近处碧绿的荷叶、粉色的荷花,仿若洒了金子的河面,远处的日出,几个人像是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景色了,一时间竟看呆在了那里,还是有人看到他们停下的动作,高声喊:“木铲动起来!不要停!不要偷懒!”


    几个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又赶紧拿着手里的木铲,专心的铲土,可还是时不时的看向日出的方向,一直到整颗太阳彻底的升上来,整个大地一片明亮。


    他们也这才看清不远处那座坐落在大河边厚重坚实的坞堡型监狱,他们很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封闭、落后。贫穷的地方,居然有人在这里建了这样一座堡垒般的建筑。


    他们看看远处烟波浩渺的河面,回头便是重重叠叠仿佛望不到尽头的山脉。此时也终于知道,他们这些人为什么会被下放到这里,看看坞堡型监狱上四座高高的瞭望塔,和瞭望塔上巡逻的人,被关押到了这里,除非是长了翅膀,不然真真是插翅难飞。


    他们早上的晨工是三个小时,从早上五点干到八点。


    堤坝上是有凉茶在的,渴了就去喝一碗凉茶,将自己灌个水饱。


    大约八点十分左右,蒲河口的监狱那边就用独轮车,推着几辆装着木桶的独轮车过来。


    其他人一看,就知道饭食到了,纷纷扔下自己手中干活的工具,拿着他们自己的竹碗,有序的排队去打饭。


    几个人刚来到陌生的地方,整个人都是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哪怕很多东西不懂,他们也不敢胡乱的向人打听情况,而是沉默的跟着人群去排队。


    总共六辆独轮车,堆放在修了一半的堤坝上,每辆独轮车前都站了许许多多的人,一个个眼睛都放绿光的看着推着独伦车过来的几个人,其中一半独轮车种装着煮好的红薯,排队的人每人能获得另一个红薯和一碗煮着不知道什么野菜叶的杂粮粥。


    他们几个人也排队打了一碗浓稠的野菜杂粮粥,虽是杂粮粥,但他们吃了一口,居然煮的很是软烂香甜,这些给犯人吃的饭食里面居然没有掺合沙子和泥土,就连搅拌在其中的野菜,也是洗干净后最后放入进去的,此时与滚热的稠粥搅拌在一起,也是绿的叫人食指大动,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杂粮粥里面放了盐!


    这时代的盐已经不像古时候的盐那么珍贵,可这年代买盐依然是要盐票的,之前他们吃了两个月的泔水和猪食,所吃的食物里面便没有盐,没有盐也就没有力气,他们一个个都浑身发软。


    负责监督他们干活的民兵小队的人,吃的东西和他们相同,最多就是能多打一碗粥,多拿一个红薯。


    大约是之前已经干了三个小时的活,堤坝上的人全都一个个饿的手脚发软,眼前冒金星,一个个拿到杂粮粥和红薯后,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红薯皮也不剥,就这么一口野菜杂粮粥,一口红薯,很快就将手中的红薯和杂粮粥吃完了,连带着将竹碗的碗底都舔干净了,也只吃了个五六分饱。


    陈教授他们几个看到身边的人都在舔碗,同样没有吃饱的他们也学着周围的人的行为,抱着自己的竹碗,将碗底舔食干净。


    他们吃的很快,从排队到吃完也就半个小时,碗舔食干净后,很多人碗也不洗,他们按照宿舍的分组,往自己宿舍的一群碗勺那一放,歇息了一会儿,随着民兵队长的叫喊声,又拿木铲的拿木铲,拿扁担的拿扁担。


    陈教授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见河水就在距离自己五六十米的地方,带着碗勺去河水里涮了涮,才又跟着人群一起拿着木铲河泥。


    又干了三个小时,随着民兵队长几声清脆的敲锣生,都不需要人说,他们就知道要回去吃午饭了。


    六月的天,又是正午的阳光,此时已经非常的热了。


    有些人热的受不住,就脱了他们身上的麻布囚服,放到河里一阵搓洗,然后直接拿衣服当洗脸巾,将整个头、脸、脖子、胳膊臂膀一起洗了,再用湿麻衣擦拭自己的身体,甩着头上的水拎着湿衣服往回走。


    会这样做的人非常的多。


    陈教授几个人也都累的够呛,挖土不光只是用木铲将地里的土挖松,还要将地上挖出来的土一锹一锹的铲到土框里,会不断的有人过来,扔下空着的土框后,再将他们挖出来的土挑到堤坝上去夯实。


    蒲河口的食堂也是男女分开的,分的非常的开。


    原本陈教授他们在一起,两个女教授也跟着人群往男食堂走,被站在另一头的几个中年妇女高声喊住:“女同志食堂在这边!”


    两个同样筋疲力尽的女教授听到叫声抬头,看看陈教授几人,又看看另一个角落的食堂入口。


    陈教授拍拍妻子的手背:“你过去吧,从上午安排来看,这里看着是有秩序的。”


    他们现在就怕那种无秩序无规则的状态,好像只要有人喊了口号,就能随意的将他们拖入深渊。


    中午的午饭居然意外的丰盛,一竹碗野菜粉丝汤,一根红薯,一份蒜蓉蒸河蚌。


    河蚌壳锋利,为了防止有人拿河蚌壳当武器伤人,午餐的河蚌全都是去了壳的,邻市产姜,用姜葱去过腥的河蚌上浇上姜末蒜蓉,河蚌滑嫩鲜美,这样一份监狱午餐,丰盛的将陈教授几人都不敢相信,这是是监狱的饭食。


    就在他以为吃过午饭,他们就要继续去河边顶着中午的烈日干活的时候,身边的犯人们,居然一个个的回到他们各自的牢房里午睡去了。


    陈教授几人跟着人群回到牢房,坐在炕上的时候,一时间都不由的面面相觑。


    劳改农场的犯人,中午居然还能午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