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 61 章
兄长提到嫁妆良田的收益, 谈芳韵心里就咯噔一下。
李老头和刘氏听完，更是变了脸色，然后对谈芳韵摇头使眼色。
谈晓兰坐在一旁, 把他们之间的小动作看到一清二楚。
谈芳韵迟迟不开口，谈思立问她：“怎么，不相信我？”
谈芳韵赶紧摇头：“不，不是不信你, 是，是……”
谈晓兰适时的插言：“姑姑把银子都存到钱庄里了。”
谈思立就道：“取出来就是了。”
谈思立说完, 谈芳韵向婆婆投去求助的眼神。
刘氏在心里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然后脸上挂上笑, 对谈思立说：“她大哥, 囤货还是有风险的, 芳韵喜欢稳妥, 还是让她在钱庄里存着吧。”
谈思立面上还是温和的笑, 说出的话却满是嘲讽：“伯母只在乡下待着, 不知道那些钱庄的运作, 其实存在钱庄的银子, 除了被借出去挣利钱，也会和商行一样屯货，若论起来稳妥, 反而是商行囤货更稳妥。”
刘氏被谈思立嘲讽的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李老头更是缩着脑袋不敢插言。
谈思立也不给他们继续找借口的时间，直接对谈芳韵说：“这两天你先把银钱取出来, 搬去州府之前我来拿。”
对谈芳韵说完, 就起身对李老头和刘氏说：“事关银钱，虽然我是芳韵的亲哥, 但是拿走她的钱，还是要有个见证人的，我去你们族长那里拜访一趟，顺便请他到时候来做个证人。”
刘氏原本还想胡搅蛮缠一番，但是听谈思立说要去拜访族长，也吓得不敢说什么了。
谈思立说去拜访李家族长，为的的就是压制李老头和刘氏。
是长辈就无所顾忌了么，只要能让族长卖面子，他们还想在李家庄继续生活，就必须要考虑一下，族长会不会插手他们霸占儿媳妇嫁妆的事。
谈思立说完就出了屋，谈晓兰也拉着妹妹跟着出来了，不过她并不是要跟着去，而是避出来，给姑姑他们商量的空间。
拜访李家族长的礼物来之前就准备好了，高顺财提上礼物，跟在谈思立后面，一同出了谈芳韵婆家的院子。
谈思立刚出去，谈芳韵的大嫂也从屋里出来了，先喊了一声“盼弟”，然后对谈晓兰姐妹说：“外面怪热的，亲家侄女去盼弟屋里玩会吧。”
谈晓兰本就对他们商量的过程没兴趣，也知道她这是担心自家听到他们商议，就顺着她的话，说了声：“好”
盼弟也从厨房里出来了，谈晓兰就跟着去了她们姐妹住的小屋。
盼弟姐妹的屋子虽小，但是屋里没有杂物，只有两张床一个桌子，然后就是床头上的三个箱子。
因为东西少，倒是显得屋里宽敞了不少，谈晓兰就赞了声：“妹妹屋里收拾的可真干净。”
谈晓菊也说：“我屋里东西乱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盼弟，快教教我收拾屋子的技巧吧！”
盼弟有点小害羞的笑了笑，说：“就是每天扫扫屋子什么的，也没啥技巧。”
谈晓菊叹气：“我也每天都打扫呀，就是没你们屋里干净！”
谈晓兰看着自家傻乎乎的妹妹，心里也跟着叹气，表妹她们姐妹三个没你自己一个人的东西多，你又不太会整理，当然没她们屋里显得整洁了。
谈晓菊在家里，好像不太受重视，其实明面上谈晓兰有的，她都有，虽然何氏经常压制着她，但是在吃用上面，绝对没有亏过她一点。
盼弟好像也知道原因，只对谈晓菊笑，其他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谈晓兰就换了话题，问她现在在家都做什么。
李盼弟就说：“除了下地做饭，没事的时候就绣帕子跟荷包。”
谈晓兰听完，就说了句：“绣帕子和荷包挺好的，挣了钱还能练手艺。”
招弟在渡口绣庄做学徒，知道绣庄会从外面收购简易的帕子和荷包。
在这个没有纸巾的时代，帕子的消耗量绝对不容小觑，而荷包，都是卖给客商或者是大户人家，他们都是用来打赏用的，消耗量也不少。
招弟见收上来到帕子和荷包都不太讲究，就把绣庄里零碎布头买了不少，拿回家让母亲和妹妹绣，绣好了再卖给绣庄，一个月多少也算有些收益。
盼弟又腼腆的笑了笑，说：“还是多亏了表姐给姐姐找的活，要不然我们也找不到这样挣钱的活计。”
谈晓兰就道：“我只是牵了个线而已，能挣钱，还是因为你自己勤奋。”
盼弟：“还是得谢谢表姐。”
谈晓兰就让她不用客气。
盼弟又笑了笑，把手攥的紧紧的，给自己鼓足了气，才问谈晓兰：“表姐，你能帮我也在外面找个事做么？”
谈晓兰不喜欢姑姑，现在却对姑姑家的表妹们感官不错，不过盼弟的这个请求，她暂时没办法答应。
就道：“我也就和花婶熟悉，其他需要女孩的店铺或者是作坊，我都和人家不熟，你要真想出去做事，就让姑姑找你舅舅，让你舅舅给你找个事做。”
盼弟说不失望是假，不过还是对谈晓兰表示了感谢。
谈晓兰在盼弟屋里又待了好大一会，在堂屋里商议对策的谈芳韵才出了屋。
正好谈思立也回来了，谈晓兰刚从屋里出来，就听到姑姑对爹爹说：“哥，我有话要和你说。”
谈思立就随着她去了屋里。
谈晓兰不好奇姑姑和婆家人是怎么商议的，但是现在挺好奇她怎么和爹爹说银钱的事。
在院子里看了一圈，盼弟去厨房帮着妹妹和她伯娘做饭去了，姑姑的公婆在堂屋里没出来，院子里除了自家姐妹，暂时没别人。
谈晓兰对妹妹冲着姑姑的房门处使了个颜色，小菊捂住嘴，轻声的说了句：“这样不好吧？”
谈晓兰无声的说了个：“傻”
然后非常自然的走到姑姑房门口的枣树下面的石凳上坐下，拿出一个绣着花朵和蝴蝶的帕子，做出一副研究绣工的样子。
谈晓菊心说：“还可以这样！”
然后自己也走过去，挤在姐姐身边，和她一起‘研究’帕子上的绣工。
屋里，谈芳韵对兄长说：“我在钱庄里存了十两银子，等你走到时候，过来拿吧。”
谈思立听完，轻笑着摇头，看向妹妹，问她：“十亩良田，你自己耕种，没有佃给别人，只需要交一成的税收，一年收成再差，也能有五两银子的收益，怎么十几年过去了，你却只存了十两银子？”
谈芳韵不敢和兄长对视，垂着眼，说：“我，我平时花用的多了点，所以没存下那么多。”
谈思立：“这么说，这些年你和孩子们花用的，都是你的嫁妆？”
谈芳韵想说不是，可是如果不是自己和孩子花用了，又是谁花用了呢？
说不出反对的话，谈芳韵只能沉默以对。
谈思立笑了，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的看着对面低着头的妹妹，道：“家里的活地里的活都需要你做，你自己和孩子的花用还得从自己的嫁妆里出，这就是你要的有男子汉气概的丈夫带给你的生活？”
谈思立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的捅在谈芳韵心上，她死死的咬着唇，继续不发一言。
她要认个错，说句软话，谈思立就不再说什么了，可是她这一副死拧的样子，让谈思立心里更气了。
继续道：“一个人能提供的安全感，不是他有多少力气决定的，是他有没有那个保护你的心决定的。
你选的李大生倒是有力气，你的生活也没见比别人安全多少，就像去年你和别人发生争执的时候，他用他的力气保护你了么？”
谈芳韵嘴里出现了铁锈味，手心也被指甲刺的生痛，但这些都不敌心里的痛。
谈思立见她还是咬着牙不出声，放重了声音，道：“谈芳韵，抬起你的头看着我！”
谈芳韵却依然咬着一口气不抬头。
若是别的人，谈思立早就扭头走了，哪里还会在这里和她废口舌，但是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亲妹妹，哪怕看到她就来气，却不能一走了之。
“你要是能拿出一半和我呕气的本事，也不至于把日子过成现在这个样子！”
谈芳韵依然什么也不说。
谈思立见她还是和当年一样油盐不进，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放过自己，不再试图掰正她的拧劲。
最后通知她：“以后你的嫁妆良田也别自己耕种了，这两天我会找人给你租给别人种，收租也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拜托李家的族长收取每年的租子，留下你和几个孩子的花用，剩下的我会看着合适的生意投进去，所以以后在李家，你也不要再下地了，能免得母亲想起来就痛哭一场，就当是你孝敬她了。”
说完也不再等她说话，就直接从屋里出去了。
谈思立出来看到两个闺女在门口，就知道她们在偷听，谈晓菊还担心爹爹训斥，却没想到爹爹说：“咱们回去吧。”
小菊有茫然的“啊？”了一声，这都到午时了，厨房里正做着饭呢，她没想到爹爹竟然不吃饭就走！
谈晓兰却应了声：“噢”，直接跟着爹爹往外走，看到小菊没跟上，又回身拉了她一把。
知道这小憨憨还没明白过来，就悄声的对她说：“爹爹让李家族长控制了姑姑的嫁妆良田，以后姑姑和表妹表弟他们的花用也不用姑父家里出，这是打了他们家的脸了，咱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善良的小菊就有点担心姑姑，“爹爹打了姑父家的脸，他们不会欺负姑姑吧？”
谈晓兰心说：真是个傻孩子，如果没有足够的利益，李家族长哪会管这种闲事……
第062章 第 62 章
高顺财一直在院子门口等着, 见谈思立准备回去，就去赶车。
李老头听到赶车的声音，从屋里出来, 见谈思立要走，就问：“亲家她大哥，马上吃饭了，怎么就要走了呢？”
谈思立淡淡的回道：“家里还有事, 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了，芳韵的事我拜托给李家族长了, 后期怎么做, 你们商量着来, 我就先走了。”
李老头傻眼了, “怎, 怎么还麻烦族长了！”
谈思立却不再回答, 让两个女儿先上了车, 自己也随后上去, 高顺财一挥鞭子, 李老头赶紧往后撤了撤, 驴子迈步前行，李老头再想拦着却是拦不住了。
出来李家庄，谈晓菊还在担心, “招弟她爷奶，不会为难姑姑吧？”
谈思立今天被妹妹气的心力憔悴，听小菊这样问, 心里打定主意不能让闺女也和她姑姑一样。
不过他自己没有回答小菊的问题, 而是对着长女，问：“兰儿觉得你姑姑会被为难么？”
谈晓兰摇摇头, 说：“那要看李家族长会为姑姑的事，出几分力气了。”
谈思立见兰儿看到清楚，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心的微笑，“咱们去州府的时候，我会带上李家族长的次孙，让他在州府的商行做个伙计。”
在州府商行做伙计，用不了几年就能到下面做门店掌柜的，比从下面往上干，可容易太多了！
这下谈晓菊也终于明白了，但是也从担心姑姑，变成了担心父亲。
“爹爹刚去州府商行，就安排人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谈思立有点心累，闺女懵懂又善良，听起来很好，但是谁摊上这样的孩子谁知道。
不过这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教通的，就只对她说：“没事，州府商行用的人多，安排一两个人进去，不会对别人有什么影响。”
谈晓菊听到不会对爹爹有什么影响，就放心了。
谈晓兰听爹爹许诺带李家族长的次孙去州府，心里就忍不住发笑，姑姑的公婆算计儿媳妇嫁妆的时候，倒是显得挺有心机的，怎么到了正事上面，却傻的可笑！
招弟大伯家的儿子，已经跟着他爹和叔叔学着修缮屋子花园了。
给人修缮园子，看似有点手艺，其实也就是个零散找活的力工。
要是姑姑公婆这次老老实实的把霸占姑姑的东西交出来，跟着去州府商行的事，不就是他们孙子了么，他们要是舍不得孙子离了身边，爹爹也不是不能安排在距离他们家近的商行做事。
识字就安排做伙计，不识字就在商行仓库里做事，怎么着都比在外面做个零散力工强的多！
谈思立见兰儿只坐在那里不说话，就问她：“兰儿是不是对爹爹处理姑姑的嫁妆问题失望了？”
谈晓兰摇头，对着父亲笑，眼里满是崇拜的：“没有，爹爹最厉害了！去年在姑姑家我都无力死了，今天爹爹只去了李家族长家里一趟，就把事给解决了，而且还还没有后顾之忧！”
谈思立欣慰的揉了揉闺女的头，觉得还是兰儿最好省最心了。
驴车速度快，刚到正午就回到三里村，老太太看到儿子和孙女这个时辰就回来了，心里就咯噔一下。
谈思立自然知道老太太担心什么，不等她问，就说：“要回被霸占的嫁妆，哪怕不撕破脸也不好看，我就没在他们家多留，拜托了李家族长关照芳韵，往后咱们也不用担心她会被欺负。”
老太太对于儿子的能力还是信得过的，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
……
爹爹忙着搬家的事，谈晓兰也恢复了每日去渡口接待女眷的生活。
只是在挣钱之余，她已经在考虑身边的人的去向了。
高顺财是必须要带过去的，高昌茂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谈晓兰还是想让他跟过去一两年，毕竟他做事稳重，自己前期和人打交道，身边不能只有能带给人压迫感的人，高昌茂年龄大还和气，有些软话，正好可以让他说。
既然决定让高家父子跟着，谈晓兰在回去坐车的路上，就问了他们的意见。
高顺财打定主意一直跟着谈晓兰干，早就有了谈晓兰去哪他就去哪的准备。
高昌茂是把谈晓兰看成自家的小辈了，知道她一家要搬到州府的时候，他心里还不放心，现在听她问自己要不要跟着过去，也是没有一丝停顿的就答应了。
身边一共三个人，两个人答应跟着去州府，谈晓兰都心算是稳住了。
第二天谈晓兰又问了王氏，其实对于王氏，谈晓兰只是例行的问一问，心里还是觉得她不可能跟着自己去州府的，毕竟女子和男子不同，少有能抛家去那么远的地方做工的。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王氏竟然也一口答应了。
谈晓兰掩下心里的惊讶，问她：“姐姐和姐夫商议过了么？”
王氏就道：“跟着姑娘去州府，还是我家那口子提起来的，我跟他说姑娘一家要搬去州府了，我得重新找事干，他就让我先问问姑娘，去州府身边还用我这样的媳妇么，要是用就让我跟着姑娘去州府，要是不用，再让我重新找活。”
谈晓兰赶紧道：“用，怎么会不用呢！”
王氏虽然不够机灵，没有心眼，但是也没有坏心眼呀，还足够实诚，交给她个具体的事，她从来都没出过错。
以后出门在外的，身边跟的是用惯的人，绝对比新找的人要放心。
当天回到家，谈晓兰就问父亲，“爹爹，咱们在州府要住的房子，能住多少人？”
谈思立听闺女问这个，就知道是为了什么，直接回道：“少东家给赁了个两进半的宅子，正厅厨房客房都在前院，后院咱们自己家人住，再后面有一排倒坐房，住个十几个人不成问题。”
听爹爹说完，谈晓兰却疑惑了，接着问：“爹爹，那少东家怎么给赁了那么大的宅子？”
谈思立顿了一瞬，才道：“培州对少东家来说不同于其他州府，我名义上管的是培州的账，其实整个万川商行的账目，我也是要核对一遍的。”
听爹爹这么说，谈晓兰就明白了，爹爹的职位是万川商行的州府账房先生，但是内里还是少东家的主账房。
经过去年的一场风波，万川商行的少东家，已经在逐步接手商行的所有事宜，只是老东家还没有正式退位，商行的主账房还是老东家的人，少东家也不能说不信任他爹的人，只是不是自己的人，还是少了几分稳妥，所以他自己也有管理整个商行账目的主账房先生。
一个全国有分店的商行的总会计师，老板给租一个勉强三进到宅子，完全可以算是基础操作了。
谈晓兰对爹爹的佩服又往上升了好几个档次，要知道有了功名再出去做事的人很多，但是像自家爹爹一样，只靠着自己的能力，做到一个全国有分店的商行总会计师的，绝对是凤毛麟角！
谈晓兰眼中满满的都是对父亲的敬佩，表情更是与有荣焉的说：“爹爹，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看到女儿因为自己的成绩而感到骄傲，这一刻，谈思立内心对于不能一展抱负的遗憾，在悄悄融化。
自己当年既然为了家庭、责任、没有选择另一条路，就不要再幻想做了另一个决定会如何。
现在能给家人富足的生活，就代表当年自己选择的路没有错！
谈思立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释然和轻松，问闺女：“兰儿是想带着现在雇佣的人，一起去州府么？”
谈晓兰点头“嗯”了一声，说了自己对高家父子的安排。
然后才说起王氏：“王姐姐为人不够机灵，但是做事踏实，为人正派不会起坏心，她既然愿意跟着去州府，怎么也比到那里再雇佣新人强。”
谈思立听完闺女的分析和安排，心里都是认同的，然后说：“商品有价，人心却无价，只要他们愿意跟着，兰儿只管带着就是，到了州府，他们的工钱爹爹给你出。”
谈晓兰得意一笑：“不用爹爹出，我有钱。”
谈思立听完哈哈大笑，道：“好，兰儿有能力，能养的起身边的几个人，不愧是我谈思立的闺女。”
得了父亲的肯定，谈晓兰心里正激动着，就听父亲又问：“兰儿，你说想在州府开店，想好开什么店了么？”
问起来这个，谈晓兰就更精神了：“我准备先开个绣庄，渡口花婶的店，怎么进货，怎么运作，我都摸清楚了，我准备去了州府，在中等的街道找个店面，爹爹你再帮我在那里找个掌柜的，至于绣娘，我准备从咱们这边带过去一两个，剩余的在州府里找。”
谈思立听着闺女侃侃而谈，微笑再也没有下过眉眼。
等谈晓兰说完，谈思立就道：“既然有了想法，大胆的做就是，开店的资金，爹爹给你出。”
父亲的话，让谈晓兰直接被幸福包围，不过在幸福之余，她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知道答案。
屋里只有父女俩，门口也没人，谈晓兰就忍不住问父亲：“爹爹，在州府开店，可是需要很多银子的，你给我拿钱开店了，以后弟弟妹妹们也想开店，咱们家还能拿出那么多银子么？”
谈晓兰问完，谈思立就笑，笑完，才道：“为父只给你和小菊拿开店的银子，兴强他们兄弟三个一心读书就行，如果他们想弃文从商，我也不强迫，但是前期资金却需要他们自己去挣。”
谈思立的话，表明了对儿女不同的安排。
第063章 第 63 章
谈晓兰听完只“哦”了一声, 表示知道了。
谈思立听见了就继续笑，谈晓兰撅了撅嘴，准备出去了。
只是还没转身, 就又听父亲说：“兰儿你自己有能力把店开起来，所以爹爹给你出开店的银子，小菊如果也有这个能力，为父也给出, 只可惜她应该是没有这个能力。”
谈晓兰眨了两下眼睛，忍着小小的期待, 继续问：“如果我也没有把店开起来的能力呢？”
闺女的这点小心思, 从她开口, 谈思立就看出来了, 大面上的安排都说完了, 他终于说出来闺女想听的话：“兰儿如果想做, 但是又觉得做不好的事, 爹爹都会教你怎么做, 如果兰儿觉得学不会, 爹爹就找会做的人, 一直替你做。
只是爹爹的心力也有限，家里这么多孩子，爹爹也只能给兰儿这么做, 下面的几个，就要看他们自己的能力了。”
谈晓兰听完，心里被巨大的幸福包围着,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 自己得到了父亲最多的父爱，但是父亲出门整整一年, 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
她经历过生死，融合的前世记忆更是死过一次，越过生死，她一直在努力的好好生活，但是父亲的失踪，前世的亲情缺失，都加重了她对父亲的依赖。
现在，又一次亲耳听到自己是爹爹偏爱的孩子，谈晓兰就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人生中的、一个亲情感触的至高点。
谈思立看着女儿的幸福都要溢出来的样子，轻笑着摇摇头。
有些话，已经不能再说，但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清楚的知道，下面四个孩子，都比不上兰儿一个人在自己心里的份量。
谈晓兰得到了爹爹亲口说出的偏爱，已经心满意足，对于爹爹承诺的开店出资金，谈晓兰说：“我已经攒够了开店的资金，不用爹爹再给我出银子了。”
谈思立挑眉，问：“真的攒够了？”
谈晓兰就道：“真的攒够了，我现在手里有三百多两银子，虽然有爹爹给点零花钱，但是我手里的银子，开个一般的绣庄，真的够了。”
谈思立真没想到闺女在渡口不到一年，竟然攒下一百多两银子！
不过细想一下，兰儿接待的都是有钱有权的女眷，她们大多都轻易不出门，在无聊的航行生活中，遇到个聪明机灵还好看的女孩，心里高兴，赏钱自然就给的多。
女儿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挣到普通人大半辈子才能挣到的钱，谈思立心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谈晓兰被父亲夸奖了好几遍，心情好到冒泡，就连顶着太阳，从坐车的地方到岸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过。
虽然定好要搬家，但是正值盛夏，谈思立不想让家中老小受罪，决定自己先去州府，等入了秋，再来接家眷。
谈思立在家里说了自己的决定，老太太自然是欢喜的，谈晓兰和弟弟妹妹也都觉得无所谓，唯有何氏，急问他：“这么快就要走了！”
谈思立：“对，后天就走。”
全家人都以为何氏是舍不得丈夫，却没想她竟然说：“前些天我看你忙，也没和你提过，我嫂子想让你给芦花找个事做。”
当初给何氏的侄子接连找了两个事，最后都没干下去，谈思立对何家的感官就差了不少，这两年何氏的哥哥当家后，何家人做事更是一路下滑。
之前谈思立心里虽然不喜，却从未表现出来过，现在何氏又说她嫂子让给她闺女再找个事做，谈思立就担心小姑娘也和她哥哥一样，做事没个长性。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只是说：“你也知道，我不在下面做事好多年了，县里也有一年多没去了，你回去的时候问问嫂子，看她舍不舍得侄女去州府做事，若是嫂子舍得，等凉快了我来接你们的时候，就可以带着侄女一起走。”
何氏听丈夫没有拒绝，不管他说在哪里给侄女找事做，只紧着应了。
老太太一听儿子许诺何氏给她侄女找事做，也对儿子说：“盼弟和来弟也都大了，你这当舅舅的，也得想着她们的前程。”
谈思立就应着，说：“母亲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和老太太说完，谈思立又对何氏道：“你记得跟嫂子说清楚，小姑娘们能找到的事，基本上都是学徒，虽然挣不了什么钱，但是学个几年，出了师，能说个好亲事。”
何氏点头，说：“我记住了。”
谈晓兰忍不住想笑，何家庄的孔舅娘，给她闺女找事做，为的是让闺女挣钱回家，爹爹后来和后娘说的这些，若是孔舅娘能为芦花的以后多考虑，就会答应下来。
不过根据谈晓兰对孔氏的了解，让已经能把家里的活都做了的闺女，再出去和白做工一样做几年，终于熬到能挣钱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这种稳赔不赚的事，她恐怕不会干。
谈晓兰感觉，爹爹回来的这些天，自己真的学到了太多的东西。
谈思立定下后天去州府，第二天下午，李家庄族长的次孙，还有谈晓兰的二表哥宋晨星，都带着东西到了谈晓兰家。
宋晨星比谈晓兰大两岁，今年十七岁，他虽然也是七岁就去了学堂，但是对读书却没多少兴趣，今年宋晨文考中了秀才，他却连科考班都没被允许上。
这些年家里人也知道他不是读书的料子了，就不再逼他，之前就和谈思立说好，等宋晨星长大一些，就跟在谈思立身边随他安排。
从上洋镇去州府，大多都是先坐半日的船，下船后在渡口再雇一辆车，晚上就能到。
如果只走陆路，则需要一日半才能到。
谈思立自然是先坐船，再雇车去州府。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高顺财就赶着租来的驴车来了。
谈晓兰跟着爹爹一起坐上了驴车，到了渡口，天色才刚刚起亮，在渡口夜泊的船只，开始陆续启航。
谈思立带着两个少年上了顺路的船，谈晓兰站在船下面和爹爹告别。
谈思立挥手对女儿说：“回去吧，过段时间我就回来接你们。”
谈晓兰应着，却没有先离开，直到船舶启航，然后慢慢的看不到了，她才转身，准备回绣庄后院再睡个回笼觉。
只是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自己的名字。
谈晓兰回头，就看到宴泽川正从另外一艘船上下来，在还有最后三阶台阶的时候，直接跳了下来，两人视线相撞，宴泽川又喊了一声：“晓兰”
直到他站到跟前，对着自己笑，谈晓兰才压下了心头的各种滋味，只淡淡的回了他一句：“好久不见。”
她的冷淡，没有影响到宴泽川的笑容热度，他就如同没有外出几个月一样，自然的和谈晓兰说起了自己的情况。
“我是昨晚回来的，因为坐的船晚上正好在咱们渡口停靠，所以就在船上又睡了一晚，没想到刚准备下船，就遇到你了！”
谈晓兰觉得这人脸皮可真厚呀，别人冷脸也不影响他说那么多话。
谈晓兰继续一副不想和他多说的样子，道：“现在天亮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宴泽川从谈晓兰和自己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知道她生气了，又热略的和她说了些话，她的表情还是不见缓和，宴泽川心里就开始发紧。
不过他面上还是能稳住，笑容依然不改的回道：“我身上带了些东西，等路上人多了再回去。”
他这些话，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告诉谈晓兰，他身上有银子。
谈晓兰更气了，瞪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咬牙道：“你不要命了，在外面就随便乱说话！”
被她瞪了，宴泽川心里却松了口气，也压低了声音，说：“这不是周围没别人么，待会路上的人多了，我想向你借高四哥帮个忙，行吗？”
谈晓兰虽然想冷着他，却不会拿安全不当回事，直接应下，说：“行，从现在起，就让四哥跟在你身边吧。”
说完才想起来，他身边不是也带着人了么，就问他：“你身边的人呢？”
宴泽川的笑容终于不那么热烈了，却还是有问必答：“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第一次去临关，就遇到了好东西，却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我们人多目标也大，我干脆把人分开，布了个让镖师护着东西离开的假象，这才从临关脱身，东西脱手后，又转了两艘船，确定没人跟着，才转了回来的船。”
他大致的说了这几个月的经历，谈晓兰却听到心惊胆战，问他：“你以后还打算去临关么？”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后怕，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颤音。
宴泽川突然后悔自己老实交代了，赶紧说：“你别担心了，我不去了。”
临关，和他能想到的，还是不一样，若是在和谈晓兰表明心迹之前，宴泽川绝对会选择继续闯一闯。
但是现在，他觉得，在没有明确地址和消息的时候，真的没必要非得往临关去闯。
他说不去了，谈晓兰就恢复了冷淡表情，说了句：“去不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想等人多了再走，那就等着吧，我先回去了。”就继续往前走。
宴泽川却好像没看到她又变得冷淡了似的，跟上她的脚步问：“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就来渡口了？”
谈晓兰侧身看他，然后停下脚步，露出一个带了点深意的微笑，说：“我爹爹回来了，他现在州府商行任职，我是来送爹爹和表哥的，等过两天凉快了，我们全家就要搬到州府去了。
第064章 第 64 章
宴泽川嘴比脑子快的说了一句：“你去哪, 我就跟你去哪。”
谈晓兰想看他思考纠结的样子，却没有看到，笑容收回去了, 脚步也重新迈开了，“我要回去了，别跟着我。”
宴泽川却说：“不行，我得陪着你去, 这大早上的也没几个人，路上不安全。”
谈晓兰停下了脚步, 她从来不会拿安全当儿戏。
见她停下来, 宴泽川回头对高顺财说：“四哥, 你等我一会, 我上船拿了东西, 咱们去市场吃早饭去。”
高顺财看了看谈晓兰, 见她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就说：“去吧, 我们在这里等你一会。”
得了高顺财的应承, 宴泽川转身回船上, 谈晓兰看着渐渐开始有人的岸边，突然想到，刚才他说身上有东西的时候, 万一被别人根据口型判断出来了怎么办！
虽然可能性很低，但是为了避免自己心焦，谈晓兰还是对高顺财说：“四哥你跟着他去一趟吧, 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高顺财向周围看了一圈, 见大多都是熟人，确定她不会有什么危险, 才应了一声，追上宴泽川的脚步。
到了船上，宴泽川先和船老板打了声招呼，然后才领着高顺财去自己定的中等客舱。
中等客舱空间不大，除了一张床和桌子，其他没别的东西，原本环境应该还算可以，但是现在，船舱里被宴泽川堆了好几个大包袱，让整个船舱显得逼仄狭小。
身处这样的环境，宴泽川也没有不好意思，向高顺财解释了堆积包袱的原因：“随便进了点东西，这样坐车上船就不会显得特殊。”
高顺财和他爹不一样，高昌茂是看到宴泽川就没有好脸色，总觉得宴泽川配不上谈晓兰。
而高顺财，是一切以谈晓兰为主，谈晓兰虽然对宴泽川没什么好脸色，但是她既没有不理他，也没有抬脚走人，这就很能说明态度了。
所以在面对宴泽川的时候，高顺财虽然没有特别热略，却也不会给他冷脸。
宴泽川解释完船舱里堆积的包袱，高顺财就回了句：“宴公子考虑的很周到。”
宴泽川回了句：“让四哥见笑了。”
然后又道：“我去叫个人，咱们一起把这些东西弄下去。”
高顺财进来就已经数过，宴泽川这里一共是六个大包袱，对于在渡口干了十来年的力工来说，这点东西自己和宴泽川两个人往下弄，真的一点问题也没有。
对宴泽川说：“先不急着叫人，咱们两个应该能拿下去。”
高顺财说完，就把六个大包袱挪动了一遍，然后重新系了一遍，挑出两个轻一些的递给宴泽川，剩余的四个包袱，自己一手提了两个，对宴泽川说：“这样就可以了。”
宴泽川看他一手提着两个重包袱，手臂上的肌肉也没有完全隆起，知道他这是还有余力，心里想着，一个人轻而易举的提起来两个人提的东西，真不愧是能做力工的！
两人提着六个大包袱从船上下来的时候，谈晓兰瞪大了眼睛，还是忍不住笑了。
刚才没有注意到，宴泽川今天穿了一身驼褐色的衣服，低调又普通，是和他之前的衣服完全不同的颜色。
现在又提着两个灰不溜秋的大包袱，忽略掉那张如同精细雕刻出来的帅脸，谈晓兰觉得，他混进市场里，一定没人会怀疑他不是摆摊的商贩。
等宴泽川近到跟前，谈晓兰早就收了笑，恢复刚才的冷淡表情，问他：“这些东西你准备怎么出手？”
宴泽川把包袱放地上，说：“直接兑给门店和散摊。”
谈晓兰扯了扯嘴角：“我还以为你准备练摊呢。”
宴泽川就笑：“你要想让我练摊，我去练摊也可以的。”
谈晓兰抬脚就走：“你练不练摊，和我有什么关系。”
宴泽川提起包袱就跟了上去，脸上还带着灿烂的笑。
高顺财看了看他耀眼的笑容，也默默的跟了上去。
谈晓兰顾及着他们手里都提着东西，所以走到速度并不快。
清早别的店铺不开门，卖早餐的却是天不亮就开门的，几人走到靠近市场的一个早餐铺子前面。
谈晓兰也没问他们，直接就在一个空闲桌子旁坐下了。
宴泽川把包袱随意的放在一边，对早点铺子的老板说：“来三碗粥，十个肉包子，记得碗先烫一下再盛粥。”
老板应了句：“好嘞。”然后就先用开水冲了碗。
宴泽川过去接过盛好的一碗，先放在谈晓兰面前，高顺财随后端了另外两碗，老板又盛了包子，放在桌上。
东西上齐了，宴泽川就坐在了谈晓兰的对面，高顺财在侧面坐了。
谈晓兰起床的时候没什么食欲，在家没有和爹爹一起吃早饭。
跑了一清早也没觉得饿，现在闻到包子和粥的香气，胃里就开始有感觉了。
她先小口的喝了两口粥，然后才拿了个包子开始吃。
宴泽川只看她吃东西，就有一种踏实幸福的感觉，自己也先小口喝了一口粥，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气氛却无端的多了几分温馨的感觉。
高顺财默默的喝着粥，不动声响的吃着包子，尽量的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宴泽川出门几个月，再次和自己舍不得放下的人同桌吃东西，曾经那些一直缠绕在心头的纠结，对比可以留着她身边，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谈晓兰吃完一个包子，问高顺财：“四哥，再来一碗还是两碗？”
高顺财：“一碗就行。”
宴泽川就对老板说：“再来两碗粥。”
老板又端来两碗粥，放在宴泽川和高顺财面前。
高顺财继续认真吃饭。
宴泽川的心思却没在吃的上面，见谈晓兰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她：“你觉得我把这些东西都兑给店铺，还是分开把次等的兑给摊位？”
谈晓兰看他：“你不着急回家了？”
宴泽川就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能先把东西放你那里么？”
谈晓兰从来都是尊重安全，尊重金钱的，那么多货，一口气兑给商铺，确实会少挣很多。
但是她现在又想冷着他，不想让他进自己的院子。
想到这里，谈下来突然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去临关之前，宴泽川从来都是知情识趣的，哪里有像今天这样，自己给他那么多冷脸，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熟稔的态度。
想到这里，谈晓兰突然心里一紧，他和去临关之前不同了，而自己，之前和现在对他的态度，其实也不一样了！
谈晓兰在外一直伪装的很好，不管对谁，都足够的客气，几乎从来不给人冷脸。
今天面对宴泽川时，不止一再冷脸，还带着脾气！
谈晓兰心里一阵慌乱，不是因为觉得对他不够客气引起的，而是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不管在外面表现的怎么样，其实自己内里，还是那个娇纵任性的脾气。
而现在，面对宴泽川的时候，自己竟然是本性面对的他！
这种本性的展现，是潜意识里认为可以这样！而她的慌乱原因，是清楚的认识到，在自己内心深处，竟然认为他是可以让自己表露本性的人！
谈晓兰看向对面的人，比起去临关之前，他身上的文气少了一点，那种如同标尺量过的君子风范，已经开始松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非常松弛的不羁感。
宴泽川见谈晓兰终于看自己了，庆幸昨晚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没有让她看到自己不修边幅的样子。
被谈晓兰看一眼，宴泽川觉得快乐，被她多看一会，宴泽川觉得幸福，被谈晓兰继续看着，宴泽川就开始心脏蹦蹦乱跳。
高顺财看了一眼耳朵开始发红的宴泽川，又悄悄的拿起一个包子，继续用最文明的方式把它吃下去。
谈晓兰收回看向宴泽川的眼神，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子，比之前更吸引人了。
但是自己也不能因为他足够吸引人，就在内心深处，把他归为可以完全放心亲近的人呀！
对于谈晓兰来说，自己这种潜意识的行为，和宋欣怡喜欢赵培阳的情况差不多！
都是不可理解的恋爱脑行为！
在宴泽川去临关的这几个月，谈晓兰也好好的分析过自己对他的好感度，再结合外在的一些个人和家庭的条件，两项消抵，最后得出，他勉强够上可以考察的及格线。
在还没有对他进一步考察的时候，自己内心里，竟然已经对他放心到这种地步了！
这是谈晓兰完全不允许的！
但，却已经发生了。
理智和情感碰撞，谈晓兰心里变得焦躁起来，剩下的半碗粥也不喝了了，直接站起来走人。
高顺财咽下口中的包子，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这会怎么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再看宴泽川，正端起来碗喝粥，看起来倒不像有事的样子。
宴泽川其实也只是看起来没事，在谈晓兰没有回答他可不可以把东西放她那里，却仔细看了他一遍的时候。
宴泽川心里就已经不平静了。
他知道她对人总是礼貌又客气，其实内里的小脾气任性的很，他既欢喜于她对自己的不礼貌，又担心她这是不愿意看到自己才直接走了。
宴泽川把粥喝完，叫来老板结了账。
高顺财问他：“咱们去哪？”
宴泽川：“先把东西放晓兰租的院子里。”
高顺财皱眉：“姑娘不是没允么？”
宴泽川提起来包袱，说：“不是也没有说不行么。”
高顺财还想说什么，宴泽川又道：“我不进去，四哥你就放在你和大伯休息的屋里，行吗？”
第065章 第 65 章
宴泽川的这个请求, 高顺财很难找到拒绝的理由，只能提起来剩下的四个包袱，跟上了他的脚步。
谈晓兰离开早餐铺, 急走了一段路，慢慢心里的焦躁散了一些，脚步也恢复了正常速度。
宴泽川是迈开步子走，直到快跟上谈晓兰的脚步, 才放慢了速度。
到了绣庄后院，谈晓兰拿钥匙开门, 看到宴泽川正从路口拐进胡同里。
刚平静下来的内心, 又开始焦躁起来。
谈晓兰讨厌死这种不被自己掌握的反应了。
她不允许自己被他影响, 收回视线, 如同没看到他一样, 继续开门进院子。
她进到院子里, 宴泽川也到了门口, 他倒是说到做到, 把包袱放下, 就在门口等着了。
高顺财越过他, 进到院子里，谈晓兰正在开房门，听脚步声, 知道他没有进来。
高顺财把宴泽川的东西放到自己休息的屋里，然后又去拿他放在门口的另外两个。
他以为宴泽川会继续在门口等着，却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说：“四哥, 你帮我问一下晓兰, 我有事跟她说。”
他们俩那么明显的彼此有意，高顺财也不好一口拒绝, 只是如果直接应了，又担心他觉得太容易见到人，以后再少了珍惜。
高顺财思量了一下，看向宴泽川，道：“公子应该庆幸，今天是我跟在姑娘身边。”
宴泽川知道高昌茂一向不待见自己，确实庆幸今天跟着谈晓兰的是高顺财，赶紧对他拱手，表示感谢。
高顺财把最后的两个包袱拿到自己屋里，才去了谈晓兰门口，说：“姑娘，宴公子说有事和你说。”
谈晓兰原本想着回来睡个回笼觉，但是她现在心里乱的很。
看到他心里焦躁，知道他在门口没进来，又有一丝失落爬上心头。
各种思绪爬上心头，让她早就没了一丝的困意。
听到高顺财的话，谈晓兰思考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让宴泽川进来。
只是自己住的房间不适合让他进来。
就从屋里出来，对高顺财说：“四哥让他进来吧，我在客房待客。”
高顺财听完，就去门口通知宴泽川，让他随着自己进了院子。
到了客房门口，高顺财先对屋里说了声：“姑娘，宴公子来了。”
谈晓兰听到，心里无端的就有一些紧张，说了声：“请他进来吧。”
高顺财打开帘子，对宴泽川做了个请的姿势。
其实紧张的，又何止谈晓兰。
想到自己要和她说的话，宴泽川在打开的帘子门口顿了一下，才抬脚进去。
宴泽川进到屋里，谈晓兰收回了看向他的眼神，说了句：“随便坐吧。”
宴泽川就找了个离她不远不近的椅子，坐下后，把原本想好的话，又考虑了一遍，才说：“晓兰，这几个月在临关，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说完这些，宴泽川就停顿了一下，等着她怼自己，今天被她怼了太多次，所以他准备先让她怼一次，后面的话就可以一口气说完了。
不过谈晓兰并没有和他预想的那样怼他，她只是轻声的“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有在听。
见她愿意听自己说，宴泽川心里欢喜，直接进入正题：“以后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我不会再去临关了，争取这几年考取个功名，以后出门走动也好看。”
说完这些，宴泽川又停顿了下来，谈晓兰一直没有看他，但是他想在说下面的话的时候，她能看向自己。
他轻轻的喊她：“晓兰”
谈晓兰心底轻颤，抬眸看向他，他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含蓄，那些曾经被他隐藏起来的爱慕，全都展现在她面前。
谈晓兰在他进来之前，心里已经想清楚，既然自己被他吸引，不管是看到还是看不到他，心绪都会被他影响。
既然避无可避，那就直接面对吧。
所以哪怕不习惯和他这样的眼神对视，她也没有收回看向他的视线。
谈晓兰让他进来时就已经决定，哪怕你让我乱了心，我也不能让你掌握我的悲喜。
相比于被他掌握，她更希望能掌握他。
谈晓兰与他对视，问他：“然后呢？”
宴泽川看着心爱的女孩，她的眼神清澈却又魅惑，当她开口问自己的时候，之前想好的说辞都不知所踪。
唯有一句：“晓兰，我喜欢你。”
谈晓兰的内心又不听使唤的乱跳了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对自己说喜欢。
他第一次说的时候，谈晓兰转移了话题，这次谈晓兰已经明白自己同样对他有好感。
只是在这个只要你对他点头，就要和他过一辈子的时代，谈晓兰不可能只因为对他有好感，就对他点头。
又问了他一句：“然后呢？”
对于宴泽川来说，她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像上次那样转移话题，就已经是巨大的惊喜了。
他正了表情，郑重又紧张的问她：“我能不能去你家提亲？”
谈晓兰看他，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却说出拒绝的话：“我爹爹是不会同意的。”
谈思立早就对女儿提亲对象定下标准，家境一定要殷实，男孩必须要读书。
现在宴泽川属于两样都不占，就算谈晓兰现在允了他可以去提亲，父亲也不会同意的。
谈晓兰说出了拒绝的话，宴泽川的眼睛却亮了，“我知道伯父定下的标准，如果我达到了那些标准，你愿意让我去提亲么？”
谈晓兰把头抬高了一点：“你还是先达到我爹爹的标准再说吧。”
她虽然一句也没答应自己，但是宴泽川的心情还是飞扬了起来。
不过他的心情也只飞扬了一会，想到她要搬到州府去，那里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想向她提亲的人一定更多。
然后宴泽川就做了决定，自己也要赶紧搬到州府去才行。
谈晓兰觉得他想说的，应该已经说完了，就开始撵人：“这个时辰路上的人也多了，你回去应该安全了。”
宴泽川赶紧起身告辞，这里是谈晓兰租住休息的地方，自己进来一会没事，如果待的时间长了，恐怕要有人胡乱瞎传了。
……
宴泽川被高顺财送到胡同口，请他进来喝水，高顺财只说谈晓兰身边离不得人，宴泽川就不再多留。
挥手告别高顺财，宴泽川踏进了几个月没回的家。
宴家人已经吃过早饭，大嫂周氏正在院子里给鸡拌食，宴泽川进来喊了声：“大嫂”
周氏猛的向门口看去，看到确实是宴泽川，惊道：“老三，真的是你回来了！”
周氏嫁到宴家的时候，宴泽川还不到十岁，那时候的他就已经是同龄人的楷模，礼貌又明理，长的还好看。
周氏自从嫁到宴家就喜欢宴泽川，对待宴泽川也真真做到了长嫂如母。
当初宴泽川突然不再去学堂读书，周氏是家里反应最大的，她骂过，甚至还打过，都没有改变他不再去学堂的决定。
直到偶尔一次听到公婆的对话，周氏才知道原由，不再提让宴泽川重回学堂读书的事。
家里人以为宴泽川会一直做咨客，收干货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只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临关了！
临关苦寒又多匪，宴泽川一走就是好几个月，一开始还会来信，后来这两个月，家里再也没收到过他的消息，周氏和婆婆祖母不知道哭过多少次。
现在猛的看到人回来了，周氏的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
宴泽川近到跟前，又叫了声：“大嫂，我回来了。”
周氏擦了眼泪，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说完又对着堂屋喊道：“奶奶，老三回来了！”
老太太屋里还没有动静，宴母屋里却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接着宴泽川就看到母亲从屋里冲出来。
宴泽川被母亲和奶奶又哭又打了好一会，才进到屋里。
刚说了一会话，听到院子里急匆匆的脚步声，他刚起身，宴父就进到了屋里。
宴泽川看着明显苍老了很多的父亲，心里直骂自己不孝。
宴父喘着粗气，终于看到了让自己操透了心的儿子，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去。
不等气恼浮上心头，宴泽川就跪下了，认错道：“爹，儿子不孝，让你们担心了。”
宴父过去，伸开手掌，宴母担心他要打宴泽川，想过去拦着，被周氏给拦住了，对她摇了摇头。
宴父伸出的手，最后只轻轻的抚在临宴泽川头上，好一会才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宴泽川被拉着问这几个月的经历，他只说一切顺利，后来家里没收到信，应该是准备回来时写的信，被送信的给弄丢了。
然后又说了些路上有意思的见闻，让家人放心。
快到中午，宴母领着两个儿媳妇去厨房准备午饭，宴泽川就跟着父亲去了他屋里。
宴父坐在那里抽了一会烟，才问他：“以后你还出去？”
宴泽川看向父亲，道：“我以后准备在州府做生意，等有机会了，再把童生试考了。”
曾经宴父只想让宴泽川留在家里，但是经过去临关这一次，再听他说去州府，宴父竟然觉得还好。
不过还是问他：“怎么又想着去州府了？”
宴泽川顿了一瞬，才道：“爹，我想娶谈先生家的长女，谈晓兰为妻。”
谈思立失踪了一年，回来后就去了州府做工，全家也马上要搬去州府的事，整个三里村的人都知道了，宴父自然也是知道的。
听儿子说他要娶谈晓兰，宴父就皱了眉。
他皱眉，不是因为谈晓兰的名声不好，自从谈思立调到州府万川商行，总理整个培州的账目，身份和以前已经完全不同，无论谈晓兰之前名声如何，宴父都知道，自己家的条件，想让儿子娶到谈晓兰，好像有点难！
第066章 第 66 章
宴父遇事从来都是三思而后行。宴泽川看父亲皱眉, 问道：“爹，你觉得行吗？”
宴父叹气：“咱们觉得行没用，谈家觉得行, 这个亲事才能行！”
宴泽川听父亲这么说，知道他并不反对，眉眼就染上了欢喜，道：“爹, 谈先生疼闺女，不会随意就把晓兰许配出去的, 我应该还有两年时间追赶。
我之前也存下了些银子, 先去州府置办点产业, 等县令调任了, 再回来把秀才考了, 到时候咱们家也不比别人家差什么了。”
他说的信心十足, 宴父虽然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 不过还是说：“你说的这些, 是谈家之前的要求, 现在谈先生去了州府, 他给闺女定下的提亲对象要求，绝对会有所提高。”
宴父说完又叹气，哪怕他不止一次的提醒老娘, 宴泽川从被调换出来后，就是自己的儿子，是个农家小子。
但是现在看着处处优秀的孩子, 因为自己这个当爹的没本事, 而在亲事上面受到影响，宴父心里还是忍不住想, 如果儿子还是公侯世家的公子就好了。
父亲的这些担心，宴泽川不是没有想过，但是情之一事，根本不是理智所能阻挡的，哪怕知道想娶她是自家高攀，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有潜在的危险，宴泽川还是不愿意放手！
曾经他以为自己只要能看到她就知足了，其实现实却并非如此，当知道她发现自己喜欢她的时候，那种感情被感知的兴奋，当在临关面对生死的时候，最遗憾的是不能再看她一眼的时候，都让他深刻认识到，对她，自己根本就放不了手。
当初想的那些，只要她过的好就行，自己根本不会打搅到她的生活，早就被他扔出了脑海。
临关一行，生死走了几遭，再回来，他已不会再想着放手！
宴泽川不知道最后能否如愿，但是面对父亲，他还是表现的很有信心：“谈先生疼闺女，不会一味的只看中家世，儿子虽不能一直参加科举，但是人情生意都还能说得过去。
咱们家家底不丰，爹娘对儿媳妇却是出名的包容，这些优势，也是可以和那些家底丰厚的比较一下的。”
宴父听他分析了一遍，竟然觉得也有点希望。
宴泽川去临关之前，宴父就想着让他赶紧成个家，有了家小，他就不会总想着远走他乡了。
当时媒人给提的，他见都不见，现在他自己有了想娶到姑娘，宴父只有高兴的份。
嘱咐他：“既然有了成家的打算，以后再不能老想着离开家乡了。”
宴泽川应道：“父亲放心，儿子以后不会了。”
……
谈晓兰在宴泽川走后，想了一会两人之间的关系，心里慢慢平静下来，等到王氏过来，谈晓兰早起的后遗症也显现出来。
她从来都很会善待自己，困了，就回屋睡觉。
再睁眼，阳光已经变得耀眼，谈晓兰从屋里出来，王氏正在院子里摘菜，见谈晓兰醒了，就道：“想着姑娘今天不接跟船的活，我在高大叔那里支了钱去市场买了菜，今天中午咱们自己做饭。”
谈晓兰让高昌茂掌管着平日里的开支，王氏做饭买东西，都是找高昌茂要银钱。
谈晓兰说了声：“好”
王氏又跟她说高昌茂的去向：“高大叔去买柴禾了，应该快回来了。”
去岸边要等高昌茂回来一起去，谈晓兰也不回屋等了，就在院子里转悠着玩。
租的这个小院，比起去年用的花盆装饰，今年还多了个小花坛，现在的小院温馨又雅致，让谈晓兰都有点舍不得这里了。
轻声叹了口气，谈晓兰开始想处理置办的家具和日用品的事。
只是东西买到手里，不管用了多长时间，再卖就得赔钱。
为了不赔钱，谈晓兰想到了一个办法。
就问王氏：“王姐姐，你知道寇若水和另外一个女咨客，她们在渡口的落脚点在哪么？”
自从谈晓兰增加了跟船的业务，上洋镇渡口就又多了一个女咨客。
王氏把摘好的菜，放在盆里先泡着，说：“知道，寇若水在后面租了两间屋子，和咱们一开始看的房子差不多，需要和别人合租。
另外一个女咨客和街上的酒楼有亲戚，她没租房子，就住在亲戚家里。”
谈晓兰听完心里已经有了谱，对王氏交待了一声：“我去绣庄一趟，大伯回来了你们去前面找我。”
谈晓兰到了绣庄，这个时辰正是没客户的时候，花婶正闲着，看到她进来，就问：“今天不准备跟船了？”
今年谈晓兰增加了跟船的业务，就很少在绣庄里待着了。
谈晓兰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才道：“哪能每天都跟船呀，多少也得休息一两天。”
花婶就说：“每天面对那些贵人，确实也累！”
谈晓兰叹了口气，道：“婶子，以后咱们恐怕不能经常见面了。”
花婶“啊！”了一声，问：“你不做咨客了？”
问完又觉得早晚的事，谈思立平安回来还调到州府去了，谈晓兰也没了出来做事的必要，以后不做咨客也不奇怪。
谈晓兰就回她：“过段时间，我们全家就要搬到州府去了。”
花婶恍然大悟，然后心里就有些遗憾。
去年刚接触谈晓兰，花婶就觉得这姑娘是真不错，有想法有能力，不止识文断字，接触的贵人多了，还见多识广！
当时花婶就想着，等谈思立回来了，托郑启杨给自家老四去提亲。
从那时候开始，她就让儿子在学堂休沐的时候，来自己店里帮忙盘账，为的是让两个孩子先熟悉熟悉。
只可惜两人只接触了几次，谈晓兰就开始接上船的活，今年更是直接跟船出去，都快一年了，自家傻儿子还没和人家混熟。
现在谈思立也回来了，更是调到了州府，听说万川商行的少东家对他很是倚重，他们全家搬到州府，自家的条件，恐怕谈思立就看不上了！
花婶的遗憾不能说，不舍的话却是可以说的：“你猛的说要搬家，我这心里还怪舍不得，以后再想见你可就难了！”
谈晓兰也叹气：“我也舍不得花婶呀，搬到州府，还不知道遇到什么样的人呢！”
花婶就劝她：“别担心，你爹爹管着万川商行整个州府的账，在那里，谁都会给个面子。”
花婶这么说，谈晓兰才有了笑模样，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高昌茂买了柴回来，和王氏就到了绣庄门口。
谈晓兰就和花婶告别，去岸边做事去了。
她今天对金钱的欲念不高，只接待了一位女眷客户，就回到绣庄后院窝着去了。
睡了个午觉，听到外面高昌茂正语气不善的在和谁说话。
院子里，高昌茂看着被自己放进来的，几个月没见的宴泽川，心里觉得他脸皮真厚，谈先生都调到州府去了，以后自家姑娘的身份，他就更加配不上了，他还死乞白赖的来找姑娘做什么！
自己休息的屋子里多出来的那六个大包袱，高昌茂也从儿子口中知道那是宴泽川的。
放他进来后，硬邦邦的说：“天热，赶紧把你的东西拿走处理了吧。”
宴泽川却不受他态度影响，语气平和的说道：“那些都是干货，不怕热，我准备把它们分拣开，那样卖出去才更合算。”
高昌茂对宴泽川的厚脸皮没办法，毕竟他和谈晓兰是同村，两人之前还多有合作，他把东西暂放在谈晓兰的院子里，自己一个做帮工的，除了能说话的语气不好一点，根本没有什么立场不让他放在这里。
高昌茂没有立场拦着，只能随他去。
一旁的高顺财就对宴泽川道：“宴公子，我帮你分拣吧。”
宴泽川道了声：“多谢。”
正准备和高顺财去屋里把包袱拿出来，突然心有所感，转身向主屋看去。
谈晓兰刚出了房门，抬头就对上了宴泽川看过来的眼神。
看到谈晓兰，宴泽川露出比夏日阳光还耀眼的笑容，然后非常自然的和她说话：“早上起的早，怎么不多睡一会。”
谈晓兰不知道是因为他的笑容太过感染人，还是因为午觉睡的舒服心情好，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了一些，回道：“吃过午饭就睡了，再睡下去，晚上该走困了。”
谈晓兰说完，宴泽川就道：“这个时间也不好再接待女眷了，你要没别的事，帮我参考一下带回来的那些东西档次，行吗？”
谈晓兰下来台阶，说：“我不太懂。”
宴泽川：“没事，我教你分辨。”
高昌茂听着宴泽川的声音都比刚才变得轻柔了，心里骂了句男狐狸精，但是因为谈晓兰都走过来，明显的是答应他了，高昌茂哪怕心里不想，还是主动进屋提了一个包袱出来。
这会外面正是热的时候，谈晓兰就让把包袱拿到堂屋客房里。
到了客房，高昌茂打开包袱，见里面还有一个包袱，宴泽川就对谈晓兰说：“多包一层，以防路上有个破损，能减免损失。”
谈晓兰就笑：“想到还挺周到。”
宴泽川把外层的包袱铺到另一边，说：“不想的周到一点不行，要不然一个不注意，忙活到最后可能还赔钱。”
另外一句话他没说，那就是，还有可能赔上性命！
谈晓兰听完，感叹道：“所以才说出门的钱难挣！”
宴泽川：“我以后不出远门了，你要搬到州府去，我就去州府做生意，你如果不搬，我就留在上洋镇。”
他这话简直就是在说：你去哪我就去哪
第067章 第 67 章
他的话意思太过明确, 谈晓兰忍不住心底乱跳。
她气自己又被他轻易影响，收了面上的笑，瞟了他一眼, 道：“你爱去哪就去哪，和我有什么关系。”
她这轻飘飘的一眼，让宴泽川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觉得，自己恐怕是有点毛病, 要不然为什么被她怼，心里还那么欢快！
高昌茂已经把包袱打开, 咳嗽一声提醒宴泽川, 问：“宴公子, 这些东西怎么分？”
宴泽川差点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人, 有点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开始细致的教他给货物分类。
而谈晓兰, 就找了个椅子坐下, 只用眼睛和耳朵学习, 一点也没有要上手实习的打算。
宴泽川正教着, 高顺财也提了个包袱, 身后还跟着王氏，一起过来了。
宴泽川在入手货物的时候，也是捡着品相好的入手, 现在分拣其实还是很容易的。
他只讲了标准，高昌茂几人就能上手，没一会, 第一个包袱里的货物就分拣好了。
分好的货物各自分开, 打开高顺财提过来的第二个包袱，宴泽川又示范了一遍这个货物的分拣标准。
王氏他们分拣货物, 宴泽川又提过来一个包袱，把分拣好的货挪出去腾出来空，又给他们师范了一遍分拣标准。
他们都上手了，宴泽川问谈晓兰：“你这里有没有装东西的小袋子？”
谈晓兰看了眼屋里的几个大包袱，问他：“是需要六个么？”
宴泽川就笑，说了句：“没错”
谈晓兰这里是有小布袋的，只是有几个她不知道，不等她问，王氏就说：“没有六个，只有四个。”
谈晓兰就对她道：“王姐姐你再找两个素帕子，顺便把篮子提过来。”
王氏就应了声：“是”，站起来出去拿东西去了。
宴泽川的六个大包袱，一共有三种货物，王氏拿来东西，他就把分开两个档次的三种货物，分别装了起来。
然后对谈晓兰道：“我准备把优质品找个卖干货的门店出手了，次等的给摆摊的，你觉得怎么样？”
他没有选择在商行里出手，商行整体走货量大，进价自然就便宜，像这种倒了两遍手的货，商行基本上不收，就算收，也给不上价。
谈晓兰觉得他的决定没问题，只是回到话却是：“你自己的货，自己决定就是。”
她不好好说话，他也不恼，继续道：“是我自己的货没错，这不是还占用你的地方了么，放仓库里还要给人租金呢，更何况还有高大伯他们帮着分拣，我能白用你的地方，却不能让大伯他们白做工，这些货若能卖个好价钱，还能多给大伯他们几个分拣费。”
他这么说，为了高大伯他们的分拣费，谈晓兰也会好好说话了：“李家杂货铺对面新开了一家曹家铺子，他家新入行，进货的渠道没有别家广，应该能出得上价钱。”
宴泽川听完就笑了，说了声：“好，听你的。”
谈晓兰总觉得他的笑里带了点得意，心里又想怼他，只是看在他要给高大伯他们分拣费的份上，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
……
谈思立一早坐了船，到距离州府最近的渡口下船，又租了个驴车，天不黑，就到了州府。
他提前给州府这边写了信，还没进城，就看到少东家的长随正在城门处等着。
谈思立对他挥手，喊了声：“东顺。”
东顺看到人，赶紧过去，道：“先生您可算是来了，我们家大爷这几天天天问，如果您再不来，我们家大爷就要去接您去了！”
谈思立就说：“家里杂事多，耽搁了几日。”
然后向他介绍宋晨星和李家族长的次孙。
东顺热情的打了招呼，又帮着他们把行礼搬到自己驾过来的马车上，等人都上了马车，驾车驶入了培州城。
马车直接停到了一处院落门前，东顺停下马车，上前敲门，一个和高昌茂年龄大着差不多的老汉打开了一扇门。
东顺就对他道：“李叔，把大门打开，谈先生到了。”
被称为李叔的就“哎呦”一声，赶紧打开大门。
马车直接驶进院子，宋晨星他们往下搬行李，东顺就向谈思立介绍道：“谈先生，您这里东西都置办好了，我们大爷先让李叔看一段时间门，等您这边人手都配齐了，李叔就回去了。”
谈思立就道：“如此厚爱，谈某真是受之有愧，东顺回去后代我谢过少东家。”
东顺赶紧说：“谈先生您太客气了，您是我们大爷的总账先生，更对大爷有几次救命之恩，现在这点事情又算的了什么呢！”
说完又道：“这个院子之前您是看过的，现在都收拾好了，您再看一遍，若是哪里有不合适的，您只管吩咐，小的定会给您改到满意。”
谈思立微点了头，随着东顺查看各个屋子。
两进半的院子看下来，前院的布置，从待客厅到书房，再到几间厢房，都处处精细。
可能是考虑到后院住家眷，所以只置办了日用家具，并没有进一步的装扮。
除此之外，就连后面的一排倒座房，每间房里也有床铺和桌椅。
一圈看下来，谈思立颇为满意。
安排宋晨星和李家庄族长次孙，在前院厢房住了，谈思立也没去后院住，而是暂时选择住在前院的书房里。
一夜无话，第二日谈思立就带着两个少年，去了州府商行的后院。
他在回家之前，少东家亲自带他来过这里，主管州府商行的掌柜的也是少东家的人，自然知道谈思立是少东家的总账先生。
听伙计说谈思立来了，赶紧过来迎接。
两人客气了一番，谈思立请他帮忙给李家次孙和宋晨星安排个事。
在商行州府总店做事的，谁都有三亲六故，带进来安排一两个亲戚，几乎都成了基础操作。
谈思立提了，掌柜的就直接应了，然后问他想把两个少年安排在哪一块做事。
两人正商议着怎么安排宋晨星他们俩，少东家禹伯良来了。
禹伯良刚一进门就说：“谈先生，真是让我好等啊！”
谈思立就对他笑道：“一年没回家，家中杂事堆积太多，谈某得把家事料理好了再来，要不然老娘不放人！”
禹伯良听完就哈哈大笑，进去在主位坐了，抬手示意两人也坐下，继续对谈思立道：“先生久久不归，我还以为你这次能把老太太他们一起接过来呢！”
谈思立就说：“天气太热，路上受罪，我准备等天气凉爽了，再接他们过来。”
禹伯良听完点头道：“现在出门确实受罪，等天凉了吧，我多派几个人跟你回去，一家子老小路上也安全。”
谈思立也不和他客气，直接道谢。
掌柜的见少东家也没什么吩咐自己的，就起身道：“少东家和谈先生先叙，我去前面看看。”
禹伯良挥手让他去了。
等掌柜的走远，禹伯良又对身边的东顺使了个眼色，东顺就去门口守着了。
等屋里只剩两个人后，禹伯良才问谈思立：“先生，宅子安排的还满意么？”
谈思立笑着回道：“和当初看的时候简直天壤之别，东家费心了。”
禹伯良挥挥手：“不是我的功劳。”
说完就拿出一个匣子，推到谈思立面前，道：“那宅子，是王爷赏给先生的。”
谈思立看了眼匣子，道：“我是东家的账房，做事领的是东家的工钱，怎么好意思再收王爷的赏赐。”
禹伯良直接把匣子塞到他手里，说：“行了，你就拿着吧，日夜不停歇的算了那么长时间的账，不能换来个一官半职，给个宅子怎么就不能收了！”
虽然知道外面没人，谈思立还是往外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之前的经历，以后就算只有咱们自己人，也还是少说的好。”
若是之前，禹伯良绝对会说谈思立太过小心，不过经过去年被庶弟雇佣的人追杀，好几次都是谈思立的小心救了两个人的性命，现在谈思立无论多小心，他也不觉得小心的过分了。
也压低了声音，说：“对，对，以后都不提了。”
说完又靠近一点，说：“之前的事不提了，王爷身边的娄大人来了，你要不要见一见？”
谈思立看了他一眼，收回眼神靠在椅背上，说：“东家是做生意的，结识一两个权贵不是正常的么。”
禹伯良听完，就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
谈思立重新看他，禹伯良又摇头，叹了口气，才接着说：“之前就是打死我，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因为要不要结识一个人，而犹豫不决！”
谈思立用手里的匣子拍了拍手，道：“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已经结交了。”
禹伯良看着谈思立手中的匣子，好一会才说：“都说‘学会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现在看来，就算不学文武艺，只要帝王家想用，不管愿不愿意，也必须为皇家所用。”
谈思立说：“东家也不用过于担心，燕王殿下查出的那些贪官都已经伏法，官场更讲究人走茶凉，更不用说那些都是贪污之人，谁会费尽心机的为他们找咱们的事？”
禹伯良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更何况咱们已经沾染了，也撇不干净了，既然如此，不如直接依上燕王这个靠山，还能获得几分便利。”
谈思立把匣子举了举，说：“我以为东家已经做过决定了呢。”
禹伯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娄大人现在就在城里，先生要是觉得没问题，我晚上约了他，你帮我去陪个客怎么样？”
第068章 第 68 章
天还没黑, 谈思立就和禹伯良去了酒楼，毕竟是请燕王身边的人吃饭，早点过来不会有错。
娄剑明也没让他们多等, 天刚擦黑就来了。
谈思立和禹伯良赶紧起身，娄剑明对两人笑道：“让两位就等了。”
禹伯良就说：“我们也是刚到，娄大人来的正是时候。”
几人客气着说笑了两句，落座后, 谈思立得了燕王的宅子，先表示了一番感谢。
娄剑明就道：“谈先生太客气了, 你帮了王爷的大忙, 区区一个宅子实在不足挂齿。”
对燕王来说不足挂齿, 但是对于谈思立来说, 商行的州府总账房收益虽然不错了, 但是想要置办下来那个地段的宅子, 怎么也得三五年的时间才行。
谈思立又感谢了一番, 才换了话题。
席间把该表达的都表达出来, 彼此都有意, 经过这一顿饭, 禹伯良算是正式投在了燕王的名下。
娄剑明再说话，明显的就亲近了很多，和禹伯良交流完个人爱好, 又问谈思立：“可曾把家眷接来？”
谈思立：“家中老母恋旧，现在天气也热，我准备等天气凉爽了再把他们接过来。”
娄剑明直点头, 然后又道：“老人家在老家住了一辈子, 猛的说搬家，确实舍不得。不过搬到州府来, 对下孩子们来说还是好的。”
禹伯良就问谈思立：“我记得先生的长女今年就及笄了吧？”
谈思立感叹：“是啊，一眨眼都成大姑娘了！”
禹伯良：“正是定亲的年龄，这个时候搬到州府来，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娄剑明放下手中的酒杯，对谈思立笑道：“王爷还记得给先生家的姑娘保媒的事呢。”
这件事谈思立一点也不希望燕王还记得，现在又被娄剑明说了一遍，他就正了表情，道：“多谢王爷抬爱，等在下有了看好的儿郎，到时候再请王爷出面保媒。”
谈思立说完，禹伯良就在下面踢了他一下，谈思立却没有一点反应。
娄剑明笑着应了声：“好”
等送走娄剑明，禹伯良就拉着谈思立，说道：“先生啊，燕王主动说要给保媒，多大的脸面，就算他随便在身边找一个少年，也比咱们能接触到的有前途，你怎么能那样回话呢！”
谈思立知道他说的是好意，只是事关闺女的一生，不能只看重对方的前途。
如果让燕王给指媒，男方的家世前程绝对不会差，可是除了家世和前途，男孩的人品，他是否洁身自好，还有他的父母，甚至于他的兄弟姐妹，这些都得仔细打探才行。
在给兰儿相看人家上面，谈思立除了自己，谁也信不过。
若是普通人说的少年，有不满意的地方，自己拒绝了也没什么。
可是燕王他又不是普通人，他若是提的儿郎有什么让自己不如意的地方，到那个时候再拒绝，还没现在这样说得罪的轻。
只是这些话不好对禹伯良说，谈思立只说：“东家的闺女还小，你还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姑娘越是长大，就越是舍不得许给别人。横竖现在年龄不大，我想把女儿再留在身边几年。”
禹伯良不认同：“不大也及笄了，你最多也就留个两三年，到时候一样得嫁人啊，更何况又不是说嫁人就有合适的，不是还得现在就给闺女定下来！”
谈思立叹气，“我慢慢找，总得给找一个满意的才行。”
谈思立现在觉得，给闺女定亲，就得慢慢考察才行，不能再像去年春天那样，男方家里大体上看着好就是好，得处一处才知道到底好不好。
禹伯良终于听出来他的意思，也不再劝说了，只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了声：“先生是个好父亲！”
……
娄剑明回到暂住的宅子里，管家禀报说：“大人，跟在宴公子身边的人过来了。”
娄剑明：“让他到书房来见我。”
管家应了声：“是”
娄剑明先回房换了件衣服，到书房的时候，那个手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进到屋里，手下直接拱手道：“大人，宴公子已经平安回到上洋镇。”
娄剑明又问：“他可曾受伤？”
“属下几人轮流保护，宴公子一切都好。”
娄剑明提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宴泽川的亲生父亲，是忠义侯府的二爷，曾经的忠义侯府在军中根基深厚，家中姑娘入宫为妃，生下皇上的长子成王，忠义侯府在京中的地位，更不是其他权贵所能比的。
随着各皇子逐渐成年，在皇后无子的情况下，成王在马上就要册封为太子的情况下，却被爆出有谋反之心。
只一夕之间，成王被俘，盛家二爷因为阻拦御林军被当场斩杀，全家发配临关，成王最后病死在牢狱中。
燕王的母妃是忠义侯夫人的妹妹，盛二爷的亲姨妈，如果不是燕王当时只有十来岁，也会被牵扯进去。
这些年燕王以醉心玩乐不喜政事示人，因为和其他紧盯着皇位的皇子不同，慢慢的得到了皇帝的某些偏爱。
前年青州大旱，大部分的赈灾粮被倒卖贪污，朝廷折了两位二品大元最终也没有查清。
皇帝震怒，宣了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的燕王，让他秘密查清贪污救灾粮一案。
燕王秘密出京查案，遇到躲避追杀的禹伯良和谈思立，随手救下二人，正缺查账先生的燕王，知道谈思立的能力后，就把他给征用了。
当初娄剑明和燕王带谈思立秘密查账，在谈思立家乡暂停的时候，燕王无意间看到了，和他表哥盛二爷几乎是一个相貌的宴泽川。
派人打听了一番，心里就推断出宴泽川对身世。
当初燕王让娄剑明去接触宴泽川，原本只是想着和他有了联系，以后他有事好帮扶一下。
接触了几次，娄剑明发现，宴泽川虽然没有接受过最上等的教育，却和他爹一样能力出众。
有这样的能力，燕王就想着锻炼宴泽川一番，以后手底下的产业，就交给他打理。
宴泽川去临关，所经历的各种险境，其实都是娄剑明安排的。
娄剑明又问手下：“被几处势力同时盯上，他是怎么脱身的？”
手下就道：“宴公子遇到那批山民下山卖货的时候，因为那批货实在太好，一开始并没有全部入手的打算，直到那些山民说出公子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客户，他们也不想分次出手，无端的多了消息透漏的危险，并且山民还保证，他们会等出货半个月后再下山，宴公子这才收了他们手里所有的东西。”
娄剑明就笑：“想来下次他就记住了，在没有足够的实力的情况下，就不要做超出自己实力的事情。”
手下就道：“经过这次，属下觉得宴公子应该记住了。”
娄剑明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手下：“收了那些货，宴公子选择直接回关内，队伍安排的也合理，第一批人出现在他身边的时候，只半个时辰就被怀疑了。
连续甩掉两批人，宴公子选择把队伍分开，一开始是分成两队，不到一天他就和刘三脱离了各自的队伍，咱们的人如果不是一直盯着公子，恐怕也会跟丢。”
娄剑明皱眉，摇头：“金蝉脱壳，还是太危险了！”
等他感叹完，手下继续道：“公子把东西交给镖师护送，他自己是一路倒货回来的。”
手下说完，娄剑明忍不住笑了，说宴泽川弄险吧，他把东西全部让镖师护送，说他思路周全吧，脱离队伍，身边不留一个人，是经不得一点变故的！
娄剑明觉得，宴泽川还得带在身边好好教一教才行。
……
宴泽川回来的第二日，刘三也回来了，虽然他身边没留下任何东西，一路也没有倒货，但是一路下来，还是让他惊惧交加，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一路倒货回来的宴泽川早，而且整个人还瘦了一大圈。
宴泽川看到刘三平安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给了他十两银子压惊。
刘三回到熟悉的家乡，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终于觉得自己安全了，这才有心情问宴泽川：“公子，那些镖师们回来了么？”
宴泽川摇头。
刘三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沉重了起来。
宴泽川对他道：“分开的时候我交代过他们，真到护不住的时候，把东西交出去就是，只要人能平安归来就好。”
刘三还是皱着眉：“有了你那些话，他们会不会私吞了那些货？”
宴泽川却洒脱一笑：“比起来以后心里背负着几条人命，舍弃一些利益又算的了什么呢。”
刘三自己心疼的要命，看宴泽川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实在不平衡，道：“没了那些东西，你想娶谈姑娘，比之前还难！”
宴泽川看他。
刘三把脖子一挺，道：“别人看不出来，我跟了你那么长时间还能看不出来！”
宴泽川以为自己之前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她身边和自己身边的人，都看出来了！
他对刘三交待了道：“你知道就知道了，记住别告诉别人。”
刘三心里说了句：我又不傻，给别人说我不会得什么好处，但是你绝对能让我知道都会有什么坏处！
第069章 第 69 章
宴泽川的货第二天就全部出手了, 他又去了县里的镖局一趟，打听到镖师们还没有消息，给他们留了话, 也不在县里多耽搁，当天就重新返回上洋镇。
宴泽川把考取功名放在第一计划之内，却没有立即行动，毕竟王县令还没有调走, 得等王县令调走了才能去考。
因为这个，宴母每天都担心, 担心王县令和之前那个县令一样, 在春溪县一待就是十几年！
宴泽川知道了就安慰她：“上一任县令是没有门路, 才这咱们这里一待就是十几年, 王县令是候府公子, 只要任期内没有出现重大过错, 就能顺利升迁。”
宴母听完, 心里才算没那么担心了。
想到王县令在春溪县马上就要任满三年, 如果顺利, 年前应该能调任, 宴泽川就能参加明年春天的童生试了。
所以家里人想着让宴泽川再去学堂，有先生的指点，总比自己在家摸索着学的强。
学堂宴泽川当然要去, 只是不是现在，他想等谈晓兰搬到州府后，再去学堂。
只不过这个理由不能对家里说, 就找了镖师还没有回来, 自己也静不下心为由，把重回学堂的时间往后推了推。
……
因为天气热, 为了避开暑气，谈晓兰去渡口的时间也早了，之前都是辰时过半才到村口，到了夏季，她就把时间往前提了半个时辰。
何氏一般都是卯时就起床做饭，以前谈晓兰和祖母一个时间，自从今到了夏季，谈晓兰把起床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时辰，和三个弟弟一起吃早饭。
好在这个时代没有太多的娱乐，晚上早早的就睡了，所以夏日的早上，起床还是相对容易一些的。
谈晓兰梳洗好，弟弟们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她刚喝了半碗粥，弟弟们就已经吃饱了。
何氏送儿子们出了家门，回来却只呆坐着，一点也没有要吃饭的意思。
和谈晓兰一个时间起床的小菊，忍不住问她：“娘，你怎么不吃饭呀？”
谈晓兰也忍不住看过去，正好对上何氏的视线。
何氏像是做下了某个决定，问谈晓兰：“兰儿，你奶奶不是想让招弟和咱们一起去州府么，那招弟在绣庄的事，你能不能和老板说说，让芦花过去？”
谈晓兰并不想掺和芦花的事，就道：“这种事还是长辈出面比较合适，招弟那时候是特殊情况，芦花却不是，我觉得还是你带着芦花去比较好，正好让花婶看看芦花的手艺。”
何氏有点紧张：“我和人家又没有什么交情……”
谈晓兰截住她后面的话：“招弟要不要和咱们一起走还没定下来呢，等她确定要不要和咱们一起走，你再带着芦花去问也不迟。”
何氏听完，竟然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不用现在就去，那就再等等吧。”
……
谈晓兰吃过早饭就去村口等车，到了渡口，却看到宴泽川已经在茶摊里坐着了。
看到谈晓兰，宴泽川露出一个耀眼的笑容，那种从心底里透漏出来的欢欣喜悦，让一直决定不能轻易给他好脸色的谈晓兰，也忍不住回他一个微笑。
谈晓兰到了茶摊，问他：“你这是要继续回来做咨客？”
宴泽川：“不是，你要搬到州府去了，趁着现在见面还容易，我在渡口陪你几天。”
谈晓兰觉得这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收了笑容：“谁稀罕你陪。”
宴泽川的笑容依然灿烂：“我稀罕陪你。”
谈晓兰转身要走，宴泽川赶紧认错：“别走别走，我错了，我不胡说了还不行吗。”
谈晓兰回头看他：“你就仗着高大伯去岸边了，他在身边的时候，你怎么不胡说？”
宴泽川：“原来你知道高大伯不待见我呀！”
谈晓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道：“我又不瞎，每次遇到你，大伯的方脸都变成长脸了，他能喜欢你才怪！”
宴泽川苦笑：“我之前可从来都没露出来过，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谈晓兰不理他。
宴泽川苦笑之余，又觉得放心：“晓兰，你雇高大伯在身边，真的太值了！”
这句话谈晓兰倒是觉得说的对：“我觉得也是！”
宴泽川把人哄的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心里悄悄松了口气，自从对晓兰坦白心意，他再不能向之前那样，把所有心绪都隐藏起来，现在的他，见到谈晓兰，就忍不住把自己对她的爱慕展现出来。
他又开口问她：“你这两天带着我一起上船行吗？我自己接不到跟船的活。”
坐船出远门的女眷，其实身边大多都有家里人护送，带着宴泽川，不但一点不耽搁接待女眷，其实还更容易接到活。
谈晓兰又不是真的讨厌他，又是双赢的事，她没拒绝，直接让高顺财去岸边告诉他爹一声。
两人继续在茶摊里等着，宴泽川问她：“你租的院子，里面置办的那些东西打算怎么处理？”
谈晓兰听完，先是一笑，然后说了声：“你猜”
宴泽川看她卖了个小关子，就知道那些东西，她绝不会直接处理了。
他也对谈晓兰笑了笑，然后看向另一个茶摊，道：“如果是转租，倒是不用担心会亏钱了。”
说完又问她：“你准备怎么转？”
谈晓兰就知道只要问了，他就能猜出来，也不瞒着他，直接道出转租价位：“三十两银子。”
宴泽川摇头：“你院子里置办的东西都不止三十两，你要少了。”
谈晓兰也知道自己不够狠，“女孩子出门做事不容易，我在渡口也挣了不少钱，转租也是因为舍不得置办的那些东西，如果便宜卖了，买家不知道珍惜，这才想着转出去的。”
宴泽川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温柔，“你还是太善良了。”
谈晓兰对自己有着清楚的认知，不管做什么事，前提必须不能委屈了自己，转租没有狮子大张口，也是基于自己不缺银子的情况下，如果自己现在却银子，这个院子低于四十两她是不会转的！
自己这院子接待的下船来休息的女眷不少，遇到大方的，几个客户就把转租的银子挣过来了，那两个女咨客也算在渡口干住了，这个账她们还是能算的清楚的。
他说的善良，谈晓兰实在是不好意思应下来，避开他的眼神：“你可别给我戴高帽子，我转租主要为了不用亏钱，不多要，也是懒得来回拉扯，怪耽搁时间的。”
宴泽川看她嘴硬心软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爱，不过该提醒的还是提醒道：“你准备三十两转租，却不能直接说三十两，怎么也得多要几两。”
谈晓兰：“这个我还能不知道！我准备要价三十五两，三十两成交。”
确定她心里都清楚，宴泽川也就不再多问，说起自己去县里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一直在茶摊凉棚边上等消息的王氏回身说：“高大叔打招呼了。”
三人一起去了岸边，高昌茂对两人道：“这艘船是昨晚在这里停靠的，老四说宴公子今天和姑娘合作，我让船伙计问了上等客舱，一位带着子女坐船的夫人想让跟船到中午。”
两人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听完高昌茂的介绍，就上了船，客户家的小斯已经在甲板上等着了……
炎炎夏日，只要雇佣跟船的客户，都是船舱要着冰的，所以上午的工作还是很舒服的。
只是下午回乘的时候就不太好了，若是正好搭乘大船，说不定还能接个回程客，可以继续舒服着再挣一次钱。
谈晓兰的时间卡的严，基本上都是下来船先吃饭，然后就搭乘返程的船，可惜并不是每次都能搭大船，就算搭上大船，也不是每次都能接到回程的客户。
所以跟船的事，属于工作的时候轻松，下工后不好过。
不过夏日么，除了有冰的屋子，就没有舒服的地方，回程时搭了大船却没接到客户，谈晓兰也不吝啬要一些冰。
若是一时没有顺路的船，谈晓兰就租一艘小船，小船船舱逼仄，就算两面是通着的，也觉得憋闷，谈晓兰不愿意在船舱里待，就会在外面吹风。
这一次两人合作接客户，下来船随便吃了午饭，岸边却没有回程的船，就租下一艘小船。
五个人上到小船上，王氏也和高昌茂一起进船舱里，宴泽川正等着谈晓兰进船舱，却见她并没有进舱，高顺财也没进去，他拿出一把伞，撑开为她遮阳。
船家划动船桨，小船由慢而快缓缓加速，谈晓兰迎风而立，她的衣摆发丝被风吹起。
这一瞬间，宴泽川竟然担心她会乘风而去，他心里一紧，向她靠近一步，喊了声：“晓兰”
谈晓兰转身看他，“你也没进船舱啊？”
她开口说话，冲淡了刚才那种飘渺感。
宴泽川笑了笑，道：“船舱太小，待着憋的慌。”
谈晓兰都眼睛也弯了，“你也觉得里面憋得慌是吧！我也是，王姐姐还说船舱里通风还遮阳，比外面舒服多了，但是我就是觉得里面憋得慌。”
宴泽川向前一步，与她并排站着，道：“与入眼宽阔的河面比起来，哪怕是通风的船舱，也会让人觉得憋得慌。”
谈晓兰听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抬头再看这宽阔的河面，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她明显心里有事，宴泽川关心道：“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谈晓兰看着宴泽川，这一刻，她想对他说，不止船舱里憋闷，看似宽阔的河面，其实同样憋闷。
只是在他满是关心的眼神中，她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这个时代，没有裹脚的恶习，允许女子出门做事，也是看似很不错，可是有过现代生活记忆的人，再看这个时代，真的会有一种无处诉说的憋闷感！
第070章 第 70 章
宴泽川只和谈晓兰合作了两日, 第三日就接到了镖局的消息，他雇佣的六个镖师回来了。
今天没有接跟船的活，下船的时候还不到中午, 宴泽川准备直接去县里。
刘三还在家里修养，谈晓兰担心他自己一个人万一遇到什么事，就让高顺财跟着他一起去县里。
宴泽川自然不会拒绝谈晓兰的好意，对谈晓兰说：“如果货没丢, 我会去州府一趟。”
谈晓兰就道：“让四哥跟着你一块去就是。”
宴泽川“嗯”了一声，然后又看着谈晓兰的脸色, 斟酌着说道：“我在州府也没什么熟人, 到了那里, 能不能去拜访伯父, 请他帮忙引荐一下, 也免得别人欺价。”
事关大笔银钱, 谈晓兰也不计较他趁机在爹爹面前刷存在感, 给他说了州府宅子的地址, 又交待道：“如果去州府, 别忘了继续雇着镖师一块去。”
宴泽川：“放心吧, 之前雇的那几个镖师我都会带上，顺便再观察一下他们的脾性，有合适的, 以后去州府做生意就常年雇在身边。”
谈晓兰听他都打算好了，也不再多说什么，催着他赶紧去县里, 再耽搁下去就要走夜路了。
宴泽川却不急着走, 谈晓兰这几个月跟船出行，从来没遇到过不好的事, 宴泽川担心她现在熟悉了航线，觉得他们三个接跟船的活也没事，就嘱咐她：“高四哥回来之前，千万不能接跟船的活。”
谈晓兰应道：“放心吧，我不接跟船的活。”
谈晓兰应了，宴泽川还是不太放心，又交待了高昌茂一遍。
高昌茂不待见宴泽川归不待见，心里却知道轻重，保证道：“你去做你的事就是，我知道轻重，搭客的时候不报跟船。”
得了高昌茂的保证，宴泽川这才放心，只是临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又嘱咐了谈晓兰一遍。
谈晓兰这次也不应了，直接回他一句：“啰嗦”
英俊潇洒的少年郎，还没及冠就得了个‘啰嗦’的评价，他却不恼，依然笑的温柔：“好，我不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我走了。”
两人挥手告别，直到人走远了，谈晓兰才带上王氏和高昌茂，回绣庄后院休息。
半路却被花婶给叫住了，谈晓兰跟着她进到绣庄。
花婶也不多耽搁时间，直接道：“那个家里住的亲戚是女咨客的酒楼老板娘，昨日找我问后院的事。”
谈晓兰：“婶子和她说了我想转租的事了？”
花婶点头：“说了，她问多少银子专，我没直接说，我觉得还是让她先看看房子再说比较好。”
三四十两银子，都够开一个小店了，花婶担心别人只听价位嫌贵。
谈晓兰就道：“还是婶子想到周到，她若准备过来看房子，下午我就不去岸边了。”
花婶就说：“行，我让她申时过去，不耽搁你休息。”
谈晓兰说了声：“好”又谢过花婶，才出了绣庄回后院。
不跟船的时候，几个人都不爱在外面吃饭，回来的路上买了些卤肉，王氏和面擀了面条，又拌了个胡瓜，有肉有菜有主食，最后再喝一碗面条汤，胃里熨帖又舒服。
吃过饭不急着午睡，谈晓兰在屋里踱步消食，王氏端了半盆水，在门口问：“姑娘要不急着午睡，我想先把屋里的家具擦一下。”
谈晓兰在屋里回来声：“进来吧。”
王氏进到屋里，拿出抹布沁了水，拧干水分，开始擦拭家具。
谈晓兰自己住的屋子，还有客房，都是好家具，入手大半年，王氏经常擦拭，家具比刚买的时候，更显水润光滑。
擦了一会，王氏忍不住叹气。
谈晓兰知道她是舍不得，其实谈晓兰自己也舍不得，只是这些家具是根据这边的房型买的，搬到州府去也不见得合适，更何况爹爹来信说，州府宅子里的家具都已经置办好了，材质比这里的只好不差。
有了更好的，这边的留着确实也没什么用了。
谈晓兰就对王氏说：“州府的家具比这里的还好，这里的家具搬过去没地方放，还不如转给别人让它们继续留在这里的好。”
王氏不好意思的笑了，道：“我就是以前没用过这么好的家具，经常擦拭它们，心里都和它们有感情了。”
谈晓兰就道：“以后王姐姐会有自己的好家具的。”
王氏：“我自己就不想了，跟着姑娘能每天打理这些好东西，我就知足了。”
谈晓兰只是笑，没再说话。
她准备过个四五年，王氏的儿子也十几岁了，就帮她在州府居民多的小街上，开一个油料店，王氏的丈夫伤了身子不能做出力的活，看个店却是不成问题的，她儿子也十几岁了，进个货打个外场慢慢的也能锻炼出来。
只是那些都是后话了，现在说太早，不管是对王氏，还是对高家的安排，谈晓兰都准备自己在州府站稳脚跟了再说。
睡醒午觉还不到申时，从屋里出来，见王氏正在收拾院子。
谈晓兰问她：“王姐姐，你不会是一直在收拾吧？”
王氏笑了笑：“我不困。”
这就是承认一直在收拾了。
谈晓兰知道她这是恋旧，舍不得，也不再多说。
梳洗好，又等了一会，门口有人敲门，高昌茂过去，问：“谁呀？”
门外传来花婶的声音：“是我。”
高昌茂打开门，花婶领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进了院子。
谈晓兰也从屋里出来了，道了声：“婶子来了。”
花婶就对谈晓兰介绍身边的两个女子，年龄大的一脸精明相的是酒楼老板娘，十七八岁的姑娘是后来的女咨客，李姑娘。
谈晓兰热情的和两人打了招呼，李姑娘就道：“早就该过来拜访谈姑娘，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时间，真是失礼了。”
谈晓兰回了句：“李姑娘太客气了。”
说完场面话，花婶直奔主题，“我这里院子不大，晓兰却收拾的精巧，屋子也多，你们都看一遍。”
酒楼老板娘就应了声：“好”
然后对李姑娘说：“咱们先看厢房吧。”
李姑娘：“好，听舅娘的。”
谈晓兰就带着她们先看三间厢房，除了王氏的房间有点生活气息，另外两间就像刚置办好的新家一样。
看完厢房，谈晓兰又领着他们看了门房和灶房，比起普通人家，也是干净的如同新家一样。
看完这些，谈晓兰领他们去堂屋客房，一进门，李姑娘和酒楼老板娘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客房里的家具一看就知道比普通人家用的好，屋里的各种摆件也都精致华美。
谈晓兰又领她们进到内间，雕刻着百花图案的拔步床，床上的铺盖和纱帐都是用的上好的料子，梳妆的桌子上的铜镜，还有衣柜衣架，都有着她们没想到的豪华。
谈晓兰对两人说：“这间客房接待过不少的官太太和世家夫人，倒是没一人觉得慢待了。”
花婶笑道：“在咱们这小地方，晓兰布置的这间客房已经属于顶好的了，这房间再嫌怠慢，咱们渡口就没有合格的房间了！”
酒楼老板娘身为消费的一方，来的时候是打定了主意，要挑一些不如意的地方出来，准备和谈晓兰谈价钱。
刚才看厢房和厨房的时候，她们实在没挑出来什么不好的地方，原本准备在客房里挑拣一番，现在却一处不好的地方也挑不出来。
谈晓兰问她们：“两位觉得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李姑娘说：“挺好的！”
谈晓兰对她笑了笑，道：“东边两间是我住的，比不上客房干净。”
李姑娘回了句：“没关系。”
却在心里叹了口气，因为不管谈晓兰住的房间好不好，她都不准备说不好，毕竟其他的房间都没说不好，唯有谈晓兰住的房间说不好，她若是恼了，万一不转给自己怎么办！
来之前，李姑娘还抱着先看一看的想法，但是看过客房之后，她已经决定就是这个宅子了。
不说院子和厢房，只客房这一项，就是其他宅子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自己不能一直住在舅舅家里，早晚都要出来租房的，比起来其他人家，渡口第一个女咨客谈晓兰住过的这个院子，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谈晓兰领着几人出来客房，从廊下走到自己屋里。
花婶看着进屋后掩不住惊讶表情的两人，心里暗自得意，就是要让你们看过房子，再说价钱。
李姑娘原本以为，谈晓兰只把招待贵人住的客房布置的普通人住不起的样子，怎么也没想到，她自己住的屋子，也不比隔壁客房简单。
谈晓兰领着她们在屋里看了一圈，李姑娘觉得，比起来隔壁客房，谈晓兰自己的住的房间，更显温馨舒适。
她原本就没打算在谈晓兰住的屋子里挑不如意的地方，看过以后，发现不是自己不挑，实在是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看完以后，谈晓兰请她们在外间坐了。
王氏上了茶，李姑娘端起精美的茶杯，心里想着，这样的房子，想转到手里，之前挣的钱，恐怕不太够！
她咬咬牙，看向舅娘，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酒楼老板娘明白了她的意思，就开口问：“这房子确实不错，不知谈姑娘准备怎么转？”
谈晓兰原本准备说三十五两，但是看到酒楼老板娘精明的面庞，改口道：“带家具和两个月的房租，四十两银子转租。”
谈晓兰报完价，李姑娘心里一轻，布置的这么好的房子，她原本以为自己攒的钱不够，没想到竟然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