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奇怪。


    明明他自己也有喉结, 而且身为模特的黄濑凉太还不止一次夸过他的喉结长得很漂亮,应该不在缺少什么就会被什么吸引的范畴之中才对,可是月见里雪信现在就是对长在真田弦一郎身上的这个喉结很感兴趣。


    仔细想想, 月见里雪信其实能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恋爱。


    因为喜欢真田弦一郎,所以对他身上的所有地方都抱着这个年纪的少年对喜欢的人都会有的兴趣, 想要和他亲密一点,再亲密一点。尤其是对于月见里雪信而言, 他对与真田弦一郎亲近真的有种上瘾的感觉, 很喜欢贴贴, 更喜欢毫无距离的接触与亲密。


    真田弦一郎可能也喜欢……不,不是可能,他一定也喜欢, 但他多半没有月见里雪信这种越来越上瘾的感觉, 也比他更加坚守底线得多。


    月见里雪信甚至觉得真田弦一郎那里可能有一个时间表,分别对应着他们什么阶段可以做什么事情。


    那么这个阶段,可不可以咬喉结呢……月见里雪信短暂地想了一下, 立刻就置之脑后了,不管可不可以,他现在就要这么做。


    撑在对方身上的手臂微微用力,月见里雪信几乎是跪立着扑到了真田弦一郎脖颈间, 歪着脑袋对准他的喉结,一口轻咬了上去。


    他其实更想重重地咬一口,但在牙齿触碰到脖颈皮肤的时候,还是收敛了力气, 只轻轻咬了一下,像是玩耍时小猫突如其来的一口轻咬。


    这一下令真田弦一郎猝不及防地闷哼了一声。


    月见里雪信在那里蠢蠢欲动了半天,真田弦一郎知道他大概是打算做什么, 但他没想到月见里雪信居然会咬自己的喉结,握在月见里雪信肩背上的手顿时收紧,却是让喉结上的唇齿咬得更加结实了。


    随意放在沙发上的另一只手蓦然握紧成拳,手背上青筋非常明显,显然是在忍耐。


    “雪信……”


    被咬住喉结的人说话的时候,气流冲击着声带使其震动,月见里雪信牙关已经松开了,但是嘴唇还要贴不贴的,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震动。


    “弦一郎,再多说两句。”


    月见里雪信像是发现了新玩具的孩童一样,察觉到了真田弦一郎的忍耐,却坏心眼地不去理会,反而向着对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真田弦一郎呼吸着,不知道该多说些什么,便一声又一声地重复月见里雪信的名字。


    毛茸茸的脑袋在颈间动来动去,真田弦一郎仰头往上看,灯光晃得他有些看不清楚天花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埋在他颈间的少年从嘴唇贴着变成了侧脸贴着他,几缕格外的发丝乱翘着,蹭得真田弦一郎另外一只手握得越来越紧。


    真田弦一郎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月见里雪信的名字,他才后退了一些跪坐回去。


    之前贴在真田弦一郎脖颈上的那一侧耳朵和脸都红得要命,眼睛也亮亮的,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湿润还是客厅里的灯光太过明亮。


    相视不久,两个少年又开始接吻,细细密密的声音在恐怖片一惊一乍的音效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知何时起,月见里雪信已经跨坐在了真田弦一郎的腿上,这样坐着,他比靠坐在沙发上的真田弦一郎要高一下,不得不弓下身体去亲对方。


    单薄的睡衣勾勒出少年弯弓一般的脊背线条,一只手半扶在少年腰侧,在他忍不住更加靠近的时候,牢牢把握住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


    到了后来,月见里雪信不止在亲,还用牙齿有一下、没一下去咬真田弦一郎的嘴唇,咬他的舌尖,因为咬的地方都是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所以一点力气都没有用,却也足够磨人。


    月见里雪信越来越热,他在亲吻的间隙间去扯自己的衣领,动作没轻没重的,很快就扯开了最上方的两个纽扣,上衣几乎是歪歪斜斜地挂在身上。


    真田弦一郎的手紧紧地攥着月见里雪信的侧腰,他们都能够感觉得到有某些东西在渐渐地失控。


    区别只在于月见里雪信享受甚至主导着这种失控,而真田弦一郎在沉溺时猛然清醒了过来,因为他的手已经没有再隔着衣服,完完全全地触碰到了月见里雪信的皮肤。


    “不行。”


    亲吻时模糊说出来的话甚至还夹杂了一点水声,真田弦一郎拉开了自己与月见里雪信之间的距离。


    月见里雪信已经红成了一片,呼吸格外急促,真田弦一郎自己也不遑多让,所以一眼都不敢多看,视线直接从月见里雪信身上绕过去,直视了电影里的鬼魂。


    “弦一郎……”月见里雪信将真田弦一郎的脑袋扳回来,声音黏黏糊糊地凑过去,额头贴着额头,高挺的鼻梁彼此挤压着,甚至有点影响正常的呼吸。


    真田弦一郎闭着眼睛,手指摸索着月见里雪信的衣襟,将他那两颗散开的纽扣重新扣好,又将他的衣服重新穿正。


    做完了这些事情,他才用手顺着月见里雪信的后背,低声问他现在还好吗。


    月见里雪信软软地枕到真田弦一郎肩膀上:“一点也不好,很难受。”


    他拽了一下真田弦一郎的一缕头发,然后将那缕头发夹在指间缠绕,滚烫的呼吸全部打在真田弦一郎身前,浑身上下都因为热而黏腻。


    刚刚清醒一点的真田弦一郎被月见里雪信毫不费力地拉回了那种模糊的氛围中去,顺背的手忍不住地搂紧了腿上的少年,掌心隔着衣服有一部分贴到了月见里雪信的小腹。


    枕着他肩膀的月见里雪信呼出口气,乱蹭了一下,真田弦一郎这才恍然察觉到,他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得歪七扭八,胜在没有任何拉链和纽扣,所以才显得还算得体。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电影都放完了,月见里雪信才没那么热了,倒是被他坐着大腿的真田弦一郎直接热得鬓发都蒙了一层细细的水珠。


    月见里雪信伸着舌头去舔真田弦一郎的下巴,今天总是容易发痒的牙齿又开始咬人,真田弦一郎呼吸紊乱,忍耐了一会儿才把人抓起来。


    手掌覆盖在月见里雪信的后颈用力地捏了捏,月见里雪信眯着眼睛瑟缩了一下,突然间天旋地转地被压在了沙发上,口腔被粗暴闯入,用力地吻了一会儿,身上的人突然起身,扭头就走去了洗手间。


    月见里雪信还张着唇,舌根发软,连喉咙里都在发颤,透紫色的眼瞳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慢慢地才能合上嘴巴。


    有时候真希望弦一郎不要这么珍重他,但是又好喜欢弦一郎这么珍重他,月见里雪信咬着手指,翻了身侧着蜷缩起来。


    ……


    “雪信,我们必须得好好约定一下。”


    发丝上还挂着水珠的真田弦一郎没有戴帽子,隔着一张餐桌,表情非常肃穆沉着。


    月见里雪信坐在他的对面,手臂略微收在身前,半侧着脑袋,因为在家里所以没有扎起来的微长白发遮住小半张脸,眼睛垂着看地板,嘴巴也是抿起来的。


    “我们在升入大学之前不可以有牵手、拥抱和亲吻之外的身体接触。”


    月见里雪信心想,弦一郎果然有个时间表,现在更是多了一张可行事项清单。


    “不要,弦一郎太过分了。”月见里雪信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不同意。”


    真田弦一郎……真田弦一郎没有任何办法,他抬手拨了一下头发,最有原则的人毫无原则地后退了一步。


    “……不可以试图脱衣服。”


    “不要。”月见里雪信还是拒绝。


    真田弦一郎也抿紧了嘴唇。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了。


    过了两三分钟,月见里雪信已经完全扭过了头,一点儿都不看真田弦一郎了。


    “雪信,如果再有刚才那样的事发生……我无法确信自己还能不能控制得住。”真田弦一郎叹了口气,“我不是那种自制力很好的人。”


    或者说,在月见里雪信这里,他曾经引以为豪的自制与自律没有任何作用。


    月见里雪信轻声地道:“可以不控制的。”


    他想要,一直很想要和真田弦一郎更亲密,最亲密。


    月见里雪信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有一点真田弦一郎饥渴症了。


    所以为什么要控制?即便是不控制,真田弦一郎也可以继续珍重地爱着他,这一点都不矛盾,是弦一郎想太多了。


    他的表现,真田弦一郎完全看在眼里。


    正因如此,他才不能毫无原则地顺着月见里雪信,暂且不提真田弦一郎无法允许自己在这个阶段就对月见里雪信做出那种事情,更重要的是,月见里雪信的渴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对亲密关系的缺失。因为缺失,所以在拥有之后就想要加倍获得。


    他们必然会最亲密,但不能是现在。


    真田弦一郎心里想了很多,却无法用精准的言语去描述自己心中所想。


    这场信息失控之后的沟通注定是不成功的。


    在恋爱的第十一天,他们第一次产生了分歧。


    真田弦一郎离开月见里雪信家的时候,在玄关站了很久都没有打开门走出去,月见里雪信抱着手臂站在一旁,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雪信,我要告辞了。”


    月见里雪信抬眸看了他一眼,说:“阿雪。”


    真田弦一郎顿了一下,然后道:“阿雪,我要告辞了。”


    “不好。”月见里雪信立刻道,“不许你告辞。”


    少年压着眉眼,看起来甚至有点凶了,但是从真田弦一郎的角度看过去,他觉得月见里雪信的眼眶有点发红。


    已经伸出手去开门的真田弦一郎停了动作:“……好,那今晚就叨扰了。”


    第92章


    真田弦一郎觉得, 他不能在两人刚刚因为一些事情产生分歧的时候,就这样离开月见里雪信。


    就算月见里雪信允许他告辞,恐怕真田弦一郎握在开门的手也无法真正按下去。


    他给家里人打了电话, 说了今晚要外宿的事情。


    真田们稍微有些诧异,却也都没有阻拦。


    毕竟已经十八岁的男孩子在朋友家留宿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而且真田弦一郎一向是那种不怎么让家里人操心的性格。


    电话刚刚挂断,就站在真田弦一郎身边的月见里雪信表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眉眼也舒缓开来, 若有似无发红的眼眶也恢复了自然。


    真田弦一郎将手机放回口袋里, 抄进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摩挲了几下手机,落在地板上的目光移向月见里雪信,没想到对方也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没多久, 白发少年的唇角就有些绷不住地翘了起来。


    真田弦一郎心下一松,表情也柔和许多。


    月见里雪信翻出了一些尺码比较宽松的衣服,又拆了新的贴身衣物, 现在当然是没有办法清洗烘干之后再穿了,但是他这里又没有一次性的贴身衣物,更不想出去买,只好让真田弦一郎将就一下。


    他根本就没有把真田弦一郎带到客房, 而是把恋人带去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的床宽一米八,绝对够睡。月见里雪信甚至还有点遗憾自己当初居然没有换成单人床,空间越狭窄,他们才能倚靠得更加紧密。


    洗漱过后, 月见里雪信就直接把真田弦一郎拉到了床上,二话不说枕在他胸膛前,稍稍满足地呼出口气, 半阖上眼睛,手臂压着被子,几乎立刻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真田弦一郎的手有些生疏地搭在月见里雪信肩背上,刚放上去没多久,就被要求着继续顺背,他有些失笑,按照月见里雪信说得那样,手掌从少年的后颈一直顺到背心。


    顺了没几下,真田弦一郎就感觉到月见里雪信愈发放松下来,明明都是经常运动的男生,这个时候,月见里雪信倒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柔软,就差发出几声呼噜声了。


    房间里的内关掉了,只留了一盏小夜灯,暗淡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床头一小片区域,靠在一起的两个少年不知何时都睡着了。


    月见里雪信虽然一开始是枕在真田弦一郎胸膛上的,但是隐约知道他一直这么压着睡,真田弦一郎很容易做噩梦。所以在真正睡着之前,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下身,用后背靠着真田弦一郎的身侧,头顶就是对方的手臂,完全是被真田弦一郎和被子整个包围住了,安全感满到快要溢出来了。


    在两人早早入睡的时候,隔壁的切原家二楼,切原赤也趴在窗口,浑身上下都被汗湿了。


    他不知道看了多少次时间,从七点半看到九点半的现在,下午就进了月见里前辈家门的那个可恶的人居然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切原赤也瞪着眼睛,眼睛都有些想要发红了,心头的委屈一股股地往上涌,到最后眼睛发红都不知道是想要红眼化还是有点想哭。


    决赛结束后,他问月见里雪信晚上可不可以在院子里,或者附近的公园散步。


    切原赤也倒不是想说什么,就是想在这么美好的一天里,多和月见里雪信相处一会儿,那样连做梦都会笑醒的。


    但是月见里雪信在聚餐中途回复的信息却是婉拒。


    ——抱歉,赤也,晚上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切原赤也还以为是要和家人在一起,毕竟那位白发女士一出现,他感激地都想冲上去握住对方的手了。


    这种日子就要早点出现啊!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月见里前辈笑起来比哭出来更让人难受。切原赤也被切原姐姐拧了一下胳臂才没有冲上去。


    切原赤也原本是真么想的,却没想到聚餐结束后,月见里雪信和真田弦一郎直接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两人走后,其他人莫名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各自回到家里,切原赤也才不得不确信,月见里雪信说的更重要的事和真田弦一郎有关。


    之后的几天,就更让人难受了。


    月见里雪信和真田弦一郎都没有公开说过什么,但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完全不一样了,就算他们什么都不说,只是站在一起,周围的空气就会莫名变得粘稠燥热,让无关的人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切原赤也听到过仁王雅治对柳生比吕士说,月见里和副部长好像在一起了piyo,柳生比吕士说确实如此,倒也不算意外。


    在、在一起了?


    真田副部长和月见里前辈?


    切原赤也如遭雷击。


    被雷劈完,却又平生第一次无师自通了若无其事,甚至不敢去多问月见里雪信一句。


    十一天过去,切原赤也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事实。


    直到现在,真田弦一郎居然没有出来。


    可恶……


    实在是太可恶了。


    ……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偷偷钻入了房间里,月见里雪信有点喘不上来气地睁开眼睛,光线不甚明亮的房间令他有些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今天有晨训吗?不会已经迟到了吧,闹钟为什么没响……诶,全国大赛好像已经结束了,他……他和弦一郎是恋人了。


    朦胧混沌的意识陡然清醒,月见里雪信猛然睁大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而他之所以有些喘不上气,是因为他和真田弦一郎都是侧卧着的,而真田弦一郎在他身后,却几乎半压在他身上,手臂更是横在他的腰间。


    他是被真田弦一郎压得有点喘不上气了。


    这大概就是甜蜜的烦恼吧。


    月见里雪信脖颈放松,脑袋的重量重新全部落在枕头上,他蹭了蹭枕面,打了一个哈欠,胸膛吸满了气体又全部呼了出去,因此重重地起伏了一下。


    横在他身上的深色手臂骤然收紧,将月见里雪信往后一提,压在了自己身前,月见里雪信的身体在床单上留下浅浅的滑动痕迹,他被半梦半醒中的真田弦一郎牢牢禁锢着,后背烫得厉害。


    月见里雪信往被子里缩了一下,身体也稍微蜷了起来,还没蜷缩起来,就被真田弦一郎抻平了,重新完完全全地贴到了一起。


    月见里雪信鼓了下脸。


    他本来考虑到昨晚两人的分歧,刚才才稍微远离一下,没想到睡梦中的真田弦一郎这么不讲道理。


    那待会可不要怪他。


    ……


    真田弦一郎额头上满是汗。


    他倏然醒来,迷蒙的感官变得无比清晰。


    凉飕飕的房间里,被子还好端端地盖在两人身上,但是身前之人的家居服只有袖子还纠缠着挂在手臂上。他自己的手非常用力地按压着月见里雪信的肚子,另一只手从对方身前绕过,几乎是握住了少年的纤细的脖颈。


    深色的手掌覆盖在白皙脆弱的脖颈上,大拇指微微压着喉结。


    真田弦一郎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这是梦境还是幻觉。


    “弦一郎,你掐得太紧了,我有点难受。”月见里雪信已经不住吞咽了好久了,喉结被压着的感觉让他口中发酸。


    真田弦一郎连忙松开手,刚一坐起来,就又躺了回去,攥着被子将月见里雪信裹得严严实实。


    “抱歉,雪信,我……”


    “我是自作自受的。”月见里雪信翻了个身,报复似的掐住了真田弦一郎的喉咙,“本来想吓唬一下你……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原本只是想脱掉上衣,扔到被子上,这样真田弦一郎醒来的时候恐怕会吓一大跳,只是被搂在怀里脱上衣有点困难,他忙忙碌碌半天,还没脱下来,就被真田弦一郎又压又攥的。


    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像是被欺负得很惨的样子。


    真田弦一郎松了口气,但是没完全松完,月见里雪信就贴到了他身上,手臂紧紧地抱着他的背。


    他刚有些提心吊胆,就听到了月见里雪信不是很情愿的含糊声音。


    “弦一郎,我们不要闹别扭了。”


    昨晚睡觉甚至都没接吻。


    反正只剩一个学期了,稍微克制一些也不是不行。月见里雪信心想。


    真田弦一郎没想到月见里雪信会说这个。


    可能是刚才的事情冲击力太大了,现在真田弦一郎也觉得自己昨晚的语气过于生硬,不像是和恋人好好商量的样子。


    他内疚地垂下眼睛,拥住月见里雪信。


    “抱歉,我昨晚不应该那么说,我们可以好好商量的,是我搞砸了。”


    “原谅你了。”月见里雪信用脑袋蹭了蹭真田弦一郎,彻底心气舒畅了,“那你要和我怎么商量?”


    真田弦一郎想了想,低声在月见里雪信耳边问了几句。


    月见里雪信缩着肩膀,先是摇头,后来才慢慢点头,抬脸问:“真的吗?”


    真田弦一郎脸色有点红:“嗯。”


    只要不到最后一步,应该没问题……


    月见里雪信看着脸红到肤色都遮掩不住的真田弦一郎,忍不住笑了,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笨蛋弦一郎,我又不是为了这种事情才喜欢你的。”


    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总是想再亲密一些。


    不过他们之间的喜欢,倒是不急于那么生理性。


    这是月见里雪信第一次明确地说“喜欢”,真田弦一郎几乎有点被镇住了,低头想亲他,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漱,硬是侧了下头,亲到了月见里雪信的侧颈。


    月见里雪信被亲得有点发软,又伸手去掐真田弦一郎的脖颈,但是没有用力,指尖磨了几下,就环住了对方已经开始呈现出成年男子体态的后背。


    “喜欢,好喜欢弦一郎……”


    他不停地在恋人耳边重复,几乎要把人哄得晕头转向了。


    一向自律严格的真田弦一郎,这一天上午十点半才从床上艰难地挣脱,却又甘之如饴。


    第93章


    月见里雪信和他的恋人准备养一只猫。


    他们事先做了很多功课, 但在和猫舍预约小猫之前,先在学校附近遇到了一只流浪长毛三花。


    它漂亮的毛发稍微有一点打结,脸上也灰扑扑的, 却漂亮得要命,缩在纸箱后面, 探出一个小脑袋,水盈盈的圆眼睛有些怯怯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个人类。


    月见里雪信一下就被戳中了心巴。


    “就这只吧, 精市, 就这只。”月见里雪信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从纸箱后小步走出来的长毛三花, “它就是我们失散的亲生小猫。”


    这比小猫还要可爱的语气让幸村精市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的笑声让月见里雪信和长毛小三花都瞬间转移了视线,纷纷看向了他, 神态之间居然有种诡异的相似。


    月见里雪信有些着急地做出了一个“嘘”的口型:“精市你把它吓到了, 小声一点。”


    这个口型,在幸村精市的角度看起来就像是在索吻。


    紫蓝色的眼瞳中清晰地倒映着白发青年的身影,幸村精市忽然有些晃神。


    这是他的恋人。


    他们虽然在高中三年级的时候就认识了, 但真正成为恋人却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会成为恋人……这个问题,其实幸村精市也无法回答。


    或许是因为升入了同一所大学,尽管在不同的系里,却意外巧合地分到了同一间宿舍, 大学同进同出四年,又都保研到了本校的研究生……对月见里雪信来说,应该是日久生情和习惯使然,加那么一点点的冲动好奇吧。


    对于幸村精市来说, 却不是这样的。


    幸村精市倏然回神,手指挡在自己唇前,表示自己接下来绝对会放轻音量, 不会影响抓猫大计。


    月见里雪信蹑手蹑脚地去捕获小猫,幸村精市在一旁给他打下手,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又出现了刚刚一闪而过的思绪。


    雪信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他的恋人呢?


    回想起一个月前的那一天,幸村精市白皙的皮肤稍微有点发热,紫蓝色的头发在脸侧轻晃,一缕发梢擦过青年的下颏。


    ……


    一个月前的那一天,是他们大学四年的一位舍友因失恋难过而拉着和他一个城市的月见里雪信以及幸村精市在家里喝闷酒的日子。


    室友心中苦闷,早早就醉得人事不省了,幸村精市和月见里雪信倒还只是微醺。往室友身上盖了一张毯子之后,两人碰了下杯,澄澈的酒液饮入喉中。


    “没想到健太会伤心到这个地步啊……”月见里雪信坐得不太端正,一只腿支着,一只腿盘坐,玻璃酒杯在指间轻晃,“他以前可是说过‘恋爱只会影响我进步的速度’那种话的人。”


    幸村精市也没有想到,但他其实可以理解。


    他微微垂下了眼睛,轻笑着摇头:“这大概就是爱情的魅力吧。”


    月见里雪信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忽然间问道:“精市,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好像从来没有谈过恋爱吧?”


    追求幸村精市的人倒是不少,但不管追求者的攻势有多么热烈,总会被幸村精市轻而易举地挡下并且劝退。


    曾经还有个男生知道幸村精市以前是全国赛事三连霸的网球部部长,特意学了网球,还去请教幸村精市。不过方法没有用对,追求反而变成了骚扰,幸村精市半是认真地和他打了一场,灭五感都没用完,那个男生就落荒而逃了。


    又想起了这件事,月见里雪信咬着手指笑了一会儿。


    “恋爱吗。”幸村精市轻描淡写,“确实没有过,怎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月见里雪信松开了牙关,指节上有着浅浅的牙印,他看着牙印,突然伸舌舔了一口:“因为我有点好奇嘛,好奇爱情到底有什么魔力,看到健太这种为爱痴狂的模样,我都要有点想要谈恋爱了。”


    幸村精市动作一顿,缓慢抬眸去看对面的月见里雪信,对方说这话时的口吻相当随意,神态也称不上多认真,看不出有几分真心实意,又有几分开玩笑的成分。


    “……如果不是出于真正的喜欢,应该也感受不到多少爱情的魔力的。”幸村精市声音平稳,说完,举起酒瓶往自己的杯子里又倒了一点酒。


    “诶……”月见里雪信看起来似乎有点苦恼,手臂一伸,将酒杯推远了一些,就势趴到在桌面上,淡紫色的眼眸看着幸村精市,“我现在最喜欢的人,好像是精市诶。”


    “所以,可以拜托精市和我谈恋爱吗?”


    幸村精市有点说不出话,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阿雪,不要开玩笑了。”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


    说着,月见里雪信起身,三两步走到幸村精市面前坐下,双手撑在好友的大腿上,身体前倾,有一瞬间几乎撞到了幸村精市的鼻尖。


    幸村精市倒是没有躲开。


    他们做了五年的室友加好友,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还没到需要幸村精市躲避的地步。


    他反而怀着包容醉鬼的心情,稍微抬了下手,托住月见里雪信的手肘,让他不至于因为身心不稳而向后跌去。


    月见里雪信轻哼了一声:“我可没有喝醉,我是认真的,精市,要和我交往吗?”


    可能是月见里雪信的声音有点大了,室友健太睡梦中咕哝了几句什么,艰难地翻了个身后,继续睡得昏天黑地。


    月见里雪信收回视线,彼此间距离不超过十厘米的幸村精市做了差不多的动作,目光从健太身上移开,重新看向了月见里雪信。


    幸村精市面上的笑意稍微淡了一些,目光沉沉地看着月见里雪信。


    “阿雪,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恋爱可不是——”


    “我知道啊。”月见里雪信蹙着眉尖,“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懂。”


    可他这个模样分明就没有多认真。


    高高悬起的心脏一点点坠落,幸村精市扶着月见里雪信让他坐好,口中无奈敷衍:“好,等你明天酒醒了再说吧。”


    说话间,幸村精市瞥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想着该如何收拾,月见里雪信非常突然地将他推到在地,随即整个人压了过来,甚至还坐在了他的小腹上。


    幸村精市仰面倒地,目光惊诧地仰视着身上的青年。


    对方眉宇间有点不满,扯着幸村精市的衣领俯身,堵住了他的嘴,一边亲着大脑短暂空白的幸村精市,一边攥着他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衣服里。


    ……


    “它根本不跑诶!”


    声音很是兴奋的月见里雪信将根本没有逃跑欲望的长毛三花抱了起来,转身时亮晶晶的眼睛望向幸村精市。


    “精市,我们有猫了!”


    幸村精市抬手无声地鼓掌:“是啊,再也不是没有小猫的野人了。”


    他们本来是要去吃饭的,但是因为长毛小三花,改变了行程,先去了宠物医院。


    那天以后,被取名为“白给”的长毛小三花就落户在他们的公寓里,成了家中一霸,随时随地躺下碰瓷人类。


    无论是幸村精市的电脑还是月见里雪信带回来的资料都曾被白给厚实的身体压在身下,每次都要一整条鸡胸肉冻干才能把东西赎回来。


    月见里雪信和幸村精市有时也会被白给“折磨”到,尤其是那些不适合小猫出现的场合——但是小猫又不会看时机,总是随心所欲。


    白发青年昏昏沉沉地抓着床单,小声呜咽了下,忽然听到了卧室外喵喵个不停的猫叫声,他身体一颤,反手推了下幸村精市。


    “精市,看……看一下白给怎么了,它一直在叫。”


    幸村精市神情隐忍,搂着月见里雪信躺下来,摸了摸他的头发才起身披上睡袍去看。


    打开门,白给三角饭团般乖巧坐着,仰头看幸村精市,琉璃珠般的眼睛里映不出人类湿透的鬓角。


    它虽然是个半挂,但是身形非常灵巧,一溜烟地就钻到了屋子里,坦克横冲直撞般地扑上了床。


    月见里雪信拉扯了下被子,接住了倒头就躺在他臂弯里的白给。


    白给喵喵喵了一会儿,翻着肚皮打滚。


    幸村精市撑手站在床边,垂下的那只手勾了勾月见里雪信的头发。


    月见里雪信仰脸看他:“白给好像是困了,想睡觉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白给就喜欢和他们一起睡在床上,买来的无数个猫窝都闲置了。


    而小猫的睡眠时间又不像人类一样固定。


    幸村精市“嗯”了一声,俯身亲了下月见里雪信,然后从床边绕了一圈,回到了自己那一侧,关灯睡觉。


    “晚安,阿雪。”


    “晚安,精市。”


    “喵~”


    ·


    月见里雪信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和恋人一起养的小猫正用脑袋顶着他的膝盖,在他的裤子上留下一根根猫毛,月见里雪信摸了摸小猫脑袋,将它抱到了怀里。


    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动物很好地安抚了此刻有些苦恼的月见里雪信。


    他往后卧了些,陷在蓬松柔软的靠垫里,紧皱的眉心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的恋人,有心事,还是瞒着月见里雪信不肯告诉他的心事。


    最近一段时间,月见里雪信总是能够感觉到幸村精市心中似乎有什么事情。


    有时和他说话,他甚至都在走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又笑着问月见里雪信刚才说了什么他没有听到。


    连昨天白给压着他的电脑不起来,幸村精市也只是拨了拨小猫的耳朵,就走开了。


    今天早上,白给在幸村精市刚画好的画上踩了一脚,幸村精市看到了也只是微微摇了下头,都没有去拯救那幅画。


    月见里雪信想来想去,决定今天去等幸村精市忙完,一起去约会,吃点好的。


    第94章


    忙碌了一个下午加整个傍晚, 一层层走下楼梯,这个过程很漫长又很短暂,令人感到无比的疲惫, 却又开始期待起接下来的放松,在这样的时刻, 能够看到戴上卫衣帽子,双手抄兜等在外面的恋人, 真的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幸村精市的鞋底还踩在倒数第三个台阶上, 眼睛却已经看向了隔着一整个一楼大厅, 安安静静站在玻璃外面看着天空的月见里雪信。


    这样的月见里雪信,幸村精市其实见过好多次,但又没有见过太多次, 见过好多次的是身为朋友的月见里雪信, 没有见过太多次的是身为恋人的月见里雪信。明明恋爱生活甜蜜又幸福,偶尔的一些瞬间,幸村精市还是会生出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在这种时候想那些事情有些太扫兴了, 即便是发到网上去求助,网友们也只会骂骂咧咧地说“你这家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和高中时有好感的人在一起了居然还不满足”之类的话吧。


    是的,幸村精市在高中的时候就对现在的恋人生出了好感, 这件事甚至有些不太符合他一直以来的处事风格。


    因为月见里雪信,不仅是他的好感对象,还是发小真田弦一郎的暗恋对象,幸村精市几乎是全程旁观了那时候的一切, 甚至在全国大赛决赛的那天冲动地向月见里雪信说——


    “在全国大赛全部结束之后也稍微给我留一点时间吧,我也有话想要和你说”这种话,现在回想起来, 幸村精市还是觉得自己非常过分。


    虽然比赛之后,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好感吐露出来,而真田弦一郎也没有对月见里雪信说出真正想要说的那番话,青涩朦胧的一切在欢呼笑闹中落幕了。


    那就是他们高中时的一切了。


    所以,那一天阿雪为什么想要和他交往呢?在如此幸福的时刻,幸村精市的脑海中又闪过了这个念头。


    他轻轻挥开,快步走了下去,笑了起来:“阿雪!”


    正在看小鸟筑巢的月见里雪信回过头,漂亮好看的恋人正在走向他,阳光落在幸村精市的身上,像是一层他独有的滤镜,让月见里雪信完全忽视了旁边的其他人。


    “精市。”


    树上的小鸟在筑巢,树下的两个青年肩膀贴着肩膀,比小鸟们还要亲密。


    “今天难得休息,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幸村精市的手落在月见里雪信颈后,整理着他长度尴尬而无意间塞到衣领里的白发。


    月见里雪信微微眯了眯眼睛:“正是因为难得有个完整的休息日,所以才想多和你待在一起嘛,今天不在家吃了,我们去吃关东煮吧。”


    “好啊,你有选好餐厅吗?”


    整理好了月见里雪信的头发,幸村精市的手顺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人靠得更加紧密地一起看月见里雪信提前找好的餐厅,据说是一家百年老店,每天只接待提前预约的客人。


    “我下午预约了一下,正好有两个客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月见里雪信摇了摇手机,“我们运气真不错啊。”


    幸村精市轻笑着蹭了下月见里雪信的额头,他今天带了发带,以前带发带是为了在打网球的时候不被头发遮挡住视线,现在则是为了不在查资料或者写论文的时候被额发遮挡视线。


    至于现在披在身上的外套……嗯,是个人习惯加爱好。


    百年老店离学校不是很远,两人直接步行走了过去。


    幸村精市下楼的时候还有些疲惫,这个时候却精神奕奕,路过一家饰品店,两人还进去挑选了新发带。


    月见里雪信拎着包装袋的绳子,细细的绳子在他们走动时缠绕了起来,勒住了他的手指,他一边解开,一边随口说着“正好你没有这种颜色的发带”。


    “是啊,今天运气实在是太好了。”幸村精市在月见里雪信的手指被绳子勒住的地方松开了一些的时候,将东西接了过去,直接用手指捏着袋口,绳子空空荡荡地落下。


    路过一个巷口时,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堪称全副武装的人忽然喊住了他们。


    “……小雪信。”


    月见里雪信脚步一顿,幸村精市也停了下来。


    巷口的黄濑凉太将帽子抬高了一些。


    他如今已经是非常当红的艺人了,粉丝遍布全国,外出的时候必须得隐藏好自己的身份才行,不然现在这一条街都会被堵得水泄不通。


    月见里雪信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过他了,此刻有些诧异地抬了下眉,本来想喊他的名字,却被黄濑凉太提前一步比了“嘘”的手势。对方真的很担心他会直接喊名字,看起来好着急的样子。


    其实月见里雪信是故意作势逗他了,忍了两秒,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站不稳的时候,肩头撞了幸村精市好几下。


    蓝紫色头发的男生微笑着将他扶好。


    “太可恶了小雪信!”即便看不清楚表情,只听声音也能够想象出黄濑凉太此刻气鼓鼓的表情。


    月见里雪信慢慢收敛了笑意,摆摆手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濑凉太沉默了一下,说正好路过,没有想到会碰到月见里雪信。


    闻言,幸村精市唇角微动了一下。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睛垂下又抬起。


    月见里雪信并没有和黄濑凉太聊多久,不过两三分钟,对方的手机就响了,是他的经纪人问他跑到哪里去了,马上综艺就要录制了,怎么在这个时候跑得不见踪影。


    黄濑凉太说马上就回去了,挂断电话,慢吞吞地低头去看月见里雪信。


    他才不是路过这里,而是有个行程在附近,抱着说不定会在学校周围看到月见里雪信的心情在准备时间里溜出来的。


    没想到真的碰到了。运气真好啊……


    月见里雪信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地让他先去忙工作,黄濑凉太有点想像以前一样挂到白发青年的身上,但是对方旁边一直礼貌微笑却沉默不语的人让他在真正动作之前控制住了自己。


    “嗯,那我先过去了,你们玩得开心啊。”黄濑凉太依依不舍,都走远了还回头来看,整整回了三次头才离开。


    月见里雪信挥手挥得手臂都僵了:“当红艺人好辛苦哦。”


    “是啊。”幸村精市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预约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嗯嗯。”


    ……


    精市最近真的很忙吧……幸村精市在洗漱的时候,月见里雪信揉着猫脸这样想着。


    明明离开学校的时候还很有精神,吃饭吃到一半看起来就有些低沉了,虽然强行打起精神伪装成非常感兴趣的样子,但是熟悉他的月见里雪信一眼就看出他真实的情绪其实没有那么高。


    精市真的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然而,被月见里雪信认为应该好好休息休息的幸村精市,在晚上将月见里雪信压在怀里弄了好久,月见里雪信都恍惚得眼神失焦了,他还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很多人对幸村精市的印象都是,温温柔柔带着点腹黑的美型男。实际上,刨除掉那些滤镜来看,幸村精市的眉眼其实是非常锋锐的,尤其是在他非常认真或者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这与他坚韧不拔,一往无前的性格非常相符合。


    他的头发有些微湿,睡袍的衣襟散开,腰带缠绕在手掌上,隔着腰带的,是月见里雪信柔韧紧实,蒙着薄薄细汗的侧腰。


    卧室的窗帘一向拉得非常严实,屋子里也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里,一点点声音都很清晰,月见里雪信仰躺着,看不到幸村精市的表情,却能够想象到他此刻的神情。


    月见里雪信的手扯着衣带的另一端,薄薄布料早就在他的掌心湿透了,他其实很喜欢幸村精市偶尔表现出来的那种与大多数时候都不太一样的强势与掌控,他嘴唇颤抖着张开。


    “精市……”


    “喵——”


    被关在门外不知多久的长毛小三花仰头大叫着。


    幸村精市慢慢停了下来,俯身捏着月见里雪信的脸颊,叼着他的舌头重重吻了一会儿,这次不用月见里雪信提醒,他就抽身离开去开门放猫进来了。


    白给嗷嗷大叫着闯了进来,一头栽倒在月见里雪信胳膊上。


    身体发软的青年摸了摸猫头,其实注意力全在房间里另外一个人身上。


    幸村精市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却没有躺下,而是对月见里雪信说他去洗个澡,然后进了浴室里。


    浴室的隔音效果很好,月见里雪信都听不到什么声音,他舔了舔嘴唇,用力地弹了一下白给的耳朵。


    “坏蛋,老实一点。”


    不等小猫反应,他就手软脚软地从床上爬起来,拢着衣服进了浴室。


    幸村精市当然不会锁门,月见里雪信进来的很顺利,恋人背对着浴室的门,仰着头冲温度凉凉的水。


    月见里雪信走上前,手臂从幸村精市身侧经过,将水温调高了一点。


    温度的变化令幸村精市睁开眼睛,他转过身,同样浑身湿透的月见里雪信上前一步,几乎是枕靠在幸村精市身上,张口含住对方的耳垂。


    不同的水声一同传来,幸村精市神情变了些,呼吸几次,直接将月见里雪信抱了起来。


    月见里雪信的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接触的一瞬间不由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幸村精市那里躲,却被他更加用力且不容置疑地压了回去。


    月见里雪信一张嘴就被水淋得说不出话,只能低下头,额头抵着幸村精市的肩膀,一点点轻轻吸着气。


    心里想的是,这样精市有开心一点吗?


    第95章


    幸村精市不是那种很容易吃醋的人, 就算傍晚的时候他们一起遇到了黄濑凉太,幸村精市也不会因为黄濑凉太而怏怏不乐,所以月见里雪信基本上能够确定幸村精市情绪低落另有原因。


    找到真正的原因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事情, 但让幸村精市此刻开心起来是月见里雪信总能够轻易完成的事情。


    他指的并不是中断又重新开始的*,而是在这个过程之中, 自己无声向恋人表达出来的关心与爱意。


    花洒的水一直在往两个人身上淋,把一切都搞得湿乎乎的, 闷热的水汽充盈在浴室里, 可能是放了太久的水, 闷得都快让人喘不上气了。


    对月见里雪信而言,更是添了几分艰难,他的手臂松松地挂在幸村精市身上, 浑身上下都烫得厉害, 伸手捧着幸村精市的脸让他吻自己的时候,掌心贴在对方同样温度很高的脸侧与脖颈上。


    但是他亲吻的时候呼吸已经很急了,这会儿亲了两下, 呼吸节奏顿时像是被狂风骤雨吹打过的花草树木一样,乱得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月见里雪信甚至还不小心呛了一口水,咳嗽的时候,身体也紧绷了起来。


    幸村精市呼出口气, 略微沉着眉,抱着月见里雪信往后退了一下,伸手轻轻顺着他的背,等到月见里雪信不咳嗽了才温柔地继续。


    月见里雪信整个人都红红的, 咳嗽完之后嘴巴也红得厉害,还有点肿,幸村精市的眼睛盯在那里看了许久, 往前走了两步,挤得月见里雪信颤声不止,却又被吞下了其余的所有声音。


    “阿雪。”幸村精市说话的时候,嘴唇还碾在月见里雪信的嘴唇上,将恋人本就肿热的唇瓣亲得更加红艳。


    月见里雪信眼前几乎有点模糊了,充斥在身体里的酸软让他叩在幸村精市肩上的手都有些不稳。


    “太过分了……”他断断续续地抱怨,“腿好酸。”


    饶是他这样身体素质也受不了韧带一直被拉扯到极限,幸村精市忍不住笑了一下,将他放了下来,月见里雪信差点没站稳,扶着墙软绵绵地趴过去。


    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慢慢地,掌心直接压在了腹部上,几乎能够感受到里面。


    这有点太超过了,但月见里雪信没有推开幸村精市的手,而是就那么晕晕乎乎地用脸颊贴了贴相比之下都可以称得上是冰凉的墙面。


    “阿雪今天好乖。”幸村精市在他身后说话,嗓音没有平时的轻缓,反而有些低沉,“怎么这么乖?”


    月见里雪信的眼睑忍不住地颤动,眼前都快有些发黑了。其实到了这种程度,人体的自保机制是会驱使着身体去躲避的,但是对自己的身体有着很高掌控能力的月见里雪信竟是没有任何下意识躲避的动作,只有哭腔愈发浓重。


    “想让、精市开心一点。”


    这个答案正在幸村精市的预料之中,但是听到月见里雪信亲口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了短暂的靴子落地的安心与喜悦。


    他叹息着倾身在月见里雪信的耳后厮磨,手掌用力地抓揉按压着恋人的小腹,直把月见里雪信欺负得快要哭出声了才稍稍松开手,转而稳稳地扶住他站不稳的身体。


    “阿雪什么都不做我也很开心了。”


    月见里雪信泪眼朦胧:“骗人,明明……最近都不开心。”


    幸村精市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却没有顺着月见里雪信的话说下去,还有点想要用实际行动来让月见里雪信暂时愈发继续这个话题。


    突然的,月见里雪信弓着腰,整个人都像是被击中了一样凝固了一瞬间,过了快一分钟,身体才慢慢放松。


    月见里雪信都觉得自己刚才差点昏死过去了,他大口地喘着气,又把自己翻转了回去,抬着一条腿。


    这样他能够看到幸村精市的脸。


    “精市,为什么最近都有些不太开心呀?”月见里雪信的声音沙哑,尾音是对身体缺乏细微处掌控能力的飘忽。


    幸村精市垂眸看着自己的恋人。


    这种时候的月见里雪信和平时很不一样,但是只有幸村精市能够看到这样不一样的月见里雪信。


    紫蓝色的眼瞳满映着白发少年的身影,幸村精市其实是有点没办法说出口的,但是在月见里雪信湿润的眼眸中,他缓慢地开了口。


    “阿雪,我喜欢你。”说完,他闭了闭眼睛,“并非在我们尝试恋爱之后我才开始用恋人的方式喜欢你,而是在更早的之前。”


    “你现在,是哪种喜欢我呢?是喜欢朋友的喜欢,还是喜欢恋爱对象的喜欢?”


    话音落下,浴室里安静了一小会儿。


    幸村精市其实有些分辨不出来到底安静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有那么一两分钟,对他来说,这非常短暂的一瞬间竟然那么漫长,漫长的他甚至无法想象接下来月见里雪信会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


    无论说什么,幸村精市都不会……


    “都不是。”月见里雪信说,在幸村精市略微惊讶的目光中,他继续道,“不是喜欢朋友的喜欢,也不是喜欢恋爱对象的喜欢,是喜欢幸村精市的喜欢。”


    ……


    月见里雪信总算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不是笨蛋,怎么会不知道决赛结束之后大家原本是要对他说什么呢?虽然因为种种原因,那些想要说的话都没有真正的说出口,月见里雪信也为此松了口气,起码这样不会令他同时失去很多朋友,那个时候的他可能还无法承受那种打击,他甚至觉得那几人最终没有说出口也是因为这个。


    但是好几年过去了,月见里雪信已经成长为了非常靠谱的大人,并且在成长的过程之中,不小心在自己与幸村精市纯洁的友谊掺杂了不那么纯洁的东西。


    他越来越不喜欢那些蜂拥在幸村精市周围的人,尽管幸村精市总能应付掉,但是那也需要时间,而在那些时间里,身为朋友的月见里雪信是无法插手的。


    他也不喜欢朋友之间舒适安全的距离,他越来越觉得幸村精市应该和他更加亲密一些,当他想要的亲密以朋友的身份和关系已经无法达到的时候,月见里雪信就明白了过来,他其实是想和幸村精市展开另外一种关系。


    多年的朋友发展成恋人,好像是很多人都觉得很奇怪的事情。


    如果能够成为恋人,那么肯定是在认识的头几年就能够成为恋人了。多年的朋友……就好像在说两个人之间没有那么强的化学反应一样。


    幸村精市确实是个很好的朋友,即便是同性,也从没有过什么不太合适的举动。


    月见里雪信忍耐了那么一两年,在室友健太失恋的那个晚上,冲动了那么一下。


    没想到冲动过后居然会是好结果。


    但是好像也存在那么一种可能——幸村精市是在为他们微醺之后失控的行为负责,即便是其他人,他也会如此。


    月见里雪信有信心在之后交往的时间里,让幸村精市真正喜欢上自己,但在没有达成这个目标之前,他好像不能轻言喜欢。


    没想到,他的谨慎居然会让幸村精市这样的人都产生了患得患失的心情。


    而且幸村精市居然会和他有些类似的想法。


    他刚才说的“喜欢恋爱对象的喜欢”的言下之意就是,那份喜欢是给恋爱对象的,至于恋爱对象是谁都没有差别……


    这个时候,月见里雪信才真正明白那句话——爱情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让一个人变得不像是自己,又变得更加了解自己。


    ……


    两人在浴室里以这种诡异的情况互诉衷肠,那么久过去了,居然还没有冷静下来,于是接下来就是一边向彼此确认着细节,一边更加投入卖力。


    “所以金融系的那位同学才会突然找我练习网球啊,还非常明确地提出想要见识一下灭五感……”


    镜子前,幸村精市含笑愉悦的眼睛紧紧盯着有些失神的月见里雪信,双手拖着他往这边又放了一些,这样更加方便。


    月见里雪信呜咽着乱踢了两下,被幸村精市握着脚踝,胸膛剧烈地起伏,然后慢慢地平复下来。


    “谁让他一直……在你面前晃来晃去。”月见里雪信几乎是哭出来了,鼻尖红红的,“你灭五感还没有用完他就落荒而逃了,真是没出息。”


    幸村精市顿时显得更加开心了。


    也更加用力了。


    ……


    在浴室里大搞一通,结束之后月见里雪信都没有办法走路,还是被幸村精市抱出来的,一打开浴室的门,蹲在门口的白给就大声喵喵叫了起来。


    小猫脸上是人眼可见的生气。


    月见里雪信靠在幸村精市肩膀上,手指还把玩着恋人半湿的发丝,见状瞬间心疼起小猫了。


    “阿雪。”幸村精市笑容和煦,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小猫打冷颤,“白给好像有些分离焦虑啊……我们在家的时候还好,不在家的时候,白给未免也太可怜了,得想想办法缓解白给的分离焦虑才行。”


    白给莫名炸毛了。


    月见里雪信却是忍俊不禁。


    什么嘛,原来还真的也吃小猫的醋了……


    是谁信誓旦旦地说他是一点都不会吃醋的类型啊?明明就是个醋王来着。


    白给是有点分离焦虑,但是小猫只有那么一点……嗯,只有那么大,也不能用太过粗暴的手段对待,所以这天晚上长毛小三花还是如愿以偿地睡在了大床上。


    甚至是独占了一半的床,睡得四仰八叉、横七竖八、滚来滚去。


    而它的两个主人,却是挤在一半的床上,贴得紧密非常,连一根猫毛都飘不进去。


    第96章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十五分。


    切原一家人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每晚的八点到九点是切原们的家庭时光,基本上不会有切原缺席。


    切原赤也有点心不在焉。


    短短十几分钟,他已经换了好几个坐姿了, 蛄蛹来蛄蛹去,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难耐躁动的情绪像美洲大蠊一样,只要出现, 就已经悄悄繁衍了不知道多久了。


    切原姐姐被他蛄蛹得心慌, 在切原赤也又一次扭动着调整坐姿的时候, 一巴掌直接拍到了他的背上。


    “笨蛋赤也,沙发上有刺吗?”


    切原爸爸和切原妈妈依偎着看电视,并不理会两个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


    切原赤也龇牙咧嘴地随便揉了揉的背, 其实并不确定自己揉的地方是不是老姐刚刚拍的地方, 但他就是要表现出一副“老姐你干嘛这真的超痛的诶”的表情。


    “嘶,你这个暴力狂!”


    切原姐姐翻了个白眼:“别装了,你皮糙肉厚得像个石头, 我根本就没用劲儿,你再装我就用劲儿给你看看。”


    切原赤也撇着嘴将手拿下来了,歪靠在沙发里,忍不住往家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月见里前辈, 不,雪信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现在仍然是假期之中,而全国大赛在半个月前就全部结束了,新学期上期还有一段时间, 正式假期中最舒服的阶段。


    月见里雪信不喜欢黏腻汗热的感觉,而且现在时间已经比较晚了,所以他肯定不会外出, 一定是在吹着冷气吃冰棒,说不定也是靠在沙发里看电视的姿势。


    希望月见里前辈不要把冷气打得太低了。切原赤也一手撑着下巴,有些担忧。


    其实切原赤也常常会想隔壁的月见里雪信在做什么,他一直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来着,毕竟是熟悉的前辈又住在隔壁,一天到晚都不想着对方才会有点奇怪吧……但是在交往之后,切原赤也才恍然意识到他之前那种总是在想隔壁的前辈在做什么的心态才是不太正常的。


    而且仔细思索,好像真有一点hentai……怪不得老姐之前对他这种行为一直很鄙夷。


    但是!那都已经是之前的事情了,对于现在的切原赤也来说思考隔壁那栋房子里的人在做什么,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因为,那是他的恋人嘛……


    想到这里,切原赤也的嘴角就有些压不住了。


    坐在旁边的切原姐姐看到切原赤也这个表情,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略微扭过头于一旁的切原爸爸和切原妈妈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即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神情。


    赤也这家伙,绝对恋爱了吧。


    那个笑容,真是让人有些腻歪。切原姐姐撇撇嘴,表情与切原赤也撇嘴时很像,该说不愧是亲姐弟吗……


    切原赤也坐立不安了半个小时,正好电视里一集电视剧放完了,他立刻看准时机站起身,嚷嚷着“啊好困啊我先回去睡觉了爸妈老姐你们继续看——”就跑上楼了。


    楼下三个切原不约而同地仰起头,看着最小的那个切原“噔噔噔”地跑了上去,一进屋就把门给关上了。


    切原妈妈不由感慨:“真是青春啊。”


    切原姐姐却是眯了眯眼睛,回想着切原赤也露出那个腻歪人的笑容之前看向的方向……她看了过去,是大门啊。


    片刻后,她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


    切原赤也一回到屋子里就快步走到窗户旁,将窗户打开,探头往隔壁的院子里看。


    虽然他回到房间第一时间就这样做了,但其实并不觉得会在院子里看到月见里雪信,只是一直躁动不安待不住,想要用这种方式来缓解兴奋又难耐的心情而已。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切原赤也随意地一个探头,居然真的在隔壁院子里看到心心念念的月见里前辈了。


    白发少年正蹲在院子的角落里,低头看着什么东西,从切原赤也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就是小小的一团。


    这让本打算喊人的切原赤也一时没有出声,他趴在窗口,环着自己的手臂,看着那团显得很小的身影。


    他比月见里前辈小半岁,正好因此进入两个不同的年级,由此成为了对方的后辈。


    如果,他没有比月见里前辈小半岁,而是大半岁的话……


    ——切原前辈。


    月见里前辈应该会那么称呼他吧。


    只是想一想那个称呼,切原赤也就有些耳热,好像是想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只是幻想中的那句“切原前辈”却总是回荡在他的耳畔。


    切原赤也趴在窗口看了好一会儿,院子里的月见里雪信都有点无奈了。


    赤也真是笨蛋,交往之前只敢从窗口看人家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只是看着而已。


    月见里雪信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了身,转身看向趴在窗口,长发公主一样等着他解救的切原赤也,海带头后辈脸红红的,见他看过去,立刻站直了,用力地向他挥手。


    在他大声喊出“月见里前辈”之前,月见里雪信先抬起了手臂,却不是像切原赤也一样挥手打招呼,而是勾了勾手,示意年下恋人到自己这边来。


    然后切原赤也就做出了一个令月见里雪信始料不及的举动,他直接从窗口跳了下来,然后又翻过两个墙,以再直线不过的距离冲到了月见里雪信面前。


    而且一过来,就宛如旱地拔葱一般抱着月见里雪信的大腿将人直直地抱了起来。


    海拔突然间增高,月见里雪信下意识地稳住身形,这个姿势最能让他稳住身形的动作就是……抱住切原赤也的脑袋。


    切原赤也的视野顿时被遮住了,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将少年的脑袋顿时搅得像浆糊一样,其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能感受得到沾染了体温的香气。


    慌乱间稳住了身形,月见里雪信轻轻松了口气,抱着切原赤也的脑袋的手揪了揪他的头发:“赤也,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切原赤也快要被香迷糊了,他花了一点时间才抬起脸,蜷曲的黑发非常凌乱,眼睛几乎要红了一样抬眼看着月见里雪信。


    “不是前辈让我过来的吗……”


    说完,他差点又要顺从本心地将脸放回去,一缕勾在月见里雪信指间的头发拉扯了一下他的头皮,切原赤也才猛然清醒过来,立刻改了动作开始活动脖颈。


    “从窗口跳下来未免也太危险了。”月见里雪信拽了拽切原赤也的头发,“快放我下来。”


    切原赤也依依不舍地将人放了下来,又凑到月见里雪信身边:“前辈,你刚才在看什么啊?”


    月见里雪信指了指自己刚才看的地方,是一群蚂蚁正在搬家。


    “看来明天要下雨诶。”切原赤也立刻得出了这个结论,不只是因为看到蚂蚁在搬家,还因为前不久切原姐姐刚刚抱怨过明天下雨,她没办法和朋友一起去爬山了。


    月见里雪信还挺喜欢下雨天的,下雨的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家里待上一天了。


    他又摸了摸切原赤也的头发:“嗯嗯所以想要告诉你明天会下雨,最好不要出门去比较远的地方。”


    切原赤也眼睛闪动:“前辈明天不出门吧?我也不打算出门,到时候可以来找前辈玩吗?”


    月见里雪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把玩着切原赤也的头发,把人的胃口吊到极限了,才轻笑着说:“好哦,不过不要上午过来,我要睡懒觉。”


    切原赤也立刻回答说:“我也要睡懒觉。”


    说完,两人就相识着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彼此之间的距离就越来越短,直到距离完全消失,柔软微凉的嘴唇贴在一起,然后吻得更深。


    月见里雪信把玩着恋人头发的手滑落到了对方的肩膀上,切原赤也的肩膀紧绷,接吻的时候全身都在用力一样,还会越亲越和月见里雪信贴得更紧。


    而且亲得深了久了,还有几率进入红眼化状态,变成更加狂放的切原赤也,吻得更加横冲直撞。


    不过……


    月见里雪信蓦地侧开脸,切原赤也的唇舌一下就吻到了他的脖颈上,他抓着切原赤也的衣领,小声提醒:“不要在这里亲了。”


    院墙并不高,即便是站在院子里都能够看到旁边的院子,更别提还有二楼三楼的窗户了。


    切原赤也都要跟着月见里雪信进入屋子里了,被月见里雪信踢了一脚小腿才真正清醒过来,随手扯了几下衣服,很随意似的挥手告别。


    然后磨磨蹭蹭地回了自己家。


    在家门口站了半天都没有开门,还沉浸在刚才和月见里雪信相处的短暂时光里。


    真希望一睁眼就是明天中午。切原赤也舔了舔唇角,伸手开门。


    ……


    月见里雪信回到家里之后,在日历前看了一会儿。


    今天是八月二十七,下一个学期的开学日是九月五号,即将快要结束的假期并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


    月见里雪信的手指在一个日期上点了点。


    九月二十五日。


    开学没多久,就是切原赤也的生日了。


    也是他们交往之后迎来的第一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


    无论怎么样都得好好准备一下才是。


    月见里雪信在脑海中搜刮了一下关于生日的记忆,他自己的暂且不谈,其余的比较清晰的就是国中时和奇迹的世代一起过某人的生日的记忆了。


    但是仔细回忆了一阵,月见里雪信又觉得那都是朋友间的庆祝,和恋人之间的庆祝有很大的差别,几乎没什么可以借鉴的经验。


    嗯……身为恋人,应该为切原赤也准备一个什么样的礼物呢?


    第97章


    世界上有随随便便就能选出超合适礼物的送礼物天才, 就会有月见里雪信这种纠结了好几天都选不出合适礼物的送礼物笨蛋。


    “究竟是谁发明了生日礼物这种东西的啊……”月见里雪信皱着脸,抱着手机蜷缩在懒人沙发里。


    屋子里的灯全部都打开着,电视也播放着最近超受好评的综艺节目,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维持在能够让整个房间里都充满了人声却又不至于吵闹的地步。


    在这种安静又热闹的环境之中, 月见里雪信伸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


    他这是盯着手机看太久了,看得有点眼睛发酸。


    之所以会长时间地盯着手机看, 自然是因为在给即将过生日的恋人选择生日礼物了。


    月见里雪信上一次送人礼物还是黄濑凉太的上一个生日, 他给对方送了一件不会出错的经典款式项链。黄濑凉太当时表现得特别开心, 就差吧月见里雪信抱起来转几圈了,月见里雪信还觉得自己挺会送礼物的,没想到眼下到了恋人生日的关头, 他却怎么样都选不出合适的礼物了。


    一般来说送人礼物都是要投其所好的, 月见里雪信知道切原赤也热爱网球,喜欢打游戏,喜欢吃好吃的东西……但是这些喜好转变成可以挑选的礼物时, 就没有那么合适了。


    比如说切原赤也喜欢打网球,月见里雪信却没办法直接送他球拍。


    因为对于他们这种网球选手而言,球拍才不是别人可以挑选的东西,必须得自己试过之后觉得合适才行。


    尤其是有着自己打球风格和习惯的选手, 别人帮忙挑选的球拍很难符合自己真正使用时的习惯。


    除非送的球拍只作观赏,并不实际使用。


    至于绷带、运动服、运动鞋之类的,就是备选之中的备选了。


    电动游戏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全国大赛打出了超级棒的成绩,切原赤也早就从切原姐姐那里拿回了自己的游戏机, 并且补偿式地将这段时间错过的所有发布的游戏都给买了回来……没给月见里雪信留什么选择的余地。


    至于美食,总不可能过一次生日,仅仅是一起吃一顿好吃的就结束了吧……


    月见里雪信苦恼地叹了口气, 将手机倒扣在沙发里,自己也稍微转了下身,将自己埋在了柔软的懒人沙发里,闷闷地喊了一声:“啊——”


    网上的经验对他而言似乎也并不是非常适用,刮胡刀、男士护肤品、手表、领带、贴身衣物什么的,完全就不是他会送给切原赤也的东西嘛。


    “投其所好……生日礼物……赤也还喜欢什么……”


    月见里雪信眼睛有点放空地重复着,大尺寸的电视屏幕在他脸上映出各种光,灯光在他眼中聚成一个小小的圆环。


    圆环颤动了一下,月见里雪信的眼睛忽然聚焦了。


    他好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想法了。


    如果说要投其所好的话,切原赤也现在最喜欢的除了网球、电动游戏和美食,还有就是……月见里雪信自己了。


    所以,要把他自己送给赤也吗?


    月见里雪信侧躺在懒人沙发上,一只手自然地垂着下去,指尖轻轻敲打着地面,神情有些若有所思。


    ……


    开学了。切原赤也觉得自己可能患上了月见里前辈戒断症,在假期的时候,他基本上每天都能和月见里前辈在一起,结果开学之后……因为在不同的年级,所以连教学楼都不在一起,中午还能在天台一起吃便当,其他时间真是一面都见不到了。


    喉咙里呼出了长长的哀怨叹气声,切原赤也将下巴抵在了桌面上,双眼有些无神。


    什么……时候……才能……放学啊……


    讲台上,英语老师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在切原赤也又一次毫不掩饰的叹气声中,她重重地拍了一下讲台桌面:“切原赤也!给我出去罚站!”


    “是……”切原赤也垂头丧气,没精打采地出去了。


    这下反倒让英语老师的怒火稍微消融了一些,平时她让切原赤也出去罚站的时候,男生可没有这么情绪低落……不会吧,难道她刚才的语气有点太重了?居然把切原同学给吼成这样了。


    英语老师有点内疚了。


    不过内疚归内疚,她还是好好地继续了接下来的课程,但是在学生们自行朗读的几分钟时间里,英语老师走到了门外,准备宽慰切原赤也两句。


    英语老师本来都想好接下来说什么了,没想到一走出教室,走廊上却空无一人,本该在外面好好反省的切原赤也连个头发丝都没留下。


    英语老师的拳头缓缓握紧了:“切原赤也——”


    这个时候切原赤也在哪里呢?


    隔壁三年级生的教学楼一层的杂物间里,切原赤也哼哼唧唧地从背后抱着月见里雪信,毛茸茸的脑袋在白发前辈的颈窝里蹭来蹭去,吸来吸去。


    被英语老师赶出教室发展没多久,站在走廊里发呆的切原赤也就忽然想要在此时此刻见到月见里雪信。


    他根本就没怎么犹豫,连英语课本都没放下来,就那么一溜烟儿跑走了,直接跑到了隔壁的教学楼。


    三年A组就在一楼,切原赤也都不需要上楼,直接出现在了月见里雪信教室的窗户外。


    说来也是让切原赤也头疼,最先看到他的居然不是月见里雪信,而是坐在他前面的真田弦一郎。


    真田副部长投来的疑惑、思索、微微恼怒、勃然大怒的眼神直把切原赤也盯得头皮发麻,不过也正是因为真田弦一郎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坐在他后面的月见里雪信才会随意瞥过来,然后就看到了自己的恋人。


    对上月见里雪信视线的一瞬间,切原赤也瞬间就精神了起来,立刻扒在了窗户上,充满了渴望的眼神紧紧盯着月见里雪信。


    月见里雪信居然被他这种小狗样给逗笑了,他抬手挡在唇前,略微低头闷笑了两下,然后抬起手对正在上课的老师说他有点不舒服,想要去一下医务室。


    国文老师本来想让其他同学陪他一起,却被月见里雪信拒绝了。


    他轻快地快步走出教室,从窗户前拽走了切原赤也,直接将人带进了因为刚刚开学,所以打扫得非常干净的杂物室里。


    杂物间的门被切原赤也关上,窗户在是被高高垒起的纸箱子挡住了,没有开灯的时候,杂物清理视线显得有些昏暗,月见里雪信还在左顾右盼找着开关,切原赤也已经黏黏糊糊地从背后抱了过来。


    月见里雪信踉踉跄跄地往前走了两步才站稳,他扶着墙,在切原赤也收紧的手臂间半侧过身,表情有点认真:“你是逃课来的吗?”


    “不是!”切原赤也立刻回答,随即有点委屈地小声说,“是英语老师把我赶出教室罚站了……”


    月见里雪信想要绷住自己认真的表情,但是切原赤也的语气和神情真的太委屈了,他忍了又忍,还是摇头笑了一下,摸了摸后辈的头发。


    “老师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让你出去罚站,你是在上课的时候走神了吗?”说着,抚摸着切原赤也头发的手拽了一下,将黑发少年拽到了自己面前,月见里雪信轻轻撞了撞切原赤也的额头,“上课的时候要认真啊,你之后如果再在上课时间跑过来了……我就不理你了。”


    切原赤也被蛊得双眼失神,意乱情迷,听到最后眼睛猛然睁眼:“不要!”


    “那就好好学习吧,赤也。”


    月见里雪信笑着蹭了蹭切原赤也的脸颊,然后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打开了杂物间的门,将人推了出去,自己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切原赤也老老实实地一步三回头地回自己的教室了,月见里雪信看到他走进一年级的教学楼了,才返回三年级A组的教室。


    下课的时候,真田弦一郎回头问他还有不舒服吗,月见里雪信的手指在脖颈上搭着的头发上顺了一下,摇头说:“没有不舒服,放心啦,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这才回过头,心中却是明白了,月见里雪信没有不舒服,刚才是出去管教切原赤也了。


    他垂眸盯着书本,看了半天却一页都没有翻过去。直到上课铃声再次响起,这一节课的任课教师走了进来,真田弦一郎才如梦初醒,迅速换了课本,重新将注意力放到课堂上。


    ……


    切原赤也的月见里雪信戒断症在开学两周后缓解翻到了可以正常上学的地步,毕竟不好好上课的话月见里雪信可是会不理他的……而且晚上的时候,月见里前辈还会给补习英语,切原赤也觉得英语都没那么讨厌了。


    倒是切原一家人,看到切原赤也一到周末就往隔壁跑,一待就是一天,都有些无语了。


    这孩子,谈恋爱也不能这么粘人啊。


    切原妈妈旁敲侧击了几回,说太粘人的男生可能会让恋人感到有些负担,切原赤也完全没有反应。


    切原姐姐就直白多了,直接问切原赤也周末一直在隔壁做什么,切原赤也说月见里前辈在给他补习英语。


    切原姐姐:“……那你月见里前辈很辛苦了。”


    切原妈妈也怜爱隔壁小孩了。


    毕竟切原赤也的英语确实让很多人头疼。


    于是切原赤也周六下午再过去的时候,就带上了他和妈妈一起做的天妇罗。


    英语补习暂时放到一边,两人一边看电影一边分享天妇罗,电影没看完,天妇罗却已经吃完了,沙发前坐在地毯上的两个少年也贴到了一起。


    “月见里前辈,我……粘人吗……”切原赤也还是有点在意妈妈说的话的。


    月见里雪信被亲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喜欢你这样。”


    他就喜欢粘人的。


    第98章


    而且, 在月见里雪信看来,切原赤也不是那种非常粘人的粘人。


    虽说之前刚刚开学的那天切原赤也被英语老师罚站,结果罚站到三年级A组的窗户外了, 月见里雪信还教训后辈让他平时要好好听课,但他心里其实是很开心的。


    那个时候如果切原赤也没过来的话, 要不了多久月见里雪信也会找个机会去看看切原赤也的。


    切原赤也觉得他自己患上了月见里前辈戒断症,但是月见里雪信又何尝不是患上了赤也戒断症呢……习惯了热乎乎贴在一起的身体和无论何时看过去都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即便是在秋老虎横行的九月, 月见里雪信也觉得周身空空的, 急需一个叫切原赤也的人来填充一下空缺才好。


    ——还必须得是今年高中二年级,网球打得超级好,刚刚随队拿下了高中生全国赛事三连霸成绩的, 有着一头黑色海带般卷发和墨绿色微微上挑眼睛的, 住在月见里雪信隔壁的切原赤也才行。


    嗯,限制条件非常宽泛了。


    本身其实也非常粘人的月见里雪信碰到了粘人的切原赤也,两个人顿时像是两个黏黏包一样黏在了一起。


    月见里雪信当时能够正经认真地说出让切原赤也上课要认真的话来, 真的是超常发挥了。他觉得自己和切原赤也在一起,身为更加年长的一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的恋爱对切原赤也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才好。


    而对于这个年纪的他们来说,学习绝对是重中之重了, 所以亲身体验过给切原赤也补习英语有多么困难的月见里雪信才会将切原赤也叫到自己家里来,着重给他补习英语。


    切原赤也拿出了平时学习英语三倍的努力,可谓是痛并快乐着。


    但有时候,学习英语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够得到回报的。


    切原赤也舌头都有些发酸了, 还是没有找到月见里雪信说的轻轻抵着上颚时的发音,有点垂头丧气,觉得自己在月见里雪信面前是好大一个笨蛋。


    月见里雪信也有点苦恼, 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挺清楚明确了啊,怎么会找不到那个发音的位置呢……


    他盯着切原赤也的嘴巴看了好一会儿,直把切原赤也看得坐立难安。


    “月见里前辈,为什么一直这么盯着我……”


    月见里雪信在思考另外一种教学方法的可行性,想了想,他又觉得反正正常的方法已经没什么效果了,不如试试这个刚刚想到的办法。


    他没有回答切原赤也的问题,只是让切原赤也张嘴。


    切原赤也的脸有点发红,心说难道月见里前辈是想好好鼓励他一下,让他接下来更加认真地学习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月见里前辈不这样鼓励他,他接下来也会更努力的……不想在月见里前辈面前一直是个笨蛋。


    这么想着,切原赤也的目光坚定了起来,他想要向月见里雪信表达自己的决心,但是刚刚张开嘴,第一个音节都还没发出来,坐在他旁边的月见里雪信就侧着头吻了过来。


    切原赤也刚才的坚定一下就烟消云散了,立刻闭上眼睛,热烈地亲了回去。


    没亲两下,月见里雪信就把人推开,强调道:“不是要接吻,是要告诉你那个发音的位置,你不要乱动,认真感受。”


    切原赤也有点茫然地“啊”了一声,老实照做了。


    没有了切原赤也的干扰,月见里雪信这次很顺利地将找到了切原赤也的上颚处,并且用舌尖重重扫了两下,退开的时候,舌尖在自己的唇瓣上一扫而过,留下一点湿痕。


    他有点期待地问切原赤也:“感受到了吗?刚刚的那个位置就是你发音的时候,舌尖需要轻轻抵着的位置。”


    切原赤也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说:“好像感受到了。”


    他又试着读了一下卡住他们很久的单词,虽说还没有到很标准的地步,但是和之前比起来已经好上许多了。


    月见里雪信有些惊叹地“哇”了一声,原来嘴对嘴的教学真的有点用处,不只是小说里主角亲昵戏份开始的借口啊。


    这个方法虽然有一定的作用,但是一次教学显然还不太够,月见里雪信又捧着切原赤也的脸,让他老老实实地张嘴别动,自己又贴了过去,这一次是带动着切原赤也自己的舌头去抵住上颚。


    但是从上帝视角看来,这根本不像是什么正经的教学,反而更像是那种糟糕的大人的接吻方式。


    月见里雪信勤勤恳恳地教了好久,切原赤也终于完美地读出了那个单词,作为奖励,他这才允许切原赤也可以动地认真亲了一会儿。


    就这么半个月过去,英语小测的时候,切原赤也的成绩完全是突飞猛进,也就是英语老师两年来和他斗智斗勇,知道切原赤也不会作弊,否则换个人来都要怀疑他英语进步的速度了。


    英语老师难得温和欣慰地拍了拍切原赤也的肩膀,问他是用了什么学习方法才能学习效率这么高,切原赤也支支吾吾了半天,到最后脸都涨红了才蹦出来一句“是网球部的前辈每天晚上都给我补习”。


    英语老师自动翻译成了,是切原赤也网球部的前辈们排了班,每天晚上都会给切原赤也补习英语。


    那就不奇怪了,毕竟英语老师有时候也会看网球比赛,知道立海大网球部的那几个三年级正选基本上学习都超级好,那么多人对付切原赤也一个英语特困生,有点效果也不奇怪。


    只是这种学习方法就不太适用于其他的学生了。


    英语老师摆了摆手,放走了切原赤也。


    切原赤也抓着自己的英语小测试卷,逃命一般地跑走了。


    网球部的前辈们确实经常给他补习英语,尤其是在每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前更是会集中补习,但是对他的效果其实非常有限,切原赤也每次都是在及格的边缘大鹏展翅。


    这一次……实在是月见里前辈的教学方法很难不让人印象深刻,而切原赤也也足够努力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他回到教室,匆匆忙忙地整理好自己的背包,今天没有部活,又是他的生日,他想快点回家,和爸妈老姐过完生日,然后偷偷溜去隔壁。


    其实切原赤也也知道,家里人多少都知道他在和隔壁的月见里前辈交往,还都传授过一些经验来着,爸妈更是旁敲侧击让他不要欺负性格特别温和的隔壁少年,切原赤也知道他们真正说的是什么。


    平时没有过火的时候是不可能的,但是月见里前辈每次都敲敲他的脑袋,切原赤也自己就会冷静下来。


    切原赤也也不想让月见里前辈觉得他是个只想着糟糕的事情,只馋他身子,不是真正喜欢他的人。


    有点想远了,总而言之,切原赤也总是偷偷溜去隔壁,不是为了躲避家里的其他切原,而是单纯地觉得恋爱是他和月见里前辈两个人的事情,不想周围有那么多观众。


    他一路雀跃地回了家,将自己的试卷展示给家里人看,在爸爸妈妈和老姐的夸赞声中,差点飘起来。


    这可是他和月见里前辈一起努力的成果哼哼哼。


    切原们热热闹闹地给切原赤也过了生日,然后不到八点钟就结束了,心照不宣地目送切原赤也哐哐哐跑上楼。


    切原妈妈说:“不如把赤也的房间换到一楼吧,他这样翻来翻去的有点危险诶。”


    切原姐姐晃了晃手指:“妈妈你不知道,赤也他经常从窗户往隔壁看的,他肯定不愿意换到一楼的房间。”


    切原爸爸有点担忧了:“没关系我在他窗户下面放了两个垫子。——不过,我们赤也不会是什么hentai吧……”


    这下切原姐姐说不出话了,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来着。


    三个切原面面相觑,然后齐齐叹气。


    隔壁的月见里宅里,月见里雪信和切原赤也正在一起点蜡烛。


    虽说切原赤也已经在自己家里吃过生日蛋糕了,但是在这个时候缺了生日蛋糕就没有气氛了,所以月见里雪信只买了一个六寸的,足够他们两个吃了。


    切原赤也一进门就被英语试卷给月见里雪信看了,如愿收获了月见里雪信的夸奖和摸头,然后就被拉到了餐厅,一起给蛋糕点蜡烛。


    “好了,赤也闭上眼睛,数二十秒再睁开。”月见里雪信背着手,笑意盈盈地看着切原赤也,“许愿就不必了,太贪心可是会被神明惩罚的。”


    切原赤也眼睛亮了起来,知道月见里雪信有礼物给自己,立刻猛猛点头:“我准备好了!”


    “嗯,闭上眼睛吧。”


    切原赤也闭上了眼睛,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月见里雪信轻轻的脚步声,他离开又走近,还推着什么东西过来了。


    二十秒一过,切原赤也睁开了眼睛。


    月见里雪信还是背手站着,身旁却多出了一个小推车,小推车里摆满了许多看起来没什么关联的东西。


    切原赤也疑惑地看向月见里雪信,就听到了白发前辈解释的声音。


    “送礼物必须要投其所好嘛,我觉得赤也现在最喜欢的是我,所以就把我自己送给赤也了。”


    切原赤也呆了两秒,脸瞬间爆红,像是凳子上有针一样跳了起来,转瞬之间眼睛就有点发红了。


    “前辈,难道——”


    “嗯,看这里。”月见里雪信示意看切原赤也看小推车。


    切原赤也冷静了一下,因为小推车里的东西和他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最上面的是一副他非常熟悉的网球拍,全国大赛决赛那天月见里雪信用的网球拍就是这个。


    切原赤也好像有点明白了,又有点不敢相信。


    月见里雪信也在轻声解释:“这个是全国大赛决赛时我用的球拍,这个是我第一次正式练习网球时使用的网球,这个是我升入高中时的通知书,这个是……这个是帝光拿下篮球全国大赛三连胜时我穿的球衣,这个是优秀学生的证书,这个是……”


    小推车中,是月见里雪信觉得自己生命中那些非常重要的瞬间里,具有代表性的物品。


    将最后一件物品也介绍完之后,月见里雪信咬了咬自己的唇角,看向切原赤也,指了下自己:“然后还有这里,加起来就是完整的月见里雪信了。赤也,全部都送给你啦。”


    切原赤也的眼睛是红的,但好像不是红眼化的那种红,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有点眼泪汪汪的了。


    “前辈……”


    他一下扑过去,将月见里雪信牢牢地抱在了怀里,几乎将月见里雪信抱得喘不过气来。


    “我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超级喜欢最喜欢——”他呜呜咽咽地在月见里雪信耳边说。


    月见里雪信缓缓地笑了出来,伸出手回抱切原赤也。


    “嗯,我也是哦。”


    第99章


    全国大赛结束之后, 黄濑凉太总算能把剩下的假期里都可以称得上是无所事事的月见里雪信约出来玩了。


    两人坐在冷饮店里,月见里雪信在搅拌着奥利奥冰淇淋,黄濑凉太坐在他对面, 拿着手机对着桌子上的西瓜汁拍个不停。


    月见里雪信瞅了他几眼,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冰淇淋, 嗯,奥利奥和冰淇淋已经均匀地混合在了一起, 将勺子拎起来便会收获一个裹满了奥利奥冰淇淋, 尾部还拉着尖的奥利奥冰淇淋勺子。


    他满意地微微眯起紫瞳, 将勺子塞进嘴巴里。


    坐在对面的黄濑凉太不知何时已经不再执着于拍他的西瓜汁了,而是撑着下巴,眨巴着好看又闪亮的眼睛, 盯着月见里雪信看。


    对此月见里雪信见怪不怪,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黄濑凉太总是会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盯着他看。


    他很早之前也问过黄濑凉太为什么总是盯着他看,黄濑凉太当时说的是, 他平时太累了,有时候放空休息的时候眼睛就会随便找个地方放,和月见里雪信在一起的时候,自然就会把视线放到最好看的小雪信身上啦。


    月见里雪信听了, 觉得黄濑凉太这种休息的方式好像是突然断线的机器人,而他自己好像成了什么机器人的充电桩一样。


    如此几年下来,月见里雪信早就习惯了黄濑凉太时不时地掉线。


    黄濑凉太掉线的时候,月见里雪信自顾自地吃完了奥利奥冰淇淋, 再一抬头,对面的黄毛已经恢复连接了,正在抿着吸管, 杯中的西瓜汁以肉眼能够看到的速度飞快减少着。


    月见里雪信歪了歪头:“你有这么渴吗?”


    黄濑凉太的喉结不住滚动着,含糊着说:“是有点渴啦。”


    不过不是天气热渴的,而是看着月见里雪信吃奥利奥冰淇淋看渴的。


    两人在冷饮店里消磨了一会儿时光,等到最热的时候过去,他们才起身离开冷饮店。


    其实一起出来玩有时候是没有规划的,因为月见里雪信和黄濑凉太实在是太熟了,从国中到现在认识已经六年了,成为关系最好的朋友也有好几年了,好玩的地方基本上都去玩过,有时候一起出门就是随便逛逛而已。


    只不过今天有点太热了,就算是躲过了中午那会儿最热的时间,一走出冷饮店,室外就像一个巨大的火炉一样将月见里雪信从头到尾严丝合缝地包裹住。


    脸颊都是滚烫的,月见里雪信戳戳黄濑凉太的腰:“去你家吧,不想在外面了,好热。”


    黄濑凉太在东京的住所就在附近,两人打了车过去,屋子里已经提前用智能家居打开了空调,凉丝丝的空气接触到滚烫的皮肤,舒爽得让人想要喟叹出声。


    月见里雪信一进门就扑到了沙发上,缓过那口快要被热死的气之后,就有些抱怨起来:“都怪你,这么热的天为什么一定要去打卡什么热门冷饮店……”


    黄濑凉太倒了冰水,还拿了湿毛巾过来:“还不是因为小雪信之前一直在闭关练习网球,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嘛,好啦好啦,现在已经不热了,擦擦脸。”


    冰水暂且放到一边,黄濑凉太拿着打湿的干净毛巾,跪坐在月见里雪信旁边,轻轻地擦拭着他的脸颊。


    月见里雪信一开始还让他擦,没几下就觉得他动作太慢了,干脆坐起身,接过毛巾三两下擦干净了,然后熟门熟路地往卫生间去清洗毛巾。


    确实很熟门熟路了。


    黄濑凉太刚刚买下这间公寓的时候,就把月见里雪信拽了过来,又是温居又是认路,还把月见里雪信的指纹录入了智能锁。


    之后月见里雪信也没少往这边来,客卧里甚至还放着他的几件衣服。


    所以之前丸井文太和切原赤也争着问谁才是和月见里雪信天下第一好的那个人时,月见里雪信没有正面回答,因为和他最要好的朋友根本就不在现场。


    当然了,他们也不是从一开始就这么要好的。


    月见里雪信站在洗手台前,稍微有点走神了。


    其实,一开始他好像是和黑子哲也的关系最好,因为他本身就很喜欢黑子哲也那种能够默默陪伴在身边的感觉,虽说黑子哲也的存在感有时候让人不知道他到底还在不在,但是月见里雪信只要去找,黑子哲也就总是会出现。


    真正和黄濑凉太要好起来的契机……其实是国中时的那场决赛后。


    ……


    全中联赛半决赛结束,决赛在下午,还有几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所有人都在比赛场馆提供的更衣室里补充水分和能量。


    彼时,月见里雪信正坐在长椅上,脑袋上搭着毛巾,轻轻地喘着气。


    他刚刚看完黑子哲也回来,对方在半决赛中受了伤被送到了医务室,看样子是赶不上下午的决赛了。


    赤司征十郎和桃井五月正在医务室中陪护,等到决赛开始前,赤司征十郎应该会先回来,月见里雪信则是在看望过黑子哲也,确认他没有大碍之后被赤司征十郎劝了回来。


    “下午的决赛你还要上场,先好好休息一下吧,黑子应该也是这样希望的。”


    进入三年级之后,还会每天正常训练的只有月见里雪信、黑子哲也和绿间真太郎了……月见里雪信知道,黑子哲也一定希望他认真对待下午的决赛。


    所以他回到了更衣室。


    更衣室里很安静,没什么人说话,月见里雪信回来之后,黄濑凉太才坐到他旁边,递给他水和毛巾,青峰大辉则是坐在他对面,用鞋尖碰了碰月见里雪信的鞋尖。


    近日来一直被愈发不安的情绪笼罩着的月见里雪信这才轻轻笑了一下,踢了回去。


    “雪仔,要吃东西吗?午饭还要好久……”紫原敦慢吞吞地打开了自己塞满了各种零食的背包。


    月见里雪信摇摇头:“我现在没有胃口,不用给我了。”


    紫原敦“哦”了一声,也没有问其他人,自己吃了起来。


    就这么一直休息到临近中午,赛方工作人员来送午餐,月见里雪信刚刚掰开筷子,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


    是父亲的助理打来的。


    月见里雪信微微皱眉,心中生出了一点不祥的预感。


    接通电话之后,不详的预感应验了。


    他的父亲刚刚遭遇了车祸,目前被送往了医院,具体情况暂且未知。


    月见里雪信倏然站起身,将其他人都给吓了一跳。


    “雪信?”青峰大辉跟着站起了身。


    月见里雪信嘴唇轻动:“我有点急事,必须得离开一趟,下午的决赛……你们好好打,我尽量早点回来。”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月见里雪信已经快步走了出去,更衣室里另外几人追出比赛场馆的时候,只看到了白发少年关上车门的身影。


    月见里雪信坐在车里,闭眼后靠。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已经没有任何比赛状态可言了,但是他不能影响其他人的状态,就算决赛的对手没有任何威胁性,也得让他们好好比赛才行。


    月见里雪信好像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似乎忽然之间就到了医院。


    父亲的助理在楼下等他,将他带去了病房。


    可能是因为心神恍惚得厉害,月见里雪信忘记问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在进入病房的时候看到了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他的父亲,继母与同父异母的弟弟。


    父亲脑袋上绑着绷带,但是面色看起来还好,正一脸无奈地将今年才十岁的弟弟抱在怀里,抹着他脸上的眼泪,继母眼睛红红地站在一旁,被父亲拥入怀中。


    月见里雪信站在门口,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父亲的助理低低咳嗽了一声,病房里的一家三口才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月见里雪信。


    父亲愣了一下,瞥了助理一眼,而后笑道:“怎么还惊动雪信了,我只是受了一点擦伤而已,没有大碍。”


    月见里雪信轻轻点了下头:“嗯,您没事就好。”


    他向病房里另外两人打了招呼,随便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连病房都没有进去,那三人也并不在意他接下来要去忙什么,连一句寒暄的挽留都没有。


    月见里雪信回到了比赛场馆,却没有立刻进去。


    他现在状况实在是不太好,得先平复一下才行。


    手机一直在震动,月见里雪信拿起来看过,是队友们,比赛正式开始之后,手机就安静多了,只有赤司征十郎偶尔发来的几条信息。


    月见里雪信在场馆外待了快两个小时,勉强感觉自己可以正常见人了,才进入场馆。


    这个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


    但是月见里雪信知道,大家应该都在更衣室里等他。


    这个念头让他冰冷的心脏稍微暖和了一些,脚步也不再那么沉重。


    来到更衣室外,月见里雪信揉了揉脸,露出了一个笑容,抬手推开了门。


    更衣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月见里雪信中午时打开的盒饭摆在那里,早已冷透。


    月见里雪信知道,决赛时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站在更衣室门口,忽而听到了雨声。


    从更衣室的窗口往外望去,刚刚还明亮的天空此刻已经灰暗了下来,很快,暴雨降临了。


    “雪信。”


    身后传来了赤司征十郎的声音。


    月见里雪信回头,怔忪的紫瞳倒映出红发少年的身影,那双异色的双眸溢出了显而易见的担忧。


    “你回来了。”


    月见里雪信喉结微动,嗓子里堵得厉害,有点说不出话,却强行开口道:“征十郎,决赛……发生了什么?”


    赤司征十郎叹了口气,将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第100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


    比赛场馆的更衣室里, 月见里雪信沉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中午时打开后一口未动的盒饭被他扔掉了,手指被冷腥油腻的油脂沾染到了一些, 他低头看了看,用纸巾擦掉。


    赤司征十郎背着包, 站在门口,同样沉默地看了很久。


    “雪信。”他轻轻喊了一声。


    月见里雪信抿着唇回头, 过了会儿才抬眸看向赤司征十郎。


    “征十郎, 我们是不是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在听赤司征十郎说了决赛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后, 月见里雪信竟不是非常意外,导火索是决赛,但裂痕早就已经出现了。


    在青峰大辉不需要训练也能赢下比赛的时候、在他们的才能一个个觉醒, 强大到无需合作也能统治球场的时候、在赤司征十郎和紫原敦1V1先打了一个0:4最终以5:4终结的时候、在光越来越明亮彼此吞噬, 也淹没影子的时候……


    赤司征十郎看着月见里雪信,竟许久没说话。


    在月见里雪信移开视线,将背包拉链拉上的时候, 他才缓缓开口:“如果是其他人问我这个问题,我会说一定。但如果是你……雪信,我们或许有别的可能,但那种可能性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高中我会选择升入洛山, 我们一起好吗。”


    月见里雪信没有回答,他往更衣室的门口走,路过赤司征十郎的时候停顿很短的一瞬间,却什么都没有做, 与红发少年擦肩而过了。


    赤司征十郎将决赛前后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月见里雪信,他没有在其中任何一个环节进行删减。所以,无论是黑子哲也拜托他一定要全力以赴, 还是他同意了其他人的控分提议,亦或者是赛后他问黑子哲也的那些话,全部都一字不差地告诉了月见里雪信。


    赤司征十郎心底是怎么想的月见里雪信并不清楚,他知道,赤司征十郎在与紫原敦的那一场1V1发生了变化,一种外表看起来不太明显可内力已然翻天覆地的变化。


    月见里雪信不知道他和现在的赤司征十郎还能再说些什么。


    他离开了网球场馆,雨下得很大,他从场馆工作人员那里借了伞,但是雨太大了,风也很大,撑着伞也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月见里雪信一边给其他人打电话,一边往学校赶回去。


    青峰大辉接了电话,他说自己在家里,正在打游戏,月见里雪信要和他见一面,青峰大辉声音有些失真:“好啊,我去找你吧,你也真是的,说是有急事就走了,给你发信息也不回……”


    月见里雪信有些空落落的情绪这才像是有了落地之处一样:“我现在回学校了,阿大,你来学校吧,我们——”


    “你是要说决赛时候的事吗。”青峰大辉问,“如果是的话……我们就明天再见吧。”


    青峰大辉坐在黑漆漆的,连灯都没开的房间里,长久以来的疲倦与低落无趣彻底笼罩了上来,让他连喘息都觉得疲惫。


    “阿大……”


    青峰大辉眼睫颤动:“不要再,不要再用这种语气叫我了。”


    ——那种全世界只剩下我的语气,我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明明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


    手中的伞被吹翻了,月见里雪信低低“嗯”了一声,结束了通话。


    他站在原地彷徨了一会儿,全身都湿漉漉的,到了附近商店的屋檐下躲避。


    紫原敦没有接电话,绿间真太郎发来了消息,告诉月见里雪信他们只需要尽人事就够了。


    黑子哲也声音沉闷:“雪信,我现在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月见里雪信张了张嘴:“……嗯。”


    雨越下越大了,整个天空都是黑的。


    “小雪信——”


    一道声音穿破雨幕,同样浑身湿漉漉的黄濑凉太不知道从哪里冲了过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黄色导弹,一过来就用力地拥抱住了月见里雪信,甚至用力过猛差点将人撞飞。


    月见里雪信很早就给黄濑凉太打了电话,但是他没有接,月见里雪信还以为他像紫原敦一样,这个时候不想接电话来着。


    “呜哇哇哇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只是去了个卫生间而已,小赤司就说你已经离开了,幸好找到你了!”


    黄濑凉太觉得自己倒霉极了,他刚走到场馆门口四处张望,手机就被刮过来的树枝打飞了,直接掉进了水坑里,死得很彻底。


    月见里雪信冰凉的身体这才稍微暖和了一些,顿顿地抬手,回抱住了黄濑凉太。


    “你怎么才来啊……”


    黄濑凉太喋喋不休的话语一滞,因为他听出了月见里雪信声音里的细微哭腔,黄发少年的眼神锐利了起来:“小雪信,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时候,黄濑凉太更担心的是那个让月见里雪信接了电话就匆匆离开的急事。


    月见里雪信没有说话,只是将脸埋在黄濑凉太肩膀上,偷偷地掉了两滴眼泪。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开始响个不停,月见里雪信不愿意看,黄濑凉太帮他看了一下,是青峰大辉打来的。


    “是小青峰,要接吗?”


    今天一天所有的委屈全部涌了上来,月见里雪信坚定地说“不接”,坚定到青峰大辉一连打了十几通电话他也不理会。


    另一边,青峰大辉刚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他僵了两三分钟,立刻开始往回拨,但是月见里雪信那边一直打不通,后来则是完全不接了。


    高大的男生蜷缩了起来,脑袋往墙上撞了两下,声音里满是懊恼和挫败:“我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真是的……”


    怎么会对着雪信说出那么糟糕的话。


    月见里雪信偷偷掉了两滴眼泪,就站直了身体,将落汤大狗一样的黄濑凉太推开,伸手抹了抹自己的脸。


    这个时候黄濑凉太再小心翼翼地问询月见里雪信怎么了,月见里雪信才慢慢地把黄濑凉太找过来之前的事情说了。


    “……凉太,我好像只有你了。”


    黄濑凉太感同身受酸涩的心脏猛然一震,微微睁大了眼睛,紧接着就听到月见里雪信继续说道:“只有你一个朋友了。”


    朋友……吗。


    黄濑凉太眨了眨眼睛,在很短的时间里忽然想通了。


    对啊,只有朋友才会立于不败之地,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和月见里雪信分开。


    黄濑凉太笑了起来:“什么嘛,有我一个不就够了,我可是一个顶三个的。”


    月见里雪信明明没什么笑起来的心情,却还是被黄濑凉太逗笑了,笑的时候,眼睫还是湿成一簇簇的。


    他们后来是叫了出租车,而出租车驶离之后,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里,赤司征十郎平静地对司机说可以离开了。


    那天之后,月见里雪信再没有去过篮球部,三年级引退那天也缺席了。


    后来月见里雪信和黄濑凉太一起升入了海常高校,有一段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的。


    只是毕竟不在一个社团,黄濑凉太又总是有模特的工作。而月见里雪信在意外接触到网球之后,升起了沉寂许久的兴趣,再后来,他才会转学到立海大。


    但若是说起与黄濑凉太要好起来,成为真正的挚友的时机,确实是在全中联赛决赛的那一天。


    ……


    月见里雪信回过神,毛巾已经被他洗得非常干净了,他将毛巾拧干挂起来,重新洗了一遍手,走出了卫生间。


    客厅里,刚刚还精神无比的黄濑凉太居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月见里雪信放轻脚步走过去,垂眸看着黄濑凉太,看到了对方眼下轻微的青黑。


    模特的工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亮丽,相反,黄濑凉太常常日夜颠倒,拍摄不顺利的时候耽误一整天也是有的。


    今天一天黄濑凉太都非常精神的样子,但月见里雪信只是离开了十几分钟,靠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的黄濑凉太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都这么累了,还一定要出去玩。”月见里雪信小声说着,无声地坐了下来,趴在沙发背上盯着睡的正香的黄濑凉太看了一会儿。


    记忆中脸上还带着些稚气的少年,不知何时面部轮廓已经非常清晰利落了,又长得那么高,无论让谁来看,都不觉得他只是一个高中生。


    虽说很快就要升学了,但现在也还是高中生嘛。


    月见里雪信看了一会儿,伸出手,隔空弹了一下黄濑凉太的眉心,然后起身卧进了另外一侧的沙发里,蜷缩着双腿玩手机。


    这个时候,他才看到黄濑凉太早些时候发的ins。


    配图是一杯西瓜汁的照片,但在照片的边缘,有几缕白发翘着出镜了。


    月见里雪信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好像已经不翘了。


    他撑着下巴摇了摇头,随手点了个赞,然后继续往下刷。


    夏日午后的空调房里,时间过得飞快,黄濑凉太睡饱醒来的时候,客厅里都没开灯,有种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感觉。


    他醒了醒困,坐直了身体往旁边看。


    客厅里没有人,黄濑凉太直接起身往客房里去。


    客房里,月见里雪信果然已经换了身留在这边的睡衣,抱着被子呼呼大睡了。


    黄濑凉太眉间一松,抱着手臂靠在门口,就那么看了不知多久,眼看着都到晚上了,他点的外卖都快到了,月见里雪信还没有要醒的意思,他才上前去喊人。


    月见里雪信迷迷瞪瞪地醒来,随手扒拉了一下上方的黑影,黄濑凉太锲而不舍地喊了半天,他才总算是在外卖抵达之前醒了。


    “有天妇罗哦,小雪信快起来。”


    月见里雪信慢慢起身,揉了下眼睛,还有些模糊的视野中黄发少年高大的身影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平常又安心。


    “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