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HK041 爱情苦
扒出沙谨衍IG的同时发现自己的IG已经被他取关,一瞬天堂一瞬地狱,段嘉玲哭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擦干眼泪,打起精神,想要关注回他的IG,假装没发现是他,找他聊天。
三思过后,作罢了。
一边在线下把他推开,另一边又在线上假装陌生人舔上去,她干不出这种戏精的事。
她是谁,哪条道上混的?
哪个堂口的阿嫂吗,还是说哪个堂口竟然有女大佬了?
一个绑匪终于找到了移动电话,抱着电话小声哀嚎:“强哥,阿荣哥和肉票都被抢了,被一个女人抢走啦!”
且不说匪帮老大阿强哥听说肉票被抢会怎么做,说回段嘉玲这边,她一手是匪帮二当家,一手是肉票,赶着她的两小兵仔上了小货车,刘波发动小货车,屁颠颠的,小货车载着一帮人蹦蹦哒跶的走了。
只留错以为天亮的公鸡和看院的狗子,一边扯着嗓子打鸣一边汪汪叫。
当然,价值16亿的肉票,匪帮不可能就那么放走。
守卫处早有人用对讲机呼过了,已经架起枪在防守。
山下的强哥也正在疯狂集结人马往回赶。
大围捕,正式上演.
载了满满一车人的小货车累的屁股直冒青烟,阿衰和黄毛俩一把AK朝前,一把AK朝后,沿路戒备。
段嘉玲才伸手一触,沙朴挺挺身子,于喉咙中发出一声仿如野兽般的哀鸣。
天太黑看不清楚,她伸手去摸,才发现沙谨衍手腕上的绳索深勒入肉,而且是死结,根本解不开。
她轻轻用刀割开绳索,还得用扯的。
因为血肉已经把手和绳索沾到一处了,剥是剥不下来的。
他的脚也是,绑匪用的浸过水的麻绳,狠勒入肉,他又挣扎的厉害,已经跟皮肉融为一体了,费了好大的劲才能从脚腕上将它割开,剥离。
段嘉玲摸他额头,还好,沙谨衍体质不错,没有发烧。
弹片卡头还能活着已经算个奇迹了。
再想想,要她不救,他煎熬半月后还能从匪穴逃出来,可见其人之坚韧。
摸摸索索的,他猛然一把攥上了段嘉玲的手,薄唇轻濡。
养尊处优的阔少,他懂击剑会滑雪也会玩射击,但那都只是在训练场上。
这是他头一回见识现实世界的残酷,在昏迷中拽着她当救命稻草。
“谨衍哥哥别怕,快睡吧,我们已经安全啦。”段嘉玲轻哄说。
满是血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倒把她攥了个生疼。
一边安抚昏迷中还情绪激动的沙大少,段嘉玲抬头,看阿荣哥。
他麻溜脱了衣服,款款给沙谨衍盖上了,还不忘拿雨布给他包个枕头垫着。
不愧匪帮二把手,够聪明,也够有眼色。
角色互换,此刻他成了人质,聪明如二当家,也要积极表现,自救的。
毕竟眼看到守卫处,还有两把AK,在阿强哥已知人质逃窜的前提下,跟16亿赎金相比,阿荣哥无庸质疑,被列上了格杀勿论那一栏,不想被射成筛子,他就必须自救。
大门越来越近,守卫已然瞄准,段嘉玲好容易才挣开沙谨衍紧攥的手,阿荣哥也有了万全之策。
但他才要张嘴,段嘉玲却敲车窗:“刹车!”
司机已经换成了刘波了,因为来时坐副驾驶,他对路很熟悉。
但也是因为熟悉,他怕极了,追兵马上到,前面也要进射程范围了,他一脚猛刹,提心吊胆。
好半天后面都了无动静,他忍不住回头唤:“少奶奶,少”
货车有后玻璃,黎明天色中,他看到后车箱里,阿荣哥一脸的死相,阿衰朝前黄毛朝后,举着AK一言不发。
但他上下搜寻,没有找到少奶奶。
是的,一转眼的功夫段嘉玲就不在车厢里了,她去哪儿了?
时间不长,只听对面砰砰枪响,阿衰和黄毛同时射击,震的小货车原地蹦迪。
刘波倒是做到了承诺,他大张双手护着后车厢,连哭带喊:“观音菩萨显显灵,黄大仙快来救我家大少爷吧!”
隐约听到有人唤他,他于枪声中睁眼,就见硝烟中走出个纤细俏丽的,女性的身影来。
刘波大惊,心说难道观音菩萨显灵了,来救我家大少了?
再看,再惊,因为那是段嘉玲,一手提着滴血的尖刀,另一手提两把AK。
“没听见我在喊吗,耳朵聋了?”段嘉玲喝:“刘波和阿荣哥扶沙少下车,快!”
阿衰和黄毛还在哒哒哒往外输出子弹,齐声吼问:“阿嫂,我们呢?”
段嘉玲扔一把AK给刘波,提出钱箱扔远,大喊:“滚啊,钱自己分!”
枪声猛停,阿衰和黄毛面面相觑。
所以他们这就可以走了?
钱是真的给,人也是真的放,还一人一把AK,让他们凭实力跑路。
沙家阿嫂原来混堂口的吧,这风格仗义到让他们有点不敢信。
俩人愣神的片刻,后面响起枪声,俩人又开始哒哒射击。
刘波和阿荣哥已经把沙谨衍从货车上扶下来,站到路边了,段嘉玲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不知怎么一鼓捣,小货车腾腾腾的发动起来,无人驾驶的空车摇摇晃晃,顺着大路开跑。
她吼:“跳啊!”
阿衰很听话,跳下车,一路子弹梭梭,跃入了丛林中。
黄毛是个愣头青,抱着枪吼:“阿嫂,让我陪您一起下山吧,阿嫂!”
“滚!”段嘉玲说完,扶着歪在路边的沙谨衍钻入了灌木林中。
黄毛忍痛回眸,不想走,但终是钱的诱惑更大,他紧随阿衰离开。
刘波远不及阿荣哥更聪明,还得段嘉玲扯一把才知道藏身。
这一切只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全凭段嘉玲的利落和调度有方,一气呵成。
后面是有绑匪在追的,刚才被阿衰的火力压制,再加上路口有守卫,他们就躲着没敢冒头,现在听到火力没了,车跑了,立刻追上来了。
一辆又一辆,车上全是绑匪,疾驰而过。
灌木从中,段嘉玲枪指阿荣哥,阿荣哥连忙把沙大少背到了背上,目视一辆辆车驶过,他还不忘朝段嘉玲竖个大拇指.
刘波也是直到此刻才恍悟,原来刚才他车还未停稳,段嘉玲就已经跳下车,悄悄去反杀路口放哨的守卫了。
因为有小货车作为目标,她的潜行没有被发现,然后从身后,她一刀一个。
而现在,追踪的绑匪被空车吸引,前去追捕,他们刚好可以躲过追捕。
好一招调虎离山,真妙!
但还不行,阿强哥正在往回赶,这又是大山深处,他们只靠步行能逃得出去吗?
刘波好怕,怕要和大少死在这片深山密林之中。
恰好这时再来一辆车,而且开的很慢,显然在有意搜索什么。
俗话说得好,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在被段嘉玲带着大杀四方后,窝囊如刘波,胸中竟也充满了豪情,端起AK,他呲牙咧嘴,手指眼看扣上扳机。
要不是段嘉玲大巴掌拍头,他一梭子子弹就射出去了。
来的是一辆贝勒车,车窗开着,车里不断有人在轻唤:“阿嫂你在哪里啊,阿嫂?”
刘波比看到观音菩萨还要激动,心说他怎么就忘了,还有许天玺.
而且他竟然搞来一辆贝勒E3运动轿车,这车性能极佳,跑起来超快的!
绵绵深山,天罗地网,不愧团长家的亲闺女,段嘉玲有条不紊的指挥大家把沙大少扶上E3车,然后,竟然掏出一只对讲机来,旋开了。
所以她不但劈了守卫,还不忘顺来守卫的对讲机。
知已知彼,不就能百战百胜?
随着对讲机开,车中响起一阵嘈杂声音:“强哥强哥,货车中无人,over!”
“把守路口,四处搜索,除了人质一概射杀,over!”这冷酷的声音正是匪首阿强哥的。
他去年还曾绑过另一豪门,季氏长孙季霆轩,且成功勒索到8亿,经验十足。
他这是在布置天罗地网了。
段嘉玲本还想多听一点,但对讲机是有信号范围的,一离开范围就听不到了。
不过终于,又得了片刻喘息时间。
她得先给价值16亿的沙大少做个简单的急救处理。
几番颠簸后他的头部在往外渗血,这可不是好现象,因为他脑部有弹,估计位置卡的巧才没要了他的命,颠簸一旦让弹片晃动,他会立刻没命。
“不是,我是和几个收藏家朋友一起来的,看看今年春拍有什么好画。正要出去吃午餐,意外看到妹妹,我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他们,降临到妹妹身边。”
俏皮话让段嘉玲忍不住翘首对他笑靥如花,笑得又自然又明亮。
放下笑脸,目光突兀地与前方沙谨衍的目光撞在一起。
锋利如刀刃,直直从她头顶劈下,将她一分为二。
第 42 章 HK042 缠上去
段嘉玲站在珠宝展区试戴红宝石戒指时,沙谨衍就在瓷器展区这边看到她了,脸上闪过偶遇她的欣喜之色。
毕柏明站在身旁,他不好表现得太明显,假装在看面前展柜内的古瓷,实则眼睛通过透明的展柜玻璃,热切地锁定在几米外的女人身上。
烟草咖色的职业套裙,裙摆是俏皮的小鱼尾设计,随她身体微微的动作而轻轻摆动,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脚上的同色小高跟让她看上去更加挺拔,及腰卷发披散在肩上,职场OL的干练与温柔的女人味并存。
沙谨衍滚滚喉结。
半个月前在她那里受到的窝囊气又浮起一些,脑子告诉自己不要再看她,不要再被她吸引,眼睛就是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想要在她身上停留得更久、更深。
她端然站在门上:“听说阿爸病了,我亲自囤了参汤,您端给他吧。”
她按例也在隐瞒之列,但沙墨是个老婆奴,早把绑架案讲给她听了。
刘管家说了声不必,进屋了。
沙墨瘫坐在沙发上,正在哀声叹气,看到刘管家进来,问:“我大哥怎样?”
刘管家刚去了趟医院,照料大老爷沙章,他说:“还好。”
沙墨声颤,几欲哭出声:“16亿,太多了。”
绑匪来电,开价了,不多不少,要十六亿,恰是沙家的金池数。
而且不准砍价,不要新钞,不要连号,只给三天时间筹款,到期不给直接砍腿。
刘管家忙问:“您应下来了吧。”
沙墨摊手自嘲:“把董事局主席的授权和印章给我呀,我来签支票。”
他无比的丧气,还不忘挖苦刘管家:“我跟绑匪说了,二房无权拿事,要等长孙媳妇段嘉玲的示下。”
见刘管家面色苍白,他一愣:“段嘉玲也该回来了,人呢?”
说回段嘉玲这边。
海腥味随着夜色深沉,湿而热的雾气锁着海平面,远处工地只有嘈声传来。
这是个天然的,适合杀人越货的夜晚。
阿霞看段嘉玲,再看看地上晕死过去的肥佬,有点懵,轻唤:“阿姐?”
段嘉玲早打开保险箱了,正在往阿霞的内衣里缝钞票,抬头:“唔?”
“原来我觉得孙嘉琪跟沙少才相配,但现在我觉得你更好。”阿霞说的没头没脑:“你虽然是北姑,但不比港姐差。”
段嘉玲知道的,全港人都觉得她配不上沙谨衍。
她在内衣里缝了将近十万港币,示意阿霞把它穿在上身,又缝一只绿书包的夹层,这里面也有十万港币。
她说:“拿钱回家读书去,如果家里人阻挠你上学,不让你读书,你就还上港城来找我,我供你读书。”
是孩子,就总是会想家的,阿霞从床底下拖出一只小小的铁皮盒子,将它装进了书包,说:“这是我妈妈的骨灰。”
女孩有点羞涩的吸了吸鼻子,又说:“我要带她回家了!”
段嘉玲看了看女孩,柔声说:“你是个好孩子。”
阿霞的母亲,那个偷渡来港的女人,来的时候也是在畅想着,要带孩子过好日子的吧。
可如今,她变成了一抹骨灰,被装在一只廉价的铁皮盒子里。
段嘉玲和阿霞正聊着,听到外面有马达声响,阿霞说:“他们来了。”
又解释:“是绑匪,他们乘的是8人快艇,马达声更加响亮。”
段嘉玲快速收线头扎起绿书包,装了一支.枪,回头看窗外:“谁是小头目,叫什么名字?”
自雾色中驶来的快艇上有四人,清一色蛇腰短腿,腰间别枪。
阿霞仔细分辨,颤抖着说:“第三个是小头目,叫阿衰,他枪法超准的。”
那可是绑匪呢,但漂亮阿姐似乎一点都不怕,她将装着钱和她妈妈骨灰的书包挂到她脖子上,又揩她额头的汗,说了声保重,这才慢斯条理揉乱头发,一枚枚的解开扣子,就在第一个绑匪踏上船时,她整个儿脱掉昂贵的真丝衬衫。
阿霞惊愕,阿姐光着半个身子冲了出去:“不要啊,救命!”
千穿万穿,美人计永远不穿。
既碰上了,四个绑匪中至少有两个想尝尝豪门少奶奶的滋味。
先上船的一边护着冲出来的美人,一边回头找老大,这种事当然要老大松口。
他都没感觉到疼,只觉得一阵冰凉的风划过腿腕,人就软了。
他摸枪,才发现腰空了。
伴着他的哀嚎和尖叫,船灯照上女人天鹅般的脖颈,美玉般的胸膛,和被名贵内衣包裹,呼之欲出的等看到军刀上的寒光时她已经在快艇后方了,银光仿如闪电划破夜空,正在熄火的司机扑通一声,趴到了方向盘上。
还有俩有战斗力的,小头目阿衰一声手才去摸枪,刀抵咽喉。
咕咚咕咚,那是他的枪,两把同时落入水中。
美人的发稍划过阿衰眼睛,刷的回头,她的眸光比刀光更厉。
段嘉玲闻到这个叫阿衰的小头目身上有奶腥味,说:“衰哥新添丁吧,给个面子,我最爱和平的,大家也不要让我为难,现在让你小弟把另两个捆起来。”
阿衰最近确实刚刚喜添一丁,儿子,而人一旦有了后,就会怕死。
他高举手,问:“阿鬼呢?”
“跟他们一样,被我挑了腿筋,从现在开始不要剧烈运动,静养,半年后走路不成问题。”段嘉玲说着,察觉身后有异动,扯着阿衰回转,正好迎上断了腿的司机在血泊中举枪。
阿衰才起脚,段嘉玲的脚已经飞过去了,枪带着射出的子弹齐飞,砰一声射到船舷上,倒是打亮了摇晃的灯泡,照着美人面如罗刹。
“他妈的,想老子死啊?”阿衰呵斥手下:“全都不准动!”
现在的局面是这样,总共来了四个绑匪,有两个被段嘉玲挑了手筋脚筋,还有两个,一个是个小黄毛,一个就是小头目阿衰,他俩还是好的,只是枪被卸了。
段嘉玲以刀抵着阿衰的脖子,命令他:“让你小弟把另外两个给我捆了。”
小黄毛还挺倔,不想屈服,阿衰再命令他:“快啊,还不赶紧捆人!”
小黄毛于是把另两个捆了起来,而就在他捆人的时候,段嘉玲一边刀抵阿衰,一边够脚,踹翻了气油桶。
等小黄毛把人捆好,扔进士多店了,段嘉玲示意他上船,又喊阿霞给自己丢了件阿鬼的,脏兮兮的黑T恤过来,这才对着岸边的阿霞点了点头,又眨了眨眼睛,就趁艇,火速离开了。
活在罪恶都市的最底层,今天是阿霞第一次见有女人能在只穿胸衣的情况下还那么自信,坦然,还能让男人不但没色心,甚至对她诚惶诚恐,伏首贴面的。
她的衣服里,随身的书包里满满的都是钱,是阿姐缝给她的。
眼看阿姐趁艇离开,再看看士多店里被绑着的几个劫匪,可笑的是,其中一个曾欺负过她,此时却不停的目光祈求,向她求救,另一个正在用被反捆的手够刀,脸上却在笑,谄媚的,要哄她去松绑。
阿霞摸摸包里的枪,展开手,里面有只ZIPPO,那是阿姐给的,她打燃,轻轻放到流淌的汽油桶边。
迅速燃起的火苗映着她纤瘦的背影,她转身离开。
从逃跑到纵火,都是段嘉玲教她的,要是曾经的阿霞,她不敢的。
因为她麻木,懦弱,她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可在看过段嘉玲的狠辣和残忍之后,她就敢了。
开始她只是慢慢走着,背后的火光直来越大,突然,轰的一声,整个士多店爆.炸了,她也飞速的跑了起来。
段嘉玲此刻带着两个被她搞定的绑匪,趁着快艇在海中疾驰。
她当然知道俩绑匪没有带她走对的路,还在找机会,试图要反杀她。
她也很难长时间控制两个悍匪。
不过她能从底层小兵做到上将,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一手军刀一手.枪,她大马金刀坐在船尾,身上阿鬼的T恤被风拂动,一股臊臭与汗腥弥漫她的鼻腔,她高声说:“衰哥,我手里有七十万港币,是一笔快钱,你们俩,谁带我走对的路,七十万就归谁。”
阿衰回头看了眼开艇的小黄毛,掏烟点上,神色不屑。
段嘉玲再说:“你们匪帮的老大,阿强哥张华强曾经承诺大家,说所有参与绑架的人,事成后一人可以分到五千万,对吧。但你们肯定不知道,他说好事成后大家一起去泰国,从此大家一起逍遥,但是,他和二当家阿荣哥却把家人全悄悄转到了伦敦,我想这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阿衰大震,开船的小黄毛也惊的回头。
阿强哥张华强的绑架团伙全港闻名,他也是这次绑架案件的首领,头号大哥。
阿荣哥全名叶庆荣,是绑架团伙的二当家,当然也是阿强哥的心腹。
匪帮们在搞大案之前先转移家人,属于常规操作。
而且匪首张华强和二把手叶庆荣的决策,像阿衰这种小喽喽当然不知情。
段嘉玲也是在扯谎,捏造谎言,不过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性,是会比同性更加叫男性恐惧的存在。
再加上她有关于案件的粗略记忆,半真半假说出来,还就真的能唬人。
阿衰吸一口烟:“沙夫人多虑了,我们就是要带您去找人质的。”
但他心在打鼓,心说该不会老大表面说在从沙家勒索到钱之后大家一起分钱一起走,背地里却悄悄带着他心腹远走高飞吧。
而如果是那样的话,像他这样的小马仔,最后岂不是啥也捞不着?
他刚刚才有了仔,急需要用钱的,那么,要不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蓦的马达停,等阿衰意识到不对劲时段嘉玲已经挥刀了,寒光一闪,她吼:“放下!”
是司机小黄毛,从驾驶座下抽了把尖刀,正准备捅阿衰哥。
匪帮就像一个金子塔,要搞绑架案,在顶层的大佬们赚的最多,而越底层的小马仔,则分到的赃越少,赚的越少。
当然,越是底层的小马仔,就越爱快钱,越快的钱,也就越能叫底层绑匪反水。
所以阿衰此时还在犹豫,要不要为了段嘉玲的七十万快钱,他的小弟小黄毛已经反水了,准备要宰他了。
大雾弥漫,马达怠速,快艇在海中旋转,段嘉玲刀指小黄毛:“我总共有一百万,衰哥七成你三成,你们马上就可以看到钱,我唯一的条件是,你俩帮我救出人质,要活的!”
小黄毛在绑架团伙,匪帮中,属于最底层,最不起眼的存在。
即使最终沙家给了钱,给了16亿,他最终能分到的,其实也就几十万。
现在段嘉玲说要给他三十万,他又岂能不同意?
所以衰哥还在犹豫,但是他特别爽快的点头:“好。”
“走,跟我去拿钱!”段嘉玲说。
段嘉玲忽略了一个问题,如今的移动电话蓄电量不行,现在已是夜里十点,她要联络许天玺时才发现黑金刚早没电,变哑金刚了。
时不待人,绑匪随时会转移人质,所以还是一个字,快。
要比闪电更快!
她估摸着许天玺会藏身的山湾,让黄毛开着快艇沿途慢找。
这些绑匪不混堂口,也没有侠义心,眼中只有一样东西,钱。
一路走着,眼看岸边寂寂无人,也不像有钱的样子,阿衰就有点不安分了。
他时不时瞄一眼段嘉玲,再给小黄毛使眼色,在酝酿着反杀,不过小黄毛并没有理他。
突然,岸边有人影一闪,段嘉玲旋即回头去看。
阿衰看她分心了,就想趁机出手,反杀她,但他的手才抓起根钢管,段嘉玲那柄锋利的军刀旋即抵喉。
这女人美艳不可方物,也是阿衰从未见过的机敏狠戾。
“我最热爱和平的,不要逼我伤你。”她的军刀是那么利,但声音是那么的温柔。
“阿阿嫂,是你吗?”许天玺在岸上怯生生的喊。
要让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饱,段嘉玲恰好有一百万。
做人也要讲信用,只要阿衰和黄毛带她找到人并救出来,钱当场归他们。
打开皮箱给他们过目完再合上,她指轻敲:“现在出发?”
目光巡过两个绑匪,小黄毛的声音比许天玺的都要响亮:“是,阿嫂!”
沙谨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表情浮夸地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你们家还收养过一个孤儿当养女。怪不得你刚才介绍她时没提名字,连她自己也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呢。”
这句冷嘲热讽的话,一下子捅破他们之间虚伪的和谐。
汤逸臣沉下脸,无形中与他对峙起来,语气低沉:“Vincent,你的礼貌今天没有带出门吗?”
段嘉玲拇指指甲在包包提手上抠了两下,重新抬起脸,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从容,再次向他伸出手:“沙总,幸会,我叫段嘉玲。”
沙谨衍如愿握住她整只温软的柔荑,微微用力,掌心的温度侵入她的皮肤,像一场温柔的惩罚,低声轻笑:“幸会,段小姐。”
第 43 章 HK043 离大谱
段嘉玲不动声色地捏捏他的大手,暗示他不要再为难自己。
这个小小的暗示让沙谨衍心头积攒的不快消散了些许,大发慈悲地松开大手。
段嘉玲心里松了口气,把手垂在身侧,他掌心的温度却仿佛刻进皮肤,久久不散。
汤逸臣往前迈了一小步,将妹妹挡在身后,语气轻嘲:“Vincent,你快一年没上班,周一这样跑出来闲逛可以吗?别又像去年那样,因为你,沙鸿福的股价跌破60日均线。沙鸿福董事们的脾气可不怎么好,他们万一联名要求你下台,那你可就麻烦了。”
虽到了大门口,但段嘉玲还出不去。
因为承诺要陪她一起去的沙墨还没来,要她等着。
据二房佣人说是二太太又晕倒了,沙墨在等医生来。
不比大太太许婉心是个普通人,二太太孙琳达是曾在港城大红大紫过的影星。
因为拍过风月片,还享有风月片女皇的美誉,是在未婚先孕后,大着肚子与沙墨在老太爷的房门外跪了三天三夜,还是老太太亲自说情,才被允进的门。
之后她洗尽铅华相夫教子,一力伺候沙老太太直到去世,还重新读书,考取了港大经学硕士,因相貌靓绝香江,又有文凭傍身,可谓港府阔太中的头一份。
就在段嘉玲初到港时她被诊出神经衰弱,一直由她的外甥女,港大心理学硕士毕业后又参选过港姐,获得第三名的孙嘉琪小姐负责治疗。
人靓又满腹诗书的孙嘉琪还曾主动请缨,为段嘉玲做过伴娘。
趁着等人,段嘉玲问刘管家:“刘伯,今日载我出行的司机是谁?”
这是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但她刻意压到此时才问。
因为她料得到,刘管家肯定会给她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果然,他说:“是我儿子,也是老太爷的御用司机,他就一个优点,老实。”
刘管家刘流,沙家三代都信任的得力之人。
他的儿子自然也是可信的,至少表面看上去是可信的。
两人正说着,沙墨来了:“嘉玲等的久,不高兴了吧。”
他当然换了新衣,一套青灰色的阿玛尼正装,显得庄重许多。
“不像嘉玲从小在农场砍甘蔗,练就一副好体格,你叔母是港大经学MEcon,美人学究,读书太用功把身体搞坏了,嘉玲可不许笑话她。”他又说。
这确定不是在故意讥讽,说她是大陆乡下来的?
段嘉玲不急不气,来句:“二叔也可以让叔母去农场砍砍甘蔗,强身健体,增强体魄,砍多了她的身体自然也就好了。”
她说的不疾不徐,但伶牙俐齿的,把沙墨气了个两鬓突突。
他的心像杀猪一样嚎叫,心说她是真傻还是假傻,难道听不懂他在嘲讽她。
沙墨笑的皮痛:“让你叔母砍甘蔗,想法很nice,可我怕她一生气跟我离婚,出去和嘉琪创业,港府会多两位美女商人,咱家却要丢了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太太!”
哦豁,意思是她拿不出手呗。
段嘉玲一脸认真:“二叔您又秃又有肚腩,也需要锻炼身体,我建议您也去砍甘蔗,跟嘉琪,二太太三个一起砍,这个想法是不是更nice?”
她到底是真的傻还是在装傻?
沙墨血冲上脑,也想好了,这一出门,当记者们追问起沙谨衍的行踪,他就暗暗言弹几句,表面说他身体不适,但要故意透露出段嘉玲粗鄙,沙谨衍不喜,是以拒绝和她回门的口风。
正好他们二人身份相差悬殊,媒体都在等着看笑话。
听他那样说,必定添油加醋一通乱写,将段嘉玲写的极不堪。
到那时豪门圈子排挤,平民百姓笑话,她就是全港人茶余饭后的话柄了。
但他正想的美呢,段嘉玲忽而轻手揽上他的腰,低唤:“二叔?”
“”回头看,她微笑时唇角还有婴儿肉垫,其实还是个孩子。
如果不是她不知天高地厚夺掌家权,沙墨不屑跟个小孩子一般见识的。
她指身后:“您提裤子时怎么不看呢,内裤卷边,都露外面了。”
什么,最讲究衣着的沙二爷怎么可能内裤露边?
难道是刚才情不自禁,和妻子亲热完提裤子时不小心漏的?
沙墨忙回头。
段嘉玲趁机一把大搡又一脚大绊,只听啪啪的快门声,沙墨出了门。
不好,他是一个大马趴摔出去的!
富豪家有婚事,只要能拍到新人新照,再随便写几句都是销量,而且新人回门日,惯例都要派利事,所以这种美差全港记者抢着上。
今天的沙家门外蹲守的记者尤其多。
当然是因为绑架案。
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就在前天,沙谨衍隆重大婚已然轰动全港,当夜海底隧道又发生枪击案,一辆满是弹孔的平治轿车被拖出隧道时还在往下掉子弹,虽车牌被摘,但记者们还是凭经验认出,那是沙谨衍的坐驾。
正好这几年匪帮猖獗,港府绑架案频发,大家就猜测,沙谨衍怕是被绑票了。
因为沙家没报警,也没有召开记者发布会,没有确定的消息大家也不好胡写,只好来此蹲守,只要能拿到一手消息,加印报纸便是销量。
所以记者们全都严阵以待,只要看不到沙谨衍出街,基本就可以发通稿了。
当然,所有报社也将派出全部狗仔,24小时跟踪沙家所有人,实时报道!
随着门开,训练有素的记者们一冲而上。
但出来的既不是沙谨衍,也不是新娘子,而是,二爷沙墨!
他也热情的朝着记者们扑了过来。
但是又半途拐弯,一个倒栽葱,只听咕咚一声,从侧面栽下了台阶。
沙二爷栽台阶也算爆点了,啪啪声响,相机狂闪。
当然,号称无孔不入的港府记者也不会放过段嘉玲,看到她身影一闪,而且是一个人,所有人疯狂转向,相机齐齐调头,话筒也几乎要怼进她嘴巴里。
“段小姐,新婚感受如何,沙大少呢,为什么没跟您一起出来?”
“传闻他遭遇绑架,是真的吗,您是准备前去营救他吗,要我们陪您一起吗?”
“沙少被绑,赎金想必天价,段小姐方便透露是多少吗?”
这就是港府记者了,提问题角度刁钻,都是请君入瓮式,一般人很难招架。
门内的沙朴铸本笑的嚣张,一时间也愣住,他大哥被绑票了,不会吧?
沙墨被摔了个狗啃,才想爬起来,却被拥挤而上的记者踩头又踩脚,几番挣扎,最后彻底啪叽,成了记者们的垫脚石。
刘管家额头冒汗,心说糟了,记者们提问的角度如此刁钻,少奶奶又是个没经验的,别着了他们的道,把事情泄露出去吧。
只有段嘉玲很镇定,任凭相机啪啪闪,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不说话,也不走,不慌不乱,这就搞的记者们有点纳闷了。
一纳闷他们就不说话了,渐渐全场安静,所有人围着,全盯着段嘉玲。
全场哑然,至少三分钟。
而这,就是一个星际女上将的控场能力了。
终于,她开口,字正腔圆的大陆官话:“感谢大家无惧炎热在此守候,我代谨衍谢谢大家!”
全场哑然。
这是港城,官话是粤语,内地来的人们疯狂的学习着粤语发音,只为能早点抛掉旧口音,不遭本地人歧视,但她讲大陆官话讲那么坦然,仿佛本该如此一般。
而她如此坦然的说大陆官话,记者们反而觉得她特别诚恳。
倒是有几个记者上窜下跳,想问绑架案,但他们一跳段嘉玲就盯,再跳她再盯,别的记者怕被抢走有利位置,也会自发把他们全挤出去。
渐渐的,记者们你挤我推,现场陷入一股莫名的,沉默的骚乱中。
终于,段嘉玲接过一支印着TVB的,电视记者的话筒,站到了镜头前。
看来她是要发言了,所有话筒一簇而上,看她要说什么。
沙墨也总算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脸大脚印,本想破口大骂的,就听段嘉玲朗声说:“今天我们是要去敬佛,是件非常庄严庄重的事情,谨衍有点小感冒,到佛前流鼻涕是大不敬,我就做主不让他去了。”
她没有回应丈夫是否被绑,但很好的解释了丈夫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出来。
沙墨觉得鼻子有点痒,一揩,好家伙,他在流鼻血。
他踉踉跄跄后退,回看门内的沙朴铸,再看刘管家,全都一脸震惊。
本来大家兑好的说辞是,只说沙谨衍身体不适,无法出门,段嘉玲加词了,而她加了词之后显得更加真诚合理了,同时还暗示了她与丈夫的关系,夫妻恩爱。
她用大陆官话所带的,特有的诚恳感,竟然说服了记者们。
是的,她让带着绑架命题来的记者们相信沙谨衍没有被绑,只是小感冒了。
有记者说:“看来沙大少没有被绑,很安全,恭喜恭喜。”
另有记者说:“没想到沙少竟是老婆奴,祝段小姐新婚愉快。”
“新婚愉快啦段小姐。” 有人举起了手。
示意刘管家派红包,段嘉玲改了粤语:“谢谢大家,利事收好,那么,回见。”
她笑眯眯的,从容的盯着记者们,盯谁谁就让路。
渐渐的,大家自发为她让开了一条通道。
她不疾不徐从中而过,上车去了。
刘管家看沙墨:“二爷,您的鼻子需要处理吧?”
沙墨可太纳闷了,应对刁钻记者,大太太许婉心都不行,只有他家太太孙琳达因是影星出身,又满腹诗书才能落落大方,游刃有余。
但段嘉玲是怎么做到的?
不对,她刚才为什么要故意推他还搡他,她疯了吗,想杀了他独吞家业?
粗俗野蛮,没家教的大陆野丫头,沙墨恨不能冲上车把段嘉玲揪下来一通暴揍。
但那当然不行,他大哥昏迷,侄子被绑,此时切不可惊动记者。
否则沙家人就有了甩不掉的尾巴,只会更加被动!
沙墨挂了一脸鼻血,咬牙切齿:“等她回来,我要让她知道沙二爷的厉害!”
段嘉玲面对的,是一桩足以载上港城编年史的绑架案。
很好,记者她已经应付过去了,今天狗们仔就不会追着她的车跑了。
沙墨鼻子烂成那样,也会乖乖呆在家接听绑匪电话的,就不会激怒绑匪,惹得他们砍沙谨衍的腿来做要挟了,接下来,段嘉玲该继续找那个至关重要的人物,绑匪内应了。
假设许天玺没问题,沙墨注定不会同去,那么就剩一人,载她出行的司机。
因老太爷偏爱,给段嘉玲指了自己的坐驾,一辆劳斯莱斯银刺轿车,只要她出街,全由银刺车负责接送,而银刺的司机便是刘管家所说的,他儿子刘波。
一个传说中特别老实的,老实人。
段嘉玲一上车,就发现刘波这个老实人有问题了。
刘波二十七八岁,白衬衫黑皮鞋,倒是打扮的一丝不苟。
但他显得特别不安,一手搭在方向盘的双R标上不停搓着,另一只手时不时揩一下鼻子,好似鼻子很痒似的,这种紧张不是个成年人有的。
车窗外是疯狂拍照的记者,灯光啪啪闪,段嘉玲微笑着跟众记者挥别,待大家拍够了,缓缓伸手,又猛拍上椅背:“嘿,刘哥?”
刘波瞬时坐直,仿佛背上有针在刺般:“这,这就要走?”
“难道你还等二爷啊,他鼻血流成那样,肯定不去啦。”副驾坐的许天玺说。
稳健的米白色银刺车缓缓驶出记者包围圈,自一览众山小的太平山顶而下,路过缓冲带时整车微震,皮质座椅将人轻裹,仿如婴儿在摇篮中被轻摇一般。
不愧是老太爷的坐驾,全港唯有几辆的限订款豪车,乘坐体验够绝。
港城的富商们似乎都喜欢住在山顶,看上去挺偏僻的,但下山一路顺畅,转眼就可抵达闹市,居住感极佳,真真闹中取静。
而要去万佛寺,不但要下山,还要经过如今全港唯一的海底隧道。
也就是大婚当晚,沙氏父子遭遇枪击的地方。
车下了山,一路行的平稳,转眼已经是海底隧道了。
车进隧道,坐在前座的许天玺捂额叹息,一场枪战,他姑父昏迷,表哥被绑,沙家的天塌了,但这隧道内车流依旧如织,不受任何影响。
两个男人一路沉默,不停叹息,段嘉玲则在翻看刘管家给的那份人员名单。
出隧道后车又行了约莫一个钟头左右,许天玺忽而坐正:“刘哥,不对吧,你走错路了。”
车在一处高架桥上,但这并不是去万佛寺的方向,而且在背道而驰。
刘波磕磕巴巴:“收音机播报主路在修,咱们要绕点路,很快就返回去。”
“约的时间要到了,我来通知主持师父,叫他多等片刻。”许天玺说着就抓车载电话,但就在这时刘波猛打方向,许天玺没防备,也没系安全带,整个人不受控的侧甩,脑袋撞向侧方玻璃,砰一声巨响。
轮胎抓地嗞嗞,车在天旋地转中陡然刹停,许天玺察觉到什么,挣扎着朝刘波扑去,但车猛起又猛刹,他整个人又朝着前挡风玻璃撞去。
虽然身后有人拉了一把,但他的前额还是重重砸向前挡风玻璃,砰一声巨响。
车还未停稳,刘波一边刹车,一边手掰中央扶手盒。
但他还未掰开便有只手强势按上,将他的手按死在扶手盒上,冰冷的枪.管旋即抵上太阳穴。
竟然是她,大少奶奶段嘉玲。
她,她竟然带着枪。
手.枪!
Vincent知道我在赫尔辛基他的电脑上看过沙鸿福夏季新品的图片,他会不会直接认定是我泄露了沙鸿福的商业机密给金宝阁?
他之前就问过我,是不是uncle或Eason哥派去接近他的!
如果这件事加深他的误会,到时候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Vincent会恨死我的!
段嘉玲经过一番天人交战,终于下定决心,拨通了沙谨衍的电话。
第 44 章 HK044 性急了
沙谨衍见色忘友,随便用一个借口打发走毕柏明,结果段嘉玲也没被他劫到,友情、爱情双双飞走,只能按自己借口说的那样——回公司上班!
而被他打发走的毕柏明,人家找老婆吃午餐去了,又不是非他不可。
电梯门开。
站在门外等电梯的江彦骤然见到里面的老板,双臂盘胸、脸色阴沉、身上涌出层层叠叠的杀气,这一看就是在外面心情不好回的公司。
老太爷名沙致寰,今年已82岁高龄。
为了儿孙能膝下承欢,沙家人虽然都住着独立屋,但在一间大宅内,彼此相距并不远。
这样,既保证了大家的私密生活空间,相互走动起来也方便。
推轮椅的是他二儿子沙墨,另有管家刘伯,两个贴身保镖。
在沙谨衍父子没出事前,沙家外务是他们父子,内务就由管家刘伯执掌,二位太太只负责照料各自的孩子,不插手家务的。
且不说普通人,沙谨衍自幼聪颖,名校毕业,更兼生意上有手段,懂经营,自他加入公司,股票市值翻了三番,他可是老太爷心巴尖上最骄傲的长孙。
敢咒他死,不要命了吧!
阿姆吓的魂飞魄散,磕磕巴巴:“老太爷我,太太,救我”
老太爷只看管家一眼,就让二儿子推自己进屋了。
阿姆还想着太太能保自己,岂知今日之震于沙家可谓覆巢之灾,不然老太爷也不会一大清早拖着病躯亲自登门,到大孙子的婚房中来议事。
这两天他亲自主事,才把绑架案压下去,事情也就几个当事人知道,可大儿媳妇竟不中用到,把这种要命的事讲给下人听?
不但阿姆,连大太太许婉心都要被控制起来的。
眼看保镖拖走阿姆,又来抓自己的手腕,许婉心急了:“爸,爸!”
又说:“爸,谨衍他爸病重,谨衍不知在哪里受苦,您让人抓我干嘛!”
因为保镖没动段嘉玲,她也知道段嘉玲在老太爷面前有故交的面子,忙又喊她:“嘉玲快帮帮阿妈,求求你爷爷,我们还要一起商量捞人呢唔”
现场突然的喧哗,但随着保镖捂上许婉心的嘴,抱走沙冰雁,又瞬时寂哑无声。
段嘉玲也松了口气。
因为以她的经验,阿姆唆使婆婆送她走,就是故意在把她往‘绑匪同伙’上推。其人问题很大,就该马上控制起来。
而懦弱无主见的许婉心,则是个只会添乱的。
原本绑架案是被捂着的,但因为她太心急,联络典当行卖珠宝而露了行迹,以至媒体嗅到风声,大批记者24小时追踪沙家人的一举一动,电视台全天候播放沙家人行程,间接为绑匪提供了便利,使得营救一事变的无比艰难。
她的私房钱,也全被人趁着沙家混乱卷走,卷了个净光。
要说沙谨衍被绑后迟迟救不出,跟许婉心的犯糊涂脱不了关系。
现场骤然冷清,段嘉玲鼻观眼眼观心,就在庭园中站着。
未几,沙二爷沙墨出来了。
老太爷就俩儿子,沙墨和沙章,沙章是段嘉玲的公公,沙墨她称二叔。
从他一身虽昂贵,但有些浮夸的衣着,再到手腕上那只亮闪闪的劳力士满钻金表,识人老道的段嘉玲就判断出来,这人没什么能力。
不过毕竟首富次子,大哥一家出事,就轮到他来主持大局了。
原书中,就是在他的营救下,沙谨衍被绑匪折磨成残废,还是自己逃出来的。
沙墨叹气:“老爷子肾本就不好,为你们的婚事操劳了一番,又严重了,谁知大哥父子又出了那么大的事,今天本该洗肾的都还没洗,强撑着呢,嘉玲,二叔知你还小,没经过事,会害怕,但在你爷爷面前要收敛着,不许哭。”
段嘉玲乖乖点头:“我会的。”
她穿一身银灰洋装,面容尚稚,一脸的孩子气。
因为初到,又不爱说话,沙家人并未发现她有什么问题,倒是都挺喜欢她的。
沙墨长辈式的宽慰:“放心吧,凡事有二叔。”
看得出来,终于可以当家主事,他很激动,还踌躇满志。
这是沙谨衍的书房,书桌上有他博士毕业时的单人照,书架上摆满了他曾经读书,服军役,以及参加工作后获得的各种荣誉和奖章。
老太爷面色蜡黄,气若游丝,但眉宇间蕴压着雷暴,目光锁定在那张照片上。
照片上的男人天庭饱满,眉宇清透明朗,眼神清澈,面容跟老太爷形肖。
就在婚前一天,他还笑着对段嘉玲说:“小阿妹要是不想结婚就直说,我会跟爷爷谈的。”
当时段嘉玲正在兼容两个灵魂,说不出话来,又着急,气的背过了身,沙谨衍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去筹备婚礼了。
老爷子终于回头,先咳了两声,才沉声说:“前晚海底隧道有事故,你公公重伤,谨衍被人劫走,有电话来,说想人活就不能声张,现在咱们要谈的,是该如何应对。”
前晚,就在港城唯一的海底隧道内发生了激烈的交火,大批匪徒手持自动AK,射杀司机保镖,重伤沙章,劫走了新郎官。
红事还没变白事,但只差一点点了。
老太爷的贴身保镖就在门口,随时可以把段嘉玲控制起来。
但她没有如老太爷所料那般大哭大闹,只低声说:“我早猜到他出事了。”
老太爷挥手,保镖就把门关上了。
沙墨说:“肯定是那帮大陆仔干的,阿爹,事情由我主持,务必把谨衍救回来。”
老太爷锁眉:“别忘了,去年季家大少被绑,赎金8亿,咱们账上目前是有16亿,但10亿要吃红山半岛,剩下的还要考虑董事会是否能通过。”
八十年代港城的股价地皮疯长,每天都会新诞生大把千万富翁,亿万富豪。
但绑票案也多如牛毛,绑匪也一次比一次凶残,贪婪。
沙墨只差拍胸脯:“父亲,只要您授权我主理董事局,我会立刻游说大家掏钱,七八个亿而已,咱们又不是掏不起。”
老太爷虽一副病态,但脑子很清醒,他说:“八亿是上一票,这一票就不是那个价了,怕要翻番。”
段嘉玲惊叹这老爷子的精明。
在原书中绑匪开价恰好16亿,翻了番。
沙墨说:“阿爹,哪能事事由绑匪,我会跟他们讨价还价,把价格压到最低的。”
老爷子目光沉沉落到段嘉玲脸上,见她依然平静如常,终是说:“事涉嘉玲丈夫,要是你也同意,就这样办吧。”
再深吸一口气:“我虽病,开支票的力气还是有的。”
要真这样办,沙谨衍就会被绑匪折磨到又残又瞎,还得九死一生才能逃出来。
段嘉玲也会被怀疑成是绑匪同伙,遭到通缉。
那当然不行。
她有能力,会选择自己营救,救回健康的沙谨衍,以报他的葬父之恩。
段嘉玲在跟沙墨说话,眸光却在看老太爷:“二叔,绑匪都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在准备绑票的那一刻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们最不在意的就是人命。”
“你什么意思?”沙墨有些愣住。
在他看来,段嘉玲不过是大房来凑数充人头的,这里就没她说话的份。
“父亲。嘉玲就是个小丫头,这么重要的事咱们不应该让她参于的,免得她年龄太小嘴巴没锁张扬出去,让她回房去吧。”他又说。
老太爷的眉头也锁的更紧了。
本该凑人头充数的孙媳发表不同意见,他也很意外,还有点,生气!
段嘉玲并不怕,迎难直上,再说:“二叔,你说要跟亡命之徒讨价还价,还要砍价,您确定是想救人,而不是想害死我丈夫?”
她看到了,老太爷一直黯沉如井的眸子里忽而有了神彩,显然,她说到老太爷心坎上了。
沙墨觉得很可笑:“嘉玲,我大哥重伤昏迷,谨衍是我大侄子,沙氏的接班人,我怎么会不想救他,但绑匪要十亿二十亿,难道我们也一口允下,就算我允了,董事局能通过吗,砍砍价不是很正常?”
段嘉玲挑眉:“绑匪要十六亿,你砍到八亿,绑匪砍谨衍一条腿,你也愿意?”
老太爷沙致寰有重病,在强撑着处理事情,他微微颌首,看得出来,对段嘉玲说的话很满意。
沙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你你这丫头有点怪呀。”
段嘉玲来港不久,别看她模样好看,港姐都比不得的美,但又冷又呆,平常只会跟小冰雁玩儿,跟别人从不聊天说话的。
天师合她跟沙谨衍是天字第一号的上上婚,还说她八字极佳,命格贵不可言,惹得老太爷心花怒放,执意按头,让大孙子跟她结了婚。
但大家又不瞎,早就有人发现段嘉玲不对劲了,沙墨的妻子孙琳达就曾悄悄观察过,段嘉玲透着古怪,私底下又呆又钝,有点痴线。
可她今天突然就能讲粤语了,还伶牙俐齿,字字句句逻辑清晰。
沙墨愣了片刻,仿佛发现了什么华点:“绑匪是大陆仔,嘉玲是大陆妹,阿爹,她和绑匪肯定有勾结,说不定就是绑匪派来的卧底,奸细,她是个蛇妇。”
这推论听来严丝合缝,合情合理。
要是段嘉玲再‘卷款跑路’,直接就可以按头,说她也是绑匪了。
老太爷轻咳片刻,忽而双眸微狭,说:“放屁,嘉玲父亲可是PLA出身,还救过我的命,她怎么可能跟绑匪里应外合。嘉玲呀咳咳,爷爷准备把董事局主席一职暂交你来代理,你看如何?”
沙氏的董事局主席,由她代理?
段嘉玲无奈,沙老太爷不愧白手起家的首富,够精明,这是挖了个坑要她跳。
可惜她没上勾,愚蠢的沙墨先着急了:“阿爹,她是蛇妇,伙同绑匪来害咱家的。您疯了吧,竟然要把董事局主席交给她,她要是把钱全送给绑匪,就算谨衍能活着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露马脚了吧,要让他办营救一事,钱,会比沙谨衍的命更重要。
老太爷试孙媳不成,反被愚蠢的儿子创到,鬓爆青筋,眼里透着愤恨与失望。
但段嘉玲这个旧恩之女,却给了老太爷全新的希望。
她说:“爷爷,承蒙您看重,但我并不是想要董事局主席一职。”
沙墨险些跳起,不要执掌董事局,那她想干嘛?
“人是前晚被绑的,目前绑匪应该在转移,安置人质,大概会有一两天的时间,等他们确定隐蔽好,就会问咱们索要赎金,在这个阶段咱们应该做的是立刻联络信得过的私家侦探和飞虎队员们悄悄找寻线索,全程监控绑匪,就算最终必须付款,也要保证人质被救出来时是活的,健康的。”段嘉玲说。
这正是老太爷心中所想,他可以倾尽毕生所得,但求大孙子平安归来。
他没有转头,连余光都没有瞥她一下,似乎对她的到来已经变得毫不在意。
江孝冲她挤挤眼,转身退场。
段嘉玲走到钢琴边上,沉默地看着男人冷峻的侧脸。
等到一曲弹毕,她才怯怯地开口:“Vincent……”
沙谨衍骤然抱住她压在钢琴上,猛烈地吻,大力地揉,想要把她弄坏,又想要彻底占有。
第 45 章 HK045 刀尖舞
段嘉玲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人就被他抱起放在琴键上坐下,琴键发出一串急促的音符。
被他压倒,背脊紧贴在冰凉的琴盖上,一阵寒意窜过,又被随即而来的热浪淹没。
他的吻炽热浓烈,大手游蛇般巡视她的身体,所过之处激起一阵战栗。
已经离阿鬼士多不远了,银刺车就在前面不远的山湾中。
段嘉玲下车查探情况去了,刘波和许天玺提心吊胆等着。
终于,她招手,示意他们开车过去。
即阿嫂大剌剌站在路中间,就证明前面没有绑匪设伏,这条路都是安全的。
这才算真正意义上的逃出生天!
刘波激动无比:“银刺车宽,大少爷终于能坐的舒服点了。”
一车挤了五个人,沙谨衍还头部中弹,浑身是伤昏迷又被迫蜷曲着,一颠一晃都叫他无比痛苦,而银刺的宽敞和稳健都是贝勒所比不了的。
深入敌穴救出大少爷,刘波仿如大梦一场,心中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许天玺也喜悦,还不忘警告阿荣哥:“我们现在就可以将你送到警署,也劝你放聪明点,乖乖配合警方检举,将所有绑匪一网打尽。”
刘波也说:“我家老爷被你们射成重伤,生死未卜,等着上绞刑架吧你!”
许天玺想到什么,瞪刘波:“刘哥,你给绑匪通风报信,你也有罪。”
“我没有,我是被阿姆欺骗了。”刘波慌忙辩解。
许天玺调转枪头:“你差点就害死阿嫂,还执迷不悟,看我不一枪嘣了你。”
但他余光瞥到阿荣哥似笑非笑的,忙停止了内讧。
家务事可以回去再掰扯,现在他们一致的敌人是绑匪,是阿荣哥。
把贝勒开到银刺车前,让许天玺押着阿荣哥往银刺车上转运沙谨衍,段嘉玲还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给两台车改头换面,做个改造。
阿强哥可不是善茬,肯定已经反应过来,要追踪贝勒车了。
想要追踪一辆车,最简单的就是盯颜色,车牌。
车的颜色当然一时间很难变,但车牌很容易的,将它卸下来扔了即可。
卸了贝勒车的,段嘉玲又来看银刺的,这车全港也就几台,简直是个显眼包。
它也无法改装,只要人看到,就知道是屈指可数的几位大佬出巡。
段嘉玲叹气,老太爷把这样的座驾给她是真疼她,也是真让她头疼。
它不是出行工具,它是个活靶子。
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她得跟刘波聊聊车,研究接下来怎么走。
车里,阿荣哥和许天玺边照料沙谨衍,也边在聊天。
“你阿嫂什么来路,原来我明明听说她是”阿荣哥声低:“是个大傻姑!”
要绑架首富家的大少爷,绑匪们当然有眼线,也清楚沙家的一切,但他们听来的消息是,沙家那位新少奶奶又呆又痴,是个大傻姑。
可段嘉玲这一路走来,阿荣哥都甘拜下风。
说她傻,全港道上跑的都是猪仔。
话说,经历了昨晚,许天玺可算明白什么叫将门虎女了。
给昏迷的沙谨衍调整位置,他说:“我阿嫂原来在农场砍甘蔗可是模范。”
阿荣哥恍然大悟:“怪不得刀法好,原来是砍甘蔗练出来的。”
许天玺觉得不太好听,又吹嘘找补:“她阿爸是PLA突击团的团长,我阿嫂,将门虎女!”
“PLA?”阿荣哥一愣。
转而感慨:“怪不得。PLA可是皇家首相,铁娘子佘契尔夫人都被吓到跌过跤的,大陆人虽土的冒泡,还是帮穷鬼,但论凶残天下无双!”
时值84,两国商讨回归大计,而在82年,全球瞩目下,佘契尔夫人在大会.堂重重一跤跌,跌的皇家海军们心肝颤颤,也跌的大半港人头皮发麻。
PLA,堂口大佬们都要闻之变色的存在,也就怪不得段嘉玲那么生猛。
“所以勿要再耍花招,我们有PLA做靠山的!”许天玺不由得意。
阿荣哥一笑:“劝你不要太开心,等回归,PLA会先拿富豪们开刀,那叫共.产主义!”
许天玺想回击他,但一时找不到话,看到电话,伸手就抓:“我马上打电话回家报信,通知我家保镖来接人,你的死期也马上到!”
但他才拔通电话,段嘉玲一把拉开了车门:“许天玺,你在干嘛?”
这一夜于某些人是漫长的一夜,但于另一些人,是眨眼就亮的一夜。
比如沙墨和刘管家。
早晨,照例是德明医院的黄清鹤医师亲自上门为老太爷做检查。
还不错,洗完肾休养了一天一夜,老太爷的身体各项指标均趋于稳定了。
送走医生,沙墨看刘管家:“你干的好事,走吧,讲给老太爷听去。”
一夜间刘管家鬓发全白,颤声说:“我当然会如实汇报,但是二爷,您还是要以谨衍少爷的性命为重,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随着段嘉玲一行人失联,沙墨不用争也成了实际掌权人。
同时他也得面对凶残的绑匪了。
事情也捂不住了。
沙家二位掌门一重伤一遭绑,媒体会知道,狗仔会追踪,全港大震。
它的直接后果就是,沙氏的股价会跌穿,跟踪多年,眼看落袋的半岛地皮也会被其余大腕,比如季氏,郭氏和陆氏瓜分,沙家将彻底退出印钞机似的房产届。
但绑匪开价十六亿呢,要答应吗?
十六亿现金,一旦全送出去,沙家马上变首负。
好半天,沙墨来一句:“都怪段嘉玲,真真蛇妇,克夫又败家!”
刘管家手捂脖子:“二爷,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谨衍少爷的性命最重要!”
沙墨更气了,呲牙:“你不是说段嘉玲公安背书,PLA背书吗,背书出个蛇妇?”
他话音才落,茶几上的电话陡然响起。
沙墨顿时额头黑线。
铃声一声接一声,是绑匪打来的吗,这次必须承诺赎金了吧。
他与刘管家面面相觑,来送早餐的菲佣也被古怪气氛惊到,放下东西离开。
沙墨就在几边,按理该接电话,但他心中天人交战。
冒然讲价吧,怕人质出事,直接应下十六亿吧,难道从此变首负?
“二爷,接吧,先不要讲价,应允下来,然后咱们再想办法。”刘管家说。
沙墨气哼哼的:“要是我家朴旭,撕票算了,我才不赎人。”
他儿子也有24了,说是在当导演,实则只会撒钱,还拜了堂口大佬做干爹,保镖队伍还全是飞虎队退役,薪水比家养的高三成。
试问谁敢绑?
刘管家忍着要吐血的心说:“您再不接,绑匪怕要砍人了。”
沙墨忽而眼亮:“让我家琳达接吧,她修过谈判专家课,会谈判,我怕搞砸。”
本来老爷子洗肾休养,段嘉玲是个很好的牵制,但她失踪,就二房独大了。
事情也如老太爷预料的一般,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疾速狂飚。
“您是沙家主人,由您做决定吧。”刘管家的脖子痛的厉害,也心灰意冷,缴械了,毕竟一旦大少被撕,沙墨当仁不让,会是下一届董事局主席。
终于,沙墨还是碍于老太爷的淫威没敢喊妻子,亲手接了起来。
但旋即一脸轻松:“那边挂了。”
刘管家一口气分作三截,终是化作一声叹息。
“怎么还不进来?”屋里的老太爷也着急了,在唤人。
俩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端早餐进屋。
沙致寰示意儿子端粥过去。
他当然没有胃口,但覆巢之灾当头,一生风浪的老爷子深知,普通的白粥也比昂贵的营养液更加能养人元气,他也沉得住气:“如实讲!”
刘管家一生忠仆,也没有徇私情,尽量客观叙述完昨天车祸一事,才说:“我认为很可能是我家刘波带走了少奶奶,问题出在他身上。”
沙墨倒是孝敬,给老父亲喂粥喂的不疾不徐,说:“爸,要我看,是嘉玲绑走了天玺和刘波,她是个毒妇,蛇妇。唉,早知如此,当初您就不该认那纸旧婚约,打发北姑一笔钱,让嘉琪跟谨衍结婚,港姐配阔少,郎才又女貌。”
一辆车上三个人,齐齐失踪,已经一天一夜了。
如今保镖队伍不齐,医院还要人手,刘管家也派不出人手去搜寻。
简直雪上加霜。
老爷子忽而想起什么,唇角哆嗦,粥往外溢:“首首饰!”
一套祖母绿首饰,所有的钻加起来足足60克拉,那是他妻子生前的心爱之物,俩儿媳妇他都没舍得给,给了长孙媳妇,该不会也不见了吧。
刘管家忙安抚老太爷:“首饰在,少奶奶嫌太贵重拒收,我替您锁进珠宝库了。”
要是首饰也没了,就会坐实段嘉玲也是绑匪同伙,也证明老爷子看走眼了。
他就会在此刻气急攻心,吐血,一命呜呼。
但因为首饰尚在,他的激动有限,死神的镰刀也就与他擦肩而过了。
沙墨一听首饰还在,好气又好笑:“阿爹,北妹真是又毒又蠢,联合绑匪搞绑架,岂知她舍弃的钻石才是无价之宝。”
老爷子抿一口粥,艰难而痛苦的吞咽着:“一场绑架至少几年追踪背调,嘉玲要真是绑匪同伙,岂会不知道那套首饰的价值?她不是。”
沙谨衍再次唤道,伸手推一下她的肩膀。
段嘉玲悚然一惊,从噩梦中醒来一般地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着他:“嗯?”
沙谨衍看到她眼中布满惊慌,实在心疼,也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如果时间允许,他特别想陪在她身边好好安慰、开导一番,但他当前实在没有时间:“我马上要去公司开会。你不准走,今晚就住在这里,我回来要看到你的人。”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段嘉玲犹犹豫豫地点头:“我会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得到她的允诺,沙谨衍满意地亲她一下,转身大步离去。
第 46 章 HK046 还有我
浅水湾位于香港岛南部的海岸线上,被誉为“天下第一湾”,亦是香港有名的富人住宅区。
段嘉玲目送男人匆忙离去,心中的惶恐并未减轻,反而愈发加深。
没有心情楼上楼下地逛这栋豪华别墅,跟江孝简单交代一声便走出别墅,径直往别墅底下的沙滩走去。
跟刘管家一起来的,是大太太许婉心的娘家侄子许天玺。
他是沙谨衍的表弟,也是他工作上的秘书,算是沙大少的心腹。
他看刘管家,刘管家看段嘉玲:“少奶奶,您提把刀干嘛?”
段嘉玲平静的说:“刘伯,谨衍没法陪我去寺庙,正好我爸是个退伍军人,天生就爱兵器,就让他的刀陪我一起去吧,就算是谨衍陪我了。”
回门日丈夫不在,带他的信物去见父亲,合情合理。
何况段嘉玲是个弱女子,而军刀和菜刀,水果刀可不一样,想使它得经过系统训练,否则伤人不成,还会砍伤自己。
刘管家并不起疑,还翻出盛刀的木盒来:“将它装起吧,免得不小心划伤您。”
段嘉玲把刀装进了盒子,这样更好,多一重伪装好惑人耳目。
示意许天玺打开皮箱,刘管家说:“这是一百万善款,因是新人捐赠,老太爷特意让银行专门备的连号新钞,您可先清点一遍。”
许天玺也是知情人,上前一步:“表哥出了事,我陪阿嫂。”
段嘉玲格外审视这人。
因为今天陪她前往万佛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绑匪内应。
许天玺是负责管钱的,难不成那个内应就是他?
段嘉玲不动声色,先看钱,面值五百,青砖色的港币塞了满满一箱子……
一场法事就捐百万,还是现金,首富家果然豪气。
而大陆农场,她父亲一月工资才25,一张五百港币他要整整两年来赚。
也就怪不得警方都认定她是绑匪内应了,大陆与港的贫富差距太大。
刘管家再摆上一只盒子:“这是已故老夫人最钟爱的一套祖母绿首饰,老太爷早早就从首饰库调出保养,要少奶奶今日戴去佛前,以慰尊父在天之灵。”
一套,便是项琏,手琏,胸针,耳环与发饰,成套的。
早在段嘉玲初到港时沙老太爷就调了出来,请专人上门保养,备着今日之用。
段嘉玲不懂珠宝,但懂矿石,捧起其中一条鸽子蛋大小,六边形的项链对上日光,只见钻石流光溢彩,晶莹剔透,光影如梦似幻。
这是绿柱石族矿物,玻璃光泽通透,折射率大概1.5,总重约20克拉。
就在星际时代这都是稀有品。
所以这就是被她‘卷走’,并直接导致老太爷被气死的导火索吧。
段嘉玲一脸嫌弃:“这个绿不拉叽的,丑,不要,我要戴冰雁送我的粉色吊坠。”
许天玺皱眉了:“阿嫂,这套珠宝很值钱的。”
那是价值港城一栋楼的传世珠宝,她竟因为嫌丑就不要?
段嘉玲接过盒子,一本正经:“冰雁送我一枚很漂亮的吊坠,我爱那个,这个就由天玺少爷保管吧。”
“不敢。阿嫂不喜欢就还给老太爷吧。”许天玺赶忙拒绝,还满脸嫌弃,看段嘉玲,就宛如在看个智障。
段嘉玲将它还给刘管家:“既天玺少爷不要,刘伯拿走吧!”
刘管家耐心说:“既您不愿意收,我仍还给老太爷,收回首饰库吧。”
段嘉玲这个样子他倒觉得很正常,她自幼长在农场,不识珠宝嘛。
许天玺的心却在冒火,作为知情人,还是沙谨衍的表弟,他一心想表哥能平安归来,也愿意在表哥不在时帮忙照料新阿嫂。
但她分明是个傻的,老太爷怎么会把营救重任交由她来执掌的?
他想不通,就一个劲朝刘管家挤眼睛。
刘管家示意许天玺稍安勿躁,再拿样东西来:“少奶奶,这个叫移动Call,也叫黑金刚,是家里为了您出行方便配备的,就由天玺少爷代持吧。”
八十年代的港城,一部移动电话可换一间屋,也就首富家人手一只。
移动电话方便通讯,这个段嘉玲非常需要。
她原来那种呆傻之气反而成了很好的遮掩,她夺了过来护着:“不要,不给。”
许天玺的嫌弃浮在脸上了,刘管家却有耐心,哄孩子般说:“但您不会用它呀,您想联络我的时候就交给天玺少爷,让他来用,好不好。”
再递上一封通讯名单,他又说:“这是您方才想要的,所有人的简介和联络方式,您可在路上慢慢翻阅,敲定合作人选,回来咱们就约人见面。”
这名单就是段嘉玲所提的,沙家信得过的私家侦探和飞虎队员名单了。
接过东西,她回房换衣服。
洋装是成套的,有上衣,马甲,裙子和裤子,菲佣全都烫了,但默认她会穿裙子,所以只把裙子和上装,真丝衬衫挂在一处,别的收进了衣橱。
段嘉玲却拿出裤子换上,本欲直接把枪别在腰间,方便行动,但对镜一看,她的腰太细了点,衣服又是贴体裁的,枪一别好大一包,不妥。
不过她有一整面玻璃墙柜的手提包,从中挑只黑色古奇大包,正好装枪。
衣橱里有常用药箱,里面有碘酊,止血绷带和脱脂纱布。
以段嘉玲的身手,和在星际时解救过人质的丰厚经验,这趟出行只要顺利,就能够找到匪窝,并把沙大少捞出来。
她现在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迷惑那个潜藏在沙家的,真正的绑匪内应。
考虑到沙大少会需要急救,她把医用品一股脑塞进了古奇包。
首富家是有妆娘的,两个,此刻已经来了,此刻就在外面静候,准备为段嘉玲梳妆。
但她一出来就摆手:“我天生丽质,不必化妆,辛苦你们了,回去吧!”
许天玺都快崩溃了。
是,她确实天生丽质赛港姐,不然大少结婚的时候也不会那么开心,但也没必要说出来吧。
这阿嫂靓则靓亦,但行事乖乖张张,真能主持营救一事?
他无法再忍了,小声说:“刘伯,阿嫂看来靠不住,怎么办?”
其实表面看老太爷是放权给段嘉玲了,实则大孙子被绑,他那口气只要能缓过来,就会拼尽最后一口气签署支票,把大孙子赎回来。
之所以让段嘉玲掌家,是提防二儿子沙墨,防着二房在营救一事中故意捣鬼。
毕竟百亿家业,沙氏的董事局主席,是足以让人手足相残的。
刘管家也免不了担心,怕自己当初没有背调清楚信错人,害惨主人一家。
但视无价珠宝如粪土,对钱也漠不关心,这样的少奶奶就是可信的。
他说:“少奶奶将门虎女,天性不拘小节,天玺少爷多担待。”
就她那纤细的腰和手腕,将门虎女?
许天玺忧心忡忡,甚至怀疑是不是就是刘管家反水了,是绑匪内应。
不然他怎会那么信任一个傻乎乎的北妹。
豪门内乱,你怀疑我我怀疑你,大抵也就这样了。
“少奶奶,那珠宝,我真就拿走了。”刘管家捧起珠宝,再确定。
段嘉玲看许天玺,目光有些呆滞:“天玺少爷,你送它,刘管家要跟着我。”
许天玺连忙摇头:“它太贵重了,劳烦刘管家多送一趟吧。”
很好,段嘉玲只用这一句就试出来了,许天玺没有二心,是个可信之人。
多一个可信之人就排除一个奸细,营救任务也会多个助力!
许天玺先送东西上车,段嘉玲等刘管家送完珠宝,一起到大门口答谢蹲守记者。
俩人边走边边对口径,商讨答记者的话。
但才出独立屋到大宅会客厅,就听哐啷一声,一堆碎瓷饮面飞溅。
段嘉玲才躲过,便听一阵笑声:“哈哈,我大哥不陪着,衰婆要自己出街喽。”
沙家共两房,二房沙墨只有一子,沙朴旭,是港城有名的二世祖。
大房沙章共三子,沙谨衍是老大,得力精干,可谓天之骄子,老二沙朴鸿有点痴线,悄悄养着,老三沙朴铸看似聪明,但性情暴躁,是个小霸王。
此刻嘲笑段嘉玲的正是他,沙朴铸。
他才十四岁,还在读书。
他也是全家最讨厌段嘉玲的人,整天喊她北妹,北姑,八婆,衰婆。
绑架案目前在沙家也就少数几人知情,他当然不知。
这种大户人家当家人都比较忙,不在家是常态,所以他也未察觉异常。
但因为段嘉玲是个大陆来的北姑,沙朴铸本就瞧不起,偏她竟然做了他长嫂,就使得他愈发厌烦她了。
她才来不久,还故意躲着人,就是不想惹事生非。
可沙朴铸经常跑到她房外,骂衰婆,北妹,臭北姑,故意挑衅。
段嘉玲说不出话来,就选择了不理,也就助长了沙朴铸的歪风邪气,以为她好欺负。
虽不知大哥为什么没陪着,但正好碰上,见她一人,当然要为难一番。
刘管家止步:“我来安抚四少,少奶奶您”赶紧溜吧。
段嘉玲却朝着沙朴铸走了过去。
据原书讲,沙谨衍逃出匪窝后好容易力挽狂澜重振家业,但因身体太差英年早逝,在他死后,沙氏兄弟便上演了一出精彩纷呈的倾家垮厦大戏。
可见这小子也没能力,就是个大草包。
看到他,段嘉玲就能体会沙老太爷的绝望了,大厦将倾,子孙皆废品。
“沙朴铸?”她挑眉。
米白色的阿玛尼洋装贴身包裹,黑色的古奇皮包,她的脸颊是不必扫腮红就透粉的。
粉嫩肤色配上胸前那枚鸽子蛋大小的廉价水晶,很土气,但也显的她整个人生动活泼,青春洋溢,生机勃勃。
这北妹面貌确实美,极美。
但她的眼神,却叫沙朴铸想起老太爷书房里那副猛虎下山图上的猛虎。
他莫名就有些怕了:“你你搞咩?”
段嘉玲从供桌上抽了支最粗的玫瑰花柄,手劈旁枝,又啪一把折掉花朵丢掉,笑容明媚,语声温柔:“从今日起我就是你长嫂了,来,把手伸过来。”
这声音绵软的叫沙朴铸搞不懂刚才自己干嘛会胆怯,会怕她。
他挑衅似的摊手:“搞咩,给利事?”看来是想讨好他,给他发红包。
他会接的,接过钱后,他会全部砸在她头上。
但转眼间,只剩刺的花柄刷刷刷七八下,连番抽在沙朴铸掌心。
他从小没挨过打,都不会躲的,只觉得钻心的痛,刺扎破了手,血往外飚。
“长嫂如母,不敬就该打,再有下回,换戒尺。”段嘉玲说完,甩掉花枝就走:“刘伯,吩咐四少的奶妈带他去打破伤风针,再包扎一下。”
沙朴铸捧手发颤:“刘,刘伯,衰婆她,她竟敢打我!”
刘管家:???
望着手上迅速渗出的血液,沙朴铸尖叫:“臭北姑,你最好永远别回来!”
“不要害怕,你没了汤家,还有我。我在赫尔辛基庄园说过的‘我会照顾你一辈子’这句话,一辈子都算数。”
“人这一辈子,首先要靠的永远是自己,然后才是靠别人。在靠别人里面,我的备用选项第一位是汤家的几个家人。等他们都靠不住了,我才会退一步,去考虑靠汤家以外的人。看在你这么上赶着想让我依靠的份上,我会把你当成备用选项的备用选项。”
“好好好,算我自取其辱了。你晚上一定要给我洗干净身体,趴在床上翘高屁屁,我非把你的小屁屁撞烂不可!正好新仇旧恨一起撞!”
划重点,他这回用的是“撞烂”不是“打烂”。
段嘉玲被他说得脸红心跳,下面的花朵不自觉地收缩起来,小声啐他:“就知道你让我留下来过夜没安好心!你公司里现在应该兵荒马乱的,你还有这份色心!”
第 47 章 HK047 全是黄
沙谨衍的独栋别墅坐落在山坡上,为六层楼设计,包括地下一层、地上五层,泳池在顶层,整栋别墅的外墙均被波浪形状的玻璃覆盖,在浅水湾的众多豪宅中非常显眼。
段嘉玲躺在他房间浴室的浴缸中泡热水澡,回想之前没少和朋友过来浅水湾开帆船、玩水,见过不止一次浅水湾这几栋惹人眼球的玻璃别墅。
想不到自己喜欢的男人就住在其中一栋,曾经距离自己这样近过。
可她穿着性感比基尼、趴在沙滩上晒太阳时,怎么一次都没碰到过他?
否则非把他迷得神魂颠倒不可!
“到底谁迷谁,这个还真难说,嘿~”
段嘉玲莞尔一笑,双手捧起一堆泡沫,轻盈地吹出去。
泡完澡,换上江孝趁她逛沙滩时开车出去现买的睡裙。
这当然是真.枪,枪.管冰冷,子弹入脑,能要人命的。
刘波懵了,一脚踩刹了车,一动不敢动。
段嘉玲:“把双手举起来。”
刘波缓缓举手,声颤:“少奶奶,枪会走.火的,快放下它。”
段嘉玲不但没放,还不慌不忙松开了保险:“对呀,枪是会走.火的,而且枪走.火打死人无罪,所以刘哥,你最好不要耍花招喔。”
一次可以说偶然,但刘波一次没把他撞晕,又蓄意再撞一次,许天玺头痛欲裂,也察觉什么了:“刘哥,你是不是跟绑匪有关?”
所以给绑匪通风报信,里应外合搞绑架的人就是他吧。
也太不可思议了。
刘管家跟了沙家祖孙三代人,忠心耿耿。
刘波更是因够老实而深得老太爷信任,十几年来驾驶座一直是他。
别看他家是佣人,但在寸金寸土的港城住着大平层,铺面若干,手中还握有沙氏大把股票,待刘管家退休之日,会比沙家老太爷还逍遥。
沙家待他们父子可不薄,刘波怎么能,他怎么敢的?
不过是祸也是福,能找到绑匪内应,营救任务就有眉目了。
许天玺抱头止晕:“刘哥,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快告诉我谨衍在哪里,咱们回家商议,一举把人捞出来,放心,我将来会劝谨衍饶过你的。”
刘波愣了一下,陡然激动:“天玺少爷,我对沙家忠心耿耿。少爷被绑跟我没任何关系,我跟绑匪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你误会我了。”
许天玺艰难抬头,揩鼻血:“那你干嘛要故意制造车祸撞晕我们,你图什么?”
刘波慌忙摆手:“天玺少爷,我没有做错事,我是为了沙家好。”
许天玺忍着头晕去抓车载电话:“马上报警!”
但他话音未落,刘波突然暴起,一把推开许天玺的胳膊,手又掰上中央扶手盒,口中还在大喊:“天玺少爷,求你了,别乱动!”
在高速行驶的汽车里被撞击,人会脑震荡,外在表现像是醉酒。
许天玺现在就是,他本能想阻止刘波,但手脚绵软,眼看刘波又抓扶手盒,也想到里面有枪了,估计自己今天要死在这车上了。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辆车上的实际掌控人是段嘉玲。
眼睁睁的,看她食指扣着扳机转个枪花,枪.托狠狠砸上刘波鬓角,转眼间许天玺的怀里已经多了把枪,刘波被砸伏在方向盘上,碰的喇叭哔哔响。
许天玺头晕眼花,软嗒嗒拎起枪来一看,是把BBQ型小麻.醉枪。
看来刘波也没想杀人,只是想麻晕他们。
他持枪想拉车门下车,换自己来开车,但拉不开。
刘波从主驾把车锁掉了。
许天玺没想到傻乎乎的阿嫂能拿枪,更没想到她还会打人。
但此时多了个助力,还是救人要紧,他选择继续跟刘波谈判:“刘哥,错一步还有的回头,步步错可就不能回头了,立刻开车返家,商量如何救人。”
刘波跟哄小孩子似的伸手:“天玺少爷别闹,把麻.醉枪给我,少奶奶您也别玩手.枪了,放下它,乖乖跟我走,我会送你回到大陆老家,好不好呀?”
许天玺握紧麻.醉枪,指刘波:“你他妈绑了谨衍还不算,还要绑我阿嫂?”
刘波摇头:“不不,我没有。”他终于下定决心:“是大太太的意思。”
许天玺又被弄懵:“所以是我姑妈指使,让你绑架我阿嫂的?”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
刘波叹气:“天玺少爷知道的,大太太连港姐出身的孙嘉琪都看不上,一心要替大少爷找个真正的名门闺秀,老太爷却随便找个北姑,她不情愿。再加上少爷被绑,大太太觉得是少奶奶命势不好克了少爷,就吩咐我悄悄将她送返大陆。”
许天玺又有点晕,因为许婉心确实不满段嘉玲,私下哭了不知多少回。
但她信佛,虫子都不敢踩的,会雇凶杀人?
“对不起了天玺少爷”等许天玺看到刘波来抢麻.醉枪时已经晚了。
他太晕,握不稳枪,转眼间枪已经在刘波手里了。
但同时只听砰一声,血液四溅,子弹从他双腿间穿进,噗一声没进了真皮座椅。
许天玺抬头,刘波右手的食指少了个尖,汩汩冒着血。
两个满脸血的男人对视一眼,再看段嘉玲,她用古奇包挡着,身上干干净净。
但刚才那一枪恰是她开的。
所以少奶奶她不但会拿枪,还会开.枪。
她的枪法还极为精准,否则子弹不会那么巧,轰烂手指又落入座椅。
两个男人在此刻同时愣住,他们被吓到哭都不会,而是,傻了。
段嘉玲问:“现在大家都冷静了吗,能好好说话了吧。”
许天玺发懵,下意识点头,刘波更是点头如捣蒜:“少奶奶,我非常冷静。”
再不冷静就该去见上帝了。
段嘉玲还挺体贴,从包里翻出脱脂纱布和碘矴来,示意许天玺帮刘波包扎伤口,这才开始她的问话:“你确定是大太太让你把我送走的?”
丢了半截手指后刘波格外老实:“确定。”
“是大太太亲口说的,还是别人给你传的话?”段嘉玲再问。
刘波说:“是大太太房里的当家女佣,阿姆。”
段嘉玲一笑,再问:“阿姆什么时间给你传的话?”
刘波略回忆,说:“今晨五点来钟,她专门上车房喊醒我,吩咐的。”
段嘉玲点头:“她让你麻.醉了我,然后把钱和首饰全卷走?”
刘波慌的解释:“不不,她只是让我想办法弄晕您和天玺少爷,再将您送走,钱先拿回家,以后大太太会派专人,再把钱捐到庙里。”
这年头人们乘车没有系安全带的习惯,许天玺就没系,刘波是个好司机,几番猛起又猛刹,要不是段嘉玲从后面拉了一把,许天玺早就被撞得晕死过去了。
刘波再将他俩都麻.醉,把她扔了,把钱和首饰拿回去交给阿姆。
许天玺会以为自己是被撞晕的,也会以为她是在他晕倒时悄悄卷款跑路的。
那么他就会帮刘波作证,让警方盖章,她是‘卷款潜逃’了。
好精妙,好完美的一个局。
要不是段嘉玲早晨听到阿姆和许婉心的对话,知道那是阿姆的意图,而非许婉心的,她也得误会,这是婆婆下的指令,要将她送走。
但她当时恰好听到,是阿姆在劝婆婆,婆婆并没有吐口。
所以她知道阿姆是先斩后奏,假传圣旨。
阿姆,从段嘉玲一醒来就知道她不对劲了,但她之上还有没有别人?
段嘉玲枪依旧抵着,再问:“我可是沙谨衍的妻子,你将我绑走,就不怕将来他追查到你,送你去坐牢?”
刘波一愣,磕磕巴巴:“少,少奶奶,也许您真的克夫,离开沙家会对谨衍少爷更好呢,我我是想救我家大少爷呀。”
不愧他爸盖章的老实,他可真老实。
许天玺敲刘波脑袋:“你傻呀,少爷出事关少奶奶什么事,家里正乱着,再听说少奶奶没了,老太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担负的起吗?”
刘波一经提醒,也是恍然大悟,一巴掌拍上头:“是我糊涂,咱们回家吧!”
他说着就点火,但才要发动车,就又听砰一声,子弹擦耳而过,枪声震耳欲聋。
是段嘉玲,她竟然又开枪了!
许天玺被吓到抱头弯腰,刘波更是像团烂泥般瘫软。
子弹恰好从他双.腿间擦皮穿过,击穿真皮座椅打在防弹底盘上,咚的闷声。
段嘉玲说:“刘波,你本人不可能把我送回大陆,肯定是先送到某个地方再由人转送,要我猜得没错,那个地方不远,人也离的不远了,对吧。”
她又温声说:“这件事以我为主导,我最爱和平,不爱伤人,但前提是你要乖。”
刘波辩解:“少奶奶,我们没想害人,真的只是想送您回大陆!”
段嘉玲枪抵:“再不老实,下一颗子弹就会直穿你脑门,你是匪徒,击毙无罪!”
刘波缓缓侧首,这分明还是原来那个少奶奶,但此刻她的目光是那么的凌厉,霸气十足,盯着他,就仿佛在盯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
“海边,一个老避风塘,那儿有蛇头,承诺会将您送回大陆。”他说。
段嘉玲思考片刻,再问:“阿姆就是绑匪的人吧,她之上还有人的,是谁?”
一个太太房里伺候的贴身女佣,说她就是内奸头子不大可能,她上面肯定还有人,段嘉玲当然得知道那个人是谁,因为就是那个人搞绑架,还准备栽赃她。
许天玺吼:“快说啊,我代表哥承诺你,只要你坦白存宽,他以后绝不追究你。”
刘波举手发誓:“阿,阿姆说了,就是大太太的旨意。”
许天玺都无奈了:“你是不是傻,我姑妈天天吃斋念佛的,会害人?”
刘波一脸认真:“但是,她真的不喜欢少奶奶呀。”
段嘉玲包里的移动电话突然响起,车上气氛诡异的寂静,却又喧嚣的叫人烦躁。
“少奶奶我知道错了,我好后悔的,求你了,让我带你回家。”刘波哀求。
现在的电话是不显示号码的,想要查通讯号码得去电话局的机楼,所以段嘉玲也判断不准电话是谁打的。
她接了起来,听到是刘管家的声音,捂上听筒,示意刘波:“接。”
刘波迟疑,问:“说什么?”
段嘉玲:“按你原本计划的,就说我们出车祸了。”
以现有情报分析,阿姆就绑匪内应,她是许婉心从娘家带来的女佣,倒不怕跑。
但她上面是谁,那个人在沙家又是什么身份地位。
想救沙谨衍,就不能跟家里说实话。
刘波接通:“喂,阿爸。”
刘管家语声焦急:“万佛寺打来电话,说少奶奶还未到,你怎么开车的?”
刘波磕磕巴巴,看段嘉玲:“我们出出车祸了。”
刘管家气急:“少奶奶没事吧,快告诉我你们在哪里,我即刻派人救援。”
段嘉玲抓过电话掐掉,拍方向盘:“现在,按原计划,送我去找蛇头。”
刘波眨巴眼睛:“您想回大陆,对吗?”
段嘉玲说:“蛇头就是绑匪的人,去找绑匪,救大少。”
刘波的手指才刚刚经许天玺包扎好,被吓的打了个嗝。
许天玺也被吓到了:“阿嫂,要真是绑匪,我们应该回家商量,报警。”
段嘉玲枪指许天玺:“家里要有绑匪内应通风报讯呢,你是想你表哥死?”
再看刘波:“开车。”
营救人质讲的是快准狠。
快,是第一要素!
车继续前行,为不引人起疑,段嘉玲吩咐许天玺将玻璃上的血迹清干净。
刘波的衬衣上也满是血迹,但没关系,他蓄意制造车祸,出点血才正常。
下高架桥后再行半个钟,是一片正在建的码头。
背后青山葱脆,前面是灰尘扬天,一望无际的临海大工地。
这是个新建的港口,大型吊机,装载机来来往往,喧嚣扬天中工人们汗流颊背。
再往前走两英里就是窄窄的小路了,有一大片废弃艇户半沉在水下,水面浮着废弃的鱼笼,了无人烟,这是个正在等待拆迁的老避风塘。
刘波看段嘉玲:“阿姆说的蛇头就在前面,咱们也该下车了.”
许天玺忙解安全带:“阿嫂,让我去探路吧。”真要是绑匪,不能叫阿嫂冒险的。
段嘉玲却掏出移动电话,问刘波:“车载电话号码多少?”
这个年代的特色,车上都有一部车载电话。
刘波报了个四位数,段嘉玲随即用移动电话拨通,再接起来试音,把车载电话带麻.醉枪一并丢给许天玺:“切不可挂断,随时听我指令!”
再看刘波:“下车带路。”
许天玺大惊,这阿嫂还真是个将门虎女,她竟要亲闯虎穴!
沙谨衍从身后抱着她,在手机上定好七点闹钟,闭上眼。
运动流汗后特别好入睡,睡得也沉。
感觉自己刚闭上眼,闹钟就响了。
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柔乡下床,弯腰对她亲了又亲。
吃罢早餐,离家去公司前特地叮嘱江孝:“不要去五楼走动,让她睡到自然醒。”
江孝含笑道声知道了,心说:幸亏我住一楼,不会被五楼的“大地震”影响睡眠。
第 48 章 HK048 激战后
沙谨衍在凌晨给予段嘉玲小死一回的性.爱体验,将她没做之前纠结自己性吸引力下降的那些患得患失,用行动一下一下地撞没了。
身体很累,脑子却得到超脱一般的轻松,激烈运动后的这一觉睡得像死猪一样沉。
不知睡到多晚,忽然惊醒,睁大眼睛在天花板上乱转,一瞬间不知今夕是何夕、这里又是哪里,另一瞬间想起这里是师兄家,她昨晚住在这里,凌晨师兄回来,他们做了,战况很激烈。
那些沙老太爷幼时家贫,是一条渔船起家,奋斗成的一方首富。
段父半生戎马,是因伤退伍的军人。
他们之间的救命恩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事涉敏感年代,彼此都绝口不提。
但从沙老太爷的行动就可以看出,他非常敬仰段父。
那种敬仰让他毫不犹豫压着长孙跟段嘉玲结婚,也愿意在此刻信任长孙媳妇。
他看沙墨:“嘉玲是谨衍的妻子,也是事主,营救一事由她督办。”
沙墨被惊到瞳孔地震,失去表情管理。
老爷子疯了吧,竟真要把掌家大权交给个才过门的孙媳妇?
“阿爹,父亲!”沙墨口不择言:“您一定是老糊涂了,我要给您请精神科医生。”
老太爷早有所料,冷笑:“你请一个试试。”
虽说痛失两大主心骨,但家权还在老太爷手中,旁人翻不了天。
沙墨又恨恨埋怨:“我和谨衍血肉骨亲,您不信我,信个外人,您会害死他的。”
老太爷苦笑,心中泛起一阵悲凉。
他要真的老糊涂了,就该把所有事务移交二儿子。
血肉至亲,他当然不会伤害亲侄子,但在十几亿现金流加港城大半地皮,半个东南亚船泊海运的生意面前,一旦别有用心之人挑唆,诱惑他呢?
财帛动人心,至亲亦可杀,沙老太爷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如今对手是穷凶极恶的绑匪,稍有不慎就会撕票。
而一旦沙谨衍被撕票,别的孙子还小,也都不中用,沙家将由沙墨执掌。
以他的愚蠢而不自知,沙家早晚完蛋!
要说他为什么会信任段嘉玲,当然也有原因。
一则,她刚到港时意识迟钝反应缓慢,也就不跟人过多接触,都是一个人呆着,沙老太爷虽疼爱她,但见的少,就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
再则,当初段嘉玲降生时沙老太爷其实就在现场,他是个研究四柱八字的高手,一掐时间,就发现她降生的时辰带着福运,是个大富大贵的命格。
港人大多迷信,巨富之家尤甚,沙致寰不但感激段父的救命恩,还看中了襁褓中,娇软可爱的段嘉玲那天生的富贵命格,当初千求万求,恳求着段父将她配给自家大孙子,就是想让她那个天生富贵命做自家第三代的长媳的。
段嘉玲才来,话少,老人不但不疑,反而觉得她稳重可靠,关键时刻她条理清晰,又每句都说到了老人心坎上,加上他对段父的认可,就认她真是个将门虎女了。
老爷子有病,很重,此时快撑不住了,颤呼:“咳咳医生”
回看段嘉玲,又强撑着说:“嘉玲,董事局主席由你兼理,沙家所有人也将由你调度,一旦我我咳咳支票”
沙家拥有全球最先进的透析机,还请了名医24小时待命。
只须刘管家一个眼神,贴身保镖放医生进来,老爷子就要被推走了。
段嘉玲忙喊:“爷爷。”再摇头:“董事局真的不必,我不接。”
董事局代理主席听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发生绑票事故,瞒的再紧也会漏风,沙氏最近似乎准备做笔大交易,一旦是在她的任期内出了事,那责任就是她的,那是块烫手山芋,段嘉玲不接。
她只干一件事,救回沙谨衍,以报他的葬父埋骨之恩。
这句算是秤砣了,老爷子看管家,管家会意:“老爷尽管放心,我会以少奶奶为瞻,今日的回门您也不必操心,由我操持,必不叫走漏风声!”
说起回门,段嘉玲的心怦然一跳。
是了,今天是她新婚的第三天,也是礼节中的回门日。
因为段父已亡,大陆无亲,沙家便特意跟万佛寺的主持提前约好,新婚夫妻要去佛寺捐笔善款,顺便在佛前为段父念渡亡经,做场超渡法事。
原书中,她就是在前往拜佛的途中,卷了巨额善款和名贵首饰潜逃的。
先有婆婆许婉心当首饰,紧接着她卷款潜逃,媒体嗅到风声,24小时全程追踪报道,老太爷也给气到急风发作一命呜呼,沙家自此大乱。
老爷子已经插上氧气了,沙墨还不甘心,想起回门一事,他自告奋勇:“阿爹,就由我陪嘉玲去佛寺吧,正好门口有记者蹲守,嘉玲应付不来的,我来。”
巧了,原书中就有沙墨被牙尖嘴利的记者逼问出马脚来,还恼羞成怒而跟记者在自家门口打架,以至被抓到警署,错过绑匪电话,害绑匪砍沙谨衍腿的一段。
总之,一场绑架案,沙家就没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全是蠢货。
想要亲自缉凶得先找到绑匪,那么,就要从事件的进行中寻找线索,也要任由事件像书中一样发展,所以段嘉玲暂且没说什么,默认沙墨陪自己去了。
老爷子眼看昏迷,犹还说:“嘉玲,我生平只敬一人,便是是你父”
段嘉玲握上老爷子冰冷的手,用自己温暖的双手将它攥紧握住:“爷爷,您安心养身体,我以我父之名起誓,必让谨衍平安归来。”
原来的她迟钝冷漠,不会表达,但她深爱农场那个残疾的军人爸爸,也很喜欢这位疼她,爱她的老太爷,会把他的大孙子平安带回他身边的。
医生着急了:“少奶奶,老太爷真的”必须立刻急救了。
一路氧气加点滴,老太爷被白大褂们推跑了。
而管家刘伯的态度,则直接把沙墨的不满推向了巅峰。
刘伯身体也不大好,捂着心脏咳了好一会儿,亲自给段嘉玲倒了杯茶,才说:“少奶奶还没吃早餐吧,我通知佣人给您送早餐来,咱们边吃边聊?”
沙家有好厨子,饭菜做的特别好,段嘉玲向来很爱吃的。
但营救人质,时不待人。
见沙谨衍的书桌上有点心,是梳打饼干和威化饼,她抓起几枚囫囵丢进嘴里,一口茶水送下去:“我已经吃饱了,咱们谈正事。”
刘管家是除了沙谨衍之外,家里第一个接触她的人,也最了解段嘉玲,也觉得她突然就会讲粤语了,思维调理还那么清晰,有点怪。
但吃饭大大咧咧,见茶就一口饮,正是她原来的习惯。
而且她原来一说话就口吃,显得呆气,她也就尽量不说话,倒跟现在差不多。
看她一口饮了茶,大吞大嚼的,刘管家心说,看来少奶奶原来是因为丧父心痛,再兼水土不服才显得呆呆的,如今适应港城生活,也就好了。
他说:“少奶奶,不想绑架案走漏风声,万佛寺咱们必须去,您先准备一下,看如何应对门外的媒体。我现在就去准备私家侦探社和飞虎队员们的名单,和敬佛的善款,您在路上敲定人选,拜完佛后我来约人,咱们一起见面商讨营救事谊。”
不愧大管家,真真滴水不漏,叫人惊叹。
段嘉玲点头:“极好。”
沙墨当场被气炸:“刘伯你眼睛是不是瞎了,这屋里谁他妈姓沙,谁是你的主人,你跟个外人见侦探挑人选,当我是什么,狗屁?”
一颗被放掉的狗屁?
要不是段嘉玲盯着,他就要把瘦瘦矮矮的刘伯提起来啪地上了。
但刘管家只听老太爷的意下行事,而老太爷的托负,让他有的是底气。
他示意段嘉玲:“少奶奶先回屋,我去备出行物品。”
“刘流,看我大哥倒下,谨衍又不在,你想伙同外人篡权了吧,哼哼,我可告诉你,这个家只有我姓沙,我家朴旭只比谨衍小一岁,没了谨衍,还有我们做掌家人,劝你不要太嚣张!”沙墨说着,故意肩抵,想要撞刘管家一下。
刘管家大名就叫刘流,都直呼其名了,可见沙墨的生气。
刘管家弯腰躲过,说:“二爷,小心。”
沙墨撞人不成还闪了一下,差点栽进花圃,愈发愤愤:“你们给我等着。”
刘管家恭送:“二爷慢走。”
又是枪击又是绑架,沙墨也熬了两晚上,满心以为大哥父子出事,家权就会归他,人马将由他调动,结果一大早被踢出主事局,他心里恨着呢。
也罢,马上就要出门了,门口有记者蹲守,到时候他要以最好的面貌示人。
让全港人都看到沙二爷的精气神和能力。
至于段嘉玲,记者都没见过几回的傻丫头,她懂什么?
还想掌家权,主持营救,一会儿出门见记者,他就会让她扬名港府,把脸丢光!
段嘉玲原来有些呆滞,说话不全,沙谨衍是第一个接触她的人,当然最了解。
关于婚事不知道他做何想,但在生活方面他特别体贴,怕佣人说闲话,笑话她,他专门指了个哑巴菲佣伺候她。
早饭哑巴菲佣已经送来了,她心不在焉的,也就只匆匆刨了两口。
段嘉玲可不在意沙墨会不会阴她。
甚至,她是为了能够顺利缉凶而故意放他一马的。
否则他就该像许婉心和阿姆一样,直接被软禁,看管起来了。
话说,这次绑架案可非比寻常。
原书中倒是有绑匪大头目的名字,还说过,警方还原,并审理绑架案时,查出绑匪在沙家有内应,所以,那是一桩里应外合的绑架案。
当然了,在混乱的八十年代,港府绑架案频发,富豪们都养着雇佣兵做保镖的,若无内应通风报信,绑匪也不可能绑架成功。
不过书中的内应就是段嘉玲自己,也就证明警方最终也被迷惑了。
那么要真有内应,那个内应会是谁?
而且绑架案,人质在绑匪手中停留的越久,受到的伤害就会越大。
所以营救一事宜早不宜迟,须马上展开。
结合前因后果段嘉玲综合了一下,直觉,今天她出门拜佛,发生在路上的‘卷款潜逃’,应该就是绑匪内应一手策划出来的。
那么只要她将计就计,就可以找到内应,并深入匪穴,救出人质。
而想要找到劫匪并营救人质,在星际时叛乱平过,贩卖人体器官的贩子屠过,这辈子在农场砍甘蔗获过荣誉模范,刀功娴熟的段嘉玲她需要几样趁手的武器。
匆匆刨了两口饭,她在卧室妆台,衣橱四下翻找。
哑巴菲佣示意她:“啊,啊,呃!”
她以为段嘉玲在找衣服,示意她看今天要穿的衣服。
回门的衣服被单独挂在衣橱边,沙谨衍的比段嘉玲的足足高了一个头,段嘉玲的是一套端庄得体的米白色洋装,但领子上妆点了很多粉色荷叶,袖子上还饰了一圈淡绿色的蕾丝,缀着许多小珠片。
衣服倒不错,但装饰俗气到家。
原来段嘉玲灵魂不融,说不出话来,佣人给什么她就穿什么,但现在的她不是了。
她吩咐菲佣:“把花饰和蕾丝全部拆掉。”
新房里当然没有趁手家伙,段嘉玲想着是不是去找个黑市买支.枪,再买把趁手的刀,但作为才大婚的豪门新媳,门口大把记者蹲守,当然不行。
要不去厨房搞几把菜刀?
在星际时她要子弹打光了,随手拎起菜刀也能劈脑瓜的。
段嘉玲正准备去厨房,经过沙谨衍的私人卧室时余光一瞥,就见墙上挂着一把军刀。
摘下抽开,寒光冰冷,锋芒锐利。
甩个刀花,她心说沙家大少还不算太菜鸡,这把刀是开了刃的。
随手揉一团纸丢到半空,手起刀落,纸团被工工整整裁成两半。
是把好刀!
段琳再回头,盯着书桌看了会,拉抽屉,上面的全开着,里面是各种书信和印章,照片一类的私人物品,只有最下面一只是上了锁的。
这种小抽屉当然难不到她,关上房门用军刀撬了两下,抽屉应声而开。
里面躺着一把CZ75,跟弹夹是分开的,数子弹,足足15粒。
盯着墙上的钟表,她盲拆并组装,一支枪在手中瞬间解体又组装成功再上膛瞄准。
共计18秒。
不错,她的身手也完全恢复星际时代的敏锐了。
刘管家带了个人来,俩人大包小包的,正好迎上段嘉玲从沙谨衍的私人卧房中出来,刘管家一愣:“少少奶奶,您,您这是?”
她手中提的是沙谨衍的心爱之物,一把削铁如泥,杀人不见血的雷切军刀!激烈的交缠在段嘉玲脑中回放,男人仿佛还在她体内驰骋,一把拉起被单蒙住头,在被单中踢腾着双腿嘤嘤嘤怪叫。
“在我过生日的这天有你陪在我身边,你存在的本身就很浪漫了,我想不到比‘你’更浪漫的事了。”
段嘉玲咬下一大口贝果,眼睛微微眯着,奶油从舌尖甜进她的心坎儿里。
沙谨衍低睨她咀嚼的模样,弯起唇角,低头吻走沾在她唇边的奶油。
段嘉玲被他当众做出的亲密举动弄得脸红,赶紧推开他再打一下:“要死啊你,周围这么多游客!”
沙谨衍故意咂咂嘴给她看:“我说你嘴怎么变甜了?原来是吃奶油吃甜的。”俯身在她耳边轻语,“猜猜我现在想用奶油对你干什么?”
第 49 章 HK049 喜欢吗
段嘉玲耳朵被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撩得又痒又恼,缩了缩脖子,从他嘴边移开耳朵,侧头瞪着他低骂:“晚上我要开窗睡觉,让母蚊子把你抓回去当夫婿,你问母蚊子‘猜猜我现在想用奶油对你干什么’去吧!”
顺手拿下他反戴在后脑勺的墨镜,往他鼻梁上一扣。
“戴上吧你!你这么爱引人注目,万一被哪个YouTube博主拍下发到网上,被网友扒出我们的身份,有墨镜遮脸,你还能死鸭子嘴硬地说‘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沙谨衍推推鼻梁上的墨镜:“我本来不想说的,从上岛到现在,你已经跟我强调了几次不能被人拍到我们走在一起。既然你这么怕被人拍到,”火大地抬手甩一下前方的路,“我们各走各的,你先走!”
俩匪开着快艇继续往前走了两里路,上岸再走了一截子,阿衰进了一片树林,从中开出一辆破破烂烂的小货车来。
刘波早过了麻药劲儿,醒了,当然也跟着的。
眼看夜黑风高,越走越深,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少奶奶,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沙家!”
段嘉玲制止了他的废话,问阿衰:“要怎么走?”
阿衰指反方向:“人质在河背水塘,要山上。”
许天玺怕段嘉玲不了解港府地势,解释说:“河背水塘位于莲花山上,是一处高山上的水塘,目前另一条路在改造,上下应该只有这一条路。”
段嘉玲抬头望山,只有一条路的深山,易守难攻,是个藏人质的好地方。
总共五人,但车厢只能坐四个,许天玺就想把刘波扔到后车厢去。
段嘉玲却让他去车厢埋伏,反而让刘波坐副驾。
许天玺有点担心:“阿嫂,刘波不可信,万一他们合伙,半路害您呢?”
她一个女性伴三个凶徒,其中一个还握有方向盘,谁知半路会不会起变数。
段嘉玲让刘波坐副驾自有她的原因。
她不谈这个,却掏出阿霞给她的,沙谨衍的那块手表来,问许天玺:“这块表是不是很贵,它的售价大概在多少钱?”
许天玺一看:“这是Patek Philippe,售价大概十万法郎。”
段嘉玲刚到新地方,对汇率一知半解:“法郎跟港币汇率相等?”
许天玺接过表对车灯细看,惊了:“这就是我表哥的表,老太爷送他的,是订制款,25万法郎,折合港币是70万。”
他喜极而泣:“阿嫂,表在人在,咱们真的找到表哥了!”
虽然他一路跟着段嘉玲,忠心耿耿的,但对营救一事并不抱希望。
港府绑架案频发,还没谁能从绑匪窝里救出人质。
直到此刻看到属于他表哥的表,他才敢确信在阿嫂的带领下,他果真能把表哥救回来。
他激动的无以言喻,磕磕巴巴:“阿嫂你真好,阿嫂,谢谢你!”
关于这块表,段嘉玲有段特别的回忆。
话说,别看沙家不满她的婚事,段嘉玲军人出身,曾位封上将,要的是天宽地广任意驰骋,哪愿意被婚姻束缚?
只是她自穿越以来,两个灵魂在身体里有很长的一段磨合期,那段时间,恰好就是沙谨衍去农场找她,并把她带回港府的一个阶段,当时的她反应迟滞,只能说些嗯嗯啊啊的,就无法表达自己的真实意见。
沙谨衍人很好,特别好,到大陆后语言不通,就一直在积极学习普通话,看到农场里的人都那么穷,把西服都扒下来送人了。他不是阔少,而是正儿八经的,品质优良的豪门贵公子。
那么优秀的男人配个北姑,沙家人当然要炸。
许婉心还好,虽然天天哭,但她信佛了,是在家居士,对段嘉玲只当看不见。
但虽然拍风月片出身,可是经过自己不懈的努力,获得经商硕士身份的孙琳达就委屈的不行了。
毕竟她当初为了进沙家的门,大着肚子跪了三天三夜,可见沙家的门槛是很高的。但是段嘉玲一介村姑,还是北姑,不但进的轻轻松松,老爷子还大宴宾朋,风光迎娶,孙琳达的心里又怎能好受?
前天段嘉玲跟沙谨衍举行的婚礼。
在婚礼上,她的服装中有一块表,是一块粉红色的,戴着闪钻,很可爱的表,段嘉玲不懂表,佣人给她戴,她也就戴上了。
但在婚礼现场,段嘉玲落单时,恰好碰上孙琳达,由一帮豪门阔太们陪着。
孙琳达一看到段嘉玲手上那块粉红色的表,当场先是震惊,再是抽泣,接着就晕倒了。
婚礼宾客云集,港城几大家,季氏,顾氏,陆氏的太太们皆在,她们和孙琳达交好,皆围在一处。
大家一看段嘉玲的表,明白原因了。
粉红色有闪钻,那是旺角北姑们揽客时必戴的表。
戴那么一块表,就暗示是做皮.肉生意的,男人也自然就会上前谈交易。
也就是说,段嘉玲戴了一块妓.女们戴的表。
这下可好,虽然孙嘉琪一再宽慰孙琳达,说段嘉玲刚从大陆来,不懂,不是故意的。
但孙琳达还是晕过去又醒来,哭到不能自抑,一众豪门太太也纷纷为她叫屈。
甚至有人说:“就因为琳达拍过戏,沙老太爷就二十年不接纳她,我还当家风多严呢,结果给大少娶个北姑,沙氏真真好家风!”
段嘉玲只是说不出话来,又不是傻,无法表达,就哭了。
是的,她曾是架杀人机器,无情无性,才尝试着表达情感,憋了半天,把自己给憋哭了。
正好这时沙谨衍回来,他没说话,但当即帮她擦干眼泪,把腕上的Patek Philippe摘了戴给她,把另外那块劣质的粉红色手表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牵起她的手,离开了。
婚礼上人多,还嘈杂,许婉心称病不肯接茶,沙朴铸还一直跟在段嘉玲身后搞鬼,那块Patek Philippe后来就莫名其妙的丢了。
至晚,沙谨衍发现Patek Philippe丢了以后,倒也没责备段嘉玲,只说那块表很重要,必须找回来。
他本来跟她同车回家的,是为了返回婚礼现场帮她找表,才乘了沙章的车,也才同遭的枪击。
既表在阿鬼手中,就证明那天晚上沙谨衍是找到表之后才被绑的。
段嘉玲当然知道豪门联姻没有真情谊,沙谨衍对她也如小冰雁一样,是种大哥哥对小妹妹式的照顾。
但一恩还一恩,她必须救他,安全回家。
收表,她说:“上车,捞人去!”
路窄山高青苔湿,老货车的轮胎没有抓地力,车走的颠颠滑滑,坐在车里,人也蹦蹦哒哒,简直像在蹦迪。
上了山再走一截下山路,后半夜雾气渐散,明月高悬,远处波光粼粼的便是河背水塘,车陡然停了。
路边有个二层小楼,楼上亮着一盏灯,这看起来像个哨口。
车刚停,从小楼上下来俩人,一人手里提着一架AK,拦住了去路:“谁?”
阿衰摇下车窗:“是我,你衰哥。”又问对方:“荣哥等我等急了吧?”
天黑,守卫看到车中有四个人,以为还是原来的那四个,就没有再仔细搜查。
端AK的守卫问:“衰哥你怎么搞到这么晚才回来?”
“有事要办,还要取补给嘛,来来,抽烟,金牌万宝路。”阿衰隔窗递烟。
来人手里有枪,并不接烟,只挥手说:“荣哥都催了好几遍了,快去吧。”
车驶离,段嘉玲也松了口气。
她曾杀人如麻,但并不喜欢胡乱杀人,是真心热爱和平。
过了哨口,她说:“哨口有两把30弹AK的话,匪穴里应该有3把,对吧。”
阿衰愣了一下,呆呆问道:“阿嫂你怎么知道我们的武器配比的,你来过这个地方?”
“如果说你们匪帮是一个作战部队,防守的配比,重武器三比二是常规操作,除此之外,匪穴里应该还有六支手.枪,那我们需要警惕的就总共是9个枪位,我说得没错吧?”段嘉玲是根据作战经验随口分析。
阿衰却是大震,心说这阿嫂太厉害,竟连匪窝有多少人和武器都算的出来。
不过就凭她的一把刀,他们真能救出人质?
一想到匪窝里还有3把自动AK加7支手枪,他心惊肉跳。
眼看愈走愈深,两边全是密密麻麻的树林,刘波又开始抽噎了:“少奶奶,我罪该万死,我可以死在这儿,但你不要迁怒我阿爸。”
恐惧是会传染的,阿衰被刘波哭的心里毛毛的,也忍不住说:“阿嫂,我的仔仔才刚出生两个月,这样吧,我只拿三成的钱,你在这儿就把我放了,放我一条生路吧,好吗?”
他的手下小黄毛是个二愣子,倒挺讲规矩,寒声问:“衰哥,都没救出人质,你凭什么拿钱?”
又说:“阿嫂,杀了他们俩,我带你去救人,但是你那一百万要全给我,我要所有的钱。”
他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张嘴就是杀人。
阿衰气的差点跳起:“衰仔,你可是我小弟,三番两次背叛我,我要杀你清理门户!”
还没到地方就内讧了?
段嘉玲环顾一圈,开骂:“一帮蠢货,胆小怕事还爱钱,你们不死谁死?”
比凶残无人性更让人厌烦的,就是贪钱吧,还蠢,胆子又小。
段嘉玲现在带的队伍就是,又蠢又衰。
不过作为将军,不论带的兵水平如何,因地制宜,因人制宜,仗都得打。
而一个优秀的将军是哪怕带一群残障人士,也能打赢仗的。
她打开皮箱,甩给阿衰5沓现金,是25万块,再给黄毛两沓,10万。
是的,俩匪哭着想要钱,她当场甩给他们了。
这下可好,俩匪带刘波,仨人全愣住了。
段嘉玲说:“你们要现在走,只有这么多,立刻滚,但要愿意帮我,我保大家平安出匪窝,也会当场给剩下的钱,还保你们将来不被法律追究。”顿了顿又说:“我是沙氏的长孙媳妇,向天启誓,可去警署为你们作证!”
他们要钱就直接给,还愿意放他们走?
刘波慌了,也以为他们马上就会拿钱跑路,急的头皮直发麻,谁知阿衰沉默片刻后却说:“阿嫂,我陪你!”
黄毛也举手:“阿嫂,我奉陪到底。”
“人质安全救出,你们也从此洗白白。”段嘉玲看左右:“以后不准兄弟相残,要热爱和平,爱护兄弟,讲义气才能行于天地间,懂吗?”
“阿嫂,我们一切听你的。”二匪说着,把钱塞到了裤兜里,每人都是鼓鼓囊囊的两大包。
刘波又懵了,心说这些匪徒为何如此善变,他们怎么突然就不怕啦?
阿衰想拿30万跑路,但段嘉玲直接给他25万让他走,他却不走了,为什么?
刘波傻,想不通。
而其原因是,是人就会贪钱,也没人会嫌钱多。
而且做绑匪的总归希望能洗白,恰好段嘉玲一路走来,行事风格又让二匪能感觉到她是可信的,他们也就为了剩下的钱,愿意继续跟着她一起拼命了。
默了半晌,刘波忽而呜咽:“少奶奶,我会帮你挡子弹的,真的!”
“闭嘴!”另外三个人同时吼他。
车到了一处水塘前,停了。
水塘对面有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栋楼,还飘着一股浓浓的鸡屎味。
这就是藏着沙大少的地方,是个位于深山中的养鸡场。
先说外面,感觉到车停,躺在车厢里的许天玺悄悄揭帘,就见车已经进院子了,院子里有一栋三层楼,每层都有七八间屋子,在二楼的一间房门外有四个壮汉站着,一楼也有间房子亮着灯,外面守着四个人。
看这防守形势,他表哥应该就在一楼,或者二楼有人值守的屋子里。
车厢里的四个人已经下车了,有人往车厢这边来了。
许天玺感觉到有人在揭他身上盖的帘布,连忙举枪瞄准,看到来的是段嘉玲,连忙又收了枪。
段嘉玲示意黄毛来提东西,小声问许天玺:“车标有BMW的是不是叫贝勒?”
许天玺无声点头:是。
我眼睛可以看见后,忍不住点进你IG。
看到你的照片,我果然就……马上认出来了。”
食指点点她的鼻尖,双眸在黑暗中熠熠发亮。
段嘉玲凝固了好一会儿才完全消化这个秘密,眼眶漫上一层水光,下一秒,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你太坏了,竟然想永远都不告诉我!”
第 50 章 HK050 当床伴
要不是酒意微醺,让沙谨衍的脑神经变松,进而让他的嘴巴也变松,他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就说出师妹中五那年、以自己为视角的隐藏剧情。
当然,说出来也有说出来的好处——师妹发现自己中学时代的单向暗恋变成双向奔赴,今夜在他身下特别热情。
这一夜的他们在小岛民宿中做疯了,累到身体自动关机睡觉。
俩人正聊着,段嘉玲陡然拔刀,飞剁,许天玺回看,阿荣哥已经快进小树林了。
军刀飞过去,恰剁在他对面的树上。
阿荣哥是匪帮二把手,也是阿强哥的军师,智囊,他身手不行,就不说拿刀拿枪了,连点拳脚功夫都没有,但据说他脑瓜子特别好使。
这一路他都表现的还算配合,这是想逃了,不要命了?
他一脸谄媚:“阿阿嫂,我就撒个尿!”
段嘉玲拔刀而指:“撒。”
阿荣哥磕磕巴巴:“阿嫂您这样看着,我撒不出来呀。”
朝阳初升,日光照进树林,这美人肤若海棠,眸似画,但目光凶残如狼。
想想她砍人就当是在农场里砍甘蔗,阿荣哥两腿哆嗦,两股颤颤。
段嘉玲刀挑皮带:“尿不出来就砍龙头,直接放水。”
皮带开,裤子掉,阿荣哥蜷腰转身:“尿来了,已经来了!”
尿不但来了,来的有点早,都湿透裤子了。
刘波和许天玺对视一眼,想起什么,同时看车中的沙谨衍。
金色的晨光洒在沉睡男人光洁而硬朗的额头上,他有一张标致而俊朗的面庞,虽头受重创,一路颠摔,但也够能忍的,愣是没哼出过一声来。
偶尔他也会睁眼看看,旋即就会支撑不住晕过去。
刚才他还醒着,此刻眼睛又闭上了,也不知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
他对阿嫂很好的,专门上大陆接她,来港之后也一直是贴身照顾,但那时的阿嫂相貌甜甜,乖巧沉默,他对外称她叫大陆小阿妹,还说她是难得的乖乖女。
现在的她变了,变的凶悍,强悍。
大少醒来,要看到如此凶悍的阿嫂,也会被吓哭吧?
刘波和许天玺再对视,心说还好,大少没看到少奶奶剁男人水龙头,不然只怕也会像他俩一样,只是看着就被被吓到尿裤子。
太丢脸了!
话说,阿荣哥心里也直犯嘀咕。
沙家阿嫂看管的并不严,并没有捆手捆脚,真说逃他是能逃掉的。
但他现在没想逃,因为段嘉玲只是下山了,远没有安全。
他也不必逃跑,因为阿强哥会布下天罗地网,将这车人全数捞回。
此刻他们是藏在一处山湾子里,还没有搜索到对讲机信号,就证明绑匪大部队离他们还比较远,趁着这个喘息之机,段嘉玲也该给老太爷报平安了。
另一头,刘管家在老太爷的示意下,亲自接起电话:“喂?”
段嘉玲:“刘伯,是我。”
刘管家猛攥电话,唇哆嗦:“少奶奶您还好吧,您在什么地方,安,安全吗?”
“我们很安全,家里都还好吧?”段嘉玲问。
“我们很好,听说您出车祸了,伤的不严重吧?”刘管家哽噎。
他的激动惊到了沙墨和老太爷,向外张望。
段嘉玲再问:“老太爷醒了吗,能接电话吗?”
“当然能。”刘管家连连点头:“他一直在等您的电话。”
段嘉玲说:“把电话给他。”
刘管家提着KTAS手摇式古董电话进门,尽量显的不那么激动:“是少奶奶!”
俗话说得好,将门无犬女。
一个大陆PLA的团级干部,家风就不可能教养出个通匪的女儿。
所以虽然刚才沙墨一再说段嘉玲通匪,携款潜逃了。
但沙致寰并不信。
他也知道隔着肚皮不是亲,若是亲儿子被绑,当爸的可以毫不犹豫倾尽家财来救,但要是侄子,那个心理价就要大打折扣,所以沙墨才会一再砍价。
还准备让个全港有名的风月片女皇搞谈判。
老爷子被气的一口气眼看要咽。
而他最疼爱的大孙子,在匪窝里经受着怎样的折磨?
老爷子忧心如焚,肝肠寸断,而此刻,孙媳妇来电话找他,会是什么事?
示意儿子端走粥,见他要拿电话,老太爷嘶声:“给我!”
沙墨终是不放心段嘉玲,小声说:“阿爹,以防万一咱还是录个音吧?”
“不必,把电话给我。”沙致寰说着,接过电话,声颤:“嘉玲?”
虽说孙媳妇打电话来了,但她目前是什么处境没人知道。
他以为的最大可能是孙媳也被绑了,这是被绑匪胁迫着打电话来要赎金的。
人生之艰难仿如悠悠长河,浩浩不息。
沙致寰一生拼搏,百炼成钢,却不想在八十高龄,竟要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
他坐拥半城,富可敌国,却也十面埋伏,四面楚歌。
还,苟延残喘,残烛将熄。
“爷爷,是我。”段嘉玲开门见山,说:“昨天您控制了阿姆做的很对,因为她是绑匪的眼线,但我希望您暂时不要声张。”
老太爷仿如残烛随时会灭,但他精明不减。
一听孙媳妇说话的声音那么从容,就知道她是安全的了。
他点头:“唔。”
段嘉玲再说:“您也明白,一个阿姆翻不起风浪,她上面肯定还有人,所以我希望您沉住气,只听我说就好。”
都已经这样了,一个八旬老人有什么沉不住气的,沙致寰:“讲。”
看沙墨在凑头过来,他瞪眼,沙墨于是缩回了脑袋。
“是喜事,所以您更要撑住!”段嘉玲说着,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看沙谨衍,他面如白蜡,惨无人色,但有呼吸。
农场的段嘉玲,星际的女上将都不懂感情,但当她们合二为一,就懂了。
老太爷对她很好,帮她葬父,给她裁新衣,还信任她,赏识她。
她也要做到以父之名起誓的承诺,想到他会有多激动,她心中也有同感。
不过那种感情澎湃而洋溢,要一点点的,克制着才说才不会吓到他。
所以她要先铺垫一番才好说出来。
刘波和许天玺对视一眼,皆讪讪的。
要是他们打电话,一句话扔出去,是喜讯,但大概也会把老太爷吓到当场去世。
不愧老太爷钦点的阿嫂,她循序渐进,极好的照顾了老人家的情绪。
喜讯?
眼看咽气,却又白发人送黑发人,有什么喜讯能等着他。
沙致寰:“说。”
刘波和许天玺都格外激动,恨不能替阿嫂说,抽空还一人白了阿荣哥一眼。
段嘉玲说:“谨衍活着,四肢俱在,手指脚趾也皆在,完好无损。”
人在匪窝,沙致寰最怕的就是手脚被剁,他心爱的大孙子,损伤一分一毫他都死不能冥目,既他活着,还完好无损,这果真是喜事,大喜事。
老太爷于喉咙中轻轻呼了一声:“喔!”
但还有更叫他惊讶的意外之喜,段嘉玲又说:“他就在我身边,而且我们很安全,我也会信守承诺将他送回您身边,所以您,一定要撑住!”
撑住?
老爷子尚怔着,但也许是爷爷的声音让沙谨衍更熟悉,他突然睁眼,挺身来抓电话,还于喉咙中咯咯哼颤。
沙谨衍,从六岁起,沙致寰就周一例行带去参加董事会的,由他亲自抚养,教育的大孙子,他当然熟悉他的声音。
老爷子瞬间呆住,缓缓向后仰:“医生!”
他能撑得住,但当知道大孙子平安,他最需要的是医生。
刘管家赶紧喊医生进来。
沙墨抢起电话:“嘉玲,我听见了,你跟谨衍在一起,对不对。”
他分明听到了段嘉玲的呼吸声,但她就不回答话,急的沙墨顶冒青烟。
医生抽空说:“沙先生,老先生的状况最好是去医院。”
沙致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在点头。
沙墨则在大吼:“嘉玲,你是绑匪内应,我要报警,让警署抓你。”
“honey,没出什么事吧?”是二太太孙琳达的声音。
虽说她已洗去风月,知性优雅,但老太爷从不允许她踏足自己的房间。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见医生已将老太爷扶起,要送去医院,沙墨忙将妻子拉到身后。
又抽空对刘管家说:“段嘉玲肯定通匪了,我敢确定她此刻和绑匪在一起。”
但就在这时,电话里的段嘉玲说话了:“是二叔吗?”
沙墨捧起电话:“嘉玲,你和谨衍一起吗,在匪窝里吗,你通匪了对不对?”
“二叔你竟然说我通匪?”段嘉玲一边安抚沙谨衍,一边故作委屈,娇气说。
孙琳达说:“好好跟嘉玲说话呀,你吓到她啦,快问她人在哪里。”
沙墨忙又说:“没有没有,你跟谨衍在哪儿呢,快告诉我。”
俩口子屏息凝神,就听见段嘉玲说:“您刚才太凶了,大吼大叫吓到我了,等你不凶我了再说吧,现在嘛,我怕您,不敢说了,再见!”
她说挂就挂,还真就把电话挂了。
沙墨听着盲音,面色狰狞,正好看到刘管家要出门,一把逮上他:“我的样子很吓人吗,你觉得段嘉玲会怕我现在样子吗,啊?”
刘管家指身后:“要不您看看镜子?”
沙墨回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毛发倒竖,面色铁青。
“honey,阿爹必须去医院了,家中需要你主事,要沉住气呀。”孙琳达安抚丈夫说。
放下再度陷入昏迷的沙谨衍,段嘉玲示意三人排排站,说:“要回家了,我来分配任务。”
先看阿荣哥,她说:“阿荣哥,我对你只有一个期望,去警署自首,供出阿强哥,争取宽大处理,我也会出面为你说情,让警方免予起诉。”
阿荣哥眼珠乱转,却又连连点头:“我听阿嫂的。”
段嘉玲再看许天玺:“一会儿你开贝勒车载阿荣哥,在海底遂道前的高架路口停车港中等我,我随后就到,对了,记得买点吃的给阿荣哥,他也饿了。”
又看刘波:“你开银刺,咱俩护着大少一路走。”
她穿个油垢满身的黑T,太长,像半裙,长发蓬松,宽衣掩不住娇身,晨光下,港姐都比不了她的美,而且是一种疏枝朗叶,大开大合之美。
站在她面前,人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她的小兵仔仔。
许天玺想了想,举起一只手说:“阿嫂,咱们有一份飞虎队员和私家侦探的联络方式,都是跟我们沙家私交很深的,我有几个绝对可信任的人员,已经标出来了,就由您来联络吧。”
他还是不相信他们能不借助力通过,列举的也是最可信的人。
段嘉玲接过名单,未置可否,却看阿荣哥:“荣哥最了解,我热爱和平,伤您的人也只伤了手和脚,也希望您给个面子,乖乖上警署自首。”
阿荣哥笑:“当然。”又拍胸:“我生平最敬PLA,也敬阿嫂。”
段嘉玲伸手:“荣哥请先上车。”
阿荣哥总算弄明白了,这沙家阿嫂搞的是PLA针对即将回归的,港府那套。
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既往不咎,还妄想他会自首?
笑话,他已经悄悄拿到对讲机了,一会儿干翻许天玺就联络阿强哥,争取把这帮人一锅端了。
这次,他们要挟一大帮人质,掏空沙氏的金池!
他盘算着转身,还没抬脚,段嘉玲拔枪。
阿荣哥中了枪,身顿,跌跌滑滑,不可置信的挣扎着回看。
不是说PLA吗,不是缴枪不杀吗,这个女人怎么不讲信用。
她竟然比流氓还流氓?
啪叽一声,他倒了。
BBQ型麻.醉枪是阿姆给的。
因为只有两枚麻醉剂,所以段嘉玲一直留到现在才用.
“阿嫂,他都答应要自首,你干嘛还射他。”刘波懵圈了。
许天玺要聪明得多,扶起阿荣哥往车上搬:“笑话,狼说从此改吃素,你会信?”
阿嫂不在,他还要开车,控制不住一个悍匪的,麻醉是最佳选择。
“在路上买截绳子,把他捆起来。”段嘉玲说完,示意许天玺先开车走,等他走远后,才开着那辆显眼包似的银刺车,缓缓从林子里出来。
这张生日照一看就是被她剪裁过,汤逸臣好奇是哪个见不得人的朋友坐在她对面,让她笑得这么开心?
照片中的女人被火红的霞光照耀,全身好似在发光,分外美丽动人。
汤逸臣不觉多看了她几眼,目光微移,注意到她戴在耳朵上的耳环。
点开照片放大,眯着眼仔细观察这只荔枝形状的耳环。
耳环个性十足的设计风格,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出自哪个他认识的珠宝设计师之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