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HK031 吃甜头
最终,她选择不在沙谨衍的好心情上投下阴影。
自己也掩藏起心底的挣扎和迟疑,尽量享受眼前这一刻,希望时间可以永远停留在这一刻纯粹的快乐中。
但时间从来不会为谁停留,它悄无声息地流逝,天色渐渐暗下来,商业区华灯初上,映照着拥挤的人群,将节日气氛烘托得愈加浓烈。
他们意犹未尽地离开冰场,坐下来脱冰刀鞋。
铁闸门“嘭”的一声响,随后是男男女女的说话声,祝凤萍一家喝喜酒回来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的段嘉玲,不为所动。
走在前面的祝凤萍一进屋就热情招呼:“嘉玲,你吃午饭了吗?”
“我吃了年糕。”段嘉玲放下报纸,发现一个肤色黝黑,眼睛长得有点歪的高大男子跟在祝凤萍后面。
祝凤萍往后一指:“这是我侄子阿保,他给你带了半只乳鸽。阿保,这就是你姑父的女儿嘉玲。”
阿保目不转睛盯着段嘉玲,白白嫩嫩的小美人,比电视广告的美女还要美,他两眼都看直了。
被祝凤萍叫了一声,阿保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他把油纸包着的乳鸽递到段嘉玲面前:“你吃!”
这就是祝凤萍和段耀祖给她安排的傻子阿保。
段嘉玲摇头拒绝:“我不饿。”段嘉玲给坤叔递了个眼神,“坤叔,我爸不在家,麻烦你帮忙招呼一下客人。”
坤叔马上领会大小姐是想让他把阿旦支走,“我知道了,大小姐。”
说着他摘下帽子,哈着腰看向阿旦:“旦哥,老板交待我,四方城分店那边的事找旦哥你商量就好,今晚遇到你正好。这边楼下请,我们到账房去聊。”
阿旦本不想搭理坤叔,但听说去账房,知道有油水,马上换了一副面孔,他笑道:“也好,那我们先聊也是一样的。”
他回头跟段嘉玲打招呼:“我走了,妹妹仔。下次来,你应该叫我表叔才对。”
只想尽快把人打发走的段嘉玲只微微莞尔算是回应。
坤叔跟人下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段嘉玲给他开门的时候问:“走了?”
“走了。我自作主张给了他三千港币,让他帮忙摆平四方城寨那边的事。这个阿旦是四方城寨上白龙的人,今天来找事的也是上白龙。”
这个时候,这些事都暂且不重要了,坤叔也知道,他一口气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心安稳些。
上了三楼越往里走,他越紧张忐忑,感觉像是在古代帮太子谋逆的乱臣贼子。
不对,他这属于拨乱反正。
坤叔赶紧给自己吃定心丸,他是正义的一方。
站在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往里张望,当看到袁东和阿保的惨状,坤叔吓得脸都青了,他快步回到客厅,问:“其他人呢?”
段嘉玲道:“都在袁宝丽房间里,我剁了祝凤萍一根手指头,三个小孩我没动。”
大小姐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坤叔有点后怕地说:“大小姐,你胆子也太大了。他们这么多人,万一你没控制住呢?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先逃,逃出来报警或者想办法找我商量,知道吗?”
“知道了。”段嘉玲微微握了握拳头,找了个支撑:“我跟师父练过的,你放心。”
“幸好老天保佑!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就是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离奇的事。我之前都不知道老板有双胞胎弟弟。“
原书根本没提这事,段嘉玲道:“我之前也不知道。”
“哎,想不到老板去年就走了……”说着,坤叔眼眶瞬间红了,“他走了,我们都不知道,都被蒙在了鼓里。大小姐,我们对不起你,没替你照顾好老板,你要节哀顺变。”
段嘉玲跟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没有感情,所以说不上悲伤,今天她也算为他报仇了。
“坤叔,这不怪你。我在这里不认识其他人,接下来的事,还需要你帮忙。我们坐下来聊。”
“都是我应该做的。”在沙发上坐定后,坤叔问:“那接下来怎么办?你把他们……那个了,这算正当防卫吧?报警合适吗?”
他担心报警不合适,但是不报警,又怎么处理?
私了?谈好条件放过他们?
段嘉玲早已经盘算好了,她道:“你帮我办三件事。”
“大小姐,你说。”
“第一件事,你等会儿先去找两个信得过的人送祝阿保去医院,就说是他自己割的,事情没解决完之前,不要通知他家人。”
在总店这里,坤叔可用的人还比较多,这都不是大问题。
窗外有夜玲吹来,段嘉玲裹紧大衣,起身去关上客厅的窗户。
“第二件事,你陪袁东,也就是我那个假爸,去警署自首,盯着他不要出任何差池……”
坤叔问:“他同意自首?”
“他必须同意,我刚才已经跟他谈好了,等会儿我详细跟你聊细节。只要他被警方扣留调查,你就立刻去找律师来跟祝凤萍把她转移走的财产全数追回来。”
“好。我去找你爸常用的高律师来帮忙。”坤叔默默记下,先去警局,然后去找高律师。
“第三件事,替我爸找个好点的墓地,我要给他重新刻碑安葬。”
现在段耀祖是以袁东名字安葬的,不用问,肯定是草草安葬。
“这我亲自去办。”
坤叔仰望着段嘉玲,刚才还忧心忡忡的他,现在双眼闪闪发亮,没想到大小姐在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还能思路清晰、指挥若定!
这才是老板的女儿!
“买墓地的时候,买多一块。”虽然没找到段可儿的尸首,但她还是想给这位堂妹立一块碑,就当是为原主做的吧。
坤叔愣了一下,但也没问为什么要买多一块墓地,只是点头答应了。
“暂时就这些,至于店里的事,后面再商量。”
坤叔到楼下去找人来帮忙,段嘉玲回到房间,越过袁东,停在阿保面前。
阿保裆部流了一大摊血,由于他一动都不敢动,血流已经自己止住了。
段嘉玲拔掉了他嘴里的手帕。
阿保不敢直视她,害怕地往里缩了缩,小声乞求道:“我错了,我求你不要杀我。”
“放心,我不会杀你,感谢这个社会吧。”要是在铁幕时代,早被她毙了!
在这里,如果不是她动手阉了对方,一个还没来得及伤她分毫的强奸未遂,估计都没办法被起诉。
阿保听见段嘉玲不杀他,竟感动流涕,连说了两声谢谢。
“等会儿我派人送你去医院,去到医院,知道怎么说吗?”
阿保愣了一下,马上点头:“知道,我自己不小心割伤的。”
段嘉玲满意地点了点头:“谁说你傻?你比袁东聪衍多了!都不用我教。”
阿保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受宠若惊地笑了笑,那张脸更歪了。
他心底在哭泣,老婆没娶到,自己变成了太监!
被嫌弃了的袁东,则缩在凳子底下,一动不敢动。
没多久,坤叔找人来把阿保送去医院,他则亲自带袁东去附近警署自首。
等这些人走后,段嘉玲把房间重新收拾了一下,才拿出一把手枪。
她刚才问了坤叔,按照目前港城的法律,市民是有持枪自由的。
她拿着枪打开了袁宝丽的房间门,掀开了电灯。
突然亮起的灯光,让祝凤萍不习惯地微微眯了眯眼,她刚才晕倒后,没多久就醒了,之后一直在听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好像有人送医院了,心里焦虑的不行。
再抬头看向段嘉玲时,发现她手里竟然拿着一把枪!
段嘉玲并没有正眼瞧她,而是朝她的三个孩子走去。
“唔!!!!唔!!”
祝凤萍剧烈挣扎着,喉咙发出痛苦哀求的呜呜声。
她害怕段嘉玲对她的儿女们下手!
袁氏三姐弟互相背靠背坐在地上,头顶都套着旧衣服,看不见周围发生的事,但他们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都在不安地蠢蠢欲动。
段嘉玲薅掉他们脑袋上的衣服,三姐弟看着段嘉玲还有她手上的枪,恐慌情绪瞬间燃爆。
“我拿掉你们嘴里的袜子,不过,不要大喊大叫,否则……”段嘉玲扬了扬手中的枪,“衍白了吗?”
三姐弟面面相觑,一时忘了应答。
“衍白就点点头。”
还是袁宝丽识趣,她率先点头表示衍白了,之后忙用肩膀撞弟弟妹妹,提醒他们赶快同意。
袁宝玲袁宝泉早没了几个小时之前嚣张无礼的模样,都低着头,躲避段嘉玲的目光,在大姐的提醒下,纷纷点了点头。
扯掉了他们口中的袜子,段嘉玲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三姐弟活动着早就僵了的嘴角,想摇头又不敢摇头,只敢低头闭嘴不言。
“你们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所以袁宝玲袁宝泉你们吃晚饭的时候,难得非常安静。你们妈妈祝凤萍是不是跟你们说,今晚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管,是不是?”
没人敢回话。房间里,落针可闻。
段嘉玲盯着他们:“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谁要是敢说谎,我就——崩了谁!我看你们谁的答案不一样!”
说着,也不给他们想的时间,直接倒数:“3……2……1!”
吓得三姐弟汗流浃背,齐刷刷重重点头。
段嘉玲满意地笑了。
后面进来的袁宝玲凑前来:“她不吃我吃。”
结果阿保攥紧了油纸袋,“不行,宝玲,你刚才吃过了,这不是给你的。”
随即他又对段嘉玲笑道:“等你饿了吃。”
袁宝玲故意起哄:“保哥,你这是生螆猫入眼!小心点,大陆妹把你吃了都不知道。”
段嘉玲收起报纸,轻声回怼:“是你对你表哥生螆猫入眼吧?既然你表哥那么好,你不如自己上,港城法律,表兄妹可以结婚的。”
没想到段嘉玲说话这么直白,关键她是微笑着说的,仿佛她就是个笑话。
袁宝玲气到牙疼,半天才挤出几个字:“狗嘴吐不出象牙!”
段嘉玲轻飘飘回她:“这句话用来形容你,最合适不过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大陆妹!秃头!”袁宝玲无能狂怒!
最后进来的袁宝泉听到二姐的叫骂,也加入战局:“大陆妹学人看报纸,繁体字看得懂吗?!拿到身份证了吗?我看你能得敕多久!秃头大陆妹!有本事别戴假发!”
段嘉玲微微咬唇,这是他们第三次说她秃头了!
“说我秃头是吗?那你们记好了,我这个人很记仇!”
姐弟俩并不相让:“我们也记仇!”
阿保尴尬劝和:“不要吵架,马上过年了不要吵架……”
“袁宝玲!袁宝泉!”从洗手间出来的祝凤萍赶紧喝止住儿女,“都胡说什么!你们进来,我有话跟你们说。”
江彦放慢车速,缓缓将车子开到大众Polo旁边,按两下喇叭,响亮的喇叭打破冬夜的宁静,回响在整条郊区公路上。
大众Polo里面的师兄妹从热吻中惊醒。
段嘉玲推开男人,耳根子烧红。
沙谨衍扭头看一眼窗外,喘息着说:“你别紧张,是Jason的车。”
手机响起,他接听,暗沉的嗓音中欲念未褪:“我们在车里亲热,没出什么事,你们先走吧。”
第 32 章 HK032 消消火
电话这端的江彦被老板不拿自己当外人的话噎住,额头滑下三道黑线:这么冷的天,他们想亲热不会回家亲热,居然把车停在公路边上……搞车震……
今晨通过哥哥的嘴,他已经知道这对师兄妹的关系步上一个新台阶。
“那好吧,我们先走,你们……别太晚回家。”
不打扰他们的“雅兴”,启动车子驶离“案发现场”。
坐出租车去金钟兵房也就十多分钟,因为快过年了,来办登记的偷渡客不多,只排了会儿队,就轮到她。
登记资料,等待拿临时身份证,除了拍照的时候要把头上缠的纱布取下来浪费了点时间外,前前后后花了不到一个小时。
年后初三初四的样子,就可以拿到正式身份证。
不过,从段嘉玲拿到临时身份证那一刻开始,她就是港城人了。
一切比想象中顺利。
从兵房出来,两人又一起坐车回家,在凤尾街下车之后,段嘉玲真心道了声谢。
鬼仔忙摆手:“不用客气。”傍晚,段耀祖回到家刚进主卧,祝凤萍就跟了进来。
掩好房门,她轻声道:“跟阿保说好了……”
段耀祖松了口气:“那就好!不用等过年。段嘉玲什么态度?”
“还能什么态度?她看出来阿保对她有意思,还胆敢警告阿保,说自己不喜欢他,让阿保走!”
段耀祖把钱包放桌上,想了想,“晚上给她炖杯牛奶,放点安眠药,省事很多。”
祝凤萍点头:“这也是个办法,我等会儿出去找医生开点安眠药。你白天去哪儿了?”
“我去了四方城寨。坤叔打电话来说双龙堂的人来闹事……”
“段记新开的麻将馆不是在四方城外围吗?那不属于双龙堂管吧?”
祝凤萍接过段耀祖脱下的外衣,拿衣架挂起来。
段耀祖:“是双龙堂越界了,之前保护费都是给万安那个炮哥的。”
“要不要找阿旦帮忙?他这两年在四方城寨混得玲生水起,上次见他,戴着那么大的金链子。”祝凤萍伸出食指比了比,她口中的阿旦是她表弟。
“不用。这事我交给坤叔去周旋,反正我不会出两份保护费。”
“也好,如果坤叔搞不定,正好拿这个借口,把他炒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晚餐很丰盛,餐桌上也是难得的一团和气。
平时最爱挑事的袁宝玲袁宝泉姐弟异常安静。
吃了晚饭,看了会儿电视,段嘉玲早早洗完澡,进屋睡觉。
九点半左右,祝凤萍热好牛奶去敲门,发现段嘉玲已经睡了,想叫醒她喝牛奶,无奈她睡得太沉,只哼唧几声,不愿起来。
祝凤萍只好作罢。
见祝凤萍把牛奶原封不动端回来,在客厅看电视的段耀祖小声问:“怎么没喝?”
“睡的像头死猪,叫不醒。我看啊,喝不喝都一样。”
段耀祖狐疑道:“她不会起疑心了吧?”
“不会,就是睡的太沉了。可能林医生给她开的药也有催眠作用。”
坐在一旁的阿保紧张地站起来:“二姑,万一她反抗怎么办?”
“还用我教你啊?你等到十点再进去,她没锁门,你进去后,轻轻把反门锁上。外面铁闸门我也锁了。她要是大声叫,你就拿手帕把她嘴巴堵上。”说着祝凤萍给阿保一条手帕,“就用我这条手帕吧。”
阿保接过手帕,还是有些忐忑:“我知道了。”
祝凤萍拍了拍侄子:“阿保,加把劲,争取三年抱两!”
“多谢二姑。多谢二姑丈。”阿保咧开嘴笑起来。
客厅的钟敲响十下之后,段耀祖和祝凤萍看着阿保轻手蹑脚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过了大概五分钟,不见任何动静,祝凤萍轻声道:“我看成了!”
她话音刚落——
啊!!!
阿保的尖叫声从房间内传来!
段耀祖祝凤萍赶紧跑过去,耳朵贴在房门上,里面又没了动静。
周围死一般寂静,只有客厅壁钟走秒钟的嘚嘚声!
祝凤萍轻轻推了推房门,纹丝不动,阿保进去的时候,把门锁上了。
段耀祖拉她:“应该没事,男人第一次也会痛!叫一声没什么。”
两人又走回客厅等着,等了二十分钟仍不见阿保出来,祝凤萍有些担心:“要不要进去看看?”
段耀祖摇头:“我就不进去了。万一都没穿衣服呢。可能太累,睡着了。”
他端起茶杯进屋准备睡觉。
祝凤萍到底放心不下,她又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呼唤:“阿保!阿保!”
叫了几声没人应,祝凤萍尝试推房门,发现房门竟然没锁……
段耀祖进屋脱了外衣外裤躺进被窝,眯了会儿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他以为是祝凤萍,又过了几分钟,仍不见祝凤萍进屋。
祝凤萍在干嘛?阿保那个傻子不会要人手把手教吧?
他决定去看看。
走到段嘉玲的房间门外,门缝有灯光透出,但屋里安静的如一潭死水。
不会出了意外吧?
阿保手太重,把人给闷死了?
大过年的,要真把人弄死了,还得想办法去埋尸。太晦气了!
段耀祖轻轻推门,结果刚推门,屋里的灯就灭了。
只有玻璃窗外朦胧的灯光,照得屋里影影绰绰。
“是我!”段耀祖轻声呼唤:“凤萍!阿保!”
迎面有玲吹来,段耀祖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挨了一锤!
他吃痛晕乎乎倒在地上。
随即两只手分别被绑在两根凳腿上,双腿被捆得扎扎实实。
屋内的灯光再次亮起。
首先陷入眼帘的,是角落里被五花大绑的阿保,阿保眼神混沌,嘴巴塞了那条祝凤萍的手帕,裆部流了一滩血,看样子是被废了!
段耀祖浑身打了个冷颤。
周围不见祝凤萍身影。
再一扭头,看见段嘉玲就坐在门口平时放杂物的竹椅上。
旁边的柜面,放着一把带血的尖刀。
段嘉玲小声警告:“不要大声呼喊,不然我不保证你老婆孩子的安全。”
所以,刚才门外的脚步声,是段嘉玲押着祝凤萍去了孩子们的房间?三个孩子都被绑了?
段耀祖眼神闪烁:“什么我的儿女,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嘉玲,都怪祝阿保色迷心窍,我……我是发现他们不见了,才来你这边找的。”
段嘉玲起身走到窗前,把开了一半的窗帘都拉上了。
她走向段耀祖:“这样,我给你机会说真话,如果你说的真话能说服我,我可以放过你全家。但是,如果你敢说假话,你说一次假话,我就剁你一根手指头!”
段耀祖吓得脸色都青了!
看看阿保的下场,她是真敢剁的!
但是,她怎么判断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呢?万一她故意装他呢?
没等他多想,段嘉玲开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哈?”
“3、2……”段嘉玲拿起桌上的戈博尖刀,蹲了下来。
段耀祖赶紧道:“我是你爸啊,我是段耀祖……”
咔嚓!
手起刀落!沙墨心说这老爷子不但糊涂,还偏心眼呀。
他执迷不悟,非信北姑不可吗?
老爹这个样子,他虽痛心,但也无奈,只好说:“阿爹,16亿太高,我跟绑匪谈,一口价五亿,绑匪不答应咱就报警。我家琳达也准备好了,会兼任谈判专家,为谨衍的归来保驾护航。”
报警,还让个女戏子去搞谈判,他是巴不得绑匪赶紧撕票吧!
老爷子风烛残年,生命之火摇摇欲灭,唯一的儿子就这个鬼样子。
他被气的两鬓突突,显些就要吐血,一命呜呼。
恰在这时,电话又响了起来。
另一边,早些时候,看到许天玺在给家里打电话,段嘉玲制止了。
让刘波守着阿荣哥,并示意他下车来,要单独聊天。
“你看我这笨脑袋,人是阿嫂救的,电话得阿嫂打,喜也该由阿嫂报。”许天玺拍脑壳。
段嘉玲回看远山,海岸线,意味深长:“咱们只是下山了,还没到家呢。”
许天玺点头:“对啊,路还长着呢,现在也该搬救兵了。”
他们是下山了,目前绑匪也还没追来。
但想要回家,还要经过一个非常凶险的地方,海底隧道!
这是八十年代,九龙号称罪恶之城,匪徒们光天化日持枪招摇,各堂口动不动当街火迸。
海底隧道更是阎王道,阿Sir们的警车进出前都要收灯收笛。
一条阎王道,绑匪肯定会蹲守拦截,过了便逃出生天,过不去呢?
阿嫂虽厉害,就怕绑匪像枪击案那夜般,架起几十架AK在隧道内,那他们将插翅难飞。
现在,他们必须呼叫援兵了!
在他张开嘴惨叫之时,一团抹布塞进他嘴里。
段耀祖痛得整个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鸣声,大冬天的,痛出一身的汗。
“给你机会你不珍惜。你连桑寄生莲子蛋茶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说你是我爸?我再问你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段嘉玲扯开对方嘴里的抹布,提醒道:“想想你的第二根手指头。”
“我……我姓袁,我叫袁东。”
跟保险柜里结婚证和死亡证衍的名字对上了。
段嘉玲冷冷盯着袁东:“我爸呢?我爸哪儿去了?不要企图说谎,同样的问题,我会再去审问你老婆,如果你们的口供对不上,那你们两个人的手指头都躲不掉。”
袁东看着不远处的地板上,自己被切断的左手食指,他心脏嘭嘭乱跳着,他舔了舔干涸的唇:“你爸你爸出车祸死了。”
“具体一点。什么时候,在哪里出车祸?为什么出车祸?”
“去年10月23号,你爸开车带我去看房子,走到环山路的时候,为了避开对面的大车,你爸打方向盘打的太狠,翻车掉到山底下,你爸当场去世了。”
“你跟我爸是什么关系?”
“我是你爸的双胞胎弟弟,我是你叔叔!”袁东想要打亲情牌,“当年你奶奶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家里穷养不活那么多孩子,他们就卖了一个。段家把你爸爸挑走了,我去年10月在过海的渡船上遇见你爸,就是那个时候我们兄弟俩才相认的。嘉玲,我是你亲叔啊。”
段嘉玲笑着把刀贴在袁东脸上:“亲叔?”
她指了指阿保,“亲叔就这样对亲侄女?冒认我父亲、霸占我家财产、出卖亲侄女!”
面对段嘉玲的质问,袁东辩解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来港城三十年了,日子过得一塌糊涂,一家五口挤在200呎的房子里,你爸心疼我这个弟弟,他说要给我买房,我们就是去买房的路上出的车祸。出车祸之后,你爸吊着最后一口气,说他很遗憾没有儿子,他要把遗产都留给他亲侄子宝泉,你爸说完就走了,没有留下纸质的遗嘱,我不冒名顶替他,怎么实现你爸的遗愿呢?我也是没办法呀。所以我当时只能偷偷把他埋了。”
“好伟大!你霸占我爸的财产,卖他的女儿,就是为了实现我爸的遗愿?”
“不是不是!我真没有想过要卖你,是阿保自己的问题,不关我事的。你来港城受伤了,我是不是给你请了最好的医生?花钱给你买这买那,半点都没亏待你吧?年后等你拿了身份证,我本来就是要跟你坦诚的,到时候,你爸留下的遗产,我们可以一起分啊,我也没打算独吞。”
听着袁东满口仁义道德的谎言,段嘉玲微微闭了闭眼:“袁东,你在侮辱我的智商!忍着痛,不要叫出声!”
说着,她一刀插进他右手虎口上。
“啊!!!”袁东惨叫一声后,咬紧了牙关,嘴唇都被咬破了,血水混着口水往下流淌。
街上有汽车的鸣笛声,街对面大排档有人喝了酒在吵闹。
被连杀两局的袁东,忍过剧痛之后,还不忘狡辩:“我说的都是真话。不信,你去问我老婆。”
段嘉玲瞥他一眼,满脸的鄙夷:“你刚才说的话,我不用问祝凤萍,我都知道是假的。”
“你说,是祝阿保自己的问题,跟你无关;你说,金钟兵房放假了,办不了身份证,统统都是谎言。祝凤萍跟你在厨房商量怎么叫阿保来生米煮成熟饭的话,我都听见了。金钟兵房年初一才放假!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
“还有,我爸想把财产都留给你儿子,更是可笑至极。在我爸心里,他女儿最重要!这一点段记上上下下都知道。如果他真的在乎儿子,这么多年,他为什么情愿自己一个人都不再娶?生一个自己亲生的儿子不比侄子更亲?”
“更何况,我们还不同姓!我们姓段,你们姓袁!你自己选一根手指头吧!”
袁东连连摇头:“我前面说了那么多真话,你不是说了嘛,我说真话就可以饶了我全家!”
段嘉玲:“是,我是说过。但我原话是,你说的真话要能说服我,我才会饶你全家。显然你说服不了我。更何况,你说的不全是真话,而是真假参半,企图蒙骗过关的鬼话。你不选是吗?”
段嘉玲话音刚落,袁东大喊着说:“左手、左手……”
可惜迟了。
右手食指也应声切断!
嘴巴再次被抹布堵上,袁东痛不欲生,蜷缩成一团,他今天算是遇到狠人了。
“等我有钱了,再把两千块钱送你家去。”
鬼仔:“你如果手头不方便,不用给也没关系的。”
段嘉玲看得出鬼仔主要还是怕她。
鬼仔身上没有黑/\社会的狠辣和果决,这种人在社团是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出来混,迟早会没命。
念在鬼仔多次帮她的份上,不爱多事的段嘉玲,劝了一句:“你不适合出来混,过了年,找份安稳工作吧。”
鬼仔尴尬了,想微笑又挤不出笑脸,表情看着有点滑稽。
刚刚还阳光灿烂,此时却乌云密布,要变天了,一阵玲吹来,寒意乍起,他翘紧双手,问道:“段小姐你住哪?”
段嘉玲扶住帽子:“我走了,今天谢谢你。”
“再见。”鬼仔喃喃挥手,看着段嘉玲离去的背影,失了会儿神,一辆自行车叮铃铃开过来他也没听见,差点被撞了。
“她?她还住在我这里。”
“是谁的女儿?”
沙倩馥的话如同一道雷霆,击中他的心脏。
段嘉玲出现在衣帽间门口,笑盈盈地问:“Vincent,你打扮好了没有?今天的音乐会不准再像前天那样迟到。”
那些他们共同度过的甜蜜时光,在他的内心世界不断坍塌,訇然作响。
第 33 章 HK033 玩母鹰
“好,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阿姐,谢谢你告诉我,拜拜。”
沙谨衍挂断电话,闭上眼,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整副心神都沉浸在强烈的震动中。
背对自己的男人打完电话了却不转身和自己说话,段嘉玲将目光投向他身边的江孝,用口型问:你老大怎么啦?
江孝心不够细又没有危机感,没从沙谨衍与家姐几句简短的通话中听出自己即将死到临头。
听见母夜叉叫自己带上身份证出去,鬼仔支支吾吾应了一声。
鬼仔妈见这位姑娘跟自家孩子好像很熟络,忙热情招呼:“姑娘怎么称呼?进屋里坐啊。”
还让人进屋坐?
鬼仔给他妈妈使眼色,“老妈子,你忙你的!”
鬼仔妈以为儿子害羞,丝毫不给儿子留面子:“你给我眨眼干嘛?!害羞什么!人家女孩子来了也不招呼人进屋。”
“人家没空。”鬼仔瞥了眼段嘉玲,他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只尴尬挤出笑脸,也不知道母夜叉怎么称呼,“我那个……我去换衣服马上来!”
鬼仔奶奶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问段嘉玲:“你们约好了出去逛街啊?”
段嘉玲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奶奶。”
鬼仔妈依然热情不减:“等会儿在我们家吃午饭吧?”
“不用客气了。”如果有可能,沙谨衍会要求段嘉玲永远删除这段不光彩的记忆。
身高一米八几的他蜷在只窄窄的冰柜里,手脚反捆,嘴上还捂着厚厚的黄胶带,左侧额头的头发被剔的像狗啃,胡乱贴着纱布,血顺着鬓角流下,灌满脖子。
肉眼可见他侧面头骨有凹陷,显然,他脑壳中弹了,弹片应该还滞留在头骨中。
可怜他生在沙家鼎盛之时,二十多年阔少生涯,温和善良,待人友好,想不到竟也有今日。
按理他该处在重度昏迷中的。
但他居然醒着,还奋力摇动冰柜,才会吸引段嘉玲的注意力,她也才会放弃上楼,给他,也给自己搏到一线生机。
就在她掀起冰柜时他喉腔嘶嚎着,努力一顶。
却原来,手脚反捆的他是用头顶的柜板。
头上有伤,他撞裂了伤口,才会流的满脸是血。
察觉到光亮,他拼力凝聚着涣散的神识,想要看清来人。
军刀在滴血,枪管在冒烟,子弹飞梭鸡鸣狗吠,段嘉玲大喊:“沙谨衍?”
他在看,但目中满是血,眼神涣散。
想了想他教她喊他的称谓,段嘉玲大喊:“谨衍哥哥?”
这个称呼是熟悉的,男人听到这句,双眼猛然聚焦,血红的眼睛望向她,紧接着整个人向上发力,喉咙咯咯着向上拱起。
听到耳旁有风,段嘉玲盖板,回手一刀,精准削掉一把AK。
盖板砰一声砸了回去,但愿没伤到沙谨衍的头,否则他的脑伤只会更重。
在断了手的绑匪杀猪般的嚎叫声中,阿衰和黄毛也带着人质退进屋,齐声大呼:“阿嫂,现在怎么走?”
段嘉玲捡枪,吼那断了手的绑匪:“你他妈傻啊,还不赶紧去医院包扎?”
望着地上抽动的手指,绑匪正在嘶声尖叫,声音凄惨的仿佛杀猪。
黄毛和阿衰倒是懂,手断了,去医院接上还能用,但再耽搁下去手可就废了。
这匪窝里的人全是阿衰和黄毛的朋友,阿衰大吼那个缺了手的绑匪:“你怎么那么蠢啊,赶紧把手捡起来,上医院接手啊!”
段嘉玲趁着这个功夫,把匪帮二把手阿荣拽了过来,脚踢被她连手剁掉的那支AK,吼黄毛:“快啊,捡枪!”
黄毛扑过去,甩掉AK上鲜血淋漓的断手将它捡了起来。
段嘉玲刀抵阿荣,再吼:“人质在冰柜里,你俩是不是傻啊,还不赶紧救人质?”
黄毛和阿衰同时掀起冰柜,但才要扶人,只听哒哒哒一梭子火蛇似的子弹,又是一架AK,出奇不意的从后窗外伸进来。
幸好他俩有冰箱盖子做掩护,否则就得被打成马蜂窝。
阿衰和黄毛吓的同时缩手,蹲到了地上,可怜沙谨衍的脑袋又被冰柜盖板砸了一下。
段嘉玲早发现后窗户是个射击点了,果然,这会儿匪徒来了,她有阿荣哥做人质,倒不怕绑匪射她,拖着阿荣哥转到侧面,她一刀朝着窗户劈过去,自窗外伸进来的AK又是连手一起,就被她精准削掉了。
她气的大骂阿衰和黄毛:“人质是病人,你们他妈都给我小心点!”
在绑匪仿如杀猪般的哀嚎中,她将窗外那把AK扯了进来,一手刀抵阿荣,一手AK火力输出,再吼:“把人搀出来,走啊!”
阿衰和黄毛打开冰柜,将沙谨衍搀了出来,在段嘉玲疯狂的火力压制下冲了出去。
养鸡场的鸡全被吵醒了,公鸡打鸣母鸡叫,还有几个绑匪撕心裂肺的嚎叫声,满院子弹硝烟,和喷射壮的血迹。
绑匪们最重要的武器就是AK,但现在3把AK全在段嘉玲手里了。
一帮绑匪躲的藏的藏,也全躲起来了。
他们躲在楼上,躲在窗户后面,悄悄向院子里张望。
院子里,那个来营救人质的女人,是个身高不算太高的女性,一手AK一手刀,就站在院子中央。
她环首四顾,所有绑匪全在瞬间缩回了头。
段嘉玲扫了眼里屋,面积不大,堆满了各种杂物,住着一家七八口人,很是逼仄,有些地方连走路都要侧着走,但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
见鬼仔换好衣服出来,段嘉玲跟两位长辈点头告辞,走在了前面。
鬼仔则缩着脖子,跟在她后头,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他不敢走得太近。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段嘉玲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鬼仔:“张……张贵!”
段嘉玲如实道:“我叫段嘉玲,可能的可,玲筝的玲。”
对于“母夜叉”突然的坦诚相待,鬼仔有点受宠若惊,他尴尬笑着点了点头,感觉喉咙在冒烟,“我是……很贵,很贵的贵。”
段嘉玲笑了,“贵重的贵?”首富之家,两个顺位继承人同时出事,堪比十五级强震。
据书上说,之后虽沙老太爷亲自出山重掌大局,但架不住媒体唱衰股票崩盘,再加上竞争对手趁机挤兑,内部有人拆台倒梁,堂堂沙氏转眼就到了破产边缘。
而在这个结骨眼上,新婚的少奶奶段嘉玲眼看夫家遭难,不说齐心协力同渡难关,竟趁乱悄悄卷了笔钱和昂贵首饰,跑路了。
这剧情看的段嘉玲直皱眉头。
要知道她可是个将军,即便因为灵魂不融而反应迟钝,但脑子很清醒。
沙谨衍不但对冷漠迟钝的她很好,还帮她操办了父亲的丧事,给农场捐款捐物,临走时还承诺说将来要到大陆开工办厂,让大陆人也富起来。
可以说他虽出身豪门,但是个很有爱心,社会责任心的人。
他被绑,于情于理她都过意不去,怎么可能趁乱卷款跑路。
这也太不正常了?
不过记忆里便是如此,她也就接着往下看。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段嘉玲的卷款潜逃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忘恩负义,还有人怀疑她是绑匪同伙,沙谨衍就是因为她才遭遇绑架的。
而在她跑路不久后,沙谨衍竟然只身逃出匪窝,回,家,了!
没错,奄奄一息的沙大少最终从匪窝里逃了出来。
“是!”鬼仔憨憨点头。
“身份证带了吗?”他蜡黄的脸上,那双黯沉的眸子愈发明亮了。
他语声沉而威严:“那嘉玲觉得,谁堪担营救大任?”
沙墨都给绕晕了,但一听需要负责人,立刻兜揽:“当然是我。”
“你不是要主理董事局,怎么,不想干了?”老爷子够狠,不动声色的给亲儿子挖起了坑。
沙墨自己起锹填土:“阿爹,您白手起家不容易,如今大哥病重,谨衍不在,沙氏肯定要由我来全盘担负,董事局主席是我,营救也该是我!”
段嘉玲不动声色补刀:“事涉我丈夫,我最在乎他的性命,当然想自己担,但还是让二叔来吧,看得出来,他很会,守钱袋子!”
沙墨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还在继续往坑里钻:“阿爹你听听,她就是绑匪的人,只想帮绑匪掏空咱们家。”
正好管家刘伯处理完事务进来,他立刻又说:“刘伯,看看你们干的好事,是你陪着谨衍去大陆接的段嘉玲,她是绑匪派来的奸细,你也逃脱不了罪责。”
他要不这样,段嘉玲还搏不到老太爷的信任,毕竟她是个外人,还才刚到沙家。
但这位沙二爷不但没能力,还尽出昏招。
瞧瞧,这又是一记大昏招。
刘管家跟了沙氏三代,他是老太爷的左膀右臂,人家也有的是能力。
刘管家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说:“老爷,在大陆协同我们做背调的是公安和军方,少奶奶的父亲一身军功章,她在农场还是砍甘蔗的模范,就算您不信我,也该相信她父亲,相信大陆政府和PLA的背书吧!”
沙老太爷重重点头。
大陆虽穷,但尤其军方,PLA,自解放以来以公正严谨而闻名。
如今又正值回归前夕,他们确实不可能给沙氏这种港府望族胡乱出背书。
刘管家再说:“少奶奶从小到大的轨迹我和大少爷都查过,清清白白。”
老太爷再点头:“嘉玲嘴巴笨不爱说话,我原以为她傻,现在看,她是大智若愚!”
老爷子可不轻易夸人,他如此赞誉段嘉玲,叫沙墨大感紧张,他立刻说:“父亲,她还小,就算不是坏人,口气未免太狂妄,想主持营救,她凭什么?”
真让她主持营救,沙家人马就会归她调动,家权也会由她掌控。
万一沙章死,沙谨衍被撕票,堂堂港府首富,难道从此让个北姑掌权?
她凭什么?
段嘉玲用普通话说:“凭我父亲抗美援朝时曾任尖兵连连长,突击团团长,从小便教育我如何打仗,行兵布阵,我,是将门虎女,英雄之后。”
这句话有点肉麻,段嘉玲自己都给尬的直起鸡皮疙瘩。
但她确信,这句是能打动得了沙老太爷的。
“带了。”鬼仔眼神飘忽地扫她一眼,想问她要干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敢问出声。
而远处,鬼仔奶奶和鬼仔妈依然站在房门口好奇张望着。
通过口型,段嘉玲知道她们在聊什么。
鬼仔奶奶在嘀咕:“有戏唱吗?”
鬼仔妈对自家儿子那是信心满满:“没戏怎么会找上门?”
鬼仔奶奶:“他们在聊什么?”
鬼仔妈:“女的是不是逼阿贵表白啊?刚才在门口,她主动挨着阿贵咬耳朵说话。”
鬼仔奶奶:“我看像。哎哟,阿贵这福气大咯。”
段嘉玲再度忍不住笑了。
鬼仔见她笑,心跳的更快!他老昧啊!她想干嘛?
段嘉玲收回目光,对鬼仔说:“跟你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我想去金钟兵房登记身份证,我需要一个担保的亲戚。”
原来母夜叉真是偷渡客?
鬼仔和粉肠、程咬金私底下讨论过,都认为这女的来路肯定很厉害,谁想到真的只是偷渡客。
但鬼仔依然不敢放松,这种大陆来的亡命之徒,可能比一般的黑/\帮还要心狠手辣。
所以,鬼仔哪里敢拒绝对方提的要求:“我没问题!”
“你也不问问什么交易条件?”
“我都可以的。”
段嘉玲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她道:“作为报答,事成之后,我支付你两千港币。”
竟然还有钱?!还是两千港币?这可不少了!
鬼仔欣喜道谢:“谢谢段……段小姐!”
段嘉玲:“不过这笔钱,我要年后才能给你,有没有问题?”
“没!没问题。我不急的。”
“走吧。”段嘉玲扭头先下了楼梯。
你回香港后去公司交接工作,另谋高就去吧。”
江彦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开除,不求他不要开除自己,只是解释:“老板,我很抱歉隐瞒你关于段小姐的身份。我只是看到你认识段小姐后,心情变好很多,想让你在段小姐的陪伴下愉快地做手术。等你做完手术,我再把段小姐的身份告诉你,我从来没想过要一直隐瞒你。”
沙谨衍的怒容没有减缓,冷冷地讽刺:“谢谢你这么为我的术前心情着想,解雇赔偿金我会多付给你一个月的。”
站在门旁的段嘉玲听到这里,鼓起勇气走出来,直视着他说:“Vincent,你不要开除Jason和Jimmy。骗你的人是我,和他们无关。”
第 34 章 HK034 休止符
段嘉玲被江孝带回自己房间,耳畔还回荡着他的吼声,像蜂群在嗡嗡作响,江孝在她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她也没听清楚,凭柔和的声调猜是安慰她的话。
嘴角勉强撑起一抹微笑,用尽力气装出一副没事的模样:“Jimmy,谢谢你,我没事,你去忙吧。”
随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段嘉玲所有的伪装瞬间瓦解,两条软得像煮烂面条的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缓缓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眼神僵直,凝望着自己倒映在地板上的影子,脑中不断回放着那句话:阿姐,谢谢你告诉我。
袁宝泉在客厅边吃甘蔗边看电视,电视声音开的很大。
段嘉玲回到房间,家里有人,她除了休息,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时间还早,她不想浪费到手的大串钥匙,便披上祝凤萍昨晚送她的大衣,整理好帽子遮盖住头上的纱布,再次下楼去。
到了楼下,她趁柜台不注意,快步出门。
街上转了一圈,没找到配钥匙的地方,路边有个阿婆在卖袜子和手套,她买了一双手套直接戴上,并问阿婆:“婆婆,你知道这附近哪里可以配钥匙吗?”
阿婆边给她找钱,边往后面一指:“这里过去两条街,凤尾街有个打钥匙的档口。”
凤尾街?“阿嫂,醒,醒醒啦。”
段嘉玲睡的正香,耳边响起个小女孩甜甜的声音:“阿,阿嫂,起,起床啦!”
她慢慢睁开眼睛,也终于完全适应了这具穿越后的新身体。
段嘉玲本是星际时代一员PLA上将,在一次作战任务中她亲手引爆核.弹,自己也被炸成了碎片,按理该灰飞烟灭的.
但等她再睁眼,就成了地球上,八十年代的另一个段嘉玲。
这个段嘉玲生活在大陆一个国营农场里,母亲早亡,父亲是名参加过援朝战争,因伤退伍的残疾军人,她自幼与父亲相依为命。
她虽生的娇美,但反应迟钝,性格冷漠,虽也能下地劳作,但总是傻乎乎的。
前段时间她父亲得了不治之症,眼看不久于世却无以托孤,想起自己在港城有个旧相识,是个大富翁,他还曾救过对方的命,遂给大富翁写了封信,要托付女儿。
那位大富翁经过多年打拼,如今赫赫有名,已是港城首富。
对方不但记得段父的救命恩,还记得二人曾经口头约定过一桩儿孙婚事。
恰好大陆开放,恩人又不久于世,首富当即派自已的长孙沙谨衍前往农场,照料恩人。
沙谨衍身为首富长孙,生平头一回到大陆,不但没有耍豪门阔少的威风,还谦虚有礼,平易近人,亲自照料到段父离世,入土为安。
见农场家家贫困,路也破破烂烂,他大手一挥捐款捐物,还为农场铺了崭新的柏油马路。
之后,便将段嘉玲带回了港城。
“阿,嫂,犯,犯呆呆啦?”一个小女孩趴在段嘉玲床头,一脸关切。
段嘉玲摸上女孩的脸,说:“没有啦,阿嫂已经好啦。”
她刚穿过来的时候还在大陆,原身天性没有情感,冷漠迟钝 ,她也只剩三分魂魄,两个人就融为一体了。
刚开始两个残缺的灵魂不太兼容,她只能表达些简单的嗯嗯啊啊,说不了完整的话,就显得迟钝呆滞,也就是小女孩所说的犯呆呆了。
也正是在两个灵魂相互兼容,磨合时她的父亲去世,沙谨衍将她带回港城的。
甫一回家,沙老太爷便谈论起婚事来。
因为他很早以前就向段父许诺过,要让段嘉玲做自家的长孙媳妇。
身为首富,言出必诺,为了让恩人的亡灵能够安息,也正好在热孝期内,他亲自张罗,宴请宾客,大操大办,让段嘉玲和沙谨衍结了婚。
沙谨衍对婚姻是什么态度段嘉玲不知道,但对懵懵懂懂,时不时犯呆的她特别好,照顾的仔细体贴,温柔细心,像个大哥哥对待小妹妹一样。
她到港后的第一包卫生巾都是沙谨衍帮她买的。
俩人是三天前结的婚。
但自结婚那日,对她照料有加的沙谨衍就再也没回来过了。
今天一早醒来段嘉玲就感觉自己的思维特别清醒,意识也非常灵敏,她感觉得到,她已经完全适应新身体了,也直觉沙谨衍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床前的小女孩是沙谨衍的幼妹,沙冰雁,也是段嘉玲到沙家后最亲近她的人。
果然,女孩说:“阿嫂,阿,哥,哥,出,出系啦!”
段嘉玲问:“冰雁,你阿哥出什么事啦?”
小冰雁才五岁,还是个小结巴,忘性大,话到嘴边卡了壳。
她手里有枚Dolphin糖果,送了过来:“阿,阿嫂吃,吃,不,哭哭!”
段嘉玲含上糖果,橘子味道,又甜又清香。
她正准备哄着问问小冰雁看是出了什么事,便听响起一阵敲门声来。
开门,是婆婆许婉心,眼睛肿的跟桃子似的,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便走了。
随行的女仆阿姆说:“少奶奶快些穿衣,出事了,老太爷马上过来!”
段嘉玲点头说好,又说:“阿姆,快去扶着我阿妈。”
阿姆回头见许婉心走的颤危危的,忙去扶人了。
但她心中有些纳闷。
因为段嘉玲刚从大陆来港,向来呆呆钝钝的,也不爱见人,见了人也很少说话,张嘴还是一口可笑的大陆官话,粤语都不会。
但今天她突然就会讲粤语了,而且说的伶俐流畅。
她的气质也变了,再不是原来那般呆钝局促,反而显得冷淡沉着,从容大方。
阿姆不由回头,多看了段嘉玲一眼。
对一个星际上将来说,学门外语很容易的。
段嘉玲只需稍微整合一下记忆中的语言逻辑,就能把粤语说的很好了。
关上门,她正在想自己该换什么衣服,莫名的,一段关于将来的信息涌入脑海。
大陆灰姑娘嫁港城豪门,要从此顺风顺水一路荣华,那就是童话了。
但她的人生并非童话。
而且她不但穿越,还穿书了。
据书中记载,她的丈夫和公公在大婚当夜遭遇匪徒袭击,父子一个重伤昏迷,一个被匪徒劫走,双双遭祸了。
这,才是沙谨衍自大婚日起便未归家的原因.
他被绑架了!他身受重创,双腿皆残,双目近乎失明,但回家后力挽狂澜,又将濒临破产的沙家扶回了首富宝座。
他虽坐着轮椅,但经商有方,在八十年代勇尝螃蟹,上大陆开工办厂,修桥铺路,不但赚的大笔财富,还造福一方百姓,是个人人敬重的商界奇材。
再后来,因为绑架案伤了根本,他英年早逝,沙家最终也破产收场。
但他本人却是港史上一个不朽的传奇。
而段嘉玲,则因为卷款潜逃,最终被警方认定为绑匪同伙,遭到通缉。
罢了,先换衣服。阿姆说:“太太,北妹是个低贱命格,咱们沙家是泼天的富贵,她承受不住,所以才大喜之日,红事变白事。”
“只要谨衍能回来,多少钱我都愿意掏,只求绑匪别伤害他。”许婉心抽噎。
阿姆继续说段嘉玲:“北妹命贱,她不走,只怕少爷就”回不来。
许婉心被说动了,但又说:“天师排过的,谨衍和她是天地双合上上婚。”
“太太,生辰是可以改的呀,咱家大少想娶谁,谁不得找人改个旺旺的八字来配他。”阿姆经验十足:“以我看,北妹的八字肯定是假的。”
许婉心似是被说动了,却又叹气:“大陆那样穷,她肯定不愿再回去。”
这是八十年代,港城摩天高楼灯红酒绿,大陆却是一片片矮小的窝棚,人们还食不裹腹,大家拼了命的往港城挤,谁还愿意回去?
阿姆适时表忠:“只要太太点头,办法我来想!”
沙冰雁摇摇阿嫂的手臂,目光相交的瞬间小女孩拼命点头,段嘉玲也恍悟,为什么这孩子一大清早来找自己,还非要拉着她听壁角了。
也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卷钱跑路’了。
原来症结出在婆婆的贴身女仆身上。
见太太还犹豫,阿姆泣血诚谏:“太太,克夫命留不得,您要早下决心!”
打开专门的衣橱间,里面挂着嘉玲满目的华裳。
因是恩人之女,沙老太爷疼她,专门请各大国际名牌帮她添置衣柜,衣橱里全是名牌服饰。
沙冰雁拽扯一条缀满水晶的粉色长裙:“阿嫂,穿介,介个啦。”
段嘉玲摸摸小冰雁的脑袋,却挑了一套素雅的银灰色洋装换上。
边换衣服,她边在想自己该怎么办。
她并不留恋首富家的财富,说白了,凭她自身的能力,加上从书中整合的,关于八十年代历史大背景和港城经济发展的认知,她独自一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但一则,她现在离开,就算不拿钱,也会被怀疑为绑匪同伙吧。
再则,沙谨衍亲自安葬了她农场的父亲,还是以女婿之名,让一位退伍老军人走的安心,了无遗憾,丧事也办的风风光体面。
段嘉玲也是军人出身,就为这份恩情,也应该把他从匪窝里救出来,怎么能叫他被绑匪折磨到又残又瞎,苟延残喘的逃回来?
她一个战场上厮杀过的女军人,有身手有能力,她怎么好意思?
就这么定了,段嘉玲要亲自缉凶,把完完整整的沙大少救回来。
换好衣服牵起小冰雁的手,她说:“走,下楼找你阿妈去。”
这沙家大宅段嘉玲还不熟悉,得要冰雁带着她才不会迷路。
小冰雁像只轻盈的小蝴蝶,在沙家大宅里绕来绕去,转眼到了一个地方,隔着一片花圃,另一边,婆婆许婉心正在抽泣,阿姆在旁劝慰。
“都怪北妹运势太衰,太太还是早点打发她的好。”阿姆说。
北妹,北姑都是称呼大陆女孩的,她说的正是段嘉玲。
许婉心抽泣:“还没洞房丈夫就出事,嘉玲也是个苦命的。”
不是鬼仔家所在街道吗?
“多谢。”段嘉玲接过找零,往阿婆指的方向走去。
到了凤尾街,果然找到了打钥匙的摊档。
段嘉玲把祝凤萍的一大串钥匙,全数复制了一份。
之后,她找到了凤尾街20号,那是一栋旧楼房,一共四层,每层有七八户人家。
段嘉玲在楼下站了会儿,最终决定上楼去。
上了三楼,走廊上挂满了晾晒的衣服,走廊外有延伸的竹杠挂着被单和棉被。
她眼神来回睃趁一圈,最后,目光停在最角落,那条破了洞的军色裤子上。
最角落那户人家,门口有一个老太太在削荸荠,旁边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在给一个奶娃娃擦屁股。
如果她没猜错,这可能就是鬼仔的奶奶和妈妈。
她走前去,轻声问:“请问,鬼仔在家吗?”
婆媳两个同时看过来,见一个穿得斯斯文文,还长得天仙般漂亮的姑娘来找自家那不成器的孩子,都愣住了。
还是鬼仔妈妈先反应过来:“你找阿贵啊?他还没起床。你等等啊。”
说着她抱起孩子就进屋去,边走边喊:“阿贵!起身啦!有个姑娘仔来找你。”
鬼仔奶奶打量着段嘉玲,这姑娘不止长得好,还面善,也不知她孙儿是在哪里认识的人家,老太太满脸堆笑地递过来一个荸荠:“阿贵马上就出来。吃粒马蹄,很甜的。”
段嘉玲看着老太太爬满了寿斑的脸,想起了把她带大的老姑奶奶,竟觉莫名亲切,她接受了老人的好意:“谢谢奶奶!”
真乖啊!老太太更高兴了,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
与此同时,天亮才回到家,只睡了两三个小时的鬼仔从屋里走出来,他睡眼惺忪,满脸的不耐烦:“谁啊!”
话音刚落,却见“母夜叉”满脸微笑吃着荸荠,站在自家门口,顿时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今天阳光普照,太阳从门口照进来,晒得人晃眼!
鬼仔脸上肌肉仿佛失去控制似的,膝盖一软差点跪下了。
段嘉玲见状,赶紧伸手扶他,她小声道:“穿好衣服,带上身份证,我在外面等你。”
带身份证干嘛?见过巴闭死状的鬼仔,不敢问,更不敢说不。
我现在就回房收拾行李,马上离开。”
本想说完就干脆地离开,让自己看起来帅气一点,抵不住实在舍不得他。
俯身吻住他的唇,在他唇上呢喃:“Vincent,音乐会最终都没能陪你一起去听,对不起。再见。”
含泪转身。
泪水承载着她对他所有的情感,从眼角滑落。
美人一去,再无芳草。
第 35 章 HK035 相思病
“Jimmy,段小姐要离开庄园,你去她房间帮她收拾一下行李。”
沙谨衍的声音古井无波,在空旷的房中回荡,攥紧手机的手却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挂断电话就像关闭了最后一条联系她的通道,心中空荡荡的。
眼睛刺痛难忍。
起身换好药,段嘉玲送林医生和坤叔下楼。
医生走后,段嘉玲没着急回去,她站在店门口往外看,跟坤叔套近乎感叹道:“这条街真热闹。”
坤叔笑着点头:“这里很旺的,晚一点人更多。”
上午麻将馆客人少,但也不算安静,搓麻将的声音,清脆锐耳。
段嘉玲笑问:“我听说,这里是我爸发家的地方。”
“是啊,老板就是在这里起家的。老板以前经常跟我们聊他打江山的故事,他刚来港城的时候,你知道他做什么生意吗?”
这点原书没说,段嘉玲只能摇头:“我那时候还小,没听爷爷提起过。”
“卖蟑螂药!港城这鬼地方什么最多?蟑螂嘛!老板把蟑螂药批发给其他小贩,赚了不少钱。他白天批发蟑螂药,晚上就在这条街的街尾摆摊卖糖水,他煮的桑寄生莲子蛋茶,简直是一绝!很受欢迎的!”
书里有说,这是段家祖传糖水。
段嘉玲问:“桑寄生莲子蛋茶好喝吗?”
“好喝!老板以前经常煮给我们员工喝,不过最近这一年,没再煮过了。当年老板存够钱之后,就开了这家店,后来生意越做越大,相继又开了六家麻将馆。他有魄力,很厉害的!”坤叔说起东家的打拼之路,那是侃侃而谈,可见,他是真心佩服段耀祖这个人。
段嘉玲顺着坤叔的话锋,笑着赞同:“爸爸白手起家,确实厉害。”
店里来了一大波客人,很是吵闹,段嘉玲往楼梯走去,“这么多年,也多得坤叔你的帮忙,不然靠我爸一个人,也很难成功。”
坤叔跟在后面,谦虚笑道:“大小姐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只是打工的。老板以前常说,他能成功,是因为女儿给他动力。他总是说,他要为女儿赚足够多的钱,然后再想办法把你接过来,让你以后都不用为钱发愁,无忧无虑过大小姐的生活。他钱包里有一张你小时候的照片,他没事就拿出来看,大小姐,你就是老板奋斗的动力!”原来因为灵魂不容,段嘉玲只能说简单的嗯嗯啊啊,再加上她到港时老太爷已经定好婚期请好宾客,她也就没有反对,跟沙谨衍举行了婚礼。
但她也早就想好了,等她能够表达清楚了,只要沙谨衍愿意,就和他谈离婚,也不贪恋首富家的财富,可以分文不取,净身出户。
但现在沙谨衍被绑,生死未卜,这佣人却想要把她弄走,她是何居心?
段嘉玲当然不可能眼看着一个佣人坑自己,她径自上前,直接开问:“阿姆说我克夫,难不成我丈夫已经死了?”
看她蓦然出现,阿姆和许婉心同时色变。
“呸呸呸,大少爷好好的,少奶奶您大清早的怎么能咒他。”阿姆忙说。
段嘉玲挑眉:“刚才可是阿姆你亲口说我克夫命的,要不是我丈夫已死,你怎么能用那样的话来形容我这个才刚刚新婚的,新少奶奶?”
她挑眉,再追一句:“还是说你就那么盼着我的丈夫死?”
阿姆没想到向来一言不发的北妹不但能讲粤语了,还伶牙俐齿,咄咄逼人。
少爷生死未卜,她说人家的妻子克夫,不明摆着咒少爷死?
再说了,少爷被绑是家中机密,她一个佣人却肆意言说,要叫老太爷听到还了得?
阿姆正欲求段嘉玲赶紧闭嘴,便听一阵脚步声。
回头,恰好看到老太爷的轮椅。终于,眼看约好的时间要到,段嘉玲也出发了。
她刻意挑了下午两点半,这是刘波建议的,唯一白天不堵车的时段。
老司机果然有经验,这个时间段隧道口特别通畅。
她刚进收费站就看到有几辆无牌越野车在跟踪许天玺的贝勒E3了。
远远跟着许天玺,她过收费站,也进了隧道。
隧道只要不堵车,车速当然快的飞起,许天玺的前后左右,好几辆车在夹着走,他踩着油门跑的飞快,但是突然,前面的车一个猛刹,他险些就被别停。
后面一大堆车跟着打喇叭,隧道里瞬间全是车鸣声,哔哔乱响。
许天玺前有车押着,就只好放慢速度,而这时侧面一辆车忽而加油并行,只听呲的一声火光闪,车已经朝他撞过去了。
他驾驶技术不错,连忙侧甩躲开,但就在他身后,另一辆车中,段嘉玲已经看到黑洞洞的枪.管了,还有一架带红外瞄准,红点随车移动。
只有双车道,前后左右故意夹击,E3插翅难飞。
刘波都顾不上大少的眼罩又掉了,瑟瑟发抖:“少奶奶,我好怕。”
“闭嘴。”段嘉玲厉斥。
刘波拍自己一巴掌:“天玺少爷要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饶不了我自己。”
段嘉玲全神贯注望着前方,还时不时要看后面,就发现后面不知何时多了辆跑车,是一辆特别骚气的红色超跑,一直在疯狂别车,想要撵上她。
她故意变到另一车道,让对方看个清楚,但紧接着一脚油门将它甩开。
隧道并不长,搞事的人精心测划,只为那一刻。
要逃脱也只需那一刻.
眨眼间,就在许天玺以为自己要像枪击案那夜,一辆车吃几百只子弹,变成个马蜂窝时,裹挟着他的车忽而集体减速,让开了通道。
是的,天宽路广,所有人陡然让开,他,被放了。
回头,所有车齐刹,目标明确,包围银刺。
隧道已经快到头了,亮光隐隐,在许天玺的揪心哀嚎中几辆车干脆齐齐刹停.
他一咬牙,疾驰而去。
身后一阵阵,全是轮胎抓地和喇叭轰鸣。
不愧罪恶之城,所有车的车窗齐齐下落,露出人头与黑洞洞的枪.管。
目测全是自动AK,红外瞄准银刺,整车仿如闪着霓虹。
头车上,一人大剌剌的提着AK下车,朝银刺走来。
他穿的钉底靴,脚步夸夸,在陡然寂静的隧道中回响。
刘波把胸罩,黑T,甚至阿嫂的裤子全堆到了大少头上,此时抱着他边哭边舒壮志:“大少,我就是被轰成马蜂窝,也会帮您挡着子弹的,你要能活着回去,一定不要怪我爹,他对您和老爷一直忠心耿耿的,大少!”
脚步夸夸,来人越走越近。
沙沙的声响,那是银刺车的电动车窗在自动落下。
各种声音交织,仿如索命哀音。
刘波嘴里一会儿黄大仙一会儿观音菩萨,不一会儿,上帝也搬出来了。
“哈利路亚,阿弥陀佛,观音菩萨黄大仙帮帮忙!”他念念叨叨。
啪唧吧唧,那是段嘉玲在嚼口香胶。
啪的一声,她吹个大泡泡,娇声斥:“怎么开车的啊靓仔,没长眼睛?”
刘波愣住,来人也止了步。
落下的车窗内是个长发绿衣,红唇香艳,香肩毕露的美人儿。
宽大的墨镜遮了半张脸,但只露半张就足够惑人。
是啊,这才是书里所说的原主父亲,但现在段耀祖却不愿意直视女儿,视女儿如累赘。
不,连累赘都不如。
难道真的如俗话所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
段嘉玲停下脚步,试探道:“不过……有些事好像变了!”
坤叔微微一愣,他大概能猜到段嘉玲话中的意思,不由叹了一声:“老板去年出了车祸,撞伤了头,之后性格就变了。”
“遇到什么车祸?”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那段时间在装修四方城寨分店,听说车祸之后,是萍姐照顾的老板,后来……萍姐一家就搬进来了。”
原来段耀祖出了车祸。
段嘉玲又问:“坤叔,你刚才说我爸车祸后性格变了,怎么变了呢?”
坤叔有点不好意思在段嘉玲面前说老板的不是,段嘉玲看得懂,她道:“坤叔你有话不妨直说,你放心,我不会跟爸爸说的。”
坤叔这才道:“老板撞伤了头之后,魄力大不如前,本来他计划今年再开一家麻将馆的,现在也不开了。他以前没事的时候,很爱跟我们谈天说地,也很关心伙计,谁家有红白喜事,他都会让人帮忙张罗,现在……老板没事基本不会下楼来,跟我们关系也越来越疏远,但是……”
“但是什么?”
“很奇怪,老板跟萍姐一家的关系特别好,对她的儿女,像对自己儿女一样。萍姐三个孩子跟他也很亲密,完全没膈膜的,不知道的,会以为他们是亲生的。伙计们私底下都在开玩笑,说我们老板被萍姐夺舍了!”
“夺舍?”
“大家都是开玩笑的,又不是唱大戏。怎么可能真的夺舍嘛!”
这倒是个新方向!
段嘉玲死后在确定穿书之时,系统送了她一个抽奖机会,她运气不好,只抽中一个锦囊。
打开锦囊,只有一句话,她在新世界将会遇到一个对她很重要的男人,是死后复生者。
难道段耀祖在车祸之后重生了?
坤叔仔细留意着嘉玲的表情变化,小声劝道:“大小姐,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你来了,你才是老板亲生女儿,老板心里有数的。”
段嘉玲心情复杂,但她没办法跟人细说,只能微笑着点头:“谢谢你啊坤叔。对了,你住哪儿?”‘
“我平时住宿舍,不过我衍天忙完这边的账,就要去四方城分店看场,应该年后才能回来。大小姐,你也不用太着急,过了年再去拿身份证也是一样的。林医生我也已经跟他沟通好了,他每天都会来给你换药,休息十天半个月肯定能痊愈。”
看来段耀祖真的按照他早上跟祝凤萍商量好的,准备在年前把坤叔支走。
已经走到铁闸门口,段嘉玲道:“坤叔,你把四方城寨分店的电话给我留一个,以后有事,我可能会直接找你。”
坤叔忙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有钢笔,但没带纸。
“你说,我能记住。”
“332366,好容易记的。”
段嘉玲重复了一遍电话号码,“我记住了。”慢慢走到床边,上床躺下。
犹记得冰钓那天,他为了逗她吃醋,故意对她这样说:
击剑社团里有个师妹我对她还有点印象,长得猴靓啊。
我正好有点记不太清楚她的样子,但是看到照片,一定能马上认出来。
看到照片,一定能马上认出来。
他,认出来了。
(卷一完)
第 36 章 HK036 恋爱运
香港是典型的亚热带季风气候区,深受季风支配,每年降水量在全国范围内都名列前茅。
时间一晃来到三月底,气温回升,雨季悄然到来,将这座不夜城笼罩在湿润的雨雾之中。
夜晚,宿舍外雨声潺潺,时而温柔,时而激昂。
偶尔,风穿过雨幕,将雨水刮向宿舍窗户,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三楼除了前厅外,还有一个客厅一个餐厅、四个卧室。
段嘉玲目标衍确,直奔主卧。
她要摸清这个家的实际情况,以应对接下来的事。
作为一个顶级间谍,开锁技能对于段嘉玲来说算是小事一桩,但还是不如直接用钥匙方便,她刚才送祝凤萍出门的时候,摸了对方的钥匙。
所以此时,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进了主卧。
主卧面积不大,就一张双人床,一个大衣柜和一张书桌连着化妆台,跟外面的款式相比,主卧家具应该都是新买的。
她拉开书桌抽屉,第一格塞满了东西,有铁打药油、利是封和旧账本。
利是封中间夹了张照片,是段耀祖和祝凤萍一家合拍的全家福。
全家福拍得其乐融融,背面写了拍摄时间:摄于1972年6月1日。
三年前拍的照片,所以,段耀祖和祝凤萍一家早就认识了?
但早上吃饭的时候,祝凤萍说,认识她爸才一年多的时间。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第二格抽屉上了锁,段嘉玲快速比对祝凤萍那一大串钥匙,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应该有抽屉钥匙。
她挑出两枚规格较小的,正要试开,外面传来声响!
嘭嘭!嘭嘭嘭!
有人在用力敲打铁闸门!再看车牌号,他猛然扬手。
所有车里瞄准的枪.管也猛然顿住,车窗中,墨镜齐落,露出一双双眼睛。
银刺港城不止一台,当然都是大佬们开,而要区分它得从车牌来。
大佬们格外讲究车牌,有些人会刻意选某些数字,还有些人则会标自己的姓氏。
这车乍一看是沙老太爷的,加上他的车昨天确实出去了,而且绑匪得到确定的内部消息,今晨段嘉玲还在车上,用车载电话给沙家打过电话。
所以一经发现,立刻追踪。
而刚才那辆E3,因为段嘉玲特意跟沙墨说过,沙谨衍会在上面,多疑的绑匪在看到银刺后,自认那是诈,于是关键时刻选择了放走它,调人回来截停银刺。
此时天罗地网齐备,枪架起,只等把肉票重新逮回。
结果打头的绑匪却在车中到个美人,就是一愣。
再仔细看车牌,更是吓一大跳。
因为这车牌号是道上,某位字号头大哥的。
那样的大哥当然不能轻易惹,惹了,任谁都要挨收拾。
女人极度嚣张,红唇吧唧香口胶,忽而耸鼻,墨镜微落,露出一双美眸。
绑匪近前,见她绿衣白肤,一双眸子简直靓丽非常,他再凑近点,看到她的短裙他不由弯腰:“小姐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下次开车注意点啦,靓仔!”段嘉玲拉着长长的调子,刻意懒懒散散挂档,踏油门时还不忘弹个响舌:“你好败兴喔,大哥!”
绑匪笑的流口水,也用普通话:“小姐慢走啦。”
车开,女人美眸含情拉丝,还在朝他抛个媚眼。
绑匪心想,看来堂口大哥又有新北姑了,够美够味道,大佬也是宠她,这种豪车送给她来兜风。
但花无千日红,人无百日好,这种女人大多没脑子,在大哥身边呆不久的,等哪天大哥抛弃了她,他会考虑接个盘。
他声音变的好温柔,人也无比绅士,挥手以别:“小姐再会。”
回头拿提对讲机,他说:“强哥,截错人了,这是陆六爷的车。”
“他妈的,判断失误,追E3!”阿强哥在那头如狼哀嚎。
就说险不险,沙谨衍就在段嘉玲身后,直挺挺躺着。
绑匪只要眼珠转一下就可以看到,但他愣是没舍得转一下眼珠子。
刘波坐了起来,哈哈大笑:“阿嫂,你用油漆涂鸦的车牌竟然混过去了。哈哈,他们以为这辆车是陆六爷的,哈哈哈。”
陆六爷,龙虎堂当家掌门,其实不排六,而是,右手有六根手指。
他还是沙家那位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沙朴旭的干爹,最喜捧美人追戏子了。
段嘉玲综合所有银刺的车牌信息后选了他的。果然,她混过去了。
不会是祝凤萍发现钥匙不见了,回来找吧?
段嘉玲急忙把翻找过的东西复原,轻轻锁上主卧的房门,她才假装刚睡醒的模样,慢腾腾去开门。
走到楼梯口,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背着个大挎包,极其不耐烦地用手里的甘蔗敲打铁闸门。
这不就是全家福里的男孩吗?应该是祝凤萍的儿子,听她们母女聊天的时候提过,叫袁宝泉。
他去姨妈家住了几天,今天才回来。
“你谁啊?新来的佣人?大白天的在屋里还戴帽子!”袁宝泉语气里带着不耐烦,说话极其没礼貌,“快点给我开门!本少爷都快累死了。”
面对这个打乱自己计划的男孩,段嘉玲也没好脸色:“你找谁?”
“啧!我找谁?我是你大少爷!少啰嗦,快开门!”
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段嘉玲偏不给他开:“我爸只有我一个女儿,没有儿子,更没有什么大少爷,你走错地方了!”
“你放屁!我爸有两个女儿,只有我一个儿子!你开不开门?爸!妈!妈!开门!”袁宝泉叫嚷起来,“信不信我让我爸妈炒了你!”
“你如果不能好好说话,那你就在这儿继续狂吠吧,屋里只有我一个人,不会有人来给你开门的。”段嘉玲说完转身就走。
嘭嘭嘭!出了隧道就是三车道,她一把方向甩上高速道,加油提速:“护着大少。”
刘波回头,见匪徒们的车又疾驰而来,大惊失色:“他们怎么又追来了。”
段嘉玲说:“他们是去追天玺的。”带血的胸罩,喔不,眼罩横跨大少那高挺而白皙的鼻梁,配上他那天生薄而硬的唇与棱角分明的下巴,香艳又威风!
又吼:“愣着干嘛,忘了吗,拿名单,给所有人打电话,通知他们赴警署!”
刘管家给的那份名单当然有用,而且就是现在,所有人全部通知,让他们赶赴西区警署。
绑匪的车越过银刺,一辆接一辆,呼啸而去,刘波一个个的拔着电话。
段嘉玲有点遗憾,因为在警署,马上又会有一演精彩大戏。
它也事关回到家后,她能为沙家锄奸,保沙谨衍平安养伤,直到康复。
但她当然无法参于现场。
她有更重要的任务,护送沙谨衍去见沙致寰。
刘波拔着电话,突然大喊:“阿嫂,这不是回家的路,咱们走错啦。”
“咱们要去的是医院。”段嘉玲油门猛踩,车似飞般上了山。
是了,大少重伤,必须去医院。
刘波喃喃的:“老爷在医院。”又说:“老太爷好像也去了。”
他越想越难过,忍不住嚎啕大哭。
现在沙谨衍马上也要去了。
首富爷孙三代人大概从未没想过吧,他们会在医院聚首。
袁宝泉暴躁地拿甘蔗砸铁闸门:“赶紧给老子开门,你敢不开门,我让我妈收拾你!”
“怎么了?怎么吵起来了?哦,宝泉少爷回来了?”
是坤叔的声音。
已经往里走了几步的段嘉玲回过头,发现坤叔带着医生上楼来,楼梯拐角处还有两个店里的伙计趴在楼梯扶手处好奇地探头张望。
袁宝泉平时就不喜欢这些老伙计们,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己是个拖油瓶,但此刻看见坤叔却仿佛看到了救星,他投诉道:“不知道我妈哪里找的佣人!故意不给我开门。”
“宝泉少爷,这是我们大小姐,老板的女儿。你肯定是没好好说话,她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没给你开门。”
大小姐?袁宝泉不可置信地看向段嘉玲,见段嘉玲回头盯着他,他忙尴尬撇开眼神,嚣张气焰瞬间蔫了,只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他朝楼梯拐角处张望的伙计骂了一声给自己壮胆:“看什么看?!”
伙计们闻声赶紧缩了回去!
坤叔笑着打圆场:“伙计们在搞卫生。”
之后才问段嘉玲:“大小姐,你今天好点了吗?林医生来给你换药。”
段嘉玲无奈只得去开门:“我好多了,上午就换药吗?”
林医生笑道:“段小姐,我下午有事来不了,只好提早来给你换药。你高烧退了吗?”
“昨晚退烧了。”
“那就好。”
目光转去看新闻报道的文字部分,新闻标题中四个耸动的字——盲侠回港,把她气炸了。
“这些媒体怎么这么贱啊!”
“没看到他眼睛能看见吗!”
香港前几年有一部挺受欢迎的剧叫《盲侠大律师》,里面的男主就是盲人,去年港媒得知沙鸿福太子爷失明了,便给他贴上“盲侠”的标签,将他的悲剧渲染和放大。
港媒的嘴一向这么毒这么贱,正常发挥而已啦。
第 37 章 HK037 中文大
段嘉玲在赫尔辛基与沙谨衍悲壮分手回到香港后,虽然有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生活,时不时还是会点进双江兄弟的IG主页浏览他们更新的动态,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可惜沙谨衍从未在他们的IG动态中露过一片衣角。
她便只能从他们发的物品或风景照中,获取关于沙谨衍蛛丝马迹的信息。
不能说她这样就是卑微。
她以前不认识沙谨衍的时候,梦女日常就是这样在网上到处follow沙谨衍的新闻,只不过现在双江兄弟的IG让她有个更方便follow沙谨衍的渠道而已。
后脑勺的伤口比较深,医生把她部分头发剃掉了,等处理好伤口已经是半夜,段嘉玲吃了药才睡下。
因为后脑勺的伤口,她只能侧躺着睡,一晚上迷迷糊糊,没办法进入深度睡眠。
五点多醒了后,她躺在床上想事情,养伤期间,可以先把身份证拿了,之后还是要想办法去找吴碧云,夺回堂妹的手表,然后去找堂妹外公段大龙。
想要顺利完成任务,洪门阿公段大龙是最好的切入点,如果这条人脉利用好了,说不定能事半功倍。
总之,先安定下来再说。
原主父亲这里,看样子,也不是她能久呆的地方。
快六点了,冬天天亮的晚,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她披上外衣,起身上洗手间,经过厨房的时候,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声音很小听不清楚,透过门缝往里看,是段耀祖和祝凤萍在说话。
祝凤萍在做年糕,段耀祖坐在一旁偶尔搭把手。
通过声音和口型互相弥补,段嘉玲基本上可以分析出他们聊天的内容。
段耀祖:“……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都不好跟她多说话。”
祝凤萍用力揉糯米粉团:“那你就少跟她说话。我们先别给她办身份证,就说快过年办不了。你提前跟坤叔打好招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我看她很信任坤叔。”
段耀祖想了想,道:“干脆让坤叔去四方城寨分店看铺,过年期间就别来这边了。”
祝凤萍抱怨:“这个坤叔早应该炒掉,你不听我的。”
段耀祖:“他熟悉业务,这些麻将馆之前都离不开他。”
祝凤萍:“叫我两个弟弟来帮忙,过了年找借口把坤叔炒了。哎,你说,把段嘉玲许给阿保做老婆怎么样?”
段耀祖有些犹豫:“就你那侄子?别弄巧成拙!他搞不定。”
祝凤萍往粉团里加了点热水:“我侄子是傻,但毕竟是男人,想办法让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之后让阿保把她带走,关起来。帮我们解决了一大麻烦。”
段耀祖喝了口杯中热水,显然被说动了:“也不是不行……”
祝凤萍:“只要她没有身份证,她就飞不出我们的五指山。你啊,别担心了,过年我让阿保来。你听我安排。”
都说虎毒不食子,这对狗男女的一番对话,让门外的段嘉玲脑神经短暂飞离地球……
她可是段耀祖唯一的女儿呀,根据原书所说,这么多年以来,为了这个女儿,段耀祖一心拼事业,都没有再婚的打算,怎么现如今完全变了?
人是会变的,但也不能变那么多。在段耀祖的眼里,段嘉玲成了麻烦的存在?为了让她早点离开,甚至默许祝凤萍的傻瓜侄子来奸污她?
这不像是对闺女的态度,而是对仇家的!
她不能理解!还有,虽他尚未发烧,但也得做消炎护理,否则一旦烧起来也要命!
三双焦灼的眼睛盯着,段嘉玲却干的慢斯条理。
简单包扎完伤口,她还不忘拿棉纱仔细擦拭一番军刀上的血迹。
阿荣哥不能忍了,毕竟眼看天亮,阿强哥的布署也即将到位。
他一脸谄媚:“阿嫂,其实下山的路不止一条,还有另一条,可保阿嫂与大少安全到山下。”
许天玺端的AK,枪抵:“别耍花招,不然立刻叫你脑袋开花。”
司机位上的刘波更加凶恶,面目狰狞:“敢骗我家少奶奶,毙了你!”
“水库东有个闸口藏有钢板,搭起便是座桥,可绕开断头路直接到新柏油马路,那是我的逃生通道,阿强哥都不知道的。”阿荣哥连忙解释。
段嘉玲终于擦干净了军刀,挑刀欣赏:“阿强哥果真不知?”
肮脏的黑T衬着白里透红的肌肤,这位沙少奶奶瘦却有肉,腰纤而体匀,通身上下有种牡丹盛开时一般浓烈艳丽,又具有侵略性的美感。
尤其眼神,霸气凌厉,叫男人望着就腿软。
“果真不知。”阿荣没有色心,此刻只想狗头保命。
段嘉玲横刀收笑,搭上阿荣哥的脖子,示意刘波:“开车,照原路返回。”
又对阿荣哥说:“咱们赌一把,阿强哥不但知道你的小路,而且就在小路蹲守。”
阿荣哥自信满满:“不可能,那条路是我给自己备的,一直瞒着阿强哥,他真的不知道。”
“骄傲,自满,也就离死不远了。”段嘉玲说着,收起了刀。
绑匪当然也一个防着一个。
虽阿荣哥笃定不可能,但随着车开,他不禁要想,如果阿强哥连他的逃生通道都知晓,岂不是掌握他的一切,想杀他就杀。
要那样的话,他不也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阿强哥宰割?
真相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贝勒车一路下山,只碰到两个揣着断手下山就医的,以及持枪守路的绑匪。
因为是内部车,以为是同伙,他们甚至都没阻拦。
而阿荣哥脸上的笑容与自信,在车抵达山下时荡然无存。
一路如此顺畅,真相只有一个:阿强哥不但知道小路,而且笃定他们会走小路,就在那边设伏,要他们真改道,现在已经被射成筛子了。
阿荣哥的脸色在这一刻,如丧考妣!
段嘉玲悄声回房,她找出藏好的枪,给弹匣上满子弹后,一支枪绑在腿上,另外一支藏到褥子底下。
幸好她不是原主,不然真成了别人砧板上的肉了。
早上起床后,她正常出来吃早餐。
袁宝丽比段嘉玲小一岁,她在老妈的授意下,给段嘉玲舀了碗皮蛋瘦肉粥,非常勉强地挤出笑脸:“嘉玲姐吃早餐。”
袁宝玲则埋头吃炒粉,完全无视段嘉玲的存在。
笑面虎祝凤萍还是那么热情:“嘉玲,快来,先喝碗粥,家里没有鲜奶了,我晚点去订,医生说,你要多补充营养。”
段嘉玲坐下来,礼貌道:“谢谢萍姨。我爸呢?”
见段嘉玲态度比昨天软,祝凤萍放心了一些,她笑道:“你爸已经吃了,他今天出门办事,晚上才回来。你啊,有什么需要的,就跟萍姨说,好吗?”
段嘉玲喝着粥,乖巧点头说好。
“萍姨,我什么时候可以去登记办理身份证?”段嘉玲面带微笑看向祝凤萍,想看她用什么借口拒绝。
祝凤萍面不改色地笑道:“马上要过年了,我听说金钟兵房已经提前放假,估计要过了正月十五才能登记身份。这个事情很简单,到时候,我陪你去办就行,你不用担心,专心养伤过年。”
“哦。”
祝凤萍见段嘉玲没质疑,又道:“我等会儿和宝丽宝玲去买过年的新衣服,你不方便出去,我们帮你买一些,好吗?你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和颜色,你跟我们说。”
段嘉玲确实需要买衣服鞋袜和其他日用品,她也不客气:“行啊,我等会儿列个清单给你们。”
听见段嘉玲要列购物清单,宝丽宝玲互相看了一眼,既气恼又不敢出声。
吃完早饭,母女三人下楼去逛街买衣服和年货,段嘉玲站在玻璃窗户后,看着她们穿过马路往对面街走去。
走在前面的袁宝玲,回过头问她母亲:“那个段嘉玲什么时候走?我烦死她了。列个清单,水蛇春那么长,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买的东西又挑剔,还要买假发,一个秃头,真是烦死了。”
祝凤萍背对着段嘉玲,段嘉玲看不见她说话的口型,也就不知道她怎么回话。
等三人消失在街角,段嘉玲去楼梯口,从里面把铁闸门锁上。
谁规定下雨天就不能兜风?
只要有兜风的心情,天上下刀子也能兜风,他的卡雷拉车顶硬。
绿灯亮了,沙谨衍果断地一转方向盘,朝中文大校门疾驰而去。
看他急得跟什么似的,这叫兜风?
第 38 章 HK038 像网恋
新亚书院的院址坐落在中文大山顶,是毋庸置疑的“山大王”,院内有个中文大最著名的网红打卡景点“天人合一”,其实就是个小水潭,几乎每个来中文大参观的游客都会来这个拍照圣地合影留念。
沙谨衍的卡雷拉驶入中文大校园,直接往新亚书院所在的山顶开去。
沿途都是蜿蜒的上坡路,车速自然快不起来。
卡雷拉优雅地招摇过市,雅灰色的车身在细雨中格外惹眼,引得两侧人行道上的游客、学生纷纷侧目一睹豪车风采。
从船上逃离的段嘉玲,躲在山底的背玲处,换上了鬼仔给她弄来的女装,后面再罩上冲锋衣,戴上冲锋衣上的帽子,整个人都暖和了。
但后脑勺痛的无以复加,她额头开始发烫,再不处理伤口,她担心自己熬不过原主的命数。
但怎么找医生?她没身份证,万一遇到麻烦,随时可能被举报逮捕。
最好的办法是去找原主的父亲,让父亲帮忙请医生上门来处理。
原主自幼丧母,爷爷把她带大。
父亲多年前逃港,通过几年的奋斗,在香港陆续开了五六家麻将馆,生活过的很不错。
之前父亲一直有偷偷托人稍信带钱回家,说好今年会想办法接爷孙两个来港城,可一年前,帮忙带信的黄伯突然去世,父亲和家里断了音讯。
半年前,爷爷病重,原主试图找人给爸爸写了一封信,但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后来爷爷去世,她便和同样没了依靠的堂妹想办法来港寻亲。
原主父亲的住址她有,在热闹的市区,应该不难找。
目前港英政府针对偷渡客有新的抵垒政策,偷渡者只要没在边境附近被截获,之后顺利抵达市区,并有亲人接纳担保,便可取得港城身份证。
段嘉玲吃了一个面包,她身上有从巴闭那儿扒来的两百块港币,她想趁着时间尚早,去人多的地方等出租车。
这里是红沙湾码头附近,距离市区比较远,她只能凭天上的星宿辨别方向,一路朝西南方向走。
沿着山路走了大概半小时,才走出山区,山外有一大片的工厂,路边有间小卖部。
小卖部外面挂着售卖的泳衣、泳圈和各式帽子,小卖部里有个中年大叔在看电视。
段嘉玲取下冲锋衣帽子,稍微理了理头发,走到小卖部前,快速挑了一顶卡其色的沙滩帽戴上,又随手拿了一份报纸和一瓶水。
“三样东西,总共多少钱?”
老板抬头瞄了她一眼,这姑娘穿着一双帆布鞋,阔腿裤,衣服搭配很是奇怪。
但现在的年轻人,穿衣潮流本来就是奇奇怪怪的,他也没多想,快速算价:“十二块。”
段嘉玲拿出一张百元大钞给老板,在等待找零的时候,她问:“老板,附近哪里可以截的士?”
老板指了指旁边柜台上的电话:“这里很难截车的,你打电召啊,只收你五毫纸电话费。”
五毫纸就是五毛,段嘉玲不知道电召号码,她把找回的零钱拿出两元硬币递给老板:“老板我给你两块钱,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打电话,你这里地址我说不清楚。”
老板再瞄她一眼,“去市区?”
“是啊。”阿荣也不过余光一瞥,立刻发觉了不对,但他才要掏枪,一道银光先是闪向端AK的绑匪,眼看AK与手同飞,银光再闪,伴随着他手下一声凄厉的尖叫,滴血的银刀已经环在他脖子上了。
她先是削了一个马仔的手,再以刀抵阿荣,快的简直就像一道闪电,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伴随着丢了手的绑匪的哀嚎声,别的绑匪们同时戒备,楼上的居高临下,黑洞洞的,全是枪管。
阿衰立刻闪到段嘉玲身后,黄毛没经验,慢了点,只听砰砰响,脚边全是弹孔。
段嘉玲边退边高喊:“我们是皇家港府警察和飞虎队的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立刻缴枪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这叫虚晃一枪,但是绑匪们真的被吓到了,齐齐端枪看外面。
阿衰趁空飞快捡起地上的AK,甩掉那带血的断手,迅速锁定楼上一个主机位。
等绑匪们发现上当,再回头时,武器,杀手,人质,段嘉玲的三角防守已经就位了。
本来她是准备往一楼的空屋里退的,但阿荣哥忽而举手高喊:“都,都住手,阿Sir,人人质在二楼,我们投降,我带你们上楼接人质。”
黄毛也说:“阿嫂,我见过的,人质确实一直关在二楼。”
人质在二楼?
目前段嘉玲在个死角上,但要是上二楼,她会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要暴露在楼上两架AK的射击范围内,那是很危险的。
段嘉玲对阿荣说:“荣哥,让你的人把人质给我送下楼来。”
阿荣哥脖子上有枚钥匙,他高举双手,笑的磕磕巴巴:“阿Sir,钥匙在我手里,必须我上楼去开锁。”
所以要想救人质,她就必须冲过两架AK的火力封锁?
在段嘉玲犹豫时,所有枪.口全部瞄准了她。
她在防守,也在思考,二楼有两架AK,一间房门口有守卫,看上去,确实像是关人质的地方。
但是也有不对的点,阿荣可是团伙二当家,肯定不是善茬。
他降的太轻易,这就不合理了。
她闯进匪窝救人,用的是乱拳打死老师沙的招数,全凭一个快字。
而一旦预判失误,救不出人质,还有可能被乱枪打成筛子。
拥有了情感的段嘉玲爱农场的爸爸,爱小冰雁,沙老太爷,也喜欢沙谨衍。
她喜欢港城,还想念大陆的农场,她不想在此刻死去。
她该怎么办,要不要拼一把?
只是偶然的回眸,她一愣,因为一楼那间亮的房间内,中间有一台冰柜,她回眸的瞬间,冰柜上有支雪茄恰好滚落。
没有人推动冰柜,冰柜上的雪茄为什么会滚落下来?
见她迟疑,阿荣鬓额冒汗:“阿阿Sir,人质真的在二楼,走吧。”又说:“我会命令他们停止射击的。”
段嘉玲回头看阿衰与黄毛,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眼神却在示意他们俩接应自己。
她看似要上楼,却在转身的瞬间把阿荣哥推向黄毛,旋即滚地,朝上射击。
楼上的枪位她是早就看好的,她枪法又准,只听砰砰乱响,楼上的绑匪纷纷倒地,外灯也被打坏,现场一片闪烁,鸡鸣狗吠。
而正当大家稀里糊涂,乒乓乱射时,段嘉玲已经滚进屋,扑到冰柜上了。
果然,一声又一声,咚咚作响,是从冰柜里面发出的声音。
她一把掀开冰柜,心也险些跃膛而出。
对上一双血红的,迸着火的,狭长的凤眸,段嘉玲大松一口气。
她赌对了!
人质就在冰柜里。
一只小小的冰柜,这大概是沙大少生来呆过的,最寒碜的居所了。
“这里地段偏僻,电召会加收服务费。”
“没问题,钱我给。”
老板帮她打了电话,最后还是找回她一块五毛钱:“我只收五毫纸,你坐在这儿等一会儿,估计最快也要十多分钟才有车来。”
“多谢老板。”
小店老板人还挺好,段嘉玲便又花钱买了两块巧克力,一边吃巧克力补充能量,一边看报纸等车。
快速翻阅报纸,发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有她感兴趣的新闻,只见标题写着《慈善富豪段大龙丧子后,首度现身拜大佛》。
段大龙就是堂妹的外公,那个几乎掌管整个港城黑/帮社团的洪门阿公。
原书中,因为段大龙没有继承人,导致各帮派龙头为了上位,展开了激烈的继承人争夺战。
外面传来汽车声响,刹车声很急,段嘉玲没有收起挡在面前的报纸,她侧头瞄了一眼……
真是冤家路窄!
她伸手按住枪,依然低头佯装看报。
Vincent喜欢开保时捷!
段嘉玲脑中那个被堵塞的水龙头瞬间通了,哗哗流出大水,那个戴帽男人的背影在她脑中与沙谨衍的背影慢慢重叠。
啊,他戴的那顶黑色帽子好像是!
段嘉玲立刻在手机上点开IG,翻出昨晚看到的那则沙谨衍回港新闻,点开沙谨衍的机场照放大,认真看他头上戴的黑帽。
没错,就是这顶帽子!
这么说,刚才那个戴帽男人是Vincent!
Vincent来学校看我了!
他还一直跟在我身后!
段嘉玲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心口,猛然从椅子上站起,焦急地问旁桌的两个男生:“你们刚才在哪里看到那辆保时捷?”
两个男生被问得两脸懵逼,其中一个有点迟疑地说:“额,在停车场前面的那条下坡路。”
“Chris,我有事先走了!”
段嘉玲不等他回应,像只撒开腿的小狗,飞奔出去。
第 39 章 HK039 拍拖吗
“Arlene,你的伞忘记拿了!”
男生在她身后喊道。
“我赶时间,伞先放在你那边!”
段嘉玲匆匆推开餐厅玻璃门出去,跑进雨中,雨水打湿她的头发和衣服,她却顾不上,边跑边给沙谨衍打电话。
沙谨衍偷偷见过师妹,下雨天开车进中文大“兜风”的目的已经达成,走回到停车场,收起伞,坐进车中。
没有马上启动车子驶离,只是静静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回味刚才那场灿烂动人的短暂会面,尽管只是他单方面的偷瞥而师妹毫不知情。
鼻腔被硝烟灌满,耳边是女孩痛苦的低吟,远处有稀疏的枪声。
潮湿、寒冷,水似乎漫上了脚背……
段嘉玲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睁开眼,周围朦胧混杂,光线黯淡,她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
浓稠的血!
原主死于后脑勺磕伤。
她穿书了。
作为未来铁幕时代的顶级间谍,段嘉玲重病身亡之后,穿进一本以1970年代港城为背景的黑/\帮男频文里。
段嘉玲环视四周,这是一艘不大的破渔船。
暮色将尽,船内一片狼藉,船底被炸穿了一个小窟窿,海水开始倒灌,已经淹没她的脚背。
“家姐……”女孩已看清来人,说:“阿姐勿慌,工地来的,普通人。”
前面有工地,阿鬼这个士多店除了勾结绑匪,还面对工地上的工人。
快艇停,来人大喊:“阿鬼,三条万宝路两扎沙士,要送香口胶。”
肥佬趴地埋头,恨不能给自己填把土,段嘉玲持枪上膛,示意女孩:“去看看。”
女孩备烟的功夫,来人不停踢甲板:“阿鬼,搞快点。”
“那么急,赶去投胎啊?”女孩提东西出去:“总共三百块。”
来人吹口哨:“阿霞要不要小费啊,凑近点,叫声哥,我就给你小费。”
“滚!”女孩呵斥。
男人死皮赖脸:“阿霞最近越来越凶,都不可爱了。”
另一个要厚道点:“你这样取笑她,转眼阿鬼又要打她,快点给钱啦。”
“要是在大陆,她饭都吃不到,还要被PLA抓去当黑工,港城可是北姑的天堂,她们也理应服务我们。”来人伸手,想碰阿霞的,但厚道一点的那个在开快艇,猛的加速,把他拉走了。
面面相对,段嘉玲问:“你叫阿霞,跟着妈妈一起来港的,妈妈呢?”
大陆姑娘来港,唯有段嘉玲是个童话,有幸嫁入豪门,更多的在底层,苦苦挣扎。
阿霞神色悲凉:“他打的,把我妈妈的头打破了,她睡了两天就去世了。”
“为什么不回大陆,你不会真怕被PLA抓去当劳工吧?”段嘉玲问。
PLA,大陆人民武装力量军,在八十年代,这边的谣传是PLA无法无情,随便就会开枪乱杀人,在大街上随便找个理由就会抓人去当黑劳工。
但段嘉玲的爸爸就是一名退伍的PLA,她知道的,那是胡扯。
阿霞从大陆来,当然也知道那是胡说。不过她叹气:“家里太穷了,回去要饿肚子的。”
段嘉玲指墙角的保险柜:“需要知道密码吗?”
阿霞摇头:“我知道密码,但跑了没有用,阿鬼是蛇头,在大陆和港府各个口都有熟人,我跑了还是会被抓回来的,到时候只会被打的更惨。”
“你认为他还能活过今晚?”段嘉玲挑眉。
农场的她冷漠迟钝,星际的她是架杀人机器,但当两个灵魂融合,她就拥有情感了。
看到阿霞这个样子,她愤怒,难过。
阿霞到底还小,轻声说:“我妈妈说杀人要偿命,今天不偿以后也赖不掉。”
肥佬深以为意,磕头如捣蒜。
夕阳眼看落山,窄窄的船屋里弥漫着血腥和臭气,加上海水的咸腥,交织成一股叫人呼吸便要作呕的气息,忽而肥佬噗呲放个带血的屁,阿霞欲呕。
“阿姐,你闻不到吗?”她问。
凭着杀伐果断,从小兵仔做到上将的女性,怎么可能被臭气影响情绪?
段嘉玲轻轻拍阿霞的背,示意她看肥佬。
他其实一直在悄悄朝着柜台挪,那下面有枪,他在伺机拿枪,要反杀。
段嘉玲从洋装中抽出包裹的军刀,轻声问阿霞:“你很爱妈妈的吧,很想她,对吗?”
阿霞望着肥佬眼看就要够上枪的手,无声哽噎,泪珠如断线般滚落。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的狠戾。
夕阳落山,肥佬的手眼看就要够到枪了,段嘉玲把上阿霞的手,俩人一起举起了军刀!
沙家大宅。
虚弱的声音来自卧倒在船舱后侧的女孩。
那女孩伤的很重,一身血肉模糊,她艰难地向段嘉玲伸出手。
脑袋疼,原主的记忆潮水般涌上来……
原来受伤的女子是段嘉玲的疏堂妹妹段可儿,姐妹两人是从粤省姜吴县偷渡到港城寻亲的,堂妹去找外公,原主则寻找父亲。
原主堂妹的外公,是港城三大社团的洪门阿公。
姐妹俩乘坐的偷渡渔船才靠岸,不巧遇到帮派火拼,偷渡船中了炸/弹,导致姐妹二人意外死亡,从而引发了一连串事件。
段嘉玲握住了堂妹的手,冰凉,黏腻,带着血腥味儿。
段可儿圆圆的,稚嫩的苹果脸,脸色灰白,嘴唇干涸,“家姐,好痛!我以为……我以为你死了……吴碧云和她哥抢了我妈留给我的手表……”
段嘉玲按住了可儿胸口的伤,轻声安抚:“我知道。”
吴碧云兄妹是她们的邻居,他们一起结伴乘坐蛇头的渔船偷渡港城。
傍晚渔船抵港时被炸,段可儿中了流弹,身负重伤,吴氏兄妹认为可儿活不成了,便想掠走她身上的财物。
原主护着堂妹不让抢,结果被吴碧云推倒,后脑勺撞上船内的铁锚,一命呜呼。
这船上除了她们姐妹外,只剩下角落一具被炸死了的尸体。
看来,吴氏兄妹和船上的其他偷渡者,都已经跑了。
段可儿胸口中弹,流了很多血,她手脚冰凉,脸上几无血色,再不止血,就来不及了。
“好痛……”
“别说话,保存体力。”段嘉玲快速扯开可儿贴身的衣物,就地取材,把底衣撕成布条,准备帮她止血。
先止血然后想办法逃出去,找到医生才能把子弹取出来。
海水在慢慢倒灌,这船坚持不了太久,她得快!
“家姐……我好冷!”
这是二月初的港城,马上过农历年了,这两天气温骤降,此时温度估计不足十度。
看着可儿越来越无神的双眼,段嘉玲赶紧把自己的棉布衣脱下,罩在她身上。
“家姐,我……不行了,你去找吴碧云,把……把手表拿回来,然后……去找我外公……你爷爷说,说我不是……”
段可儿话没说完,“轰”的一声巨响,段嘉玲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整个落入水中。
咸!会客厅,沙朴铸闭眼听着,待脚步声近了,提起棒球棍砸向玻璃,正准备进门的刘管家顿时止步,手捂脖子。
“该不会我随便玩闹,伤到臭北姑了吗刘伯?”沙朴铸阴阳怪气到半路,见刘管家捂脖子的指缝间在往外渗血,吓到了:“明明刚才有人说北姑回来了,我?”
他想伤的是臭北姑,不是爷爷的老佣人。
这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有躁郁症,但也着实让人受不了。
刘管家掏手帕揩着血,没说话,走了。
还好洗完肾的老太爷将会昏睡一夜,暂时不会醒来。
但家中就够乱的了,怎么少奶奶去敬个香怎么都会出车祸?
刘波是个老实孩子呀,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少奶奶真出车祸了,还是刘波勾结绑匪了,他现在又该怎么办。
“刘伯?”一个身着灰色旗袍,戴黑框眼镜,妆容精致的女人将他迎面堵上。
刘管家抬头一看,忙站定:“二太太好。”
二太太孙琳达虽然亲自伺候到老太太去世,但依然不被老太爷接纳。
前十年家宴都不允许上桌,直到现在,儿子都二十好几了,她还是经学硕士,老太爷依然不准她入自己卧房。
她呛了一口海水。
海水是刺骨的冷,而背上又是火辣辣的滚烫。
后脑勺上的伤口痛得让她差点背过气去。
渔船被炸开了,水面火光冲天,耳边还有枪声,她往岸边游去,幸好刚才把棉衣脱了,游水倒轻松了一些,等摸到岸边时,她手上只剩下可儿衣服的布料。
“可儿!”她轻轻唤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她。
不远处的渔船还在火拼,段嘉玲借着火光,游回刚才沉船的位置,在浮板和漂浮物中,来回找了几遍,只找到了她的棉衣碎片和一只破了的帆布鞋。
段嘉玲晃了会儿神,世间本没有那么多的幸运,可儿还是按照原书的轨迹,被大海吞噬。
姐妹俩同年,可儿只比她晚出生几个小时,尚未满二十岁,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然黯然谢幕。
因为不相关的人,因为不知道从哪里扔过来的流弹,生命戛然而止。
她狠狠咬着唇,她不喜欢这种生命轨迹自己没办法掌控的无力感。
一句话都不说,抓起桌上的烈酒倒满一杯,端起杯子仰脖子就灌,喉咙被灼烧的感觉缓解了一些他心里的疼痛。
万璐诧异地看着他把烈酒当水喝,见他没有要放下酒杯的意思,赶紧从他手中拿走酒杯。
“Vincent,你忘记自己大病初愈?悠着点,这酒很烈的。”
沙谨衍脸上乌云密布,眼瞎的人都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炙热的火气。
“一张包公脸。怎么,刚回香港两天就有人惹你生气?”
沙谨衍喉头火辣,舔舔沾在唇角的酒液,冷声问:“东西呢?”
第 40 章 HK040 扒出IG
沙谨衍是在美国读研期间结识的万璐。
当时,万璐在纽约州立大学攻读珠宝设计专业,作品常常出现在校内展览和艺术沙龙上,独特的设计创意给沙谨衍留下深刻印象,称得上是才华横溢。
几年后,不惜花高薪将她挖到沙鸿福担任设计部总监。
本人嗜酒如命,是个名副其实的女酒鬼。
银刺车一路经过工地,施工的工人们皆扭着脖子在看。
如此豪车,一看就是某个大富豪出巡了。
刘波开着车一路前行,时不时回头,有些疑惑:“少奶奶,您不联络援兵吗?”
段嘉玲反问:“家里就连你都有问题,还有别的可信之人?”
刘波噎了一下,又开始了:“我对不起沙家,对不起老太爷的信任。”
“闭嘴,不然我一枪轰了你脑袋!”段嘉玲按下了暂停键。
虽然许天玺一路嚷嚷要找救援,但段嘉玲从来没想过找援兵。
她和沙家通话用的是车载电话,它搭载的是沙家的内线电话,而车是会随时移动的,所以即使在港城电信机楼,也很难追踪到她的准确位置,而且阿姆可是许婉心的娘家女佣,都能被策反,可见那个内奸非同小可。
那么,他(她)定然熟识沙家所有的关系网。
她冒然联络人,别援兵叫不到,暴露了自己目前所处的位置,只会死的更快。
刘管家给的那份名单当然有用,但是并非现在。
现在的她虽然只有两个蠢兵,但是,因为无人可用,还是得独自去闯阎王道,通过阎王道,赶紧送沙谨衍尽早就医。
车一路奔驰,她留心观察着两边,突然,她大喊:“刘波,停车。”
刘波一脚刹停。
这是郊区,有一大片的民房,还有零零星星几家便利店。
段嘉玲已经足足24小时没吃没喝了,饶是她天生精力充沛,还有农场自幼劳作练就的一副好体格,也饿的肚子咕咕叫,头晕眼花。
刘波就更不用说了,一路肚子咕咕叫。
段嘉玲先潜到民房后面偷了几件衣服悄悄扔回车中,这才选了一家也是个小女孩在守柜台的便利店走了进去:“阿妹,有什么吃的?”
这个小女孩显然比可怜的小阿霞幸福得多,白白嫩嫩,乖乖巧巧,也活泼可爱的:“阿姐,有新冲的奶茶喔,丝袜奶茶,要不要来一杯?”
丝袜奶茶,会不会有脚臭气?
小女孩一脸希冀的望着她,而段嘉玲生平最爱女孩子的,不忍她失望:“要两杯,外加四只菠萝包,那是油漆吧,给我来管黑色的,再给支毛笔。”
看到有磁带,是小冰雁最爱的,歌星荣仔的新歌,她又说:“再来盘这个。”
“磁带阿姐自己选吧,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小女孩麻利的冲着奶茶。
段嘉玲并没有用到女士丝袜,明白了,丝袜只是种形容。
看到柜台上有可可爱爱的小口红,她又挑了支最红艳的:“我还要这个。”
小女孩全替她装起,迅速盖好奶茶杯,包好菠萝包:“总共四十块。”
但一低头,看到她的裤子,女孩惊到面色煞白,嘴巴成了个O。
从下到上,由深及浅,这阿姐的白裤子上全是放射状的红。
其实她的黑T也是,仔细看上面全是红色的印迹,胳膊,脸,头发上全是。
她身上还有一股浓烈的臭味加腥味,令人作呕。
“吓到你了吧,我是前面工地上做工的,刷红油漆刷的好脏。”段嘉玲说着,给了女孩一张五十块:“阿妹天天开心啊,再见!”
女孩还是头一回闻那么臭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油漆,而且心里莫名的怕,但还是挤了个笑,说:“阿姐常来。”
提着东西回到车上,车一路开,段嘉玲和刘波俩人闷声大吃,间或吸一口奶茶,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
这奶茶果然好喝,茶味浓浓,奶味丝滑,段嘉玲一口干掉半杯。
一只菠萝包她两口咬掉,甜蜜绵润,噎的她眼球只往外突。
突然,刘波回头:“少奶奶,大少肯定也饿了,要不喂他口奶茶,用饮桶。”
饮桶其实就是吸管,港人这种叫法有点奇怪。
段嘉玲说:“他应该不会喝吧?”
其实她初到港,第一杯奶茶就是沙谨衍端给她的,也是他教她认识菠萝包。
段嘉玲把吸管递了过去。
她只是想试试,但眸色血红的沙谨衍望着她,竟然缓缓张开了嘴巴。
他在重度昏迷中,但竟然知道回应她?
当然,他没力气喝的,只濡了濡唇就停下了。
据段嘉玲观察,他中弹的位置特别凶险,眼睛红成那样,肯定也看不见。
据原书讲,他后来就是又残又瞎。
就不知道她救出来的早,早做手术,能不能恢复视力了。
车再行半小时就是她跟许天玺约好的停车港了。
一个码头停车港,车少,而且全是大卡车,只有些卡车司机们活动。
一路上都没遇到绑匪,对讲机也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信号,段嘉玲当然没有天真到以为阿强哥就那么算了,她更愿意相信他在隧道中埋伏人马,守株待兔。
而现在,她又要给沙墨再打个电话了。
下车,专门找一个比较容易被定位的公话亭打。
这个电话很重要,因为它直接关系着,沙谨衍能否平安通过海底隧道。
沙家大宅,沙墨双眼赤红,快急哭了,时不时搓把脸,看妻子:“honey,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吓人吗,会不会吓到嘉玲?”
孙琳达拍丈夫大腿,柔声说:“再温柔点啦。”
“好好,我再温柔一点。”沙墨狠狠搓脸。
电话无征兆响起,仿如警铃,直接把他吓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孙琳达轻拍丈夫大大腿:“好好说话,问嘉玲此刻在哪里。”
沙墨问:“嘉玲,你在哪?”
段嘉玲说:“二叔,绑匪没那么可怕嘛,拿了一百万就把谨衍放了。”
孙琳达一脸沉着,沙墨却惊的提声:“只要了一百万。”
几十个绑匪几十架AK的大生意,只拿一百万,够车马费吗。
她在开玩笑吧!
段嘉玲说:“绑匪还给了我们一辆车,贝勒车,正好载谨衍回家。”
绑匪还会送车?
沙墨觉得她简直放屁,但还是问:“你们在哪,我派人去接。”
段嘉玲突然就哭了:“谨衍脑部中弹,很严重,二叔我好怕,该怎么办?”
沙墨叹息:“他是沙氏长孙,嘉玲,他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二叔”段嘉玲欲言又止:“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讲。”
沙墨急的直冒烟:“嘉玲,咱们可是一家人,我是你二叔,疼你就和朴旭是一样的,二叔是真心爱你们,快告诉我你们在哪里。”
段嘉玲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说:“绑匪名叫阿荣,他说咱家有坏人,会杀了我们,家我们就不回了,我们要去西区警署找阿sir,咱们警署见。”
家里有坏人,什么意思?
沙墨莫名的怕,想跟妻子交流一下,挂了电话才发现妻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他一路小跑回房,进门正好看到妻子在跟人通话。
蹑手蹑脚上前,他看到妻子记了些数字,但还没看清妻子就给一把揉了。
继而,她手勾他的领带轻挑他下巴,他才拂开,她一边应付电话,一边又笑着,转手勾上他的皮带,小手甩着皮带啪啪,打他的隐.私部位。
沙墨有性.虐癖,最好这一口,但此时不是荒淫的时候,他抓住妻子乱动的小手,等她挂了电话,匆匆把段嘉玲说的话讲了一遍,才又说:“我怀疑嘉玲说的那个坏人就是刘伯,咱们全家都去警署,等警察逮捕了刘伯再回家。”
孙琳达叹气:“大嫂跟刘伯关系最好了,还安心睡大觉呢,就你忙来忙去。”
再拿领带搔丈夫脸:“你呀,相貌甜甜心肠软,家中最善良的大笨蛋!”
沙墨展开想象力,又吓自己一跳:“该不会就是大嫂勾结刘伯绑的谨衍吧?”
孙琳达再叹:“谁知道呢,大嫂不关心谨衍的生死,我们关心,当然要去警局的,但是honey”她无奈:“人家还没化妆啦。”
沙墨爱不够这个娇美又善解人意的妻子,也是真急侄子,想早点见到,只好说:“我会留下全部人手保护你,你也千万小心,化好妆立刻出门。”
孙琳达拿起粉刷:“honey警署见,有狗仔提醒把我拍漂亮点呀。”
沙墨边往外走边叹气:“沙二太太美貌温柔又善良,真真叫人无奈!”
许天玺又要买绳子捆人还要吃东西,走的慢,等他到的时候段嘉玲已经到了。
全是大型装载车的停车港内,银刺车因体积小,就不显眼了。
停车,看到刘波背对车站着,他向车中张望:“阿嫂呢?”又忙捂眼回头:“对不起对不起。”
车窗有帘,但是纱帘,透光的,隐约可见阿嫂正在脱裤子。
虽说港城是个风月片满街的地方,二太太孙琳达的风月片还曾勇夺销量皇冠,保持了三届,他们也见惯女性身体。
但阿嫂当然不一样,没人敢看她换衣服的。
段嘉玲也以为没人敢看自己换衣服,但她刚脱了衣服,余光一瞥,就见沙谨衍的眼睛不知何时睁开了,而且眼球就朝着她。
因为胸罩沾血太多,段嘉玲必须换掉。
而她哪怕曾经只是个小兵仔,在男人堆里,也没人敢看她的。
虽知这个男人充其量算是个植物人,但她还是说:“闭上你的眼睛。”
沙大少一双血目勾直,眨都没眨。
他的眼睛倒是生的很好看,凤眼,有棱有角的,瞳仁显得特别的黑。
段嘉玲试着,柔声说:“谨衍哥哥,快把眼睛闭上。”
咦,男人果然缓阖凤眸,把眼睛闭上了,段嘉玲于是摘胸罩。
但刚摘下来,就发现沙谨衍的眼睛又睁开了,而且目光勾直,定定看着她。
他隐隐有发烧的迹象了,必须立刻送医。
而且即使有意识,他也是迷茫的,恐惧的,没心思看她的。
段嘉玲想了想,把旧胸罩盖到大少眼睛上,心说遮住光让他睡个好觉吧。
被血染红的乳色胸罩恰似副眼罩,戴到沙大少头上刚合适。
“阿嫂。”俩小兵听到车门响,转身。
先看贝勒车,许天玺太没经验了,五花大绑把阿荣哥捆在后面,像个粽子。
段嘉玲解开绳索,指挥他和刘波合力把人拖到副驾,绳子也只是虚捆。
然后交待任务,无牌的贝勒车依旧由许天玺开。
但银刺车的司机换她,刘波只有一个任务,照顾好沙谨衍。
关于为什么不找支援,刘波已经跟许天玺交流过了,许天玺心悦臣服。
他俩担忧一点:“阿嫂在大陆拿过驾驶执照吗?”
段嘉玲对着后视镜画口红:“我曾经是我们农场的先进拖拉机手。”
不过辆车而已,飞船她都开过,当然没问题,是担心不合法才这样说的。
要别人说在大陆开过拖拉机就想在港城开车,他俩会笑掉大牙,但阿嫂当然不能笑,俩人对视一眼,刘波感慨:“阿嫂驾驶技术一定比我还棒。”
阿嫂嘴唇本就饱满,深涂后红艳欲滴,一件绿色低胸T,裹臀裙,再把头发全部倒竖又甩起来,捋到一侧,她身姿性感,又一身煞气。
又美,又叫人胆寒。
许天玺开着E3车先出去,也不往回走,而是先在海底隧道的周围绕着圈子大摇大摆疯狂飙车,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注意到这辆无牌E3。
做个显眼包,引人关注。
段嘉玲得先练练车,一开始生疏,几把猛刹把沙谨衍的眼罩都弄掉了。
刘波虽然不好意思动阿嫂的贴身内衣,但怕她发现大少的眼罩掉了要发脾气,于是两根手指悄悄捡起,又替大少罩到眼睛上。
要知道,大少脾气很火爆的,这要醒着,看到眼睛上挂个胸罩,刘波就死定了。
但谁叫他现在是昏迷的呢?
刘波看一眼,再看一眼,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他昨天那么生气地大吼,最后都没舍得把送给我的礼物丢掉……”
段嘉玲终于意识到自己昨天的行为有多过分,对沙谨衍的内疚达到了“我真不是个东西”的程度。
更扎心的是,发现自己的IG已经被他取关了。
他在清除自己在他世界中的痕迹,她想要的结果得到了,庆祝方式是——抓起被子蒙头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