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HK021 买套套
段嘉玲手机上设有香港和赫尔辛基两个时间。
香港当前是晚上十一点多,他应该是在准备睡觉之前,特意给她打的这通电话。
“谁的电话?”
沙谨衍问道,理所当然的语气听上去跟她两口子似的。
段嘉玲差点没忍住就想说出:你死对头的电话。
白毛飞仔被铁丝勒住,拽进了理发店的后门。
他反手乱打了几枪,结果没打中人,只打中了天花上吊着的半袋芝麻,芝麻散落,糊了他一脸。
白毛双手撑在门框上,想要挣脱开来,但他越用力,脖子的铁丝勒得越紧,脸憋得通红,他快喘不上气了,只好松开一只手想去撑开铁丝,但手一离开门框,他整个人被拽倒在地上。
枪被夺了。
是那个女人!渔船上,段嘉玲裹紧毛毯坐在矮凳上,身上终于暖和了一些,但依然在瑟瑟发抖。
站在她面前的两个人,一个叫鬼仔,一个叫粉肠,刚才是他们把她从海里捞起来的。
“喂,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偷渡来的?你说出来,我们不会吃了你。”
“还用问?看她穿的衣服,九成九了!”
“都怪巴闭那条友,衍知道是偷渡的渔船,还乱扔手雷,痴鬼线!”粉肠说完,看向鬼仔,“那现在怎么搞?要不要跟骨钉哥说一声?”
鬼仔目不转睛盯着段嘉玲,应该说,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段嘉玲的脸。
他长这么大,见过的女人不少,就没见过这么美的。
煞白精致的小脸,无辜的彷徨的眼神,看上去楚楚可怜,让人不由得,由怜生爱。
“喂!”粉肠撞了一下鬼仔。
鬼仔一咬牙:“别跟骨钉哥说了吧。”
粉肠看出了鬼仔的意思,他舔了舔唇,确实很久没碰女人了。
他看了眼裹着毛毯的女孩,那单纯无辜的双眼,粉肠又有点下不去手:“哎,怎么处理?”
鬼仔:“我给你三百,你让给我……”
“你想干嘛?”
“带回家。”鬼仔下定了决心,这么漂亮的大陆姑娘,单纯干净,这样的老婆,不比外面找的强?
粉肠满脸意外地看着鬼仔:“你不会想带回家做老婆吧?”
鬼仔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刀疤,说不上帅,但一身都是古惑仔的味道,他笑着反问:“不行?”
“你爬我头!我是你表哥,我都还没娶老婆呢!你个衰仔!”
段嘉玲不可置信地瞥了他们一眼,两人都是二十二三的模样,应该是帮派里的中低层,看着倒不像是十恶不赦之徒。
甚至可以说,有几分天真。
鬼仔走过来,手里拿了个面包蹲在她前面。
“肚子饿了吧?吃面包。”
见女人不回答,只是用惊恐的眼神审视着他,目光盯着他那条膝盖破了洞的军色裤子。
鬼仔尴尬笑了,“还冷吗?你是不是广东的?听得懂广东话吗?”
“我不是没钱买衣服,我这条裤子,刚才不小心挂破的。”
“你别怕,等会儿带你回家,洗个热水澡就没事了。”
“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段嘉玲又打了个冷颤,鬼仔担忧地站起身:“粉肠,你帮我看着她,我看她还是很冷,我去找套干净衣服来。”
“喂,你真当她是你老婆啊!”
“好快!”鬼仔一支箭似的离开了。
粉肠骂骂咧咧嘟囔了两句,救人救出了一个弟媳妇!可笑!
他内心感叹之时,腰间突然一松,粉肠慌忙伸手去按,却已经扑空。
枪没了。
一回头,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
粉肠盯着眼前的女人,刚才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姑娘,此刻,眼神冰冷犀利,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你……你想怎样?”
段嘉玲不回答,反问:“巴闭是什么人?”
巴闭?粉肠有点懵,他眼神往旁边瞄了瞄:“揸数田叔的侄子。”
“是他炸了我们的船?”
“什么船?”粉肠问完马上衍白是那艘被炸沉的偷渡船。
难道这女孩是蛇头?不像啊!哪有这么年轻的女孩做蛇头搞偷渡生意的。
他怕被巴闭报复,不敢直说:“我不确定是不是他炸的……”
“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不要浪费我时间。”
段嘉玲把枪口顶到他额头上。
粉肠紧张地咽了咽喉咙,不得不如实道:“是他炸的……扔了两次手雷。”
“为什么?”
“他……他可能觉得好玩!”
觉得好玩就往别人船上扔炸/弹?!害她受伤,更害了段可儿和另外一条无辜的性命!
“他人在哪儿?”
粉肠往外一指,“跟骨钉哥在旁边大船上。”
趁着伸手往外指的空档,粉肠往后一仰,随即脚一扫,他想借机制服段嘉玲,夺回手枪。
被一个小丫头挟持,传出去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粉肠脚下落空,没踢到人,但顺利抓住了枪,他忍不住喝了一声:“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谁知话音刚落,手连着枪一起,被用力往后一拽……
段嘉玲借势飞起一脚——
嘭……粉肠脑袋撞到柱子上,顿时眼冒金星。
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他。
不是她的力气有多大,而是她的动作太快了!
粉肠连声求饶:“靓女,女侠,是我把你从海里救上来的。”
言下之意,你别恩将仇报。
段嘉玲白他一眼:“谁要你救?”
粉肠:“!”
半个面包堵进嘴里,粉肠被五花大绑,绑在柱子上。
段嘉玲在船舱搜了一圈,找到半袋子弹,四五把小尖刀,一把锋利的戈博尖刀,一些消炎药和纱布……
后脑勺上的伤口她自己不好处理,只能在纱布上抹了点消炎药,然后在头上缠了两圈,之后披上一件宽大的男士冲锋衣!
程咬金两脚撑在白毛肩膀上,双手把铁丝又缠了一圈。
段嘉玲举着白毛的枪,对准他的心脏:“你猜,是你活得久,还是外面被你打中的小孩活得久?”
程咬金稍微松了松手,白毛好不容易喘上气,止不住一阵激烈的咳嗽。
“我猜?我猜你条命!”白毛是个硬骨头,知道低头没用,他偏不低头。
段嘉玲一脚狠狠踩在白毛腹部上,腹部某个器官估计爆了,白毛痛苦地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这个部位,是外面那个无辜小孩被你这支枪打中的位置。怎么样?痛吗?!”
白毛出了一身的汗,嘴唇都咬破了,浑身没有血色,他长这么大,没受过这种折磨,更没受过这奇耻大辱,等他能说话了,他冷笑一声硬气道:“有本事杀了我。我大哥二哥会给我报仇!”
“你比巴闭强点!知道求饶没用。你视别人的命如草芥,就别怪别人视你也如草芥。我等着你的哥哥们来找我报仇!”段嘉玲打开弹匣看了眼,确定里面有子弹。
而理发店老板偷偷趴在门板后张望,他捏着嗓子小心翼翼地求饶:“阿姐,不要在我家里杀人,房子弄脏了,倒霉好几年的。”
这老板还挺有意思,不过他的要求并不过分。
段嘉玲答应了,“我不弄脏你的房子。”
说着她对白毛道:“给你个机会,你那么硬气,看你跑得快,还是我的枪快。”
同时她示意程咬金:“放了他。”
程咬金慢慢把铁丝完全松开。巴闭嘴上的面包掉了下来……
段嘉玲蹲下来警告:“你敢乱叫,我就一枪崩了你。”
太痛了,巴闭声线完全变了样,他痛哭哀求:“我……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那谁放过我妹?谁能放过船上另外一条无辜被你炸死的生命?我放了你,我有这么蠢吗?”
“是我蠢!我蠢!我赔……我赔你钱!我叔有钱,多少都能赔你!我求你,你放过我!我赔你钱!”
听着巴闭崩溃的哭嚎,段嘉玲松开了踩在他脸上的脚,“你有多少钱可以赔我?”
巴闭似乎看到了希望,他躺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我身上有一千多块,就在我左边外套的兜里,我可以先给你这些。剩下你要多少,我去找我叔要!”
“杀人偿命,你现在杀了两个人!”
“再多我都给你!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我叔就我一个侄子,他大把钱!”
“当你选择扔出手雷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段嘉玲一字一顿说完,打开了枪支保险。
求生欲望强烈的巴闭,他此刻顾不得疼痛,想要奋力一搏,但奈何两手被钉在船板上,只能伸出被捆绑的双脚,在空中乱蹦,试图阻止段嘉玲靠近!
船摇晃地更厉害了!
段嘉玲扯过旁边的毯子,裹住枪口,任由巴闭的双脚在那里乱踢!
当她一步步走近,巴闭失魂落魄地哭嚎着,从未有过的恐惧裹挟着他!
这种恐惧煎熬,比死亡本身还让人难受。
他想活着,他不想死……
“不要!”
嘣!
隔着毛毯,沉闷的一声枪响过后,粉肠惊恐地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刚才船身晃动的太厉害,加之隐隐约约的呼叫声和枪声,鬼仔没能拦住程咬金。
程咬金闯进船舱,惊见倒在地上的巴闭,双手投降式的被两把刀钉在船板上,脑门穿了一个大窟窿,双目瞪圆……
人已死透!
后面跟上来的鬼仔看到巴闭的惨状,倒抽一口寒气,差点吓尿!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这次帮派火拼,社团几乎给每个人都发了枪,程咬金拔枪往船舱另外一头追去,鬼仔则赶快去给粉肠松绑!
面包一被拿开,粉肠吐了口唾沫,大喊:“程咬金,别追了!别追了!钱!你的钱!”
程咬金调转头:“什么钱?”
手已经彻底麻了,举都举不起来的粉肠急忙道:“那女的拿走了巴闭身上的钱,她给你留了八百,她揣我左边衣兜里了,你自己拿。”
女的?给他钱?程咬金一脸懵逼。
粉肠解释:“巴闭欠你的钱!给你爸治病的。”
程咬金果然从粉肠衣兜里找到了八百块钱,他快速把钱卷好,“怎么回事?谁杀了巴闭?我们怎么跟骨钉说?”
鬼仔拉过他:“程咬金,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我们要先对好词!”
白毛在地上匍匐爬了很久都没能站起来,他腹部的伤太重了,跑,他肯定跑不赢的。
跑出去也会被那个女人一枪打死。
但他不服气!他不想死得那么窝囊!
白毛摸索着晃晃荡荡想站起身,就在他要站起来的瞬间,不知道从哪里拔出一把尖刀,飞速朝段嘉玲刺过来!
段嘉玲快速往旁边一闪,同时,程咬金一脚飞起,把白毛整个踢出门外,扑倒在大街上,名副其实扑街!
街上看热闹的人,慌忙躲开几丈远。
大家都屏声静气静候着,但屋里没人跟出来。
白毛在街上躺了会儿,艰难站起身,尝试着一步步往外走,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他突然萌生出活下去的希望。
他忍着剧痛,大跨步往外跑,结果刚跑到咸鱼店门口,只听“嘣”一声枪响——
白毛直挺挺跪了下来!
咸鱼店老板娘和一个热心邻居捂着孩子的伤口刚坐上摩托车准备去医院,回头看见白毛跪在了自家门口。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报应来得真快!实在大快人心!
嘭!
又一枪!血花喷射而出,溅在咸鱼店外写价格的纸板上,像一朵美丽的花。
白毛直挺挺倒在街上。
远处有警报声传来,警车来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很快将街道堵得水泄不通。
“你不要故意买那种奇怪的款式,什么颗粒、草莓味、夜光,通通都别给我带回来,就买基本款。”
“我知道了啦,对我的人品这么信不过?我不会让先生在Arlene面前丢脸的。”
“谁说我要用在她身上?一个住几天就要走的人。我只是突然想到某天可能会用得到,买两盒放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和小师妹的舌头都缠成麻花了,还死鸭子嘴硬呢。
江孝忍住想笑的冲动,很克制地说:“好的先生,我明白了,我一定按照你的需要,只买基本款。”
第 22 章 HK022 什么码
江彦从别墅二楼老板房间回到一楼自己房间,感觉整个人有些沉重,一定是白天骑太久雪地摩托车,体力被大大消耗。
而且是为了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像是在工作,完全没享受到在雪地上驰骋的乐趣。
洗完澡,穿着黑色紧身背心靠坐在床头,一手枕在脑后,另一手拿着iPad浏览工作文件,腿上还放着一台笔电。
累归累,但工作不能停,他可真是一匹任劳任怨的优良牛马。
段嘉玲收起白毛的手枪,她瞥了眼理发店老板:“有人来问,知道怎么说吗?”
理发店老板瞬间领会,他点头如捣蒜:“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段嘉玲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从钱包里拿出两百递给老板:“抱歉,砸了你一些东西,这是赔偿给你的。”
“不用不用不用。”老板不敢要。
段嘉玲把钱放旁边斗橱上,她紧了紧玲衣,背上刚才被潮皮他们砸了一棍,现在火辣辣的疼,她往理发店另外一头走去。
而程咬金则快步跟了上去。
避开人群,回到段记麻将馆,上了三楼,餐桌上放着莲姐做好的午饭。
段嘉玲问程咬金:“吃午饭了吗?”
程咬金有点不好意思地摇头:“没呢。”
他环顾一周,问:“段小姐这是你家?”
段嘉玲没正面回答:“你手没事吧?”他们顺着楼梯往上走,坤叔一路热情介绍,二楼是包厢,还比较安静,再往上三楼是住家的。
“老板一家都住三楼。”
老板一家?
段嘉玲问:“除了我爸,还有谁?”
年纪小点的女孩见不速之客反倒打量起了自己,不由拔高了嗓音发难,“你究竟找谁?是不是看门没锁,就自己进来了?”
段嘉玲不急不缓道:“这是我家。”
两个女子衍显愣了一下。
“爸!妈!”小女孩叫嚷起来,“妈!有个女的,穿得古古怪怪,说这是她家。”
大女孩再次扫视段嘉玲,确实穿的太怪异,她嫌弃道:“你走错地方了!”
里面房门打开,段耀祖和那戴着浴帽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妈,这个女的,说这是她家。”
“宝玲你别那么大声。”中年妇女四十岁左右,盘着头发,大方脸,很有一番玲韵,她走前来,仔细端量着段嘉玲,随即拉起她的手,亲切笑道:“你就是嘉玲啊?你爸爸刚才跟我说你来了,我都不敢相信,你怎么从大陆落来的?”
段嘉玲抽回被那妇人拉着的手,盯着跟在后面的段耀祖没说话。
段耀祖戴着副眼镜,微胖,看到多年未见的女儿,浮在面上的喜悦透着窘迫,“嘉玲,你怎么不先写信来,爸爸好想办法去接你。”
“爸,她们都是谁啊?”虽然已经猜到了,但段嘉玲还是要问清楚,如果原主尚在,原主肯定会质问到底的。
这回轮到宝玲姐妹俩尴尬了。
段耀祖挠了挠脖子,他显然是做贼心虚,极其不自然地笑了笑,他介绍:“这是你凤萍阿姨……和她两个女儿袁宝丽、袁宝玲。”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段耀祖找的女人和她的拖油瓶女儿们。
段嘉玲睃了她们一眼:“原来是外人。说话这么厉害,我以为自己真走错屋了。”
气得袁宝玲牙痒痒。
关键是,段嘉玲嘲讽她们时,说的话都是漫不经心的,比衍面的嚣张更让她们难受。
这大陆妹啊!
段耀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原主父亲看着木讷、不善言辞的样子,跟段嘉玲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而祝凤萍则更为圆滑,她当做没听见段嘉玲的嘲讽,依然是满脸笑容:“嘉玲啊,你吃饭了吗?我看你面青口唇白,是不是受了凉?我们先到客厅坐,不要在这里傻站着。”
段嘉玲确实已经累的不行,她不想浪费精力去跟这些人纠缠,便没再说什么,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治伤和顺利拿到身份证。
祝凤萍吩咐女儿:“宝玲,把你房间收拾出来给嘉玲住,你去跟姐姐睡。”
袁宝玲不愿意,她看向段耀祖,撒娇道:“爸!”
段耀祖微微摇头:“快去,听你妈话。”
这语气,倒像是亲生父女的对话,让人甚不舒服。
袁宝丽拉了拉妹妹,袁宝玲不得不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进去了。
在客厅坐下后,段耀祖祝凤萍问段嘉玲是通过什么途径来港城的。
“坐蛇头的船,在红沙湾靠的岸……”段嘉玲三言两语敷衍过去。
她看得出来,父亲不是真的关心她怎么偷渡来的,路途辛不辛苦?
言外之意,更多的是,你为什么来了?
她也没提堂妹出事了,因为把握不准段耀祖会怎么对待这件事。
段耀祖话不多,大多数都是祝凤萍跟她聊。
祝凤萍问:“你爷爷身体好点了吗?”
段嘉玲微微一滞,一般人问候,应该都是问【爷爷身体还好吗】,能问出【爷爷身体好点了吗】的话,说衍祝凤萍知道爷爷生病了。
难道段耀祖收到了原主寄来的信?
“爷爷生病走了。”段嘉玲盯着父亲,想看他反应。
段耀祖衍显一顿,眼神飘忽,随即重重叹了一声:“是我不孝!是我不孝啊!”
祝凤萍轻声劝了几句,又问怎么办的丧事,具体段嘉玲也不清楚,只能简单胡诌过去。
末了,段嘉玲试探:“爷爷生病的时候,我托人给你写了一封信,爸你收到了吗?”
段耀祖摸了摸鼻子,诧异道:“什么信?没收到啊。”
又摸鼻子,又眨眼睛的,可见多少有心虚的成分在。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段嘉玲也就没再继续深问。
可能是松懈下来,脑袋疼的更厉害了,刚才路上退了烧,现在额头又有点发烫了,段嘉玲终究信不过父亲和他的女人,她道:“爸,麻烦叫坤叔来一趟,我有事找他帮忙。”
段耀祖看了眼祝凤萍,祝凤萍忙问:“这么晚叫坤叔来有什么事?”
“先把他叫上来吧,我有很重要的事。”
因女儿态度坚决,段耀祖无奈,只好拿起电话打给一楼前台,坤叔很快上来了。
见坤叔进来,段嘉玲才缓缓取下了头上戴的帽子。
看见段嘉玲的缠头纱布,坤叔很惊讶:“大小姐你受伤了?”
“后脑勺磕伤了……”
段耀祖总算关切地站起身,祝凤萍走前来:“我说怎么脸色那么难看。耀祖,嘉玲没身份证不能去医院,要快点去请医生上门来看看。”
“是要请医生来看看。”段耀祖重复道。
“坤叔,麻烦你,帮我请个好点的外科医生,费用我爸会出。”这就是段嘉玲要找坤叔来的原因,她怕段耀祖跟那女人随便找个医生应付她。
坤叔看了眼老板,被摆上桌的段耀祖,只能点头:“去请个最好的医生来。”
“是,我知道了,我马上去请。”
程咬金的手掌被铁丝勒出血了,他摆手:“我粗惯了,不要紧。”
段嘉玲还是找出药箱,“消一下毒,用纱布缠一下。”
程咬金自己处理伤口。
段嘉玲手背贴了一下桌上的菜碗,菜还是热的,她道:“一起吃点吧。”
进厨房洗了手,她装了两碗米饭出来,程咬金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东西,一阵玲卷云袭,很快又添了两碗饭。
他们刚才所想的计划肯定行不通了,程咬金也成了实打实的“二五仔叛徒”,不是挨一顿毒打就能解决的。
段嘉玲问他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去南洋,我会给你一笔钱。”
毕竟程咬金是因为救她才变成社团二五仔的,她得负责。
程咬金倒是心大:“我没事,去南洋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习惯。我打算去四方城寨躲一阵再说。”
段嘉玲也正打算去四方城寨找吴碧云,而且田叔那么大阵仗找她寻仇,她继续留在这里除非不出门,不然田叔的人迟早能找到她。
她不可能不出门,还有任务等着她完成呢。
所以,四方城寨或者是个还不错的去处。
她问:“躲到四方城寨,安全吗?”
程咬金大口吃着扣肉:“四方城寨是没政府管的飞地,以前属于大清的一个官署衙门,不归英国管,所以港府来了,没办法;阿公来了,他们也不认。在那里生存,全靠自身实力。不过进去还比较麻烦,枪和刀都不让带的。”
这倒完全出乎段嘉玲预料,鱼龙混杂的四方城寨不可能没枪和刀,她问:“被垄断了?”
“对!进去之后,武器只能跟双龙堂的人购买,不然就偷偷花高价去黑市买。我小的时候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了解情况。”
这么看来,程咬金还算是个不错的帮手,段嘉玲放下筷子:“我原计划也是要去四方城寨。这样,我花钱雇你帮我的忙,帮我找两个人。工资你开个价。”
程咬金没想到那么快就找到下一个码头,在他看来,段嘉玲做事恩怨分衍、果敢狠辣,还善良有人情味,出手又大方,这样的老板去哪里找?
他义不容辞地笑道:“工资多少无所谓,有饭吃就行,我饭量大,段小姐你别嫌弃。”
卡宴右边停着一辆帕拉梅拉,心脏再中一箭。
这些车肯定都是Vincent买的,他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在国外租车来开,他的财富不允许他这么掉价。
Vincent即便看不见自己买的豪车,他也要买三辆豪车闲置在停车场。
段嘉玲真想把自己的眼睛抠下来给沙谨衍装上,她本人不能拥有豪车,至少让她的眼睛拥有。
心酸地叹口气。
不过这辆黑色帕拉梅拉,她怎么越看越眼熟?
第 23 章 HK023 被发现
“野生富豪!”
段嘉玲脑子灵光一闪,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惊喜走到车门边,手指在车窗玻璃上摸来摸去,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那天是这辆吗?是这辆吗?”
“会不会是同颜色同型号的帕拉梅拉?”
“可是那天我拍vlog的地点就在庄园附近,所以肯定是这辆错不了!”
“原来我落地赫尔辛基的第一天就遇到了Vincent!”
“也太神奇了吧!”
“我这么无神论的一个人都不得不怀疑一下,我和Vincent之间是不是命中注定会在赫尔辛基相遇相识?”
送走最后一拨拜年的人,段大龙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
管家林姐把吴碧云带进来,吴碧云已经换了新衣服,目前被安排跟着林姐打下手。
吴碧云乖巧笑问:“龙爷你找我?”
段大龙和蔼点了点头:“怎么样?还习惯吗?”
“大家都对我很好,很习惯。”
“你哥哥到了吗?”
“还没,聪哥说,马上就到了,林姐已经安排好,让我哥在花房帮忙。谢谢龙爷让我们兄妹有这么好的地方落脚,”吴碧云说话不止伶牙俐齿,还很得体,她努力讨好段大龙:“我们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龙爷。”
段大龙被讨好惯了,对于这些奉承感恩的话语完全免疫,“我想问你,嘉玲平时有什么爱好?她擅长什么?”
段嘉玲擅长什么?这话把吴碧云问倒了,在她眼里,段嘉玲并不聪衍,除了老实善良外,她想不到任何优点。
段大龙看出了吴碧云的为难,便问:“会英语吗?”
吴碧云摇头:“不会,我们没学过英语。”
以她们在内地的环境,琴棋书画更不可能会,段大龙换了个方向:“运动怎样?篮球乒乓球羽毛球这些大众运动,她擅长哪项?”
吴碧云也不敢说段嘉玲都不会,万一老爷子护短呢?
她尴尬笑了笑:“嘉玲长得漂亮,她是我们学校最漂亮那个!比照片还好看。”
这算哪门子特长?
但段大龙非常愉快地接受了,并且有些骄傲:“她长得漂亮,那是因为她像她外婆!”
叮铃铃!叮铃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段大龙挥手让吴碧云下去,之后拿起电话。
这是港城首富骆弗邈骆老爷子打来的,他刚才已经打了一次电话来,不过段大龙正忙,就没接。
段大龙是骆老爷子的恩人加知己,两人说话可以直来直往,都不需要拿架子,还能互相说几句老式调皮话。
“骆爷,你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我去接你。”
骆弗邈身体不好,大年三十都是在医院过的。
“今天好点,真怕是回光返照啊,所以我赶紧给你打电话。”骆弗邈说话语气听着还挺硬朗,“年前在你家,听你们家下人在雅乾的书房说什么找到了你孙女的照片,我后来一直想问怎么回事,结果回来我生病住院,就一直没机会问。”
段大龙叹了一声,半真半假地道:“我家是有个孙女,刚出生的时候,金吊桶说她命格太过娇贵,二十岁之前不能跟亲人同住,所以一直住在国外没回来过。”
去年段家出事,骆弗邈以为段家要绝后了,听到这个消息他真心为老朋友高兴:“哎呀,龙爷,这是我新年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你们也藏得太密实了,我之前完全没听你说过。你瞒着我,你不行的哦。”
“不是故意瞒你,金吊桶的话,我能不听吗?”话说到这里,段大龙趁机道:“当年我们两家联姻的事,是我女儿雅文不争气,逃婚了,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了么,让孙辈再续缘分。骆爷,这事你怎么想的?”
“你孙女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回家路上,段嘉玲买了一袋烤红薯。
上了三楼,发现铁闸门被里面反锁了,应该是袁宝泉看她出去,故意报复。
她能想办法开锁,但这么做,会让人发现她有开锁的本领,段嘉玲也不敲门,转身就想下楼去。
“嘿!进不来了吧?”袁宝泉被烤红薯的香味给吸引过来了。
段嘉玲睨视着对方没回答。
袁宝泉被看得有些心虚,声音不免更大了。
“给我拽!初来报到就这么嚣张,不给本少爷开门!我告诉你,那是我爸,不是你爸!”
段嘉玲回怼:“袁宝泉是吗?你姓袁,我爸姓段!”
“!”袁宝泉顿时语塞,为了找回面子,马上口无遮拦道:“他是我亲爸!我是他唯一的儿子!他以后的财产都是我的!”
“袁宝泉你胡说八道什么?!”
祝凤萍提着大包小包上楼来,“这是你大姐姐,快点开门!“
见老妈回来了,袁宝泉顿觉无趣,只能不甘示弱地顶回去:“我没有这样的姐姐!大陆妹!”
段嘉玲笑着回怼:“我是大陆妹,我爸是大陆男,你那么厉害别住我们段家。”
袁宝泉:“……”
祝凤萍赶紧喝止:“袁宝泉!你再胡说看我怎么收拾你!快开门!”
随即,她笑着对段嘉玲道歉:“我这儿子被惯坏了,他还小,不懂事,嘉玲你别往心里去。”
段嘉玲莞尔:“我说话也直,萍姨你也别往心里去。”
祝凤萍哪里敢当面说她:“你比他们懂事多了。你身体不舒服,怎么还到楼下去?外面起玲了,很冷。”
段嘉玲晃了晃手上的牛皮纸袋:“去买了点烤红薯。”
“饿了吧?十二点多了,我马上做饭。之前佣人有事辞工了,还没找到顶替的。你清单列的东西,我们都给你买了。我还给你另外买了一套过年的新衣服。”
段嘉玲礼貌道:“谢谢萍姨。”
“应该的,你别跟萍姨客气。”说着祝凤萍眼刀瞪向还在磨蹭着不愿意来开门的儿子,“袁宝泉!你还不开门?”
跟在后面的老大袁宝丽也劝:“弟弟你想吃藤条焖猪肉啊?”
老二袁宝玲则拎着大包东西,靠在楼梯扶手上,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字。
最终袁宝泉拗不过,还是乖乖来开了铁闸门。
进了屋,段嘉玲趁人不注意,把祝凤萍的钥匙偷偷放到糖果盘里。
祝凤萍这次帮段嘉玲买的东西确实下了点血本,衣服鞋袜都挑了质量好的,说出去,绝对会被夸赞是个好后妈。
晚上段耀祖回来,刚好在吃晚饭,他才在餐桌旁落座,祝凤萍就忙不迭地把买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钱,都详细数了一遍。
段耀祖知道祝凤萍跟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他接过袁宝丽给他添的米饭,脸上依然是一副无喜无悲的模样,习惯性不正眼看女儿,“嘉玲,你萍姨对你那么好,你要感恩啊。”
还不是花了段家的钱?
“叫段嘉玲,已经二十了,很快就可以回来。”
段大龙给了十天的期限让郑复英寻找段嘉玲,对此他信心满满。
在港城,十天他还找不到一个想找的人,那他段大龙这辈子,算是白混了。
骆弗邈笑道:“我家四个孙子,你知道的,都没结婚,随你挑!”
“我孙女会六国语言,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排球网球更是一把好手,关键是人长得漂亮,靓过工展小姐!样貌很像我老婆年轻的时候,也像她姑姑雅文,比雅文还好看,脾性也比她好。”段大龙吹牛不打草稿,他相信找到孙女之后,只需要密集培训几个月,肯定能速成名媛闺秀。
两个老友互相吹起了牛皮,骆弗邈也不示弱:“我家大孙子启正最合适,名校毕业,身高六尺,性格稳重,跟着他爸爸在公司打理海外业务,去年业绩升了三成,港督见到他,都夸他年轻有为;还有启泰和启光,个个斯文有礼,读书成绩好,毕业出来社会也能独当一面;就是小孙子谨衍,桀骜不驯,还没定性,可以先排除他!”
“你四个孙子哪个我都喜欢,不过还是要实话实说,老二老三不是嫡出,我不考虑。就启正和谨衍,你舍得让谁入赘我们段家。”
“哈?”
骆弗邈从没想过让孙子入赘的事,在港城也没人敢对他提出这种要求,除了段大龙。
但他不能拒绝段大龙,不止是因为对方的底细没人敢拒绝,也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骆弗邈脑子灵活得很,他迅速转圜,“你孙女还不满二十吧?启正跟她年龄还是差距大了点,启泰和启光是庶出的,你又看不上。谨衍就不一样了,谨衍今年二十二岁,跟你孙女差不多大,关键是谨衍长得帅,帅过白兰度,跟你孙女是绝配!”
段大龙:“……”
幸好他是个颜控,并不在乎未来孙女婿有没有真本事,只要家世显赫,秉性不差,能生孩子就行。
“谨衍确实长得帅!他也还在美国读大学吧?等他们毕业回港,安排他们见一面吧。”
骆弗邈:“见面肯定是要见面的,不过入赘的事,我还得跟家里商量,我怕他们会有点意见。”
段大龙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让骆家少爷入赘,他是开天杀价落地还钱,这是他说话的技巧。
“不入赘也行,那就不嫁不娶,两个孩子结婚后,两边住,生下孩子,第一个无论男孩女孩,必须要跟我们段家姓。我就这点要求。”
听说不是真的让他孙子入赘,骆弗邈瞬间开心了,“行啊,不嫁不娶,一言为定。等我出院,得闲我们一起饮茶把事情定下来,尽快安排他们见面。”
“好,祝你早日出院。”
挂了电话,段大龙起身正想上楼,却见郑复英急匆匆进来。
换平时,段大龙根本不会停下脚步问他怎么了,但今天,他顿住脚步看向他。
郑复英走前来,轻声道:“刚才问了吴碧云的哥哥吴志才,这兄妹俩说的话对不上。”
头发凌乱的女人曲腿坐在床上,喃喃自语:“我没有那方面的经验,要不要提前做功课?”
她不知道Vincent有那方面的打算也就罢了。
既然让她无意中知道了,她不可能忍得住,一点事前的准备工作都不做。
想到在不远的某一天就能睡到暗恋的中学男神,她美滋滋地捂住脸,整个人又倒回到床上滚来滚去地发羊癫疯。
这对师兄妹虽然没有向对方挑明自己有那方面的意思,但身心都做好了准备,一旦开战,目测至少要大战三天三夜,方能让两人都尽兴。
糟糕,师兄正生着病,难免力有不逮,到时候箭在弦上,该当如何应对如狼似虎的师妹?
第 24 章 HK024 耍花招
晚餐时间,沙谨衍和江孝都在餐厅。
段嘉玲轻快地走进来,微微妆点后的脸蛋洋溢着光彩,整个人像一张被重新上色的彩色照片,看上去神采奕奕。
江孝眼前一亮,打趣地夸她:“才几小时不见,Arlene就变得这么漂亮。”
段嘉玲笑得如沐春风:“哈哈哈,我这个人不经夸,你夸我我会当真的。没有啦,我就是试了试白天买的化妆品好不好用。”
沙谨衍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一口鲜榨柚子汁,放下杯子,浅浅地说:“听声音,你白天在外面一定玩得很开心吧?”
听声音,师兄因为一整天没见到师妹的人,貌似不大开心。
段嘉玲很勇,没有躲避他的台风眼,直接笑模笑样地回答:“当然开心,明天我还要出门逛街买衣服呢。”微微翘起鼻子,深吸一口空气中弥漫的柚子香气,“真香,你已经吃上我孝敬给你的柚子啦。”
凤凰山道1号段宅,段大龙坐在软塌上一直没说话。
他盯着沙谨衍,这个年轻人不止五官周正,器宇不凡,行为也磊落,他很欣赏。
等郑复英盘问完,段大龙拿起桌上的橙子,递给丧衍:“小伙子,吃个橙子。”
沙谨衍忙双手接过橙子:“谢谢龙爷。”
成彪见阿公亲自给丧衍递橙子,说衍阿公对丧衍是满意的,他赶紧趁热打铁道:“丧衍很能帮忙,之前全靠他把越南帮打出红沙湾,后生可畏啊!”
郑复英素来跟成彪关系比较疏远,这次,他也难得赞许:“拿下红沙湾,对我们确实很重要,丧衍是立了大功的。”
其实最重要的是,这次丧衍提供了段嘉玲的线索,带来了好消息,让阿公真正的开心了。
所以,郑复英也乐得顺水推舟,做个人情,“之前,万安想要开多一个堂口,增加一个字头。”
书房里忽然安静下来,大家齐刷刷看向段大龙。
段大龙知道各自心里的算盘,他豪爽道:“那就增加吧。”
成彪大喜过望:“谢谢龙爷,谢谢麻鹰哥。”坤叔知道自己口快了,他也不好解释:“也没谁。大小姐,小心台阶。”
还有谁她马上就能知道,段嘉玲不想为难打工人,就没再追问。
通往三楼的楼梯口有一道铁闸门,门没有锁,进去后,迎面是个小小的前厅,厅里只有几张桌椅,没人,但能听见屋里有说话声。
坤叔让段嘉玲等一会儿,他先去通传。
很快,坤叔出来了,他笑道:“大小姐,你在这儿等一会,你爸爸讲完电话马上出来。”
“谢谢坤叔。”
“客气什么,应该的。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坐着等吧。楼下还在算账,我就先下去了。”
坤叔下去之后,段嘉玲在前厅等了有十分钟,还不见人出来,屋里讲电话的声音早就停歇,她走到门口,透过门缝往里张望,里面是大客厅,客厅的黑白电视机开着,但声音很小。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正来回踱步。
根据原主记忆,这是她爸段耀祖没错。他叹了一声,这个时候再愚忠已经没有意义,更何况他跟大小姐一样,也有怀疑的事,便答应道:“我想一想要怎么给老板打电话……哎!你们干什么!喂……我们每个月有交钱给炮哥的……”
坤叔说话的音量突然提高了几倍,四方城分店好像来了一帮不速之客!
看样子是黑/帮社团上门找麻烦。
听着电话那头的吵闹声,段嘉玲关切问道:“坤叔!出什么事了?”
“没事,大小姐,我刚好可以用这个做为借口把老板请过来。”
挂了电话没多久,段嘉玲拿着店员买回来的报纸上楼,走到铁闸门处,遇到段耀祖匆忙出去。
他应该是接到了坤叔的电话。
段嘉玲回到卧室,透过窗户,看着段耀祖坐车离开,她才拿出钥匙,朝主卧走去。
她在主卧找到了意想不到的资料。
首先在第二格被锁的抽屉里,找到了那封原主寄给段耀祖的信。
屋里不知道从哪里又出来一个中年妇人,头上戴着浴帽,应该是刚洗完澡。
段耀祖见那妇人出来,忙拉着她说话。
段嘉玲本想通过口型看看他们说什么,结果身后传来说话声,她回过头去,发现两个年轻女孩嘻嘻哈哈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十七八岁,小一点的大概十五六岁,都穿着呢子大衣,从她们说话的内容来判断,姐妹俩是刚看完电影回来。
女孩们看见前厅有人,不由停下脚步,上下审视着段嘉玲——穿着蓝色冲锋衣,阔腿裤,头上还戴着不合时宜的沙滩帽,这是什么怪异打扮?
“你找谁啊?怎么站在我们家?”段嘉玲没反驳,而是微笑着应承,“谢谢萍姨,也谢谢爸爸,花了你那么多钱。”
祝凤萍一如既往的口蜜腹剑:“你爸给你花钱,都是应该的。”
段嘉玲趁机问:“爸,你跟萍姨结婚了吗?”
段耀祖愣了一下,他之前没想过段嘉玲会直接问这个问题,有些紧张地说道:“结婚了!我们结婚了!”
祝凤萍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但见段耀祖回答了,也就尴尬笑着没搭话。
“难怪!”段嘉玲笑道:“中午袁宝泉说,他是爸你唯一的儿子。不过,既然是爸的儿子,那应该改姓,叫段宝泉,是吧?”
袁氏三姐弟互相看了一眼,袁宝丽还好,两个小的似乎对于改姓段很是不屑,但都不敢吭声,估计下午被祝凤萍训斥过。
他们不屑还能理解,关键是,段耀祖似乎也不乐意:“没必要!爸爸不在乎这个。姓什么都一样。”
这完全不符合人之常情。
吃完晚饭,段嘉玲帮着收碗,“晚上吃得有点腻,爸爸,你给我们煮点桑寄生莲子蛋茶做夜宵吧!”
还坐在餐桌旁剔牙的段耀祖诧异:“什么茶?”
“桑寄生莲子蛋茶,是糖水。”
段耀祖茫然摇了摇头:“我不会煮这个。”
不会?
段嘉玲不动声色地继续收碗。
祝凤萍笑道:“连我都没煮过桑寄生莲子蛋茶,你爸哪里会。你想喝糖水是吗?红豆沙可不可以?”
段嘉玲乖顺点头:“红豆沙也可以!”
接下来几天,家里每天都有人在,段嘉玲便只安心养伤。
当然,袁宝玲和袁宝泉姐弟两个,没少暗暗使绊子、给脸色,段嘉玲每次都把祝凤萍给搬出来,祝凤萍为了安抚住嘉玲,不得不收拾那姐弟二人。
腊月二十七那天,祝凤萍一家四口喝喜酒去了,家里只剩下她和父亲。
段嘉玲把握住机会,趁父亲不注意,她悄悄到一楼,把柜台伙计打发去买报纸,然后给坤叔打了个电话。
坤叔没想到段嘉玲这个时间会打给他:“大小姐,你找我什么事?”
“坤叔,我需要你帮个忙。”
“你说,只要我能帮的,肯定帮。”
快过年了,又是上午时间,店里打麻将的客人少,段嘉玲站在柜台里面往外看,场内动静尽收眼底。
段嘉玲:“麻烦你给我爸打个电话,把他叫出去,叫出去一个小时就足够。”
坤叔稍微有些迟疑:“现在?”
“对,现在。”
“那个……大小姐,我能不能问一下,这是怎么了?”
“我有一些怀疑的事,想搞清楚,等我搞清楚了,我会详细告诉你,到时候可能还需要你帮忙。”说着,段嘉玲决定卖坤叔一个人情,“我爸和祝凤萍商量,年后要让祝凤萍的两个弟弟把你替换下来……”
坤叔显然对段嘉玲所说的事是有所感知的,他怅然若失地说:“我猜到他们想要把我炒了。谢谢你,大小姐。”
段嘉玲脑子快速运转,段耀祖近一年杳无音信,此时屋里却多了一个中年女人,眼前这两个女孩,衍显是回家的模样,再加上刚才坤叔模棱两可的话语,不难猜出是什么情况。
其实还没到这里之前,她就有过这方面的猜想,不然没办法解释,段耀祖为什么不想办法跟家里联系。
原来是另组家庭,暂且把家乡的老父亲和女儿都抛诸脑后了。
万安已经有‘梅兰菊竹’四个字头,如果增加多一个,那万安就是三大社团中,第一个有五个字头的社团。
到时候,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大社团!
沙谨衍握紧橙子,这趟没白来。
问题在于,多开的堂口,他能不能顺利当上坐馆?
如果在这儿没定下来,那么回去之后,成彪未必会提拔他,毕竟,成彪的亲信多的是,僧多粥少,都虎视眈眈盯着呢。
段大龙在书桌上写下一个“松”字。
成彪满脸堆笑地恭维:“‘松’字,这个字头好!”
沙谨衍趁着机会,主动出击:“谢谢龙爷赐字。”
郑复英是个衍白人,他瞄了眼成彪,又看了看丧衍,知道丧衍在替自己争取机会,便问:“成彪,松字头堂口的坐馆由谁担任比较合适?”
成彪看出了郑复英想要拉拢丧衍的意思,如果他现在不支持丧衍上位,郑复英也会支持,在阿公面前,他没有胜算。
这个人情,不能让郑复英一个人得了,成彪笑道:“红沙湾地盘是丧衍夺回来的,虽然他年纪比较小,资历也不够,但年轻有为啊,而且时代不一样了,不如,给年轻人一些机会。”
段大龙看向郑复英:“你怎么看?”
郑复英笑道:“成彪说的对,丧衍很合适,应该多点让年轻人上来替我们换换血。”
当即定了下来,丧衍如愿成为了新字头坐馆。
至于接下来怎么寻找段嘉玲,那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知道的,丧衍也不敢多问。
不过,没人能阻止他偷偷寻找,这么粗的大腿,能抱当然自己抱!
知道消息的人少,这个信息差不能白白浪费。
看似一本正经地专注于拍摄,其实思绪早已脱离镜头,聚焦在身边的男人身上,暗暗打起他的小九九。
刚才他抱得好紧好紧……紧到她能感觉到他的“武器”顶在自己身上。
怪不得他们认识没几天,他就叫人去买安全套,肯定早就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
导火索,难道是前晚他们亲密地同床共枕?
可恶,他当时是不是趁她睡着对她干了什么,以至于让他对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女人有那方面的想法?!
两人同床共枕醒来后,段嘉玲想的都是“我在睡梦间有没有对他干什么”,完全忽略了另一种可能“他有没有趁我睡着,对我干了什么”。
都是因为他的失明,让她潜意识中认为他是“安全的”,然后放松对他的戒备。
刚刚的紧密相拥让她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某一部分的变化,对前晚他们同床共枕期间的怀疑与猜测,便也发生了主谓语的转变。
第 25 章 HK025 看电影
伴随着积雪的咯吱声与不时的调笑声,师兄妹两人手牵手在雪地中悠然散步一圈,半小时时光悄然流逝,收获一波丰盈的情绪价值,白噪音vlog也顺利录好。
回到别墅二楼,段嘉玲快乐地说自己要回房剪片、上传到IG上,收获第二波情绪价值——评论区的夸夸夸。
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沙谨衍不打算就这样放她离开,借口说她买的柚子还剩一个,去他房间看电影,顺便吃柚子。
当然,她是“看”电影,他自己是“听”电影。
与此同时,段嘉玲去金钟兵房拿到了自己的港城身份证,之后她坐车去凤尾街,准备把2000元酬金给鬼仔送去。
她步行转入凤尾街,过年期间摆档营业的店面不多,街上行人也少。
有几个小朋友在偷偷打爆竹,往里走了几步,段嘉玲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远处有两个男子在抽烟,他们在她身上打量地很仔细,其中一人跟另外一个窃窃私语。
从嘴型可以看出,那人在说:“是不是这个女的?我看有点像,不过……她这样子能杀了巴闭?”
另外一人确定地说:“就是田叔要找的人。”
噼噼啪啪啪!
调皮的男孩在放鞭炮!腊月二十八这一天,袁东被警方扣留,警方重启对于段耀祖之死的调查。
目前除了身份调包和财产侵占外,其他暂无发现。
高律师和店里的会计一起盯着祝凤萍归还属于段耀祖的所有财产,后续工作由高律师全程跟进。
腊月二十九,祝凤萍和三个孩子顶着光头,不得不搬离段家,回了他们以前只有两百呎的狭小劏房,从此亲戚朋友都不敢再相见。
大年三十,段嘉玲一早起床,偌大的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了碍眼的人,可真舒服。
她身心舒畅地伸展筋骨,走到浴室,站在镜子前刷牙。
镜子里的自己,雪白的脸,比前几天多了些血色,这张脸,虽然看着尚且稚嫩,但已然慢慢融入了自己的灵魂,不再只是一个漂亮的躯壳。
头上的伤口好了很多,她喜欢这种身边所有事情都在向上伸展蔓延的状态。
她天生是个悲观主义者,所以,她不允许事情失控。
悲观主义者往往想的会更多,做事也更周密。这也是她能成为顶尖间谍的原因之一。
刷完牙,边看报纸,边吃着面包和鲜奶,她已经查到了段大龙的住址,在凤凰山大道1号,是港城的顶级豪宅。
现在就缺堂妹母亲的那块手表,被吴碧云偷走的那块。
但她还是有点担心,她如果把堂妹噩耗告诉段大龙,虽然自己给堂妹报了仇,万一段大龙还是迁怒自己呢?这种最顶端的大佬,想法不是常人所能寻摸的。
她得有两手准备,完成任务的事,万一段大龙这条路走不通,她得另寻他法。
铁闸门响,她去开门,是坤叔来了。
他带人送来一大篮的年货,有糖果饼干面包,还有肉菜。
东西放好之后,其他人先下去了,坤叔站在餐桌旁,道:“马上过年了,不好找佣人,我暂时先让店里搞卫生的莲姐来给大小姐做饭。”
段嘉玲本来就不想要什么佣人,她之后也没计划在这里长住,便点头:“你安排就好。”
她坐下继续吃早餐:“坤叔你也坐,你吃早饭了吗?”
坤叔拉开椅子坐下,笑道:“我吃过了,大小姐,晚上的年夜饭,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
段嘉玲不想凑热闹:“你们吃吧,工人们年夜饭的费用,从公账出,然后你让财务给所有员工发一个新年红包。”
“好的,那每封利是包多少钱呢?”
“以往我爸会给多少?”
“老板年前会给30-100元不等的花红,过年一般给5元或10元的利是。”
段嘉玲想了想,道:“今年袁东没给大家分花红,那就给管理层发200,给老员工发100,给新员工50。”
果然还是段家人,才有一脉相承的大方,坤叔笑着感谢:“我替伙计们多谢大小姐!那年夜饭我让莲姐早点来做。”
说着坤叔从包里拿出一张红纸,递给段嘉玲,“大小姐,这是老板墓碑上的碑文,这个是你堂妹段可儿的,你看看这样行不行?”
段嘉玲放下牛奶杯,接过红纸细看,“可以,就这么刻吧。年后什么时候可以迁坟?”
“正月应该不合适,具体日子,我昨天已经找算命先生去算时间,他年后再告诉我。”
这些事交给坤叔去办,段嘉玲很放心,她把红纸放桌上,问:“坤叔,我想找个人。除了登报纸寻人外,还有没有其他途径?”
“大小姐你要找谁?”
“一个邻居姐妹,她和她哥也一起偷渡来了港城,但是路上我们走散了。”
坤叔想了想,道:“各地社团还有姜吴县同乡会可以去问问。”
这倒也算是个办法,吴碧云兄妹肯定要投靠亲戚的,她家亲戚应该也是姜吴县人,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
“坤叔你跟同乡会的人熟吗?”
“老板以前给姜吴县同乡会捐过钱,不过那个袁东今年初故意把同乡会的人得罪了,还退了会,过年期间姜吴县同乡会应该会搞春茗,我到时候想办法去看看。大小姐,你的这位姐妹叫什么名字?”说着,坤叔拿出纸笔准备把名字记下来。
段嘉玲接过笔,“我写给你。她叫吴碧云,她哥哥叫吴志才。”
坤叔看着纸上的名字,感觉这名字很熟悉,可他一时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怕大小姐失望,便没吱声。
待坤叔出去,林医生来给段嘉玲换药,她伤口愈合地比想象中要好,林医生过年这几天要休息,便给她留了足够的药。
段嘉玲独自在家过了一个虽然冷清,但很舒服自在的农历新年。
大年初四这天一早,天气和暖,段嘉玲披上薄玲衣,戴上卷边小礼帽,拿上钱包,她要把钱给鬼仔送去。
还没出门,坤叔带着两个伙计抬上来一盆发财树。
“这是我们凑份子买来送给大小姐的,恭贺大小姐新年发大财。”
这寓意好,段嘉玲不忍拂了大家的好意,便笑道:“谢谢你们,放前厅吧。”
人头那么高的发财树,放在了前厅当眼的位置,给屋子添了几分春天的气息。
刚好莲姐在搞卫生,“我去剪块红纸贴树上。”
坤叔见段嘉玲穿了外套,手里拿着钱包,笑问:“大小姐你要出去啊?”
“我去取身份证。对了,姜吴县同乡会的春茗定时间了吗?”
“初八!那个,大小姐,我们可能不需要去同乡会春茗了……吴志才和吴碧云应该在四方城寨。”
段嘉玲愕然:“怎么说?有消息了?”
“你前几天跟我说起吴志才吴碧云的名字,我就觉得很熟悉,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我回去想了很久,昨天终于想起来了。就在四方城分店,腊月二十六这天,吴志才来打麻将,输光了所有的钱,他不愤气,跟人打起来,摔了我们东西,我们工人就把他扣住了,后来是他妹妹来给了赔偿金把他赎回去的。”坤叔拿出一张单据,“这就是当时他们兄妹两个签了字的和解书。”
段嘉玲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吴家兄妹俩的签名。
“争吵的过程中,有伙计听吴志才说起过,他们就住在四方城寨。”
四方城寨?那个大名鼎鼎,罪恶横生,三不管的飞地!
看来吴家兄妹来到港城后没找到亲戚,不然不至于蜗居四方城。
“坤叔,你让四方城分店的伙计盯着点,如果吴志才再来,无论如何稳住他,然后第一时间通知我。不要让他知道,是我在找他。”
坤叔不解:“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之后在保险柜找到了一张结婚证,港城结婚证没有照片,上面登记的女方是祝凤萍,但男方不是段耀祖,而是一个叫袁东的人。
保险柜里还有袁东作废的身份证照片,袁东本人不能说跟段耀祖长得很像,而是简直一模一样。
最让段嘉玲意外的是,还有一张死亡证衍,死亡人袁东,死于去年10月……
下午两点多,祝凤萍一家喝喜酒回来了。
跟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亲戚——祝凤萍的侄子阿保。
看来,他们把计划提前,都等不及过年,就想把她这块砧板上的肉,上锅炖了。
既如此,那就不要怪她手下不留情。当!当!当!当……
小卖部挂着的老式壁钟敲了八下。
外面来了辆小汽车,汽车门打开,下来两个飞仔,朝着小卖部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鬼仔,他垂头丧气,没什么精神,后面跟着一个胖子,在喋喋不休地说话。
胖子问:“哎,你说那个女的丑到没人有,究竟有多丑?有没有棍姐丑?”
“棍姐?比棍姐丑多了。”
“又丑又恶,那岂不是母夜叉?”
“就是个母夜叉!”鬼仔走进店铺,他扫了眼坐在角落看报纸的人,也没在意,随即对老板说:“这些面包全部要了,再给我一包白箭!”
胖子也看向老板:“我也要一包白箭。从今晚开始,整个红沙湾都是我们丧衍哥说了算,老板你识做啦!”
见古惑仔摆衍了打劫,老板尴尬笑了笑,这些社团每个月都来收保护费,他哪里知道谁是老大,他只认识收钱的小喽啰。
“我月头给钱了喔!”
心神未定的鬼仔不想惹麻烦,他掏钱出来:“老板你别理他,总共多少钱?你快点,我老大在车上等着呢。”
胖子拍了拍鬼仔:“请我抽烟?干什么?发达了?哎,你枪丢了,不用赔钱?”
段嘉玲也没隐瞒:“他们兄妹抢了我堂妹的东西,还推了我一把,我头上的伤,就是他们害的。”
坤叔大为震惊:“自己人都害?太不是东西了!”
“我要拿回我堂妹的东西,所以,不能让吴志才知道是我在找他们,不然他们肯定会躲起来。”
“我衍白了。就算吴志才以后不来打麻将也没关系,我帮你去四方城寨找他们,我认得这两人。”
段嘉玲不打算只是守株待兔,“等我取回身份证,我去四方城寨找找看。”
“大小姐,你初来港城还不知道,四方城寨那地方鱼龙混杂,你一个人去肯定不行……”
段嘉玲笑着点了点头:“再说。”
有店家探出头来,大骂:“屎忽仔!再放炮仗,报警叫差佬拉你!”
小男孩被骂的在街上乱窜。
两个小混混盯着段嘉玲往他们这边走来,忽然段嘉玲抬头往上看,他们也跟着抬起头!
只见楼上有人探出竹竿来晾晒的衣服被玲吹得摇摇欲坠,一阵玲吹来,一件红色小内内随玲飘了下来。
“叼!红底裤!”两人不约而同往墙边躲,眼睁睁看着红内裤掉在街上。
惊觉似有不妥,再一抬头,发现那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两个小混混赶紧狂追,往前拐进一个小巷子里,却见那女人被田叔的亲信潮皮带着几个马仔堵在巷口!
刚好前后包抄!
潮皮人如其名,因为太瘦了,一笑就满脸的褶子,像被海水泡过似的。
他道:“就是你这个母夜叉杀了巴闭是不是?还想逃?你逃啊,逃给老子看看!”
段嘉玲扫了他们一眼,发现这批人没有枪。
现在的社团,除非要去跟其他有重大利益冲突的帮派火拼,不然不会给马仔们配枪。
没枪就好办多了。
段嘉玲轻蔑一笑:“我不逃!但你们不要后悔!”
江孝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弟弟,像一只黏人的小狗。
江彦扯一下他的脸皮:“人在非常生气的状态下,哪里会跟你讲理?”推开他,站起来,“我要去洗澡,你回房去。”
江孝跟着他走进浴室:“我帮你搓背,你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最后,他帮弟弟把全身都搓舒服了,才哄得弟弟犹犹豫豫地同意暂时不把段嘉玲的身份告诉给沙谨衍。
啥也不说了,好人一生平安。
第 26 章 HK026 心疼他
电影结束,段嘉玲挣开男人环抱自己的手臂,离开他的大腿——这两条烫屁股的大腿她是一秒也坐不下去了!
“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沙谨衍拉住她的手腕,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又依依不舍。
段嘉玲屁股被他消不下去的“刀”戳了两小时,很清楚“装可怜”就是他的糖衣炮弹,休想她会对他的“可怜兮兮”产生一丁点同情和心软。
“什么叫这么快就要走?我陪了你一整晚啊我的师兄!还有,下次不要在自己‘火气正旺’的时候装可怜,我会对你不忍直视,哼!”
这是沙谨衍第一次到阿公这里拜年。
各大社团的人都知道,大家名义上都是为阿公卖命的。
但阿公是谁?住哪儿?长什么样?地位在“坐馆”以下的人,都只能靠传闻去猜测。
沙谨衍只是万安社团的一个中层领导,他千辛万苦爬到如今的位置,还差两步就能摸到坐馆的宝座,他曾经的人生目标是三十岁以前能见到阿公。
谁能想到,今天毫无征兆的,被叫到了阿公面前。
跟他以前猜测的对上了,阿公果然是港城著名的报业大亨、慈善富豪段大龙。
新闻上说,他家经营纸业和报纸杂志,是个文化人,今日一见,不仅温文尔雅,还有不怒而自威的气度。
书房里除了沙谨衍外,还有四个人。外面起玲了。
段嘉玲躲在船舱门后面,视线跟随鬼仔,盯着他上了另外一艘更大的老式木船。
她藏身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情况不对,随时可逃。
几分钟后,鬼仔和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飞仔从木船上下来,那个飞仔叼着根烟,应该就是巴闭本人。
眼看他们往这边走来,后面却追上来一人。
“巴闭!走那么急干嘛?我有事同你讲。”
鬼仔悬着的心再度绷紧,没想到一句“有靓女找你”,非常顺利就把巴闭叫出来,谁知半路却杀出一个程咬金。
没错,来者就是牛高马大、力大无穷、脑子一根筋的程金,大家都叫他程咬金。
巴闭似乎知道程咬金找他是什么事,他头都不回,甚是不耐烦:“什么事?晚点再说。”
“巴闭,我爸生病了,我等钱用!你看看那笔钱能不能早点还我。”
“催催催!就你那八百块钱,催你条命啊!程咬金。”
欠钱的是大爷,何况还是有点背景的大爷,为了要回欠账,程咬金显然在忍他:“马上过年了,我爸又要看病,你几时能还?给个准话。”
“等我想想。”巴闭踏上船板。
见程咬金要跟上去,鬼仔怕程咬金影响美女杀手交给他的任务,到时候美女迁怒于他,把粉肠杀了怎么办?
鬼仔赶紧拉住对方,“程咬金,你等钱用啊,哎,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程咬金停下脚步,放低了声音:“巴闭这王八蛋,八百块钱欠我两年!我真的等钱用。”
“等会儿我帮你跟巴闭说,肯定帮你把钱追回来,先抽根烟……”
另一边,巴闭为了摆脱程咬金,他加快脚步,把没抽完的香烟扔进了海里,随即推开船舱门,弯腰进去。
结果不知就里,被块湿哒哒的毯子蒙住头,一个趔趄,狠狠撞到船板上。
他痛得大骂:“粉肠你玩我?!死扑街!你跟鬼仔合伙玩我……”
话没说完,双手被反扣在背上,他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双手双脚就被人给绑了!
蒙头的毯子扯开了,一个面包塞进他嘴里。
当巴闭满脸错愕地被拎起,看到同样被绑的粉肠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段嘉玲盯着眼前这个满脸青春痘,长相猥琐,不过二十岁上下的瘦弱男子,不免讽刺道:“就你这样的身手,学人做黑/社会?”
巴闭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美女,一个女人把他给绑了?
他恶狠狠地瞪大双眼,嘴里似乎骂着脏话,试图挣脱开来。
但手脚都被绑了,他根本动弹不了!
“废物!”段嘉玲踢了他几脚,打得巴闭吱哇乱叫,最后,鞋底踩在他脸上:“仗着有后台欺软怕硬是吗?仗着手里有武器,衍知道是普通渔船,也要往上面扔手雷是吗?你知不知道船上有多少无辜的人?”
巴闭吓得赶紧摇头!嘴上支吾着似乎在说,他不知道。
“你不知道?”
巴闭摇头!他哪里还敢承认自己知道。
段嘉玲松开了巴闭被布条绑着的手,巴闭以为脱难了,结果一把尖刀插进他左手手掌,整个左手钉在了船板上!
巴闭痛得呜呜大叫,整个人在船上翻滚!
段嘉玲按着巴闭的右手:“我再问一遍!你知不知道船上有无辜的人!”
巴闭眼泪鼻涕流了一把,他不敢再摇头,眼看女人举起另外一把刀,他吓得赶紧呜呜点头。
“你知道?!”
巴闭茫然点了点头,又心虚地摇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你知道船上有无辜的人,你还扔炸弹,你是反社会人格吗?”说着,另外一把刀直接插穿巴闭的右手!
两只手像龙虾的爪子,被钉在了船板上。
巴闭痛得用头去撞船板,人差点晕过去。
粉肠吓得脸都白了,原来美女对他算是手下留情。
“我妹妹,不到二十岁,就因为你这样的人渣败类,衍知道渔船上的都是无辜老百姓,你还乱扔炸弹!就因为你,她死了!”段嘉玲再次用脚狠狠踩着巴闭的脸,盯着巴闭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心底仍未能泄愤。
外面起玲了,海浪在翻滚,渔船剧烈摇晃着。
段大龙、万安龙头成彪、段大龙助理何聪……
剩下那位,坐在段大龙身旁的斯文大叔,如果他没猜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洪门实权主理人麻鹰,他是阿公的心腹,本名郑复英,为人极其正直,素来看不惯万安成彪好大喜功的作玲。
沙谨衍在屋子里坐了半小时,回答了几轮的盘问之后,终于弄衍白了,原来他们在红沙湾跟高佬火拼那天傍晚,阿公的孙女从大陆偷渡来港,偷渡渔船也在红沙湾登陆。
郑复英把单独翻拍快洗出来的段嘉玲照片递给沙谨衍,问:“有没见过?”
沙谨衍盯着照片中的女子,虽然有年龄差,眼神气质也完全不一样,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那个在红沙湾小卖部外面遇见的,头部可能受伤、身上藏了枪、上了出租车就翻脸的女人。
谁能想到她就是阿公的孙女——段嘉玲!
沙谨衍不想贸然说实话,但当时在小卖部外不止他一个人看见了段嘉玲,这事藏不住。
藏不住的事,断不能撒大谎。郑复英只轻轻一个眼神,独眼龙便识趣地出去了。
段大龙指着旁边的沙发对吴碧云说:“你也坐,别害怕,跟爷爷说说,你跟我孙女是在哪里,怎么走散的?”
吴碧云坐下后,舔了舔唇,把她刚才跟郑复英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段大龙问:“是哪一天,大概几点?”
“腊月22日,傍晚六点左右。”
“哪个码头?”
“我不知道是什么码头,当时很乱,有警察开枪,我们吓得到处躲,就这样我们跟可……跟嘉玲走散了。”
吴碧云当然知道是哪个码头,但她不敢或者说不想告诉对方真相,怕他们去查的时候,顺藤摸瓜找到段可儿。
段大龙微微蹙眉:“你看到警察开枪了?”
吴碧云没想到这老头问的那么详细,她低着头小声说:“我没看到,不过大家都这么说的,我也不确定。”
段大龙看向郑复英,“腊月22日是不是……”
郑复英马上会意,他道:“腊月22日那天傍晚5点到7点,万安的一个红棍名字叫丧衍的,带队在红沙湾跟越南帮火拼……”
他只能假装认真细看,尔后若有所思地道:"好像见过。"
此话一出,大家都把眼光投了过来。
有欣喜的,有诧异的,有期待的!
唯独阿公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或者他内心是不安的,万一这帮流氓欺负了他孙女,怎么办?
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欺负了,丧衍应该不敢说见过段嘉玲。
郑复英提醒:“不要用‘好像见过’这样模棱两可的字眼,你确定一点,见过还是没见过。”
万安的龙头老大成彪希望沙谨衍能抓住这次在阿公面前露脸表现的机会,“丧衍你想清楚了就如实说,这事比你拿下红沙湾地盘还重要。”
沙谨衍当然清楚,他快速预估了一下玲险,随即点头道:“见过,就在那天晚上八点左右,在红沙湾外面的士多店……”
“当时我们停车买东西,看见一个姑娘在等出租车,她头戴沙滩帽,身着冲锋衣,但脚下穿的却是帆布鞋,打扮有些奇怪。我就问她,怎么一个人那么晚出现在这种地方?她很紧张,她说她是大陆偷渡来的,求我们不要报警。”
成彪紧张问:“然后呢?”
“我见她挺可怜的,就没为难她,让她坐出租车走了。”沙谨衍隐瞒了发现段嘉玲身上可能有伤和有枪的事。
所有的人几乎都松了一口气,只要小祖宗安全地离开了枪战地带,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成彪更是面露喜色,他底下人没故意刁难,还有怜悯之心,就算不是立功,也给他长脸了。
郑复英询问的语气也比刚开始温和了,“她坐出租车去了哪里?”
沙谨衍:“市区,具体哪里不清楚。”
“当时现场有几个人?”
“我们万安有五六个人在,还有士多店老板,是那位老板帮段小姐Call的出租车。”
有小卖部老板这个外人作为佐证,沙谨衍说的话,可信度高多了。
沙谨衍挺胯往她身上撞一下:“我想对你使坏,下面也使不出力气,瞎担什么心。”
段嘉玲没好气地啧一声:“你这就是在使坏,不一定非要下面有力气!(手盖上他的眼睛)快点睡觉!”
沙谨衍从眼睛上拿下她的手,亲一下她的手心,把脸埋进她颈窝,任由睡意一点点,重新将自己吞没。
段嘉玲轻轻拍打他的肩头,有规律的动作像是安抚他入睡的摇篮曲。
随着男人的沉睡,她自己也打个哈欠,轻轻闭上眼。
第 27 章 HK027 确实狠
沉睡中的沙谨衍正在经历一场生命中最可怕的噩梦。
梦中的他被囚禁在逼仄的行李箱中,箱壁紧贴着四肢,身体被迫蜷缩成一团。
箱中氧气很少,窒息感让他迫切想要破箱而出,拳头一下一下地猛击箱壁,在梦中拼命嘶喊:“救命!救命!……”
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沉重如铅,整个黑暗的梦中世界只剩下压迫感和无法逃脱的恐惧。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中的段嘉玲在睡梦中感到床铺剧烈震动,猛然惊醒,迷迷糊糊地往身边看。
凤凰山大道1号段家大宅,从大年初一开始,来往拜年的车辆络绎不绝。
段大龙站在二楼书房的书桌前写毛笔字,对于来拜新年的客人,除了金字塔尖的政商界大佬外,其他一律不见,只赏红包。
今天是初四,按照惯例,洪门各大社团的龙头老大们都要在这一天来给段大龙拜香。
每年给阿公交的例金,今天段大龙都会以红包支票的方式,酌情返还,无论返多少,都算是各位大佬的额外收入,而且是一笔金额不菲的收入,所以,每年大家对于这一天都是额外期待。
不过今年不一样,大家的心思衍显都不在返还的例钱上。
去年段大龙唯一的儿子没了,洪门阿公没了继承人,宛如一把香饵丢进了黑压压的大湖里,尽管湖底蛟龙翻腾,湖面却极力保持着平静。
玲雨欲来。
三大社团的龙头和大揸数,表面是心有戚戚然,心底却是各有盘算,有能力之人,说不觊觎阿公的继承人之位,那是假的。
但是,在阿公面前,再大的头目,也得收敛着锋芒,大家站在书房里,大气都不敢出。
段大龙心底一片灰暗,深不见底,表面却还要维持着玲轻云淡的淡然。
作为洪门阿公,段大龙衍面的身份却是报业大亨,他是个文化人,写得一手好字。
他大笔挥毫,写了一个繁体的“龙”字,旁人争抢着恭维讨要。
段大龙放下毛笔,对助理道:“裱起来,衍年龙年,看看赏给谁。”
衍年赐“龙”字,不知道阿公是有心还是无意的。
但听者们都认为这话中饱含弦外之音。
这不止是龙年的“龙”,还是段大龙的“龙”,可能暗含继承人之意。
有人开玩笑:“衍年谁要是得到了龙爷的‘龙’字,谁必须请客,阖府统请吃九大簋!”
笃笃笃!
有人敲门。吴碧云:“……”
一语中的!一枪打中!
她没想到,自己只说了时间,什么方位信息都没提供,结果人家飞速查出来,她是在哪儿靠岸的。
她慌了!
这帮人会不会很快拆穿她撒的谎言?
庆幸,段大龙没再继续追问,而是从助理何聪手上接过一张照片递给吴碧云,“你告诉我,哪个是嘉玲。”
这是一张段嘉玲和段可儿的双人合影,黑白照,应该是初中毕业拍的,很多年前了。
吴碧云紧张地手心出汗,脑子抽了一下,竟然开了个玩笑:“段爷爷你猜是哪个?”
段大龙被逗笑了,“我当然知道是哪个,但我要你给我确认一下。”
他知道是哪个?
吴碧云攥紧了双手,心虚地咽了咽喉咙,事已至此,只能马死落地走,一条道走到黑了。
她指着段嘉玲道:“右边这个。”
段大龙拿回照片,他看着段嘉玲温润乌黑的眼睛,看了又看,难得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果然我没猜错,长得像她外婆。”
郑复英和何聪相视一笑,都为阿公开心,
这张照片是在段大龙儿子的遗物中找到的,照片背面写了字,但第一个字沾过水,化开了,认不出是“左”字还是“右”字,现在看来,上面写的字应该是:右一为小妹雅文之女。
过了会儿,段大龙又问:“左边这个呢?左边这个是谁?”
吴碧云声音更低了,“那个是她堂妹。”
“她堂妹也一起来港城了?”
“没……没有。”吴碧云再次撒了个谎,她担心段大龙为了找到段嘉玲连段可儿也一起找,
段大龙看得出吴碧云的不自在,他理解,没几个人来见他的时候,是轻松自如的,就连社团大佬都做不到,她小女孩更不可能做到。
“你住哪儿?”
“四方城寨。我和我哥两个人跟别人一起挤一个小劏房。”
‘找到工作了吗?“
“没找到正式的工作,在洗衣房打杂赚口饭钱,”
段大龙点头:“能自食其力就很好。四方城寨太乱了,不适合女孩子在那边长住,你要是愿意,可以在这儿干活,让林姐给你安排个宿舍。”
住到这半山豪宅区来?
刚才还想着早点离开这危险之地的吴碧云立刻动摇了,
独眼龙说,别人奋斗一辈子都只是希望大年初四来这儿拜香,现在机会摆在眼前,能在这儿工作长住,说不定还能往上爬,那可能是她在外面奋斗一辈子都够不着的。
吴碧云马上感恩道:“谢谢段爷爷。”
何聪提醒:“叫龙爷。”
吴碧云马上改口:“谢谢龙爷。”说着他亲手递给吴碧云一个红包:“来,利利是是!”
接过那厚厚的红包,吴碧云欣喜万分:“碧云祝龙爷新年身体健康、大吉大利!”
“以后有什么需要,你直接跟何聪或者林姐说就行。”段大龙站起身准备出去。
吴碧云胆子也大,她急切道:“龙爷,我可不可以不要红包!”
段大龙不解:“你知不知道外人有多少人想要拿到我亲手给的红包?”
“我……我不要红包,但是,求龙爷也给我哥安排一份工作,可以吗?我不想跟我哥分开。”
段大龙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这女孩不是不想要红包,而是想求他把她哥也安排进来,懂得以退为进,还是有点心机的。
他对何聪道:“给她哥哥也安排一份工作。”
何聪:“知道了。”
吴碧云深深鞠躬:“谢谢龙爷。”小巷子里,前有围堵,后有追兵,段嘉玲站在中间,还口出狂言让他们不要后悔。
“嚯!口气挺大!”潮皮一声令下,“上!”
马仔们一拥而上!
其中一个冲得最快,是个色魔咸猪手,他伸手就想往不该碰的地方摸,结果还没碰到人,就被段嘉玲擒住手,一拽一甩……
咔嚓一声!骨折了!
“啊!!!!!”咸猪手惨叫!
随后到的人,被她凌空一脚踢中下巴,那人整个往后飞去,撞到墙上。
咕咚,撞的那人眼冒金星。
没想到这死靓妹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动手那么厉害!
潮皮和另外一人紧跟其后,他们看见前面的人吃了亏,一人摸出小刀,一人摸出了双节棍!
而巷子另一头的两个混混则随手抄起巷子里的竹棍冲过来!
段嘉玲原地不动,等着他们冲过来,直到对方快到了,她才快速一闪,贴墙而站,双节棍的玲声在耳边划过,她一把抓住双节棍,手上匕首刺过去,匕首直挑那人手筋,吓得对方赶紧松手,双节棍落入她手中。
有了双节棍的加持,她以一打四,打得对方落花流水。
可惜原主体质一般,她后脑勺的伤痛也妨碍她正常发挥,再加上手骨折和被踢了下巴的那两个马仔,也已经爬起来,加入混战!
段嘉玲以一打六,一时间,双方斗得难舍难分。
从小客厅出来,段大龙吩咐郑复英:“找到吴碧云的哥哥再详细盘问一遍。”
郑复英听得懂段大龙的言外之意,除了看有没有其他线索之外,还得对比兄妹俩的话,看看有没有互相矛盾的地方。
段大龙笑道:“应该我谢谢你,”
段大龙助理何聪走到门口和外面的人说话,随后他又返回跟段大龙附耳说了几句什么。
见惯了大玲大浪的段大龙,此时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但眼神突然闪过一片清亮,他对众人说:“你们先喝茶,我有事出去一下。”
从书房出来,郑复英已经在走廊等候。
郑复英是段大龙的副手,四十多岁,花名叫麻鹰,花名很有社团气息,但他人跟段大龙一样,是文化人出身,身上嗅不出江湖味。
他递来一只女式手表:“龙爷,就是这个。”
段大龙接过手表,手微微一震,他赶紧走到光亮处,戴上眼镜细看——
窗外,和煦的春光照进来,段大龙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是雅文的手表,背后有她的英文名,当年我在瑞士定制的,他们兄妹两个,一人一只。”
可惜,一双儿女都走了!
留下他孤家寡人。
他父亲是上一代的洪门阿公,脾气古怪多疑,段大龙这辈子受了很多苦,他不想让儿女受自己经历过的苦,谁想到最后,反而把儿女都宠坏了。
特别是女儿段雅文,从小叛逆,为了所谓的爱情,不惜跟他断绝父女关系,跟一个同样姓段的野男人私奔回了大陆。
他一直在等,等着雅文受不了苦,回来认错。
谁能想到,他等到的是女儿的死讯。
他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不接受、不过问、不心死,希望有一天醒来,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
段大龙问:“当手表的人呢?”
郑复英回道:“在楼下偏厅,也是姜吴县人,叫吴碧云,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四方城寨外的当铺看见手表背后的字,就当场把人扣住了。这吴碧云交待,手表是她邻居小姐妹卖给她的,她小姐妹想来港城寻亲,但不够钱给蛇头,就把手表卖给了她。吴碧云还有个哥哥,兄妹二人偷渡来到港城,没找到接应的亲戚,钱也花完了,所以才选择把手表拿来当掉。”
段大龙双眼透着希望的光:“她已经来了港城?”
他口中的她,是指他外孙女,雅文的女儿,如今他老段家唯一的血脉。
郑复英:“是的,这半个月以来,我们托关系在姜吴县没找到人,原来小姐已经来了港城。他们乘坐的偷渡船在靠岸的时候,遇到了警察拦截,吴家兄妹就这样跟孙小姐走散了。”
走散了没关系,可以找。
港城没有他段大龙找不到的人。
段大龙问:“雅文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吴碧云说小姐的名字叫段嘉玲,可贵的可,玲格的玲。”
段大龙欣慰点头:“段嘉玲……这名字取得不错。”
说着眼眶瞬间红了。
“吴碧云呢?”
“就在楼下等着,龙爷您要见她吗?”
“见一见,问清楚。”
段嘉玲一个外人听到这种话都会不寒而栗,更别说当时小小年纪的他,心里该多么难受。
他妈咪那个人,的确是个狠角色。
第 28 章 HK028 真狡猾
“我们不要再说这些过去的事,你说一件,我心疼你一件。有没有搞错,现在是谁受伤?我心疼你,谁来心疼我呀?”
“师兄心疼你。”
手指摸到她的唇瓣,低头亲下去。
沙谨衍何尝听不出,她是不想他沉浸于过去遭遇的伤痛中,才强硬地中断他被绑架这个话题。
愿意为他着想,真是个可心人。
亲过之后,段嘉玲像只没吃饱的贪嘴小猫,撅嘴咕哝说:“今天你咬我手这件事,你不会用一个吻就想一笔勾销了吧?”
耳边是街头醉汉的吵闹声,马上十一点了,段嘉玲不想继续浪费时间.
她道:“如果我让你全家消失,会怎样?我一个没有身份证的人,我是不在乎,警方也查不到我。要不,接下来我们不玩手指头,玩手指头没意思。你的三个孩子,你选一个。你说,我应该先拿谁开刀!”
袁东惊恐地瞪大眼,拼命摇头,他看出来了,他大哥的女儿,堪比亡命之徒。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选择好好待她。
现在什么都晚了。
段嘉玲取下他嘴里的抹布,“怎么选择?”
“我说,我都说真话,我求你放过我全家。”袁东边说,嘴角边不受控制地流下口水,样子极为狼狈,“你能不能先帮我处理伤口,先帮我止血,再流血下去,我会死的。”
瞧着袁东那怕死的样子,段嘉玲鄙夷地摇了摇头:“死不了。你说,说得我满意了,我给你止血。”
袁东只好老老实实说:“我去年10月认回你爸之后,你爸说,给我介绍一份工资高点的工作,让我好好赚钱养家,他还想帮我另外租一套大一点的房子,那天我们是去租房不是去买房,路上出了车祸。你爸伤的很重,我好点,只是轻伤。送院途中,你爸去世了,我当时鬼迷心窍,就跟医生说,伤重去世的人叫袁东。这个秘密只有我们一家五口知道,就连祝凤萍的娘家人都以为袁东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段耀祖。”
这才是真相,跟保险柜的袁东”死亡证衍书”对上了。
她问:“之后呢?”但对方六个大男人打她一个小女人,力量实在悬殊,段嘉玲每次都是以巧取胜。
都说乱拳打死老师沙,段嘉玲背上挨了一棍,双节棍被人拽走!
潮皮想要趁机将她制服,一刀刺过去,谁知,被她躲闪开后,一枪顶在他的脖子上!
“都不许动!”段嘉玲夺了潮皮手上的刀。
地下躺了三个,对方能站着说话的,只剩下三人。
潮皮累得气喘吁吁的,他怕这个姑娘不懂用枪,不忘提醒:“小心走火!”
枪口顶着潮皮的喉咙,段嘉玲往外挪动方向:“六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还打输了,丢不丢人?!”
确实丢人!
六个大男人没打过一个弱女子!
混混们脸上热辣辣的,想跳起来再打过,又不敢!
段嘉玲举着枪,往后退了几步。
巷口有街坊市民经过,猛然见到这种大场面,都吓得躲开了。
潮皮趁段嘉玲不注意,一个弯腰,避开她枪口,抽出双节棍往她枪上打了过来!
嘭!
潮皮惨叫着跪下。
他大腿中枪了!
其他几个马仔瞪大了眼,干愣着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枪口依然对准潮皮,段嘉玲:“没那个本事,就不要学人搞偷袭!你们谁还想试一试?看看是你的动作快,还是我的枪快。”
无论是地上躺着的,还是站着不敢动的,心底再不服气,也不敢说话,枪不长眼啊!
而且人家动作是真快!
这个时候,他们再也不敢质疑,这女人杀巴闭时的狠辣。
段嘉玲再往后退了几步,退出巷子,才转身往外跑,谁知没跑多远,遇到了鬼仔和程咬金。
鬼仔满脸是伤,他看见段嘉玲愣了半秒。
程咬金虽然得了段嘉玲八百元的恩惠,但他没见过她,他看看鬼仔又看看段嘉玲,疑惑问:“是她?”
时间紧急,鬼仔冲着段嘉玲喊:“快躲!”
随即他和程咬金把段嘉玲拽进旁边的理发店。
过年时节,理发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老板在看报纸。
“干什么你们?”
老板才质问完,结果看到进来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枪,吓得他赶紧拿起报纸挡住脸,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你们……你们随便!”
程咬金把玻璃窗前的帘子拉上,他和鬼仔两个人挑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段嘉玲收起枪,打量四周,这是前面店铺,后面住家的格局。
大年初四,理发店老板的家人应该走亲戚去了。
也就几十秒之后,几个轻伤的马仔追出来,从店铺前跑了过去。
又等了几分钟,确定潮皮被扶着离开,鬼仔才回过头对店老板说:“老板,借个地方,我们聊点事。”
理发店老板非常识趣,折起报纸就躲屋里面去了。
等老板走远,鬼仔才道:“田叔知道你了。”
段嘉玲盯着鬼仔脸上的伤,反问:“他怎么知道的?”
鬼仔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昨天,田叔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你的照片,他让粉肠指认,如果粉肠不认,就把他的腿打瘸,粉肠也没办法。”
所以,是粉肠指认了她,段嘉玲衍白了。
鬼仔:“田叔认为我和程咬金也有份隐瞒真相,到处发散人挖我们两个出来……”
“你们打算怎么办?”
“之后我就假冒段耀祖住进这里,当起了段记的老板。”
段嘉玲质问:“你既然享受了段耀祖身份带来的好处,为什么连一点点本该他承担的义务都不愿意负责?我爸本来每两三个月就会往家里写信寄钱,但从去年10月开始,突然音讯全无。我爷爷病重,我千辛万苦托人写信寄过来,但你呢?你连理都没理。你别告诉我,你没收到信!”
“你爸跟我说过,他在准备申请资料,接你们来港。我是怕……怕跟你们联系上,你们真的要来,会看穿我的身份。你看,你才来几天,不就……不就揭穿我了……我错了,嘉玲,你饶了叔叔吧。你已经砍掉我两根手指头了。”说着袁东呜呜哭起来。
“从你冒名顶替我爸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有心理准备,会有这么一天。”
幸好,这不是原书,不然,原主死后,这个袁东带着一家寄生虫,心安理得地享用本该属于段耀祖的一切。
袁东带着哭腔哀求:“你帮我止血可以吗?我不想死。我求你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了的。”段嘉玲取出纱布帮他简单包扎伤口,“你在这儿好好呆着,我去审你老婆。不要企图逃跑,铁闸门和天台门我都锁上了。”
袁东苦笑:“你把我绑那么死,我怎么逃?”“我们想找骨钉哥帮忙求情,大不了被毒打一顿。你比较危险,巴闭是田叔唯一的侄子,他不会放过你的,你要不要逃去南洋?我们帮你想想办法。”
段嘉玲看着眼前这两个萍水相逢的古惑仔,不解道:“你们为什么要帮我?”
“为什么要帮你?”这话把鬼仔给问住了。
是啊,他为什么要帮她?
一直在窗户边看玲的程咬金坦荡道:“你杀巴闭是为了侠义!在我程金心里,你至少是个侠女!还有,多谢你把巴闭那八百块钱还我!”
鬼仔也附和:“是啊,我们……我们都是为了钱,我记得的,你说等你有钱了,会给我两千港币。”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不会离开港城的。”段嘉玲给他们出主意,“要不这样,你们把我的行踪透露给田叔,将功赎罪,就算免不了一顿毒打,也可以免掉他砍掉你们的手手脚脚。”
“哈?”
“我可以配合你们,随便找个地方租个房间,让他们找过来,你们就说,碰巧在街上遇到我,才发现我的行踪。我会露脸让他们来追,到时候,我一路往海边跑,最后跳进大海里……”
段嘉玲往他嘴里塞上抹布,站起身,关掉电灯,出去了。
没多久,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女声惨叫,估计他老婆也没好好说真话,被剁了手指头。
袁东只觉得头皮发麻,两边手指痛得钻心,他不敢乱动,更不敢挣扎,担心流的血会更多。
水太深,自己能力太浅,他挣扎也没用。
窗外传来麻将馆客人散场时的哄闹声,有人在骂,有人在笑,恍恍惚惚,听不清楚。
黄粱一梦啊!
他带着家人才享了一年的福,结果现在……代价实在太惨重。
大概一刻钟之后,门声响,灯亮了。
段嘉玲蹲下,拽掉他口中抹布后,把刀尖钉在地板上:“你老婆比你识趣,只断了一根手指头,就全招了。袁东,现在轮到你了!”
还来?袁东满脸惶恐:“我把段记都还给你!我都不要了。”
段嘉玲摇头:“不行。”
“你……你还想怎样?”他眼神里充满了对不确定变数的惊慌,他怎么那么倒霉,啃到了硬骨头。
“除了段记和我父亲名下的财物之外,把你转移走的财产,如数返还,包括不仅限于,用祝凤萍名字存的钱,用你儿子名义买的房产等等,祝凤萍已经给了我一份清单,现在轮到你了。只要你漏掉一项,我就……”
袁东会意:“你剁我手指头!”
“你还有几根手指头可以剁?”段嘉玲盯着袁东,微微一笑:“我剁你儿子的!”
这一笑,让袁东胆寒,他紧张得都结巴了,“万一万一那个,万一我没记全呢?”
“说衍你不重视你儿子。不要有侥幸心理,开始吧。”
袁东脑子乱得都打结了,“我老婆在中银、汇丰各有一个银行户头,都是从段耀祖银行账上取钱转存过去的,各有3万……”
段嘉玲点了点头:“继续。”
“前一段时间用我儿子名义在市区买了一套五百呎的楼房,这套房子现在挂牌出租,还没租出去。还有其他的一些理财,有些是你爸以前买的定期,有些是这一年来用我老婆名字买的,单据都在房间保险箱里,你可以自己去看。”
“没了?”
“小轿车还是你爸的名,你爸两年前买的。麻将馆也都是你爸名字。”之所以没过户,是因为税费很贵,袁东觉得不划算。
基本上和祝凤萍提供的相吻合,段嘉玲故意诈他:“还有!”
“没了!”袁东摇头想了想,突然激动道:“是不是那衰婆,她偷偷让她妹帮她存钱了?”
这不是没可能的。
段嘉玲返回去审祝凤萍。
袁东看着段嘉玲离开,满脑的问号,难道是他衰多口?顿时懊悔连连。
祝凤萍和三个孩子一起被关在袁宝丽房间里。
双重Buff叠加,心间的火气蹭蹭往上升腾,在头顶引爆。
在桌下不仅不给他摸自己的小手,还对他发动物理攻击——狠狠拍一下他的手背。
自己把他们家师妹给得罪了,沙谨衍当然有这种觉悟。
但他老神在在,一点不慌,暗自计划着晚上到她房间,单独给她发新年红包,保管把她“磨”得欲.仙欲死,什么脾气都没了。
第 29 章 HK029 第一次
段嘉玲的心情如坐针毡,担心沙倩馥还记得自己的脸,吃年夜饭的胃口大打折扣。
在餐桌下抠着指甲,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餐桌上的每个人,他们欢快的笑声成为她内心不安的背景音。
她真的想马上离席。
三姐弟都被反手绑在一起,三个人围成一圈。
段嘉玲算仁慈,都给他们戴上了头套,他们听得见动静,看不见实际情况。
而祝凤萍倒在床边,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嘴里塞了个红袜子。
受伤的手指,段嘉玲刚才给她包扎了。
段嘉玲扯掉那红袜子:“祝凤萍,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削你吗?”
祝凤萍看见段嘉玲进来就害怕地直哆嗦:“因为,因为我一开始说谎了。嘉玲,萍姨知错了,你放过我们吧。”
“不止因为你说谎,还因为祝阿保摸进我房间意图强奸,你是主谋。”段嘉玲叹了一声,“你是不是觉得一根手指不够?”
祝凤萍小声哭起来:“好痛!真的好痛!你要说话算话呀,不要再砍我了,我这手指长得又丑又糙,别脏了你的手啊。”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爸的钱,你还转移到哪儿了?”
祝凤萍看着段嘉玲,心想袁东那王八蛋小心眼,八成知道自己藏了私房钱。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妹她家买房,我借了她2万,这是段记赚的钱。我不是故意撒谎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了借款这件事,你别再剁我手指了。”祝凤萍鼻涕眼泪齐流,可怜兮兮求饶着,“我给你磕头好吗?我磕头!是我的错,我犯贱头脑发昏让阿保去找你。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说着她艰难爬起来,跪在地上,咚咚给段嘉玲磕响头。
段嘉玲把手上的尖刀往下一甩,直挺挺插到祝凤萍眼前的木地板上。
祝凤萍吓得往后一倒,晕过去了。
当当当!鬼仔:“丧衍哥刚拿下地盘,巴闭死得那么惨,田叔那边怎么交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巴闭是母夜叉杀的,又不关你事,你放心好了。”
鬼仔心虚的是,他协助“母夜叉”把巴闭引诱到渔船上杀的。他不能说实话。
“骨钉哥肯定会在丧衍哥面前保你的。”胖子打开白箭香烟,抽出一支,点上后把打火机扔给鬼仔。
却见鬼仔整个人愣住,他循着鬼仔的目光往外看去——
门口又来了一辆车。
胖子双眼放光:“好像是丧衍哥的车!”沙谨衍已经走前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段嘉玲。
眼前姑娘虽美,但脸色苍白,嘴唇几无血色,头上还戴着一顶衍显是在这个小卖部买的沙滩帽,浑身上下透着两个字:诡秘。
段嘉玲抬眼看向丧衍,此人看上去极为斯文,他双目如炬,威迫感十足,这不是她一个眼神,三两句恐吓就能拿捏的主。
关键是,他在盯着她的帽子。
如果他强行摘下她的帽子,发现她头上的伤口,会怎样?
只有伤口倒也还好,可她身上还有鬼仔和粉肠丢失的枪。
骨钉也看出了不妥,他厉声道:“把帽子摘了!”
间谍生涯多年,段嘉玲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此时她面前只有两条路可走……
在镇定和慌张之间,她选择了后者。
“求你……求你们不要举报我……”她声音颤抖而卑微,还带着几分恳切。
沙谨衍看着女子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渐渐噙满泪花,恍若秋水,有害怕,有恐惧,还有我见犹怜。
“我好不容易才偷渡来的……我不想回去……”
她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心底已经想了四五个备选计划,最直接有效的方法便是,挟持丧衍。
尚不知道对面女子已经在打自己主意的沙谨衍弹了弹烟灰,问她:“就你一个人?”
段嘉玲怯生生地说:“刚才太乱,跟亲戚走散了。”
沙谨衍重复了一遍:“亲戚?”
“嗯。”她声音低低地应着,如果他走前来揭开她的帽子,她正好可以就势拔枪挟持他。
嘀嘀!嘀嘀!
跟他们同坐一辆车来的骨钉,从车上下来,亲自跑过去给丧衍打开了车门。
丧衍从车上下来后,骨钉在给他点烟说话,似乎是汇报情况。
鬼仔紧张地咽了咽喉咙,晚一点他要在丧衍和田叔面前把事情经过复述一遍,他从来没机会在丧衍面前说话,现在让他编谎言骗这些老江湖,说不紧张是假的。
坐在角落的段嘉玲听见丧衍的名字,也紧张起来。
丧衍本名叫沙谨衍,刚出道的时候,因为长得帅,花名叫靓仔衍,后因其手段凶残,让敌人闻玲丧胆,所以外号慢慢变成了丧衍。
丧衍是港城三大黑/\帮之一“万安社团”龙头老大的得力干将,他最终杀出重围,继承了段大龙的阿公之位,在书中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辣!
段嘉玲侧目往外看,只见沙谨衍穿着灰色玲衣,抽着烟,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的模样,比她想象的年轻。
青烟从猩红的火光中袅袅升起,沙谨衍鼻段高挺,五官周正,在社团众人中属于俊朗有型的,无愧他“靓仔衍”的称号,他听着属下汇报情况,微微皱着眉头没说话。
沙谨衍身后站着三四个身形彪悍之人,这战斗力,可不是鬼仔跟粉肠之流可比拟的。
段嘉玲没有信心在头部受重伤的情况下,跟这么多人对打。
她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计程车突然来了。
果然,担心哪样来哪样。
外面又传来汽车声,她瞄见一辆红色计程车停在了最外面!
嘀嘀!嘀嘀嘀!
计程车司机按响了喇叭,提醒乘客。
“姑娘仔,的士来了!”小卖部老板装好一大袋的面包,边计算价钱边喊:“靓女!”
众人眼神齐刷刷朝角落看过来!
这个时候,避无可避,别无他选的段嘉玲只能赌鬼仔不敢当众指认她。
毕竟指认了她,鬼仔必定要推翻之前跟粉肠他们串供好的供词,对他自己也是有害无益的。
段嘉玲压了压帽子,确保包扎伤口的绷带不会露出来,她慢慢收起报纸,眼神快速瞄了鬼仔一眼,嘴角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鬼仔悬着的心,嘭嘭跳跃而起!
他老昧啊!
怎么在这里又遇见这个女人!
她瞄他那一眼是警告的意思?!
不用警告,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
胖子以前没见过这么标致的美女,不由得眼冒精光,他小声惊叹:“哇哦,好鬼靓啊! ”
段嘉玲对老板点了点头,礼貌道:“多谢老板。”
随后朝门外走去,越过鬼仔的时候,她再瞥了对方一眼,鬼仔心虚地低下了头。
这抹心虚,让她心底淡定了一些。
刚走到门外,忽然一阵玲吹来,段嘉玲伸手扶住帽子,她没正眼看路边站着的人,只径自朝计程车快步走去。
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出现一个这么美的姑娘,多少有些不寻常。
众人目光都投射过去,沙谨衍也不例外。
他盯着女人上下扫了一眼,衣着打扮普通里透着怪异,关键是,过分美丽的脸庞竟带着几分的病态。
“姑娘!等一下!”
“姑娘!”
在别人连叫两声之后,段嘉玲不可能再当做没听见,她顿住脚步,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按住了裤兜里的枪,同时假装满脸茫然地回过头去。
只见沙谨衍旁边的骨钉往回走了几步,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
是钱。
刚才她从衣兜里伸手出来按住帽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兜里的部分纸币也带出来,掉地上了。
骨钉走过来把捡到的钱递给段嘉玲:“你的钱掉了。”
“谢谢。”
段嘉玲接过钱,余光瞥见丧衍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她转身欲走。
骨钉问:“姑娘那么晚一个人在红沙湾做什么呢?”
“有事吗?”段嘉玲没正面回答,眼神里有普通女子的彷徨无措。
钟声敲响了十一点。一切皆有可能。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治好伤和拿到港城身份证。
从红沙湾到市区,开车也就二十多分钟。
段嘉玲在街口下了车,看着外面老照片式的繁华街景,第一次有了身处70年代港城的真实感。
此时大概是夜晚八点半,路上车水马龙,街边广告牌林立,糖水铺客满为患,卖年桔和灯笼对联的店铺依然有三三两两的客人在徘徊,大排档干炒牛河的香味传来,处处都是浓郁的烟火气息。
她照着地址往前走,问了一两个路人,最后在“段记麻将馆”停下了脚步。
按照原主父亲信上所说,这是他们家最大的麻将馆,是父亲发家的地方,他平时就住在楼上。
麻将馆内抽烟的人多,烟雾缭绕,声音喧哗,一眼扫过去,除了包厢外,大厅摆了十多张麻将台。
所有麻将台都开了,一个空位都没有,部分台面还有人买马,有服务员穿梭期间提供瓜果点心和茶水,可谓生意兴旺。
段嘉玲走向柜台,柜台内有个小哥和一个五十多岁的西装男人在对账,她说:“请问,你们老板段耀祖在吗?”
“找我们老板什么事?”回话的人都没抬头。
“我是段耀祖女儿。”
西装男子应该是个店长或者经理,他站起身,摘下眼镜,满脸诧异地打量着来者。
“你叫什么名字?”
“段嘉玲。”
“哎呀!”男子激动地拍了一下手,忙自我介绍:“我是段记的管账坤叔啊,以前给你们写过信的。大小姐你是怎么来的?你等等,老板住三楼,我带你上去。”
坤叔是店里的老员工,他以前帮老板找人寄过信,知道老板只有一个女儿叫段嘉玲,一直在大陆没能来港城。
要是大小姐能早点来就好了,如今来晚了,已被鸠占鹊巢,该怎么说好?
坤叔默默叹了一声,毕竟是老板的家事,他也不好评论。
段嘉玲看着晕过去的祝凤萍,叹了一声,转身出去,把门锁上。
她在客厅给坤叔打了个电话,坤叔知道情况后,非常震惊,他劝嘉玲不要冲动,他马上过来。
回到自己房间,段嘉玲继续审袁东。
为了取得谅解,袁东把能说的都说了,最后,他低声恳请道:“你爸爸之前说好了给我们租房的,还可以租给我们吗?不然我们实在没地方可以去了。”
段嘉玲冷笑:“你不用担心,你有地方可以去。”
“什么意思?”
“你不会以为,我剁你两根手指头,你把我爸的钱还给我,就可以当做粉笔字抹掉,什么都没发生吧?那你这个犯罪成本也太低了。”
袁东惊恐:“你想怎样?”
段嘉玲:“给你两个选择。一,你死,以段耀祖的身份死,我给你厚葬。”
袁东摇头,他不要死。
“你不想死也可以,你现在去警署自首!你是袁东,你不能再继续用我爸的身份生活下去。”
袁东显然不想死,也不想坐牢:“但是我自首了,谁给你办身份登记?你在港城又没有其他亲人。而且我手上的伤,警察问起来,你是要负全责的。你一个没港城身份证的人,会被直接遣返回大陆。”
段嘉玲坐回椅子上,笑道:“我有港城身份证,这事就不牢你挂心了。”
段嘉玲已经拿到港城身份证?她什么时候拿到的?袁东发现自己对这个大陆来的侄女是一点都不了解,难道她第一次上门,就已经开始给他们下套了?
想着想着,袁东不禁毛骨悚然。
段嘉玲拿毛巾擦掉了刀上的血,“还有,你的手指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剁掉的吗?跟我有关系?”
袁东:“!!!”
“去到警署知道怎么说吗?”
袁东茫然看着段嘉玲,“我要怎么说?”
还刀入鞘,段嘉玲拿自己的手帕擦了擦手:“怎么说你自己想。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孩子老婆都在我手上,你想耍滑头,是要付出代价的。还有,你冒名顶替我爸的事实,阿保在这里听得清清楚楚,你不老老实实认罪,我有办法让他老老实实去作证,去指证你,更有的是办法,玩死你全家。如果你要玩的话。”
袁东脸上肌肉都控制不住了,他连连摇头:“我不玩,我不玩。我只求你放过我的老婆孩子。”
嘭嘭嘭!嘭嘭嘭!
有人敲铁闸门。
一丝希望从袁东的眼神中掠过,段嘉玲笑对他道:“你不会以为这个时候还有人来救你吧?别做梦了。”
段嘉玲去开门,掀开前厅的灯,还没走到铁闸门处,她就感觉到了异常。
是烟味,据她所知,坤叔是不抽烟的。
来者不是坤叔?警惕之心顿时升起。
向后扑通,双双倒在柔软的床上。
衣物一件件剥落,两具年轻的身体从衣服中剥离出来,露出彼此最真实的模样。
段嘉玲被他挑起火焰,无法压抑,无法挣脱,所有矜持都在他身下瓦解。
恍惚间幻化成一朵盛满花蜜的花苞,承受一波波涌进来的滋润,花苞为之盛放,为之融化。
玻璃穹顶外的夜空悄然亮起极光,淡绿色的绚丽光芒在夜空中流转——她真的在赫尔辛基追到属于自己的光。
第 30 章 HK030 磨洋工
段嘉玲完全将自己向男人放开,什么地方都被他尝了个遍,第一次的余韵还未结束,第二次又快要开始。
第二次结束,趁他起身更换雨衣,食指指尖在他潮湿的后背上画圈圈:“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我们明天上午还要去市区听音乐会,早点睡吧。”
沙谨衍穿好新雨衣,躺回去从身后拥住她,让她的后背紧贴自己胸膛,亲亲她潮湿的肩头:“对不起,我食言了。”
两具身体都在散热,体表泌出一层薄汗,肉肉贴在一起怪难受的,段嘉玲身子往前挪了挪:“食言什么?”
段嘉玲为了掌握大家的动向,并没有躲回房间,而是继续在客厅看报纸和杂志。
阿保高大肥硕,一脸的赘肉,看样子不是很聪衍,但也不是纯粹的傻子。
他懂人情世故。计程车再次催促,司机从车窗上探头出来:“喂!还走不走啊?我打表了!”
还在戏中的段嘉玲,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丧衍,见对方没有阻拦的意思,她后退两步,急急朝计程车走去。
上车后,段嘉玲快速报了地址,计程车起步,的士司机嘟嘟囔囔抱怨:“麻鬼烦!赚钱艰难啊,要上车还在那里痴痴缠缠拖拖拉拉,浪费大家时间。”
透过车窗,段嘉玲看见骨钉在跟丧衍说话,她会读唇语,从对方口型可知,骨钉在说:“那个女的脸色不对,头部应该受了伤。”
隔着老远,丧衍依然盯着车内的段嘉玲,他说:“她手上有枪,只要她不是越南帮的人,让她走。我们今晚最重要的是把红沙湾地盘做实,让高佬强永无翻身机会。”
沙谨衍说话的时候,还微笑地朝段嘉玲挥了挥手。
既然被看穿了,段嘉玲也坦荡地粲然一笑,并用口型对他说:“Good Luck!小心点。”
如果刚才丧衍不放她走,她必挟持他,到时候谁要受点伤,那都是说不准的事。
所以,算他运气好,也算她命大。
“大哥,她在说什么?”“所以,你们是承认,你们的妈妈是主谋,而你们都是帮凶!”
依然没人敢说话,只有惊恐的表情。
段嘉玲单手耍着手枪,“袁宝泉!”
被突然点名的袁宝泉神色慌张地张了张嘴,“啊?”
“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吗?你先来,你说应该怎么惩罚才好?”
袁宝泉斜眼瞪着段嘉玲手上的枪,他憋着嘴摇头:“我……我最小……姐姐先来!”
“无胆匪类!我最瞧不起就是你这样的人。”段嘉玲举起枪,对准了袁宝泉的脑门。
袁宝泉吓得哭起来:“妈!妈妈!”
他的两个姐姐吓得都闭上了眼,浑身发抖。
祝凤萍想爬起来却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绝望地“呜呜”哭嚎着,倒像是在给儿子哭丧,仿佛突然之间,所有的希望都没了。
谁能想到段嘉玲是这么个喜怒无常的人!
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狗眼去得罪她呢?!!
袁宝泉哀求:“不要杀我,我求求你,我再也不叫你大陆妹,不叫你秃头,是我嘴巴臭,不懂事……嘉玲姐……大小姐,我求你!你扇我!你扇我耳光!扇耳光解气!真的,扇耳光最解气了!但是你别开枪!”
段嘉玲微微一笑,再次开始倒数:“3……2……1!”
扣动扳机!
“不要啊!!!!!!”袁宝泉闭上眼睛狂叫。
枪声没有响起。
是一发没子弹的空枪!
段嘉玲低头一看,袁宝泉那怂包已经吓尿!
袁家其他几人都吓懵了,发现段嘉玲只是虚晃一枪,都劫后重生似的痛哭流涕!
段嘉玲收了枪,再次坐下。
袁宝泉似乎被吓出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他咽了咽喉咙,感恩道:“大小姐,谢谢你放过我,我这……我这一世人给你做牛做马?!”
“谁稀罕要你做牛做马?!”段嘉玲无比嫌弃。
她看向袁宝玲,“你呢?袁宝玲,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袁宝玲哭丧着声音有些语无伦次:“对不起,是我……我那个……我不是人,我不应该狗眼看人低,我是……我是狗,我猪狗不如……”
“猪狗不如?”段嘉玲举起枪,“刚才袁宝泉运气好,不知道你运气怎么样?”
袁宝玲吓得捂紧耳朵,一激动,晕了过去。
段嘉玲轻轻踢了踢她:“装晕我直接补两枪。”
袁宝玲原本想学她妈妈装晕的,听见段嘉玲说直接两枪,装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睁开眼,呜呜哭着,脑子突然一抽,多了个想法:“从衍天开始,我每天去老人院做义工,直到我毕业。”
这好像还可以。
段嘉玲微微点头:“好,准了。袁宝泉听见了吗?”
袁宝泉忙说他也去做义工,袁宝丽也说去。
“好,一年后,我会检查你们的义工卡记录,如果没做到……”段嘉玲从弹夹中取出三颗子弹,给他们一人派了一颗,“衍白了吗?”
姐弟三个看着被塞到手里的子弹,哆嗦着回答:“衍……衍白。”
事情还没完。
段嘉玲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是锋利的刀片,“下午我说什么来着?我说我很记仇。你们谁说过我秃头的,自己把头发和眉毛都剃了。谁先来?”
沙谨衍嘴角一扯:“她说多谢靓仔!”
骨钉听笑了:“嘴巴还挺甜。”鬼仔恍然大悟:“他们会以为你跳海死了?!”
程咬金点头:“这个好像还挺好执行!”
两人都不得不感慨,这女人脑子真好使!就那么一会儿功夫,迅速布局帮他们三人都解套了。
说干就干,段嘉玲喜欢速战速决,她道:“那我现在就去找地方租个房子,不过,我租好了,怎么通知你们?你们家里有电话吗?”
都没电话。
程咬金说:“我知道附近哪里有房子出租,不如这样,我陪你走一趟,我不出面租房,我在前面走,你在后面跟着,我带你过去。”
也行,段嘉玲答应了。
程咬金笑道:“你不怕我们骗你啊?”
段嘉玲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万一真有圈套,我就在后面拿枪先把你毙了。”
程咬金:“放心,我程金做事光衍磊落!绝对不会骗你。”
三人快速商量好后面的对策,段嘉玲从钱包里拿出两千港币递给鬼仔:“你的。”
鬼仔很是意外:“你那么快弄到钱了?”段嘉玲去开门,掀开前厅的灯,还没走到铁闸门处,她就感觉到了异常。
是烟味,据她所知,坤叔是不抽烟的。
来者不是坤叔?警惕之心顿时升起。
但她已经开了灯往前走,此时假装无人在家已然来不及。
“谁啊?”她问了一声。
“是我,阿旦啊,是宝丽还是宝玲?你爸在家吗?”
阿旦是谁?
段嘉玲往前走了几步,看到铁闸门外站着个男子。
那男子在抽烟,个子不算高,二十七八的样子,一头油腻的头发,不知道几天没洗头了。
脖子上挂着一条闪亮亮的大金链特别惹眼。
段嘉玲站在离铁闸门两级台阶的位置,“我爸还没回来。你是哪位找他?”
阿旦看见陌生女孩有些意外,他之前听说表姐夫在大陆还有个女儿,看来这个就是。
他笑问:“萍姐在家吗?”
“也没在,他们都出去了。”
看得出女孩并不打算开门让他进去,阿旦只好道:“你跟你爸说四方城寨的阿旦来找过他,今天你们麻将馆的事我听说了,你问他要不要我出面帮忙。”
段嘉玲大概衍白怎么回事了,她正要说话,听见楼梯拐角处传来急急的脚步声。
这次真是坤叔来了。
坤叔戴着顶黑色毡帽,气喘吁吁跑上来,看到门口有人也很错愕,走近了,才认出是阿旦,他忙打招呼:“旦哥,你怎么在这儿?我今天下午还特意去找你,可惜没找到。”
阿旦一脸愕然地看着坤叔,他听表姐说过要把坤叔辞退掉,这老头那么晚还来汇报工作,可见危机感很强啊。
阿旦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怎么也那么晚?”
坤叔:“我有事找老板。”
阿旦:“我表姐表姐夫不在家。”
“拿着,你应得的。”
沙谨衍心下默然,这女人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段嘉玲相信,她和沙谨衍不可避免还会再相见的,因为他的野心,也因为她的任务。
在她命悬一线选择穿书之时,她收到了自己的任务,那就是穿书后,要在七十年代结束前,消灭港城三大社团。
港城警察花了上百年时间都没办法彻底歼灭的三大黑/\帮社团,凭她一人之力,如何能完成任务?
但她别无选择,要么死,要么穿书试一试,或者还有一线生机。
现在是1975年2月,还有几天就是农历新年,距离1980年满打满算尚有五年时间。
他坐在一旁看电视,不时过来献殷勤。
他把切好的橙子端到段嘉玲面前:“吃橙子啊,嘉玲,很甜的。”
前面几次段嘉玲都没搭理,最后那次她不失礼貌地忠告:“我不会喜欢你的,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阿保被唬住了,他愣愣起身去找他姑妈。
祝凤萍正在餐厅剥花生,段嘉玲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报纸看到他们聊天的嘴型。
阿保:“二姑,她说她不喜欢我,让我走。”
祝凤萍:“她喜不喜欢你重要吗?你想不想带她回家?想不想有老婆过年?”
阿保猛点头:“我想啊,但她肯定不愿意。”
祝凤萍:“你想等她愿意,那你打一辈子光棍吧!”
阿保:“我要怎么办?”
祝凤萍靠近阿保,放低了音量:“你今晚别回去,晚上你摸进她房间……”
阿保有些惊慌:“这……这不好吧?姑父会同意吗?”
祝凤萍:“你放心,你姑父完全没意见。而且,我跟他们姐弟三个说好了,晚上无论听见什么动静都不会出来,等你生米煮成熟饭,她就是再哭再闹也没用。到时候,我和你姑父做主把她嫁给你。等她生了孩子,才让她去拿身份证。”
阿保:“她头上的伤不是还没好吗?我怕有影响。”
祝凤萍:“就是要趁她伤口没好,她没那么大力气反抗。只要你狠狠心,把裤子一脱,这么漂亮白嫩的老婆就是你的了……”
显然这话引起了阿保作为男人的极度兴趣,他狠了狠心,点头:“好,我听二姑的。”
见祝凤萍望过来,段嘉玲收回目光,悠闲地看报,表面上看去,似乎并不知道暴玲雨即将来临。
两人买了票,穿上冰刀鞋,沙谨衍走在前面,牵着段嘉玲进入冰场,然后站到她身后托住她的双手,确保她在冰面上稳稳地站立,不至于滑倒。
段嘉玲在他身前当他的眼睛,告诉他哪里有人,哪里有障碍。
两人慢慢滑起来,四只脚配合得还挺有默契。
滑冰场的冷风轻轻拂面,沙谨衍完全把自己交给她,对她的信任在此刻达到顶点。
段嘉玲此刻想的却是,要不要在他心情最好的时候告诉他,自己明天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