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第 161 章 融于夜色
烈日高照, 蔚蓝的海洋闪耀着、涌动着,阳光在海面荡漾,像跃动的金色鳞片。风携着咸湿轻拂脸颊, 如同波浪的吻。
谢谌穿着简约的白色T恤和短裤,悠闲地摇晃玻璃杯,琥珀色的威士忌随冰球一起转动发出清脆的撞击, 混着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响。
他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
这片空旷的汪洋衬得任何生物格外渺小又宏大,一只白色海鸟展翅低空滑翔,在水面割出裂缝, 带出一条小鱼,随后又淡出视野。
“拍照非要到海边吗?”
“也不是非来不可, 只是暂时想到了海边旅游。如果有机会的话, 我们以后去更多地方,草原、沙漠、冰川……趁着还能跑还能跳, 都去看一看吧。”
谢谌原计划是去较为著名的旅游胜地,但因太过重视此次旅行而吹毛求疵, 光在选择目的地上就苦恼颇久,在和周言晁商量后,他欣赏到周言晁小时常见的风景。
谢谌思考后坦言说这和他本来想的海边不一样。周言晁询问他想的是什么样, 但谢谌沉默了。
是随地支起的海滩伞,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和笑声,是到处垒起的沙堆, 是花大价钱租来的几分钟游艇, 是排队才能玩的水上娱乐项目……而这里远离游客聚集地,没有平缓的金色海滩,海面在眼前铺展, 犹如镶钻的蔚蓝丝绸,闪烁着白色光点。遥远的海平线与天空相融,深邃的蓝色吸引着人的灵魂游过去。
橄榄树的叶片随风摇曳,周言晁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又再次开口询问,“要换吗?飞到其他地方也很快的。”
谢谌隐约从他的眼睛读出失落,感叹着这人真是善用美貌,伸手拨弄他被风吹斜的刘海,手掌刮过冰凉的肌肤,“不换,我的意思是比我想的好很多。”
“那就好。”
悬崖凹陷处有一个人工开凿的U型深水岩湾,被高耸的岩壁环绕,停泊着大小不一的游艇。他们可乘游艇30分钟前往著名的旅游岛,也可以开车1小时去附近的城镇。
两人检查完牵引绳、脚绳和冲浪专用款救生衣等装备,即刻出发。
周言晁启动游艇,引擎声撕裂海的平静,伴随距离的迅速拉远,牵引绳陡然绷直,踩着冲浪板的谢谌紧随其后,被拽向辽阔的海域。
游艇尾部白浪翻涌,咸涩的浪沫溅到唇边。足底传来冲浪板蜡粒粗粝的摩擦感,伴随颠簸,谢谌将重心后压,小幅度调整姿势。
在完全稳住身体后,游艇猛地加速,拖曳出更高的浪壁,谢谌倏然感觉到手心的轻盈,牵引绳不再紧绷成一条直线,脚下的浪板在水流的托举下微微倾斜,沿浪壁滑行。
松开牵引绳的一刹那,浪板顺着沿尾流继续前进。谢谌任由混着咸湿的强风扑打面颊、贯穿身体,指尖掠过飞溅而起的浪沫。
他如脱线的风筝,他手臂似伸展的羽翼,翱翔在自由的海域。
“这也——太!爽!了吧!”
周言晁回望,游艇仍在疾驰,舵盘却在他的掌心失去重量。
他曾见过无数次潮汐涨落,细数过远处如蚁小的货轮,也在风暴来袭时,躲在落地窗后看乌云压迫水面,甚至有时穿戴潜水设备沉入其中,他忽略耳朵因水压而刺痛,用手电照到美丽的珊瑚和摇曳的鱼群,无比渴望将感官深埋在深处,感受暗涌在平静之下的生命。
他见过这片海域的所有瑰丽,而此刻,目光被身后的人深深牵引。
两人隔空对视着。
倏忽,对方如折翼的海鸟砸进海中。周言晁的心脏停滞,他及时停止行驶,关闭引擎。
“哗啦”一声——
谢谌破出水面,呛出咸水,甩开发间的水珠。
谢谌无法感知浸透周言晁后背的冷汗,却将担忧的目光尽收眼底。他坐上游艇,撩起湿发,意犹未尽地说道:“我没事的,刚刚走神了。”
话音未落,他的脸被强行扳过去。
“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走神?”
“就是,突然想到特别自由,很开心。”谢谌主动亲他的脸颊,又擦去因自己沾上的水渍,“让你担心了。”
亲昵的举动并未让焦灼从人的眼中隐去,谢谌扶住他的脖颈,重新亲吻嘴唇,因落水吸入的咸腥逐渐被茉莉香冲走,冲浪的亢奋和失衡的慌张带来的剧烈心跳都不及此刻。
谢谌松开周言晁,觉得对方的呼吸都如此迷人,他抿了抿嘴唇,“剩下的留着晚上做吧,我们先去城镇逛一逛。”
周言晁重新启动引擎,熟稔地朝原定方向驾驶,时不时偷瞥身旁的谢谌。
他漂泊在这片海已久,以前只欣赏到了美,如今好像感知到了新的温度。
游艇离出发地愈来愈远。建在悬崖边缘的别墅,背靠丘陵,镶嵌在灰绿色植被间,矗立在深渊上。
谢谌将视线从那座白色堡垒移开,望向辽阔的海面,享受自知蜉蝣的坦然,感受平淡的真实。
如果要问他现在是否找到想要的自由,心里也有了答案。
自由在后背上,如果左顾右盼,原地打转,可能一无所获,但从迈步向前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紧紧跟随。
两人买了两顶遮阳帽,漫步在城镇的小街,他们手牵着手,此时掌心的汗水也不过是溢出的蜜汁。
夜晚降临,谢谌绕过泳池靠近站在阳台的周言晁,一同看向被漆黑吞没的海域。
“在想什么?”
周言晁浅笑着摇头。
谢谌也不再追问。
两人之间横亘太多未曾言说也无法言说的东西,沉痛的经历犹如铅块,阻碍温情的融合,唯有沉默的陪伴长存,这微乎其微,像空气一样难以察觉,却是他为数不多能做到的,接近幸福边缘的形式。
波涛不知疲倦地撞击峭壁,被白昼填满阳光的海域如今深沉得可怕,就连风也不再清爽,沉甸甸地压在皮肤上。谢谌转身背对黑暗,目光落到嵌在地面的泳池上,它完美继承了海的魅力,像蓝宝石一样漂亮。
谢谌的视线被牢牢吸附,他猛地抓住人的胳膊,毫不留情地将人推了下去。
“噗通!”
浪花高溅,巨大的声响掩盖了一切杂音,水面剧烈动荡,伴随波纹的扩散,瓷白的身体跟着荡漾。
周言晁露出脑袋,湿透的黑发贴在皮肤上,他呛咳几下后开始揉搓眼睛。谢谌纵身一跃,向他靠近。
混乱的拉扯中,两人贴在一起。周言晁背靠池壁,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他喘息着询问,“干什么?”
谢谌凑近舔掉悬在周言晁下巴的水珠,又将嘴唇轻轻印在他的下颌,吻沿着皮肤游移至颈侧,那处紧绷的肌肉微微颤抖。
谢谌的手掌更紧地贴住他的后腰,带着安抚,将药瓶递给他,“我们继续好吗?”他的声音轻柔,继续要融化进摇曳的水波中。
待人吞服药片后,嘴唇再次相贴,吸吮对方的气息。周言晁的眼睫毛湿漉漉的,他微眯起眼,涣散瞳孔不再被纯粹的痛苦裹挟,翻涌着更加混乱的情绪。
谢谌将人深拥入怀,他比谁都渴望撬开这如蚌壳般封闭的心,但在彻底抹去如同底色般存在的负罪感前,他的任何关怀都是沉重的。
水流温柔地包裹灼热的身体,周言晁推拒着试图继续拉近距离的谢谌,他咬紧下唇,顽固的堤坝裂开缝隙,他后背的肩胛骨不断起伏耸动,破碎的呜咽从喉咙蹦出,“水……水进……”
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谢谌肩上,每一次扭动都被水的阻力化解,池面的每一道波纹都像柔韧的纽带,将他们缠绕得更为紧密。
原本僵硬如蜡像的周言晁,被对方的体温一点点融化,无法自控的生理性战栗让他发出低吟,每一次细微的颤抖都如同电流,透过紧贴的皮肤,刺激谢谌。肌肤的厮磨携着快感,唤起埋藏在心底的苦楚,周言晁在这种漩涡中沉浮。
他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又是什么姿态,如此明目张胆的迷乱让他更觉自己的身体肮脏。在他如临冰窖时,谢谌炙热的唇流连在他的皮肤各处,驱散骨髓中的寒凉,留下深浅不一的吻痕。
周言晁被迫不停地撞击池壁,他像路边的草木任由摆弄,脆弱的摇曳,透过下.流的身体,审视卑贱的灵魂。痛苦被欲念纠缠,泳池似温柔的摇篮,水波有节奏的地起伏,让压抑的喘息变得绵长,每一次沉沦的窒息都带来片刻的轻盈。
他心荷不可卸下的重负,越痛苦就越解脱,越解脱就越痛苦……
“哈啊!”急促的转音脱口而出,周言晁因恶意的逗弄回神,他迷离地对上谢谌视线,透过那漆黑澄明的眼瞳,看清倒映的灯光,在理解对方行为的用意前,率先被违背意志的快.感淹没。他退无可退,被乌龙茶的信息素一次次凿在坚硬的池壁上。
他无法再获得纯粹的痛苦,只能深剖身体慢慢找寻,但这卑劣的心迹好像被人洞悉。
每当他准备继续将自己痛斥得体无完肤,就被谢谌弄得无法思考,所有自罪感都冲撞成碎片,成了溅起的浪花,如此循环往复,直至分辨不清痛苦与快感。
“站不稳了吗?”谢谌用手托着周言晁,吻错乱无章地滑过湿润的皮肤,时而夹杂轻吮啃咬,“我抱你出去?”
周言晁搂着谢谌的脖颈,疲惫地埋在他的肩窝,声音因余韵而颤抖,“你真的太坏了。”
谢谌装没听懂,保持沉默,在出泳池前把人亲得晕乎乎的,让他在睡着前都没空去想任何有关罪孽的东西。
时光浸泡在海水里,海盐的气息吹拂露台的纱帘,两人慵懒地度过了三日,迎来一颗打破平静的小石子。
谢谌坐在床尾,周言晁蹲在他的面前,给他脚心的伤口上药。
“好可惜,原本想和你一起在别墅附近逛一逛的。”
“海胆刺扎得特别深,伤好前暂时别下水了。”
缠上绷带后,谢谌尝试走两步,如果是能够忍受的疼痛,他不想改变计划,他刚站起身就被周言晁摁回去。
如果是小范围移动,由周言晁搀扶或者谢谌自己单脚跳,但距离过远,谢谌只能通过抱或者背移动。
即使离开海,他们仍有很多事可以做,他们躺在吊椅上听海风海浪,看日出日落,欣赏海洋的形态和颜色的变化,偶尔也坐船海钓。
谢谌喜欢举起相机捕捉每一个美好的瞬间,但周言晁入镜的照片,他都以各种理由搪塞,留给自己私藏,为了不让当事人发现任何藏于细枝末节的幸福。
“有类似拐杖的东西吗?还是想和你一起去散步。”谢谌换药时不安分,他晃着腿,用脚跟摩擦周言晁的大腿,脚踝又被及时抓住。
“先别动。”
周言晁用绷带在谢谌的脚背上系了一个蝴蝶结,“去别墅后面那条小路?”
谢谌点点头。
周言晁亲了亲他的膝盖内侧,“我知道了。路我一个人走就行了。”
脚步声惊动飞鸟,传来拍打翅膀的细微声响。周言晁背着谢谌沿着临海弯道行走,橘红色夕阳被树荫剪碎散落在地面的岩片上。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花香,谢谌伸手拨动橄榄叶,点缀在枝头的青果跟着摇晃,“回来时,带一枝橄榄枝吧。”
蓝紫色花穗扫过小腿簌簌作响,周言晁轻轻应允了一声。
这条路不对外开放,周遭再无他人,周言晁背着谢谌直到白昼逐渐褪去。
天色昏暗,橄榄树变为黛青色,不知名的香气更为清冽。谢谌靠在周言晁的肩上,透过丛林缝隙窥探逐渐失去色彩的海洋,“以前你也会来这里散步吗?”
“嗯,饭后会一个人来。不过没有呆到很晚,这里以前没有安装护栏,晚上很危险。”
“那时候的你看到海,在想什么呢?”
“要是能沉下去,不用挣扎就好了。”
“那你有尝试那么做过吗?”
“没有。因为这里太美了。”
“现在呢?也还是这么想吗?”
“现在还要陪你去很多地方。”
谢谌看不清周言晁的表情,只觉得他回答得有些缓慢。
“周言晁。”
“嗯?”
谢谌闭眼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感受心跳的节奏,收回所有心里话,笑道:“没事,就想叫叫你的名字。”
“……”
“说到名字,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的最后一字为什么读cháo,不读zhāo,朝阳的寓意不是更好吗?”
“读音是后来改的。”
“这样啊……”
周言晁觉得圈住自己的胳膊收紧了一些,脸颊被人轻轻吻了一下。
谢谌贴着他的脸,轻快地说:“那和我一起沉浸在黑夜里吧。就像在这样。”
周言晁没有回答,背着谢谌继续前行。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融在夜色中。
第162章 第 162 章 新的革命
【如果你有恋人, 但遇到信息素更契合的人,该怎么办?】
A:选择恋人
B:选择信息素契合度更高的
在信息素匹配机制淘汰前,这个问题引发热议, 如今被大众再次捡起重谈。
L.0和L.0-1试剂带来的后遗症还未彻底消除,仍有人依旧坚守性别阶级,并延伸出新的歧视, 而在紫色死去的一年以后,一切犹如尘埃,挥之即散。
因为新型试剂诞生了。
多人出现不明原因腺体损伤病例,出现的症状暂时仅为无法散发信息素。起初众人以为这是变性试剂迟来的副作用, 但部分患者未有注射变性试剂的经历,经查证, 罪魁祸首是首次流通地下市场的试剂Liber-Core。
历经前车之鉴, 众人处理态度尤为谨慎,而迭代的试剂让大家不停追问——性别真的如此重要吗?性别气质真的不可或缺吗?信息素又真的必要吗?
以前的人们将信息素匹配度奉为圭臬, 作为参考的数据悄悄挪移道德准线,就算选择匹配值更高的后来者, 也不会遭受谴责。而如果违背所谓的本能选择原配,忠诚本该作为恋爱基本的要求,却因此被视为珍贵的美德。
宿命论逐渐瓦解, 当alpha和omega的腺体不能再释放信息素,大家都像beta一样,不再顾及或依靠信息素, 完全掌握爱情自主权, 契合度只能由双方共同定义。
omega不也再因发情期而被污名化,洗脱“勾引”之嫌,alpha更无法再为其施暴行为找借口。
其中不乏反对的声音, 部分人认为L-C的推行违反了自然规律,并且将引发新的秩序动荡,从事抑制剂产业或腺体医疗行业的人员未来可能面临失业,具有相应性别气质的AO可能缺乏身份认同,此外,还有可能引发新的歧视。
权衡利弊间,人类不禁设想,当这个世界不再有ABO区分,所有人都成为不会散发信息素的beta,人类是否就能抵达自由平等的彼岸。
还是如紫色面具所言,原本更加隐蔽的问题将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亟须解决。
腺体的退化是否能带来文明的飞跃,促进人类进步?
如果未来某天不存在捆绑一生的标记与被标记,人们的择偶成本更高、风险更大,又该如何为爱负责?
或许到那时,爱情因选择更为珍贵,道德因艰难更显崇高。
伴随反问和思考,大家面临是否该卸下生物枷锁的抉择,也迎来了一场新的伦理革命。
“砰——”
关门声打破室内的宁静。
“回来啦?”
“嗯……”谢谌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他步到客厅,将纸袋放在茶几上,解下领带再扬手一扔,像泄了气的气球,软趴趴地枕在周言晁的腿上,“等我休息一会儿,再出去吃饭吧。”
“好。今天开会很累吗?”周言晁将领带收起来,想要抚平人紧皱的眉宇。
“你没有接到通知吗?针对L-C事件又要开大会了。我被部长要求必须去。”
“嗯,知道。我可能也会代表A方参加。”
“因为目睹了一个受害者被注射新试剂,我还要进行汇报。而且,我和O方叛变人员互相认识,又作为重点关注对象了。”
“报告要我帮你写吗?”
“不用,你自己工作上还一堆事呢。”
“好吧。那是谁叛变了?”
“明天你就知道了,先给你看看这个。”谢谌重新坐起,从纸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猜猜这是什么?”
谢谌还不等周言晁回答就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朝他的手腕内侧喷了两泵,催促人快闻。
“香水?还是乌龙茶味的?”
L-C的产生,让部分alpha和omega失去信息素,同时带动了各类香味制品的产业链,让香水、香薰等商品的受众不再是beta。
周言晁诧异地看着谢谌点点头,蹙眉问:“为什么买这个?你的腺体出什么问题了吗?”他说着便凑近检查。
谢谌由人在颈肩嗅探,若有若无的气息像轻盈的羽毛扫过肌肤,他痒得直缩脖子,拍背安抚对方,笑道:“好啦好啦,没有问题。因为最近香水在alpha和omega之间也很流行。这是蝴蝶补送的生日礼物,他说这款和我的信息素很像,但我自己感觉不到。”
谢谌捧起周言晁的脸,闭眼亲吻他的嘴唇。这个吻格外绵长,难以言喻的甜蜜从口腔直抵心尖,让谢谌原本疲惫的声音都被洗涤得轻柔。
“你对比一下,像吗?”
周言晁抿嘴回味嘴里的信息素,干脆地吐出“不像”二字。
“哪里不像?”
“香水不会让人心跳得这么快。”
谢谌笑着点头表示非常赞同。
两人分明对彼此的信息素都有超乎想象的执念,但面对L-C可能存在的威胁,谢谌却没有丝毫忧虑。
彼此的人生都被锋利的荆棘纠缠,但这犹如枯木的生命相遇,却构筑对方唯一的归巢。
这不再仅是暑气氤氲的季节,这还是茉莉盛开的季节。
谢谌和其他参会的同事并排坐在车后座,赶往会议室的路上。
途中,在婉拒传授开会经验的要求后,谢谌望向窗外的景色,以前的自己只想着复仇,可不会如此真心实意地为他人争取利益。
在部分人眼中,堇和崔瑛离开O方并研发Liber-Core是叛变,是在表明已经厌恶omega的性别身份,无法在现有体系里获得胜利,只能选择破坏规则。
所谓的叛变在谢谌眼中合乎情理,作为omega,比alpha和beta更懂得被信息素摧残的痛苦,ABO机制或许催生部分灿烂的文明,但若想要文明跃迁,就要毁灭这个阻碍自由发展的温床。
自由与平等必须兼顾每一个群体,而一直被视作平庸普通的beta登上舞台是必然的。
只是,腺体就是真的牢笼吗?
人类走向性别之外,又会面临什么?
L.0-1成为尘封的往事,世界之书翻向新的一页,人们在不确定中紧握双手,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打算。
未来对于他们,不再是未知的恐惧,而是有限的生命对一切可能进行无限的延伸。
谢谌站到会议室门前,察觉空气中的信息素,今非昔比,他从未如此期待打开这扇门。
同行的成员打断他的思绪。
“等一下,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是吗?可我只闻到了茉莉花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