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4/春服既成 回江城的少女和去江城……
从月牙岛回去后,林稚音拖拖拉拉了好几天,一直找各种理由不回江城,林晟催了又催,最后直接开车去平湖接人。
林晟来得突然,林稚音措手不及,但也没办法再推脱,只好拿上行李跟他走。
他们刚要走,从樾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地就追了上来。?
林稚音立刻喊林晟停车,二话不说就下了车,朝从樾奔过去。
林晟坐车上,看着自己女儿和从樾那小子手拉着手依依不舍地话别,真是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掐着时间按了喇叭,多一分钟时间都不给。
从樾送林稚音上车,在车窗外老熟人似的冲林晟招手,说道:“叔叔,林稚音在江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了。”
林晟:“?”
这小子简直倒反天罡!
林晟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一踩油门,疾驰而去。余光见林稚音趴在车窗上往后看,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就这么喜欢那小子?”
直到看不见从樾了,林稚音才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坦诚地点了下头:“嗯。”
“他是不是真给你灌迷魂汤了?”
林稚音笑了下:“有可能。”
“你……”林晟皱眉,刚想和以前一样板起脸训话,想起什么,又缓和了语气,耐心道:“你年纪还小,经历不多,认识的人也不多,等上了大学——”
“上了大学也一样,其他人再好,都不是从樾。”
林晟咬牙:“你这样沉迷恋爱,很容易受伤。”
林稚音纠正道:“我沉迷的不是恋爱,是从樾。”
林晟:“那更危险!”
林稚音不以为意:“我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你说过,不会过分干涉我的生活。”
“我不是要干涉你的生活,只是作为过来人,想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过于投入一段感情,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所以你和我妈妈恋爱的时候也有所保留,计较得失,没有百分百投入?”林稚音回头问。
“……”
“我算是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提出离婚了。”
“……”
一个不妨,被小妮子绕进去了。
林晟沉默了会儿,说:“感情的事很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我觉得不复杂,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是你把事情弄复杂了。”林稚音看向林晟,说:“你如果能坦诚一点儿,或许妈妈就不会以为你不够爱她。”
“喜欢不是口头上说说就够了的。”
“但口头上不说肯定是不够的。语言是最简单有效的表达方式,你却不愿意用。”
林晟没想到一年前还沉默寡言,不爱说话的女儿,现在居然这么伶牙俐齿,反过来教育他要多表达,说的话跟箭簇一样,一句句往他心口上扎。
“你跟那小子在一起久了,讲话语气都像他了。”
“是吗?”林稚音扬起嘴角,笑了。
林晟余光看到女儿脸上漾起的笑意,头疼地叹了一口气。
这白菜,算是被拱走了。
“算了,反正你早晚要恋爱,与其和别人,不如就和从樾那小子谈,至少他一心护着你,为人……也还不错。”
林晟不情不愿地承认,接着说:“你和他在一起,我不反对,但你要记住,你爸还没老到靠不住的地步,别什么事都依赖那小子,他想取代我当你的靠山,做梦。”
林稚音忍住笑,点了下头,应道:“我知道了。”
……
月底,高考成绩出来了。
查自己分的时候,林稚音不太紧张,她只要过线就行,最后查出来的分数也的确和她预估的没差多少。
她更紧张的是从樾的成绩。
放榜的时候,她守着手机,铃声才响起一秒,她就接通了。
从樾在那头大喊:“林稚音,我这次省排名历史新高!”
“真的?”林稚音比查到自己过线了还高兴,“我就知道你一定行。”
“我这两天都没睡好,做梦都梦到考砸了,没办法跟你在一个地方上大学。”从樾劫后余生一般,呼出一口气,庆幸道:“幸好,幸好,不然像现在这样和你异地的日子过四年,我会憋屈死的。”
林稚音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不只从樾害怕,她也不想异地。倒不是担心距离远了,感情会生变,是因为她和从樾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她希望这份快乐能够延续、翻倍。
从樾在那边第108次问:“林稚音,你什么时候回平湖。”
林稚音第108次回答:“从樾,我才离开没几天。”
“很久了,平湖都下好几场雨了。”
“那……等雨季过去,我就去找你?”
“这可是你说的啊。”
“嗯,我说的。”
“行,那我明天就去庙里做法。”
林稚音没忍住笑了,在床上滚了一圈,接着和从樾絮絮叨叨地聊着,一如之前的每一天。
……
回到江城后,林稚音适应了好一阵子,明明她生长在这里,离开不过一年,她就已经不习惯这座城市的繁华和快节奏了。
她总是回想起平湖市区陈旧的公交,日落下的河堤,充满人情味的白石镇……想念从樾外婆做的手工凉粉。
还有在平湖认识的那一群朋友。
和从樾定下约定后,林稚音经常去翻看天气,希望这个雨季早点过去,她好预定回平湖的车票。
等待晴天的时候,林稚音在家闲着没事,找了家舞蹈机构做兼职,去教六七岁的小孩子跳芭蕾。授课的同时,她自己也能够进行基本功的练习,保证每天的练舞量。
白天她去机构兼职,晚上回到家,陪林晟吃个饭后,她会和从樾视频聊天,分享他们这一天的生活。虽然异地,但他们从未失联,始终在彼此的世界中占据着重要的一部分。
小暑那天,阴了几天的天空总算是放晴了。
林稚音查了下后面几天的天气预报,看到好几个大太阳,心中欢喜,琢磨着一会儿找机构的老师请假,打开软件,正准备订车票时,舞蹈室里的一个小女孩忽然道:“小音老师,外面那个大哥哥是不是在找你啊?”
林稚音闻言看过去,不敢相信本来应该在平湖的人居然出现在了江城。
“从樾?”林稚音跑到窗边,推开窗扇,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
从樾挑挑眉,指了指外边的太阳,道:“雨季过去了。”
“可是今天下午太阳才出来。”
“但是平湖上午就晴了。”
林稚音心头一动:“不是说好我去找你吗?”
“我等不及了,林稚音,我好不容易做法成功,立刻就买了车票过来见你。”从樾说着,拎起手上提着的一个小保温箱,打开来,“你不是想吃我外婆做的凉粉吗?我给你带过来了。”
箱子里装满了冰袋,那碗小小的凉粉放在箱子中央,被一个少年从平湖带到了江城,几经颠簸,在盛夏里清凉依旧。
看着从樾满头大汗,林稚音的眼睛瞬间就热了。
上完兼职课,她换下练功服,拉上从樾离开机构,在外边公园的椅子上坐下。
从樾迫不及待地把凉粉拿出来,递给林稚音:“快,还是冰的,你尝尝。”
林稚音打开盖子,尝了一口,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味道。
“怎么样?”
林稚音点头:“好吃。”
“我放了两勺蜂蜜,够甜吗?”
林稚音又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听从樾这么问,她喉头一动,把凉粉咽了下去,随后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你尝尝,甜吗?”
从樾愣了下,随即垂下眼睑,俯身亲上了林稚音的唇。
“我再尝尝。”
一碗凉粉,就这么互相尝着吃完了。
从樾下了车直奔林稚音兼职的舞蹈机构,都还没来得及去预定的酒店办入住。
吃完凉粉,林稚音陪他去酒店放东西。
到了房间,从樾嫌自己今天在路上跑来跑去出了一身汗,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时,就见林稚音趴在床上,正和她爸在那说话,声音外放。
林晟:“你晚上去哪儿了?怎么还没回家?”
林稚音:“从樾来江城了,我和他在一起。”
林晟:“什么?!林稚音,你现在就回家。”
林稚音:“晚点儿我会回去的。”
林晟:“现在!立刻!马上!”
林稚音:“妈妈就不会这么对我说话。”
林晟:“……很晚了,你不能在外面逗留,还是和一个男生。”
林稚音:“从樾不是别人,是我的男朋友,你说过不会反对我们恋爱的。”
林晟:“我不反对你们恋爱,不代表同意你晚上和他出去……你们现在在哪儿?”
林稚音:“……”
林晟暴跳如雷:“从樾那小子呢?!”
从樾立刻趴过去,大声应道:“叔叔,我在呢。”
林晟:“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林稚音送回家!”
从樾犹豫了下,应道:“好的叔叔,我肯定把她安全送回去。”
林晟警告道:“我会盯着你的,要是敢乱来,小心我——”
林稚音抢过手机,打断她爸的威胁:“好了,我晚上会回去的,就这样,再见。”
电话一挂断,房间里清净了。
从樾叹一口气,懊恼道:“完了,我之前得罪过你爸爸,他现在对我有意见了。”
“他不是对你有意见,是对林稚音的男朋友有意见。”林稚音反应了下,才疑惑道:“你什么时候得罪过我爸爸?”
“就上次他来学校,我当着他的面说他这个爸爸当得不称职,还……”从樾摸摸鼻子,说:“还说他这座靠山不靠谱,要他把位置让给我来着。”
竟然还有这事儿。
难怪林晟这段时间开始走起了慈父路线,林稚音还以为是周黎和他说了什么。
原来是从樾。
只要一想到从樾理直气壮地要林晟把靠山的位置让给他的场景,林稚音就想笑:“我爸当时一定没想到你居然会这么和他说话,肯定气坏了。”
“是气得不轻。”
林稚音笑得开心,从樾却很愁:“唉,早知道那时候收敛些了。”
“放心吧,我爸爸虽然嘴上嫌弃你,但心里是很欣赏你的。”
“真的?”
林稚音点头。
从樾突然就振作了起来,兴冲冲地说:“那我可不能辜负他的欣赏,走,送你回家。”
林稚音呆住了,趴在床上,枕着胳膊看着从樾问:“你现在就要送我回去吗?”
从樾半撑起身体,垂眼去看林稚音,她就这么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雨季好不容易才过去,来之不易的晴光怎么能不好好珍惜?
从樾喉间一滚,俯身过去,在吻上林稚音之前,低声道:“那再让你爸爸等一等吧。”
第62章 65/春服既成 胆大少女与她的守护神……
从樾学习能力很强,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接吻技能已经从入门到熟练的程度了。当然,他的练习对象只有林稚音一个,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他们现在已经非常有默契了。一开始那样碰到鼻子、磕到牙的情况再没有发生过。
房间里阒无人声,只有空调制冷的呼呼声,以及唇齿交缠间若有似无的黏糊声。
趴着不好受力,林稚音侧过身,抬手搭上从樾的腰。
从樾像是被碰到了什么敏感部位,浑身一颤,倏地往后拉开了距离,抓住林稚音的手,急促道:“你可不能再乱摸。”
掌心下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在压制着体内的什么东西。
林稚音微微喘息着,掀起眼睑注视着面前隐忍的少年,挪近了些,在他耳边问:“从樾,你想试试吗?”
“试、试什么?”从樾的舌头都要打结了。
林稚音目光向下。
从樾一个激灵,立刻拉起被子挡住自己“有碍观瞻”的下半身,话都说不利索了:“林稚音,你、你不是认真的吧?”
林稚音面色酡红,表情却很正经:“我没有开玩笑。从樾,我有点想试试。”
“嘭”的一声,从樾的脑子里炸出了一朵黄色的蘑菇云,不健康的东西一股脑地涌了上来,浮想联翩。
他面红耳赤,本来就滚烫的身体这下都快自燃了。
“不行,林稚音。”从樾用尽残存的理智,克制道:“我才答应你爸爸,会把你安全送回去,要是……他真的会杀了我的。”
林稚音没忍住笑了一声,往下看了眼,拖了个长音:“那……我们折中一下?”
从樾嗅到了危机,把被子捂得更严实了,磕磕巴巴地说:“林稚音,你、你不会又想看我、我的身体了吧?”
林稚音眨了眨眼,明明双颊绯红,看上去很难为情的样子,但说的话却直接:“你要是觉得不公平,我也可以让你看看我的。”
说着,她坐起身,抬起手毫不犹豫地就去解自己身上衬衫裙的扣子。
又一朵黄色蘑菇云炸开。
从樾倏地坐起身,一把抓住林稚音的手,制止她的动作。
“不用交换,我……”从樾垂首看着林稚音,和她对视了几秒,喉头一滚,说:“你想看,我给你看就是了。”
他深吸一口气,一咬牙,低下头去解裤子。
林稚音脸上燥热,抓住从樾的手臂,声音都是虚浮的:“……我想关灯看。”
“关灯怎么——”从樾问到一半,突然收声。
他想起来了,上次在帐篷里,关了灯林稚音是怎么“看”的。
“嘭嘭嘭”,好几朵蘑菇云在从樾脑袋里炸开,黄色烟雾遮蔽了他的双眼,迷失了他的神志,让他看不清也思考不了了。
只能顺从。
关了灯,房间里刹那间陷入一片昏黑当中。
从樾感觉到林稚音试探地碰了碰自己的腰,随后摸索着向下。他攥住她的手,无声地对峙了会儿,最后松手投降。
空调还在呼呼地制冷。
这一回,在机器运转的声响中,夹杂的是压抑的呼吸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又只剩下空调的呼呼声。
床上好一会儿没有动静。
林稚音轻轻推了下抱着自己的人,在他耳边说:“从樾,你勒得我喘不上气了。”
从樾稍稍松了力度,缓过劲儿后,他坐起身,收拾了下自己,再脱下衣服,拉过林稚音的手,仔仔细细地一一擦过。
“对不起。”
“嗯?”
从樾的声音还是沙哑的:“……我没忍住。”
黑暗中,林稚音面红耳热,低声回道:“没关系。”
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从樾浑身血液又是一涌,险些要故态复萌。他深吸一口气,俯身去抱林稚音,搂着她的腰轻轻晃了晃,撒娇似的说:“林稚音,你真好。”
林稚音埋首在从樾的胸口,以同样的口吻回道:“从樾,你也真好。”
“你比我好。”
“你也不差。”
“你长得漂亮,跳舞又厉害,还愿意当我的女朋友,你更好。”
“你长得帅,篮球打得又厉害,还愿意当我的男朋友,你更好。”
林稚音和从樾跟较上劲似的,一味地夸赞对方,谁也不让谁。就这么互不相让地僵持了几秒,两个人憋不住,一起笑了。
从樾捧着林稚音的脸亲了亲,抵着她的额头说:“林稚音,你喜欢的人是我,真是太好了。”
林稚音抱紧从樾,由衷地回道:“我也觉得。”
她喜欢的人是从樾,真是太好了。
……
从樾在江城待了两天就回平湖了,之后每周他都会带上一碗凉粉,不辞辛苦地去江城一趟,简直成了林稚音专属的外卖小哥。
七月下旬,大学报名系统开放,毕业生们可以在网上提交志愿了。
林稚音的去向和专业是确定了的,从樾苦恼了一阵子,但很快也确定了自己的志向。
他报了天文学专业,以前他玩笑说要留在平湖种茶,现在不打算留在家乡了,便走了个极端,准备直接去外太空种茶。
从樾的这个志愿让很多人都感到意外,唐潇潇直感慨自己这个儿子以前就想着在平湖这个一亩三分地里过活,现在居然这么有志气,都研究起了天上的事。小时候他淘气,她总说他要上天,这次是真要“上天”了。
林稚音一开始听从樾说想学天文,也觉得讶异,但很快就觉得非常合适。他的物理好,本身又是个满怀热忱,充满激情的人,有无穷无尽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宇宙之大,奥秘之多,正好能让他尽情地探索。
报完志愿,接下来就静候佳音了。
月底,林稚音回了趟平湖。
上次见面,从樾告诉她,六七月是夏季农忙时节,每年白石镇都会举办一场大活动,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到时候,镇上除了游神活动、民俗表演,还会举办祈福灯会,可热闹了。
以前林稚音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和从樾在一起久了,现在但凡有热闹可看,她都会想去见识一下。更别说从樾在这场活动中还会出场,为神明敬香开路。
净炉手从樾看一次少一次,她当然不能错过。
盛会那天,林稚音看着穿着红大褂,捧着香炉,踏着“七星步”的从樾,在酷晒的日头下,恍然间像是回到了他们初相识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少年,与他发生一段精彩的故事,成为至亲密的情侣,以后还要一直、一直走下去。
真是奇妙。
游神结束,从樾在庙里认认真真地上了一炷香,尔后去找了王叔——白石镇理事会现任的带头人,辞去了净炉手这一职。
王叔问原因,从樾解释道:“过段时间我就要去上大学了,人不在平湖,当然就没办法再胜任净炉手的工作,还有……”
从樾咳了下,坦白道:“我有女朋友了。”
王叔哈哈大笑,谑道:“臭小子,这才是你不想再当净炉手的理由吧?”
从樾挠挠头,不置可否。
王叔看着眼前这个个头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少年,一阵感慨:“还记得你丁点儿大的时候就跟着你外公,追在我们这些大人后面跑,扬言说长大了要当净炉手,我还笑话你个儿不够,当不了净炉手呢。”
从樾跟着忆往昔:“小时候您总说我个儿不够高,当不了净炉手,我就拼命地喝牛奶,打篮球,我现在有这身高,也是托了您的福。”
王叔笑着摇摇头:“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你都这么大了,也真成了净炉手,这三年来,你表现得非常出色。”
从樾被夸了高兴,但没有得意忘形。
“阿樾,你知道以前的人为什么结了婚就不能当净炉手了吗?”王叔问。
从樾清清嗓,低声回道:“因为净炉手必须是童子之身?”
“哈哈,这是结果不是原因。”王叔爽朗一笑,道:“以前人觉得童子之身净无瑕秽,这样的人才能侍奉神明,不过这都是过时的说法了,我和你说说我从一个净炉手前辈那里听来的解释?”
从樾点头。
“那个前辈可以说是镇上最有经验的净炉手了,一当当了十余年,你也知道净炉手的条件,他这样的就相当于是老光棍了。”
“镇上的人都调侃他娶不到老婆,要当一辈子净炉手,那前辈面对别人的打趣,总是笑呵呵的,说:神明要我接着侍奉它,说明我的缘分还没到,不急不急。”
“终于呢,在二十八岁那年,前辈的缘分到了。有位北方姑娘南下来白石镇谋生,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生活很困难。前辈心地善良,经常帮衬她,一来二去,两个人看对眼了。”
“后来呢,他们就结了婚。我清楚地记得,他们结婚那天我和一众人去闹洞房,那时候我年纪小,童言无忌,就问前辈,为什么结了婚就不能当净炉手了?”
“周围的大人都发笑,新娘也不好意思了,但前辈很认真地回答我,因为他的福分攒够了,神明给他安排了一桩好姻缘,让他以后不用再侍奉它了,好好爱护他的妻子就好。他余生要做的就是执行好神明派给他的新任务,至于净炉手,就由那些还没遇见良缘,需要攒福分的年轻人来当了。”
“他这一番话说完,周围的人都鼓起了掌,新娘也哭了。婚后,那位前辈果然很爱护他的妻子,他们在镇上是恩爱夫妻的典范,两人经营着一家凉粉店,生了一个女儿,相守到了现在。”
从樾一怔:“您说的这位前辈不会是……”
“对,就是你外公。”
王叔一笑,道:“你外公的这一番话影响很大,后来当净炉手的人,包括我,一直谨记在心。遇上你婶婶后,我就告诫自己,她是我攒够了福分,好不容易才遇到的人,一定要对她好,千万不能辜负她。”
“所以啊,阿樾,你要记住,作为净炉手,不能随随便便的不负责任。如果你下定了决心,要为了一个姑娘放弃净炉手的身份,就是在告诉神明,你会爱护她一辈子的,这是很庄重的承诺,许下了,就不能违背,明白吗?”
从樾神色郑重地应道:“我明白了。”
“臭小子,还以为你能多扛两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把持不住了,到底是小伙子,不经事。”王叔揶揄了句,拍拍从樾的肩,笑道:“行了,你光荣‘下岗’了,以后就不是净炉手了,找你的‘小蝴蝶’执行新任务去吧。”
从樾咧嘴,粲然一笑:“好嘞。”
少年朝着庙里虔诚地拜了三拜,转身往外飞奔而去,径自跑到在广场上等待许久的一个少女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抱起她兴奋地转起圈来。
少女惊呼出声,她不知道少年为什么这么高兴,却也忍不住被感染着,抱着他笑了出来。
广场上,日光明亮,衬得少年少女的面容愈加明快。
周边的人不明所以,却也能从他们的笑容中感受到幸福的气息。
王叔远远地看着,笑着摇了摇头,准备召镇上的理事们一起开个会,选出下一个需要攒福分的年轻人,把这份福气顺延下去。
第63章 66/春服既成 在伊甸园外的少年少女……
盛会那天正好是卢成宇的生日,林稚音和从樾傍晚在灯会上点了两盏祈福灯后就出发去了他的生日会。
卢成宇家是开小酒馆的,难怪从樾他们喊他卢老板。为了给儿子庆生,卢成宇的爸妈晚上特地清了场,将酒馆空出来,让年轻人玩个尽兴。
卢成宇邀请了很多人,他和从樾初中玩到高中,朋友圈高度重合。今晚来的人里面,一大半人都认识从樾,他们不知道从樾的酒量,灌了他几杯酒。
过没多久,林稚音就多了条小尾巴,走哪儿跟哪儿。
看从樾这状态,是醉得不行了。
林稚音无法,只好和卢成宇知会了一声,带着小尾巴先离开。
今天从白石镇离开的时候,唐潇潇说家里停水,她和从之恒要住镇上,让从樾回市里,自己去朋友家凑合一晚。
从樾家里住不得,林稚音思索了下,便打了车,让司机送他们去了酒店。
酒店是夜市附近的那一家,前台还认得他们,这次并没有仔仔细细地审查他们的身份证,因为上次停电的事,还给了优惠。
林稚音拿上房卡,牵着从樾上楼,进了房间后,她让从樾坐床上,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问:“难受吗?”
从樾点头。
“哪里难受?”
“热。”
林稚音把空调打开,调好温度后,回头对从樾说:“今天晚上你就睡这儿吧。”
从樾喝了酒,眼睛不迷离,反而亮得出奇,盯着林稚音问:“你呢?要走吗?”
林稚音神色犹豫,她没和周黎说晚上不回家,夜不归宿好像不太好。
“我明天早上再过来找你行吗?”林稚音问。
平时从樾不会拒绝林稚音任何事,但这会儿喝了酒,却直截了当地说“不行”,还霸道地一把拉过她的手,抱着她滚落在了床上。
“我上次什么都没做,你说过会再来我梦里的,不许走。”从樾使性子道。
林稚音愣了下,反应过来从樾又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忍不住问:“这里不是你的房间,我们也不在你的床上,你怎么会觉得这是梦?”
“我之前梦到过这里。”从樾说。
“这里?这家酒店?和我?”
从樾点头。
可能是上次他们来这家酒店的经历实在太深刻了,又有所缺憾,所以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林稚音看着从樾,实在好奇,遂问道:“你都梦见什么了?”
从樾的目光往下移,落到林稚音的唇瓣上,缓缓靠近了些,还很有礼貌地问:“我能照做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从樾的体温灼烫到了,林稚音感觉脸上也开始发热,下意识轻轻咬了下唇,点头道:“嗯。”
“那你不能生气,下次还要来我的梦里?”
林稚音没忍住笑了:“好。”
从樾这才放了心,捧着林稚音的脸,低头亲下去。
他的吻比平时还热烈、缠绵,不断地碾转、吮吸着,灼热的鼻息喷薄在在林稚音脸上,让她本就发烫的脸更加滚烫。
林稚音被亲得乱七八糟的,她感觉得出从樾很急切、渴望,却一直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手脚,只能变相地更加猛烈地亲她。
“从樾……”林稚音微微偏过头,躲开从樾的吻,捧起他的脸,缓了一口气,问:“你在梦里就只是亲我吗?”
从樾:“不是。”
“那你现在怎么不做点别的?”
从樾的表情居然有点委屈。
林稚音忖了下,忽然福至心灵,试探地问:“你是不是……不会啊?”
从樾抱怨似的嘟囔:“以前做的梦没有这么详细,都是直接到最后一步的。”
林稚音脸上飞红,却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一时不能自已。
从樾看她笑得这么开心,眼睛弯弯的,亮亮的,月牙一样,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林稚音,你在我梦里笑得和现实中一样好看。”
林稚音心坎儿一软,忍不住抬起身,也亲了亲从樾,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带着他扯下自己裙子的肩带,低声说:“接下来,你应该要先脱我的衣服。”
从樾照着林稚音的话拉下她的裙子,随后呼吸一重,好像找到了梦中的感觉,扑上去把她压在了床上,埋首就顺着她的脖颈往下亲。
室内喘息声愈重。
从樾亲了亲自己亲手戴上去的月亮,正要接着往下时,一阵铃声响了起来。
是林稚音放在包里的手机。
她猜是周黎打来的电话,正想先不理会,过会儿再给她回个消息。身上的人却像是被下了定身咒,半撑起身体,怔怔地盯着她,半晌,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梦。”
手机铃声就跟清心音一样,将从樾从梦境拉回到了现实。他伸手戳了下林稚音的脸,肯定道:“你是真的林稚音,不是我想象出来的林稚音。”
林稚音气息微喘:“所以呢?”
“所以我不能对你做梦里的事。”从樾起身,低头见林稚音被自己弄得衣衫不整的,沉默地帮她把裙子的肩带拉上去。
林稚音握住从樾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如果我说可以呢?”
从樾垂眼,看到了林稚音胸口上的点点红痕,呼吸一沉,仍是克制着,将她的裙子往上提。
“你说可以也不行,我今天晚上喝了酒,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不能借着酒劲对你乱来。”从樾低声说:“这样很不负责任。”
林稚音眼波微泛,坐起身,任由从樾帮自己穿裙子。
“你酒醒了?”
从樾眉头皱着,将脑袋搁在林稚音的肩上,难受道:“不知道醒没醒……头疼。”
林稚音抬起手帮他揉太阳穴,轻声问:“要不要给你买醒酒药?”
“不用了,我睡一觉就好了。”
从樾回头,看了眼酒店床头桌上的时钟,说:“时间很晚了,刚才是不是你妈妈给你打的电话?林稚音,你该回家了,别让你妈妈担心。”
“可是……”
“放心吧,我这么大人了,出不了事的。”
从樾抬手摸了摸林稚音的脸,看她盘好的头发被自己弄得乱糟糟的,想到刚才的“梦境”,喉头上下一滑,忍不住抱住她在床上滚了滚。
“你妈妈的电话怎么这么及时,把我的美梦叫醒了。”
林稚音听他语气惋惜,笑道:“你不想醒不会装一装吗?”
“那不行,我可是很有原则的。”从樾低头,重复了一遍下午在白石镇广场上说的话:“林稚音,你是神明给我的惊喜,我花光了所有的福气才遇到你,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再次听到这个承诺,林稚音还是心神触动。她抬起手描了描从樾的眉目,凑上去亲了下他的额头,说:“神明也把你送给了我,我也会好好珍惜你的。”
“从樾,我们不要辜负神明的好意,一起走下去吧。”
“拉钩盖章?”
“拉钩盖章。”
……
林稚音回到平湖,还去见了采茶舞团的队员们。
韩裕华之前在群里说过,江城剧院要办一场晚会,邀请她们舞蹈队来表演。韩裕华询问队员们愿不愿意参加,其实主要问的是林稚音。
林稚音和江城剧院的纠葛还没结束,知道她在舞蹈队里曾经受到霸凌后,林晟和周黎一直没有放弃追责。虽然要在法律上定那些霸凌者的罪很难,但他们态度坚定,一定要剧院给出一个回应。
江城剧院的风气一直不太好,剧院负责人素来睁只眼闭只眼,这次事情闹大了,不仅林晟和周黎要说法,舞团里一些受了欺负,以前不敢吱声的舞者也鼓起勇气站了出来,纷纷举报那些霸凌者。
林稚音没去关注江城剧院的事,倒是林晟提过几句,说剧院的管理者换了,那些曾经欺负过林稚音的人也被踢出了舞团。剧院的人想要登门致歉,但林稚音不想应付这种事情,就让林晟拒绝了。
她想,剧院邀请采茶舞团来表演,应该也是迂回的示好,想要拯救一下岌岌可危的口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城剧院再怎么样,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剧院。剧院自己培养的舞蹈团实力不俗不说,往往邀请的演出来宾也是很有号召力的,不然撑不起那么大的场子。
能在这里表演一场,是很多演艺人员的梦想。
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要想再登台,就难了。
林稚音知道舞蹈团里的很多队员都很向往这个舞台,而且这是个宣传采茶舞的好机会,她没多犹豫,就和韩裕华说可以接受邀约。
八月份,江城剧院正好在排演一个主题为“青春”的晚会。剧院为表诚意,专门给采茶舞团安排了一个特邀演出的身份。
平湖少女采茶舞团的热度还有余韵,她们要在江城剧院表演的消息一经宣发,就有媒体报道,便又炒起了一小波热度。
正式表演前,采茶舞团的队员们提前来了江城,林稚音和她们一起排练了好几天,就像是回到了高中一起练舞的快乐日子。
演出那天,从樾拿了林稚音给的赠票,直奔vip席位,刚坐下没多久,身边的座位就有了人。他听到动静扭头去看,看清来人的那一刻,眉头一拧,不客气道:“你怎么也来了?”
余扬看到从樾倒不意外,面无表情道:“剧院是你开的?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我来看我女朋友,你来干嘛?”
“我也……”余扬差点要顺着从樾的话往下说,“我来看表演。”
从樾“切”了一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陶芯把人约来的。她这次倒是长情,到现在都没腻味,也有可能是余扬这个人太难搞了,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喂,余扬,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喜欢陶芯就趁早接受她,你现在还和以前一样拒绝她,我合理怀疑你其实是喜欢她。”
这话旁人听来肯定会觉得怪异,但是余扬却能听明白从樾的意思。
他瞥他一眼,凉凉道:“陶芯说你当初连自己喜欢林稚音都不知道,迟钝得可以。你自己的感情都搞不清楚,就不要来揣测我的了。”
“我——”从樾噎了下,忍不住道:“陶芯怎么什么事都跟你说。”
余扬翘了下嘴角。
从樾没被激怒,小心地把手里的花放在腿上,挑了下眉,颇为得意道:“说的好像你搞得清楚自己的感情一样,现在有女朋友的人可是我。”
余扬:“……”
他扫了眼从樾抱着的一束花,垂眼看了下自己,忽然觉得手里有点空。
晚会的主题是“青春”,上场表演的演艺人员基本上都是青少年,每个节目都充满活力,洋溢着青春的激情。
作为特邀来宾,采茶舞团压轴出场。
这一次,少女们不再胆怯,甫一上台就展现出了属于她们的青春风貌,在舞台上光芒四射,赢得了一阵又一阵的掌声。
演出一结束,从樾抱着花去找林稚音。他在江城走不了后门,去不了后台,只能在剧院外面老老实实地等着。
没多久,采茶舞团的人走了出来。
从樾立刻迎上去,把花献给蝴蝶少女:“林稚音,祝贺你,又一场演出成功!”
林稚音接过花,身边的队员开始起哄。
陶芯左右看了看,没找着想看到的人,问从樾:“人人木越,你看见余扬了吗?他没来吗?”
“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演出结束就急匆匆地走了。”从樾回道。
“哦,走了啊。”
陶芯垂下眼,就在她失落之际,忽然听到日思夜想的声音喊了自己的名字。她眼睛一亮,迅速回头看过去,看见了已经离去的人又回来了。
她一脸惊喜地跑过去,见余扬手里拿着一束花,双眼霎时亮晶晶的,期待道:“这是给我的吗?”
余扬暗自平复因剧烈运动而不平稳的呼吸,把花随手一递,淡淡地解释:“哦,出去买水正好看到有人卖,就买了。”
陶芯没有因为余扬随意的态度就觉得失望,开开心心地接过花,像是收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样捧在怀里,喜不自胜:“谢谢你的花,我超级喜欢!”
余扬看着少女比鲜花还灿烂的笑容,微微晃了下神。
韩裕华要带采茶舞团的少女们去聚餐,庆祝今晚的演出圆满顺利。她问两个男生要不要一起,从樾犹豫了下,摇了摇头,余扬也婉拒了。
这是属于她们的派对,他们加入,不合适。
林稚音抱着花,说:“那我走了?”
从樾摸摸林稚音的脑袋:“去吧,玩得开心……不要喝酒。”
“只许你喝,不许我喝吗?”
“……那你只能喝一点点的,别喝醉。”
林稚音知道从樾在担心什么,眨了下眼睛,低声道:“我看都看过了,你还害怕什么?”
从樾:“……我怕你得寸进尺。”
林稚音莞尔:“我不喝酒也能得寸进尺。”
从樾的脑子里一下子闪过了很多不健康的画面,当即心猿意马,叹了一口气,嘟囔道:“林稚音,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被你爸爸暗杀的。”
林稚音的眸光轻轻一闪,说:“我和我爸爸说了今晚不回去,和陶芯她们在一起。”
那边韩裕华打到了车,喊林稚音上车。
林稚音应了好,离开之前回头对从樾说:“晚点儿记得来接我。”
第64章 67/春服既成 “亚当”少年和“夏娃……
林稚音离开前的那句话跟魔咒一样萦绕在从樾的耳边,让他一整个晚上都心不在焉的,打游戏都分心,被卢成宇开麦狠狠一顿吐槽。
“人人木越,你脑子里在想啥呢,刚才都给你把人控住了,你居然还能把技能放空了!”
“在想林稚音。”
“什么?”
“你不是问我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在想林稚音。”从樾顿了下,说:“她让我一会儿去接她。”
卢成宇云里雾里的,不明白:“班花让你去接她你就去接她呗,这有什么?”
从樾:“她说,她今晚不回去了。”
“不回去就不回去呗,你俩不正好过过二人世界,腻歪一下。”
从樾:“……”
卢成宇:“……”
从樾:“……”
卢成宇:“不是吧,我以为你和班花早就……你那什么还在啊?”
从樾:“啊。”
卢成宇“哇塞”一声,佩服道:“不愧是你,人人木越,厉害厉害,这你都忍得住。”
从樾咳一声:“……也没那么厉害。”
卢成宇笑得快岔气了,断断续续道:“那你们……今天晚上……是不是……阿樾,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给你发两个小视频?”
从樾抓抓头发:“我这样想入非非是不是有点猥琐了?”
“哎呀,食色性也,你喜欢班花,有点邪恶的思想是很正常的。”卢成宇嘎嘎直乐,再次用揶揄的语气询问道:“需不需要视频教学,我这里有现成的,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免费。”
从樾刚要说话,手机上跳出了消息提醒——为了及时收到林稚音的信息,他玩游戏从来不开免打扰。
消息是陶芯发的,说林稚音喝醉了,让他来接人。
喝醉了?
卢成宇还在那头反复地问要不要小视频,要不要小视频,跟卖盗版碟的二道贩子一样。
从樾急着出门,直接谢绝了:“卢老板你留着自己看吧,我用不上。”
卢成宇还没来得及问用不上的意思是今晚用不上,还是他这么有自信,不需要教学视频就能上路,从樾就已经下线了。
从樾从酒店出发,打车去了陶芯发来的餐厅,到了门口,就见林稚音抱膝坐在台阶上,陶芯和胡玉瑾一左一右陪着。
从樾走近了,林稚音看见他,歪头一笑:“你来了。”
从樾看她脸红红的,看上去醉得不轻,眉头一紧,问:“她这是喝了多少?”
“没喝多少,就喝了两杯红酒,不过稚音好像红酒过敏,比喝啤酒醉的还厉害。”胡玉瑾说。
“我们本来想带她一起回酒店休息,不过她说你会来接她,就是要在这儿等你来。”陶芯摊了下手,感叹道:“以前没发现,稚音也蛮黏人的。”
从樾挑挑眉,有些得意:“她只黏我。”
陶芯:“行了行了,别嘚瑟了,赶紧把人带回去休息吧。”
从樾背过去,蹲下身,还没开口说话,林稚音就已经主动趴了上来,牢牢地搂着他的脖子。
从樾一笑,背起人和陶芯还有胡玉瑾知会了声:“我带她走了。”
上了车,从樾和司机说了林稚音家的地址,林稚音一听,立刻说自己不回家,口齿清晰地和司机说了从樾酒店的名字,那冷静的模样,让人分不清她到底醉没醉。
林稚音执意不回家,从樾也没办法,只好昧着良心把她带去了酒店。
进了房间,林稚音非常自律地去浴室洗澡洗漱,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好似头脑清醒的人。但从樾知道,林稚音喝醉后什么都正常,就只有一件事不正常。
果然,他冲完澡出来,抬眼就见坐在床上的少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从樾扶额:“林稚音,你又想干什么?”
林稚音醉眼朦胧,又透着奇异的亮度,语气十分认真:“你上次答应我的,下次开灯让我看。”
从樾擦着湿发,说:“你不是看过了吗?”
“什么时候?”
“就……”从樾咳了下,“前几次我来江城的时候。”
林稚音蹙起眉,想了想,说:“我不记得了。”
“……”
“你又骗我。”
“……”
林稚音的表情很认真,看上去不像是演的。
从樾真是有苦说不出,他也没想到林稚音喝醉了,记忆是直接和上次喝醉的时候连接在一起的,中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都给忘了。
那他不就白白被“看”了几次?
林稚音不说话,就只是看着从樾,眼神里带着无声的谴责,看得从樾良心不安,真好像他不讲信用骗了她一样。
真冤啊。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从樾一咬牙:“看就看!”
林稚音强调:“开灯看。”
从樾:“……”
清醒的林稚音要关灯看,喝醉的林稚音要开灯看,她可真会折磨人。
相顾无言。
一个执着。
一个苦恼。
从樾:“一定要开灯看才行?”
林稚音较真地点头。
从樾破罐破摔,直接把自己摔在床上,四肢大张,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行,随便你怎么看,我不反抗。”
林稚音挪过去,抬起手撩起从樾的衣服下摆,伸手要去解他裤子的时候,犹豫了。
从樾勾勾唇:“现在知道害羞了?”
林稚音神色迟疑,酒精还是没能完全摧毁她的理智,让她失去羞耻心,彻底沦为一个女流氓。
“算了,男生的那里不好看,像虫子,我不看了。”林稚音收回手,坐得端端正正的。
这下轮到从樾坐不住了,他腾地起身,问林稚音:“什么像虫子?你看过谁的啊,就说不好看?”
林稚音摇摇头,如实回道:“陶芯和我说的。”
陶芯在学校就经常口无遮拦,还会调戏男生,她这个色女,自己堕落就算了,居然还污染林稚音,难怪她最近越来越大胆了,敢情是被带坏了!
“你别听她胡说,每个人的都不一样,我的,咳,我的……”
自己夸自己那个好看是不是有点变态了?
从樾觉得自己要被林稚音搞得神经衰弱了,他磨磨牙,抬手掐了下她的脸,忿忿道:“林稚音,你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折腾了一番,酒意上涌,林稚音的脑袋开始发沉,不再执着于开灯看从樾的身体,倦怠地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从樾帮她盖好被子,在床边纠结了一番,最终深吸了一口气,也钻进被窝里,小心翼翼地搂着林稚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半夜,林稚音被渴醒,轻轻咳了下。
从樾立刻醒过来,问:“想喝水?”
林稚音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才回道:“嗯。”
从樾打开床头灯,起来倒了一杯水,跪坐在床上,递到林稚音嘴边。见她低着头,小鹿饮水一样,乖巧极了,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时间还早,再睡一觉。”
从樾转身把杯子放在床头桌上,正要关灯,背上被人轻轻一撞。林稚音的脑袋磕在了他的后背上,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从樾今晚煎熬了半宿,本来就是块半着不着的木炭,好不容易按捺下各种欲望,偏偏林稚音还来撩拨,他这块炭被小风一吹,轻易就蹿起了火苗。
他将手覆在林稚音的手背上,挣扎了下,转身把人扑倒。
“林稚音,你现在是想开灯看我,还是关灯看我?”从樾问。
想到要裸裎相见,林稚音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便说道:“关灯吧。”
从樾笑了一声,高兴道:“太好了,是清醒的林稚音。”
林稚音愣了下,很快反应了过来,也笑出了声。她抬起双臂搂住从樾,主动亲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认真道:“从樾,我的酒已经醒了,现在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我愿意。”
火苗腾地蹿得更高,呈燎原之势,再也熄灭不了。
从樾眼神一黯,伸手关上灯,伏下身,逐着林稚音的唇亲了上去。
林稚音感觉到从樾滚烫厚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自己的脸上、脖颈上,烫得她心里发慌,她畏热,却又忍不住将自己更加紧密地贴向他。
黑暗中,目不能视物,双手就是眼睛。
从樾一只手碰上林稚音的浴袍腰带,解开之前还很有礼貌地询问:“林稚音,我能脱你衣服吗?”
林稚音脸上升温:“……嗯。”
解了腰带,从樾又问:“林稚音,我能碰碰你吗?”
林稚音浑身升温:“……嗯。”
从樾判断位置,试探地伸手,碰到了林稚音不着一物的腰。
两个人瞬间都战栗了下。
从樾动作凝滞,过了会儿才乌龟爬坡似的慢慢往上,摸到蕾丝花边的时候,跟被火燎到了一样快速缩回手。
“林稚音——”
林稚音已经预料到从樾要问什么了,整个人顿时烧起来,忍不住揪了下他的耳朵,又羞又恼:“从樾,不要一个动作问一遍,你做就是了。”
从樾:“那我也能脱自己的衣服?”
林稚音再揪一下:“可以!”
从樾翻身到一旁脱衣服。
眼睛用不上,耳朵就格外敏锐,稍微一点动静都似惊雷炸响,让人紧张得肝胆发颤。
林稚音听从樾那边窸窸窣窣地响了好一阵,跟老鼠偷吃灯油一样,忍不住裹起浴袍,坐起身问:“从樾,你在干什么?”
从樾不自在地轻轻一咳:“……我在研究避孕套应该怎么戴。”
室内安静了几秒。
林稚音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从樾扑过去,压住她:“不许笑!”
林稚音还是笑得不行:“那个很难吗?”
“不难,但是我得确保我戴的方法是正确的。”从樾摸了下林稚音的脸,说:“我不能让你为我的行为承担风险。”
林稚音心头一动,蹭了下从樾的手掌心,问:“那我们现在可以继续了吗?”
从樾的气息沉了下来:“……嗯。”
夜色越来越浓重,世界像是塌缩成了一隅,只容得下两个彼此探索的少年少女。
在从未涉及的领略里,每一步都要从零开始,摸索着进行。
从樾有点后悔晚上没让卢成宇把教学视频发过来,现在他就跟个新手村里的菜鸟一样,没有教程,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这件事顺畅地推进下去。
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从樾停下了动作。
不行,他还是得学习一下。
林稚音感觉从樾起身要走,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不放。
“林稚音……我怕把你弄疼了。”
尽管对这种事也一知半解,林稚音仍是主动引导、接纳他。她亲亲他的脸,鼓励道:“没关系,你直接来吧,我、我不怕疼,你知道的。”
从樾喉间滚动,咬牙忍了忍,最终还是败给了内心的渴望,顺着林稚音拉着自己的力量,伏身下去。
夜色浓稠。
新的伊甸园诞生了。
这里没有毒蛇的诱惑,亚当和夏娃自发地去摘取树上的果实。
他们凭着感觉,磕磕绊绊地摸索着亲吻,摸索着脱衣,摸索着相贴,摸索着交融。
随着肌肤相触的面积越来越大,感觉也变得复杂多样。两具身体的结合像天体碰撞,毁天灭地,同时又似雨露甘霖,润物无声。
林稚音亲自确认,从樾的身体已是个男人了,他覆在她身上,像座高山,身上的肌肉是山上的岩石,硬邦邦的但不会硌人。
他的动作很轻,带给她的冲击却不小,让她频频失神。
少女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少年亦是如此。
蝴蝶轻轻一扇翅膀,就会带来一场龙卷风。
林稚音溢出的一声细如蚊呐的轻哼都能让从樾欣喜若狂,难以忍耐。倾听着她的心脏因他而怦怦直跳的声音,感受到她随着他的动作紊乱的呼吸,从樾只觉得一切都妙不可言。
空调似乎故障了,室内温度越攀越高。
喘息之间,林稚音感觉到有水滴砸到自己的胸口上,一滴一滴,带着轻微的热度,灼烫着她的心口,让她的心跳跳得更加快速。
一开始她以为是从樾的汗水,后来发现不对劲,汗水怎么会掉得这么频繁?
她咬着唇,在黑暗中抬手摸上从樾的脸,指尖触碰到他的眼睛时,摸到了丰沛的水泽,源源不断。
“从樾?”林稚音揩了揩从樾的眼睛,惊讶于他突如其来的泪水。
她从来没见他哭过,这是第一次。
难道男生头一回做这种事也会痛吗?
“你怎么了?”林稚音担心地问。
从樾伏在林稚音的身上,控制不住地掉小珍珠,被发现后,掉得更厉害了:“我就是……就是觉得你太好了。”
“林稚音,你怎么这么好?”
一颗滚烫的泪珠砸到了林稚音脸上,带出了她的泪意。
她不为丧失身体的一小部分组织而难过,却会因为一个少年的疼惜而动容。
“从樾,你以后不能走在游神队伍的最前面,为神明敬香开路了。”林稚音微微哽咽道。
从樾擦擦眼睛,俯首在林稚音的额头上虔诚地烙下了一个吻:“没关系,神明交给我一个新的任务,好好爱护林稚音!”
“我会做到的。”
这是属于少年的,最真挚的承诺。
第65章 68/春服既成 送惊喜的少女和收到惊……
从樾第二天一早就醒了,与其说是醒了,不如说是兴奋的一晚上没睡。
天光微亮,他睁开眼就借着稀薄的晨光注视着怀里的少女,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看不够似的,稀罕得不行。
林稚音在睡梦中总感觉有一只大金毛不停地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她累得睁不开眼,只好拿手去推,有气无力道:“从樾,别闹了。”
从樾安分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抱着林稚音,一会儿摸摸她的脑袋,一会儿戳戳她的脸,一会儿亲亲她的额头。
“从樾!”林稚音用命令小狗坐下的语气喊道。
从樾收到命令,这才搂着林稚音,老老实实地不再乱动,让她好好地睡觉。
日头高挂,阳光透过窗纱照进酒店房间里,一室明亮。
林稚音睡够了,心满意足地悠悠醒来,睁开眼就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从樾好不容易等人醒了,立刻扑上去,抱着林稚音亲了两口,兴奋道:“林稚音,你终于醒了。”
林稚音刚睡醒还有点懵,恍惚了下,问:“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你饿不饿?”
林稚音轻轻点了下头。
从樾:“我点了外卖,一会儿就到了。”
林稚音口渴,坐起身说要喝水,从樾立刻倒了水递过去。她喝了两口,余光瞥过去,过了会儿忍不住问:“从樾,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
“我想问你……”从樾轻咳一声,“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刚睡醒脑子比较迟钝,这会儿喝了水醒了神,加上身体上微微的异样感,林稚音已经能完全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了。
她的耳尖开始发热,眼神闪了闪,回道:“……没有。”
“真的?”
“嗯。”
从樾不放心,双手捧着林稚音的脸,认真道:“你别不好意思,难受就告诉我。我第一回没经验,是不是弄疼你了?”
耳朵的热度蔓延到了脸上,林稚音想别开脸,却被从樾捧住不放,只好说道:“没有很疼,你昨晚表现得挺好的,虽然一开始笨手笨脚的,但是后面……”
林稚音顿了下,低声说:“我还以为你没喝醉的时候也不会呢。”
“林稚音!”从樾不满,两只手轻轻挤了挤林稚音的脸,为自己正名道:“我哪里有笨手笨脚的,那叫小心翼翼,还有,我不是不会,是没把握,怕弄疼你。”
想起上回从樾喝醉酒后连衣服都不会脱的生涩表现,林稚音没忍住笑了,也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捏了捏:“是比之前有进步,从樾,你是不是私底下学习了?你们男生在一起,是不是经常看那种片子?”
从樾咳了下:“没有。”
林稚音眨眨眼睛。
从樾:“……我就扫过一眼,觉得没意思,就没再看过了。”
林稚音忽然想起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我相信你,你要是看过了,不至于连位置都找不到。”
从樾一下子记起了昨晚的糗事,他没有经验,又不敢随便乱来,只好反复和林稚音确认“是这里吗?是这里吗?”,现在想想,确实是有点逊。
昨晚兵荒马乱的,有很多地方都没做到位。
从樾抱着林稚音倒在床上,撒娇似的在她脖颈处蹭了蹭,说:“我昨晚没表现好,下次、下次我会做得更好的,也会让你更舒服的。”
林稚音脸红得不行,忍不住揪了下他的耳朵,示意他别说话了。
从樾肉眼可见地开心,眼底眉梢都跳跃着明朗的笑意,抱住林稚音在床上打滚,反复说道:“林稚音,你真好。”
“世界第一好!”
“太阳系第一好!!”
“全宇宙第一好!!!”
林稚音被从樾抱着左右打滚,觉得他实在是幼稚至极,却又忍不住被感染着,快乐地笑出了声。
……
吃完饭,林稚音不想出门活动,从樾就陪她在酒店里吹空调、看电影,当然中途几度险些擦枪走火,从樾都靠强大的意志力及时悬崖勒马了。
虽然昨晚那种感觉很美妙,但他不能不顾及林稚音的身体,任性妄为。
而且,他答应过的,下次会做得更好,让她更舒服,他得先回去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武装好后再好好发挥,洗刷昨晚的“耻辱”。
林稚音今晚不能再外宿,尽管舍不得,从樾还是老老实实地把人送了回去。
在小区外说了会儿话,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从樾等林稚音进了小区,正要叫车离开,一辆车停在了旁边,车窗降下来,露出了林晟一张面色难看的脸。
这回碰到林稚音她爸爸,从樾有点心虚,但没有逃避,直面而上地打了招呼:“叔叔,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了。”
“不巧,这里是我家,我出现在这里很正常,你出现在这里才不正常。”林晟刚才就在不远处,亲眼看着从樾和林稚音搂搂抱抱的,要不是之前答应过林稚音不会干涉她的事情,他早就把车开过来了。
林晟看着从樾,嫌弃道:“你没正事干吗?一个月来江城好几次。”
“有事啊,来看林稚音就是我的正事。”从樾像是没听出林晟话里的嫌弃,乐呵呵的。
林晟看从樾一脸阳光就来气,觉得林稚音就是被这小子的笑脸给迷惑住了,忍不住轻哼道:“花言巧语。”
从樾不在意林晟的嘲讽,还主动上前,靠在车窗上熟稔地和他搭话:“叔叔,之前我和你说话有点没大没小,我向你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次?”
林晟乜了从樾一眼,冷笑道:“现在知道后悔了?”
“倒不是后悔,再来一次,那天在学校我还是会和你说那些话,因为我当时就是觉得你这个爸爸当得不是很合格。”
林晟气得太阳穴直抽抽:“那你现在来道什么歉?”
“你是林稚音的爸爸,我不想和你把关系搞僵了,这样她会很为难的。再说了,我们两个目标一致,都想让林稚音幸福快乐,没理由对立啊。”从樾理所当然道。
能说会道的。
林晟轻呵,盯着从樾的眼睛质问道:“嘴上说的这么好听,我问你,让林稚音幸福快乐,你能做得到吗?”
“叔叔,虽然口头上的承诺没什么说服力,但我一定会拼尽全力做到的,因为林稚音开心我就开心,林稚音幸福我就幸福。”从樾敛起笑,神色瞬间庄重了起来,像个男人一样和林晟对话。
林晟心头一动,本来想泼冷水,说从樾现在就是在兴头上,这种时候说的任何话都不可信。他才多大,就敢许下这样的承诺,未免太轻狂了。
但……这时候的话信不了,那什么时候的能信?
青春年少的感情是最纯粹炽热的,这时候的承诺不含任何杂质,反而是最信得过的。
何况言语可以修饰,一个人的行为可不可靠却是能看出来的。
上次学校的打架事件中,林晟就能看出从樾一心护着林稚音,尽管当时被指责不是一个好爸爸的时候,他非常生气,但也认可这小子为林稚音好的出发点。
从樾不仅敢说,也敢做。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林晟还是挺欣赏从樾的,不然也不会同意林稚音和他恋爱——虽然他这个爸爸就算反对也没有用。
“你最好说到做到。”
从樾见林晟态度有所软化,立刻咧开嘴,又是一脸的阳光灿烂:“那叔叔,我们这算是和解了?”
林晟不想让这小子太得意,仍是绷着脸,警告道:“别让我知道你对稚音不好,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想取代我当她的靠山,没门!”
从樾这次没有和林晟对着来,伸手握拳,哥俩好似的说:“那我们以后统一战线,让林稚音有两座靠山,以后在你照顾不到的地方,就由我来照顾她?”
这话让人听的舒服。
鬼使神差的,林晟抬手和从樾碰了碰拳,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妥,勉强地维持住长辈的威严,升起车窗,把车开进了小区。
从樾站在原地,还朝林晟热情地挥手,心情大好。
嘿,搞定了未来岳父,扫除了一个阻碍,以后就可以放心地和林稚音在一起了。
……
中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陆陆续续地寄出。
平湖中学为保万无一失,都是让学生填的学校的地址,再电话通知本人来领取。
林稚音收到学校的电话,立即订了去平湖的车票,她有正当理由,林晟奈何不了她,明知道她是冲着从樾去的,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回平湖的事林稚音没有和从樾同步,虽然他一天问三次,她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没,在视频里看着可怜巴巴的,她还是狠狠心,瞒着他悄悄地回了平湖。
从樾暑假基本上都住在白石镇,林稚音去学校拿了录取通知书后,搭乘公交车前往镇上。她本来想直接去小院给从樾一个惊喜,在公交车上正巧遇到了梅姨。
梅姨知道她是瞒着从樾回来的,当即生成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下车后拉着林稚音去了她家,吃完饭后,二话不说给她扮上了。
今天正好是农历十五,晚上镇上有演出。
梅姨的主意就是让林稚音扮蝴蝶,晚上演出的时候代替她惊喜亮相,吓从樾一大跳。
林稚音不是第一回在镇上跳舞,但这次偷偷摸摸的,像是执行什么绝密任务,莫名有种刺激感,隐隐兴奋。
演出开始前,她遮着脸,和刘姨梅姨她们一起去了大庙的院子里候场,正期待着一会儿上场后从樾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反应,下一秒,脑海中的人就大喇喇地走进了院子里。
“王叔,我外公找你——”从樾的声音消失在看到林稚音的那一秒。
事发突然,林稚音根本来不及躲,一时有些懊丧。
电光火石间,从樾转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惊喜被撞破,林稚音本来还有点失落,但见从樾这反应,又忍不住想笑。她几步追上去,喊道:“从樾,从樾。”
从樾加快脚步:“我的眼睛怎么了,好像近视了,看不清东西。”
林稚音继续喊:“从樾,从樾。”
从樾掩耳盗铃似的,左顾右盼就是不回头:“哇,人好多啊,好吵啊,什么都听不见。”
林稚音站定,命令似的喊:“从樾!”
这指令很熟悉,从樾听到后下意识停下了脚步,几秒后才懊恼地转过身,丧丧道:“林稚音,怎么办?你准备的惊喜被我破坏了。”
从樾看上去比林稚音这个惊喜制造者还要低落,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把时间调回到五分钟前,拉住那个要走进庙里的自己。
“刚才看到我,你不觉得惊喜吗?”林稚音问。
从樾忙不迭地点头:“当然惊喜!”
说着,他还上手戳了戳林稚音的脸,不确定道:“是真的林稚音,不是我的幻觉吧?”
林稚音被从樾逗笑了,心里那点儿因计划失败而产生的沮丧感顿时消失不见。
惊喜被撞破未尝不是另一种惊喜?
林稚音深吸一口气,张开双手,高兴道:“从樾,我回来了。”
从樾顿时喜笑颜开,毫不犹豫地一把抱起林稚音,原地转了两圈:“林稚音,你怎么跟仙女一样突然就出现了?”
林稚音笑出了声:“因为我是神明给你的惊喜,你想我,我就出现了。”
“我就知道去庙里做法有用!”从樾放下林稚音,低下头,期待地问:“你这次回平湖准备待几天?”
“嗯……”林稚音故作为难,见从樾的表情又要变丧,立刻道:“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从樾双眼发亮:“真的?”
“嗯。”
“待到大学开学?”
“嗯。”
惊喜之后还是惊喜,从樾心花怒放,也不管现在是在广场上,周围都是人,捧起林稚音的脸就重重地亲了一口。
“太好了,林稚音,我们可以一起出发去上大学了!”
第66章 69/春服既成 要开灯的少女和有进步……
虽然惊喜被撞破了,晚上林稚音还是按照原计划,登台舞蝶,表演了一场,赢得了观众的叫好声。
表演结束,林稚音换下衣服,和从樾久违地在镇上逛了逛,然后一起回市里。
上了车,从樾刚要说林稚音妈妈家的地址,林稚音就先一步开了口,说了夜市附近那个酒店的名字。
车上氛围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从樾用余光觑了觑林稚音,她没什么表情,但经过一个路灯时,他还是捕捉到了她耳尖上不
正常的红。
“林稚音,你自己说的去酒店,脸红什么?”从樾抬手轻轻揉了下林稚音的耳垂,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林稚音的脸更烫了,欲盖弥彰似的抬起手扇了扇风,不自在道:“我脸红了吗?大概是热的,平湖太热了。”
“江城比平湖热多了,之前怎么不见你脸红?”从樾故意问道。
“从樾!”
从樾哈哈笑出声来,一把抱住林稚音,轻轻摇了摇,又撒起了娇。他最近越来越爱在她面前撒娇了,偏偏她很吃这一套,完全拿他没办法。
到了酒店,又是熟悉的前台,这回他们俩从容了不少,当然只是表面上看,至少不是淋成落汤鸡,也不是喝成醉鬼。
上楼进了房间,林稚音先去洗澡卸妆,梅姨化的妆还是很大胆,她难以想象,自己竟然顶着这个妆和从樾约会。
难怪晚上镇上的人都在看他俩,一半是调侃从樾不当净炉手了,另一半估计是被她这个演出妆“惊艳”到了。
洗了澡,林稚音走出浴室,从樾正坐在沙发上专注地盯着手机,好像是在看视频,但是静音了。她好奇,忍不住问:“你在看什么?”
从樾回神,抬眼见林稚音走过来,立刻将手机锁屏,心虚地轻咳:“没什么,就是游戏视频,看着打发时间的。”
说完,他把手机一丢,起身道:“我也去冲个澡。”
林稚音等从樾进了浴室,眼睛看向他丢在沙发上的手机。
从樾不擅长撒谎,说的是不是实话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刚刚绝对不是在看游戏视频。
林稚音在想要不要拿他的手机看一看,他的解锁密码很简单,就是她的生日。不过最后她也没去侵犯他的隐私,琢磨了会儿,径自走到了房间的小冰箱前,打算拿一瓶水。
从樾洗了个战斗澡,他洗澡十分迅速,走出浴室的时候却刻意放缓了脚步,怕走得太快,显得急色。
才出去,从樾就愣住了。
林稚音此时正捧着一罐啤酒坐在床上喝着,她喝酒上脸,稍微碰点酒精就脸颊发红。
从樾走到床边,垂首问:“你怎么喝起酒来了?”
林稚音捏了下啤酒罐,罐体发出“咯咯”的声响,她仰起脸,表情带些大胆的纯真:“因为今天晚上我想开灯看你。”
刚才在浴室里,从樾一直告诉自己,今晚不能和上次那样着急忙慌,没轻没重的,像个毛头小子。要淡定从容,要不徐不缓,学着做一个隐忍克制的成熟男人。
但林稚音一句话就把他做的所有心理建设都给摧毁了。
他喉头滚了又滚,牙齿咬了又咬,最终还是受不住诱惑,急呼呼地弯下腰去亲林稚音。
他才十八岁,本来就是个毛头小子,在喜欢的女孩面前隐忍克制不了一点儿。
空啤酒罐落地,发出“咣当”的声音。
室内安静了下来,很快又响起了唇齿交缠的黏糊声音。
林稚音说要开灯,从樾便没有把灯关了,任由她把自己看光光,就连做措施都是林稚音亲自上的手。她说他之前冤枉她耍流氓,她不能白担了这个罪名,得坐实了。
“……不像虫子吧?”从樾哑着声音,试探地问。
林稚音满面通红,却还是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她之前喝醉了随口说的话,没想到从樾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他是真的很介意她说它长得像虫子。
“不像。”林稚音手上轻轻动作着,低声说:“不吓人。”
从樾呼吸一沉,再克制不住,将人扑倒。
“林稚音,你喝了酒真可爱。”
林稚音被从樾的头发蹭得想笑,推了推他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你之前不是说我喝了酒会耍流氓吗?”
“我喜欢你对我耍流氓。”
从樾轻轻啮咬着少女的肌肤,呼吸声越来越重,但动作仍有滞涩。
林稚音被折磨得汗涔涔的,一颗心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就是落不到实处。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从樾的耳朵,恼道:“从樾,你不是看小视频了吗?怎么还没学会?”
从樾的身体僵了一下,抬头问:“你怎么知道我看小视频了?”
果然。
心思这么单纯,一猜就中,一炸就现行。
林稚音闻言眉目一展,有些得意地笑了:“因为我已经把你看穿了。”
“林稚音,你真厉害。”
从樾喘得厉害,汗水一颗一颗地滑落,难受得不行,又不敢轻举妄动。他试探地往前,见林稚音眉间蹙起,又退后了:“不行,我学艺不精,得再去学习一下。”
林稚音一咬牙,豁出去般勾住他的腰:“从樾,我不痛,我、我是难受。”
从樾垂眼。
少女脸颊绯红,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的眼神里有迷恋,有渴望。
林稚音也想要他。
有了这个认知,从樾的所有理智瞬间坍塌成废墟,再也顾不上别的,俯下身,深深地拥住心爱的女孩。
最后还是关了灯。
黑暗中,少年似山,少女似河流。
山脉隆起,河流涓涓,相伴而行。
林稚音回平湖,还没和周黎说,所以今晚是可以外宿的。从樾不着家是常态了,只要提前说一声,就是住桥洞,家里人也不会管的。
没了归家的约束,他们完全放开,彼此相拥着,比上一回更加深入地探索对方的身体,一直到深夜才重新开了灯,一起去洗澡。
再次躺回床上,林稚音累得不行,从樾却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精神抖擞。
“林稚音。”
“嗯。”
“我今天晚上表现得还可以吧?”
林稚音闭着眼睛,含糊道:“嗯,有进步。”
“展开说说。”从樾很兴奋。
林稚音用剩余的体力想了想,说:“你今晚只问了一遍‘是这里吗?’”
“……”
从樾侧过身,巴巴地问:“就只有这样吗?”
林稚音听他语气委屈,笑了一声,凑过去,在他耳边表扬道:“你做得很好,我今天晚上很舒服。”
从樾又振奋起来:“真的?”
“嗯。”
从樾满意了,日常抱着林稚音摇摇晃晃,林稚音就在他怀里摇着晃着,沉沉地睡了过去。
……
可能是林稚音睡得早,这一次是她先醒的。
醒来后她迷瞪了会儿,抬头去看,从樾还在睡。
尽管睡觉的时候闭着眼睛,但他给人的感觉仍很阳光,像是没什么事情能困扰他一般。只要睡一觉,再睁开眼,他又是那个活力满满的人人木越。
“幼稚鬼。”
林稚音轻轻点了下从樾的鼻子,又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时间还早,她没有马上起床,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登上□□看了眼,采茶舞团的群很热闹,昨天晚上许多人在群里聊天。
林稚音向上滑了滑,浏览了遍聊天记录,才知道她们在讨论去白石镇演出的事情。
再过一段时间就开学了,届时林稚音她们几个就要离开平湖,去往各地上大学,之后还能不能聚齐了一起跳采茶舞真是难说了。
几个学妹想趁还能约的时候,再一起跳一场,就在白石镇,在民俗表演上,重新回到她们克服恐惧,打破隔阂,齐心协力地拧成一股绳的舞台上,尽情地再跳一次。
队员们都没意见,林稚音看陶芯和胡玉瑾在群里回复了消息,便也回了个“好”字。
下一秒,陶芯发来了消息。
陶芯:漂亮小音,你什么时候来平湖?
林稚音回道:我现在就在平湖。
陶芯:啊?
陶芯:你已经回来了啊?
林稚音:嗯,昨天到的。
陶芯:啊?
陶芯:我昨天在街上碰到你妈妈了,她说你还没回来啊。
林稚音:……
陶芯发了个奸笑的表情包:你是不是和从樾在一起。
林稚音:
陶芯:啧啧啧,昨天晚上想必是活色生香吧。
陶芯:你们不会折腾到现在吧?
林稚音:……没有。
她有些难为情,岔开话: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陶芯:因为我激动得一晚上没睡!
林稚音想了想,问:余扬答应你了?
陶芯:我昨天晚上喝了酒,给他打电话问他要不要试试和我交往,我会让他天天都很开心的。
陶芯:他说我要是三分钟热度就死定了,这不就是答应的意思吗?!
余扬不像从樾,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他说的话有时候和心里想的不一样,是心口不一,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
他能这么回答陶芯,估计已经是服软的极限了。
林稚音:他喜欢你。
陶芯:嘿嘿。
陶芯:高岭之花被我拿下了,我要趁热打铁,争取早点过上活色生香的日子。
林稚音:……
林稚音正和陶芯聊着天,突然被人一扑,压在了床上。
“林稚音,你在干什么?”
林稚音垂眼看到醒来就在自己身上嗅来嗅去,蹭来蹭去求关注的从樾,脖子痒得想笑:“在和陶芯聊天。”
从樾抬头:“现在才几点啊,她就找你了?”
“嗯,她和我分享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她追到余扬了。”
“什么?!”从樾消化了一会儿,说:“余扬那家伙终于想通,接受我的建议,假装先答应陶芯了啊。”
林稚音不解:“假装?”
“是啊,我之前和他说,陶芯一旦追到了人就会马上下头,让他不喜欢她就尽早接受她。”
“……”
林稚音想起陶芯之前忿忿地和自己吐槽,说不知道谁和余扬说她花心,见一个追一个,追一个弃一个,让余扬怀疑起了她的真心。要是让她知道那人是谁,非得给他挫骨扬灰了不可。
林稚音当时还和陶芯同仇敌忾来着,结果没想到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从樾。
“从樾,你……”林稚音失笑,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陶芯要是知道是从樾在背后使绊子,一定会气死的。
但反过来想想,说不定从樾误打误撞,倒逼了余扬一把,让他看清了自己的感情。否则以余扬那种拧巴的性子,估计陶芯还得磨好一阵子。
林稚音莫名想到了她和从樾确认彼此心意时闹的乌龙,他搅和自己的感情就算了,还去搅和别人的,幸好最后结果都是好的,可见他还是很受老天眷顾的。
看着压在自己身上,一脸神清气爽,阳光满面的少年,林稚音忍不住伸手捏了下他的脸,笑着说道:“你这个幸运的大笨蛋!”
第67章 70/春服既成 伤感的少女……
白石镇下一场民俗表演要到半个月后,那时候都开学了。
林稚音和采茶舞团的队员们商量了下,一致决定,不等民俗表演了,而是像春节那时候一样,来一场巡回演出,只不过这次她们巡回的范围是在平湖市里。
她们打算搞一个“快闪”活动,以市中心为起点,将平湖人气最旺的几个地方串联起来,最后落点到白石镇。
从樾知道这个计划后,帮她们租了一辆大巴车,方便转场,又喊来了秦虎他们来帮忙扛道具、抬音响。除了这几个眼熟的壮丁,快闪演出那天,余扬从江城过来,也加入了队伍,当起了随行的拍摄。
余扬已经不具威胁,从樾这回倒没和他不对付,为了女朋友们的演出顺利,他们合作得还不错。
采茶舞团从中心广场开始表演,连轴去了好几个地方,主打一个突如其来,每到一个地方,撒开欢儿就跳,吸引了一大群人来围观。她们尽情地舞蹈,将采茶舞之美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跳完后致个谢,立马赶往下一个地点。
一天下来,她们换了快有十个场,在市里引起了小范围的关注,一刷短视频,本地推荐都是路人们拍摄的她们跳舞的视频。
傍晚,采茶舞团到了白石镇,从樾订了餐厅,带她们先去就餐。
吃饭的时候,少女们回忆起了一开始组成采茶舞队的情景,纷纷发出感慨。
“时间过得好快啊,一下子一年就过去了。”
“还记得韩老师刚和我们说要从舞社里选拔一些成员来跳采茶舞的时候,我们好多人都不愿意。”
“何止不愿意,我们还闹来着,说采茶舞落伍,不时尚,家里老人都不跳了。”
“那时候真是没远见,格局不够大。你们不知道,现在在平湖,采茶舞成新风尚了,不仅广场上的阿姨们跳,幼儿园的小朋友也在学,好多舞蹈机构还专门开设了采茶舞课程呢。”
有学妹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小小声说:“采茶舞重新受到重视,我们也有点功劳吧?”
陶芯肯定道:“那当然啊,我们可是文旅局认证的采茶舞文化传承人。”
胡玉瑾说:“幸好当初韩老师坚持,不然我们也走不到这里。”
林稚音问:“老师今天怎么没过来?”
“韩老师带出了我们这一群文化传承人,现在可是名师了,她这段时间忙着到处演讲呢。”陶芯说着,朝林稚音挤挤眼睛,“嘿嘿,韩老师没和你说这事吧,她还是更喜欢我的,你服不服?”
林稚音失笑,配合道:“服,不服不行。”
陶芯得意洋洋地抖动眉毛。
在一旁吭哧吭哧吃饭的从樾不干了,抬起头就说:“陶芯,你是社长,老师有事和你说很正常,这说明不了什么。”
陶芯刚想还嘴,边上一语不发的余扬突然张了嘴,凉凉地反驳道:“能当上社长就说明老师信任她。”
从樾:“林稚音转学过来,加入舞蹈社才一年。”
余扬:“社长又不是按照年限选的。”
从樾:“林稚音的舞蹈很厉害的。”
余扬:“陶芯也不差。”
从樾:“林稚音可是韩老师选定的‘蝴蝶’。”
余扬:“陶芯还是韩老师选定的‘茶婆’呢。”
从樾:“韩老师明显更喜欢林稚音。”
余扬:“韩老师明显更喜欢陶芯。”
最后一句,从樾和余扬同时开口说道。
他们两个人的性格南辕北辙,一对上就要争个输赢,但在维护女友这一点上倒是出奇的一致。
林稚音和陶芯对视了眼,都露出了无奈的表情:男生有时候真的很幼稚。
“从樾!”
林稚音指令一出,从樾就老实了。
陶芯笑嘻嘻地凑到余扬面前,意味深长道:“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优秀啊。”
余扬也噤声了。
舞团里的其他人看着,都在暗笑,同时在心里发出一个感慨:真是不同的狗不同的训法。
胡玉瑾笑盈盈的,转圜道:“稚音和小芯都很出色,不管是‘蝴蝶’还是‘茶婆’,都不可替代。”
陶芯轻哼:“那是,梅姨和刘姨之前就说过了,稚音的‘蝴蝶’独一无二,我的‘茶婆’也毫不逊色。”
林稚音赞同地点头,看着陶芯这一身茶婆的打扮,想起了刚认识的时候她们俩因为角色而产生的矛盾,有些慨然,又突然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陶芯,晚上的表演,我们换换角色?”林稚音提议道。
“你想跳‘茶婆’?”陶芯惊讶地问。
林稚音颔首:“我想试试。”
陶芯双眼发亮:“那敢情好,我正好跳跳‘蝴蝶’,一偿夙愿。”
她们两个一拍即合,饭后立刻找了个地方换上彼此的衣服,再重新化了个妆。
林稚音第一回扮茶婆,戴上假发套,化了老年妆后,完全变了个样儿,成了个气质出众的老太太。
从樾见到的时候,愣了愣,围着她转了一圈,直感叹:“林稚音,你的可塑性也太强了。”
林稚音摇着蒲扇,做了个娇俏的表情,笑问:“不好看吗?”
“好看,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茶婆了。”
陶芯在一旁听到了,在余扬面前转了个圈,把身上的披风飘起来,眨着布灵布灵的大眼睛,明示道:“你是不是也要夸我是你见过的最漂亮的‘蝴蝶’?”
余扬被少女明媚的笑靥迷住,强制自己别开视线,维持住冷静的表情,克制道:“我不说违心的奉承话。”
陶芯的“蝴蝶翅膀”像是被雨水淋湿了,一下子塌了下来。
余扬心头一紧,又面无表情,故作客观地说:“不过最可爱的‘蝴蝶’你倒是可以争一争。”
陶芯眉目舒展,扇动着翅膀绕着余扬“飞”起来。
夜幕降临,月腓星坠。
白石镇的庙前广场到了晚上十分热闹,本地居民和游客混在一起,人声鼎沸。
少女们闪亮登场,没有预告,找个块儿空地就开始跳,很快吸引了一大群人来围观。
她们也算是老熟人了,白石镇之前因为她们的表演,吸引了一波游客,镇上的居民基本都认得她们舞团的人,尤其林稚音,“蝴蝶少女”的名头十分响亮。
所以当林稚音扮成茶婆登场时,惊讶了一大片的人。
在很多人眼里,林稚音长得漂亮,气质非凡,没人会把她和茶婆的形象联系在一起,舞团里的队员也觉得她的性格比较内敛,跳不来“茶婆”这么外放的角色。
但今晚,林稚音的表现不仅让观众惊讶,也让队友们震惊了。
眼前这个表情搞怪,动作滑稽的人还是林稚音吗?
其实表演前,林稚音依然有点放不开,她虽然很努力地调动情绪,但茶婆需要极其夸张的表演方式,她心理上还有包袱,没把握能把人逗笑。
从樾看出来了,快速跑回小院,拿小碗装了点儿他外婆酿的米酒,让林稚音喝了。
喝了酒,她果然放开了,完全卸下了包袱,解放了天性,表情和动作都活灵活现,还越跳越起劲。
梅姨刘姨她们晚上来广场跳舞,看到林稚音跳茶婆,陶芯舞蝶时大吃一惊,但很快就满意地欣赏了起来,欣慰地看着后生们的表演。
“采茶扑蝶”的环节,林稚音表演的茶婆不仅动员了少女采茶女们,还摇着蒲扇,招手示意梅姨刘姨她们一起来。
阿姨们收到邀请,半点不露怯,扇子一甩,自信地就登场了。
一时间,采茶舞的前浪和后浪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汹涌的力量,澎湃向前,感染着围观的群众,赢得了热烈的鼓掌和叫好声。
跳完舞,陶芯喊余扬给她们拍合照。
少女们便和阿姨们手拉手,肩并肩地靠在一起,笑意盎然地看向镜头,在这个夏天,留下了一张珍贵的合影。
拍完照,从樾上前,抬手摸了摸林稚音的脸,已经开始发烫了。在人完全醉倒之前,他和陶芯她们说了一声,先带着林稚音离开了。
林稚音喝了酒不仅会耍流氓,还会撒娇,走了几步就让从樾背她。从樾甘之如饴,把人一背,打算先带她去小院歇一歇,醒醒酒。
路上,林稚音搂着从樾说:“我今天很高兴。”
从樾回头:“因为又和陶芯她们一起跳采茶舞了?”
林稚音点点头:“嗯。”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她们。”
“嗯,很喜欢。”喝了酒,所有的情感都涌了上来,情绪无限放大,林稚音庆幸道:“还好我当初转学来了平湖,才能遇见陶芯,遇见采茶舞团的队员们,还有遇见你。”
“你们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非常珍贵。”
林稚音柔软下来,从樾的语气便也随着软和了下来,回应道:“林稚音,你对陶芯,对采茶舞团的队员,还有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件珍贵的礼物。”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林稚音轻盈一笑,很快又叹了一口气,感伤道:“但是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今天之后,再想这样聚在一起跳舞,很难很难了。我有点舍不得她们,要是能不分开就好了。”
“有机会还是可以见面的。”从樾安慰道。
林稚音摇摇头:“不在一所学校里,天南海北,说不准的。”
“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
“嗯?”
“那就是我一定不会离开你。”
林稚音趴在从樾肩上,歪着脑袋看他:“永远不和我分开吗?”
“你赶我我都不走。”
“说话算话。”
“我们拉钩盖过章的。”
人在接近幸福的时候最幸福,在得到幸福的时候反而会患得患失。(注)
林稚音失落道:“但是一辈子那么长……”
“幸好一辈子那么长,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好好地在一起。”
从樾往上掂了下背上的少女,脚步轻快,声音十分明朗:“林稚音,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宇宙无敌爆炸喜欢,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女孩就是你。”
“我根本想象不到哪天会不喜欢你,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我不可能会不喜欢你。”
“要是真有那一天,大概就是我不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吧。”
简简单单的话语,甚至有些天真,却是少年最真挚的情感。
林稚音的情绪忽然就控制不住,决堤似的往外涌,忍不住埋首趴在从樾的肩上小声啜泣。
从樾感觉到肩头那处湿了一片,吓得顿住了脚,慌忙问:“怎么了?是喝了米酒难受吗?林稚音,你为什么哭了?”
林稚音搂紧从樾,微微哽咽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今天太开心了。”
从樾松一口气,笑了:“原来是喜极而泣啊。”
林稚音擦了下眼睛,依偎在从樾耳边说:“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
从樾转过头:“那要怎么和你妈妈说?”
“这是你的事情,反正我今晚就要开灯看你。”
“林稚音,你喝了酒又耍流氓!”
“我不管。”
“好吧,让我想想,要怎么名正言顺地把你拐走。”
“从樾,不如我们私奔吧。”
“哈哈哈,林稚音,我就说你喝了酒很可爱。”
从樾笑,林稚音也哭着笑。
是夜,明月朗照。
皎洁的月光照在交叠前行的少年少女身上,落下了一道不分你我的影子,夏夜的晚风将他们的笑声吹散,却吹不散笑声里绵绵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