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夜访 程世英倒在刘其贤家的沙发上，难……
程世英倒在刘其贤家的沙发上, 难得的姿态散漫，双手交握放在腹部。
刘其贤坐在他对面，许久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抬起头，神情深沉：“等等……你再说一遍, 是怎么一回事？”
程世英的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了一遍了, 你没听懂？”
“不是……听是听懂了——” 刘其贤额角抽了抽, 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才过了一天, 怎么就从情*趣频道跳到法治频道了？！
“你们这……搞得也太刺激了吧？” 刘其贤缓了好半天后才道：“这姓楚的居然是这种人？”
他对楚何的印象不深, 中学时只觉得有个特别晦气的衰仔跟只狗似得跟在程世英屁股后头转圈, 没有看出这小子还有这种魄力, 手段这么阴险——刘其贤摸了摸下巴，看了眼仰头躺在沙发上闭眼安神的程世英，微微眯起了眼睛, 试图把程世英想象成一个性情温柔的白富美。
凭良心说话, 如果他要追求程世英的性转版，估计也得动用点非常规手段。程世英太完美了, 而完美代表他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代表很难追，而从他的家族的黑料下手的确是快准狠。
程世英这时转过头：“你现在的表情有点恶心。”
刘其贤：……
“你在我家, 我想怎么看你就怎么看你！” 刘其贤大怒, 双手按在膝盖上：“怎么说？我们去把那个小兔崽子套麻袋揍一顿？再扔海里？”
程世英习惯了他夸张的叙事方法, 叹了口气道：“所以你也觉得他不该瞒着我。“
刘其贤愣着，接着神情微微一变：“等等……你介意的是这个？”
程世英躺在沙发上, 向后仰了仰头：“婚姻里最重要的是信任, 不是吗？”
刘其贤：……
他身形僵硬，表情上没什么，但细看瞳孔却是在颤抖。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朋友, 好像完全斗不过楚何。
刘其贤沉默良久，遂缓缓低下头扶住了额角：“……你要不还是跟楚何离婚吧。”
程世英闻言，皱了皱眉，转过脸问：“为什么？”
刘其贤看着他，无力地张了张嘴。
他总不能说亲爱的朋友你在楚何那种阴暗批面前就像个纯洁的糖霜奶油小蛋糕，会被撕吧撕吧吃干抹净吧？
“……说真的。” 刘其贤无语凝噎了好一会儿，才倾身问：“你不觉得他这种行为很过分吗？如果你家没破产，他要是把这些新闻告诉媒体那会给你们家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吗？”
程世英沉默。
这些丑闻都是实锤，当然会对程氏造成很大的影响。程世英可以想象这种事在他任何一个朋友眼里都会被视作严重的背叛。”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做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他抬眼问刘其贤。
刘其贤顿了顿，想象了一下，立即绷住了脸：“那不行，这种女人要不得。我的女人必须跟我一条心。”
程世英闻言笑了笑：“如果她是因为爱你才这么做的呢？”
刘其贤闻言，又用那种复杂的眼神看向他：“你还是离婚吧。“
程世英叹了口气，早就想到他的朋友不会理解他的恋爱观。他仰倒在沙发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心情有些莫名。其实他现在选择躲着楚何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长久以来，身世的不同让他在楚何面前不说是有优越感，但总体而言还是有点‘偶像包袱’。楚何曾经是他想要保护，引领的对象……结果现在他忽然发现对方早就知道他家族里的乌糟事，甚至比他知道的更全、更早。
这让程世英再度为家族失望的同时，也有点难以面对楚何。
他为自己的冠冕堂皇感到羞耻。
程世英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自沙发上站起来扭了扭后颈：“我去洗个澡。”
刘其贤‘哦’了一声：“我的古龙水你别随便乱用，那是我女朋友给我买的！”
随后他没有在意程世英看白痴的眼神，手臂环在胸前，兀自深思起来。这件事，楚何那小子手段阴险是一方面，但同时不能忽略有人从中作梗……
刘其贤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刘其贤。” 郑家明的声音在对面响起：“你有什么事？”
刘其贤眉尾一跳，心道这小子说话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当他是他下属吗？他往窗边走了几步，也不客气地道：
“警告你一声，少在那儿挑拨离间。”
郑家明沉默了片刻，接着忽然道：
“阿英在你哪儿？”
刘其贤眉尾一跳，立即惊觉：“在我这儿又怎么样？你可别想过来，我这儿不欢迎你。”
“我不过去。” 郑家明似乎很忙，旁边隐约还有人员走动的忙乱声音：“你照顾好他。”
刘其贤听着他的语气，皮肤上顿时起了一整排鸡皮疙瘩，拧着眉头道：“你恶不恶心？他妈的一天到晚跟条狗一样跟在世英屁股后头干什么？”
他是真看不懂了，程世英显然是想疏远郑家明，要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敞亮点就不要来纠缠，郑家明像根搅屎棍一样，不知道想干什么。
他更没想到的是郑家明被他这么骂居然还没翻脸，只是沉默了片刻后道：
“他跟你待在一起也好。”
刘其贤一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奇怪，但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他说：
“你如果真的关心他，就不该放任他跟楚何在一起。” 他语气低沉：“楚何……他非常危险，而且阴险狡诈，以后一定会害了世英。”
刘其贤心道你老人家也差不多，不过他的确觉得楚何这小子手段有点太阴了。此时郑家明在对面再道：
“要是你能劝他离婚，你在城南的那个新项目我可以投资。”
刘其贤这下是真惊讶了，郑家明以往都是只铁公鸡，竟然为了这个事情愿意拿出钱来，他质疑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你能给多少？”
郑家明直接道：“一千万。”
刘其贤顿时咳嗽起来，烟灰在袖口烫出了个洞：“你认真的？””嗯。“ 郑家明道：“我还有事，不和你说了。”
说罢他就挂了电话。刘其贤神色莫名，心道他妈的郑家明哪来这么多钱？还跟他装模作样，干嘛现在要装企业家了？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起。
刘其贤上次瓷器被砸了两套现在听到这种铃声都有点PTSD了，走到可视门铃前一看，才发觉外面站着的是楚何。
说曹操曹操到，刘其贤挑了挑眉，伸手打开门。
楚何站在门外，身上穿着一件黑漆漆的西装，面目苍白，活像黑夜中浮现的幽灵。
刘其贤左手插在口袋里，手臂撑在门框上，神情桀骜，朝他抬了抬下巴：
“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从哪来的滚回哪去，我这儿不欢迎你。”
楚何目光沉静，长而密的睫毛颤了颤：“我来见世英。“
意思不是来见他的，要他少管闲事。
刘其贤闲闲地看着他，把烟头拿出来用舌头定了定腮侧：
“听不懂人话是吗？叫你滚。”
楚何看着他，依旧没动。他自然地摆出了一副流氓样，目光极具嘲讽地上下扫了扫：
“世英你不想见你，少在这人烦人。“
他说罢就要把门关上，楚何静静地站在外头，什么话也没事，半个动作也没有。刘其贤嘲讽地想这小娘炮果然还是中学时那个怂样，就这都能把郑家明吓得跟个孙子似得——
然而下一瞬，一只苍白的手忽然出现在门缝中。
刘其贤关门的动作收不住力，直接就夹上了他的手指，他家的大门质量好自然也重，楚何竟半声痛呼都未发出，五指上登时出现一道血痕。
“卧槽——” 刘其贤都傻了：“你他妈干什么？！”
“怎么了？”
程世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刚刚洗完澡就听到了动静，穿着一身浴袍走过来，看见楚何先是愣了愣，接着看到他手上的伤，顿时皱起了眉。
“手怎么了？”
他上前一步执起他的手，看到皮肤横条形的伤就知道是怎么来的，动作一顿，皱着眉略带责备地回头看了刘其贤一眼。
刘其贤：……？？？
我靠，刘其贤这才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楚何在程世英面前一副低眉顺目的模样，被问‘痛不痛’后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还好。
刘其贤觉得自己被做局了，但是百口莫辩，只能干看着程世英蹙着精致的眉心，碰了碰他手上的伤口，在楚何轻微的‘嘶’声中去找了医疗箱来，动作柔和地给他上药。
他再也看不下去，额角直抽，两个人中间的氛围他完全插不进去，他干站了一会儿，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楚何看着程世英把药水几乎涂满了整个手，小声道：“我来吧。”
程世英没有松开他的手，又涂了一会儿才停下：“这样差不多了。”
楚何整只手都湿淋淋的，看着程世英微蹙的眉心，神情逐渐变得柔和。
“你怎么想的。” 程世英低声责怪道：“用手去拦，你傻吗？”
楚何轻声道：“我就想看看你。“
程世英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似是这才想起来两人还在冷战，松开了他的手退后了半步：
“现在看过了，你可以走了。”
楚何闻言，半垂下眼，阴影打在眼眶上：“你不在，我很寂寞。”
程世英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耳根登时一麻，抿了抿唇，别过了脸：“……才一天，别装模作样的。”
楚何凝视着他。程世英刚洗过澡，浑身都散发着新鲜的芬芳，颈侧和胸膛的皮肤温润光滑。楚何眸色逐渐变暗，神思从温柔转为另一个方向，喉间有些干渴地滚了滚。
“……我想你了。” 他上前握住他的肩膀，低头在他湿润的额发上亲了亲：“你还在生气吗？”
程世英看了他一眼，声音中没有多少情绪：“你说呢？”
楚何见他不像是生气，但又看不懂他脸上的神情。他靠近了些，试探性地直接伸出长臂抱住了他：“我错了。”
夏日过去，夜风中逐渐带上了凉意，程世英头发湿着觉得有些冷，便仍由他抱着了：“少卖乖，我还不打算原谅你。“
“好，不原谅——” 楚何低喃着，低下头就往他脸上亲。
他人在楚何怀里，背后就是门，被楚何逮着亲了好几口。
程世英陷在他温热的怀抱里，已经很习惯他的亲吻，逐渐地神经也有些酥软，下意识地想抬手搂住他的肩膀，然而下一瞬想到了什么，肢体稍稍僵硬，猛地向后仰头用手臂挡住他：
“你回去吧，这几天别来找我。”
楚何动作一顿，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程世英的态度会忽然改变。
他沉默了片刻道：“那件事，我可以解释。”
程世英现在最听不得他提那件事，打出一个阻止的手势：“别说了，我想自己静一静。”
楚何想说什么，但看见程世英略微冷下来的脸色，终究还是闭上了嘴。他连与程世英分离一个小时都难以忍受，但至少今天能看出来程世英还是关心他的，楚何不打算太逼迫他，于是敛下了眼：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程世英看了他一眼，手指微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保持着自己冷淡的态度别过脸：“再说吧。”
楚何沉默了片刻，他现在和程世英已经有了感情基础，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冲动。不管困扰程世英的是什么，他都愿意等。
“好吧。”
他上前半步，不知从哪变出了支玫瑰塞进了程世英手中，倾身在他脸侧吻了吻：
“今晚好梦，宝贝。”
第72章 办公室 刘其贤领教到了楚何的阴险，见……
刘其贤领教到了楚何的阴险, 见程世英拿着一只玫瑰花回来，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怎么跟你说的？” 刘其贤一看警惕心就上来了，他本来没想怎么样，但被楚何坑了这么一次真把郑家明说的话放在了心上, 这小子还是有多远滚多远的好：“世英, 你立场要给我坚定点啊, 不要被他三言两语骗回去了。”
程世英转了转手中的玫瑰花, 看了他一眼：“怎么, 你不喜欢他？”
刘其贤脸都快绿了：“不是, 我们这一帮人谁喜欢他？一张死人脸跟中学的时候一模一样, 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程世英微微笑了笑，低头嗅了嗅玫瑰：“我觉得他现在比以前讨人喜欢多了。”
刘其贤浑身一僵，背上起了片鸡皮疙瘩, 表示不仅不理解你们同性恋, 还看不懂程世英的性癖。
程世英暂住在他家，对这个刘其贤没什么不乐意, 但从第二天开始, 他就每天雷打不动地受到一束鲜花，什么玫瑰, 芙蓉, 风信子, 郁金香，一天换一个花样。刘宅登时充斥着花香。
刘其贤被折磨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着满屋子的花简直没招了：“他怎么这么喜欢送花？把你当女人追吗？”
程世英神色柔和, 笑了笑道：“我之前送过一次，被他学会了。”
刘其贤看了他一眼，又开始浑身痒痒, 不忍直视地扭过头道：“反正我这里放不下了，得扔掉点儿出去。”
程世英：“放不下我就拿点去办公室。”
他最近住在刘其贤这里，也不单是为了和楚何冷战，刘家做商业地产，程世英找他租了一间办公室，准备把团队搬出来。
程世英随手拿了一束风信子，向门外走去，快到门口时脚步微顿，扭过头：“今天再有花来你要帮我收好。“
刘其贤神情变幻，见房门在自己面前关上，终于忍不住神情狰狞起来！操！这不已经谈得你侬我侬了吗？还冷战个什么劲儿，是跑他这儿来秀恩爱的吧！
程世英捧着花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被他租下来重新修整了一番，里面干净而明亮，正好缺了点花卉的点缀，程世英顺路买了两只花瓶，放在了会议室的桌面上。
新招的前台小姐看见了，道：“程先生，你买了花啊。”
程世英笑了笑：“别人送的。“
前台小姐有些惊讶地道：“那真是巧了，我们这儿也刚刚收到一束花，不知道是谁送的。”
程世英有些惊讶。前台小姐捧出花来，里面有一张卡片，上面什么也没写。程世英将卡片拿到鼻尖吻了吻，嗅到一股冷香，眼中透出一股柔色来。
他这件办公室才租下来不到一个星期，楚何就查到了，很是楚何的风格，阴魂不散步步紧逼。
程世英笑了笑，轻轻叹了口气：“把这个也插起来吧。”
前台小姐点了点头，悄悄看了他一眼，心道老板笑得这么温柔，这花应该是女朋友送的吧？她想着不禁往程世英手上看了一眼，见他五指修长白净，上头却没有戒指。而且女朋友送花里头的卡片上面怎么什么都没写呢？前台小姐私自在心中揣测了一番霸道总裁和他的隐婚小娇妻，抱着花走了。
程世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正在拨弄花，余阿曼忽然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程世英抬起头，见她竟没有注意到自己，径直地走到了会议室，拿了几张纸就又匆匆地走回去了。
程世英蹙了蹙眉，走过去一看，发现办公室里每个人都是神情紧绷，余阿曼的手在键盘上都要敲出残影了。
他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余阿曼这才发现他在这里，惊讶地站了起来：“小、小程总——您来了？”
“不用站起来。” 程世英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出什么问题了？”
余阿曼只得坐了下来，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是测试……除了些问题。”
产品在之前的测试阶段中的核心能力与业务逻辑都没有问题，但这个系统以前是内部系统，进入模拟用户测试的阶段之后许多问题就显露了起来。
余阿曼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多个账户之间转款的问题……老是有计算不精确或者余额更新不及时的问题，我们现在正在修改算法——”
程世英微皱着眉，看着屏幕上闪动的数字和代码，自己只看得懂一小半。他直起身，能看得出来整个团队的技术人员气氛都很低沉，熬得眼圈通红。
“我们的团队虽然都很有经验，但之前主要是开发内部系统，缺少这种模拟环境的经验……”
余阿曼小心地解释道，生怕程世英不满。
程世英见她神情紧绷焦急，反过来安慰她：“没事，你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你们慢慢研究。“
余阿曼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心里才松了口气。心里再次庆兴当初选择了程世英这个老板，人又帅又多金，拉的来业务性格又温柔。没了上层来的压力，她也觉得肩上的担子轻了些，但更加下定了决心要把问题解决好。
办公室内灯火通明，程世英和银行的人约了晚饭，吃完了回来竟见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
这样过了一整个星期，还没有进展，程世英不得不将眼圈熬得青黑的一屋子人都赶了回去。
“别弄了，都回去睡觉。”
余阿曼神色憔悴地抬起头，担忧道：“程老板，但是——”
程世英低声道：“回去休息吧，我来想办法。”
余阿曼心道他们几十年经验的人都解决不了，程世英能有什么办法？但程世英的声音是那样温柔沉稳，让余阿曼下意识地想相信他。
把人都撵回了家，程世英站在灯光暗淡的办公室内，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忙音响了两声，对面就立即接了起来：“喂。”
程世英没想到他会接的这么快，还愣了一下，才道：“宋先生，最近还好吗？”
“不错。” 宋之远声音平静：“什么事？”
知道他的作风简单直接，程世英也就不绕圈子了，垂下眼：“宋先生……之前您说可以帮我一个忙，还算数吗？”
宋之远没有立即回应，而是问：“什么忙？”
程世英把问题简洁地说了一遍，坦白地道：“技术上的问题我能力有限，所以想请宋先生帮忙，想问问您认不认识什么技术方面的专家。”
宋之远听了，也没说好或不好，只是道：“我知道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程世英将手机放下，挑了挑眉，如果不是上次对宋之远算是有了些了解，他恐怕还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宋之远这应该答应下来了。
然而他以为宋之远会介绍些人脉，或者最多派自己手下的技术人员来，然而第二天宋之远本人竟然早早地就到了办公室外。
程世英见前台小姐领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愣了一愣，赶忙将手下的咖啡放下：“宋先生。“
宋之远一身黑色西装，领口系着墨绿色的领带，朝前台小姐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前台小姐挺不好意思地走了。他的穿着颜色深，但气质压得住这种颜色，在办公的环境中更加显得沉稳干练。
程世英有些惊讶地站起来：”您怎么来了？“
宋之远回过头：“不是你说测试有问题吗？”
程世英神色莫名，有问题是有问题，但他没想到宋之远会亲自来。他将宋之远上下看了看，实在没看出他哪里有这个热心肠。
宋之远没什么表情，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你的员工呢？都还没来？”
他说着的时候眉头就已经蹙了起来，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程世英赶紧解释道：”他们这周一直在加班，所以我让他们今天下午再来。“ 但他也不想放过这个能请假宋之远的机会，向办公室内看了看道：“不如我带宋先生看看？”
宋之远点了点头。两人于是来到办公室内，程世英这个星期也在旁边看着，熟悉项目的进度，调出了相应的测试资料来给宋之远看。
宋之远不愧为技术专家，这个时候展现出了过硬的技术素养，不到但是分钟就发现了问题：
“是数据引擎和动态安全测试上的问题。” 宋之远道：“问题不大，你的团队没有发现是因为他们缺少开发用户产品的经验。”
“是吗？” 程世英听到不是大问题，心已经放下了一大半，同时心想还是要再招些人……
“现在就可以修改。” 宋之远这时忽然道：“我不方便直接动你们的数据，你来吧。”
“？” 程世英惊讶地回过头：“我？”
他有些犹豫，大学和实习学的那些东西他都早忘了，特别是在宋之远面前更是班门弄斧——“要不还是等技术团队来了再说？”
宋之远看了他一眼：“我没那么多时间。”
程世英闻言，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有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宋之远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袖口的扣子挽起袖子，站在程世英身后指导他。他的指令精准，语气简洁，态度很专业，程世英恍然有种回到大学时候考试时教授站在身后的错觉。
“这一步错了。” 宋之远平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重新写。”
程世英喉间微动，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宋之远向前倾了些，垂眼看向他，见程世英眉头紧蹙，盯着屏幕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有点新鲜。程世英平常为人处世成熟从容，在社交场上长袖善舞，这个时候倒显得有些青涩。
如果是宋之远自己的员工见到这个场景一定会很惊讶，因为他们老板虽然自己是专家，但一向没有那个耐心教人，员工做不好的事他情愿自己上手搞定，或者直接把代码写出来抄送全公司，更不用提程世英这种外行。
宋之远看着程世英老实坐在电脑前，尽力去完成他的指令，心情是有些奇异的。他刚才其实是抱有了些许捉弄程世英的心态，但没想到他有这个耐性做的这么认真。
宋之远自上次在高尔夫俱乐部之后反省过了，或许是因为他对程世英的第一印象太差，觉得对方轻浮，耍小手段，私交混乱，但真正相处下来又发觉他有待人真诚的一面，甚至大部分时候都很友好，以致于他每每想试探这个人，想知道程世英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
程世英不知道这些，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地敲着键盘，在按下最后一个键之后回头看向宋之远：“宋先生，这对吗？”
宋之远道：“跑跑试试看。”
程世英于是有些紧张地敲下键盘，在显示成功时惊喜地扭过头：“成功了。”
宋之远看着他亮起的浅棕色眼睛，嘴角微不可查地上扬，又很快平复：“是，做得不错。”
程世英也笑了笑，接着问：“下一步怎么做？”
宋之远本来想就此叫停，但对上程世英的目光，神使鬼差地又继续说了下去。
楚何来到公司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等了程世英一个星期，知道对方项目上遇到了点问题很忙，所以也没有着急。但他想程世英想得狠了，今天见他一大早又到了公司，就拿了早餐和咖啡到办公室来探望。
“先生，请问您有预约吗？” 前台小姐问。
楚何久久没有说话。
程世英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代码，丝毫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来了别人，他正好遇到了一个问题，侧过头去问宋之远：“这个地方是这样吗？”
宋之远此刻也靠得比较近，俯身看向屏幕：“这个——”
下一瞬，会议室的门被打开。程世英只感到手腕上一股巨力，还没反应过来，肩膀也被搂住，整个人被硬生生地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他惊讶地回过头，看到了楚何苍白的脸：“楚何？你怎么——”
楚何直接打断了他，挟着他就朝外走。
程世英被他拉地一个踉跄，他是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在慌乱中脚勾到了桌子底下的数据线，直接带倒了显示屏，办公室里登时噼里啪啦一阵巨响，里头掺杂着前台小姐的惊呼声。楚何在混乱中依旧没有放开他，手臂紧得如同鉄钳箍在他身上，程世英反应了过来，反手握住他：“楚何、你等一下，你要带我去哪？”
楚何道：“回家。”
宋之远也紧接着反应了过来，情急之下倾身直接握住了程世英的手臂：“等等！”
楚何脚步顿住，缓缓地回过了头，目光落在宋之远脸上。
第73章 解开误会 余阿曼是个勤勉的人……
余阿曼是个勤勉的人, 虽然程世英说了可以下午再来，她也一大早就醒了，只比平常晚了几个小时来办公室。
她急匆匆赶来，到了公司, 结果发现前台一个人都没有, 她疑惑地左右看了看：“小徐？”
没人回答她, 余阿曼只好往里走, 结果在会议室门口找到了已经吓傻的前台小姐。
她也同对方一起僵住了, 因为会议室内正站着三个男人, 呈对峙的形态, 地上一片狼藉，什么数据线屏幕之类的散落了一地。
余阿曼见程世英头疼地抬手揉着眉心，左边站着楚何, 右边站着一位她不认识的俊朗男士, 心中骤然一沉。
不会是打起来了吧！
余阿曼心里‘咯噔’一下，她之前就在心想会不会有这么一天, 这对小夫夫中间楚何看起来占有欲特别强, 他们小程总看着又没有那么喜欢他，她早觉得有一天是会出问题的。
余阿曼紧张地看着这一屋子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 做好了随时报警的准备。
程世英头疼得揉了揉额角, 他没想到楚何会忽然到办公室来, 并且立即意识到了对方误会了什么，幸好楚何还有理智, 在前台小姐赶过来的时候松开了他。
他压低了声音向楚何解释：“……你误会了, 这位是百业科技的总裁宋之远先生，我们只是在讨论一个技术问题。”
楚何整个人仿佛一快凝滞的冰，垂下眼：“我知道他是谁。”
程世英微微一愣, 楚何低下头凑近他的耳边：“跟我回去，有什么问题我会帮你解决。”
程世英抬眼看向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之远的声音传来：”楚先生，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 他看着楚何，神态冷峻：“但我们还有要事商量，请你回避。”
随后还没等楚何回应，他遂看向程世英：“程先生，还请你管束好自己的家属。”
程世英闻言顿了顿，回头看向楚何：“楚何，你——”
然而楚何直接打断了他：“宋先生，你未免管得有点太宽了。”
宋之远与他对上目光，神情微微变化，楚何现在的表情让他想起了在会场外的那一天，这个男人也和现在一样，像只阴森的毒蛇般盘踞在程世英身后。
他眉尾微动，神情有些冷淡。
他原本以为程世英是仗着美貌生性浪荡、天生喜欢四处撩拨，但现在这么一看，保不准是因为这个楚何占有欲太强，才逼迫得程世英做出这种反应。
楚何这时收回目光，拉住程世英的手：“我们回家。”
程世英为难得额上都出了些汗：“等等，我——”
宋之远皱眉插话：“楚先生，就算你和程先生是伴侣也不该，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楚何动作一顿，转过头看向宋之远。宋之远没什么怕他的，坦然回视，并做好了如果楚何有任何暴力举动就报警的准备。
楚何盯着他，半晌后缓缓松开了他的手，低头轻声道：
“那你自己选。”
他黑眸如深渊，语气却格外柔和：
“是跟我回家，还是和他待在这儿？”
程世英头皮发麻，看了他一眼，知道楚何肯定是生气了，但是……他在内心思量了片刻，还是道：
“……那你先回去吧。” 他道：“我和宋先生还有重要的事要商量。”
楚何凝视他，额角绷紧，脸色骤变。
程世英看着他，觉得他脸色白得近乎于透明了，心下有些不忍，想开口解释：“你——”
然而楚何此时已经垂下了眼，轻轻说了声‘好’，转身就走出了会议室。
程世英望着他的背影，缓缓闭上了嘴，轻叹了口气，有些头疼。同时才看见站在会议室门口的前台小姐和余阿曼，赶紧走过去：
“吓到你们了吧，对不起。”
两人赶忙说没事，程世英转过身，又对宋之远道歉：“宋先生，真不好意思。”
“没事。” 宋之远面色不变，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继续吧。”
程世英这时都有些佩服他了，被宋之远见到这样的场景他都有些尴尬，对方还这么专业。几人将会议室恢复原状，余阿曼也到桌边坐下，她毕竟是技术专业出身，又有几十年的经验，进度一下子就拉了起来。
余阿曼这才知道宋之远是内地来的技术大拿，顿时像找到了救星，恨不得把宋之远口中的每个字都记下来嚼碎了，刻在脑门上奉为圣旨。
有了余阿曼来，程世英退居二线，反倒有些出神，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
这时前台小姐小心翼翼地敲了门走进来：“小程总，这些东西是刚才那位先生拿来的。”
程世英偏过头，看到她手上拿的早餐和咖啡，神情微微一顿。
“……你先放着吧。” 他片刻后才道：“谢谢。”
前台小姐小心地将东西放下，静静地走开了。
宋之远的目光在程世英身上一掠而过，忽然敲了敲桌面：”程先生，这件事你怎么看？”
程世英这才回过了神，忙道：“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
宋之远注视着他，不轻不重地道：“程先生应该知道我的时间很宝贵。”
程世英自知理亏，赶忙打起了精神不敢再走神。后面技术团队的员工也陆陆续续的来了，众人在宋之远的带领下忙到傍晚，将问题解决了个七七八八。余阿曼尤为感激，向宋之远道：“宋先生，太感谢您了，接下来的我们来弄就可以了。”
宋之远‘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程世英适时站起来道：“宋先生，您今天帮了我们大忙，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宋之远将外套从椅背上拿起来，道：“我只是完成我的承诺。”
程世英陪着他走出去，知道宋之远这回给的帮助已经远超出了那个承诺的分量，他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样回报宋之远，同时看到外头天色渐暗，心中一顿，试探性地问宋之远：“宋先生……接下来还有安排吗？”
宋之远看了他一眼：“没有。”
程世英闻言，略有些惊讶，他看宋之远先前雷厉风行的样子还以为他今天还有事，不过这样正好，他微微笑了笑道：“那我请宋先生吃顿便饭吧？”
宋之远同意了。
说是便饭，但程世英对待他不敢马虎，挑了间办公室附近的粤菜馆坐下。
宋之远在饭桌上照样的少言寡语，但程世英向来是个会说话的人，又有心想要感谢他，所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微笑着道：
“宋先生来港城这么久，吃住都还习惯吗？”
宋之远道：“还行。”
程世英笑了笑：“这家店的鲍鱼还不错，宋先生尝一尝。”
这家粤菜馆要价不菲，服务自然也上乘，专门候在他们这一桌旁边的侍应生闻言立即帮宋之远盛了一只金灿油润的鲍鱼，还细心地切成了小块。宋之远抬起眼，见程世英正在和侍应生说每一道菜要配上什么酒。
不难看出他是从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宋之远能够想象程世英必定娇生惯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程世英吩咐完回过脸，就忽然听到宋之远问：“你会剥鸡蛋吗？”
程世英一愣，接着无奈地笑了笑：“当然会。”
“我不仅会剥，我还会煎呢，上大学的时候都是自己来。” 他知道宋之远忽然这么问是为什么，干脆自我调侃了一句：“不过小时候去参加夏令营第一次见没剥壳的水煮蛋，确实吓了一跳。”
宋之远闻言，勾了勾嘴角，又平复下来，看着程世英，拇指与食指摩擦了一下。
他算是白手起家，父母都是普通教师，所以家风偏向于传统朴素，一向教导孩子凡事都要亲力亲为，理论上来说他是看不惯程世英这种矜骄公子哥的。但一想到程世英小时候看到带壳的水煮蛋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却下意识地想要露出微笑。
到了今天，他不得不承认程世英是个很有魅力的人，与港城这座繁华名利场十分相配。
但他的伴侣——
宋之远拿起餐叉，问：“你和那个楚何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
程世英闻言微愣，没想到宋之远回问起这个，他印象中对方似乎不是个会关心这种私事的人。宋
之远这时解释道：“你也知道，我妹妹……所以我才问。”
程世英想起那位宋小姐，瞬间了然，道：“我和他是中学同学。”
宋之远闻言抬起眼：“看着不像。“
程世英莞尔，没有多解释什么，问道：“宋小姐最近还好吗？”
“你不用担心她。” 宋之远低头叉起一块鲍鱼：“她已经回去上学了。”
程世英倒不是有心想打听这个，遂笑了笑道：“相信她很快会遇到更适合的男生。”
宋之远看向他，没有做过多评价。对于宋楠来说楚何当然是个极端不适合的人选，第二天他就强制从宋楠手机上删除了对方的号码，但从今天发生的事来看，这个楚何也未见得有多适合程世英。
“今天早上的事情让你看笑话了，我替他向您道歉。“ 既然说到这里，程世英也顺势解释了两句：“他为人有点孤僻，最近可能有点敏感，不是一直都这样的。”
宋之远不置可否：“是吗。”
程世英略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作为补偿，就当我欠宋先生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
宋之远没有应声，反而是看向了程世英的左手，那里五指光洁，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两人的话题很快转到了别的方面，一顿饭还算是宾主尽欢，程世英发觉宋之远吃饭跟做事一样，非常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倒显得和餐厅繁复的用餐礼节不太适配。他吃饭的速度跟对方比起来慢多了，但所幸今天他也不太饿，主要是配合宋之远。
餐点都撤了下去，上来了餐后酒和甜品，宋之远吃饭的速度才终于慢下来。
程世英见他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显然是不喜欢甜的，但似是不想浪费，还是一勺一勺地吃了起来。
很符合他实用主义的个性，程世英心道，随即问：“宋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宋之远抬起眼：“你问。”
程世英一只手撑着下颌，好奇道：“一开始我能感觉到您不是很喜欢我，现在能问问原因吗？”
他是真的很好奇，刚开始宋之远很显然地对他表露出了不喜，他还以为是两人气场不和，但相处下来他又觉得宋之远对他没什么意见，这让他更加好奇对方当初对方为什么一见面就对他展现出了恶意。
闻言，宋之远罕见地沉默了片刻，这让程世英更加好奇——难不成这里头真有什么隐情？
半晌后，宋之远才抬起头，细看神情中还带着些谨慎：“……通常，我希望合作伙伴能集中精力放在项目上。”
程世英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宋之远一看就是对工作质量和效率要求都很高的人，
“别人的隐私我管不了，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希望是私生活方面比较简单的人。” 他道。
程世英愣住，花了半秒钟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惊讶地缓缓放下了手。
宋之远盯着他，下颌微微绷紧，竟然油然而生出一点紧张。他向来觉得自己为人坦荡，此时却有些忐忑，见程世英神情怔愣，叹了口气想解释：“其实——”
“等等，” 这时，程世英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是不是你从孙安灿那里听说了什么？”
宋之远闻言，神情微变，程世英得到答案，失笑起来：“宋先生误会我了，孙安灿只是我的学弟。他也许是对我有好感，但我已经结婚了。”
宋之远神情微怔，想到孙安灿那有点恍惚的精神状态和连一张合照都没有的社交媒体，已经信了大半。他沉默了片刻，接着又问：“那天……我碰巧路过，还看到了一个男人跪在你面前。”
程世英没想到这都被他看到了，脸上登时有点发热，有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那个人……那是有事情求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之远心里已经信了大半，并且意识到是自己先入为主误会了程世英，也有点尴尬：“是吗？”
程世英抬起头，无奈道：“我从头到尾都只有过楚何这一个男朋友。”
宋之远听到这句话，微微怔住，良久之后才收敛神情。这句话似像一颗小石子，在他心中击起了些许涟漪，他看着程世英脸上略有些无奈的笑容，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相信了这句话。
两人吃完饭，程世英将他送到门口，宋之远在上车前转过身，门廊上微弱的灯光照在他脸上：”还是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他认真地道：“之前是我听信谣言，误会了你。”
程世英笑了笑：“没关系，宋先生那时候还不认识我。“
宋之远见他似是的确不介意，笑了笑：“不过这样算起来，就不知道是你欠我人情还是我欠你人情了。”
程世英也微笑起来：“误会解开了就好，希望现在我能算是宋先生合格的合作伙伴了。”
宋之远看着他，难得温和地笑了笑：“当然。”
送走宋之远，程世英顺便在饭店打包了些菜提到公司，结果发现办公室里只剩下余阿曼。
“就剩下一点点工作了，我就让他们回去了。” 余阿曼道。
程世英提起手上的食盒，笑道：“那正好，这些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余阿曼看到饭盒里满满的鲍鱼翅肚，眼睛都直了，立即吃起来。
程世英去给她倒了杯水：“慢点儿吃，不着急。“
余阿曼幸福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心道跟对了老板就是好，见程世英坐下来，疑惑道：“小程总，你还不回家吗？”
程世英动作微顿，而后坐下来，微笑道：“我总不能留你一个人吃饭吧，我陪陪你。”
余阿曼闻言，再次感叹，不知道老程总那个暴躁又小心眼的人是怎么养出程世英这么温柔又贴心的孩子来的，想一想家里天天拿玩具枪对轰的两个儿子，心里更羡慕了。
“我不用人陪。” 她叹了口气道：“小程总，你不知道对我这种已婚已育的女人来说这种清闲有多难得。”
程世英扬了扬眉，略带同情地道：“是吗。”
“对啊。” 余阿曼吃个块鲍鱼，道：“倒是小程总，你还不回家跟楚先生好好解释一下吗？”
程世英闻言，不好意思跟她说他们还在冷站，垂下眼道：“不急。”
“唉，这怎么能不急呢？” 余阿曼看着他，叹了口气，道：“小程总，要是你把放在我们这些人身上的心思多分给楚先生一些，他会很开心的。”
程世英安静地听着，睫稍微微动了动。
“婚姻关系是需要双方维护的。” 余阿曼以过来人的角度劝道：“早上的时候，楚先生还带了早餐来看您呢……肯定是伤心了。”
程世英抬起眼：“那是他误会了。”
余阿曼笑了笑，道：“有感情的时候就是会不理智，小程总，如果你看到一样的场景，也是会嫉妒的啊。”
程世英眉稍微动，抿了抿唇：“我不会像他那么冲动。”
余阿曼慈祥地看着他，像看着个对婚姻生活还很青涩的大小伙子，还想说什么，安静的办公室内却忽然想起了电话铃声。
程世英一顿，拿出手机，发觉竟然是蔺美云打来的。
“喂，是世英吗？”
对面传来女子略微紧张的声音。
程世英道：“是我。美云，你怎么打过来了？”
蔺美云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接着有点犹豫地道：
“那个，世英啊，你知道楚何现在在夜店吗？”
程世英闻言，有一瞬的凝滞，接着骤然沉下了脸色：“什么？”
第74章 爱 蔺美云在电话里给他解释了来龙……
蔺美云在电话里给他解释了来龙去脉, 她今天本来是陪着大老板来的，这个地方是多合一的娱乐场所，一群人在楼上的餐厅吃了饭，还不尽兴, 转到了楼下的夜店去继续喝酒。
蔺美云是不太想去的, 但大老板不会说中文, 她作为下属兼翻译根本走不开。结果进了夜店还没几分钟, 她就眼尖地看见了坐在自己老板对面的那个年轻男子——黑西装, 苍白的皮肤, 微微下垂的双眼, 不是楚何还是谁！
蔺美云惊讶极了，犹豫了片刻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程世英，打的时候心情还有些忐忑不安, 她听闻两个人的婚讯还吓了一大跳, 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到底如何，说不定是她多嘴了。
结果电话打过去, 程世英顿了顿后说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人就到了夜店门口。
蔺美云出来接他，正好看见程世英从车上走下来, 驼色的风衣在风中扬起, 灯光在他脸上晃过, 蔺美云登时感到夜店外排队的年轻男女有一半人都将目光向他投去。
她在心里感叹了一声，顶着注视朝程世英招了招手：“世英, 这边。”
程世英看见了她, 向她走过来：“美云。”
蔺美云道：“他们在里头的vip厅，我领你去。”
程世英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
蔺美云带着他越过普通客人的队伍往里面走, 暗自往程世英脸上看了一眼，心里暗暗为楚何捏了把汗。
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污蔑了人家，于是解释道：“其实……我今天是陪我们大老板来的，他们都在里面，或许只是正常的商业社交——”
程世英走在她侧边，侧脸精致的线条在夜店暗淡的灯光下时隐时现，道：“你老板怎么让你陪他来这种地方？”
说到这个，蔺美云也是满心怨气：“哦，我已经在考虑辞职了。”
程世英闻言对她笑了笑：“如果我家没破产一定邀请你来就职，但现在的公司太小了，配不上你的履历。”
蔺美云也笑了笑，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觉得程世英的情绪应该还算稳定。
两人说着，走到了走廊尽头的Vip包厢，说是包厢，其实里头的空间比外面对公众开放的部分还要大。里面灯光昏暗，几缕红色的射灯在空间中穿梭，打在台上女郎修长的双腿线条上，低沉而暧昧的音乐像是浪潮涌动着淹没人的感官，就是没喝酒都快醉了。
蔺美云有些尴尬，转头看向神情冷淡的程世英：“那……我就不进去了？”
程世英点了点头：“我自己去就行。”
他说罢，走入了人群当中，这间夜店走高端路线，里头人不算多，台上表现的舞女似在黑暗的环境中练就了一双慧眼，看见程世英立即转过了身，姿态柔美地靠着转动的钢管蹲下，红唇似笑非笑。程世英也看见了她，目光却跃过女子线条柔美的脖颈看到了她身后角落中坐着的人。
楚何藏在角落里，依旧是黑西装黑皮鞋，身边没有其他人。
程世英神情微缓，站着舞女后头向他看了一会儿，见楚何坐在哪儿，像尊冷凝的雕像，翘着一条腿，侧着脸不知再往哪里看。
程世英心中好笑，来个夜店也来不明白，但他就是被楚何这种古怪的地方吸引，程世英垂下头掩住嘴角的笑意，绕过舞女朝那个角落走去。
然而他刚走过去，却见两个年轻女子正站在楚何面前。
“先生，您是在等人吗？”
其中一位女子伸出涂着淡粉色指甲的手，柔柔放在了楚何肩上。
楚何抬起脸，面色苍冷，五官虽然很俊美，目光却冷的让人望之生畏。
女子并不在意他的冷淡，面上依旧笑意盈盈。她们是来找机会的，自然看得出包厢里的这些男人有几斤几两，之前那个英国私募公司的CEO跟他说话时都带点讨好的意思，她便知道这个年轻男人一定身份不一般。
“要是您等的人还没来，我能请您喝杯酒吗？” 她柔声问。
楚何深色冷淡，目光是看向女子的方向，却又像是完全没看到她。
女子逐渐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背脊感到一股冷意，然而就在这时楚何的目光在她身后一凝，神色忽地变了变：“好。”
女子喜出望外，赶紧挨着他坐下。只是点上了酒还没说几句话，忽然就又来了个人：
“我可以坐这里吗？“
女子刚抬起头就被晃花了眼睛，对上程世英略带笑意的眼睛，脱口而出：“当然！”
说完了才觉得有什么不对，捂住嘴看向楚何。
楚何没说什么，也看不出是不是认识这个人，垂下呀：“请坐。”
程世英于是在他们对面坐下，脸上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女子登时陷入了纠结，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她身边的这个已经算是很优质了，但新来的这个男人简直帅得不像真人，这么一张脸换个场合要她倒贴她也是愿意的。但现在……女子咬了咬牙，自己还是坐在了楚何的身侧，用眼神示意让朋友坐到另一边。
楚何没有出声，程世英看着他，也没说什么。
不就酒保便端着托盘上了酒水，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程世英拿着酒杯，目光始终落在楚何身上。
平心而论，楚何长得很好看。他的气质很冰冷，黑色衬衣的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夜店的红色射灯映在他脸上，又为他添上一层危险禁欲的氛围。
程世英打量他，见楚何面色冰白，不知身边的女子说了什么，他侧过头去，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女子此时亦有些醉了，她一开始只是冲着楚何的身份来的，但是说了几句话却不禁被他身上禁欲的气质所吸引，柔媚地朝他倾身，伸手触向楚何的领口：
“楚先生，您不闷得慌吗？”
楚何动作微顿，却没有躲开，仍由女子解开了他领口的两枚扣子。
程世英不知道为什么呛了口酒，低头咳嗽起来，坐在他身边的女子赶忙拿来纸巾：“程先生，你怎么了？”
楚何眸中露出几分消息，在女子的手要往他胸口伸的时候阻止了她，回过头将扣子重新扣上。
女子神色一僵，有些悻悻地收回了手，这时忽然看到了楚何左手无名指上竟戴着个指环，正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楚先生，这是——”
楚何系好扣子，放下了手，闻言低头转动了一下指根的戒指：“我已经结婚了。”
女子听了有些惊讶，不禁有些泄气，她看楚何是在场最年轻的还以为对方是单身，没想到已经结婚了，嘴上道：
“那楚先生的夫人一定很漂亮。”
楚何闻言，罕见地笑了笑，抬起眼：“他确实很漂亮。”
见他笑，女子又有些心动，心想楚何还这么年轻，就算结了婚也难保不会离婚，遂想往他身边凑。
然而这时却听见楚何道：“你呢，结婚了吗？”
闻言，女子一愣，两秒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谁，转头看向程世英。
只见那位英俊的男子没有说话，手里握着酒杯，五指干干净净。
坐在他身旁的女子也看见了，笑着道：“程先生没带戒指，还是单身吧？”
程世英沉默着，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浅棕色的眼睛里映出头顶的冷光，没什么情绪。
楚何凝视着他，黑眸中瞳仁闪动，似乎是想从他脸上辨认出什么，像是以往的十余年一般，只要能抓住一丝就能支撑他再坚持下去。然而程世英的面目在灯光下犹如一尊雕塑，完美无缺，毫无破绽。
楚何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个自嘲的微笑，垂眼将酒杯放下。
“我也结婚了。”
楚何骤然抬起头，看到程世英脸上露出了个略带无奈的笑容，往领口内伸手，拽出一条细细的银链。
上面串着的指环滑下，在链子底部转了两圈，闪过的光照进他眼底。
耳边有女子的惊呼声响起，楚何却什么也没听见，他指尖发麻，眼中的所有东西似乎都在急速地后退，只留下一个程世英，
他仰着下颌，手里握着那枚指环，似是得意般挑了挑浓黑的眉。
两个年轻女子都极其惊讶，坐在程世英身边的那个离得近，从指环上面的花纹看出了什么：“……等等，这个戒指——”
下一瞬，楚和忽然站了起来，拉起程世英就往外走。
程世英没有反抗，任由他拽住了手腕，被楚何拉着快速穿过人群，一路上似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楚何似是完全没有听到一般头也不回地略过了所有人。到了外面的走廊上，嘈杂的人声和音乐声被他们跑在身后，周遭一下子安静下来，程世英才轻声道：
“楚何，你抓得我手有点疼。”
楚何脚步一顿，蓦得松开了他的手，回过头才见程世英的手腕被他攥出了一圈红痕。
程世英摸了摸手腕，抬起眼看向楚何，下意识地想说些调侃他的话，然而嘴唇刚张开就被楚何扑上来堵住了。
楚何抓住了他的腰，猛烈地亲了上来。程世英踉跄间被抓着腰抵在了走廊的墙上，只‘唔’了一声，就被楚何卷入了狂潮之中。
楚何恶狠狠地亲吻他的嘴唇，热情多到要溢出来，程世英很快就被他带得有些失控了起来，双臂猛地搂住楚何的肩膀，用力地回吻了过去，两人都很投入灯光暗淡的走廊里回荡着轻微的水声。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包厢里走了出来，一转头就看到这样劲爆的画面，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
楚何立即做出了反应，一把将程世英搂护在了胸口，转头向那人看去。
程世英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口哨声一停，接着是仓皇的脚步声。
这里到底是公众场所，旁观者走后两人就立即默契地往外走，找到车子后楚何将他塞进副驾，自己钻进驾驶室将车驶了出去。
劳斯莱斯在夜晚的街道上急驰，车厢内安静地落针可闻，楚何与程世英都没有说话，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往彼此的方向看，一种无言的、暧昧又紧迫的氛围在车内蔓延。
车子驶入庄园，直接停在了路中间，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屋内，在玄关处就抱在一起吻了起来。
在自己的地盘，楚何更没了顾忌，程世英也更加热情，两人彼此抚摸按压着对方的身体，两片唇仿若牢牢粘在了一起无法分开。
直到唇舌都隐隐发酸，楚何才放开了他，掐着他的腰问，手指勾起他颈间的指环：“什么时候戴上的？”
程世英微微喘息着，与他额头相抵，缓了缓气息后抬起眼：“……少废话。”
他抬手环住对方的腰背，身体也贴了上去：“做不做？不做就算了。”
楚何定定看着他，接着猛地一把抱起了他，直接转身往卧室走。
程世英没想到他会这样公主抱，一手搂住楚何的肩膀，仰头大笑起来。
他的笑声很纯粹，笑得心头火猛窜，觉得程世英像个美梦、又像个恶魔，但他现在无暇顾忌程世英是怎样把他玩弄于鼓掌之间——他只想把他狠狠操一顿，把所有的情与爱都宣泄在程世英完美的□□上。
程世英被摔在床上时还在笑，但很快又被楚何吻住，吻着吻着衣物就落到了地上，两人互相紧紧拥抱，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
程世英在他逼近的时候抬起头，‘嘶’了一声，忽然抬起手抵住了楚何：
“等等，我有事要问你。“
楚何已是箭在弦上，此刻满头大汗，眼看着肉到嘴边，眼神几乎冒得出绿光：”……怎么，你不肯了？“
程世英叮住他：”你先说清楚，你想要这样对我，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女人？“
楚何当即一愣，神情几乎是空白了一瞬：”什么？“
程世英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根据，他是同性恋，但楚何不一定纯粹是，他从没有问过，而如果楚何是因潜意识里有喜欢女性的部分才想这样对他——
楚何看着他的眼睛，像是逐渐明白了他在想什么，忽地笑出了声，低下头抵在了程世英的肩头：
“宝贝，我错了。“
楚何笑着亲了亲他肩膀上的肌肤，又去亲他的脸颊：
“我不该去夜店，不该跟那些女人说话，是我不知好歹，原谅我——”
程世英被他黏上来，伸手抓住了后脑的头发往下一拽：“所以你是什么意思？”
楚何在疼痛下‘嘶’了一声，仰着下颌，嘴角还带着笑：“我爱你，只想对你这么做。”
程世英闻言，神情缓了缓，松开了手，楚何凑上来抱住了他，咬着他的耳垂道：
“我想|□□，从中学的时候就想了。”
程世英头一次从他口中直白地听到那个字，登时一颤，像是有小小的电流从心脏处迸发，传遍了整个身体。
他忽然推开了楚何，接着在对方略微惊讶的目光下，伸手脱掉了衣服，向后躺在了床上。
“你来吧。”
程世英看着天花板道。
楚何的眼神瞬间直了，程世英完美的躯体展示在他面前，除了胸前的指环外浑身光|裸。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程世英皱了皱眉，看向楚何，把腿又摆放地开了些：
“楚何——”
下一瞬，楚何扑了过来紧紧压住了他。
程世英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觉得自己都被他压得往床垫里压得下陷了两分。
“……你想好了？” 楚何深处双臂，紧紧地抱住了他，额头都暴起了青，克制地亲了亲他的唇角：“你真的愿意吗？“
程世英垂下眼，抬手环抱住了他，双颊隐隐有些发热，轻轻‘嗯’了一声：“来吧。”
第75章 夜色 两个人都是头一回，热情比技巧多……
两个人都是头一回, 热情比技巧多，不免有些手忙脚乱。
多年美梦成真，楚何的嘴唇几乎是沾在了他身上，程世英浑身光滑的温热的肌肤仿佛成了一盘佳肴。
程世英尽力忍耐, 脖子向后仰, 汗水顺着鬓角滑下：
“已经可以了…”
楚何也终于忍耐不住, 眼见着差不多了猛地扑上去, 双手紧紧箍住了程世英。
·
等终于停下, 程世英仰着躺在床上, 浑身汗水淋漓, 觉得比跑三千米都累。
楚何去换东西，回过身又抱住了他：“世英，阿英—— 他凑上来亲程世英的脸, 爱意绵绵地道：“我的宝贝。”
程世英被他压地差点岔气, 但实在累得动不了，把脸偏了偏：“好重, 你起来。”
楚何抱着他没松手：“重？” 随即搂着他一滚, 两人瞬间掉了个个儿：“那这样呢？”
程世英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他是体会到了, 楚何的力气是真的大。程世英微笑起来, 伸手捏了捏他的手臂：“哪里来的这么多牛劲。”
楚何也笑了笑, 额头上流了点汗，眼里精光闪烁。
程世英见他这样, 眸中渐渐升出些暖意, 摸了摸他的额头，俯下身亲了亲他：“现在满意了？”
楚何只是被他亲了一下就浑身一颤，双手猛地搂住了他的后腰。
程世英现在已经很放松了, 一下就让他得逞，‘呃’了一声仰起了头，抬手抱住了楚何的肩膀。
事实证明楚何是对的，事前工作做得充分，程世英没有拒绝的条件，两人越滚越起劲，干柴烈火，一整晚几乎没怎么睡，King size的双人床终于发挥了它的作用，很好地消化了两个大男人激烈的动作。
程世英第二天醒来时，窗外事火烧般的黄昏。
他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天际浓烈的色彩，接着便感到有一双手臂紧紧地勒着自己。
楚何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他耳边，见他醒了立即凑上来亲：“醒了？睡得好不好？”
“你——” 程世英的脸逐渐红了，心道出何不知道是吃了什么东西，亢奋得像头牛：“我能睡得着吗？你放开我！重死了。”
楚何自然不肯。
程世英恼羞成怒，握着床头背脊鼓起：“混蛋，你给我滚开——”
楚何见他还有力气骂人，顿时更激动了，抱着程世英猛亲：“骂得真好，宝贝再骂我几句。”
程世英被他气死了，但碍于修养来来回回也是什么‘混蛋’‘滚’还骂他像头野牛。楚何不觉得他跟牛有什么相似之处，但觉得程世英可爱到了极点，抱着他一刻都不愿放松，都结束了还压在程世英身上磨磨蹭蹭不肯起来。
程世英气急道：“你给我滚下去洗澡！再不滚我要你好看。”
楚何见他真要生气了，赶紧乖觉地下了床，还想着跟程世英一起洗，最后被他一脚狠狠踹在了后腰上才被赶去了浴室。
程世英收回脚，只觉得腿根一抽一抽得疼，直接向后倒在了床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感受着浑身肌肉的酸痛，真不知道楚何那一身劲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明明中学的时候还是清秀又白皙的少年——他想了一会儿，也坐起了身，后腰立即一酸。
程世英好歹是身体好，缓了缓就自己站了起来，也去把自己好好洗了一通。
楚何在浴室里心急如焚，他现在根本离不开程世英，恨不得两下冲完就飞出浴室，但是他又不可能脏兮兮地去跟他待在一起，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从上到下仔细挫了一遍，香香地出了浴室。
然而他一开门就见大床上空空如也，心里登时一沉，神情立刻惊慌了起来。
他生怕是昨天做的太过分，程世英又生气跑了。楚何面色仓皇地冲出卧室，看着空旷的客厅头一次恨起这房子买得这么大，幸好等到他走到二楼程世英之前住的房间，听到了里面有些许动静，走进去隔着门听到里面的水声，才猛地放下心，坐在卧室的床上等着程世英出来。
过了一会儿，浴室内的水声一停。
接着，浴室门被打开，程世英氤氲的水汽中走出，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
楚何的目光立即粘在了他身上，程世英的皮肤沾了水，漂亮的身体像做玉制的雕塑，但现在这座雕塑被污染了。楚何盯着他胸口的斑斑痕迹，见他侧过身去关上浴室门，线条优美的肩背上又露出了更多。
楚何的神色逐渐变得晦暗，从床上站起来就想靠近程世英，然而他一动，程世英的眼睛就看了过来：“给我好好坐着。”
楚何一顿，又乖乖坐了回去，现在程世英叫他干什么都可以。
程世英走近，眯着眼上下打量他。楚何被他看得下腹一紧，喉间动了动，抬起手想拉住他：“世英——”
然而下一刻，程世英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接着‘咔嚓’一声把他的手铐在了床头。
楚何惊讶地看着那副玩具手铐，不知道程世英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他不知道程世英想干什么，也不敢出声，如果程世英是生气了，他情愿被打一顿，只要程世英别动不动就往外跑就行了。
程世英一句话都没说，绕道床尾去把他的腿也抬到了床上，将楚何整个人摆到床中央，似乎才终于满意，接着自己也爬上了床，靠着楚何躺了下来，头靠在了楚何温热的胸膛上。
楚何见状一愣，接着整颗心都软了下来。
“你别折腾了。” 程世英在他胸前蹭了蹭，伸出手抱住他的腰，闭上眼道：“陪我躺一会儿，我累了。”
楚何满目柔情，他身|下还挺立着，但就算憋死他现在也不会动一下。他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力求让他枕得更舒服，低头温柔道：“是我昨天太过分了，你睡一会儿吧，我不动。”
程世英抱着他，倒是不想睡，只想安静地跟楚何待一会儿。
楚何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间的依赖，爱意从目光中流淌出来，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从上至下抚着他的背脊。
程世英被他摸得有点舒服，在他的温热的手掌抚到后腰时哼了一声：“给我揉揉腰。”
楚何闻言立即给他揉起腰间的肌肉，程世英这时体会到了他手劲大的好处，让他好好给自己揉了一通，肌肉的酸痛减缓了不少。
楚何忍不住侧头亲了亲他的脸：“舒服点了吗？”
程世英轻轻‘嗯’了一声，忽然抬起手搂住他的肩膀：“我问你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楚何闻言，手停在他的背上：“什么？你问。”
“你查出我家的事情，有没有想过曝光？”
楚何听到这个问题，肌肉有一瞬间的紧绷，低头去看程世英的表情，见他闭着眼很放松地靠在他胸膛上，才缓缓放松下来：
“……有想过。” 楚何最终承认道。
程世英抬起眼，接着问道：“你现在还在对付我二叔，是不是？”
程宏裕已经是个死人了，但程世英想起先前程二叔被楚何逼着来跟他道歉，还有罗全告诉他的那些事，就知道楚何没有放过程二叔。
楚何闻言，垂下眼来与程世英对视。程世英也看着他，神情上看不出有什么。
半晌后，楚何先开了口，抬手抚住他的肩膀：“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
程世英闻言，神情微微缓和，接着道：“你不用说了。”
楚何当即闭上了嘴，下颌微微绷紧。程世英看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反而笑了，道：“没关系，你不用紧张，我不是介意这个。”
他上前把楚何抱的更紧了些，顿了片刻，道：“那些你查到的证据涉及的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但是你不要私下里做，该交给法院或者警察办的事情就交给他们，知道了吗？”
楚何闻言，许久都没有说话。
程世英等了一会儿，看了他一眼：“腰酸，继续给我按啊。”
楚何这才似是回过了声，手顺着脊背滑到他后腰上，继续揉捏那里的肌肉：
“……你真的不介意？”
程世英嗤笑一声：“又不是我犯的事，我介意什么？”
楚何沉默了片刻，道：“但如果上法庭宣判，会对你的公司有不利的影响。”
程世英闻言一顿，这倒是确实，他抬起头想了想道：“那就我亲自来公布。”
楚何略微惊讶地看向他，程世英对他笑了笑，道：“大义灭亲，舆论上也对我有利一些。” 而后在楚何身上换了个姿势，仰躺着看向天花板道：“反正程氏还丢的脸也丢的差不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楚何听了，又是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抬起手握住了程世英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摩擦了一下：
“……你真的想好了？”
“嗯。” 程世英回应了一声，想到郑家明给他看的履历，皱了皱眉：“我要是早知道……受害者等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得到补偿，他们也需要一个法律上的结果。”
楚何靠在床头上，俯视着他他在夕阳下更加通透的浅棕色眼睛，动作都不禁变缓了。片刻后，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程世英的眉眼。
程世英被他亲得有些发痒，笑了笑，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半开玩笑地问：“对了，我还没你。你查到这些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虚伪？明明家里人做这种事，还在你面前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中学的时候自己不觉得，但现在回头去想其实他的某些行为里还是会带着些优越感，程世英心想如果他是楚何，查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一定会觉得有钱人也就这样，道德水平比最普通的人还要不如，还要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程世英越想越觉得尴尬，然而就在这时，楚何忽然捧住了他的脸，在他的唇角落下了一吻：
“我从没有那么觉得，我也不觉得你高高在上。” 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楚何说着摸了摸他的额头，低下头用脸颊与他相贴：“你都不知道……你对我有多么重要。”
程世英闻言笑了笑，也回吻了他一下：“既然觉得我重要，那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瞒着我。婚姻里不仅感情重要，信任也很重要。“
楚何听到‘感情’两个字，眼睛一下子抬起来：“你承认你爱上我了？”
其实通过昨晚，他已经确认程世英一定已经爱上他了。他肯把戒指贴身戴着是一方面，但更让他确信的是程世英在床上几乎没有反抗，被弄疼了或者嫌他重了也只是不轻不重地骂几句，他知道如果没有感情，以程世英的矜持绝对做不到这样。
但人或许就是会越得到就越谈心，他想听程世英亲口承认。
程世英绝不是个吝啬表达爱意的人，但是面对楚何，他不知为何有点别扭，下意识地偏开了目光：“……算是吧。”
楚何显然不满意：“什么叫算是？”
程世英抿了抿，转移话题：“我想跟你说的是信任的事。” 他伸手捋了捋楚何浓密的黑发：“我不希望我的伴侣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你得向我保证，以后重要的事必须告诉我。”
楚何的神情有一瞬的凝滞。
但在程世英看过来的时候，他很自然地垂下了眼，执起他的手亲了亲：“那你呢？你去见那些男人，从来不告诉我。”
程世英无奈，这话说的好像是他在背着楚何和其他人幽会一样：“那些都只是朋友，和工作上的关系。”
楚何定定看着他，道：“那我要是为了工作去昨天那种地方呢？”
程世英一噎，随即反驳道：“我又没去夜店。”
楚何垂下眼：“你和你那些朋友，去的地方也不是很正经。”
程世英又是无言，一些他的朋友，特别是刘其贤的确爱带他去一些不正经的地方。
“……那我们互相监督。” 程世英最终退了半步，道：“以后互相报备。”
楚何此刻抬眼看向他：“就算是在正式的场合，你也不能和其他男人靠得太近。”
程世英闻言失笑，道：“你还在介意宋先生？人家是正经人，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楚何沉默，目光落在程世英脸上，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幸好他的涵养已经练出来了，很快就敛下了眼，这都是细枝末节，很快程世英就不需要再见到这个姓宋的了。
程世英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楚何眉眼低垂，好像是有点不高兴了，叹了口气笑道：
“好吧好吧，我跟所有男人都保持一米距离，好不好？”
他凑近在楚何的唇上亲了一口，低声调侃：
“只要你知道我爱的只有你一个不就行了？”
说完他才觉得这话说得像个渣男，但楚何似乎不介意，俯身过来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唇齿交缠，程世英见他姿势别扭，就抬手解开手铐，楚何立即抱住了他，两人齐齐倒在了床上。
倒是没继续做什么，此刻外面已经天黑，屋里没有天黑，只余一轮明月和点点星光。两人面对面躺着，看得到彼此的轮廓却又看不真切，四目相对时眼中的柔光却格外清晰。
楚何伸手摘下了他胸前项链上的戒指，如求婚那天一样把戒指推到了指根，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背，接着与他的手五指相扣攥在了胸前。
程世英从中品味到丝丝甜蜜来，再次意识到自己的确是爱上了楚何这个人，略有些新奇地将这种情绪来回品味了几遍，抬起腿放到了楚何身上，看看星星又看看他，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76章 生活 做|爱说浅薄浅薄，说深刻似乎也……
做|爱说浅薄浅薄, 说深刻似乎也深刻，或许男人就是这么一种生物，身体的距离近了，心似乎也会近了一些。
经过了个周末, 余阿曼却觉得自家老板像是去度了个蜜月, 她偷偷地越过屏幕看门口正在依依惜别的两个人。
楚何把程世英送到门口, 握着他的手：“我晚上来接你。”
程世英也不推辞了：“好。”
楚何看了他一眼, 靠近低声道：“亲一下再走。”
程世英没立即拒绝, 而是回头看了看。
余阿曼赶紧把自己藏在了显示屏后。
程世英见没有人, 才凑过去在楚何嘴上轻轻碰了一下。
结果楚何直接把他抱了过去, 加深了这个吻。
余阿曼埋着头听到隐约传来的啧啧水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早说她就晚三十分钟再出门了！！
亲完了, 两人又腻腻乎乎地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 楚何离开的脚步声才响起。
程世英回过头，把嘴擦了擦往办公室里走, 在看到藏在工位的余阿曼时整个人一僵。
“……阿曼姐。”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周一, 你来这么早啊。”
余阿曼尴尬地笑了笑：“哈哈……送孩子嘛，起得比较早——”
程世英点了点头, 似是有些尴尬地左右看了看, 而后拉开椅子在余阿曼对面坐下, 顿了片刻才道：“……我刚才没看见你，以为没人。”
余阿曼罕见从这位小程总脸上看出点局促, 尴尬渐渐褪了, 不禁露出点微笑来。
程世英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我以后不会这样了。”
余阿曼见他耳根有点红，心下感叹好看的男孩子真是什么表情都好看, 也不怪楚先生舍不得松手，慈爱地笑了笑道：“小程总和楚先生和好啦？”
“嗯。” 程世英又咳了一声，将左手放在了桌上：“算是吧。”
余阿曼顺势看到了他手上的戒指，心里‘哟’了一声，心道过了个周末戒指都哄得戴上了，楚先生好像比她想的要厉害一些。
不过老板能家庭关系和睦，当然是好事，如果小程总肯用楚先生的钱给他们换一批新软件那就更好了。
“看来我那点经验还是有点用处。” 余阿曼道：“你们两位和好了就好，还是要开开心心的。”
程世英闻言倒起了些心思，反正还没有其他人来，询问起余阿曼还有没有什么关于婚姻的好建议。
余阿曼第一个想法是多生孩子，生完立即变生死战友，生两个以上基本彻底离不掉，但程世英是用不上了这个建议了，于是她转而道：
“其实也就那些，什么注意沟通的方式，有话好商量啊，时不时送点礼物，出去约会制造二人世界啊什么的。”
余阿曼说了一些，看了眼程世英，又笑了笑道：
“不过楚先生看起来很爱你，我觉得只要你愿意和他好好过日子，楚先生就会很开心了。”
程世英闻言，心中微微一动，仿佛有什么落在了实处，他之前都只是默认在和楚何谈恋爱，甚至其中还夹杂着错综复杂的利益因素。但现在程氏的问题已经解决，他的公司也渐渐上了正规，似乎的确可以和楚何开始’过日子‘了。
他想着，继续虚心求教：“具体什么叫‘好好过日子’？”
程世英的确不太知道，他对于健康的家庭生活知之甚少，有的可能也是小时候父母关系还好的极短一段时间，他也不太想去回忆。而他的朋友圈子里也是各种婚姻不幸福、离婚、貌合神离的例子，还不如请教余阿曼。
余阿曼见程世英俨然有将她当成情感专家的趋势，顿觉责任压力巨大，对着程世英这张脸说不出话来。心想对于普通人来讲婚姻是一回事，对于程世英而言，她觉得他如果愿意出门的时候给那位楚先生一个吻，回家的时候再给一个，这段婚姻就不成问题。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道：“这个嘛，见仁见智……其实就是互相分享分享日常，分担家务啊，夫妻俩有一起做的事情什么的。”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最重要的是两个人都要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比如之前我有个朋友，她老公就是结了婚还天天和朋友半夜出去喝酒——”
余阿曼说到一半，忽然瞥见程世英的脸色，骤然顿住了话头。接着瞬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完蛋了，小程总一看就是那种夜间活动很丰富的人！她赶紧往回找补：“那个，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方式，我说的也不一定准确……”
程世英此时回过了神，见她一脸忐忑，失笑道：“没事……你说得挺对的。”
他只是忽然意识到，楚何从一开始就是想和他‘好好过日子’。而且现在想起来，每天饭是楚何在做，家务也是他在做，楚何在港城似乎也没有什么朋友，办公也是在家里办，除了接送他都很少出门。
程世英想到他天天孤零零地在家的样子，逐渐有点心虚。
他现在也有点恋爱脑上头，完全忘了楚何是怎么跟踪、限制他的行动、关他禁闭的，一心只觉得楚何可怜。
这时，前台小姐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慌张地跟两人道歉说早上起晚了。
由她一打岔，程世英没再和余阿曼说情感话题，自然地转到了公事上面。
项目进展顺利，问题得到解决，员工们的精神状态也眼看着好了不少，程世英见人来得差不多了，就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店点了一盒甜甜圈和咖啡让店员送上来，自己悄悄回了办公室。
五分钟后，东西送上来，员工们欢呼起来。过了一会儿，前台小姐敲门进来，将用小碟子装着一只甜甜圈给他送了进来：
“小程总，这是给您拿的。”
程世英有些惊讶，想说他已经吃过了，前台小姐却已经一转身出去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于是看向桌上的甜甜圈，前台小姐估计是按照自己的口味选的，是草莓口味，浅粉色的甜甜圈圆润饱满，填了满满的柠檬奶油，外面是白巧薄脆。
程世英本来没想吃，看着却忽然想起余阿曼之前的话，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给楚何发了过去。
刚显示送达，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早上没吃饱？”
程世英一接起来就听到这么一句，失笑道：“我吃饱了，这是给员工买的。”
楚何便‘哦’了一声，仿佛这才放心了。
程世英觉得好笑，坐在椅子上转了半圈，故意问：“可爱吗？”
楚何问：“什么？”
“甜甜圈啊。” 程世英道：“粉色的，不可爱吗？”
楚何在对面顿了顿，才道：“可爱。”
程世英忍不住嘴角上翘，半秒后大笑出声。
楚何听见他爽朗的笑声，语气温柔下来：“你笑什么？”
程世英止住笑声：“笑你。”
楚何又问：”笑我什么？”
程世英抿了抿唇，靠着椅背仰起头，他以前听刘其贤给女朋友打电话嗯嗯啊啊的说些没内容的话也能打上好几个小时，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几个字说来说去都觉得开心。
一个电话打到正经电话进来才挂断，程世英面对要求苛刻的合作伙伴都是和风细雨，修养更上了一层楼。对面的人只觉得这位小程总谈个生意声音还带笑，听得人耳根发软，这么温柔多情，怪不得围绕这位落魄少爷的桃色新闻这么多！
程世英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变化，被合作伙伴刁难了也不生气，挂了电话放在桌上，忽然收到一条讯息。
是宋之远来约他打高尔夫。
程世英略微一顿，他还欠着宋之远上次帮他的人情，但想到余阿曼早些时候说的话，程世英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在程世英的好心情中耳根发软的不只有合作商，楚何完全是晕头转向，快被他的柔情蜜意溺毙。
以前程世英冷淡的时候，他都能打蛇随棍上，现在对方完全软化了下来，他更不可能放开手。
基本从程世英到家开始，两个人每分每秒都粘在一起。楚何恨不得自己是一株藤蔓，长在程世英身上，融进他的血肉中。
程世英一睁眼，首先感到的就是一阵窒息。
不是真的窒息，只是从上到下都被缠得死紧，就有种窒息的错觉。
程世英忍不住动了动，一皱眉，在被子下把楚何压在他腿上的脚踢开。
楚何察觉动静，在他身后‘嗯’了一声，两条手臂立即箍紧。
程世英被脖子上的手臂勒得又是一滞，楚何肤色苍白的手臂上肌肉紧实，有力地压住他的肩膀和腰间。程世英面无表情地抬起眼，觉得以后车辆安全带可以比照他设计。
楚何此时醒来，凑过来亲他的脸：“醒了？”
程世英向后推他的腰腹：“让开点，重死了。”
楚何现在装耳聋装得很熟练，靠过来贴他的脸，半个人都压到了他身上：“再睡会儿，还早。”
程世英现在被他弄得都有点没脾气了，被他压着也起不了身，渐渐地还真生出了点睡意。
但他刚有点迷糊，就感觉到了被子底下的小动作。
程世英猛地睁开了眼，然而楚何比他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程世英直接压在了床。
“你——” 程世英一个疏忽就被他翻了过去，被压了个结结实实，瞬间清醒了：“你干什么？放开我！”
“别生气。” 楚何立即猛亲他：“还早呢，再睡一会儿——”
程世英只想骂人，楚何嘴里的‘睡觉’两个字显然有很多个意思，他次次都是真睡，楚何却不一定。程世英气急，心道这个人在这种事上面也鬼鬼祟祟，特别喜欢趁他睡|着的时候。
大|床|上的被|子如同波|浪般涌|动。
楚何承认自己的癖|好。
程世英睡得迷迷糊糊，全身放松的时候像一团醒发得刚刚好的面团，浑|身漂|亮的肌|肉都变得柔软，全无防备。而楚何最喜欢的是看着他慢慢皱起眉，接着骤然苏醒，露出惊讶表情的那一刻。
他的确很卑劣，楚何为自己|肮|脏的欲|望感到浑身发热，动作却极其克制，低下头亲吻程世英绷紧的额角：“宝贝，我爱你。”
程世英喘|息着，骂也骂累了，闭着眼放纵了自己。
第77章 朋友 又折腾了一阵才起床。 ……
又折腾了一阵才起床。
今天楚何难得有事要出门, 程世英开车送他去，坐进驾驶室里看了看时间道：“会不会晚了？”
楚何久久凝视他的侧脸。
程世英穿了件浅色西装，颜色很衬他的肤色，他面色淡淡的, 乌发蓬松, 英俊得像个王子。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 他回过头, 挑了挑眉：“怎么, 看呆了？”
楚何看见他领口上方露出的半快粉红痕迹, 眸色暗了暗, 凑过去亲他的侧脸。
程世英被他亲得有些发痒，笑了几声。听着他愉快的笑声，楚何又伸手想去搂他的腰, 被程世英用手肘抵开：”行了啊, 坐好，我开车了。“ 他说着启动车子, 往庄园外头开：“我看你最近好像股票也不看了？”
楚何最近晚上只顾着压他, 那些投资好像都全丢到一边了。
“没事。”
楚何向后靠了靠，有些懒洋洋的, 他做事完完全全是为了程世英。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什么都可以不管。
这时, 他忽然注意到副驾前的储物箱上粘了个贴纸，是头Q版的小牛。楚何挑了挑眉, 想到程世英天天挂在嘴边的话, 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这个是我？”
程世英把车在红绿灯前停下，转过脸看了一眼，面上也带了笑：“对。” 他道：“阿曼姐和我说对于结了婚的人来说, 副驾由特殊的意义。”
楚何微微一愣，转过头：“什么意思？”
程世英见他愣住，才想到楚何在这些‘常识’上面知道的恐怕比他还少，笑了笑道：“意思是这个副驾是你专属的。”
楚何又是一怔，接着内心涌出股暖流，看着程世英的目光隐隐带上了热度。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年，感觉比他想象的更好。
这个红灯有点长，所以程世英被他抱住了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挣扎开，被楚何挤到了车门上，手肘不小心碰到按钮，雨刮器在大晴天开始转动。
在咯吱咯吱的声音中，楚何抱着他猛亲，程世英心情无奈又甜蜜，手轻轻搭在了楚何肩膀上。
身后传来不满的鸣笛声，程世英才一把推开他，一抹嘴唇扭过头：“坐好，开车了。”
楚何肩膀撞到车门，却没说什么，反而低头笑出了声来。
打打闹闹地到了公司，在停车场又差点擦枪走火。程世英终于忍无可忍地把楚何推开时头发和衣物都有些凌乱，他一手按着楚何，一手把领口扣好，从后视镜看到自己都有些脸红。热恋期间也不能这个样子，像连体婴儿似得。
“行了，快走。” 程世英扒开腰上的手，故意皱眉：“再不走我生气了。”
然而在楚何眼里，他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爱意无法掩饰，故作严厉的样子都柔情浸润了棱角。
楚何的手松开，又如同被磁铁吸引时找到了他的手握住：“你也一起来。”
程世英微愣，接着笑道：“我去干什么？现在这是你的公司了。”
他们现在所在的正是程氏以前的办公楼，程世英送他来后自己就想走了，倒不是因为觉得别扭，只是不想员工看到他又弄出什么舆论来。
谁知楚何捏了捏他的手，道：“这也不是我的公司，我已经把这个公司卖掉了。”
程世英讶然，这才从楚何口中得知他花了小半年的时间把程氏金融板块的生意盘活，已经卖过了一间总部英国的私募基金，在最初的惊讶后程世英忽然想到了在夜店的那天晚上，蔺美云说是陪大老板去的——原来他还真是去谈生意的。
两人往大楼里走，员工们已经迁去了私募基金在港的办公室，此时大楼里只剩下零星保洁人员穿梭在楼道间，将一叠叠资料清理出来放进编织袋里。
程世英望着眼前空旷的走廊，阳光自另一端照进来，些许微尘在空气中漂浮，神情微微怔忡。
楚何的手覆上来：“怎么了？”
程世英回过神，微微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这么看有点陌生。”
自他出生，程氏就在这座办公楼里了。程世英见过这座楼很多样子，程太爷在时满楼精英步履匆匆、气势恢宏，程宏裕在时的表面繁华，日薄西山，他自己经历的兵荒马乱，但就是没见过这座楼空荡荡的样子。
他说着，又沉默了下来，楚何静静地陪着他站着，指腹轻轻摩擦他的手背：“等你的公司弄好了，可以再搬回来。”
程世英闻言失笑：“小软件公司要这么大办公室干什么？”
他也只是有些感慨，却并不太想回这里。这座大楼再繁华对他来说也只是过去家族的功勋，程世英想到自己的一层小办公室，眸中浮现出些许暖意：“我现在那里挺好的。”
楚何也笑了笑，低声道：“我有人想介绍给你认识。”
程世英问：“谁？”
楚何带着他走进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见他们进来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位是李博士。” 楚何向他介绍道：“我在美国时的朋友，他是软件技术这方面的专家。”
程世英首先是震惊于他居然有朋友，接着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以平生最谨慎尊敬的姿态向他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李博士。”
“小程总。” 男人长相平凡，笑起来很斯文：“鄙名李严，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
程世英定定看了他两眼，才露出一个非常真心的笑容：“那怎么行，还叫您博士。”
李严被他有力又热情地握着手，微微一愣，这时候楚何插进中间介绍道：“他最近回国，正在找工作。”
程世英一听便明白了过来，之前遇到技术问题的时候楚何说了会帮他解决，原来是早就找到了人。他的内心瞬间有种被什么东西碾过的感觉，有点心软又有点发酸，表情上什么都没流露出来，想了想道：“以李博士的履历来我的公司太屈才了。”
技术人才他的公司是紧缺，不是克服了一个技术难关就不缺了，但程世英知道楚何如果不是最好的东西就不会捧到他面前，他的公司才起步，给不了多高的薪资。
李严闻言道：“小程总，不瞒您说，我欠着楚何一个人情，您也知道他的性格，我能还上就谢天谢地了。” 他笑了笑接着道：“不过我是因为快要结婚了才回来的，也是卷不动了，正好想要一个清闲点的岗位，小程总不用觉得为难。”
程世英闻言，看李严的目光不禁变了变，他看得出这个人是真的了解楚何，忍不住又为他真的有朋友这件事感到了一点愉快的震惊。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推辞了。” 程世英微笑道：“欢迎您加入，李博士。”
李严与他握手，忍不住多看了程世英一眼。他还以为这位小程总至少会要求看一眼他的简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同意了。也许是公司的确缺人，但也可能是他对楚何的确非常信任。
这时，楚何忽然开口：“你可以走了。”
程世英神色微滞，转头看向他。楚何瞥见他的神色，低声解释：“我给他找好了房子。”
程世英：……
李严确实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行行，我这就走。”
说罢他就走出了办公室，还顺手给他们带上了门。
程世英见状，沉默了片刻，转头看向楚何：“你不去送送人家？”
楚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路。”
程世英见状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幸好你还有个好用的脑子。”
他真是无法想象楚何如果没有投资的天赋，在社会上要怎么过活。
楚何却很享受似得，握住了他的手，在他手心上蹭了蹭。
程世英微笑起来，顺势摸了摸他的鬓角：“你跟李博士是在美国认识的？” 他是真好奇两个人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楚何‘嗯’了一声，伸手搂住他的腰，忽然道：“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程世英本来还想具体问问他和李严是怎么认识的，闻言被转移了注意力，抬头问：“什么？”
楚何看着他，道：“我想把美国那边的事情都停掉。”
程世英闻言愣住，下意识地道：“为什么？”
楚何垂下眼，浓睫遮掩了半边的瞳仁。有生意在美国他免不了要到那边去，他现在是一刻都离不得程世英，再说现在婚姻生活过得正好，他也没心思做事。
他没说话，程世英却也大概猜到了是为什么，他想了想，抬起眼问：“你想好了？”
他靠近了半步，抬手抚平他领口的皱褶：“我没有为你放弃事业，也不想你因为我放弃这些。”
“……不是因为你。” 楚何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是我自己不想做了。”
这话程世英也只是听听，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低头沉思了片刻，再抬起头，又问：“你真的想好了？这都是你的心血。”
楚何道：“我真想好了，钱够用了。”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不够我在这里也可以赚，不难。”
程世英无奈：“我不是说这个。”
楚何看了他一眼，随即俯下身，紧紧地环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程世英感到他温热的吐息，觉得像被只什么大型的动物抱住，心里软下去一块，抬手抚了抚他的脊背：“算了，不想做就别做了。”
他还想着楚何身上受过的伤，那么危险的生意，不做也就不做了。
程世英抱紧了他，开玩笑道：“大不了以后我养你。”
楚何闻言，微微勾起了嘴角，下巴隔在程世英的颈侧蹭了蹭，所有的阴冷都消失了，温顺得真像只他养的什么动物，也许以前曾爪牙锋利，但现在都都收了起来，懒洋洋地蜷缩在爱人脚下。
两人靠在办公桌边，就这么分享着静谧的一刻。程世英半敛着眼睛，阳光自细密的睫毛间透入他眼中，忽然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他在旧楼里，拥着旧情人，才恍然察觉到那些兵荒马乱已经过去，在不经意间，一切早已换了新模样。
程世英笑了笑，收紧了环抱着楚何的手，轻声道：“谢谢你。”
楚何问：“谢什么？”
程世英闭着眼摇了摇头，心里明白如果不是楚何强势介入了他的生活，他恐怕还在泥沼中挣扎沉浮：“谢谢你给我新的开始。”
楚何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脑。
·
李严将最后一纸箱东西从车后座上办下来，抹了抹头上的汗，忍不住心疼：“这么好的车，就被你这么糟蹋，当个货拉拉使。”
楚何关上了车门，看了他一眼：“我走了。”
“诶。” 李严赶紧道：“有鬼在追你？我大老远来你统共没跟我说过两句话，干什么这是？”
楚何像是没听见，转身就走。
李严笑了笑，道：“再新婚燕尔，也得有点距离，别把人家搞腻味了。”
楚何果然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他。
李严冲他笑了笑，往身后的二层小楼指了指：“近来喝一杯？”
入秋后天气凉爽，两人便在后院里的藤蔓下落座。李严的新婚出来打了个招呼就躲回了屋里，她社恐，而且一向有点怵丈夫的这个朋友。
“你看看你。” 李严给他倒上酒，调侃道：“整天板着张死人脸，真亏有人能喜欢你。”
这个世界上除却程世英或许只有李严一个人能这么调侃他了，楚何听了这话，拿起酒杯：“我只是不在你面前笑。”
李严差点一口酒喷出来，说实话，那位程公子显然是不习惯楚何竟然有朋友这件事，早上看他跟瞅见个稀有保护动物一样，但他同样不习惯楚何有了爱人的样子，像是AI忽然有了感情，既惊悚又恐怖。
他想到这儿，忍不住再打量了楚何两眼，心里其实有点想不通那位程公子喜欢楚何什么，难道真只看这张脸？但他不敢说，无害的调侃何触逆鳞他还是分得清的。
最终他只是道：“你对象看起来人挺好的。”
他是真心这么说，他是个异性恋，但程世英是一打照面就肉眼可见的好人，外貌就不说了，气质也好，而且眼神纯净，像是个和善的人。
李严算是一路看着楚何怎么为了这位程公子发疯发癫的，今天见了却理解楚何为什么会这么疯狂地爱上程世英，这样的人的确难得……而且也确实不像那样的家庭出来的人。
楚何点了点头：“他是很好。”
李严也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在玻璃杯上摩擦了一下：“所以以前的事，你还没告诉他？”
楚何的神经在这几天被程世英软化，神情尤为的温和平静，然而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却猛地变了脸色。隐约的温情从他苍白的皮囊上如潮水般褪去，五官还是一样的五官，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冰冷。
李严定定看着他，似是看见一个有血肉的人瞬间退化成了一副鬼影。
第78章 乔迁宴 常人见了他这副表情，……
常人见了他这副表情, 或许早就被吓得不敢说话了，但李严好歹认识他许多年，与他对视着没有说话。
楚何的目光像是要从他眼眶刺进去，声音却轻而平静：“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李严握着酒杯, 掌心贴着冰冷的玻璃, 知道这时最好的是避开这个话题, 装作他从来没有提及过。但他沉默片刻, 还是道：
“其实……就算你告诉他, 他未必就不能接受。“ 他谨慎地斟字酌句：“如果是爱你的人, 无论如何都会爱你。我的事情, 小茜也都知道——“
楚何猝然道：“别说了。”
李严只好闭嘴，无奈地看着他。”我找你来是为了帮他。” 楚何看着他，神情中透出警告的意味：“但不是必须是你。“
李严投降般地举起双手：“好了, 算我怕了你, 我不说了。”
楚何又凝视了他片刻，才垂下了眼。李严注视着他, 见他坐在桌前, 神色冷凝得像一副黑白的壁画，不禁生出些想法。楚何不愿坦白, 是因为两个人的关系还不稳定？亦或是因为他对程世英没有信心？李严觉得这样隐瞒下去不是办法, 却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劝起。
楚何此刻面上的冷意稍退, 浓密的眼睫掩住了大半神色：
“严哥，你必须要帮我。”
李严早就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性格, 闻言心下有些发软, 叹了口气道：“我当然是会帮你的，阿和，你帮了我这么多, 我欠你的人情恐怕这辈子是还不完了。”
楚何神色不变，低垂着眉眼道：“别让他知道那些事，算我求你。”
李严哪里能听他说这样的话，立即道：“你别这么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
他叹了口气，抓了抓膝盖上的布料：“是我想岔了。” 他抬起头，神色正式地道：“你放心吧，他绝对不会从我这里听到一个字。”
楚何这才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站了起来，道：“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随后便转过身。
李严站起来目送他出了院子，看了眼桌上一口都没动的酒水，长叹了一口气。
·
有博士学历的李严加入团队，立即受到了众人的欢迎。上班头一天他基本上全忙着解答众人的各种问题了，程世英看着余阿曼拿了厚厚一叠文件上前讨教，有些后悔自己没早点给团队找个技术专家来。
一整天办公室里热火朝天，余阿曼私下来和程世英说：“小程总，你是从哪儿挖来的人？”
程世英笑了笑道：“是楚何介绍的。”
余阿曼了然，立即道：“楚先生真好，小程总，您要替我好好谢谢楚先生。”
程世英见她一副虔诚的模样，笑起来道：“阿曼姐，你对楚何的评价似乎很高啊。”
余阿曼用力地点了点头：“是，楚先生真的很好……真是太好了！”
现在经济下行，哪里找这么好的老板娘啊！有钱不说，还有人脉！人也和和气气的，跟其他那些仗着老板在公司里耀武扬威的老板娘比，简直是天仙一样的人物！余阿曼现在对楚何是滤镜拉满，眼睛里面都冒星星。
程世英失笑，心道最近时来运转，突然出现了好几个对楚何有好印象的人，干脆把余阿曼也邀请到了为李严准备的欢迎派对上。见了李严第一面后，程世英就一直想把他叫家里好好聚一聚，因为楚何的朋友实在是太稀缺了！至于他这边的，程世英在脑海里扒拉了好几遍，最终找出了刘其贤和蔺美云两个对楚何没太多恶意的人，邀请他们来了家里。
楚何本来是不太想家里来外人的，但被程世英一句话给说动了。
“算是迟到的暖房派对吧。” 程世英对他道：“这是我们的新家，让朋友来添添喜气也很好啊。”
楚何闻言，神情在客厅明亮的灯光下显出怔然。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注视着程世英浅棕色的眼睛，心中反反复复都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程世英朝他挑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楚何定定地凝视他，而后伸出手，将程世英搂到了胸前。
程世英顺势将手上的酒杯放下，自然地靠在了楚何身上，也抬手环住了他。最近楚何是越来越喜欢抱他，倒不是急着做那种事，毕竟两个人成天一张床一个被窝，程世英正是爱他的时候，楚何每天都吃得很饱。
抱着就是单纯的拥抱，什么都不做，享受这一刻亲近的感觉。
程世英也很享受这样的亲近，头半靠在男人的颈窝，放心地将半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在楚何身上。
婚姻生活幸福是演不出来的，两个人关系好不好，很多时候从眼神和肢体动作里就能看出来。
蔺美云收到邀请的时候还有点忐忑，她跟楚何是真不熟，而且还有上次那件事——不过程世英能邀请她去暖房，两个人大概率是和好了。蔺美云不知道怎么看待这件事，她见识过楚何中学时的那股疯劲，这个人在她眼里一直是个略微暗黑的形象，不知为什么得到程世英的偏爱，但细细想来，似乎终究是匹配不想。
但她也没有上门泼冷水的意思，思前想后挑了瓶红酒当做礼物，提前了五分钟来到两人的住所。
到了门口，蔺美云先是为门牌上一愣，还真是像夫妻似得，两个人的名字并排刻在了上面。
接着大门在她面前打开，程世英带着笑意的声音传出来：“美云，你来了。”
蔺美云愣住。
程世英和楚何并肩出现在她面前，后者的手搭在前者的腰上，蔺美云的神情在看到程世英文一愣，在看清两个人的姿态时又是一愣，接着几乎是立刻就感到了脸颊上的热度。
程世英今天穿了件风格休闲的衬衫，是浅浅的亚麻色，脖子上戴了根细细的银链，他平日里就已经很好看了，穿这样略带设计感的衣服简直是又将美貌提升了一个档次，青春靓丽的氛围扑面而来。
而楚何站在他身侧，蔺美云简直要认不出来了，盯着这个眼角眉梢都透出柔色的男人，只想问问他是谁。
“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 蔺美云好歹是职场人士，很快调整好了表情：“恭喜你们乔迁新居。”
程世英将红酒接过来，表现得很高兴：“谢谢你，快进来。”
蔺美云小心地走进去，见两人转过身，才松了口气，忍不住抬手按了按胸口。只是打个照面，她就感受到了两人亲密的氛围，明明他们也没做什么，她竟然都有些不好意思看。
此时抬起眼，正巧看到楚何接过了红酒，正往酒柜里放，程世英靠在餐台上看着他，两个人站在这种家庭氛围浓烈的布景下竟也不显得突兀。
蔺美云暗暗心惊。
过了一会儿，余阿曼和李严夫妻前后脚地到了，蔺美云在了解到李严竟然是楚何的好友时又是大吃了一惊，后来再看到楚何自然地走进厨房去做饭，更是下巴掉到了地上，职场上锻炼出来的伪装都不管用了，震惊之色明白写在脸上。
程世英忍不住在她旁边笑出了声。
蔺美云这才回过了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个……我的确是没想到，楚何还会做饭啊。”
程世英笑了笑，道：“在家都是他做饭。”
蔺美云吃惊都吃得有点麻木了，说不出话来。程世英倒也不意外，微笑着道：“其实他大部分时候都是个很好的人，不过以前他朋友太少，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蔺美云对此持保留意见，但是看到程世英去厨房帮着拿东西，却被楚何阻止，转而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时，心里是的确认识到两个人是一对。
说来也真奇怪，她知道这两个人的事已经十余年了，但是到了今天才在她才忽然有了尘埃落定之感。
刘其贤是来的最晚的一个。
他不仅来得晚，还异常嚣张地带了捧花，趾高气扬地站在门口猛按门铃。
结果来应门的是楚何，刘其贤看到他的脸就想开嘲讽，结果下一瞬就看到了楚何身上的围裙，神情登时一僵。
程世英此时也走了过来：”诶，你怎么还系着围裙。” 顺手就上去帮楚何将围裙解开，随后探头看向刘其贤，看了眼他手上怒放的蓝玫瑰，有些嫌弃地皱起眉：“……这是你给我们带的花？这么肉麻干嘛。”
他想了想，又狐疑道：“不会是你给女朋友准备然后人家不要的吧？”
刘其贤：……
他一下子泄了气，神情古怪地站在了一边，看着楚何没有半点芥蒂地把玫瑰分开放进了不同的花瓶里，莫名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蔺美云和他也认识，见状低声道：“你省省力气吧，人家两个人感情挺好的。”
刘其贤憋着气，闻言看了她一眼：“门不当户不对，好什么好？” 随后又嘟嘟囔囔：“当初他选你做舞伴，我们都以为是对你有意思……现在看来还不如就跟你。”
蔺美云：……
她梦回中学时代，觉得自己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主动跟这种大少爷说话。港华中的这群二世祖里除开程世英基本都是这一套逻辑，她在他们眼中估计一直就是个打工的，不过跟楚何的身世比起来她都算能上桌的了。
想到这个，蔺美云也有些感叹，心道也是天时地利人和，如果程家没有倒，或是程宏裕还活着，都很难想象这两人能最终走到一起。
同时，程世英正在点菜。聚会上这么多人也不能都让楚何做饭，他准备从附近的一家餐厅点些菜送过来，此时正在和李严夫妇一起研究菜单。
“羊腿可以点，比较好分。” 李严的妻子道。
程世英点点头，指着另一道菜说：“黑松露菌菇意面和橄榄油海鲈鱼片，都是这家的招牌。”
此时李严开口：“阿和不能吃生鱼。”
程世英闻言，动作有一瞬的停滞，目光在李严身上一扫而过，不过很快垂下了眼，道：
“那就不点鲈鱼片吧。”
几人很快确定好菜单，拿去问刘其贤和蔺美云，刘大公子又不客气地点了好几道菜，专挑最贵的，势必要狠狠砍楚何一刀，被程世英用眼神警告了一次才有所收敛。三位女士想趁着太阳还未下山去花园里拍几张照，程世英命他陪从，刘其贤拗不过他，只能不情不愿地去了。
程世英趁机走到李严身边。”李博士。“ 他对对方笑了笑：“我一直很好奇，你和楚何是怎么认识的？”
李严刚给自己倒了杯水，动作微不可查的一滞，而后转过头：“小程总怎么忽然好奇这个了？”
程世英微微笑了笑，垂下眼：“只是忽然觉得，我对楚何其实不算太了解。”
李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一愣。
“当然，我和他认识很多年了，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和他中学的时候是同学。” 程世英看向李严，无奈地耸了耸肩：“但是你看，我连他不能吃生鱼都不知道。”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怎么说自己的事，但我想也是因为他几乎所有时候都在配合我的喜好。”
程世英说到这，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我不想这样，我们现在结了婚，我希望他也能开心。”
他敛着眼，于是错过了李严脸上一瞬闪过的动容。待他再抬起眼时，李严已经恢复了平淡的神色，微笑道：“他这个人就是这样的，锯了嘴的葫芦。天天阴着个脸也不知道想吓唬谁。”
程世英为他的形容笑了笑，转了转手中的酒杯，问：“你们是在美国认识的？”
李严点了点头，道：“其实说来也简单，我当初在美国没钱接着读书，正巧阿和资助了我，我们才认识的。”
程世英闻言，略微惊讶地睁大了眼：“资助？”
“对，那个时候他已经挺有钱了。” 李严道：“好像是因为他也受过别人的资助上学吧，所以他挣钱之后也对这方面挺热心的，我为了回报他博士毕业之后还帮他做了一段时间的数据分析，不过他很快就不需要我了。”
程世英微微蹙起眉，目光落在李严神态自然的脸上。
资助……倒也不是说不通，与其他很多人不一样，程世英是相信楚何内里深处是个温柔的人，不过是表现形式有些偏颇罢了。不过他听着这个故事，却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李严表现对于楚何表现得太熟稔了，按照他的了解，楚何并不是那种‘一来二去’就能和他人成为朋友的人——
也许是由于相似的求学经历激发了楚何的同理心？程世英想，又或者是单纯的投缘？
正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从后搂住了他的腰：“想什么呢？”
程世英回过神，偏过头，看到了楚何含笑的脸。
“在这儿偷懒？” 楚何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嘴角：“闲着就帮我来端菜。”
程世英立即将疑惑抛在了脑后，转过身接过了楚何手中的沙拉碗，却因此也错过了楚何与李严之间短暂的眼神交流。
第79章 询问 乔迁宴算是宾主尽欢，众人对楚何……
乔迁宴算是宾主尽欢, 众人对楚何的厨艺给出了极高的评价，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都对楚何的评价高了很多，李严的妻子还一反常态地主动搭话, 向他要了菜谱。
刘其贤还想摆架子, 香煎小牛排吃了一口就把刀叉放下来, 刚装模作样地想叹气就被程世英将餐盘拿到自己面前：“你不吃就给我。”
刘其贤赶忙‘诶诶诶’地伸手去拦。
酒足饭饱, 程世英亲自送客人到门口, 嘱咐刘其贤：“你顺便阿曼姐送回家, 一定要送到门口。”
刘其贤嗯嗯啊啊地应了, 随后看了他一眼，仿若有点丧气地低下了头。
程世英见状，笑了笑：“你又怎么了？”
刘其贤听到这个‘又’字, 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也太护着他了吧。”
程世英靠在门边, 挑了挑眉：“我护着怎么了？”
刘其贤见他一副袒护到底的态度，被噎得半天没说出话。
他算是看出来了, 一晚上程世英是里里外外严防死守, 连一个不友善的眼神都不能瞥到楚何那边去。刘其贤觉得自己瞬间梦回了中学，程世英跟个老母鸡护崽似得把楚何护在身后, 每学期换了新课都要去四处打听有没有人欺负他。
刘其贤当时还奇怪, 心道你直接问他本人不就行了吗？然而程世英竟煞有介事的说‘他性格腼腆, 受了欺负也不会说出来’，把刘其贤憋屈地好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
过了这么多年他以为程世英早已经看清那小子的真面目了, 没想到他这股劲儿又上来了, 还俨然有比中学时更加猛烈的趋势。
“……你也别对他太好了，你看他现在，是需要你保护的样子吗？”
刘其贤说着, 往他身后看了看，低头道：
“我可听说了，他现在本事不小，这几天跟郑氏过不去呢。”
这程世英是第一次听说，楚何最近几乎跟他24小时都粘在一起，也不怎么工作，浑身透露着要隐退江湖的懒散。故而程世英有些惊讶，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道：“是吗？改天我问问他。”
“你问？你问他就会说真话吗？” 刘其贤嗤笑一声道：“我看他心眼多得很。”
程世英听着，没有说话。
刘其贤却似是来了劲，继续道：“你也是，太没有架子了，才多久就被他骗到手了？你们这种情况就应该让他再多追一会儿，要不然他飘了不知道天高地厚，凤凰男追到白富美、就想翻身做主了——”
程世英见他越说越离谱，这才叫停：“行了，你少看点网上的帖子吧。”
刘其贤这个人平时看着吆五喝六，但其实也是个恋爱脑，极其容易被女朋友影响，最近正跟着女友沉迷于情感播客，各种婆媳矛盾、家庭关系、夫妻情感听得不亦乐乎。
“我说的都是前任经验。” 刘其贤有些不服气地道，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楚何，打了个激灵：“我跟你说这些，他不会也恨上我吧？”
程世英看着他，微笑起来：“我不知道啊。”
刘其贤顿时一凛，赶紧脚底抹油走了，他可不比郑家明现在在郑氏混的风生水起、血条够厚。他就这点小本买卖，经不起折腾。
送走他，程世英转过身，目光看向楚何。
他正站在中岛旁，和李严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的神情都很平淡。
程世英停在原地看了他们一会儿，才上前道：“在聊什么呢？”
楚何回过头，脸上没有异样的神色，抬手搭在了程世英腰上。
李严则是在他走过来时露出了笑容：“我才在说，认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吃到他的手艺。”
程世英也笑了笑，道：“他在美国的时候不做饭吗？”
“可能做吧。” 李严调侃道：“但肯定不会为我这种闲杂人等下厨。”
夫妻俩是开车来的，不需要人送。程世英将他们送到门外，看着两人上了车，的确没从他们身上看出任何特殊的迹象，就像是任何一对幸福而普通的夫妻。
“看什么呢？”
楚何从身后环住他，低头在他微凉的后颈上亲了亲
“冷不冷？”
“不冷。” 程世英转过头，抬手抓了他的头发：“李博士人蛮好的，这样的朋友你要珍惜。”
楚何‘嗯’了一声，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有点心不在焉。
程世英还想说什么，被他的动作扰乱，轻轻嘶了一声，握住他的手：“门还开着呢。”
楚何不以为然，这栋宅子他是连楼带地一起买的，最近的人家开车要二十分钟，理论上他要带程世英去花园里都行。
但程世英推开了他去关了门，然后回过身来吻他，楚何被他捧住脸，也就什么都不想了，心甘情愿地被程世英推着连连后退。
最终他触到沙发扶手，程世英按着他的肩膀，于是他几乎是一眼都没往后看就倒了下去，躺倒在沙发上。
程世英还拦了一把，怕他掉下去，有点好笑地道：“就这么相信我？”
楚何一句话也没说，仰着头注视着他，浓睫在下垂的眼尾投下一片阴影，神情几乎算得上温驯。
程世英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也单膝跪上了沙发。
楚何在被他坐|到|身|上时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向后托起他。
程世英有意用力地压住他，双手按在楚何的肩膀上，幸好沙发够结实也够大，轻松容纳了两个人的体重。
楚何手里托着他大腿侧的肌肉，隔着轻薄的布料感受到那里的温度，喉结上下滚了滚，抬起眼：“怎么了？”
程世英似笑非笑，手忽然卡主他的脖子，却没用力，手指松散地在那里摩擦。
楚何配合他仰起头，眸色闪了闪：“……是我哪里做错了？”
程世英不说好还是不好，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你说呢？”
楚何只感觉一阵酥麻，过了一会儿才道：“……是菜做的不好吃？” 程世英掐了一下他的腰侧，他头皮发麻，声音低了些，继续猜测：“我对刘其贤态度不够好？”
程世英没再让他猜下去，手按着男人的喉结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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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还有几个餐盘没收拾丢在桌上，也没人在意。
雨声混着高一声低一身的杂音在客厅中回荡，由于挑高够高，回音有点大。
程世英仰起头捋了一把额发，深吸了口气。
楚何手掐在他腰上：“别忍着。”
程世英闭了闭眼，额头上出了点薄汗，低下头时顺着鬓角滑了下来：“还是回卧室吧。”
卧室当然隔音很好，连雨声都不怎么听得见了。
程世英仰倒在床上，指使楚何去将窗户打开，听着连绵的雨声点了根烟，看着天花板，觉得腰是要比平常酸一点。
其实是不至于的，程世英心想，觉得还是沙发太软，没有着力点的缘故。
楚何倒是心情很好，开了窗又过来腻在他身侧，抱个娃娃似得将他整个圈在怀里，凑过来亲他的脸：“腰酸吗？我给你揉揉？”
程世英呼出口气，有点懒洋洋的：“不用。”
楚何环着他，身上的热度并没有降下来，眼前全是刚才的画面，其实很想摸一摸怀抱里的柔韧的腰身，但不敢造次，怕程世英下次不肯了。
他克制住了自己，在程世英的唇角吻了一下，而后直起身：“我去把客厅收拾一下。”
“明天再弄吧。” 程世英闭着眼睛道：“我帮你一起。”
楚何只好躺回了床上，神色变得柔和，程世英最近致力于帮他承担家务。楚何不可能真叫他做事，但又不想错过相处的机会，所以分一些帮忙把菜端到桌上，或是意思意思洗两根胡萝卜之类的活。
帮上了多少不知道，但楚何的手机里的照片数量激增，程世英至少学会了使用削皮刀。
两人于是共同躺在床上，享受着雨中的静谧。
楚何难得的没有动手动脚，程世英发了一会儿呆，转过身去把头枕在他胸口，道：“对了，忘记和你说了，不要跟家明过不去。”
楚何正想往他后脑抚的手一顿，安静了一会儿，手掌落在他的后劲上：“什么？”
“少装蒜。” 程世英闭着眼睛道：“我都听说了。”
楚何再次沉默下来，眸中的神色微微变了变：“他和郑先同背叛你，你还要跟他做朋友？”
程世英没看见他的脸色，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以前的事我都和他说开了，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楚何许久没有说话，程世英等了一会儿，有些无奈地睁开眼看向他：“怎么，我都不介意了，你还介意？”
楚何垂下眼，手掌捏了捏他后劲的皮肉：“那他蓄意破坏我们家庭和睦，又该怎么算？”
程世英一顿，想起郑家明四处去收集那些资料，有点犹豫，楚何在这时低声道：“你的朋友一直都不喜欢我，我都知道的。”
程世英闻言叹了口气，抬起手勾住他的肩膀：“算了，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不能太过分。”
楚何抬手抚住他的后背，抬起眼：“怎么样算过分？”
程世英凝视了他一会儿，眸中升起了些许无奈，俯身亲了亲他微微下垂的眼尾：“我的宝贝，怎么就这么多坏心眼呢，嗯？”
楚何浑身一震，接着肌肉缓缓放松了下来，神色有了些许柔和。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要是心里不舒服出出气也就算了，没必要每件事都做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程世英环住他，揉了揉他后脑的头发：“真不知道你的个性是从哪来的。”
楚何抱着他，程世英这样出身的人也许永远都无法理解，原谅也需要底气。但他爱程世英的这份从容，嘴角带上了些许微笑，任由程世英揉乱了他的头发。
“还有，做什么事老爱鬼鬼祟祟的。”
程世英揉完头发还不解气，又去揪住他的耳朵：
“为什么做事老是不跟我商量？”
楚何‘嘶’了一声，却不敢动，看着他乖顺道：“我错了。”
程世英也没真用力，闻言便松开了他，转而不轻不重拍了拍他的脸：“还有没有其他瞒着我的事？”
楚何神情不变：“没有了。”
程世英眯了眯眼，衔着烟凝视了他片刻，幽幽吐出了口气：“算了，先放过你一回。”
楚何仰视着他，任由烟气洒在了脸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程世英。
人人都有秘密，如果不是程氏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也有很多事情他不想让楚何知道，所以程世英也没打算让楚何完全对他坦白，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就行。
他敛下眼，摘下烟从楚何身上跨下来，探出身去准备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手从身后按住了他。
程世英‘呃’了一声，手指松开，烟头落在了烟灰缸里，接着身上登时一沉。
他被压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扭过头看向楚何：“干什么？”
楚何没说话，亲了亲他的耳后：“你好像很关心郑家明。” 他说着俯身将人压地更紧了些：“你在床上提别的男人，我会吃醋。”
“你这是什么——”
程世英皱了皱眉，刚想回过头却感受到了什么，身体一僵，两|人|刚|做|过，基本没什么嫌隙。
楚何也不光是吃醋，还有被他刚才睥睨的模样撩拨地浑身起火，也顾不得什么张王李赵，绷着额角动作起来。
程世英差点撞到床头，抽了口气仰起头，发觉他来跟楚何来还是不太一样，难道是楚何力气更大？
“你在想什么？” 楚何这个时候又粘了上来：“在走神吗？”
程世英差点吐出来，不禁用手握住了床头：“你、你轻点——”
楚何凑上来缠缠绵绵地吻他，程世英很快也脑子一片空白，被带入了下一波狂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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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雨夜中磨磨蹭蹭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已是副新心情，什么郑张王李都抛在了脑后。
程世英正对着镜子系领带，楚何将昨天剩的脏盘子放进洗碗机里，绕出厨房走到他身后。
“去公司？” 他从身后抱住他。
程世英‘嗯‘了一声，回头与他亲了亲：“你就在家？”
楚何环着他，点了点头，轻声道：“过段时间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这倒是新鲜事，程世英回过头：“去哪？”
“美国。” 楚何垂下眼看他：“那边的生意要关停，一些事我需要亲自去处理。”
程世英了然，随即拧起了眉头，要去美国应该时间不会太短，且国外对于楚何来说不太安全，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你自己能行吗？” 他思考了片刻，抬起眼：“要去多久？”
楚何打量他的神色，低声道：“可能要去一个多月。”
程世英一听就皱起了眉。他与楚何都是成年人了，对方以前自己一个人在美国做了那么大的生意，按理来说不需要他担心。但似乎有了家庭，事情还是有点不一样了，脱离了父母的人再次有了个需要返回的巢穴，离别需要理由，有个要说一声的人，似乎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楚何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眸中的神情深沉而温柔，将他的腰搂紧了些，轻声问：“你想不想陪我一起去？”
程世英心中一动，他的产品试运行版本就快要发布，最近肯定是不行的，但如果发行顺利……他最终敛下眼：“再说吧。”
楚何闻言，也没有失望，只是拥抱住了程世英，手轻轻抚摸他的背脊。只要程世英心里有他，那他就有家可回，因为有漫长的未来可以期盼，分离的痛苦也可以当作享受。
第80章 身世 临近产品试运行版本发布前期，程……
临近产品试运行版本发布前期, 程世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在行业展会上进行发表。一是由于他们这种初创型小公司如果单独进行发布，估计吸引不了什么注意，程世英自己人脉虽广, 但如果就靠他自己硬拉效果估计也有限。二是上次峰会上的视频小火了一把, 程世英作为一个商人自然要借一把东风, 已经找好了营销团队写好了文案, 准备以上次的视频为出发点再炒作一波。
不过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团队, 余阿曼提前两个星期已经表现出紧张的情绪, 如果这个估计会更紧张。
真到了展会那一天, 整个团队都早早来到了会场，余阿曼面有菜色，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程世英担心地看了她一眼：“阿曼姐, 你没事吧？”
余阿曼唇色发白：”我、我没事……就是没睡好——“
见状, 程世英与李严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点担忧。这次发布会依旧是程世英打头阵, 但他需要李严和余阿曼来详述一些技术上面的问题, 要是到时候临时掉了链子，效果也会受影响。
程世英想了想, 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 这次不成功, 我们再重来，反正不缺投资。”
余阿曼一听, 瞬间脸色就好看了许多：“对哦, 楚先生有钱，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花他的钱。” 她虽然不太自信自己的能力，但特别相信楚何的钱包。
这个项目的资金基本上都是靠程世英拉来的, 楚先生似是觉得自己没帮上忙，经常找她打探有没有什么需要资金的地方，如果这次发布不成功要从头开始，楚先生肯定会第一个跳出来给他们出资金！余阿曼想到这一点，好像立刻就有了底气，脸上都带了些血色。
程世英此时也不反驳了，笑了笑道：“你能这么想就很好。”
众人于是走入会场中，这次行业展会来的公司不少，经过上回程世英算是其中最有名气的，主办方将他放在了第一位。
众人在后台待机，程世英站在头一个，双手插在裤兜里，倒是不太紧张。他从小到大经历过的大场面太多了，比起在媒体面前宣布家业破产来说这个的确不算什么。不过他在上台前，却正巧瞥见了人群中的宋之远。
这种行业展会，对方会在他并不奇怪，程世英朝他点了点头，又笑了笑，只希望他这次不要再跳出来问一大堆问题。
宋之远果然没有。
发布会进行的很顺利，余阿曼虽然肉眼可见的紧张，但把自己的部分完成得很好，一个字都没说错。李严平时看着普通，到了这个时候却显现出超乎常人的镇定来，面对着台下几百号人和平常说话没什么两眼。
而程世英是人越多发挥得越好，面对人群侃侃而谈，面上的微笑愈发地灿烂。有些人就是天生的演说家，而程世英就是其中之一，他几乎不知道‘紧张’两个字怎么写。
待发布时间结束，台下掌声雷动。
程世英不知道是第一场发布会大家热情比较足还是真觉得他们讲得好，不过他对自己的产品有信心，就权当后者了。
待下了台，立即有人围上来想了解试运行权限和后期的投资机会，程世英才更加确信，应该是发布会的效果不错。
余阿曼见他们被团团围住，激动得脸颊通红，这个时候也不紧张了，叭叭地恨不得把所有人的问题都当场解决掉，还要靠程世英提醒才能记得不要把核心的技术说漏嘴了。
见团队这么高兴，程世英也高兴，不过他考虑的东西更多，留意观察了一下接下来的几组发布，觉得的确不如他们的效果好。
同时，程世英隔着人群看到了和几个投资商站在一起的宋之远，他看到对方，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然而宋之远与他对上目光，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移开了目光。
程世英试图上前的脚步一顿，见他这个反应，挑了挑眉。
莫非是上次他拒绝了对方的邀请，宋之远生气了？应该还不至于。程世英想了想，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也没凑上去，转而回身跟团队站在了一起。
发布会进展顺利，晚上程世英带着团队找了间俱乐部庆祝。地方是刘其贤开的，正好开业大酬宾，摆出了龙虾自助，众人大啖龙虾宴后便在俱乐部里四散开来，程世英被几个员工围着站在台球桌前。
他没上场，只看着几个员工打，几人都没打过台球，局面一片混乱。
最终众人向程世英求助：“小程总，您也来帮帮忙啊。”
程世英闻言拿了根杆上前来，垂眼看了看情况，转头问：“你们不再试试？”
众员工头摇得像拨浪鼓，程世英笑了笑，俯下身架起球杆，对准白色主球，后颈至背脊绷出一条极其优美的弧度。
站在旁边的两个女员工虽然都已婚有孩子了，但帅哥谁不看，纷纷以前所未有的专注目光凝视着台面。
“啪！”
随着清脆的响声，白球一连击散两个球，彩球又继续往四周连环相撞，这一杆共将四个球击进洞中，众人立即欢呼起来。
程世英微笑着在球杆顶端抹上防滑粉，绕着球桌转换几个角度，几杆之内桌上半数的球都落入了袋中。
众人佩服得五体投地，惊叹道：“小程总，有什么运动是你不会的吗？”
程世英笑道：“那肯定还有的。”
女员工一脸的崇拜，心里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小孩培养成程世英这样，不过想起那座鼎鼎大名的港华中学高昂的学费，瞬间觉得还是算了。
台面上还剩了几个球，角度刁钻一些，程世英仔细打量，看看什么角度最好。
“介意我加入吗？”
有人在他身后道。程世英回过头，竟见是宋之远。他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身上还穿着会展时的那件西装。
程世英略微惊讶，接着让开来：“当然可以。”
宋之远拿了根杆上前，很快选好了角度，击出一杆，球应声落入袋中。
程世英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心道宋之远不会打高尔夫，台球倒打得不错。
“恭喜。”
宋之远又击出一个球，忽然道：
“发布会上讲得不错。”
程世英愣了愣。见他目不斜视地靠在桌边，神情依旧偏于严肃的宋之远，压了压舌尖的笑意：“对于宋先生来说，‘不错’就是好的意思吧？”
宋之远闻言一愣，而后转过了脸，神色柔和了些：“差不多。”
程世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单纯是觉得宋之远的个性有趣，商场上少见性格这么一板一眼的人。不过跟这样的人开玩笑还是要适度，真让人家不舒服就不好了。
换他击杆，程世英上前走到桌边，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态度正经了些：“宋先生最近怎么样，工作还顺利吗？”
宋之远心里倒是有点遗憾，他挺喜欢程世英和他开玩笑的、他平时是个严肃的人，也不是很喜欢说话不着调，态度轻浮的人。但程世英不太一样，他整个人如同一抹亮色，说的话活泼且有分寸，并不会让人反感。
宋之远这么想，面上只是点了点头：“还好。”
他这个回答，叫人没办法接话下去，两人中间一时有些沉默。程世英喝了口杯中的水，略有点尴尬，他正思考着要说点什么，宋之远就主动道：
“上次约你去打高尔夫，你没有来。”
程世英没想到他会问起来，微微一愣，随即道：“那天我正好有事。”
宋之远点了点头，接着道：“那改天？”
程世英又是一顿，有点意外宋之远会这么执着，他想拒绝，却又想起上回欠宋之远的人情，顿了片刻还是委婉地道：“宋先生是想学高尔夫？如果你真的兴趣，我可以介绍几个教练。”
宋之远闻言，看了他一眼，没有作答，为了找下一个击球角度，朝程世英这边靠近了些，手臂差点碰到他。
程世英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动作有些大，杆子碰到了墙壁，发出细微的声响。
宋之远看向他。
程世英此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动作，有些尴尬，喉结动了动。不知为何他总是从宋之远身边感到一种微妙的气氛，也许是上次的事留下的影响太深，又或许受楚何的影响他也变得敏感了。
幸而宋之远没有介意，继续回头俯身去击球。
“啪”的一声，桌面上的最后一颗球落入袋中。程世英见状，转身准备将手中的球杆放回去，顺便和宋之远拉开距离。
“宋先生还有什么别的想玩的？隔壁有——”
他转过身，手臂却忽然被拉住。
“你在避什么嫌？”
宋之远问。他拽住了他，垂视他神情惊讶的脸：
“一晚上你好像都在看什么人的眼色。”
程世英回过头，没想到被他看出来，还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我这是——”
宋之远却没听他的解释，自己回答了：“是上次那位楚先生说了什么？”
程世英闻言，又想起上回闹出的场面，心道宋之远该见到的也见过了，叹了口气，干脆破罐破摔了：
“是。他比较敏感一些，我们是婚姻关系，所以这方面我会比较注意。”
宋之远闻言，眸色闪了闪，随后松开了他的手臂。程世英将球杆放回了墙边，转而又觉得有些尴尬，他这边自顾自地因为这种理由跟人家拉开距离，宋之远估计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当然，这不是我觉得宋先生你会对我有任何别的意思，如果让你感到了不快，是我的不对。“
宋之远久久地凝视他，低声道：“不，你是对的。”
程世英还没明白他这句话具体是什么意思，宋之远就转而问：“你决定和他结婚，那就代表你应该已经知道他的身世了？”
程世英又是一愣，片刻后看着宋之远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这又是什么意思？宋之远会问出这个问题，至少代表他有私底下调查过楚何。
宋之远从他的眼神中看出警惕，垂在身侧的手略微收拢，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算是过界。但楚何此人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他上回就觉得对方有点不正常。
正好他在内地的关系比在港城多，就试探性地找人查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查出了不少东西。
程世英知道这些吗？如果程世英是在清楚这些的情况下依旧选择与楚何结婚，那说明两个人的确情比金坚，但如果不知道……那楚何就有骗婚的嫌疑。
宋之远知道他已经过界了，还是上前了一步，垂眼看着程世英，道：“那你应该知道他在到港城之前，是在内地出生的吧？”
程世英的神情有一瞬的凝滞，但没有持续太久，楚何虽然是孤儿，但之前也一定有出生地，这并不奇怪。他不知道自己尚未掩饰好的惊讶有没有被宋之远看在眼里，抬起眼，平静道：
“他跟我提过几次，没有具体说在那里。“
宋之远也不知是否看出了他这是在试探，直接告诉了他：“是在一个叫做泗水的小城，但重要的不是在那，而是他的身世。“
程世英还是忍不住蹙了蹙眉：“是什么？”
这个时候宋之远已经基本确定了，程世英并不了解楚何的出生。他看着对方一无所知的浅色瞳仁，舌尖压住上颚，按捺住了心底生出的怒气，当然，并不是对于程世英。
“他出生的那个城市，在上个世纪经济不算发达，所以有过一些……产业。”
宋之远说话非常委婉，说实话，他甚至不太想在程世英面前提起这些，但又不得不确定他听懂了：
“楚何的生父不详，但通过一些资料和当地的传闻，他的母亲也从事过这个行业。”
程世英与他对视，先是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接着目光渐渐变了。
宋之远见他的神情从茫然变为震惊，就知道他是听懂了，在这一刻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楚何会隐瞒自己的出身，换作是他也不会想面对程世英得知真相时的这种表情。
但这不代表楚何做的事情不卑劣，宋之远叹了口气，道：“如果你想知道更多——”
“不、等等。” 程世英这时却忽然打断了他，皱了皱眉，抬手摁住额头：“你这样说有证据吗？”
宋之远没想到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回护楚何，微微一怔后皱起眉：“当然，我不会无的放矢。证据我也可以——”
“算了。” 没等他说完，程世英竟再次打断了他。脸上再无惊讶的神情，相反变得十分严肃：“宋先生，无论他在什么地方出生，父母是谁，这都是他个人的隐私。你这样刨根问底地挖掘别人的信息，不太好吧？”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严厉了，宋之远眉间的痕迹更深了些：“但是这些他都没有告诉你。”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程世英道：“就不劳您担心了。”
宋之远语塞。
程世英脸上此时没有了刚见他时温和的神情，深邃的五官显得有些冷硬，朝他最后点了点头便转过了身，向前几步后却又顿住了脚步：
“还有，请宋先生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其他人。”
他转过脸，雪亮的目光在宋之远面上一扫而过：
“宋先生第一次见面时跟我说过的话，你自己应该还记得吧？”
宋之远站在原地，目送他走出俱乐部，长久之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有些头疼地用指腹按了按额角。
跳出来管别人的家事，已经不像是他会做的事了。而且程世英这种反应……是他操之过急了。
宋之远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罕见地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