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橘小说 > 青春校园 > 失忆后深陷兄弟修罗场 > 第114章【完结】
    第114章


    这件事,邢母本不会得知。车祸发生后,极度自责的她,在不能负担的痛苦中,扭曲美化了真相,认定闯红灯车主全责。


    也因为邢母忘记了真相,她同时忘记了自责。


    此刻,周镜逼迫她回忆。


    邢母神色惊疑,怀疑是假的,可视频里一遍又一遍地传来她和女儿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她导致女儿摔倒,哪里有假呢?


    周镜举着手机:“邢葵请求我隐瞒你,可这对邢葵不公,明天就是她的婚礼,我以为,你该见识见识你都带给女儿什么。”


    突然见到真相的邢母说不出话,密布红血丝的双眼盈满泪水,大力锤打胸口,重重拍击她的头。


    这时,门边厉乘川迈过来,他听到车祸真相,眼里浮着一层寒冰:“我也有话要对你说,邢葵能结识周镜他们,是因为我,而邢葵,早就认识我,只是她忘了。”


    邢母抬头望他,愣神。


    “你们逼她结婚,她曾想和我合作结婚,但车祸后,她将我遗忘。”


    邢母愕然,什么是合作结婚?


    厉乘川眼神锋利,邢葵怎么就,偏偏忘掉解决方法呢?


    “你忘了你逼她去相亲,没忘记那年新年期间发生的事吧?”


    那年过年,亲戚们一见到邢葵,就恭喜她今年要结婚、要送喜糖给他们吃。


    邢葵祝亲戚的吉祥话到嘴边说不出口,邢母因此多次埋怨。


    过去,邢葵住院时,邢母和亲戚的通话中,曾透露过此事。


    但事情不仅如此。


    过年了,爱当红娘的亲戚们见到邢老二家有个适龄未婚女,蠢蠢欲动,很快就上门说亲。


    邢葵原本攒了很多假要在家休到三月,为此不得不提前结束休假,二月份就返回公司。


    红娘热情又不懂分寸,不会因为她身处异地就放过她,她也清楚。


    只是,人的蒙昧荒谬永远能突破想象。


    “为了少被催婚,为了转移注意,新年没多久,邢葵回到工作岗位,你们不能再当面催她婚,可还是能发信息打电话。”


    那天晚上,邢葵在加班,先是收到信息,再接到电话。


    休假最初她很开心,却中途奇怪折返,默默陪着她加班的厉乘川心里担心,就跟了上去。


    走廊尽头无人的会议室中,压抑多日的邢葵愤怒地道:“他有房有车关我什么事啊?”


    是有亲戚上门说亲,说她要介绍的对象有房有车,可房车是能写她的名吗?结婚是只看房和车吗?


    “妈,我一直跟你讲,假如有一天我真遇到了我想和他过一辈子的人,我会结婚的,你们再这么催下去,我绝对不要结婚了。”


    邢葵和家里吵起架,生气到放了狠话,这之后不久,邢葵怔怔举着手机,几秒后将电话挂断,扶上会议室桌面,难以站立,蹲下来。


    “她说出她的反抗,你们却当她的反抗是无知。”


    车祸后,邢母在邢葵住院第一天就催婚,是她找人契约结婚的直接诱因,而,车祸前呢?


    她又是在如何哀恸的状况下,生出找厉乘川合作的念头?


    失忆后她的行动受到心理暗示等影响,失忆前的原因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厉乘川回想起那一晚,视线冷冽,如同冰做成的箭,扎往邢母:“愚昧的亲戚听到她说的话,愚昧地‘同情’你,说:


    ‘能生二胎的时候怎么不再生一个啊?’,


    而你愚昧地回:‘是啊,谁能想到呢。’。


    你们以为不对着手机讲邢葵就听不见,可她完完整整地听见了,你们,你,否定了她的出生。”


    就因为不结婚,活生生的人,在母亲嘴里成了练废的账号。


    邢葵自小优秀,学生时代也不乏追求者,就因为不结婚,她被彻头彻尾否定。


    “对你来说,你仅仅在回亲戚的话,说完就忘了,可邢葵为此几近泣血,所以她才心痛到拿她的人生开玩笑,向我提议合作。”


    厉乘川极少说这么多话,但他当下只恨他说得还不够多,声音中涌着能将人凌迟的寒意。


    自邢葵看过心理医生后,厉乘川想通了她为何偏偏遗忘他。


    “车撞向她时,不仅你承担不了痛,她也无法承担,连日来,那晚的对话像刀子剐着她的心,像巨石压着她的背,她迫切地想忘掉它们。


    是那些话促成她向我提议契约结婚,她忘记话,所以也忘记我。”


    那些话是起因,厉乘川是结果。


    邢葵有意忘却起因,起因没了,结果自然也没了。


    本来,她只用忘掉“契约结婚”这茬事,不用忘记厉乘川整个人。


    可她实在压力太大,厉乘川了解起因,会不会提醒她想起,在海一样席卷的繁芜情绪中,邢葵自我保护,将厉乘川从她的人生完全删除。


    “你的女儿因为催婚出车祸,因为催婚失忆,眼下她要结婚了,你不该对你们催婚带给她的痛苦一无所知,还在房间里兴奋幻想她日后要生几个孩子。”


    厉乘川面容冷硬,话音毫不隐藏戾气,邢母已然崩溃,泪水决堤,撒腿奔向门。


    别墅,喝醉的周梨非要找男模,邢葵几个人一齐拽她都拽不动,反被她拖到门口。


    “结婚就是放弃


    一片森林!走,姐妹,我要带你去见见森林!”


    “好,森林在后面,往后退。”


    邢葵温柔哄着,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路灯下,邢母仓皇下车,她稍滞,谢成雯拍拍她的肩:“你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妈。”邢葵疾奔过去,拉开庭院铁门,邢母状态不对劲,门一开,几乎以倒的样子扑向她。


    母亲两只手紧扣住她两边臂弯,路灯的光照着她的脸,满面泪水:“我的女儿,疼不疼?”


    邢葵愣了一下,少顷回道:“还疼着。”


    “妈对不起你,妈不是故意害你,你是妈唯一的孩子……”邢母哽咽,抓着邢葵的手背绷出一条条筋。


    “别说了。”邢葵喊停,“我不在乎你的道歉。”


    路灯在夜空下明亮,小飞虫撞击灯泡,上演着飞蛾扑火。


    从邢母扭曲记忆,就能看出她有多后悔,歉意说与不说,邢葵都一清二楚。


    比起道歉,她更想要母亲从根本上蜕变,可邢母无法蜕变。


    “妈晓得错了,妈会改。”邢母哭声沙哑。


    “你永远不可能改。”邢葵挣脱掉母亲桎梏,平静地道,“妈,小时候你教我‘女子也能做男子做的事’,可后来你变了。


    你身处的环境如此,个体极难对抗群体,过去的你被同化,今朝的你改不了。”


    知晓车祸真相又如何?车祸没撞死邢葵,邢母待在那样的环境中,迟早还是会催她结婚。


    “就像你相亲认识李正军,还没交往多久就被爷爷奶奶逼着嫁给他,得到一个出轨男,你到头来,依然逼我相亲。”


    “妈不是要害你。”邢母急切地解释,“你婶婶们介绍的男人,家里能清楚跟脚,以后要出了什么事,妈也好替你撑腰。”


    所以邢母先前,劝邢葵再想想婚事,还提到要相亲招婿。


    邢葵顿了顿,忽地扯起嘴角笑开:“原来你们知道另一半有可能靠不住,既然知道,为什么还一定要孩子结婚?”


    “大家都结婚的啊……”


    “时代不同了妈。”邢葵转身,别墅内,谢成雯等人还在和醉酒的周梨作斗争,欢声笑语,“你看她们,有丧偶的、假结婚的、离异的、正在被催婚的……她们每个人排除婚姻都过得也不错。


    结婚是人生的一条路,却不是必经之路。我明白我说的你不一定能理解,没关系,妈,反正我明天就‘结婚’啦。”


    邢母眼皮倏地跳了下,邢葵笑靥灿烂,一个长久在斗争的人,会乖乖妥协去真结婚吗?


    月色溶溶,白昼明亮,五星级酒店名泉永乐今日只为邢葵服务。


    门口放满鲜花,花圃最中心一束夸张大的玫瑰花束为针织,据说是新娘亲手所织——其实是江玉鸣织的。


    宾客如云,乐音悠扬,酒店最高层,邢葵一身便服,对着镜子打量脸蛋,尚未换衣。


    身后,房间门打开又关上,邢葵以为是江玉鸣,没在意,却在镜子里看见漆黑的西装,转过头:“厉乘川?”


    厉乘川轻声地“嗯”,他今天和平时扮相差不多,在外人眼里,他是她的伴郎,但肩宽腿长帅气逼人,看上去有新郎之姿。


    他的视线黏稠似墨,邢葵被瞧得脸颊发烫。


    “我来是因为……”厉乘川一只手负在背后,他将其移到身前,那只手拿着一只向日葵针织盆栽。


    邢葵面色微变,江玉鸣同她讲过,厉乘川拿到了她织的盆栽,得到它的人能向她许愿,厉乘川要许愿重新和她假结婚。


    “我的愿望是——”


    别说!


    “未来要快乐地经历每一次奇妙历险。”


    邢葵出神,厉乘川黑瞳映着她,专注填满爱意,连眼尾弧度都溢着情愫。


    她不知道昨晚不仅有周镜告知邢母车祸真相,还有厉乘川点明她完整的失忆缘由。


    她要忘记的那些话,她不愿记得的那些话,厉乘川永远不会告诉她,永远不会伤害她。


    “厉哥,对别人的新娘说这不好吧。”许野和周镜一同走来,破坏此时氛围,二人都西装笔挺,一精壮一清俊,都是今日的伴郎。


    “说什么了?”他们后面,梁君赫强拽着江玉鸣走进,“先听我说!”


    一时间,房间里站立五个高质量男性人类,全体西服西裤,个高腿长身材优越,养眼程度破表。


    “婚礼之前新郎不能见新娘,你懂不懂。”江玉鸣被梁君赫拖进,笑着讥讽,“一看你就没办过婚礼。”


    他跨到邢葵身侧坐下,长臂揽住她的肩,“老婆,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


    梁君赫捏拳:“可恶,虽然猜葵葵肯定不是真结婚,但江哥你实在惹火我了。”


    江玉鸣偏过脸,带着撩人的笑与邢葵对视:“他还不死心。”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心。”梁君赫仰脸,深呼吸,马上就要到中午喜宴时辰,他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


    看看左右众位兄弟,他对江玉鸣咧开嘴,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江哥,我最近心净开悟,是你和葵葵在一起也好,你贯有容人海量,倘若葵葵能乐意的话,想必你不介意我们兄弟日后也是兄弟吧。”


    此兄弟非彼兄弟,而是大房和二房。


    周镜在一旁听着,许野也提过类似建议,他很清楚邢葵不会出轨,不过,她要是不结婚、不恋爱,他们几个的确有共存可能性。


    下下策,可假若只有这样能留在邢葵身边,下下策,周镜也行。


    厉乘川想了想,觉得他也行。


    梁君赫已然不管不顾,一会儿就是婚礼,他真怕万一他真会错过邢葵:“江哥,你平常忙着手术,不能时时刻刻陪伴葵葵,我们几个平日里也都忙碌,也不能时刻陪伴葵葵,依我看,不如我们拼一下。


    这样,一周七天,我们五个一人一天,葵葵刚好上五休二。”


    梁君赫!


    服了他了,也是江玉鸣从前说什么一年有四季,一人一季之类的话,让梁君赫学到了。


    邢葵无奈地看向江玉鸣,他勾起嘴角,将她半揽在怀里,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妖艳恣意。


    “我拒绝,葵葵要让我当唯一的老公,我为什么要想不开和你们分享?”


    行行行,也服了他了。


    “葵葵,妒夫要不得。”梁君赫嫉妒地发言,“要不你干脆现在换个老公,就说是给亲戚们的惊喜,我大度,换我吧。”


    许野揭穿:“不要骗葵葵,你最小心眼。”


    邢葵小幅度地快速点头,见大家伙儿都盯向她,尴尬咳嗽:“你们要聊出去聊,我得换衣服了。”


    她站起来,五人彼此对视,也向外走。


    “那个,厉乘川。”邢葵叫住厉总,他不明就里但认真回望,她弯起亮晶晶的杏眼,“你许的愿,我答应了。”


    未来每一次奇妙历险,都要快快乐乐。


    婚宴现场,人山人海。


    都知道邢老二如今有钱,知道这场婚礼彩礼十亿,邢葵家五湖四海哪怕仅仅沾了一点点关系的亲戚们皆数到来,甚至连邢母的广场舞伙伴们都全部到齐。


    围绕着一张张圆桌,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一张桌子上说:“酒店住宿、来回接送,这得花了多少钱啊?”


    “天晓得,凉菜摆盘怎么能这么漂亮。”


    另一张桌子上说:“十个亿彩礼真是疯狂,嫁得太好了吧。”


    “往后得让邢葵带我家孩子混混,听说她去年还拿了什么大奖。”


    又一张桌子上说:“欸?新郎那边亲戚在哪儿?”


    “那一桌吧。”


    讨论的人们互望,由于邢家亲戚多到他们自个儿也认不全,都以为对方是新郎亲戚。


    邢母兄弟桌,光宗耀祖、国家栋梁三兄弟巴结着李正军,他们的老婆在一旁边笑边忍不住翻白眼。


    三堂婶高红梅偷偷伸手,逮住桌面昂贵的香烟速度塞口袋,见大堂婶瞧见她:“给了五千礼金,我总得收点本回来。”


    大堂婶理解,伸出一只手:“给我一包。”


    四堂婶也从旁边伸出一手:“也给我一包。”


    亲戚们给多少礼金会提前商量,像邢家作为和邢母血缘最近的家庭,一般给得多。但通常是一千,从前邢知乐婚礼,邢母就给的一千。


    谁让邢葵情况不一般,一户户咬牙大出血,约定出五千,巴望日后能从邢葵钱包里成倍收回。


    邢母也在旁边,有化妆师给她化了妆,搭配中式旗袍,她原本就底子好显年轻,一打扮更加漂亮。


    四婶瞥了她一眼,今儿邢春霞都要得意坏了吧,演什么闷闷不乐。


    “春霞啊,葵葵真是攀到了高枝,她现在工作也就挣个几百万吧,跟新郎家一点也比不了。”


    啪!不待邢母生气,一只抹玫红色甲油的手拍到四婶面前,周梨另一只手抵着宿醉后沉重的头,仰着下巴看一桌人:“屁话,几百万你挣得到吗?”


    她的身旁还跟着邢知乐李书知等人,昨晚派对结束后


    几人一块儿睡在邢葵别墅,今天也一块儿过来。


    “何况什么几百万,瞧见到处都是的赫拉索没?”周梨下巴指指婚宴装饰用的向日葵玩偶,令人震撼地道,“赫拉索一天比一天火,邢葵今年光靠赫拉索就要收入超十亿。”


    十亿?她说什么?这是地球的语言吗?


    四婶下巴都要惊掉,不仅是她,周梨嗓门大,附近桌旁的人皆数听到,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


    周梨捋了把她的短发:“无知。”


    坐着的邢母颤了颤,原来,不知不觉,她的女儿已经发展到了超乎她想象的程度。


    滚轮辘辘,大厅外,着黑色西装马甲和白衬衫的侍者们入场,推着多层推车,每一层都摞着文件夹。


    每一份文件夹都贴着姓名,仿佛是专人专用的礼物。


    侍者将文件夹分发,邢葵从门外走来,一袭色泽明媚的黄色长裙,身侧伴随穿白西装的江玉鸣,身后周镜四人。


    “连我也有吗?”邢母的广场舞朋友桌,一人接过文件夹,惊喜,“春霞姑娘考虑得真周到。”


    当然。


    邢葵听到她的夸赞,面生微笑,在全体宾客瞩目中,一步步穿过酒桌,迈上最前方中央台面,站到麦克风前。


    邢母跳广场舞的朋友,每回看到她,也爱让她别挑催她结婚。


    餐桌旁,刘教授观察着侍者派发文件夹,却没她的,包括谢成雯等人也没文件夹,有种预感所谓婚礼非同寻常。


    她和邢葵聊过不少天,人们在表达感叹等情绪时,爱用“天呐”、“老天”等词,邢葵也会用,但她最常用的却是:“妈妈”。


    妈妈于她是港湾,她深爱母亲,会为了母亲让步成婚吗?


    吉时已到,邢葵立于台上,一身明丽黄裙,凑近麦克风,抬眸,最高处庆贺新人花好月圆的横幅落下,露出全新横幅。


    “欢迎各位来到,我的大难不死两周年,纪念宴会。”


    江玉鸣和她相识的纪念日,也是她出车祸的纪念日啊。


    邢葵扬起笑,全场哗然,江玉鸣勾唇,向后移步,卸下新郎身份,走进伴郎团。


    今日,邢葵将上演她有生以来最大的奇妙历险。


    厉乘川、周镜、许野、梁君赫四人脸上或多或少惊色,厉乘川伸手,将江玉鸣拉到他和周镜之间;周镜伸手,将江玉鸣拉到他和许野之间;许野伸手……梁君赫伸手,直接将江玉鸣拽到最末。


    不是真结婚,也不是假结婚。


    邢葵抬高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


    “抱歉,各位叔叔伯伯、阿姨婶婶、爷爷奶奶……邢葵特别希望能和你们一起庆祝今日,用了一丢丢小手段,想必你们不会介意吧?”


    对吧。


    “你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人,我能前进迄今,脱离不了你们的关心,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封感谢信,就在文件夹里,欢迎阅览。”


    在得知不是结婚后,众亲戚脸色都有变化,有被骗恼怒的,有想瞧邢老二家笑话的,闻听邢葵表达感谢,一个个都转为期待。


    能让有钱的邢葵欠他们一个人情,谁不高兴呢?甚至期待文件夹里夹了钱。


    然而,随着文件夹一份份打开,众人相继僵硬。


    梁君赫好奇文件内容,歪过身去偷看,邢葵朋友那一桌,她的朋友们也好奇张望。


    可他们的视线刚投过去,被看的亲戚就立马合上文件,惊慌失措,犹如里头是某种罪证。


    邢葵站在高台,带笑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变黑变绿的脸,心知肚明,每一份文件都对应每一户人家的腌臜。


    大堂叔邢光宗看到的是他曾经裸/聊被骗几十万的记录。


    三堂叔邢耀祖看到镇上浴室涉嫌娼淫被警察查封的过去。


    四堂叔邢国栋手上是他包养小三的证据。


    其余的,还有家暴的、背地阴人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过去数月邢葵耗资千万,将他们各自的黑历史查了个底朝天。


    昨日,邢葵去见刘教授,在心理咨询室跟教授说,备婚的这几个月她很开心,没人再说她“太挑了”、“被惯坏了”。


    可是——


    他们会说她“终于懂事了”,会说她“终于开窍了”。


    这不对。


    她多年承受催婚折磨后结婚,凭什么他们用一种“他们赢了”、“他们是对的”的态度看待。


    她可以假结婚再离婚,用自毁来阻止催婚,可看看邢知乐离婚后被如何骂吧,没犯错的人凭什么挨他们骂?


    自江玉鸣向她提出假结婚后,她想到了更好的方法,邢葵看向自车祸以来遇到的人们。


    周镜家庭,全员高知优秀,视男女平等,故养女周梨肩头毫无催婚压力。


    许野家庭,母亲出身书香门第,以异性女流之身撑起金诺言,故其母能突破性地想到儿媳继承制,可她仍受董事会其他男性制约。


    梁君赫家庭,重男轻女的典例,梁昭然竭力想获取梁父认可,最终却只能彻底夺走梁父权力,以抢的方式得到梁家继承权。


    江玉鸣家庭,父母矛盾转嫁给孩子,江父固执偏激,若非被江玉鸣逮住爱攀比的软肋,他不能同意邢葵做儿媳。


    回顾两年所见所闻,从四个家庭中,邢葵认识到,好像只有身边人都从根本上不催婚才能彻底杀死催婚。


    她的亲戚们无法被从根本上被改变,就像梁父江父。


    邢葵决定剑走偏锋。


    她不要自毁,她像谢成雯一样受到制约,那就学习梁昭然夺走他们的权力,学习江玉鸣抓住他们的软肋,让他们闭嘴,让他们变成张不开嘴催婚的人。


    她要拿捏全部亲戚,改变邢母身处的环境。


    数个月来,江玉鸣在外故布疑阵备婚,邢葵则聘请侦探,去搜集她所有亲戚乃至父母朋友的把柄。


    文件夹里没有威胁两个字,可宴会现场抓着文件夹的人们都感觉到威胁的刀架在脖颈。


    他们极其要面子,每一个都将文件夹阖紧,每一个都在心中谩骂,可没一个敢吭声,不光彩的事,谁也不想放到明面上。


    邢葵说今日是纪念宴会,更像行刑日。


    众兄弟嗤笑,这些人畏惧丢失颜面,都在装收到的确是感谢信,想来日后私下再怎么骂都不敢闹到邢母面前。


    同一时刻,下一楼层,江家亲友坐了几桌,江父正红光满面地在和梁父斗嘴,炫耀他儿子的胜利。


    有人要去门外打电话,发现楼层的门竟已锁上,这时,前方高台的大屏幕亮起。


    江玉鸣提前录好的录像播放,他笑眯眯招手:“嗨~嗨~今天我不结婚,就是找个理由请大家吃个饭,大家愉快,拜拜~”


    江父失控大吼:“江玉鸣!”


    楼上,邢葵对着话筒笑:“家人们,读完我的感谢信你们怎么了?不好意思吗?我讲个故事热热场吧。


    小的时候,老师会在课堂上让我们自我介绍,介绍名字、介绍名字的含义……我说我叫邢葵,向日葵的葵,但其实,我在我妈肚子里那会儿不叫邢葵,叫邢魁,魁梧的魁……”


    邢母低头,老眼盯着她的文件夹,泪水一颗颗往下落。


    她的文件夹里真是一封信,一封手写信。


    【亲爱的妈妈:


    有许多话想对您说,提起笔却不知从哪里写起。


    您曾告诉我,您当年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娃,这样他不用吃和您相似的苦。


    然后我出生了,您将原本想好的给儿子的名字,魁梧的魁,改成向日葵的葵,盼望我一生乐观无忧。


    没有您儿时的教育,没有您多年的抚育,没有今时的我。


    有人说,所有逃不开父母催婚压力的人,都是自个儿经济上不独立,有些绝对了,我想,至少我不是那样的。


    人心柔软,我早就经济独立,我爱您,舍不得伤您,才会被您伤害。


    但我也得爱护自己啊,很抱歉,我无法如您所愿,将嫁人生子视作人生必要任务。


    陈旧的思想渗透您的骨血,我明白,您催婚,是真觉得结婚对我好,可我更明白,人不该将


    就。


    我不强求您与我共鸣,您和李正军,在我成长过程中付出的金钱,这些年我还完了,至于您的爱,我想,不需要女婿,我一个人也能为您养老。


    相信我一次呗,o(≧▽≦*)o!】


    “我不能理解。”高台上,邢葵歪歪头,“为什么男孩子才能用‘魁’字,是女孩子就得换成‘葵’,我就不能魁梧吗?”


    侍者端来茶水盘,邢葵走到台边,取了一杯甜葡萄汁。


    “幸好如今的我发展得不错,我能站在这里,有底气地说一句,纵使是向日葵的葵,纵使是女子,也能成为有力的顶梁柱,大家没意见吧?”


    她喝了一口果汁,举杯,畅意地向噤若寒蝉的台下敬酒。


    “祝我未来百无禁忌,从心所欲。”


    厉乘川五人也从侍者那里取过一杯酒。


    “祝葵葵未来百无禁忌,从心所欲。”


    邢葵自在地呼吸,呼吸她追寻多年的自由,黄裙飘曳,眉眼间尽是快意。


    怪不得她瞒着厉乘川他们,今天的婚礼仅仅是个将她亲戚们聚齐的由头,新郎谁当都行!


    让江玉鸣占了几个月未婚夫身份的便宜,众人瞪向江玉鸣,他老神在在,品酒:“我周一。”


    此前梁君赫提议,五个人,邢葵刚好能上五休二。


    厉乘川冷着一张脸疾速道:“我周二。”


    周镜平静地随在其后:“我周三。”


    许野刚要跟,梁君赫抢着道:“我周五!”周五连着周六周日,嘿嘿。


    休想!江玉鸣警觉:“我周五。”


    厉乘川:“我周五。”


    周镜:“我周五。”


    许野:“我周五!”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