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尚未到樱花盛开的时候,落地窗外的樱花林一片光秃秃,犯安干脆拉上窗帘,眼不见为净。
酒店房间宽敞明亮,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香氛气味,床铺干净地毯柔软,剧组确实没有在住宿环境上省经费。
如果墙壁上没有多出那扇门,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门是锁着的,两边都是,只要有一把琐没有打开,它完全能胜任墙壁的工作。
不要想太多,只当那是一堵墙,一堵不会被打开的墙就好,犯安告诫自己。
尤其要管好她的第二人格,不要再被美色/诱惑造成令主人格无地自容的事故。
女孩子收拾好行李,窝进沙发里看剧本。
在与发量斗争无数个日夜后,编剧把原剧本大改特改,在保留惊悚氛围的前提下加入大段精彩的推理,所有演员的台词都要重背。
好消息,犯安不用背推理细节,因为她是被逮捕的那个。
坏消息,她的戏份激增,基本所有剧情都要掺一脚,所有人的台词都要记个大概。
昏黄的灯光下女孩子揉了揉额角,掏出一副眼镜戴上,小声通读剧本。
安安是个非常有职业素养的人,她从下午入住酒店开始一直看剧本看到午夜,两耳不闻窗外事。
为了集中注意力,她还带了耳机,每当安安看剧本看到晕字,耳机中前男友念读的《刑法》都会令她骤然清醒,再也不敢嫌弃剧本字多。
努力背完明天要拍的戏份,黑发少女打着哈欠睡去,耳机也忘了摘下。
安安一觉睡得很好,可她早上来到片场,发现其他人好像睡得很不好。
男主角面带憔悴,女主角多涂了两层遮瑕,其他主演脸上挂着忧心忡忡的表情。
安安:“这是怎么了?”
她不明所以。
降谷零也不知道,他昨晚有一场公安的线上会议要开,一直沉浸式开会。
越智导演拿着喇叭让演员们过来集合,准备开拍。
安安是一条过的行家,她的独角戏几乎没有重拍过的时候,但和人对戏时要看对方状态如何,被连累着重拍也是没办法的事。
“今天的拍摄意外地顺利呢。”
虽然主演们状态不佳,可恰好电影中的他们正被反派折磨得憔悴不已,发自内心的疲惫和惶恐感无意中升华了演技。
越智导演满意地连连点头:“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中场休息时间,犯安捧着保温杯喝水,一位主演走过来:“安安老师,你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她回答。
一觉睡到天亮,只是耳机没电了,前男友的刑法哄睡音频循环播放了一晚上,荣登安安的年度最爱音乐榜首。
“你昨晚……没听见什么动静吗?”那位演员压低声音,“一会儿在大笑,一会儿又在哭,像指甲刮过玻璃,也像模仿婴儿啼叫的野猫。”
他描述得神神叨叨,空气中弥漫着恐怖猎奇的味道。
“没有。”安安如实地摇头,“我一直在听刑法。”
“听了一晚上,梦里都在劳动改造。”女孩子竖起大拇指,“非常具有教育意义,要我把链接发给你吗?”
演员:“……”
他欲言又止地要走了链接,是安安点赞收藏过的《目暮警官为您普法:米花町罪犯生存现况——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科普向节目,广受好评。
前男友哄睡的音频当然不能给出去,那是她的东西。
傍晚结束拍摄回酒店,安安和昨晚一样戴上眼镜和耳机背剧本。
隔壁房间里,波本收到贝尔摩德今晚开个线上会议的通知,又在电脑前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睡眠充足的女孩子和习惯九十分钟睡眠制度的公安卧底神清气爽,旁边几位主演却仿佛精气被吸干一样神情恍惚。
越智导演照例拿着喇叭催促演员们拍戏:“你们几个,打起精神来!”
今天的拍摄和昨天一样顺利,有一幕反派和主角的对手戏,安安还没放杀气,男主角就露出像快死了一样的表情。
他入戏之深仿佛身临其境,职业演员安某大为震撼:这就是娱乐圈残酷的职场竞争吗?我的同行起先竟藏拙至此,恐怖如斯!
“咔!”越智导演喊道,“一条过,非常好!”
“安安老师。”男主角虚弱地撑着膝盖直起身,“你昨晚睡得好吗?”
安安已经是第二遍被人问这个问题了,她摸不着头脑并将《目暮警官为您普法:米花町罪犯生存现况——三年起步最高死刑》的视频链接分享给男主角。
没过一会儿,女主角也来了:“安安老师你……”
她:“好的好的,我直接群发,大家都有份。”
女孩子一键群发,她十分纳闷地走到兼职侦探的前男友身边,戳了戳他:“你昨晚睡得好吗?”
降谷零:“睡了差不多九十分钟,还行。”
他也注意到了演员们状态的不对劲。
很奇怪呢,“集体失眠?”金发公安猜测。
“我听其他人说,他们半夜总会听见奇怪的声音。”安安道,“我一直戴着耳机没听见,你也没听见吗?”
一直在开会、开了整整两晚上会的打工皇帝:“我也一直戴着耳机。”
两人对视一眼。
降谷零:“我今晚没有线上会议,不如来一探究竟?”
安安:“OK,那我今晚也不听刑法了。”
不好,她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什么。
降谷零可不会放过女孩子露出的破绽,他意味深长地说:“原来有录音啊……也是安安的第二人格干的么?”
“在我连麦哄女朋友睡觉的时候悄悄接管你的身体按下录音键——这件事一定不是安安的主人格干的吧?”
她:“……”
女孩子破罐子破摔:“没错,我那个时候就人格分裂了,你有什么意见?”
这么可爱,降谷零哪敢有什么意见。
“刑法是不是已经读完了?”他说,“下次念警察手册给你听。”
安安:就不能来点正常的睡前读物么?
哪怕讲有恋尸癖的王子与食物中毒的公主的故事也比警察手册更适合情侣向哄睡吧。
而且他不是酒厂员工吗,念哪门子的警察手册。
女孩子的吐槽写在眼睛里,降谷零环视人多眼杂的片场:可惜,现在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他逐渐地在安安面前不再遮掩他的身份,在对话中展露真实的细节。
不过……降谷零无奈地想,波本给女孩子留下的印象好像太深了,她完全没往另一方面想。
时间渐渐到了晚上,漆黑的夜幕遮住天上的星光,安安照例戴着眼镜窝在沙发上看剧本,只是这次她摘下了耳机。
指针一格格走过,凌晨两点,一道凄厉地叫喊声忽地划过她的耳膜。
不似人声,仿佛死了多年的怨鬼哀嚎,黑发少女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向走廊。
走廊空无一人,头顶的灯仿佛接触不良般忽明忽暗,墙壁上浮现出血色的手掌印。
安安头顶冒出一个问号,她低头看手机。
【男主角:又来了又来了!】
【女主角:啊啊啊你不要过来啊!】
【演员A:要索就索导演的命,不要索我的命!】
【演员B:受不了了到底是谁订的酒店,来之前没说这里闹鬼啊!】
【安室透:大家不知道吗?这家酒店曾是一部经典灵异片的取景地,剧中怨鬼栖息的楼层正巧是剧组包下的这一层。】
侦探一出手就知有没有,群里顿时从刷屏发泄变得鸦雀无声,仿佛被集体禁言。
安安又凑到猫眼边看了看鬼哭狼嚎的走廊。
她很轻地啧了一声,走到连通房中独有的第二扇门前。
“叩叩。”
在女孩子举起拳头敲第三下门之前,连通门被打开,门后降谷零一脸诧异:“怎么了,安安老师?”
没敲在门上的拳头锤到降谷零胳膊上,安安没好气地说:“你在群里发什么呢,干嘛配合导演吓唬演员?你是导演找来的托儿吗?”
诧异的表情消失,金发青年闲散地倚靠在门框边摊开手:“导演没有拜托我,我只是为大家识破真相提供了一点儿思路。”
因为是灵异片的取景地,所以走廊被安装了烘托恐怖氛围的机关;又因为是经典老电影,时常有影迷来圣地巡礼,酒店一直保留并维护着这些机关。
以越智导演的知名度,他很容易能借用酒店的机关,制造出酒店闹鬼的假象。
作案动机也很简单,闹鬼事件使得人心惶惶,演员们的负面状态恰好符合剧本设计,拍摄效果非常之好,一生爱出片的越智导演越折腾越来劲。
十分缺德一导演,杀青后必被主演套麻袋群殴。
“可你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安安不理解地问降谷零,“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如果是想提升作为侦探的知名度,他不该只在群里说出意义不明的引导性发言,直接把真相讲出来不是更好吗?
“好处么?当然是有的。”
降谷零轻轻摘下女孩子的眼镜,架在自己鼻梁上。
偏学生气的款式,他戴上丝毫没有违和感,像刚走出校园的青春男大。
单纯,无害,没什么心眼。
然而此人说出的话完全不是这回事。
“安安老师,”降谷零示意她看中间被打开的那扇门,“是你率先开的门。”
与借浴室那天不一样,自己把自己送上门的人变成了她。
“再想关上可没那么容易。”
金发公安像抓住掉入陷阱的猎物一样捉住女孩子的手腕。
“是时候好好谈谈了。”他不容置喙地说,“关于我们复合的事。”
第72章
手腕被捏得很紧。
安安想把手抽出来,却怎样也做不到,反而在拉扯间脚尖踢到皱起的地毯,整个人被向前绊倒。
降谷零可以躲开,也可以扶稳她,但他两个都不选,任由黑发少女把他扑倒在地。
一声闷哼,降谷零仰倒在地,抬眸看向把他压在身下的女孩子。
少女如瀑的长发凌乱地垂落,几缕黑色的发丝与金发缠绕在一起。
安安低头俯视他。
昏黄的灯光朦胧地笼罩房间,居高临下的视野中一切都清晰可见。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样。
安安慢慢地伸出手,她的指尖碰触到降谷零的脖颈,冰凉的掌心贴着他的颈动脉。
掌心下的皮肤随着呼吸起伏,安安只要稍稍用力,被她压在身下的人便会被篡夺氧气。
金发青年温顺地贴着她的手心。
他的肢体语言写满放松,除了一只手牢牢捉住安安的手腕不许她抽身离开外,其它的主导权统统交付给她。
“想怎样报复我都可以。”降谷零低声说,“我就在这里,什么都不会反抗。”
报复他?
安安当然要报复他。
报复他的隐瞒,报复他的欺骗,报复他当初说分手就分手。
明明是喜欢她的。
明明根本放不下。
明明是他说的分手,现在又铁了心想要挽回。
千方百计地设下陷阱,手段频出,温和的表象下是强硬的态度:别想和我撇开关系。
有点恼人,可很有效。
安安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你们已经分手了,要和前男友撇清关系。
事实是她的目光仍然不自觉地捕捉金发青年的身影,片场那么多人,偏偏每次都能第一眼看见他。
偏偏每次他也在看她。
比镜头更早一步追随她的身影。
“安安老师,”越智导演拿着剧本,提出要求,“虽然有点为难人,但你可以演得更有感情一些吗?”
“虽然人物小传里没有写明,但反派和男主角之间其实有过一段渊源,她看男主角的眼神会比看其他人稍微复杂一点。”
越智导演比划比划:“余情未了的感觉——你懂吧?”
安安:“啊?但反派的最终目的不是杀了男主角,把他碎尸万段吗?”
越智导演:“不冲突,现在观众就好相爱相杀这口,信我的,包火的。”
一个眼神就够观众嗑很久了,大家会自己脑补这两人之间的故事,人气要是够高还能专门出个外传篇,导演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何况很省经费,都不需要多拍几个片段回忆杀,给反派来个怼脸特写就行。
“多上镜的一张脸啊。”越智导演陶醉地说,“男主角的意见不重要,观众自己会拉郎。”
在剧本中被反派正着锤反着锤来回殴打反复折磨生不如死的男主角:导演和观众高兴就好,不用管我的死活。
正值酒店闹鬼事件的第二天,男主角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失眠加上精神衰弱使他面容憔悴,顶着战损妆狼狈地趴在地上。
按照原剧本,安安会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露出看狗的眼神。
现在要把看狗的眼神变成余情未了的旧情人眼神,可难坏她了。
“对不起。”女孩子沉痛地对男主角说,“我听说你是选秀出身,后来转到演员赛道,是公认的偶像派,但我有自己的审美。”
男主角嘴角抽了抽:安安老师,我有被冒犯到。
他可是在帅哥美女云集的娱乐圈也被称为偶像派的存在,不吃他的颜肯定是你审美有问题——
“导演说休息一会儿再拍,来,水在这里。”
一只手横插到黑发少女和男主角之间,递来女孩子的水杯。
聚光灯照耀在降谷零耀眼的金发上,刹那间,仿佛所有光源都汇聚于此,众星拱月般描摹他优越过人的俊美容颜。
金发青年毫不在意,只专注地看着安安。
“我的水杯怎么又在你这里?”女孩子狐疑地接过来,“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往里面倒了浓缩咖啡想整蛊我?”
面对她的指控,降谷零坦然地点头:“我是加了东西。”
男主角眼睁睁看着女孩子一边说着“被我识破了吧”一边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男主角:不是,你就这么放心?
“是话梅。”安安尝出来了,“好酸,原来不是想苦死我是想酸死我,可恶的家伙。”
男主角:那你就不要捧着水杯猛猛喝啊!
槽多无口。
短暂的休息时间喝完水便结束了,安安看男主角的眼神依然十分沉痛。
男主角悟了:安安老师的审美没有问题,她只是吃的太好了。
面对他的时候等于审美降级,她无论如何都委屈不了自己。
“导演,我有个提议。”男主角决定自救,“可以让安室先生站到我指定的位置吗?”
安安:“你要做什么?”
她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主角一通折腾,越智导演居然也没有反驳,帮着指挥站位。
“好了,安安老师,你站在这个点位,半蹲下来。”
摄像机怼在女孩子面前,要拍她的眼神特写。
不能露出看狗的眼神,要余情未了,要让人看出她对他的不同……安安在心里反复念诵,试图用给自己洗脑的方式辅助演技。
她酝酿好感情,做足了面对男主角难民风战损妆的心理准备。
咦,安安一愣,这个站位……
“Action!”
完美,男主角边演边想,实在是太完美了。
他敢打赌,仅这个眼神就足够观众嗑生嗑死,太有故事了。
——虽然她并不是在看他。
男主角心酸地想,内心在流泪。
区别对待!安安老师你真的太区别对待了!
说什么演不好感情戏都是假的,骗骗别人就算了不要把自己都骗到了,你自己对着镜头照照,敢说你两眼空空吗?
顺利地一条过,安安从剧本中脱离出来,迎上男主角看透一切的表情。
男主角:一秒切换成看狗的眼神,真有你的。
“我好像干了过分的事。”女孩子思忖,“到底是什么事呢?”
想不出来,应该不重要吧。
降谷零好脾气地任导演指挥站位,等到安安的戏份拍完,他来秋后算账了。
“没想到剧本顾问的工作还包括助演。”金发青年若有所思地问,“我是不是该额外多收取一些报酬?”
要报酬去找导演啊,安安腹诽,为什么要对着她说?
“因为需要我的人是安安老师,不对吗?”降谷零歪了歪头。
“看着我的脸才能做出有感情的表演,真叫人深感荣幸。”
女孩子快要红温了。
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你非要说出来不可吗?
“不然呢?”降谷零轻笑,“又让你轻松混过去?”
他追求女孩子的态度明显到片场里守道具的保安大爷都看得出来,只有当事人坚持“我说不知道就不知道”的不讲理规则。
金发青年把安安堵在化妆间,抵住她的脚尖:“所以,我的报酬呢?”
化妆间的门没有锁,随时可能有人进来,安安只想赶紧敷衍过去:“晚点,晚点再说。”
她本以为没那么好混过去,降谷零却出乎意料地好说话,抬手帮女孩子理了理外翻的领口便让开了出路。
安安莫名不安。
她总觉得后面还有什么招数等着她。
果不其然。
夜晚灯光昏暗的房间内,被算计着打开连通门,和前男友纠缠着倒在地上的瞬间,女孩子悟了。
她踏入陷阱的时间比想象中更早。
降谷零欠她一次报复,安安欠他一次报酬。
“可不要说什么两者抵消的话。”
公安卧底预判了她的预判,直白地说:“休想。”
眼镜镜片下,紫灰色的眼眸透出几分执拗。
安安跨坐在他的小腹上,她的一只手被捉住,另一只手自由,如降谷零承诺的那样:想怎么报复他都可以。
报复完之后就会找她索要报酬……真是怎么想都不会吃亏的家伙。
‘完全被他牵着鼻子在走呢。’安安心想。
叫人好不甘心。
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中一样,从容的,游刃有余地编排剧本。
女孩子被激起了逆反心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她凭什么按你的节奏走?
报酬和报复不许抵消?
她偏要。
“同一件事,只看你怎么理解。”黑发少女喃喃自语。
“你觉得是报酬就是报酬,你觉得是报复就是报复吧。”
她摘下降谷零的眼镜,随意地丢在一旁。
夜晚起了风。
风透过未合拢的窗户吹来,窗帘哗哗作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从中间推向两边,露出落地窗外开阔的夜景。
满树的夜樱在月光下优雅地盛绽,随风卷起粉色的花瓣,好似一场盛大的雨。
樱雨纷飞,女孩子俯下身,呼吸洒在降谷零唇角。
湿润的唇瓣即将印在他干燥的唇角上。
“呀啊啊啊啊——!!!”
“出、出事了,快来人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未尽的吻。
安安:“……”
降谷零:“……”
她冷静地停下来:“好的,这是报复。”
安安似乎听见了前男友低低咒骂的声音,对此她只能说很遗憾。
天时地利俱全,唯独输了人和,可能这就是命吧。
命运强行打断了复合的进度,是否在告诉她命里无时莫强求……唔!
不知何时按在女孩子后脑勺的手将她压下来,呼吸吞没在唇舌间。
“……”
安安呜咽着换了好几次气,这个来势汹汹的吻才勉强结束,新鲜的空气涌入喉咙,她大口呼吸。
“报复和报酬,我都收到了。”
降谷零亲昵地蹭了蹭女孩子的鼻尖。
“接下来,我去解决掉那个破坏气氛的家伙。”
第73章
“出、出事了,快来人啊!”男主角惊慌失措地叫喊。
他成功靠自己的大嗓门喊来了人。
“安室先生!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嘶,我怎么感觉到了淡淡的杀意,错觉吗?”
“安安老师也来得好快!但老师你脸为什么那么红,缺氧吗?”
犯安: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说话间,几位主演纷纷赶来,众人一同*目睹到房间内的惨状。
房间中央,越智导演头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地上满是碎掉的玻璃渣。
“我进门的时候越智导演已经倒在地上了。”男主角慌张地说,“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据男主角自述,他因为对剧本有疑问来找导演商议,敲门时发现房门没有上锁,屋内也没有人应声,于是自己推开了门。
“呀啊啊啊啊——!!!”
开门暴击,男主角像被踩了一脚的尖叫鸡发出尖锐爆鸣,成功吵醒了住在同一层的所有人。
“大家都来的好及时。”男主角心有戚戚地说,“果然因为闹鬼事件,所有人都失去了夜生活。”
他以为自己说出了一句让人很有共鸣的话语,却发现在片场里看起来特别好脾气的安室先生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
男主角,迷茫且无助:我又说错话了?
他求助地看向和金发青年关系非同一般的安安老师。
嫌疑人安某:杀心渐起.jpg
男主角:不是,我怎么得罪你们两位了?
“越智导演还活着,只是昏迷了过去。”降谷零走到越智导演身边,蹲下来探了探他的脉搏,“随行的医生呢?”
医生不住在这一层,来的晚了点,进房间后赶紧过来给越智导演做急救。
“是头部遭遇重击导致的昏迷。”医生说,“索性并无大碍,休息一晚,明天就能醒过来。”
助理松了口气,如果事情闹太大需要叫救护车,明天肯定又要登报被记者堵门追问了。
“既然导演没事,我们就不要报警了吧。”助理用商议的语气说,“通知警察对大家也没有好处。”
男主角第一时间点头附和:“没错,我可不想被警察审问。”
他话音刚落,发现安室先生又瞥了他一眼,看得男主角心里毛毛的。
他:我连呼吸都是错吗?
“不报警也行,可犯人还没有找到。”女主角说,“到底是谁袭击了越智导演?”
这里不是米花町,在场的人也不是对谋杀、死人、八个蛋习以为常的米花町居民,导演深夜遭人袭击足以引起其他人的恐慌。
一想到犯人或许藏在他们中间,主演们寝食难安。
“不是有侦探在这里吗!”男主角想起剧组的特聘顾问,连忙说,“警察懂什么破案,还得是侦探——安室先生,你说呢?”
降谷零:……你是雷点舞王吗?
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开口就得罪人的?
越智导演遇袭昏迷,酒店经理第一时间调了监控。
“监控显示从越智导演进入楼层到遇袭,没有非本层的客人进入或离开这一层。”经理指着监控说。
也就是说,犯人还停留在这一层,犯人正是住在这一层的客人。
“你给我们看紧急楼梯和电梯的监控有什么用?”助理一脸匪夷所思,“走廊的监控呢?男主角说导演房门没锁,犯人很可能是用熟人身份敲开了房间门,监控肯定拍到了!”
经理:“这个……”
“走廊的监控被关掉了吧。”犯安说,“摄像头的红点没有亮。”
一群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伪装成古董灯的监控。
其他人:“好隐蔽!一般来说,普通客人会关注酒店监控的位置吗?”
某个心照不宣的瞬间,大家突然想起了安安老师血雨腥风的前科。
非常荒谬又非常合理的,犯安在什么都没有做的情况下被众投上了凶手候选席。
这就是嫌疑人安某,凶手三选一永远的干扰项。
“除了安安老师,男主角也很可疑。”助理指出。
“侦探小说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吗?报案人就是凶手,抢先一步消灭掉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再利用大家的惯性思维把自己排除在嫌疑人选项之外,非常可疑!”
男主角:“哈?”
他无助地左看右看,只见其他主演目光躲闪,脸上写满:兄弟我很想信你但你真的好鸡掰可疑啊。
嫌疑人三选一,已经有两个人上了凶手候选席,谁是最后的幸运儿?
助理的视线在另外几位主演间游离,一道阴影挡住他面前的光线。
“随随便便冤枉别人,却把自己排除在嫌疑人之外。助理先生,你不觉得自己也很可疑吗?”降谷零冷淡地说。
“我没记错的话,你住在越智导演隔壁的房间,又是他的助理,当真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助理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一步,又丢脸于自己的失态,恼怒地说:“信口胡说什么,你不过是……”
你不过是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被当成嫌疑人,故意想报复他而已,公报私仇,这也叫侦探吗?
恶意的揣测和诋毁涌上助理的喉咙,他梗着脖子和降谷零对视。
助理对上一双恐怖的波本瞳。
“我好像听见了一声鹅叫?”安安纳闷地问。
“像被掐住脖子的鹅一样的叫声,你们有人听见吗?”
“听说樱花林的湖泊中栖息着天鹅。”降谷零语调温柔地和女孩子说话,“等到休息时间,我们一起去看吧。”
“是不是可以带面包去喂它们?”黑发少女明显对天鹅很有兴趣,“如果是蜂蜜吐司,我也要吃。”
降谷零从善如流地回答:“那我多准备一些。”
助理脸色难看地站在一边,见状,男主角同情地拍拍难兄难弟的肩膀。
强硬和温柔的切换只在一瞬间,变脸飞快,双标明显——这个描述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男主角:安安老师昨天也是这样对我的。
余情未了VS看狗的眼神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各位能否移步酒店大堂呢?”经理出来打圆场。
“其实,想知道凶手是谁完全可以等越智导演醒过来,他说不定目击到了犯人的长相。”
“不。”降谷零说,“越智导演一定没有看见,或者说,凶手敢肯定他没有看见。”
“否则他不会一直到如今都在试图混淆视听。”
主演们惊讶地问:“欸!这么说的话,安室先生对凶手的人选已经有头绪了吗?”
金发青年笑了笑,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附和了经理的提议:“坐下来再说吧,一直站着会累。”
众人移步到酒店大堂,在长桌边坐下,经理让人送来了舒缓心神的花茶和配套的茶点,主演们被连续几天的闹鬼事件摧残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
按照破案的正常流程,首先是嫌疑人发言。
男主角:“我是最先发现尸体,啊不,昏迷版越智导演的人。”
嫌疑人男主角供词如下:
因为前两天的闹鬼事件,他今天的精神濒临崩溃,工作结束后一直窝在酒店看安安老师大力推荐的科普节目《目暮警官为您普法:米花町罪犯生存现况——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目暮警官慷概有力的嗓音和米花町绝赞的死亡率稍微宽慰了他那颗饱受惊吓的心,一想到自己的出生点至少没刷新在米花町,男主角突然觉得闹鬼又算得上什么?鬼根本没有人可怕!
神秘的米花町力量鼓舞了他,男主角明天的戏份很重要,他决定勇敢地出门去找导演询问剧本有关的事。
“那时走廊的灯一闪一闪的,墙壁上的血手印还在往下淌血,我却奇迹般地并不十分害怕。”
男主角捂住心口:“这就是《目暮警官为您普法系列》的威力吗?安安老师真乃神医!”
安安:真的吗,你喜欢我的书单?
她将强力推荐她的最爱《米花町凶手联名出版系列》,看到就是赚到!
嫌疑人导演助理供词如下:
他和男主角一样饱受闹鬼事件的折磨,一样收到了安安老师的群发链接。
当今晚又一次闹鬼时,助理戴着耳机把声音开到最大听目暮警官普法,和男主角不同,他没有被神秘的米花町力量鼓舞,反而被吓了个够呛,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我根本不敢出门。”助理怂了吧唧地说,“安室先生质问我住在越智导演隔壁为什么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因为我一直戴着耳机在听目暮警官普法。”
安安老师分享的链接恐怖如斯。
最后,轮到嫌疑人安某发言。
“我一直在房间读剧本。”她说,“听到男主角的尖叫声才来到走廊。”
其他主演和她一样,大家都各自呆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即使是觉得嫌疑人安某知道走廊监控被关这件事很可疑的助理也没有出声质问。
“一直在读剧本?”
出声质问的人是侦探,金发青年挑眉:“安安老师,说谎可不好。”
“自己刚刚做过的事,转头又想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坐在安安对面、和她隔着一张长桌的降谷零微笑:“或者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不坐到我身边来。”
他特意留出了身边的空位,几分钟前还在和他呼吸交融的女孩子却无视了近在咫尺的空位,十分刻意地坐到金发公安对面。
她赶到越智导演房间的速度比降谷零慢一步,也是因为她没有直接从降谷零的房间离开,而是通过连通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再开门进入走廊。
欲盖弥彰。
才亲完,又想和他撇开关系?
金发青年隐隐散发男鬼一样的怨气,安安想到那个差点被中断的吻。
被打断的时机实在是太巧,连她脑海中都一闪而过“要不算了”的念头,却被降谷零的下个动作撕碎她的动摇。
她和他的交往是因为她的勇敢,他和她的复合是因为他的执着。
怎么不算一种双向奔赴呢?
‘亲都亲了,应该要给人家一个名分。’女孩子琢磨。
不然这个吻算什么:女明星在酒店和前男友偷情,偷得发狠了忘情了,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想到狗仔写这个标题时兴奋的嘴脸,安安就觉得不行,不能把此等滔天的流量给狗仔白赚。
前男友的“前”字,去掉好了。
“……回避原则。”她开口道。
“侦探和嫌疑人如果是恋人关系,无论怎样精彩的推理都会被人指责有失偏颇吧。”
“所以我才刻意坐到了对面,结果完全是在做无用功。”安安吐槽。
“你的推理最好无懈可击。”她哼哼,“不然我要在笔录里写:因为男朋友不解风情,导致我含冤入狱。”
第74章
嫌疑人发言时间结束,轮到侦探的回合。
侦探肉眼可见的心情极佳,他现在的样子和刚刚的模样完美地诠释了“名分”对男人而言有多重要,简直是质一样的区别。
“这个案件其实很简单。”降谷零清了清嗓子,“首先要从这两天的酒店闹鬼事件说起。”
“自从剧组入住酒店之后,夜晚便频频发生闹鬼事件,奇怪的声音、诡异的灯光、墙壁上的血手印等等,闹得人心惶惶。”
“在片场拍摄的状态也能看出,在座各位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主演们大多面容憔悴,心情低迷,像被吸干了精气一样。
“只有安安因为一直戴着耳机听哄睡音频,没受到闹鬼的影响。”降谷零补充说明。
安安:“这种事不需要单独拿出来说!”
抓住女朋友的把柄并穷追猛打会得到正义的制裁。
公安卧底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在桌子底下被女孩子抗议地踢了两脚。
大晚上匆匆出门,没有时间穿鞋,大多数人都是踩着酒店的拖鞋就到大堂集合了,正好方便了安安踢人。
降谷零:“几位主演都状态不佳,可越智导演却没有为此不满,恰恰相反,他非常满意。”
“因为演员饱受惊吓、惶恐不安的样子,正是越智导演想要的。”
“他不满足于演出来的惊吓,更想在镜头里看到真实的恐惧。于是,在订酒店时,越智导演专门挑了这家酒店——曾经作为经典灵异片的取景地,保留着原剧组设计的机关,可以制造出闹鬼假象的酒店。”
降谷零看向酒店经理:“是这样没错吧?”
经理几番挣扎后点点头:“是的,越智导演专门包下了作为取景地的楼层,要求我们把机关借给他使用,并对其他客人保密。”
几位主演一下就炸开了,长桌上爆发激烈的讨论。
“太过分了,这不是故意耍人玩吗?”
“我入圈以来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导演好狠的心,他知不知道两只眼睛轮流站岗,从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
“安安老师,你也觉得越智导演真不是个东西,对吧?”
男主角义愤填膺,问出口的话却没得到回答,他扭头看向黑发少女:“怎么了安安老师,你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了吗?”
女孩子一脸隐忍。
“对。”她咬牙,“我已经被气到说不出话了。”
安安省略了主语,男主角以为她也在骂导演,满意地跟着骂了下去。
实则不然,安安骂的另有其人。
借着桌布的掩盖,她努力想把脚踝从男人的掌心抽出来,却被变本加厉地向他的方向拖拽。
降谷零可不是挨打不还手的人。
他任安安踢了两脚,当她第三次袭击时,公安卧底玩味地在心里念了句“事不过三”,将女孩子抓了个正着。
宽大的虎口掐在她赤.裸的脚踝上,牢牢握住,桌对面的安安愣住,谴责的目光立刻钉在降谷零身上。
金发青年无辜地歪了歪头,他一边给聚精会神听侦探推理的众人讲解案件,一边恶意地揉捏女孩子的脚踝,以她变幻的表情为乐。
“闹鬼事件的罪魁祸首无疑是越智导演,同时,这也成为了犯人袭击他的动机。”
主演们完全能理解犯人的作案动机,他们现在也好想把越智导演套进麻袋里打一顿,群殴,暴揍,灌水泥沉进东京湾!
“那犯人就不可能是安安老师了。”女主角肯定地说,“她是我们中唯一一个没被闹鬼吓到的,不愧是有米花町户籍的存在。”
米花町深夜大舞台,鬼来了都哭了。
“我也是冤枉的。”男主角叫屈,“我根本不知道闹鬼事件是导演背后捣鬼,要是早知道了,我高低要让他在地上躺一晚上,才不会急匆匆地喊人救命。”
“没错。”降谷零点头,“成为犯人的必然条件,是他知道越智导演的闹鬼计划。”
“越智导演无论想做什么,都难以瞒过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的助理。
降谷零目光移向脸色难看的助理:“你的眼睛里有明显的血丝分布,眼袋很重,明明是深夜却还是化了妆,大概为了掩盖过于黯淡的肤色和严重的黑眼圈。”
他猜测:“你有睡眠障碍?”
“应该和工作压力有关,较为严重,需要药物辅助睡眠。”金发青年想了想,“证据么,在你的行李箱或随身包里找一找吧,大概能找到类似安眠药的药物。”
本来就因为越智导演而工作压力大,失眠到需要吃药的地步,大晚上傻叉导演又在折腾闹鬼计划,耳畔鬼哭狼嚎,叫人不得安宁,怎能不恨!
助理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他不甘心地说:“我是有睡眠障碍没错,但安眠药算什么证据,越智导演又不是被毒死的。”
“最后和越智导演接触的人可是男主角!谁能证明不是他借熟人身份敲开导演房门,袭击受害者之后再假惺惺地报警,故意嫁祸我呢?!”
“一派胡言!”男主角拍桌而起,“我说了几百遍——门是开着的!在我敲门之前门已经打开了!”
助理反唇相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谁能证明?”
男主角:“走廊的监控……呃!”
走廊的监控被关掉了,可恶,是谁关的?
“是越智导演自己关的。”当过很多次嫌疑人的安某非常肯定地说,“他可不能让监控录下闹鬼的证据。”
酒店经理旁听了半天,他连忙说:“会不会是这样,凶手袭击越智导演后故意没有关门便匆匆离开,好让男主角直接推门进去,直面倒地的受害者。”
安安:“可这样被人看见的概率很高。”
“虽然走廊没有监控,但有猫眼。”她说,“特别是正在闹鬼的走廊,大部分人的心态都是又菜又爱玩,一边害怕不敢出去,一边默念唯物主义偷偷透过猫眼观察。”
门后藏着不止一扇眼睛。
女主角悄悄举手:“我坦白,我一直贴着猫眼在看。”
摄影师:“好吧其实我也在看,想着万一拍到真鬼,普利策奖这不就有希望了吗。”
酒店经理:“这么说来,走廊里并没有出现过除了男主角之外的人吗?”
几人点头,男主角的表情一下灰败起来。
“我就不该深夜出门。”他懊悔地说,“更不该大喊大叫把所有人都吵醒。”
没有一条证词是站在他这边的,他还不知怎么狠狠得罪了安室先生和安安老师,这下完蛋了。
“下次再这种事,我要第一时间报警。”男主角发下毒誓。
然而并没有区别,报警和嚎一嗓子的结果都是降谷现役警察零光速出警。
“安眠药不能被当作证据,那连通房呢?”降谷零不急不忙地开口。
助理得意的表情一下凝固了。
“连通房?”几位主演面面相觑,“这一层有连通房吗?”
“有的。”酒店经理回答,“安室先生和安安老师住的就是连通房——啊!这个是不是不能说?”
好像不小心泄露了客人隐私,完蛋要被投诉了。
“我没关系。”金发青年好脾气地说,“安安老师呢?”
被他攥在掌心的脚尖狠狠碾过降谷零的大腿,女孩子没好气地说:“你当然没关系,你只差登报官宣了。”
“罢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要人前科够多就无惧绯闻,安安摆摆手。
“说起来,这间房还是助理先生擅自帮忙订的。”
降谷零继续说:“越智导演大概不知情,他连自己住的房间与隔壁连通都不知道。”
“可是,我没看见导演房间的墙上有扇门啊。”男主角不解地问。
经理同样不解:“安室先生,在酒店的系统中,这两间房没有被标注成连通的房型。”
“我知道了。”黑发少女突然锤了下手心,恍然大悟,“是那部电影!”
其他人:“电影?”
安安:“曾经在这间酒店取景的经典灵异片,里面有一个被誉为当年最恐怖最惊悚的镜头,主角在床上熟睡,他背靠的墙壁上渐渐浮现出一张泡肿的人脸……”
想拍摄出片中的效果,机关必然隐藏在墙壁后,因此当年剧组打通了两个房间中央的墙壁,又用墙纸粉饰,让外人误以为是单间。
过去酒店的系统并不完善,曾经任职的经理也在不久后跳槽,两间房是连通房的秘密一直不为人知。
“我特别喜欢这个镜头,来回看了好多遍。”女孩子兴高采烈地说。
“没想到助理先生这么有品位,等越智导演醒了,我一定会帮你说情的。”
嫌疑人安某毫无被冤枉的不快,全是遇见同好的愉悦。
助理脱力地从椅子上滑下:“怎、怎么会……”
“正常人怎么可能来回品味这部电影,以至于看出拍摄的机关?”他双眼无神,呐喊扭曲。
“我可是在极度失眠、想靠把自己活生生吓晕的方式辅助入睡的情况下才敢看这个镜头的啊!”
助理看安安和降谷零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女孩子是真喜欢,她喜欢到会在休息日的时候把电影投屏在电视上,来回拖动进度条反复重播。
降谷零是被动喜欢,因为安安是窝在他怀里看的电影。
“是不是特别特别好看?”女孩子仰起头问,眼睛闪闪发光。
降谷零:“嗯,好看。”
他低头吻她,进度条没有人理,自顾自播到片尾曲。
“很恐怖吗?”降谷零没有办法和助理感同身受,“我觉得挺甜的。”
第75章
越智导演在第二天白天醒来,除了后脑勺为了方便包扎被剃掉一大块头发之外,没有大碍。
他:变成地中海也叫没有大碍吗?我的尊严啊——
“可大家看在你被剃成地中海的份上原谅你了呀。”
犯安拍拍越智导演的肩膀,“网友们在看见你的新形象之后也浇灭了怒火呢。”
为了出片竟然恶意恐吓演员,当粉丝是死的吗?真相大白之后,越智导演被各家演员的粉丝狠狠炎上。
地中海救了他一命,半个脑袋被裹成法老的地中海造型震撼了圈内的造型师和圈外的路人粉。
看在越智导演差点傻了的份上,大家温良地原谅了他。
助理被解雇,越智导演想到凶手作案的动机,心虚地没敢起诉,希望助理换一份工作后睡眠障碍能得到有效改善。
“我要换房间。”越智导演一刻也不想在原房间停留,“连通房真是害死人了。”
如降谷零所料,越智导演没有看见凶手的正脸,他遇害时背对墙壁,助理在背后用沉重的玻璃杯狠狠砸向越智导演的后脑勺,被害者眼前骤黑。
赏樱季换房很难,越智导演硬是加钱用钞能力又包下一层楼:“大家想换房间都可以换,新的楼层绝对不会再出现闹鬼事故,我对天发誓!换房间的花费我会全部报销,当作是我的赎罪。”
犯安不是闹鬼事故的受害者,但越智导演当然不会忘记她和降谷零:“这两间房都能看见窗外的樱花林,两位也可以换房间入住。”
新一层楼没有连通房,是普通的单人间。
“换房间太麻烦了。”女孩子移开目光,“我住着还好。”
“安安老师喜欢那部经典灵异片。”降谷零笑着说,“我们不需要换房间。”
曾经闹鬼的楼层没有别人的客人愿意入住,这层楼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皎白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墙壁上,风吹来的樱花花瓣点缀在地毯间,安安坐在床沿边,提起裙摆。
“是谁刚复合就得意忘形我不说。”她不满地摩挲脚踝上的指痕,“下手真狠。”
降谷零半跪在地毯上托起女孩子的脚踝,仔细看了看。
“快消掉了。”他可惜地说,“不像安安的咬痕,能留下好久。”
安安又想踢他了。
“你还在考察期呢。”她强调,“我随时能把前男友的第一个字再给你加上。”
安安可没有忘记她被断崖式分手的仇,她还没完全消气。
“好吧,考察期。”降谷零举手投降,“请问考官,考察期的男朋友能享有男友特权吗?”
容法官思考思考。
安安大考官陷入沉思,并在沉思过程中接过男朋友(考察期限定版)递来的睡前热牛奶,咕噜噜喝掉。
大考官好像不小心接受了贿赂?
那就没办法了,社会真是险恶。
女孩子长吁短叹,她翻了个身,脑袋埋进青年温暖的怀抱。
降谷零轻轻拍抚她的后背,目光停在少女蝶翼般的眼睫上。
安安入睡很快,睡得也很熟。
她允许考察期的男朋友进她的房间,睡在她的身边,但也止步于此,没有下一项。
“没有给晚安吻呢。”金发青年小声抱怨。
考察期和正式上岗果然是两种待遇,降谷零先体验到了后者的好,如今就不太能吃前者的苦。
得想办法给自己提一提待遇,安安真是坏啊,完全不给考察期定期限,说不定很久之后还拿这套说辞糊弄他,不给转正。
降谷零想着想着,睡意涌来,他收紧手臂,鼻尖埋进女孩子柔软的发旋。
安安一觉睡到了天亮。
极其罕见的,降谷零比她晚醒。
金发乖顺地贴在青年脸颊边,他均匀地呼吸着,胸膛随呼吸起伏,温暖的热意如潮水涌动般包裹住埋在他怀里的安安。
虽然什么都看过了,但她不得不说,他练得真好。
劲瘦的薄肌,指腹陷入肌肉时像丝绒一般顺滑,柔软而有力。
有点太过性感了,安安漫无目的地思索,这是在健身房撸铁能练出来的身材吗?
可能酒厂的员工健身房比普通健身房更高级,毕竟墨镜保镖哥也练就了一身双开门大冰箱的壮硕身材,银发男模哥更是标准型男。
对了,波本还不知道她和几位代号哥的恩怨情仇。
也还没有安排苏格兰导师和他见面,尊敬的苏格兰导师理所当然拥有对安安考察期男友的打分权。
景会觉得他们复合的太快了吗?如果她滴好妈妈说“我不同意这门婚事!”该怎么办?
“毕竟波本是给酒厂干活的牛马,苏格兰导师是预谋毁掉黑心前司的复仇替身,他们两个应该是立场对立的关系吧?”安安琢磨。
她听景说过,他在酒厂当替身的日子里波本一直对他挑鼻子不是眼睛,俨然对替身文学深痛恶绝。
唉,安安叹了口气,她摸摸男朋友青春靓丽的俊美脸蛋:多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想不开混.黑呢?
她最生气的是他对她的隐瞒。
表面一套,背面一套,骗女人的家伙。
安安想想就来气,她气呼呼地把降谷零推开,翻身起床去洗漱。
浴室的门关上,降谷零睁开眼睛。
“怎么突然又生气了?”他纳闷地自言自语。
明明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摸了脸蛋摸了腹肌,是有哪里不满意吗?
女孩子的心思真难懂。
好在安安一如既往的很好哄,降谷零一天都在片场陪她,下班时间女孩子又变回高高兴兴的样子。
“《刑法》听腻了,今天念警察手册好不好?”晚上例行的哄睡时间,他询问道。
安安:真的不能来一点正常的情侣向哄睡读物吗?
降谷零:比如说?
安安:有请我的年度最爱读物《米花町凶手联名出版系列》!
她想听《米花町凶手联名出版:男默女泪,那些年人头滚落的情杀案》。
百分百情侣向,超浪漫的。
“好的。”降谷零若无其事地说,“我给你念警察手册。”
安安:啧。
多么枯燥,和刑法一样除了教育意义一无所有,完全不像《米花町凶手联名出版系列》一样引人入胜。
安安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又睁开眼。
正在有一下没一下给她拍背的金发青年低头看怀里的女孩子:“怎么了,不睡吗?”
他没有拿手机,也没有拿稿子,安安左看右看后得出结论:“你是在背书吗?”
降谷零点头。
警察手册,他倒着都能背。
黑发少女眼中写满了不解,她的疑问几乎要具象化:“你背警察手册做什么?”
她:你不是酒厂牛马吗?
“安安觉得我为什么会背警察手册?”降谷零认为这是个坦白的好机会,他引导似地问。
只有警察才会背诵警察手册,多么简单的推理,她一定没问题。
女孩子眉头蹙起。
“你……”她缓缓开口。
降谷零期待她的答案。
安安:“你曾经梦想考过警校,但奈何在酒厂的大染缸里起起伏伏多年,没有通过政审。名落孙山的你大为不甘,为了证明自己不比警校第一差,你含恨背下整本警察手册,以此纪念自己曾经想要弃暗投明的心?”
多么严谨且完美的逻辑,一定是真相没错!
大侦探安某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降谷零:“……”
他大可不必用背警察手册的方式证明自己,他本来就不比警校第一差。
他就是警校第一。
“不早了,睡吧。”金发青年用手遮住安安的眼睛,不愿细想她的推理水平。
大侦探安某起码猜对了考警校这部分,她在侦探这条路上的职业发展至少超越了山村操——人家现在可是警部呢!
安安的前途不可估量,降谷零决定从明天起把她睡前读物从警察手册换成警校入学考试真题。
女孩子还不知道自己日后睡前都要刷题的噩梦,她被蒙住眼睛就准备乖乖睡觉了。
蒙住她眼睛的手挪了位置,环住女孩子的腰,安安习惯性地把脑袋埋进降谷零怀里,以此躲避透过窗帘的月光。
迷迷糊糊的睡梦间,安安忽然发现今天的月光好刺眼。
“我开一下灯。”
压低的男声在她耳边说话,女孩子的眼睛被掌心盖住,台灯亮起刺眼的光。
等了一会儿,估计安安的眼睛适应了,降谷零才挪开手。
安安揉了揉眼睛,从金发青年怀里爬起来:“怎么了,导演突然通知要拍夜戏?”
“不是。”降谷零下床换上外出的衣服,他当着女孩子的面拿出配枪,检查枪里的子弹。
熟悉的场景唤起了安安的记忆,她清醒过来。
Bourbon.
回忆中糟糕的开端,甜蜜的时光在那个夜晚戛然而止,转为冰冷的寒冬。
温热的脸颊贴上女孩子的脸蛋,她回过神,发现金发青年凑得离她很近。
降谷零弯*腰贴了贴安安的脸颊,温声说:“我现在要出去办一点事,安安今晚能一个人睡吗?”
带枪且要检查子弹数量的事吗?安安的目光落在他藏枪的位置又移开,回答道:“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睡。”
分手之后独自入睡也不会失眠做噩梦,睡眠很好的那类人说的就是她。
“我不是这个意思。”降谷零失笑,“安安,我在报备。”
“因为临时的任务要离开,所以向女朋友报备,保证一定会尽快回来。”
他勾住安安的小拇指,轻轻晃了晃。
“再相信我一次吧。”金发青年祈祷般地说,“如果因为临时任务被判决考察期失败,我真的会恨组织一辈子。”
第76章
眼睛适应得久了,台灯的光渐渐变得柔和,安安捞起枕头抱在怀里,身侧余温尚存。
被好好的安抚了一番。
和那一次不一样,他没有悄无声息地出门,而是很刻意地弄出了动静,温存了许久才离开。
驱散黑暗的灯光,低低唤醒她的声音,当着安安的面检查子弹,用实际的行动表明态度。
“很聪明嘛。”安安揉乱怀里的抱枕,仿佛揉捏某人的脸一样用力,“我要是中途醒来见不到他的人,他就直接去打淘汰赛吧。”
绝对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前男友连夜降级,自此某人在安安心里的地位将永久沦为金发牛郎哥,和墨镜保镖哥、扭曲深柜哥排排坐吃枪子。
既然他学会了报备,那这个恋爱还可以继续谈。
“不过说起来,波本的任务,具体是干什么呢?”安安把抱枕扯成大饼脸。
听苏格兰导师说,波本是酒厂的情报人员。
“情报人员,和情报贩子是一个工种吗?”安安脑海中浮现出新宿情报一哥折原临也的脸。
一边当搅屎棍到处搞事搅混水,一边大喊“人类LOVE!我最喜欢人类了!”,在街头狂奔,生死时速,身后跟着高举自动贩卖机的金发酒保平和岛君。
安安:不对不对,按照发色,波本应该是金发酒保才对。
她脑海中浮现出降谷零倒拔自动贩卖机的独家写真。
“做不到吧。”女孩子犹犹豫豫地比划,“以他的体脂率……”
自动贩卖机什么的有点太为难人了,单手抱她倒是绰绰有余。
安安用力甩了甩脑袋:“够了,不要再想自动贩卖机的事了,不管波本半夜三更去干什么坏事,他被自动贩卖机砸中脚趾的概率都是千万分之一,快住脑。”
“叮叮叮!”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铃,安安丢开抱枕,拿起手机。
酒厂任务途中居然可以摸鱼和女朋友煲电话粥吗?
女孩子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唏嘘:黑衣组织里到底隐藏了多少工资小偷,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安安。”电话中传来降谷零略急促的呼吸声,于空旷的夜晚清晰得仿佛在她耳边喘息,“你现在能不能过来找我?”
“我不小心受了点伤,位置在酒店西南方五百米的自动贩卖机附近……”
安安:什么!自动贩卖机?!
她大惊失色:“那可是千万分之一的概率,这是什么言出法随?”
降谷零:嗯?什么千万分之一?
公安卧底不明所以地挪开手机,侧头看了看身边文静儒雅的自动贩卖机。
“我马上过来。”电话中传来女孩子焦急的声音,“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
不到十分钟,只披了件外套就匆匆杀过来的黑发少女拎着找前台要来的医药箱抵达自动贩卖机。
“你还好吗?”安安紧张兮兮地问,“需不需要叫救护车通知医院先做好截肢手术的准备?”
降谷零迟疑:“我倒也没有伤到这个份上吧……”
安安:人类,你在小看自动贩卖机吗?
滴的一声,自动贩卖机出货口掉出一瓶饮料,降谷零弯腰拿起橘子汽水,递给跑得一头热汗的女孩子。
他行动自如,岂止不需要截肢,安安根本看不出来他伤到了哪里。
女孩子的目光从焦急变成了狐疑,降谷零任她上下打量。
他拢了拢安安随意披在肩上的外套,替她扣上扣子:“虽然已经是春天了,夜晚还是有点冷,小心着凉。”
“我是因为谁才大半夜出门的啊?”黑发少女没好气地说,“月亮都睡了,只有我不得安眠。”
听起来像是降谷零的电话又一次将她从睡梦中吵醒一样。
可降谷零知道,安安不可能睡得着。
他出门后,她八成是坐在床上抱着抱枕,一边像殴打他一样殴打抱枕,一边胡思乱想。
从波本起义抗议黑心酒厂压榨劳动力,一呼百应从者如云,想到起义失败,波本被邪恶势力镇压,凄惨入狱,与她隔着铁窗执手相看泪眼……
“才不是。”安安否决,“我的脑洞才没有这么大,我只是在想你倒拔自动贩卖机的事而已。”
降谷零:倒拔自动贩卖机?我吗?(猫猫疑惑.jpg)
这就涉及到公安卧底的知识盲区了,无论如何,米花人还是少和池袋人玩。
“你不是说自己受伤了吗?”安安可没忘记她半夜离开酒店的原因,“伤口在哪里?”
降谷零抬起手。
黑发黑瞳的少女睁大了眼睛,用尽视力的极限寻觅伤口。
无果,她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安安在他左手无名指的指腹找到一丝渗血的划痕。
她:“……”
她:“我再晚来一点,它就该愈合了吧?”
给她向你的血小板谢罪,快谢罪!
“可是很痛。”金发青年蹙眉,露出忍痛的神情,“追捕敌人的时候被利器划到了,敌人好像在刀刃上涂了辣椒水。”
辣椒水?安安不由自主地拧眉,鼻子皱成一团,确实听起来就很痛。
可是伤口只有这么浅一点儿……
“真的有那么疼吗?”女孩子迟疑地问。
降谷零点点头。
安安低下头,含住他的无名指。
冰凉湿润的唾液浸润伤口,她舔了舔细细的血丝。
“好一点儿了么?”安安松口,轻轻吹了吹伤痕。
伤口几乎快要愈合,她也没有尝到辣味,虽然不排除某些人对痛觉特别敏锐的可能性,但她大概率被骗了。
大半夜的,把她骗出酒店,波本想做什么?
如果是为了得出“她真好骗,骗起来好有成就感,以后还要继续骗”的结论……安安的目光停在医药箱里的手术刀上。
据说是某森姓医生入住酒店后留下的馈赠,异能者help异能者,她绝不手软!
夜晚风大,降谷零让安安站在避风的位置,他挡住风口。
“我想着反正安安今晚也睡不着了,不如带你认识一个新的人。”降谷零开口道。
远处亮起车灯,一个身影渐渐走向自动贩卖机。
“犯人已经缉拿归案,被带回公安审问,明天之内会将结果汇报给您,降谷先生。”
戴眼镜的短发西服男人一板一眼地说,手中举起的平板映出犯人档案。
风见裕也向上司汇报完毕才发现降谷零背后还站着一个人。
安安震惊地看着他。
他震惊地看着安安。
“咳。”降谷零打断下属和女朋友之间一眼万年的诡异氛围,替两人介绍彼此,“这是安安,我的女朋友。”
“这是风见,我在公安的部下。”
风见裕也:“您、您好,我有在追安安老师的新剧,是洋子小姐推荐的,她非常爱看。”
安安:“冲野洋子小姐吗?我也很喜欢她哦。”
“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的支持。”
客套话说完的女孩子表情一片空白,“现在请你告诉我,公安是什么?”
“降谷又是谁?”
风见裕也:等一下,为什么要问我?
就这么随随便便把死亡送命题甩给无关人士了吗?这不是你们情侣的内部问题吗?
老实人汗流浃背。
他只是一个来汇报工作的职场牛马罢了,降谷先生你还要置身事外多久?
“报告在明天下午之前发给我就可以。”降谷零及时拯救了他无辜被害的下属,“辛苦,你先回去吧。”
风见裕也毫不犹豫拔腿就跑,冲出风暴眼。
“公安指的是警察系统中的特殊部门,隶属于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科。”降谷零拿出他的警官证,“我的警衔是警部。”
警官证上印着他的名字,安安念出来:“降谷……零?”
“嗯。”金发青年笑了笑,“叫我零就好。”
女孩子感觉世界观受到了冲击:“那安室透是谁?”
降谷零:“假名。”
“波本呢?”
“代号。”
他对答如流。
黑发少女悟了:“原来如此——你是诈骗犯!”
用“安室透”的假名行走人间,欺骗无辜少女一腔真情,又化身“波本”将人玩弄在股掌之间,最后以“降谷零”的身份全身而退,潇洒离去。
何等思虑周全的诈骗犯,恐怖如斯!
安安现在非常想报警。
“请。”降谷零贴心地把手机递给她,“只要安安不介意出警人也是我。”
安安:我很介意!
“诈骗犯和警察同流合污,这个国家已经没救了。”黑发少女沉痛地说,“我要移民,现在就移,马上联系我在横滨认识的好心俄罗斯朋友。”
“好心俄罗斯朋友不是早就被通缉了吗?”降谷零没记错的话,“我在内网看到过异能特务科发布的对魔人费奥多尔的通缉令。”
内网,公安的部下,倒背如流的警察手册,对给嫌疑人安某科普《刑法》的谜之执着——过往一切的疑点都有了解释。
‘我想着反正安安今晚也睡不着了,不如带你认识一个新的人。’
新的人指的不是风见裕也。
是降谷零自己。
这就是他隐瞒的全部了,所有的真相在今晚对安安尽数袒露。
“用受伤骗你出来,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谎。”
降谷零认真地说:“今晚过后,我对你再无秘密。”
这是一位卧底能交付的、最沉重的信任。
安安的大脑艰难地处理信息。
首先,她的男朋友是个超级无敌大骗子。
她和他在经历了告白、交往、分手、复合、再交往的一系列流程之后,才终于知道了他的真名。
名字,一个本该在初次见面自我介绍时就得知的情报,居然经历了如此曲折的过程才被她知晓。
犯安:不是,你们这帮真名都不敢示人的家伙,凭什么玩我犯家人的谐音梗?
她光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甩了他几十条街!
其次,什么人需要起假名?
安安在警视厅七进七出,她认识的警察都老老实实戴着工牌,没有谁的真名见不得人。
除非,是某个秘密任务。
最后,公安为什么在咖啡厅当服务生,又为什么在酒厂做牛马?
安安:出现了,比我的导师在酒厂当替身更时髦的题材出现了。
《我的男友是卧底》正在黑漆漆频道绝赞播出中,请认准新任影帝降谷零,一个不混娱乐圈却比谁都会演的男人。
职业演员安某恐遭遇入行以来最大滑铁卢:男朋友一直在演我怎么办?
分手吗?
安安最介意的就是被隐瞒,可降谷零今天什么都坦白了,按理说他应该得到褒奖才对。
生气吗?
感觉也没什么用,对他发脾气也好,拳打脚踢也罢,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被连哄带骗地又亲又抱,然后她就会很没出息地被哄好。
好混乱,大脑过载了。
黑发少女冒出蚊香眼,看着又可怜又可爱,降谷零小心地把人抱进怀里,怜爱地摸了摸女孩子发烫的脑袋。
对不起,信息量是有点大。他知道诸伏景光复活时也是一样的反应,大脑差点短路。
安安让他短路一次,他还回去一次,很公平。
“……异能特务科。”闷在降谷零怀里的女孩子幽幽开口。
“你知道我是异能力者。”安安直指核心地说,“这绝对不是你自己查出来的。”
没有人能查出她的异能力,在安安自己到异能特务科更新档案前,江户川乱步来了也要对【我尊敬的口口导师】中的空缺抓耳挠腮。
她的异能力是被人泄露给降谷零的。
嫌疑人只有一位。
“老实交代!”苏格兰导师唯一的亲传弟子震怒,“景什么时候叛变到你这边的?”
好啊,原来叛徒在内部!
第77章
普通的一天。
普通加班的苏格兰威士忌普通地回到普通的酒厂员工宿舍。
在酒厂当替身的日子比卧底时期待遇好了太多,比如再也不用威士忌合租,可以独享单人间,打扫卫生也方便很多,再也不必为长发男莱伊头发堵住下水道而烦恼,以至于半夜请疏通师傅上门维修,惊动同为长发男的琴酒。
苏格兰一直认为当初琴酒如此赏识莱伊,有一半原因是对他发型的欣赏——来自酒厂第一潮男的肯定.jpg
赤井秀一叛逃后琴酒发大疯,也是因为他感觉自己被同好背刺了,两人曾经友善交流洗发水链接的日子终究是错付了,FBI,可恨!
苏格兰唏嘘不已,他掏出钥匙开门。
房间内一片黑暗,诸伏景光没有第一时间开灯,他先转过身准备锁门。
硬物抵住诸伏景光的后腰。
是枪,他瞬间做出判断。
无经验者可能被伪装成枪械的硬物和无法视物的黑暗欺骗,但诸伏景光是用枪的行家,他不会认错。
埋伏吗?诸伏景光头脑风暴:我暴露了?
没理由啊,这不应该。
他的替身形象深入人心,连琴酒都在伏特加“大哥他都给人当替身了你就让让他吧”的劝说中选择眼不见为净,不再用路过一只狗都要怀疑人家是不是警犬的怀疑眼神看苏格兰威士忌。
知道诸伏景光现住址的人寥寥无几,会在屋里埋伏他的人只有……
“嫌疑人陈述时间。”犯安冷酷地用枪管猛戳诸伏景光后腰,“说,给我一五一十的说!”
诸伏景光:“嘶,安安轻点,好痛。”
犯安:“还有更痛的。”
她咔擦打开保险栓上膛。
诸伏景光:“等一下,在射杀我之前请允许我提个问题——安安,你哪来的枪?”
她不是自诩普通米花町居民吗?
黑暗中有人咳嗽两声。
对方偏深的肤色完美融入了黑暗,但过于耀眼的金发暴露了他的存在。
诸伏景光:破案了。
zero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把配枪借给女朋友恐吓多年好友,见色忘友!
抵在苏格兰导师后腰的枪管又往前捣了捣,他好像一块不断挨打的年糕。
“我投降。”诸伏景光自知自己不是对手,举起双手认输,“请看在我自首的份上从轻发落。”
犯安不语,只一味捣年糕。
诸伏景光:“冰箱里有新鲜的巧克力熔岩蛋糕、芒果慕斯和柠檬垯。”
贿赂有效,大法官安某勉勉强强放过这块任她压扁搓圆的威士忌馅年糕。
诸伏景光放任黑发少女洗劫他的冰箱,他走到降谷零旁边,和好友交流情报。
诸伏景光询问:“安安都知道了?”
降谷零点头:“正好风见来找我汇报,我借此坦白了身份。”
非常混乱的一个夜晚,女孩子仿佛遭了无量空处似的脑容量过载,整个人猫猫星空。
无论降谷零和她说什么,她都是一副“别吵,我在烧烤”的模样,卡在死机模式。
公安卧底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儿,陪着女孩子在夜晚吹冷风,可惜再冷的风也没法给过载的大脑散热,安安站在自动贩卖机旁仿佛要站到天荒地老。
“该回去了。”降谷零碰到女孩子冰凉的指尖,不由分说地要带她回酒店。
安安有点抗拒:“表哥告诉过我,不能跟诈骗犯走。”
“景没说过。”降谷零面不改色地造谣,“他假冒安安表哥的帐我还没和他算,不听他的。”
安安:“我说的是犯泽表哥,苏格兰导师在族谱上是远房堂哥定位。”
降谷零,重点错误:“景上了安安家的族谱?”
诸伏景光说他要坐长辈席,原来是真的。
不愧是在酒厂靠替身一词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苏格兰导师,给自己升咖抬辈分的手段如此了得。
“不跟我走就不跟我走吧。”降谷零半蹲下身,嗓音含笑,“那要不要背?”
他没有听到回答,背后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动静,柔软的身体和清甜的香气覆上金发青年后背。
“我没有跟诈骗犯走,我是在奴役诈骗犯。”安安环住降谷零的脖颈,恶人发言,“给可恶的诈骗犯增加负重。”
“好可怕。”降谷零背着她慢悠悠地走向酒店,月光洒在路上,风中粉色的樱花花瓣飞舞。
几片花瓣落在金发间,安安可不会好心地帮诈骗犯拂去花瓣。
她捻起花瓣,尾指勾开降谷零的衣领。
花瓣落进敞开的衣领里,滑过肌理,降谷零一下就察觉到了。
一瓣他放任,两瓣他默许,三瓣他无言,四瓣五瓣六瓣七瓣……
金发公安踏入酒店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背上的坏人扔在床上,倾身压住她。
“玩得很开心?”降谷零似笑非笑。
干坏事当然开心,安安的眼睛是这么说的。
她双手抵住降谷零的肩膀往外推他:“回你的房间去,诈骗犯没有通过连通门的权限。”
降谷零不为所动:“既然我现在是罪犯,又何必遵纪守法。”
怎么能这样?这个人不是公安警察吗?
他的警官证都还在身上!
“马上就不在了。”降谷零说。
他单手脱下上衣,积蓄在衣服里的樱花花瓣呼啦落下,洒满雪白的床铺。
一瓣粉色的花瓣粘在女孩子的唇角上,被俯下身的男人用牙齿叼走。
刚刚玩得很开心是吗?
现在轮到他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今天坦白了这么多,没有什么褒奖吗?”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害得我还要改口学念新的名字,一不小心就会叫错。”
“说的也是,要让安安习惯叫我的名字才行……唔,现在的时机就很不错,来,叫我的名字试试看。”
“等、等一下,你不要趁人之危……”
改口这件事比想象中难。
不过托大量练习机会的福,安安还是学会了。
她学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苏格兰导师展示她的练习成果。
“用枪展示吗?”诸伏景光神色微妙,“话说保险栓怎么还没关上?”
安安:“因为我还没有处决叛徒。”
以为她度过一个混乱的夜晚之后会忘记这件事吗?休想!
“老实交代。”她挖起一勺巧克力熔岩蛋糕,狠狠咬住勺子,“景,你是什么时候叛变到他这边的?”
“是吃饺子不蘸醋的时候?还是在游轮上cos琴酒跳女团舞的时候?”
“总不能是你作为替身加入酒厂,不幸遭遇职场霸凌,波本挺身而出,正道的光照耀在大地上,感化了你巧克力熔岩般的心的时候吧!”
诸伏景光:“……”
他悄悄用胳膊肘拐降谷零:“zero,你不是说你已经坦白了吗?”
“没错。”降谷零镇定地说,“我坦白了我的那部分。”
诸伏景光:我呢?我的死活谁来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要度,降谷零爱莫能助。
他:对不起,但我在女朋友那里的好感度真的不能再降了。
再降他这辈子都过不去考察期了。
诸伏景光:等我退休了我要写一本回忆录,书名就叫《我和我的冤种朋友》。
“……我的叛变时间,比cos琴酒跳女团舞稍微早亿点点。”诸伏景光小心翼翼地说。
黑发少女幽幽地盯着他。
“差不多就是你遇见银发男模哥和墨镜保镖哥的时候。”苏格兰导师继续说。
安安:“可是我刚遇见他们的时候你还没复活呢。”
诸伏景光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她:“是啊。”
“我生前就叛变了。”他沉重地说。
下面是苏格兰导师讲故事时间。
他讲了一个很长的、关于“你是公安警察,我也是公安警察,好巧啊我们居然是警校同届生兼幼驯染”的故事。
众所周知,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银发男模哥都是安安的敌人。
琴酒饱经安安的迫害,在她的手机相册里留下了包括但不限于学猫叫、撅嘴脸、斗鸡眼、中原中也同款大小姐pose等一系列把柄照片——由coser苏格兰导师倾情演绎,妆造无懈可击。
但在今天,安安对银发男模哥萌生了别样的感情。
她同情他。
她好同情他啊!
卧底就像某个有两根触须发出细细簌簌声响带壳会飞的家庭陪伴型小动物,当你发现了一只,就代表暗地里早已有无数只细细簌簌。
代入琴酒的视角,安安将连夜夺门而逃,把这个家让给“它们”。
银发男模哥竟还在苦苦支撑!
“多不容易啊。”安安喃喃自语,“他一定想不到,卧底不仅杀不完,死了还能活,复活后还能继续卧底。”
仿佛陷入了循环,这就是纯黑的噩梦吗?
安安:对不起银发男模哥,早知如此,当初召唤导师的时候我应该跟随宇智波斑导师学习,你会在无限月读的光辉下获得幸福的。
大筒木辉夜姬在上,为琴酒创造一个没有卧底的世界吧!
卧底苏格兰拿走安安没吃的柠檬垯咬了一口:“没有卧底的世界等于没有黑衣组织的世界,听起来不错,我赞成。”
卧底波本握住安安的手,用她的勺子挖巧克力吃:“同意——不过以琴酒的人设,没有酒厂他也会因寻衅滋事罪被飞快逮捕。”
好比吉岛绘知里一案,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塔塔开,这就是琴酒,酒厂真正的全勤劳模。
“说起来,那个小间谍逃出去了。”降谷零想起他今早收到的报告。
假吉岛绘知里被cos琴酒的诸伏景光救出,全程信号屏蔽和搜身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传递情报,只能假装自己是被黑衣组织抓来的受害者,一问三不知。
因为年纪小,她在警局呆了一段时间后就必须被送去孤儿院或收养人家,办案的警察按照公安的吩咐放松警戒。
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从小经受训练的小间谍翻过孤儿院的围墙,头也不回地奔向培养她的黑衣组织。
能被选为假吉岛绘知里的扮演者,小间谍拥有酒厂洗脑教育出的忠心,绝不会被警方策反。
何况她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必须告诉她的上级!
虽然是听着TopKiller丰功伟绩长大的间谍,但实际分类属于情报人员,小间谍的上司并不是琴酒,而是黑衣组织的二把手,朗姆。
“朗姆老大,我有天大的事要汇报!”
“我已经戴上了测谎仪,说的话绝对句句属实,你一定要相信我!哪怕把我送进审讯室也无所谓,这个情报太重要了,事关一个潜伏在组织多年的、谁也想不到的卧底!”
“没错。”假吉岛绘知里惊怒交织地说,“帮警察救出我的那个男人,我死也不会忘记他的脸。”
银发,男模,大哥!
第78章
“砰砰砰!”
打空的弹夹叮叮当当砸在地上,靶子千疮百孔,浓郁的硝烟气息几乎令人难以呼吸,火药味十足。
伏特加站在靶场门口,为难地来回搓手。
靶场内银发男人浑身散发着暴怒的气场,整个基地没有人敢踏进靶场一步,员工们请假的请假,装病的装病,整座基地刹那间变成一座空城。
在这众叛亲离的时刻,唯有伏特加勇敢地站了出来,他誓死追随大哥!
“大哥,你消消气。”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小丫头的证词算不了什么,朗姆不可能因她的一面之词把大哥你当成叛徒。”
“就算她主动进审讯室主动戴测谎仪经检测说的全是大实话,就算她是组织孤儿院出身接受过洗脑教育不可能背叛组织,就算她曾经是大哥的崇拜者没有陷害你的动机——大哥也绝不可能是叛徒!”
这么多年,琴酒对卧底的深恶痛觉伏特加都看在眼里,没有人可以给大哥泼脏水,大哥是清白的!
竟然敢诬陷大哥,一群心肝被狗吃了的家伙!伏特加藏在墨镜后的双眼几乎要流下泪来,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仰角四十五度望天。
“可这是第二次了。”
优雅的女声尾调上扬,贝尔摩德站到伏特加身边,凝视靶场里戾气十足的琴酒。
神秘主义作风的金发女人手指缠绕着卷翘的长发,陈述事实:“第二次,‘琴酒’做出了背叛组织的事,并且证据确凿。”
一次游轮走私案,一次吉岛绘知里绑架案,前者有物证,后者有人证,别说可以凭疑心杀人的黑方,就算是讲究证据的红方都能迅速结案。
贝尔摩德:“如果琴酒是冤枉的,证明他已经被同一伙人阴了两次。”
毫无还手之力,连嫌疑人的人选都摸不到影子,找不到发泄口,只能在靶场无能狂怒。
贝尔摩德很久没见过琴酒这么生气了,上一个狠狠耍过他的人是叛逃的黑麦威士忌。
这次又是谁呢?
如果还是一瓶威士忌,乐子可就大了。
贝尔摩德只是想想,她倒没有怀疑到威士忌头上,组织里剩下的两瓶威士忌都不是善茬,酒厂人从未忘记过被替身文学支配的恐怖。
游轮走私案,贝尔摩德没有参与,她事后拿到了‘琴酒’进入船长室自己告发自己的视频,一帧帧慢放。
完美无缺的扮演。
服化道之还原让黑羽盗一来了都要尊称一声大师,虽然视频没有办法传递气味,但贝尔摩德敢打赌,这个假琴酒绝对连洗发香波都是真琴酒惯用的牌子,细节之考据令千面魔女自愧不如。
贝尔摩德:哪个牌子的美妆,链接能不能发我一份?
看完视频后贝尔摩德完全能理解琴酒最终为什么选择了跳海逃生——他别无选择!
要么赤条条跳进海里,让海水的冲刷还自己清白之身;要么等海警上船,酒厂大哥被警方拥簇着戴上“感动东京.热心好市民,不惧邪恶势力青天大老爷”的表彰绶带,与海警船员合影留恋,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
贝尔摩德:这张照片会被宾加打印下来贴满组织基地,作为他的手机壁纸电脑壁纸半永久存在,宾加将自费把它印成吧唧、小卡、拍立得、色纸、明信片等一切人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应援物,全球通贩。
不要忘了,黑衣组织是跨国犯罪集团,兄弟姐妹遍布世界,大哥的独家靓照务必要存进每个组织成员的表情包图库中。
琴酒用跳海的贞烈之举保全了他的清白,朗姆虽对任务失败颇有不满,但还是给了酒厂劳模面子,让琴酒用加班来偿还组织的损失。
伏特加:笑死,这也算惩罚?
大哥是酒厂全勤牛马,懂不懂全勤的含金量,他的班已经加无可加了。
第一次被陷害没能让琴酒伤筋动骨,毕竟监控视频可以伪造,谁能证明监控里的琴酒不是他人易容?
伏特加用这套逻辑狂怼宾加,宾加憋屈地忍了。
“易容?哪里来的易容?”假吉岛绘知里回来后,宾加一扫颓废,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你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扯琴酒的脸吗?”
宾加双手揪住伏特加的两颊做示范:“这么——大的力气!别说易容,就算是整容,假体都要被她揪下来。”
人家小间谍可是说了,即使脸蛋被扯成大饼,大哥风采依旧,型男的发型丝毫不乱。
伏特加:“那也不是大哥!只是一个和大哥长得很像的人罢了。”
宾加:“哦?你的意思是,叛徒不是琴酒,是琴酒的堂兄弟?”
此事在百万美元的五棱星亦有记载。
伏特加:放屁!大哥是孤儿,孤儿你懂吗——啊不是,大哥我没有骂你,没有说你人缘不好的意思,你永远是我最亲最爱的大哥。
如果贝尔摩德不是吉岛绘知里绑架案的执行者之一,她乐得见宾加和琴酒互怼,女明星靠看男人笑话延年益寿。
“贝尔摩德。”琴酒阴冷地说,“如果不是你把目标弄丢了……”
被组织绑架来的小孩竟被外来绑匪二次绑架,奇耻大辱。
贝尔摩德也很想知道,是谁在她眼皮底下把吉岛绘知里带走了。
事后她尝试去调取商场的监控,却发现监控被人截走了一段。
“警察,不,公安的手笔吗?”金发女人喃喃自语。
绑架案涉*及到一位高级督察,有公安插手也是情理之中。
没有监控,贝尔摩德并未放弃,她还有另外的情报网。
无数条或琐碎或无用的消息在屏幕上滑过,映出金发女人专注的眼神。
贝尔摩德顿了顿,鼠标点开一条博文。
是个普通的记录自己日常生活的用户,博文里充满了大量无意义的“啊啊啊啊”和“我超我超我是不是见到正主了?啊啊啊”的激动宣泄语。
旁人看来一头雾水的文字,落在表面职业是知名女星的贝尔摩德眼里则隐藏着重要的情报。
博文发送时间在吉岛绘知里失踪前后,定位是商场的同楼层,贝尔摩德做了伪装,因此博文里提到的正主不是她。
至于是谁……鼠标挪向用户头像,点入对方的主页。
金发女人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是她?”
鼠标滚动,一座眼熟的游轮出现在屏幕上。
“游轮上的综艺节目……”贝尔摩德自言自语,她想起来了,这一期节目非常有名,且是在酒厂内部非常有名。
不仅是某人难得的营业时间,更是所有人共同见证概念神诞生的场合。
“也就是说,琴酒两次被陷害事件中都出现了她的影子。”
表面上几乎没有关联,可时机未免太过凑巧。
蔻丹的指尖轻点脸颊,莎朗温亚德拨通经纪人的电话。
“之前递来的客串邀请,我答应了。”
“天呐,这可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越智导演挂断电话,亢奋地在片场走来走去。
黑发少女从他身边路过,谨慎地和疑似磕了药的导演保持距离。
“安安老师!”越智导演猛地一回头,“你来得正是时候。”
犯安:通常有人这么说的时候,马上就要出事了。
她打量越智导演剃成地中海后裹成法老的后脑勺:导演,你很耐杀啊。
传奇耐杀王竟在她身边。
越智导演浑然不知自己的小命被人盯上了,激动地说:“有一个我一直想邀请来电影客串的人答应了邀约,她马上就要来了。”
新角色吗?嫌疑人安某肃穆:“她是被害者还是嫌疑人?”
越智导演:“在你们米花町居民眼里人就没有第三种分类吗?”
有的,还剩一个侦探,但剧组的侦探生态位已经被公安卧底占据了,新人只能在被害者和嫌疑人中二选一。
安某:杀人还是被杀,thatisaquestion.
“即使是米花町,同一个场合发生过案件后也会有一段时间安全期。”降谷零屈指敲了敲女孩子的额头,让她收起脑子里打满马赛克的血腥幻想。
“新来的演员说不定只是一个普通同事。”
没错,普通同事。
贝尔摩德在拍摄现场和波本狭路相逢。
金发女人诧异地挑眉,随即变为意味深长的笑容。
仿佛没有看见波本一样,贝尔摩德径直走向他身边的黑发少女。
“友佳子和我提过好多次,她不停地夸赞你呢,小可爱。”
美艳的女明星亲昵地和安安行了个贴面礼,说话间口红不小心擦在女孩子的面颊上。
混娱乐圈的人谁不知道莎朗温亚德,安安的表姑特别喜欢她,机会难得,安安必要给表姑拿到签名,而且是高贵的TO签!
贝尔摩德欣然答应了女孩子的请求,她一直在追安安和友佳子导演的新剧,两个人的共同话题多得不得了,没说一会儿就愉快地黏在了一起。
被两位女明星放置在旁边的波本:“……”
安安不知情就罢了,贝尔摩德打的算盘绕地球一圈他都听得见。
波本:有你这样挖墙角的吗?
你没有自己的女朋友吗,抢别人的做什么?
一个片场容不下两个金发美人,无形的战争已然打响。
“安安。”波本走到女孩子身边。
正和前辈聊得开心的黑发少女闻言偏头看向他,正在这时,贝尔摩德轻巧地抛出了一个她感兴趣的话题。
“真的吗?我也很喜欢那部老电影。”安安被话题吸引,扭过头。
她的脸被金发青年捧住,波本拇指抹过安安的脸颊。
贝尔摩德留在女孩子脸上的口红印被擦得一干二净。
“沾了一点脏东西。”波本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擦掉了,你们继续。”
第79章
“波本,你幼不幼稚?”
“先挑衅的人是你才对。”波本不客气地说,“大明星怎么突然有空过来客串?我没记错的话,最近组织里可热闹得很。”
假吉岛绘知里的供词已经在酒厂流传开了,朗姆保持了微妙的沉默,既没有公开表示“没错琴酒就是组织里埋伏最深的卧底,我要将他当场处决”,也没有站出来说“我相信琴酒,酒厂一哥有什么理由背叛组织?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糟老头子狡猾得很,反正火没烧到他身上,朗姆稳坐钓鱼台。
积极下场混战的人也不少,比如力挺大哥的伏特加,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宾加等等,贝尔摩德固然可以不站队,但作为情报人员,加班是逃不掉的。
贝尔摩德才不会暴露自己为了挤出时间来客串暗自加了多少班,她反问道:“波本,你不也很清闲吗?”
一天到晚陪在女朋友身边,爽死谁了她不说。
“我和你不一样。”波本回答。
两个神秘主义者互相试探的结果就是大家都是谜语人,但波本已经赢在了起跑线上。
他当然可以无视酒厂的风波陪着安安,因为罪魁祸首就在他身边。
倒是贝尔摩德,她突然出现在片场,很明显是冲着安安来的……波本微微眯眼。
她发现了什么吗?
莎朗温亚德只为客串空出了一天档期,越智导演当机立断放下手头的拍摄进度,优先拍她的戏份。
“本来这个镜头我都准备删掉了。”越智导演碎碎念,“对演技要求太高,难度太大,面试了很多演员都不是我想要的效果。”
短短几个镜头都是烧钱的大制作,没有主角的戏份,仅仅是为丰富反派人设加入的剧情,是越智导演的私心。
客串邀请被拒绝的时候他失落地让编剧删掉这段剧情:“虽然安安老师和谁搭戏都能完美的一条过——感情戏除外——但这段对手戏必须要两个具备相同气质的演员来演才可以,请不来莎朗我宁可不拍。”
编剧:“具备相同的气质是指?”
难道是颜值吗?也有道理,观众会为美色买单。
越智导演:“是一种安安老师具备,但很多演员无法拥有的独特气质——没错,那就是犯罪气质!”
编剧:……导演你小心别被莎朗的粉丝看见。
安安老师的粉丝倒是没关系,那是一群会在自家正主评论区下刷屏“演得太真不像假的,建议严查@米花町警视厅”的真爱粉。
剧组全体工作人员转道去外景,在路上越智导演握着剧本,手舞足蹈地给两位女演员讲戏。
“我记得两位是第一次合作?不要有心理负担,说不定你们相性意外的好。”
“我也这样觉得。”贝尔摩德托腮微笑,指尖像逗弄小动物一样卷起黑发少女垂落的长发把玩。
又漂亮又会说好听话的美女姐姐谁不喜欢呢,与她邻座的安安愉快地点头。
越智导演高兴地想这真是太好了,猝不及防间,他透过椅背中间的缝隙对上一双写满不爽的紫灰色瞳孔。
波本:冷漠.jpg
被贝尔摩德抢了位置的金发青年双手抱臂,仿佛背后灵一样幽幽地注视面前的人。
安安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身后的寒意,她不是很懂降谷零吃的哪门子醋。
难道是一个金发美人对另一个金发美人的排斥吗?
可安安是一夫一妻制度支持者,她完全可以再拥有一个老婆。
罢了,后宫不宁多是皇上无能,是朕的错。
安安右手绕到背后,指尖勾了勾。
五指插入她的指缝,女孩子的掌心被捏猫似的捏了捏。
背后灵的怨气消散了两分,安安辛苦地单手翻剧本背台词。
贝尔摩德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慵懒地收回绕着女孩子发丝把玩的手,随意地看了看剧本。
“这场戏我们用无人机和固定机位拍摄。”越智导演指挥道,“除了演员,其他人不要留在拍摄场地里,对,全部撤出来。”
外景拍摄地是一处无人的居民楼,地势狭窄,没有办法容纳太多人。
降谷零也在撤出来的人员中,他站在导演身后,和越智导演一起看屏幕。
“Action!”
嘴巴和手脚被黑胶带捆住的男人倒在地上发出呜呜的挣扎声,一只绑带皮靴踩住他的手,毫无怜悯地碾压。
“呜呜!”
“吵闹。”黑发少女不愉快地斥责了一句,脚尖施力。
地上的男人因痛苦挣扎得厉害,身体与地上的沙石摩擦发出簌簌的声响。
“你越是斥责他,他越是吵闹。”蛇一样无骨的手从少女背后探出,亲密地环绕她的脖颈。
金发女人轻声细语地说:“不如,我来替你解决?”
“我还没有拿到赎金。”女孩子说。
她手臂抬起回抱女人,任金发散落在她肩头,“姐姐,我觉得他的家人肯定报警了。怎么办呀,我不想被抓到。”
金发女人温柔地看着她:“别怕,有我呢。”
场地外,越智导演解释说:“这是反派第一次犯罪,她还不是很熟练,也不像之后有大量手下帮忙,现在的她身边只有在孤儿院时期认识的姐姐。”
越智导演:“她们一起在孤儿院长大,感情很深。反派从小就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冷酷和残忍,姐姐却因过度溺爱把自己置身于保护者的位置,盲目地跟从着她。”
“她们之间看似亲密,实则却是一味的付出和一味的利用。”越智导演欣赏地望着屏幕中女生贴贴的样子,“甜蜜之下是畸形扭曲的关系——流量密码,我已尽数掌握!”
“安室先生,你觉得如何呢?”导演激动地问他的剧本顾问。
剧本顾问:删了吧,我不爱看。
虽然知道是在演戏,但还是令人火大,抱那么紧做什么?你自己站不直吗?
无论屏幕外的人如何蛐蛐,屏幕内的剧情还在发展。
居民楼外二十米,持枪的警察躲藏在拐角处,朝同伴招手。
“追踪信号显示绑匪在这栋楼内。”为首的警察说,皱眉道,“这也太偏僻了,被害者到底是怎么被绑架来的?”
绑架成年男性可不是简单的事。
“队长,被害者和绑匪是在网上认识的。”队员低声说,“据被害者的妻子说,她怀疑老公一直在网上跟人撩骚,这是聊天记录。”
递来的手机上尽是些油腻发言,完全看不出这是个有妻有子的成功人士,对面只是简单问要不要见面,他立刻答应不说,购物清单上还多出了致昏迷类药物。
警察队长一脸厌恶:“以为自己是猎手,实际不过是绑匪眼里的猪头肉……烂人一个。”
据银行流水显示,被害者曾有多笔大额转账汇入海外用户,显然绑匪抓到人后连演都不演,上来就往死里宰他。
“绑架他的人太贪婪了。”警察队长评价,“如果见好就收,被害者碍于自己的名声,很可能不会报警。”
队员:“但被害者的资产大多是不动产,从昨天收到绑匪电话开始,被害者家属已经开始大笔抛售股票和变卖房产,绑匪看来是一定要吃下这块肥肉。”
“我布了那么久的局,几百万打发叫花子呢。”黑发少女轻嗤,“这可是我的第一桶金。”
她有一个大计划,需要越多越好的启动资金。
“钱还没有打来吗?”女孩子挑剔地打量她的人质,“是不是要我卸一只手一只脚过去,你家里人才知道什么叫效率?”
男人疯狂地摇头,努力蠕动着往电话旁边凑。
她拨通电话,撕下男人嘴上的胶布。
“钱筹备好了吗?”他急切地说,“先打过来!有多少打多少!”
男人急促地呼吸,黑发少女低头看手机,半晌才露出一个笑。
“好像还没够你想要的数目?”金发女人低声问。
“是啊。”她说,女孩子拎起墙角的汽油。
迎着男人恐惧的眼神,汽油哗啦泼在他的身上。
倒完足足两桶汽油,黑发少女才罢手,她从口袋中掏出一盒火柴,扔给她的姐姐。
“半小时之内,还交不齐赎金就点火。”她说完,在男人绝望的表情中挂断电话。
“骗你的。”女孩子甜甜一笑,“交够了也点火。”
她伸了个懒腰:“有点累了,我出去转转,姐姐你看好他。”
“收到我的短信就点火吧,这里很偏僻,不会有人来的。”
黑发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被她留在房间内的姐姐主动锁死了窗户,把钥匙砸断,以免男人在火场中跳窗逃生。
“收到短信就点火。”金发女人重复一遍妹妹的命令,她走到门口,低头看向蜿蜒向下的楼道。
这是她的逃生路线,她只要在火烧起来之后离开,去找躲懒的妹妹就好。
女人耐心地等着,一刻钟后,她收到一个可爱猫猫比OK的表情。
钱已经到账了,人质没有存活的必要。
金发女人划开火柴,掷向浸没在汽油中的男人。
火舌舔过汽油,一下升起半人高的火焰。
热气拂面而来,金发女人准备转身下楼。
“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
喇叭声从楼道口传来,呜呜作响的警车闪烁红色蓝色的刺眼光芒:“立刻放弃抵抗,否则我们有权直接击毙!”
急促的上楼脚步声踩得楼梯震天响,金发女人猛地关上门,心脏狂跳。
房门紧闭,身后的火海张牙舞爪扑来。
一阵眩晕感击中了她。
“窗户……该死!被我锁上了!”
地上人质打着滚哀嚎,火随着他的滚动越烧越旺,空气稀薄到令人呼吸困难。
留在房间里死路一条。
向外逃生是自投罗网。
前进和后退都是绝路。
“砰砰砰!”门外传来警察砸门的声音,“快开门!你想被活活烧死吗?”
警察用“你”而不是“你们”来称呼绑匪,是因为他们以为绑匪是单独作案。
从用网络引受害者上钩到勒索受害者,警局的侧写师表示都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当然了,一切都是妹妹的计划,是黑发少女主导全局,女人只是跟在妹妹身边看她犯罪,时不时听从她的吩咐做些杂活。
在警方的砸门声中,金发女人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女孩子一直戴着一双雪白的手套,是她送给妹妹的礼物,妹妹从不离身。
女人为此非常感动,可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妹妹从未留下过指纹。
而她呢?
金发女人环视房间,处处都是她的指纹。
人质已经快被烧死了,就算抢救回来也是个废人,无法发出声音。
绑架案中只有她留下了痕迹,连收款账户都由她一手操办,而她亲自放了火,在火海中被警察当场逮捕。
光是纵火杀人就是死刑的罪名。
说着去躲懒的妹妹,此时又在哪里?
“我……被利用了?”金发女人喃喃自语。
被利用了……
被抛弃了!!!
恨意从金发女人眼中滋生,映照在摇曳的火苗中。
慢慢的,这火苗熄灭了。
变为空洞的死寂。
她站在四面燃火的房间中央,木然地等待自己的命运。
被烧死就被烧死吧,如果被警察逮捕,她可能会供出妹妹,供出那个恶魔。
“我明明是愿意为你死的,为什么偏偏要抛弃我呢?”她低低地说。
“因为这就是反派啊。”越智导演说,“非常冷漠,异常无情,用完就丢。”
“正因如此,她偶然间流露的人性才愈发好品。”
镜头里看似火势旺盛,实则是道具组的机关,扮演人质的演员早就离开了房间,地上滚动的是个假人模型。
“为了突出真实感,道具组是真的点了火。”越智导演说,“不过是火势可控的火,那可是莎朗,让她在拍摄时吃苦头我在圈内就别想混了。”
降谷零盯着屏幕:“她在流汗……这也是演技吗?”
不,贝尔摩德是真的热。
她在娱乐圈混迹多年,自然知道火场里的戏要怎么拍。
越智导演是个过分追求真实性的导演,他不喜欢演员用替身,能上真家伙的时候都上真家伙,所以房间内真的起火也在贝尔摩德预料之中。
汗水打湿金发,空气渐渐稀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女明星在心里啧了一声,她自然不会顾忌门外饰演警察的演员,抬手便想开门出去,大不了重拍一条。
她还没碰到门把手,金属表面的热度几乎要烧伤皮肤。
“道具组的人在哪里?”降谷零扭头问道,“房间里的火势真的可控吗?”
一阵骚动后,道具组组长匆匆跑过来:“肯定可控啊,我检查了好几遍道具。”
降谷零上下扫视他,目光停留在道具组组长腰间突出的皮带上。
“你刚刚去了厕所。”金发公安肯定地说,“那时是谁在操控机关?”
道具组组长被叫破摸鱼的事实,顿时一片慌乱,支支吾吾了半天:“实……实习生。”
越智导演发出一声尖叫:“什么?!”
完了完了全完了!
“快、快灭火!”越智导演急得快要裂开,“不对,这场戏是不是还没演完?”
没演完,因为这一幕并不是结尾。
用无人机和固定机位拍摄使导演组距离拍摄现场有段距离,那边的骚动没能传到演员这边。
安安站在隔壁楼的天台上,她抬眸看向火势汹汹的居民楼。
“都冒黑烟了,墙壁也有被烧着的痕迹……花了多少经费,导演真是大手笔。”黑发少女惊叹地说。
她抛了抛手里的钩索,新玩具,怪盗基德同款,世界级顶流偷心大盗倾情代言。
瞄准居民楼的阳台栏杆,她射出钩索。
安安没有穿戴威亚,她不喜欢这种限制重重的保护装置,会影响她的发挥。
钩爪勾住栏杆,黑发少女自天台上纵身一跃。
“哗啦!”
锁死的窗户轰然破碎,热浪与赤红的火焰在风中熊熊燃烧,贝尔摩德不禁闭上眼睛。
“过来!”
命令般的语句,火焰衬托下黑发飞舞的少女绝非拯救她的天使。
那是曾抛弃她、又回来找她的恶魔。
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身后响起,贝尔摩德抓住递到她面前的手。
白皙,纤细,却硬生生单手拽住了她。
钩索撑住两个人的重量,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安安眉头都没皱一下,她右手用力把贝尔摩德拽起,单手抱住金发女人。
不愧是莎朗,身材管理一级棒,体重怪轻的,好省力气。——曾在屠宰场工作,擅长单手制服成年野猪的杀猪匠人安某欣慰地想。
钩索向下荡去,稳稳落在隔壁楼的阳台上,安安按照剧本念出她的台词:“慌什么,谁说我会丢下你了?”
“没有出卖我,做得还不错。”反派心情愉快地说,那场火是她恶劣的考验,她宣布姐姐及格。
作为奖励也作为安抚,黑发少女拨开她被汗水打湿的金发,在女人额头留下浅浅的吻。
就像过去在孤儿院的夜晚,姐姐对她做的那样。
完美,安安在心里想,导演应该要喊咔了吧,她一条过的记录依旧在稳定发力。
女孩子没有等来导演的咔声,她等来了火警。
安安:“欸?”
怎么了,又到嫌疑人安某出场的时间了?
一头雾水的女孩子被赶来的降谷零抓住肩膀,前前后后检查有没有被火燎到。
“太好了,只是被烟熏到了一点儿灰。”降谷零松了口气,用湿毛巾给安安擦脸。
被小猫洗脸式擦脸手法揉来揉去的女孩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消防车用水管冲刷居民楼,雾气弥漫,从降谷零口中得知道具组失误的安安恍然大悟:“我是说呢,冲进去的时候头发都快被烧着了,我还在想越智导演真舍得花钱,怕不是下了血本。”
确实下了血本,光赔偿金都要掏一大笔钱。
金发公安板着脸教训她:“知道不妥,你还继续念台词演戏?”
安安:因为我是个有职业素养的人。
拍戏时发生意外这种事,她都快习惯了,问题不大。
“逃出火场的镜头拍到了吗?”非常有职业素养的安安问,“要不要补拍什么镜头?”
“不需要。”降谷零斩钉截铁地说。
他在屏幕中看见了那个额头吻,看得咬牙切齿。
男朋友都没有这样的待遇,不行,他今晚就要和安安商量,以后加上这一项。
“莎朗,你没事吧?”贝尔摩德的经纪人慌慌张张地说,“居然发生了这种失误,太过分了。我这就去联系人脉,绝对要把越智导演的电影彻底搅黄!”
“不用。”贝尔摩德抬手下压,“别做多余的事,让电影正常上映,我这边也可以配合宣传。”
经纪人愣住:“莎朗?”
金发女人没有和经纪人解释,她拍拍衣角的灰尘,走向安安。
香风拂来,女孩子落入一个柔软的怀抱,贝尔摩德像电影中姐姐一样从背后环抱住她。
“谢谢你,sweetie。”
不顾波本杀人的眼神,贝尔摩德吻了一下安安的脸颊,“我会记得今天发生的一切。”
“不用谢?”黑发少女歪歪头,疑惑地说,“只是演戏而已。”
贝尔摩德红唇勾起:“对我来说不是。”
“我和波本来自同一个组织。如果你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建议你马上分手换个男朋友。”她在安安耳边轻声说,“或者来找我,我有的是能哄你高兴的资源。”
“记住我的话,小可爱。”贝尔摩德松开安安,愉快地说,“等到电影票房大卖,我们庆功宴再见。”
金发女人款款离开,安安品了品她的谜语人发言,询问脸都黑了的男朋友。
“她是在给你上眼药吗?”
第80章
酒厂同事情谊感天动地。
还得是贝尔摩德,出手就掀马甲,快准狠直击骗女人的坏男人软肋。
如果不是降谷零坦白了一切,他今天就要阴沟里翻船。
综上所述,“贝尔摩德不是什么好人,不要被她骗了。”公安卧底斩钉截铁地说。
“可是先骗人的是你耶。”安安指出,“漂亮姐姐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金发青年不善地眯眼:“安安,你到底站在哪边?”
好问题,左边是金发美人,右边也是金发美人,她到底该站队谁呢?
对于降谷零而言,单是女孩子脸上的犹豫就构成了背叛的事实。
这么轻易就被勾引走了,该罚。
令人窒息的压制,来不及吞咽和呼吸,不再有后悔的权力,将白日的光阴悉数倾倒在升温的房间。
越智导演永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剧本顾问和演员请假总是请在同一天。
好在电影的拍摄进度终于到达了尾声,越智导演得到莎朗温亚德经纪人答应帮助宣发的承诺,感动得热泪盈眶:好人啊!
他灵机一动,库库剪辑,把两位女明星的对手戏狠狠塞入宣传片。
编剧欲言又止:这不是诈骗吗?
她们同框的镜头就几分钟而已,合着你把观众骗进来杀。
越智导演:骗都骗进来了,容不得他们。
编剧:你迟早被打,真的。
线下真人快打请认准越智导演,切勿误伤其他工作人员。
越智导演此招虽损,威力却大,原本不是系列电影粉丝的路人点进预告片看得一愣一愣的。
“梦幻联动!双厨狂喜!”
“就这个反派爽!”
“对我眼睛最友好的一集,感动了,令人安心的审美。”
“两个姐姐的对手戏多吗多吗多吗,这对我很重要!”
“好想看她们演双女主大作,谁懂,光是同屏就爽死我了。”
“贝尔摩德!”伏特加大声说,“大哥正处在水深火热的舆论风波中,你竟然还有空到电影里客串?”
贝尔摩德从容地抿了口红酒,从手包中夹出两张电影票:“首映票,要不要?”
伏特加露出仿佛被侮辱的表情:“我才不会在关键时刻抛弃大哥,我不是那等背信弃义之人。”
贝尔摩德:“上面有安安老师的签名哦,而且是金签。”
伏特加飞快收下电影票,小心翼翼夹进钱包里。
“这不是对大哥的背叛,我只是希望大哥能看电影放松一下紧绷的心情。”伏特加庄严地说。
贝尔摩德高情商地只微笑不说话,
拿到喜欢的演员的签名只让伏特加高兴了一会儿,他依然忿忿不平:“到底是谁在背后阴大哥,你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金发女人轻轻推开酒杯,语调惋惜,“没有呢。”
“怎么毫无收获啊,”伏特加心烦意乱地说,他扭头看向推开门进入酒吧的男人,“波本,你这边呢?”
“没有头绪。”波本摊开手,遗憾地说。
两个金发美人隔着伏特加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移开视线。
可怜的伏特加不知道他正被同事当狗一样耍,墨镜保镖哥今天依旧是毫无收获的一天,他揣着贝尔摩德给的两张首映票回到组织基地。
“大哥不在基地吗?”伏特加挠挠头,他改道去基地内部的酒吧,将一张电影票放在琴酒常坐的吧台上,用酒杯压住。
“希望大哥放松之后能心情好点。”忠心的小弟默默祈祷,他舍不得用掉首映票,决定把有金签的电影票收藏,再去买一张。
“虽然这样就不能和大哥看同一场了,但大哥也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我真贴心。”伏特加夸夸自己。
他转身离去,吧台后酒保沉默地擦拭酒杯。
酒吧人来人往,吧台的位置却始终无人胆敢占据,一直到酒保换班时间。
酒保一边把擦拭的最后一个酒杯放回桌上,一边想着要和交班的同事说一声电影票的事。
“叮咚。”
酒吧门口的风铃被推门的动作惊到,叮叮当当在空中碰撞,发出杂乱的声音。
一个略显老态的身影缓缓走向吧台。
他的一只眼睛在黑暗的室内反光,亮亮的,仿佛无机质的玻璃珠。
老者走到吧台前,毫不在意那是琴酒的位置,他伸手拿起电影票。
酒保本欲阻止,却被直觉钉在原地,猛然想起组织中关于二把手的传言。
如果是朗姆老大要拿走琴酒大哥的票,一个小小的酒保又能说些什么呢?
朗姆没有留下来喝一杯的意思,他带着首映票离开。
酒吧门关上,酒保掏出手机,点开预售时购入的电影票。
“也不贵啊?”酒杯小声逼逼,“多贡献一张票房都不肯,朗姆老大忒小气。”
电影票虽然不贵,首映票却很难抢,而且越智导演为了配合莎朗温亚德团队的宣发,选在了美国时间上映。
对于东京来说,是午夜场。
“没关系吗?”降谷零拿起他的黑色鸭舌帽,戴在安安头上,“万一被粉丝抓到怎么办?”
“这可是我第一次参演电影,怎么说也要去看首映。”
安安戴上遮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她盯着镜子看了看,不放心地说:“要不我再戴个墨镜?”
降谷零把墨镜拿给她,两个人挤在镜子前端详一番。
安安:“我好像一个通缉犯啊。”
降谷零:“对不起,我职业病要犯了。”
“可恶,都是春天的错。”安安捶桌,“要是冬天就好了,我的过冬神器是无敌的。”
公安卧底:通缉犯和劫匪无差吧……
最后安安还是放弃了叠戴墨镜的时尚,大半夜戴墨镜真的显得她很有问题,她没能修炼出墨镜保镖哥自成一派的时尚。
“被抓到就被抓到吧。”安某如是说,“我又不是真的在被通缉,被粉丝抓到无非是合影和签名而已,我熟。”
拍下适合刊登在通缉令上的照片,签下做笔录时练过千百遍的名字,她包宠粉的。
降谷零笑着隔着口罩亲了亲安安的脸颊,轻松地说:“被抓到了就和我一起逃吧,马自达随时恭候。”
“然后飙车、漂移、开*到电车的轨道上吗?”女孩子问出她好奇已久的问题,“都这样了,你的驾照为什么还是金的?”
那可是五年及以上没有违反交通法规和事故记录才能拿到的金驾照。
安安:走后门了吧,绝对是。
权势倾天的公安警察。(摇头.jpg)
降谷零:目移.jpg
再怎么说他的车技也比驾照都没有考的安安要好,公安警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无证驾驶的要求。
虽然白色马自达已经用无数种姿势碎了无数次,虽然酒厂光是给卧底修车就年年支出大笔经费,但无证驾驶绝对是错误的,哒咩。
安安的飙车梦破碎,她决定一直到电影开场前都不要理降谷零。
“我错了。”金发青年讨好地说,“等回去我教你开车好不好,绝对会让安安考上驾照的。”
“那你中途不许跳车。”安安说,“就算我往城市边缘开,往东京湾里开,往目暮警官的私宅开,你也不许跳车。”
降谷零:“……行。”
反正酒厂会出钱修车,以及最后一个目的地就算了吧,目暮警官又做错了什么,米花町犯罪率已经让他加班加得三过家门而不入了。
女孩子满意了,她手撑在降谷零腿上,凑上去吻他。
隔着口罩的亲吻,降谷零不是很满意,仗着电影院里无灯的漆黑,他勾住挂在安安耳垂上的口罩绳。
两人坐在最后一排靠角落的地方,属于即使有人想谴责小情侣不顾他人死活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也很难发现的位置。
安安的视野被笼罩下来的男人挡住,她只依稀看见有人沉默地坐在前排的位置上。
没有回头也没有抗议,选的位置也是角落位,应该是个善良的社恐。
“电影要开始了。”女孩子小声提醒,她戴上口罩,遮住殷红的唇瓣。
剧情对全程参与拍摄的她和降谷零来说没有悬念,银幕上的每个镜头都能勾起共同的回忆。
“男主角和反派的对手戏要来了……天!这个眼神,嗑死我了!”
“之前明明看谁都像看狗,突然就余情未了起来,啊啊我不行了!”
“导演是混邪人吗?之前都在卖男女主角,这一部突然开始卖主角和反派,可恶啊居然还卖得这么好吃。”
“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我先吃为敬。”
“建议先别吃饱,留点肚子,后面有更香的。”
“宣传片的内容怎么还不出来!一拳打爆导演!”
“额头吻是真的吗?额头吻是真的吗!卖这么大?!”
是真的,但剧情总计不满十分钟,全剪进宣传片了,并没有更多更刺激的内容。
“但这是我的银幕初吻呢。”安安肯定地说,含金量还是很足的。
话一说出口她就知道糟了,不用扭头就能对上男朋友幽怨的目光。
“不许生气。”安安扯他袖子,“之前你趁机提出来的要求我可都答应了,不准得寸进尺。”
降谷零叹了口气,故作落寞地说:“所以我连不高兴的权力都被剥夺了吗?好吧,我会自己开解自己。”
安安有理由怀疑,他是装的,又在演她。
三面颜的男人,演技非常恐怖。
女孩子一边想着下次绝对不上当了,一边捧着金发青年的脸凑过去亲亲。
最后一排的角落,用观影体验换隐蔽性的位置,正经来看电影的人根本不会选择坐这里。
同理,倒数第二排的角落也一样。
朗姆不是来看电影的,他是为了正后方这位跟波本纠缠不清又疑似和贝尔摩德也不清不楚的少女来的。
来这一趟的观察结果颇丰,的确是个与组织两位高层人员都颇有瓜葛的人物,极具利用价值。
能得到这份情报,朗姆就不算白来一趟。
电影蛮好看的,推理部分和动作大戏都很精彩,除了混乱邪恶什么都卖的感情戏过于狗血让老年人吃不消之外,朗姆愿意给电影本体打五星好评。
他最终在观影体验上留下一颗星的评价。
【匿名观众:电影不错,同场观众素质太差,恶评。】
底下评论:
【难道是说坐在最后一排角落位的小情侣吗?拜托,人家都坐那么边缘了,碍你什么事?】
【我懂你……他们真的亲了超级久,差不多从开头亲到了结尾,真的是来看电影的吗?】
【你是谁,为什么坐了我送给大哥的位置?lookinmyeyes!】
【楼上想开点,不然被人秀完整场电影的人就成你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