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计划
施雪泱打了一个电话给秦嫣。
“先别告诉其他人,你找个借口出来把小孩带到安全的地方。”
秦嫣看了一眼办公室内正在紧锣密鼓准备赎金的警察,压低了声音问电话那头:“你准备声东击西?”
施雪泱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是的。”
绑匪把陆雨一个人扔在这里,是为了拿假人质吸引警方的目光,等警方救出陆雨时,绑匪在别处杀了真正的人质池丽,制造出她“畏罪自杀”的假象。
施雪泱准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让专案组专心致志地研究他们的营救人质策略,只要对接赎金的过程还没有提上来,绑匪就不会对池丽下手,免得池丽的死亡时间对不上。
施雪泱:“如果绑匪察觉到警方转变了调查方向,恐怕会提早下手,所以暂时就让专案组给我打掩护好了。”
秦嫣一边往电梯的方向走,一边调侃道:“出息了,居然能让整个专案组给你打掩护。”
施雪泱补了一句:“不仅如此,案件结束后……”
秦嫣自然地接上去:“哈,案件结束后,写报告的时候还要我给你打掩护,我早就知道了。”
施雪泱笑了笑:“我还好,高星衡可能有点麻烦。谢谢。”
秦嫣走进电梯,按下楼层:“没问题,这点小事。”
……
挂掉电话后,施雪泱看向高星衡。
她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和薛悯群联系,但他却一直悄悄用余光瞄她。
“有事吗?”她问。
高星衡不想说什么。
他只不过是目光没处落脚,习惯性地多看了她几眼而已。
然后就被逮住了。
在局势紧张、争分夺秒的时刻,他又不能明说自己是没事找事,眼睛长她身上了。
他神色不动:“没事,为什么这么问?”
她疑惑:“刚才你一直在看我。”
他冷着脸,倒打一耙:“你看错了。”
施雪泱半信半疑,不再追究这件事,转而开始专心准备下一场人质营救。
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救出池丽。
远程提供援助的技术员薛悯群手忙脚乱,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十二双眼睛。
薛悯群控诉道:“物流园内部的监控刚才被删了,我要是慢一步查,就功亏一篑了。”
高星衡问:“是天集物流园内部自己删的?”
薛悯群啧了一声:“没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要我说,绑匪运气有点太好了。”
薛悯群的感叹让施雪泱想到了什么。
前后割裂的线索拼凑在了一起。
原来如此。
怪不得……
怪不得绑匪敢大胆地把陆雨带到这里,没有留下任何其他措施就敢离开。
施雪泱拧动车钥匙,看向废弃厂房的另一侧:“我们从另一条路走。”
如果要回城区,必然要从物流园西门的监控前经过,也就是像绑匪的那辆货车那样,原路返回。
因为另一侧是通往县道的一条小路,从那里走会远离城区,进入县道。
既然天集物流园内部在几分钟前删掉了前面白色货车的监控,那么她最稳妥的选择就是避免原路返回,免得打草惊蛇。
“路会有点颠簸,看着点小孩。”她提醒高星衡。
高星衡检查了一下仍在昏睡的孩子陆雨:“好。”
她那句“看着点小孩”让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仿佛他们是一家三口一样。
他抿紧嘴唇,脸上的表情沉冷下来。
该死,他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汽车快速驶入小路时,路面破旧的断层让汽车前轮猛的一跳,在减震器吸收了垂直震动的前提下,车身仍然
“咣”地晃了一下。
距离县道并不远,开了一段后,前方路稍微开阔了起来,汽车驶入县道。
眼下只能绕远路返回城区。
施雪泱拉快车辆速度,仪表盘上的指针飞快前移。
薛悯群还在追踪那辆尾号4Q5的白色货车离开物流园后的路线。
“绑匪在环东三路辅道附近换了车,换成了一辆尾号A23的黑色小轿车。”
“尾号A23的黑车在建材市场段停留了一下,左转进入永石街口,随后出现在安门路。”
“……然后进入彰民路,进我们小区了。”
薛悯群嗤笑了一声:“我们小区还真是卧虎藏龙,绑匪也在这里啊。”
高星衡提醒薛悯群:“你注意一下,我们不得已绕了远路,进城还需要不少时间。”
薛悯群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真是做牛做马的命。”
施雪泱插嘴,对电话那头的薛悯群道:“谢谢。功劳,报酬,还有人情,不会缺你的。”
薛悯群拿着手机起身:“算了,我会给你们去看的,到底在哪栋几单元几楼。”
绑匪开车进入了彰民路的老旧小区。
有了薛悯群的照应,两人松了一口气。
在约定好的路口,汽车停下来。
秦嫣早已在那里等待,她探身把昏睡的陆雨从车里抱出来,抱进自己的车里。
双方心照不宣地各开各的路,分道扬镳。
秦嫣负责把陆雨带到安全的地方,接受医疗检查和照护。经过这次被绑架的经历后,孩子可能会出现心理上的创伤。
施雪泱和高星衡则前往彰民路的小区,实施第二次人质营救。
薛悯群完成了他的使命,懒洋洋地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锁匠小车库:“26栋B单元5楼,给你们打探出来了。”
施雪泱却叫住了他:“再帮个忙。”
薛悯群打了一半的哈欠顿住了,他看着她递给他的狙击枪:“啊?”
施雪泱诚心诚意地道:“人手不够,麻烦了。”
薛悯群连连摆手:“你叫我狙击?你觉得我行吗?好歹考虑一下专业吧,我宁可负责其他的。”
施雪泱计划得逞,收回狙击枪,反手递给高星衡。
“那你去引开绑匪的注意力。不要怕,如果有危险,高星衡会开枪控制住绑匪的。”
薛悯群看了一眼施雪泱和高星衡,反应过来:“……原来是诱我入局!你们两个……算了,不想说你们。”
计划定下来了。
薛悯群是小区里的“本地人”,又有锁匠这个身份加持,他负责用计谋将绑匪引开。
考虑到高星衡腿伤好了才没多久,不适合危险作业,施雪泱让高星衡作为狙击手在对面楼上埋伏,随时观察情况,伺机出手。
在绑匪被引开的时候,施雪泱则从楼体外部登上五楼,破窗突入公寓,营救人质。
第62章 第62章营救行动
高星衡拉住她的袖子:“小心。”
施雪泱转而把他的叮嘱转发给薛悯群:“你也是。”
各就各位。
三个人中,腿伤好了没多久的高星衡是残血,只能远程协助。薛悯群枪法不好,不过身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装备弥补了这一点不足。由于是同一个小区,户型相似,施雪泱设计突入路线的时候轻松了不少。
施雪泱选择了楼下人员来往稀少的一侧,把安全绳绑紧,戴着手套的双手摩擦了一下,确认完毕。
她抛出虎爪钩,虎钩首先挂在了三楼混凝土窗台挑梁上。
“在四楼了。”耳麦里,薛悯群的声音传来。
她的掌心牢牢扣住绳子,重心前移,脚尖猛的蹬墙,沿着墙窜上了一段距离,腰部和上肢发力的同时,脚尖持续不断地蹬在墙体上,给予上冲的爆发力,嗖嗖地沿着墙体往上攀爬。
她的手抓住了三楼的窗台挑梁,双腿曲起,往上一跃,站在了窗台上。
取下虎爪钩,她一手抓住窗框,微微抬起头,视线往上。
504的窗户就在两层楼上方。
她另一手继续抛出虎爪钩,这次,钩子落在了五楼的窗台挑梁上。
确定钩子落点稳固后,她再次抓住绳子,将自己从三楼窗沿抛出去,上肢和下肢的力量不断配合,抓着绳子的掌心快速地摩擦着绳子。
她整个人轻如纸片,像影子一样快速地贴着墙体攀登上了五楼,手抓住了窗台挑梁,却没有继续上去,而是等待薛悯群的信号。
薛悯群敲响了504的门:“喂。”
……
504室内。
卫生间的门开着,没有放水的浴缸里扔着一个昏迷的女性。
两个绑匪站在卫生间门口商量。
“我看她快要醒了,要不用绳子再绑一下?”
“别,要是到时候警察从她身上验出了什么痕迹,我们就拿不到钱了。”
“还是喂药?”
“没办法。要求是这样。”
“真烦啊,要求这要求那的,怎么不干脆炸/弹炸了呢,省得把尸体给警方看。”
“能拿出炸/弹那可不正常了,你以为警方傻的?”
“放火不行吗?一把火烧了尸体,警察要怀疑谋杀也难找到证据。”
“算了,你别动脑筋了,这些和我们无关,我们把事做好就好了。”
“到底什么时候交赎金?赶快把这麻烦杀了,我们也好省下担惊受怕。”
“赎金电话已经打出去了,警察很快就上钩了。你别急。”
正说着话,公寓门被敲响了。
绑匪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惊疑不定。
“是谁?不会有事吧?”
“不知道。先去猫眼里看看。”
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出去,靠近门,其中一人凑近猫眼看了一下。
那人转过头,压低声音对同伴道:“没事,是小区里的锁匠。”
“你确定吗?不会是警察?”
“我确定。那个锁匠和黑市有点联系,我对他很脸熟,也算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过他背后应该有点势力,不好惹。”
“但是他来干什么?无缘无故的。”
“你小心点,去卫生间门看着,我开门问问情况。”
门打开了。
……
施雪泱的身体半挂在五楼窗台下方,随时等候时机。
耳麦里,薛悯群敲响了门。
她用手抓住窗台,抬高一点身位,悄悄探出头看了一眼卧室内,没人。
她从战术背心左胸的口袋里抽出静音破窗器,安静地击碎了窗户玻璃的一角。
双臂一撑,身体钻进窗户中。
突入屋内后,她后腿一蹬,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单膝着地,收起虎爪钩,起身环顾,贴着墙前进。
耳机里传来开门的声音,外部则传来脚步匆匆走过来的声音。
她的背部贴着衣柜,手里举枪。
脚步声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那人走进去,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看来人质在卫生间。
门口的那人问:“有事吗?”
薛悯群懒散地瞥了一眼,双手抱臂,不耐烦地道:“刚才不是打电话来跟我说卫生间门锁坏了吗?还问我有事吗……嗬,我的时间不是时间?”
见薛悯群态度不好,那人本想发怒,想到了他的背景不容小觑,便熄火了一点,好声好气地道:“师傅,你是不是走错了?”
薛悯群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我会走错吗?”
施雪泱一边注意着耳机里的对话,一边悄悄靠近卫生间,她取出战术窥镜,展开支杆,贴地伸入门缝。
窥镜从贴地的缝隙安静地滑入,卫生间内的情形透过窥镜传到她手边的镜子上。
卫生间内的那个绑匪拿出烟叼在嘴里,看了一眼浴缸内,伸出手拉开窗户。
在窗户
“吱嘎”一声沿着窗轨拉开的瞬间——
施雪泱快速拧动卫生间的门把手,打开门!
那人拉开窗户后正准备拿出打火机点着烟卷,仿佛感觉到什么似的转过了头。
但他还没来得及叫出声音,粗糙的手套布料就盖在了他的口鼻上。
施雪泱一把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巴,避免他出声。
同时,**抵住了他的后腰。
那人瞪大眼睛,禁锢住他的力道却很大,他只发出了“唔唔”的声音。
电流隔着薄薄的衣服传到那人的腰部,他一下子没了声音,身体软下去。
施雪泱把被电晕的绑匪随手扔在地上,再次安静地走出卫生间。
她的枪对准了门口的那个绑匪,慢慢靠近。
“你走错了,抱歉。”门口的绑匪正想关门。
薛悯群一脚踹在了门上:“你再等一下。”
施雪泱快速移步,往前一扑。
她的手牢牢地扣住了门口那人的后颈,手臂用力,将那人身体一旋,手肘往下一压。
那人面朝地被摔在地上,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想叫出声,腰部上却传来了强烈的电流。
电击/枪打开,照着他来了一下。
他表情扭曲,浑身失去控制。
前后夹击,屋内的两个绑匪都被控制住了。
“行动结束,辛苦了。”她对着耳麦道。
薛悯群调侃道:“某人可是一点都不辛苦,你真是给他安排了个轻松的活儿。担心他旧伤复发吧?”
她坦然道:“是的,他会耽误行动。”
薛悯群一副没救了的表情:“算了。”
从耳机里听到两人对话的高星衡:“……”
他就知道她嫌弃他!
以前他腿还打石膏的时候就问她,他是不是成为她的拖累了,那时她每次都避而不谈。
现在好不容易拆了石膏,她还是嫌弃他!
哼。
别被他逮着报复的机会。
第63章 第63章最高级别的约会
救出了两个人质,施雪泱这才正式联系了秦嫣,让她把真相转告专案组。
在施雪泱打电话的时候,薛悯群叫住了高星衡:“你有没有觉得你有些应激了?”
高星衡沉默。
薛悯群趁机道:“要不要我做狗头军师?我现在可是一碗饭两头吃。”
高星衡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薛悯群在说什么:“你……她……”
薛悯群一副中间商赚大发了的模样,吹了一声口哨,说着,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你现在就是另一个极端。”
高星衡转过头去,双手抄在口袋里,低下目光看着地面。
薛悯群逮住机会猛猛给他上课:“以前脑补过头,现在反过来担心自己又是无中生有,你这不是应激是什么?”
高星衡从喉咙口溢出一声哼,有点不开心:“……难道不是我无中生有吗?”
他全程都在误会。
变态嗜好,狗和主人,破镜难重圆,史密斯夫妇,每一种可能性都让他想过了。
她对他来说就是一个悬案,他每次尝试去理解都会走入死胡同。
薛悯群加快输出:“太在意了是这样的,当局者迷,你的智商和情商已经被恋爱虫吃了——所以就需要我这样的旁观者,顺便让我吃点外快。”
施雪泱打完电话,走过来:“什么外快?”
高星衡和薛悯群两个人都应激了,刷的立得板正,齐齐摇头。
施雪泱总觉得这俩刚才还苦大仇深地在商量什么事情,她瞥了一眼高星衡,又看向薛悯群:“薛悯群,这次谢谢。”
薛悯群不在意地笑道:“不客气,我闲事佬嘛。”
……
施雪泱在原地等待专案组派人过来的同时叫了救护车。人质池丽被喂了不少安眠药,仍然在昏睡中。
不出十分钟,专案组的车就到了,把那两个被拷起来的绑匪带走。
专案组组长盯着施雪泱和高星衡两人看了一会儿,什么话都没说。
秦嫣上前说了几句,组长心情复杂地感叹道:“整个案子如果没这两位,只会搞砸。但这俩又把我们整个组当猴耍,唉我真是……”
秦嫣笑着,拍了拍组长的肩:“习惯就好了,就是这样的。反正去局里说,真正的策划者还没落网。”
人质获救,但案件还没有结束,专案组开始审问两个绑匪。
绑匪A:“我负责开快递车,在街上等着,另一个人就去步行街上蹲守,随机抓一个福利院的小孩。”
绑匪B:“刚好有那个玩偶和气球遮掩,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好时机,我就随便拎了一个小孩,留下贴纸,把人塞进快递车的货厢里。”
绑匪A:“小孩塞进快递箱里,我把快递车开到福利院里,那天刚好福利院有好几个快递,都是捐赠者送来的大箱子,我用小推车把快递帮忙送到储藏室里了。”
绑匪B:“我是后来进福利院的,假装是修水管的,把小孩从储藏室里悄悄带出来放进车里,然后送到物流园的旧厂区那里,其他我不知道了。”
陆雨被绑架的案子细节就是这些。
警察继续问:“快递车?你本来就是开快递车的吗?”
绑匪A:“不是啊,有人给我安排好了,就开这一会儿的快递车。”
绑匪B:“修水管是对方给我安排好的,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稀里糊涂就进去,随便鼓捣了一下,就说下次再来看看,就走了。”
审讯的警察越问越觉得疑点太多了。
每一环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简直比警方的特别行动还周密,幕后策划者到底什么来头?
更重要的是,幕后策划者巧妙设计了福利院孩子绑架案,真实目的竟然是为了杀掉一个护工?
警察开始询问关于池丽案的细节。
绑匪A:“那个女的啊?绑走她比绑走小孩要早,前天就把她绑走了。”
绑匪B:“我们在路边埋伏,等她经过的时候就把她抓进车里,然后就带到临时地点关起来,不停给她喂安眠药,因为说不能有被绑的痕迹。”
绑匪A:“有人会打电话给我们,时候一到我们就给她喂加大剂量的安眠药,然后把她抛尸到郊外河里,做出自杀的样子。”
警察:“谁打电话给你们?”
绑匪A:“我们都是拿钱办事的,我怎么知道是谁打电话给我们?”
专案组的警察互相一商量,得出三个结论:
1、真凶打算在合适的时机杀了池丽,抛尸野外,做出她“畏罪自杀”的假象。
2、为了让池丽畏罪自杀的情节更加通顺,真凶这才设计了绑架小孩的案子,并且直接联系警方。
3、所以,这并不是绑架案,而是谋杀案。
办公室内,一时间都是警察打工人对真凶的吐槽:
“脑子抽了吧?居然用这种手段,特地制造一个搞上新闻的绑架案,只为了杀一个人?”
“搞得人心惶惶的,神经。”
“还要我们发新闻,神经中的神经。”
“让心理专家给我们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凶手什么心理?”
……
施雪泱终于结束了她迟来的行动报告。
她走到外面透透气,却看到高星衡也在走廊上,似乎在等她。
“接下来你还要和我一起调查吗?”她问。
高星衡双手抱臂,轻声顶了一句嘴:“你说呢?”
施雪泱看了一眼时间,惊觉两人在人质营救的过程中,直接略过了午餐:“那先去吃点什么。”
食堂。
两人沉默地吃了晚饭,各怀心思。
他:[一起吃饭也算是约会了……不行,不能算!]
巧合的是,此时两人同时抬头对视了一眼。
他:[这是什么意思?]
她:[又来了,根本不懂的眼神交流。]
高星衡低下眼帘,使劲看着眼前的菜盘。
他:[看不清她的内心独白,已经失去判断力了。]
她:[又来了,欲言又止的样子。]
施雪泱看着他一筷子没动、光顾着盯着餐盘看的模样,突然开始好奇他什么时候会记得动筷子吃饭了。
高星衡被她的注视弄得头皮发麻,他的双眉蹙起,手紧握着筷子,挽起的衬衫袖子下小臂上青筋蜿蜒的
状态昭示了他手上的用力。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在掰筷子了。]
绝望之下,高星衡想到薛悯群提醒他的话。
或许他真的有点应激了。
他猜测着她一举一动的意图,因为担心像以前那样过分脑补,反而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
他:[是不是直接问她会比较好?]
他抬起眼,目光和她的目光相撞。
她看着他,少见地露出了即将嘲笑他的表情:“你准备什么时候吃饭?”
他反应过来:“抱歉。”
吃完饭,两人离开食堂。
前特案组的赵宸秀路过,笑眯眯地问了一句:“你们两个真的在一起了?”
施雪泱正要解释,赵宸秀却摆摆手,笑道:“喝喜酒的时候叫我一声。”
两人像被冻结的木乃伊,各自陷入了沉思,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都像行尸走肉一样。
安静地走了一段路后,高星衡终于忍不住了。
他停下脚步,看着她:“你刚才想解释。”
她有些莫名:“是的。”
他沉着脸,质问的语调里却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你就那么想和我撇清关系吗?”
她暂时卡机。
他移开目光:“对不起,我们本来就还没有关系。”
她指了指身后,真诚地开玩笑道:“等等……那我去叫赵警官喝喜酒。”
这回轮到他呆住了:“啊?”
施雪泱很少开玩笑。
她一直用选项筛选制把自己脑子里冒出来的冷到不能再冷的幽默扔掉,免得把对方冷到。
好了,现在她玩笑开大了。
她答应过高星衡对他不再用选项制,所以那句话就咕噜一下冒出来了。
但是他居然好像没看出来是个玩笑。
高星衡人都傻掉了。
他的目光僵直,连睫毛都安静不动。
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等一下,跳……难道要跳过确认关系和约会和订婚……直接……
他像触电一样松开她,转身就走。
他总算意识到了什么,嗓音低哑:“不要耍我好不好?”
施雪泱没有追上去。
她站在原地思考,总觉得无论是回答“开玩笑的”还是回答“不开玩笑”都很怪。
不会的题就跳过,于是她决定转移话题:“我觉得这次和你合作很顺心,我们很合得来。”
高星衡背对着她,语气生硬:“这句又算是什么?哄我的吗?”
薛悯群说他应激,他现在确确实实地应激了,浑身都炸毛了。
他现在甚至开始怀疑她之前说的“约会”只是“约定时间的会面”而已。
施雪泱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现在需要我哄吗?”
他嘴硬:“不需要。”
两人都沉默了。
施雪泱在思考怎么回复。
高星衡正在疯狂懊悔。
他的应激反应有点过头了。她的玩笑话显而易见,但是他当真了,然后自顾自地破防了。
就和那个任务一样。她对待任务的态度非常明显,但是他当真了,戳破真相后还破防了。
“对不起,从始至终都是我的错。”他低声说。
她认真解释道:“你要是需要哄的话,我可以另外找话哄你,但是我刚才说的是真的,除了这种话题以外,我们真的很合得来。”
如果不是这次案件,她也不会知道原来他和她心思相合,志向相合,行动方式相合。
情侣约会是为了增加相处时间,更深入地了解对方的内心,共享经历让两人的关系更加稳固。
一起吃饭算约会的话,一起调查、一起追踪犯人、一起营救人质更算是约会。
比一起吃饭更加深刻的、共享的经历——最高级别的约会。
高星衡转过身,和她对视了几秒。
“你需要我哄吗?”她再问。
“……抱一下就好了。”他小声道。
她张开手臂。
他向前迈了一大步。
身体向前倾,双臂收紧,抱住了她。
抱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尴尬地松开手,假装很镇定的模样:“……然后呢?去哪里调查?”
她拿出手机:“刚才拥抱的时候,已经发给你行动计划了。”
高星衡:“……”
虽然但是,在拥抱的时候写行动计划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她耿直地道:“因为拥抱太久了,我有点等不及了。”
第64章 第64章测试结果:欲求不满
医院。
病房外放着一张小桌子,值班的警察打着哈欠,翻开确认名单后为两人放行:“可以进去。”
施雪泱和高星衡进入病房内。
池丽处在恢复监测期,目前意识清晰,也没有明显的心理问题,身体稍微虚弱了一点,正靠在病床上刷手机。
见两人进来,池丽收起手机,表情有些抗拒:“已经有人来问过我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的不知道到底和谁结仇了,请假也是因为想出去玩才瞎编了个理由。”
施雪泱从口袋里拿出一枚胸针:“我是来还你这个的。”
池丽看了一眼胸针,却斩钉截铁地道:“这不是我的,你搞错了。”
施雪泱不紧不慢地道:“但你的同事都说见过你戴这个。”
“他们什么都不懂……”池丽别过头去,“总之不是我的。”
“也就是说,你确实戴过一个款式相似的胸针,不过不是这个——那么是这个吗?”施雪泱拿出证物袋,证物袋里是另一枚款式相似的胸针。
池丽没想到她会拿出第二枚胸针,转过头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变了。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靠着病床的脊背一下子挺直,她伸出手去抓证物袋:“是在哪里找到的?!”
施雪泱把证物袋转递给旁边的高星衡,高星衡接过,一面用笔在小本子上记录着池丽的证词。
施雪泱不紧不慢地问:“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刚才一眼就认出另一个胸针不是你的,是因为你看出了那是假的,对吗?”
池丽没办法,她沉默了一下,承认道:“……是。”
施雪泱:“那确实是假的,是我托人带来的仿冒版,而你的胸针很贵,上面的宝石是真的。”
保安陈广财那时拿出那枚胸针,谎称是在地下储藏室里捡到的,而池丽的同事认出这是她的胸针。
施雪泱把胸针的照片发给薛悯群,让他查了一下,发现这枚胸针价值高得离谱,根本不是普通护工池丽能负担得起的。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怀疑池丽的身份。
池丽低下头,她的双手绞在一起:“胸针是我妈妈的,这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这样的。
池丽是一个富商的私生女,她的母亲独自把她养到四岁,因为无法承受压力决定自杀,自杀前把池丽带到了福利院。
两年前,她那素未谋面的富商父亲找到了她,她却没有接受富商父亲提供给她的工作、金钱,而是决定远离那个家,继续在福利院内做护工,自食其力。
几天前,池丽接到了律师的电话,称她的父亲得了不治之症,无论如何也想在死前再见她一面,说一些关于她母亲的事。
毕竟是生身父亲,还关乎她的母亲,池丽请了一周的假,处理家里的事顺便给自己放假去给母亲扫墓。
然而在她请完假回家的当天,她就被绑架了。
后面的事她就不清楚了,她几乎全程都是昏睡的状态。
施雪泱问:“为什么没把这么重要的线索告诉警方?”
池丽:“我不想和那家人再扯上什么关系,不想污蔑他们,更不想勒索他们,就算是我肉身上的父亲也不例外。但是……这件事真的会是他做的吗?”
施雪泱又问了几个问题,才离开。
两人从池丽的病房里出来。
施雪泱看了一眼时间:“时间太晚了,剩下的调查明天再说。”
高星衡走在她身后,步伐却迈得不怎么积极。
医院地下车库里,两人的影子隔着一点距离。
他抬起手,他的影子也抬起手,拉住了她的影子的手。
这种小动作很快就被她发现了。
她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对准他的影子。
幼稚的把戏被当场抓包,他掩耳盗铃地把手抄进口袋里,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她的手势手枪却一转,摊平手指,伸向他的方向。
他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拉手吗?”她问。
他停下脚步,神色不变,内里却心慌意乱,他从口袋里抽出手来。
指节微微一勾,他松松地握住了她的手,肌肤的温度和触感随之传来。
他的心脏抽住了一瞬。
两人都沉默不语,走向地下车库里刚才的停车位。
到了车旁边,两人又安静地松开手,一言不发地进车内。
他系上安全带,悄悄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好安静,是不喜欢和我牵手吗。]
她发动汽车:[测试结果:没什么感觉,应该挺好的。]
汽车从接连不断的路灯下经过,灯光变换着照在两人的脸上。
他看着前面的路:[红灯好少,真不巧。]
她问了一句:“警察公寓?”
他应道:“嗯。”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
他微微转过头看着车外反光镜,在反光镜里看到脸色凝重的自己。
他有些焦虑:[我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该死,我什么都不会!]
她瞥了一眼车内后视镜里的他:[测试结果:他不是很吵的人类,所以安静的时候也不会感到尴尬,感觉可以。]
把高星衡送到警察公寓后,施雪泱和他告别。
高星衡站在车窗边,迟疑了几秒后,低沉的声音中绷着一股劲:“你讨厌我吗?”
施雪泱愣住。
拥抱,牵手,都实践过了,居然还问得出这种问题。
她悄悄在内心记下一笔:[测试结果:安全感指数低,多疑敏感。]
她反问:“你想听什么答案?告白吗?”
警察公寓门口的保安手电筒光束照过来。
施雪泱连忙打开车门,把他重新拉上车,把车往旁边开了一段距离。
高星衡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硬邦邦地道歉:“对不起,因为我什么都不会,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继续反问:“你觉得我会吗?”
他:“……”
车内再次安静下来。
他决定诚实说出来:“其实我刚才问你那个问题,只是想找个话题和你继续待一会。”
她呆了一下:“但我们从昨天到今天都一直在一起。”
他压抑住羞耻的心情,尽量表现得平静冷淡:“我还想。”
她思忖了一下,在内心继续贴标签:[测试结果:欲求不满。]
第65章 第65章被钓成翘嘴
二十四小时都黏在一起是不可能的。
——除非一直查案。
施雪泱拒绝了他的无理要求,把他扔下了车,让他回去。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地打电话给他:“起床,去查案。”
高星衡怀疑她在暗暗报复他,但他没有证据。
他飞奔到楼下前不忘超级随意地确认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下一步是找那个联系池丽的律师谈话。
根据池丽的手机通话记录,施雪泱早就查过了这位名叫顾安的律师。只不过,她故意装作不知道,去找池丽问出真相以后,再找顾律师问话。
顾律师今天在家休息,他招呼两人坐下,给两人倒了茶。
顾律师年纪还轻,和池丽差不多。
施雪泱把问话的任务交给了高星衡,她负责记录。
“池丽是陶建谦先生的私生女?”
顾安律师:“是的。”
“你是陶建谦先生的私人法律顾问?”
顾安律师笑了一下:“不是,像我这种没有背景的年轻人,不可能成为家族私人顾问的,我只负责一部分危机处理。”
“你在这一通电话内,对池丽说了什么?”
顾安律师看了一眼放在眼前的通话记录表,犹疑着道:“……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
顾安律师:“我打电话告诉池女士,她的父亲患病想见她一面,顺便聊聊她母亲的事。”
“但这并不是事实,这些话是陶文真先生让我说的。”
陶文真是富商陶建谦的儿子。
富商陶建谦只有这个儿子,不过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私生女池丽。
“陶文真为什么要让你说谎,你知道吗?”
顾安律师沉默了很久,他低头看着熄灭了屏幕的手机,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
“陶文真让我想个办法帮他杀了池丽,动机应该是为了遗产不被别人瓜分。陶文真说,他要她死得不光彩,最重要的是让父亲对她失望。”
“陶文真为什么找上你?”
顾安律师苦笑道:“因为只有我肯做这种事,我平时就负责给他收拾烂摊子。”
“具体行动细节?”
顾安律师表现得很坦诚。
他将来龙去脉都讲得细致完整。
“首先我联系池女士,让她主动向工作单位请假。然后陶文真先生买了三个杀手。”
高星衡追问:“请问是哪三个人?”
“赵小超,马明,卢中宇。”
“赵小超和马明两个人实施绑架事实,卢中宇联系警方索要赎金。”
顾安律师开始自述,施雪泱记录下他的证词。
“我特意挑选了银达广场办开学季活动的时间,让其中一个扮成玩偶熊的工作人员在那天和那些福利院的孩子玩耍,给赵小超和马明制造机会。”
“事前,我给赵小超安排了送快递的机会,让他能把孩子藏匿在其中不受怀疑地离开。”
“那天刚好有好几箱捐赠给福利院的物资,那些匿名捐赠,也是我特意安排的。”
“同样,马明修理水管的工作是我临时找人安排进去的。”
“之所以要把孩子运进福利院内避一避风头,是因为担心警方查那辆快递车,而且赵小超只开这一段路程,后面的送快递都由正常快递员接替。”
“以上是绑架小孩的过程,但是小孩只是一个幌子,所以我让那两个人把小孩送到物流园的废弃工厂,扮出被绑架的样子。并且,为了警方过来及时营救人质,我让第三个人卢中宇用我制作的音频联系警方,在这个音频中,警方可以逐步分析出小孩被关在哪里。”
“这三个人都是我们买的杀手,被抓的话,警察查起来就麻烦了。所以我联系天集物流园内部工作人员,给了他们一点好处,让他们把监控删了,免得被警方查到赵小超去过那附近。”
“我让那个物流园的工作人员看着点,如果监控里有警车来的话,就给卢中宇打一个电话。这个时候,卢中宇就再打电话给赵小超和马明,让那两个人动手杀了池女士。”
“对了,为了让池丽绑架的事实更加明显,我特意买通保安陈广财,让他把池丽的胸针放到地下储藏室内。”
“事情就是这样,我认罪。”
所有细节都对上了,甚至连天集
物流园的监控删除都没有遗漏。
施雪泱思考了一下:“虽然还没到真凶这一步,但是现在先联系专案组吧,和陶文真接触。”
……
下午,专案组便派出了警察前往陶家抓捕陶文真。
毕竟也算有头有脸的豪门,面对声势浩大的警察上门,陶建谦拉不下脸,气得脸色铁青。
陶文真气急败坏地辩解道:“不是我做的!”
“陶文真先生,你买凶杀人,铁证如山。我们查了和赵小超、马明和卢中宇三个人对接的人,就是你发小联系的雇主。”
面对指控,陶文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我怎么说啊!反正我没让他们绑架!”
老爷子陶建谦一听,脸色变了。
他起先以为是警察无能,但陶文真这么一说,他就知道:“买凶杀人”这件事肯定是他那畜生儿子做的。
他的声音在颤抖,强自保持镇定:“你居然害你妹妹!她小你多少岁,你知道吗?你有没有天良?”
陶文真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
他心里的怒火彻底膨胀起来:“那个小三的女儿?就凭她?!你年纪一大把出去玩女人,留下小孩还不管,你说我没有天良?”
在场的警察装模作样地试图拉走陶文真,实际上悄悄看着豪门八卦。
出轨,私生女。争夺遗产。买凶杀人,制造绑架案。
这可是来自资产阶级的狗血大戏,平常的刑事案件哪有那么劲爆。
之前他们一直搞不懂凶手到底是什么扭曲的心理,现在明白了:富人的心理搞不懂是正常的。
案件到这里,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地方都能解释了。
毕竟,除了豪门的钱权势力以外,其他没有理由能解释那么多巧合了:
绑匪带走陆雨的时候,银达商场正在搞活动,玩偶熊和气球形成了完美的掩护。
绑匪带着陆雨藏身的时候,正好有人捐赠的好几箱物资被送进福利院。
绑匪把陆雨带到物流园旧区,汽车经过物流园的监控,没过多久,物流园删除了监控。
这起诡异的绑架案涉及三个主要实施者,其余还涉及玩偶熊工作人员,快递公司,修理公司,保安陈广财,天集物流园,这些工作人员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为绑架案制造了有利的条件。
有钱能使鬼推磨,豪门子弟绑架都能制造天时地利人和的“巧合”。
甚至,陶文真制造一个轰动社会的绑架案,动机除了杀掉遗产继承者的竞争人以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父亲对她失望”。
几乎所有警察心里都断定,这个案子差不多要结束了。
然而,对于施雪泱和高星衡来说,这个案子还有最后一步。
两人又是在食堂吃的晚饭。
高星衡问:“行动计划的最后一步什么时候?”
施雪泱夹起菜:“你要是想,也可以今天晚上就去。”
高星衡沉默。
他现在是在倒贴吗?那么她是在默许他的倒贴吗?
施雪泱抬起头,看到他敛着眉眼一副沉思的模样,就知道他的脑子里又在思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她带着目的性地观察他好几天后,发现他脑子里想的永远比嘴上说的多。
她推理出的结论是:这就是为什么她有时候感觉和他不是一个频道的原因。
他擅长社会性观察,会细致地分析别人的表情、动作和心理,这既是他的长处,也是他的弱点。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别想太多。”她慢吞吞开口提醒他道。
他否认:“没有。”
她看着他,安静地注视着他,似乎是看出了他还在死鸭子嘴硬。
高星衡直直地对视回去,刻意地保持着淡漠和平静,睫毛一动不动。
胡思乱想这个罪名,他死都不愿意承认。
要是承认了,他以前误会他和她……不是出糗出得更大了吗?
她想了想:“挺可爱的。”
说完,她就不再说话了,专心吃饭。
留下高星衡一个人脑子里疯狂打转。
什么……什么可爱?谁可爱?她说什么?
几分钟后。
她不紧不慢地吃完饭,放下筷子:“还在想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心不在焉思考那句话意思的高星衡一个激灵,抬头看向她。
四目相对,被抓个正着。
她忽然淡淡地笑了:“我一抛鱼饵,你就上钩了。你刚才不是还说没有胡思乱想的吗?”
高星衡:“……”
他都忘了,她查案的时候最擅长的就是钓鱼。
他屈服地别开眼神,低声道:“反正我臆想症的帽子也摘不掉了,你随我怎么想。”
她站起身:“我说的可爱,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说的今天晚上去查案,也是字面意思——走不走?”
高星衡滞了一下。
所以这算是倒贴成功吗?
他心里甜得要命,却仍然保持淡漠的表情:“走吧。”
稳住。
表现出很容易就被她钓上钩的模样的话,就太没用了。
第66章 第66章索吻和讨债的区别
几乎是和昨天晚上同样的时间,施雪泱去了医院,再次看望池丽。
由于陶文真已经被认定为是幕后策划绑架和谋杀的凶手,门口值班的警察也撤班了。
“你先在门外等我,我给你打电话你再进来。”施雪泱特地叮嘱高星衡道。
高星衡:“明白。”
施雪泱一个人走进病房。
池丽的气色和昨天比起来好了许多,她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施雪泱把陶文真被捕的事告诉了她。
池丽神色有些复杂,轻声道:“我早就知道那些有钱人没一个是好人,但我还是没料到他们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杀人。”
施雪泱顺着她的话道:“是的,陶文真买凶杀人已经证实了,应该会被判五到十年。”
谁知,听到陶文真即将被判五到十年,池丽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有点吃惊:“才那么几年吗?他不是还制造绑架案扰乱公共秩序、浪费公共资源了吗?”
池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施雪泱藏在口袋里的手按下电源键,打开设置好的紧急联络号码。
在病房外的高星衡挂断打来的电话,走到病房门口,抬手在门框上敲了敲。
施雪泱转过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高星衡会意,走进病房内,站在病床床尾,冰冷的目光瞥向池丽:“这些陶文真应该背上的罪名,是顾安律师告诉你的吗?”
池丽没想到这个刚进来的男警官会问这种问题,她不动声色地问:“什么意思?”
高星衡浑身散发着压迫感:“五分钟前,我和顾安通过电话,他把所有事情都招了。”
施雪泱上下打量他。
她在心里呱唧呱唧鼓掌。
演戏这种事,某人还是最擅长了。
她最喜欢给犯人设陷阱,奈何演技捉急,心有余力不足。
但现在有了高星衡,她怎么写剧本都可以,无论怎么样他都能演得惟妙惟肖。
病房内,气氛僵冷了下来。
池丽没有和带着隐隐杀气审视着她的警官对视,她低下头,看着被子,故作镇定:“请问现在是在做什么?审问受害者吗?”
高星衡语调平直,表情却阴冷森然:“你和顾安小时候一起长大,这是我们发现的第一条异常情况。”
“顾安律师的确受到了陶文真的指使,让他收拾买凶杀人后的烂摊子。但陶文真没打算用那种绕大圈子的方式制造绑架案杀你。”
“——绑架案是你和顾律师合伙设计的。”
池丽沉默,她的手握紧成拳头,搭在被子上,脸色重新变得苍白。
顾安律师发现陶文真要杀的人是池丽后,就主动联系池丽,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顾安说,躲过了这次毒手,还会有下次陷阱,只要你还是可能的遗产继承人,陶文真就不会放过你。
池丽问,我该怎么办?报警吗?
顾安却道,没用的,陶文真完全可以通过他的权势拒不认账,别忘了,我就是做这种事的律师。唯一的办法是把事情闹大,让他无法推诿。
顾安和池丽两人一商量,就设计了这个真假绑架案,用来反击陶文真。
那三个杀手是陶文真派人雇佣的,这一点是确实的。
各种安排上的调度只有陶文真拥有的钱权才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可以利用的。
于是两人决定利用那三个杀手,调度各种细节,坐实陶文真“绑架谋杀”的罪名。
顾安按照陶文真的要求,联系那三个杀手,给他们出谋划策,但他暗中把“杀人分尸”的计划改成了“绑架抛尸”的计划。那三个人拿钱做事,当然凡事听命令,虽然一头雾水,但为了拿到钱,还是照做:绑架池丽、绑架小孩 ,联系警方。
这是一个套中套,最终目标不仅是让警方救出人质小孩,也是让警方救出“人质”池丽,找到真凶陶文真。
顾安补充道,这件事闹大了,闹上新闻了,不管对方有再大的权势,警方也会为了给社会公众一个交代,从严判刑,到时候陶建谦会对他失望,你反而能分到比较多的遗产。
池丽说,我对遗产没有兴趣,我只要陶文真身败名裂。不过你帮了我,如果我真的拿到了遗产,会分你一半的。
这不仅是一次反杀,也是遗产争夺。
池丽担心地问顾安,那你呢?警方去抓陶文真的时候,你也会被抓。
顾安却不在意地说,在这个计划里,我只是从犯,我会想办法让自己只被判三年左右。
池丽有点动摇了,真的要做吗?
顾安已经决定了,他说,对我来说,给那种人收拾烂摊子、提心吊胆地犯罪,这种日子还不如去坐牢。
两人利用陶文真给顾安律师的人手和权力,设计了精巧的连环套。
……
高星衡继续列出质问的点:
“第一,你在请假的时候一下子请了七天假,根据你对生身父亲的感情,看望他根本花不了那么久。你给出的理由是给自己放放假,但你根本没有订去哪里的机票火车票或者旅馆。”
“真正的原因是,你知道自己要扮演的角色是被诬陷为绑架犯的受害者,而绑架犯是不会只请两天假的。”
“第二,你们给绑匪的要求是不能留下其他痕迹,不能过度使用安眠药,只能按照给定的剂量喂安眠药。明明制造‘畏罪自杀’的假象可以有其他更稳妥的办法,留下全尸的话,法医有各种手段查出真相。”
“只用安眠药的原因,是因为你不能死,你必须被警察救下来。”
“第三,我们问了天集物流园的工作人员,监控虽然删除了,但还留了一个备份,而且根本没有人会通风报信说警察来了让绑匪动手杀了你。”
“这意味着,即使我们没有提早找到你,找到人质小孩的警察也会跟着监控找到你被绑的地方。”
“第四点,也是我们最先开始怀疑的一点。”
“保安陈广财被买通,去地下储藏室内放那枚胸针。这个举动在你们的计划里,应该是揭露真凶为了把绑架的罪名嫁祸给你故意把你的东西留在现场的行为。另外,胸针这个线索也是为了让警方追查你的身世和陶家的联系并锁定陶文真。”
“但是遗落下来的偏偏是那枚胸针,反而惹人生疑。遗落下那么珍贵的物件,这可能吗?”
“无论是池丽,还是绑匪,都不会做这种事。这一步,你们设计得用力过猛了。”
四个连续的质问抛了出来。
池丽无话可说。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也只是动了动唇,嗫嚅着问:“他真的出卖我了?”
在一边的施雪泱总算说话了:“你们两个见面再说吧,可以安排你们见面。”
施雪泱没有再和池丽多说什么,联系了专案组,便离开了。
买凶杀人,反杀,诬陷,甚至以身入局。
这个套中套案件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就让专案组和法院去理吧。
……
离开医院。
医院的地下车库。
汽车还没发动,施雪泱突然问高星衡:“一起长大会有很深厚的感情吗?”
高星衡无奈地道:“我没有那种朋友,我不知道。”
她闷声道:“我也没有,我也不知道。”
两人双双陷入安静中。
地下车库的主车道上常亮灯光寂静地亮着。
但车里却很暗。
汽车内淡淡的皮革味弥散着。
他用了她刚才的句式,问:“一起经历生死的话,感情会很深厚吗?”
她想了想:“应该是。”
她正说着,他的气息却凑近了一点。
他微微倾身向她的方向:“听不到,你说什么?”
她转过头,在黑暗的空间里看到他的脸部轮廓,还有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
她凑近他,质问道:“视力影响了你的听力吗?”
1.5的视力和1.0之间区别真的有那么大吗?高星衡也不是夜盲啊。
他的手肘在两个车座位中间的小台子上借了一把力,身体便再次靠近了她一点。
“的确有点影响听力。你刚才说了什么?”他问。
实际上他听得一清二楚。
他只是想再听一遍。那句话对他来说很重要。
但是现在这个距离近极了,近得能数清睫毛,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她觉得这个社交距离有点过头了,她甚至觉得眼睛都没法好好对焦了。
所以她往后退了一点:“我说是的。”
他几乎没有思考,下意识地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等一下。”
在黑暗的环境里比较容易丢失分寸感。
再次拉近的距离让两人额头和鼻子撞在了一起。
像是接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吻。
两人都愣了一下。
他的手还抓着她的手腕,此时手掌心开始发烫,心里某个地方也开始发烫。
不行……不可以……
他硬生生抑制住了心里的冲动:强吻不可行,她会把他拉进黑名单。
他不安地靠近了一点,希望有奇迹发生,希望她能主动吻他一下。
她看着他,见他突然拉住她,既不说话也不动,便问:“你是不是什么东西落在医院里了?”
他郁闷:“……”
第67章 第67章0.5倍速和3倍速都是……
薛悯群成为狗头军师无证上岗的某一天,迎来了客户的咨询。
高星衡像尊瘟神一样在锁匠铺门口,冷着脸用手敲了敲门框。
薛悯群就知道那两个笨蛋又在某个节点出现了误会,他早就说了,狗头军师的存在是绝对必要的。
薛悯群拿出计时器,作为咨询的收费标准。
他提出第一个问题:“请你回答,你是否遭到了拒绝?”
“我不知道。”高星衡语气散漫,眉头却紧皱着。
听这口气,薛悯群就知道差不离了。
他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一脸高深地打开手机,随机打开一首歌曲播放。
“请你仔细看着,这根进度条就是你们头脑中关于这段关系的进度条。”
薛悯群把进度条拉到开头,往前拉了一小段,停了一下,继续往前拉一小段,再停,几次后,他把进度条拉到了结尾。
“这是她头脑中的进度条,缓慢前进,有条不紊。”
薛悯群重新把进度条拉到开头,往前拉了一小段后,停了一下,突然猛的拉到结尾。
然后,他又猛的把进度条拉到开头,再次猛的拉到结尾。
“这是你头脑中的进度条,狂飙突进,波折起伏。”
高星衡难以置信地盯着那根进度条:“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是这种不稳定的人?
继心理医生那个“女同事文件夹”的比喻后,他是第二次听到有人分析他的心理时给出这种不靠谱的比喻了。
薛悯群义正词严地敲了敲桌子:“客户你好,我并没有说你不理性的意思,恰恰相反,你正是因为思维太缜密了才会出这种差错。”
薛悯群把那首歌曲的播放速度调了一下,调成0.5倍速。
“她在恋爱关系上的头脑运转速度是0.5倍。”
薛悯群再次调整速度,调成3倍速。
“而你在恋爱关系上的头脑运转速度是3倍速,甚至10倍速以上。”
“由于速度差异,所以她眼中,你的进
度条就像我刚才表演的那样,上蹿下跳。”
“只有正常倍速才是正常人,其他头脑运转速度的,不管是0.5倍速还是3倍速,通通都是恋爱笨蛋。”
高星衡:“……”
太冤枉人了。
他根本没有没有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和在这段关系上的,哪里来的10倍速?
薛悯群关掉音乐播放器:“头脑运转速度和进度条的差异就会造成这样的局面,你已经**焚身了对方还是冰块一个。”
高星衡觉得有点羞恼。
他实在睡不着,才过来咨询的。
就像当时他实在没办法,只能向心理医生坦白自己的情况一样。
昨天晚上,他被车里的气氛弄得心慌意乱,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她。
但她的反应却像给他泼了冷水一样。
薛悯群见他不说话,趁热打铁:“请问需要制定专属计划吗?你这个恋爱头脑运转速度过快的家伙,唯一的办法就是——”
高星衡屏住呼吸,专心等待好友说出制胜办法。
但薛悯群却忽然停下了话头,开始自顾自地刷手机。
高星衡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盯着手机时而表情严肃时而哈哈笑出声,他有点被诈骗了一百万的感觉。
他等了五分钟,忽然反应过来:他自己居然真的在等“恋爱制胜秘诀”。
太荒谬了。
如果是过去的他,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心急如焚地咨询恋爱关系处理方法。
或许他果真调了10倍速,太在意了。
高星衡自嘲地站起身,准备离开锁匠铺。
“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唯一的出路。”薛悯群放下手机,忽然出声道。
高星衡停下脚步。
薛悯群关掉计时器:“理解钓系,成为钓系。什么都不要做,哪怕脑子烧坏了都不要主动,等她主动。”
“你们俩进度条不一样,所以,你停下来在路边睡一觉,等等小乌龟。”
……
施雪泱作为个人作战干员,在真假绑架案中功劳显著,记功一次。
她心情很不错,开始按照自己之前定下的约定,准备约会。
在准备约会之前,她去拜访了一次御用狗头军师薛悯群。
“果然,小乌龟就连来咨询都慢一步。”薛悯群摇头。
施雪泱怀疑地指了指自己:“小乌龟?你在叫我?”
薛悯群懒洋洋地笑着:“对啊,你是乌龟,就有人是兔子。”
施雪泱意识到兔子应该指的就是高星衡。
那么,根据薛悯群的“咨询都慢一步”那一句,可以推理出:高星衡已经过来咨询过了。
她好奇地问:“他过来问什么?”
薛悯群摇了摇手:“不行哦,出于职业道德,我不可以透露其他客户的咨询内容的。”
施雪泱只好放弃好奇。
薛悯群:“说吧,有什么事要问我?”
她道:“约会,我需要制定计划。”
薛悯群大开眼界:“什么计划?你还打算做个PPT讲解路线啥的?”
施雪泱却道:“不做好计划的话,就会造成一起发呆的情形,我已经体会过了。”
薛悯群哈哈笑起来。
他已经能想象到两人一起发呆,一个不在状态,另一个头脑高速运转CPU冒烟的情形了。
他摸出纸笔:“首先告诉我,你平时喜欢的娱乐活动。”
她一一数算道:“听罪案播客。看刑侦剧。训练。重新布置房间格局。逛超市……”
薛悯群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意识到这不是普通人的约会计划,而是施雪泱的约会计划。
他卡壳了:“那……”
施雪泱叹气:“很难对不对?我也觉得很难,所以我才过来问你。”
薛悯群的头脑飞速运转。
不行,他的狗头军师名声不能栽在区区约会计划制定上。作为情报科的精英警员,他什么都摆得平,什么馊主意都能出!
最后,薛悯群一拍桌子,心一横,恶狠狠地道:“就这么定了。”
……
周末。
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
九月份天气还是有点热,高星衡穿着的衬衫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锁骨,袖子也挽了起来。
他在喷泉池边等待着。
过来之前,他很想主动做什么,买点花或者其他任何事。但他想到“乌龟和兔子”的比喻,便按捺了下来,硬着头皮双手空空地来到约会现场。
他不能主动。他对自己重复。
没过一会儿,施雪泱也到了,她第一件事是把做好的计划表递给高星衡:“过目一下。”
高星衡接过计划表。
【第一站:家具城】
【描述:薛悯群家里需要重新装修,任务目标是帮助他选购新家具】
【第二站:超市】
【描述:结束选购家具后,在午饭时间来临前一起逛超市,回家做饭】
【第三站:家】
【描述:在享用美食的同时,开启家庭影院模式,如有需要可以进行推理比赛】
这不就是之前那个任务中的夫妻日常吗?
高星衡心情有些微妙。
他的目光从计划表上离开,却看到她正注视着他。
她郑重地问:“兔子先生,请问可以出发了吗?”
他愣了一下,微微侧过头,视线游移到别处,装作漫不经心地道:“嗯。”
第68章 第68章电灯泡命是很苦的
梁皓的姐姐梁睿最近新房在装修,在周末抓了自己的弟弟当壮丁,去某大型家具城挑选家具。
姐姐和姐夫一路热烈地讨论新家的装修风格,热闹是他们的,梁皓只觉得头疼。
到了家具卖场后,梁皓在卖场的自营咖啡厅坐下:“你们去选吧,需要帮忙了打电话给我。”
姐姐梁睿不放心:“真的假的?别到时候转头就走,说警队要加班,这种借口一次两次还可以,多了就不好使了。”
梁皓摸了摸眉毛:“我还没有到逃避苦力这种程度。”
正说着,梁皓看到了熟悉的人。
他看到施雪泱和高星衡出现在门口,立刻站了起来。
有案件?这两个是来暗中调查的?!
太好了。
上次衣柜案中,很多线索都是施雪泱和高星衡暗中调查获得的,这次,梁皓下意识地将出现在家具卖场的两人和案件联系在一起。
梁皓的精神都振奋了起来。
做电灯泡和查案选一个,肯定是选查案。
“怎么了?认识的人?”姐姐问。
梁皓简单地答道:“同事。你们先进去吧,我过去和他们说几句,然后一起进来找你们。”
梁睿见梁皓准备进卖场,而不是留在外面咖啡厅里随时准备跑路,欣慰地道:“好好,你和他们有共同话题,去吧,记得快点进来帮忙挑。”
梁皓走过去,和施雪泱高星衡打了招呼,问了起来才发现:没有案子。
根本没有案子。
这两位出现在这里只是纯粹地来挑家具而已。
梁皓服了。
他发现自己真的有做电灯泡的超能力。只要他在的场合,他就会自动变成电灯泡。
逃过了做姐姐和姐夫之间的电灯泡的命运,也逃不过做其他同事之间电灯泡的命运。
梁皓郁闷地准备回卖场自营咖啡厅喝他的咖啡去。
施雪泱却道:“等等,你不是也要进去吗?刚才你姐姐好像跟你说快点。”
梁皓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少许的绝望:你是要害死我。
高
星衡忽然道:“你可以和我们一起,我不在意。”
梁皓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审视了一下高星衡,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
高星衡并没有露出戒备和不悦的表情,反而显得很坦然。
梁皓怀疑地眯起眼睛:“你们不是约会?”
前两次,他同样当了这俩中间的电灯泡,那时高星衡流露出极度警惕的凶戾姿态。
但这次高星衡却表现得很“大度”,这让梁皓深刻怀疑有陷阱。
难道这两位其实是在暗中吵架?
“不算约会。”高星衡说。
施雪泱有点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梁皓心里已经断定这俩其实是在吵架了,哪里敢瞎掺和,他假意咳嗽了一声,脸色沉重地指了指卖场入口:“我去找我姐。”
如履薄冰的,真的太难了。
梁皓快步走进家具卖场后,只剩下施雪泱高星衡两人留在原地。
施雪泱觉得刚才不太对劲,她直率地问:“你不满意这个计划吗?为什么说不算约会?”
高星衡反问:“那你认为这是约会吗?哪种意义上的?”
她语气确定:“恋爱关系中的会面,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
高星衡嘴角扬起一点笑意:“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谢谢你亲口确认。”
看到他的笑意,施雪泱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故意那样说的,只是为了试探她的心意。
两人走进家具卖场,对照着列好的清单,从设计好的样板间内挑选着合适的小件展示。施雪泱特地拿上了薛悯群家里的户型图,以便能随时在纸上用铅笔打草稿,模拟家具放入某个角落时占据的地方。
不远处的样板间,梁睿瞥见了施雪泱高星衡,八卦心起,问弟弟梁皓:“这是刚才的那两位吧?你同事?警察?”
梁皓差点在脑中拉响红色警报,他做电灯泡已经够了,特地远离了施雪泱高星衡,别让他兼职第二份电灯泡了。
“别去打扰他们,他们感情好得很。”梁皓面无表情地道,他已经焦虑到开始有点犯烟瘾了。
梁睿撇了撇嘴:“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好奇。”
梁皓催促着姐姐和姐夫,快速路过。
另一边,施雪泱写好选中的产品序号,准备拿到订购台预订。
她收好纸笔,却注意到某人一直在看着她。
她抬起头,和高星衡对视。
他什么也没说,别开目光,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怎么了?”她问。
“没怎么。”他双手抄在兜里,试图让自己变成空气。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这才发现,高星衡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说不清哪里不一样,明明没有刻意打扮过,穿的也是平时的衣服,但就是不太一样。
算了,不管了。
就在她准备放弃探究真相时,他却忽然道:“你难道真的没有发现我剪过头发了吗?”
她凑近了一点看:“我看看。”
他微微弯下腰,配合她查看的动作。
洗发水的香味淡淡地飘到她的鼻子里,他好看的眉眼温顺地垂着,像等待被抚摸脑袋的小狗一样。
她的头脑里冒出这个感觉时,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又开始对同事做不正确的比较了。
之前看监控的时候,那种“养宠物”的错觉在她心里有点根深蒂固了。她总是会不自觉地把他当成她养的宠物,得时不时查看一下他是不是状态不错、是不是又产生了心理问题。
这可太不合适了。她想。
每个人都有独立的人格,谁也不是谁的附属品,她应该从之前那个任务中走出来。她劝告自己。
她遏制住了自己抬手摸摸他头的冲动,有点心虚地道:“吹了个造型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他稍微抬起头,和她对视,几秒后,他哼笑了一声:“剪了一根头发,我以为你会发现。”
施雪泱:“……”
过分了。
只剪了一根头发她怎么看得出来。
高星衡直起身来,正色道:“不闹了,走吧。”
选好家具后,两人来到卖场外,再次偶遇了梁皓和他姐姐与姐夫。
梁睿主动打招呼,和两人寒暄了几句。
梁皓一副命很苦的样子,站在一边做安静的背景板。
“你们也是在布置新房吗?”梁睿好奇地问。
施雪泱想要实话实说,但高星衡却悄悄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有些凉凉的,松松地握住她的手。
一边按下试图说大实话的她,高星衡一边应道:“嗯。”
和梁皓梁睿告别后,高星衡才松开了她的手。
施雪泱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手掌心里还有余温,她忽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是在约会,在约会计划里,除了挑选家具之类的“任务目标”之外,“牵手”等等也是重要的目标。
坏了,列计划的时候光顾着完成显性目标KPI了,完全没列到这种隐形目标。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
施雪泱想着,便主动抓住了他的手。
高星衡有些错愕,却又是在意料之中的,眼尾愉快地扬了起来,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指缝,把她那个毛毛糙糙的握手姿势换成了十指相扣。
第69章 第69章生理性喜欢
在计划表上划掉第一项任务后,施雪泱陷入了沉思。
定下约会,就是为了让她在实践中找到自己心意的证据。那么她找到了什么?
或许因为是在夏天认识的,又或者是因为他平常都穿白衬衫,高星衡给她的印象色是黑色和白色,他的皮肤很白,头发乌黑,眼睛黑白分明,加深了这种印象。
他的眉眼配合着沉肃的神色有一种锋利的感觉,虽然他不是经常笑,但是她总是觉得,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随时会露出温和的笑意一样,今天他低下头来给她展示发型的时候证实了这一点。
刚认识的时候,由于创伤后应激障碍影响,高星衡在出现症状的时候情绪外露,不过大多数时候她仍然无法摸透他的想法。
心理治疗结束后,高星衡更让她感到捉摸不透,可以自如地控制情绪的他不会把想法摆到明面上,就像他习惯性地把双手抄在兜里隐藏一样,他的所思所想从不显露出来,就连眼神中都鲜少能看出些端倪来。
这样,她就无法尝试做微表情专家,而是只能从他的行为中推敲他的内心。她得承认,在和他一起行动的时候,她感到很舒服。不需要过多分析,她能感觉到这种默契和信任,在这方面她可以很确认他和她在处理事务方面是相似的。
那么他对她的感觉呢?这方面她不是很专业,她收集到的证据只有几样:他说过的话、他的肢体语言。
虽然有点无情,但她不会贸然相信一个人,也不会因为一两件事就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她对别人的信任建立在客观事实上,只有一点一滴相处经历的累积才能让她获得足够多的证据。
施雪泱分析结束,目光投向计划上的下一条。
高星衡坐在椅子的另一端,不远不近的,他把买的咖啡放在两人中间,视线望向街道上的车辆。
他感觉到她总算从思想的宫殿里离开了,这才转过头看她:“在思考关于我的事吗?”
她点头:“是的,我在分析你。”
他愣了一下,嘴角扬起了一点弧度,然后微微别过头,压抑下语气里飘出来的暗爽,硬生生把自己的语气压得平静:“然后呢?分析出什么来没有?”
她肯为他花心思,肯在他身上花费精神。
真是太好了。
施雪泱发现他把脸扭过去了,仿佛刚才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出现了现成的例子一样,顿时好奇心便上来了。
在聊这个话题的时候,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把脸扭过去呢?他是在担心他在她心里的印象,还是出于其他的原因呢?
她微微起身,凑近他去看他的表情。
高星衡感觉到她又像一阵风一样在距离他很近
的地方冒头,这次他吸取了前几次的教训,没有再冒失地有所动作,而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任由她像参观雕像一样研究他。
她转到了他面前,注视着他,上下打量他的脸。
他的目光微微调转过来,低着眼眸和她对视,任由她打量。
良久,他才开口:“再看要收钱了。”
她还是不依不饶地看着他:“我只是搞不懂你,为什么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把脸扭过去了。我想破脑袋都觉得有点蹊跷。”
他听到“蹊跷”就知道大概了:“你拿我当犯人找破绽吗?”
她挑了挑眉:“职业病。”
他看着她,语气里有些淡淡的笑意:“犯人可不会自己暴露,你再仔细点找找真相吧。”
在那个保护任务中,高星衡就开始那样分析她了,或许像她说的那样,真的是职业病。他像揪犯人一样紧揪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放,做微表情分析、整日整夜地思考她说的话、她的动作。
这样说起来的话,他和她的思考方式还真是相似,就连喜欢一个人的流程都差不多,从好奇开始——和揪犯人一样的抓心挠肺的好奇。
从家具卖场的自营咖啡厅里带出来的咖啡有点意料之外的难喝,除此之外,其他体验都不错。
施雪泱发了个消息给薛悯群:【家具都给你订好了。】
薛悯群回复了一个“拇指”的表情:【然后你们就不用管我了。】
高星衡在旁边悄悄看着。
施雪泱发完消息,把手机塞回口袋。
高星衡伸过手来拉住了她的手,拽紧,握好。
经过刚才的牵手体验,她很自然地接受并适应了这个动作。
直到坐上车后,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薛悯群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她耿直地道:“除了都是情商大户以外,很不一样。”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又伸手过去紧拉着她的手,淡淡地道:“我是在问和你的关系。”
她说:“你等我一下。我想想。”
都是比较信任的关系,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和秦嫣之间不仅有信任,还有天然的小辈对长辈的依赖感。和薛悯群之间的信任带着互损互助的性质,薛是那种很会开玩笑的人,她面对他也会稍微嘴毒一点,但关键时刻都会帮助对方。那么高星衡呢?
把思绪转到高星衡上时,她猛然发现她头脑里冒出来的那些画面和前两位有着不太一样的关注点。
她思考到他的时候,脑中浮现出的画面是近距离的脸,对视的眼睛,挽起袖子下线条流畅的小臂,以及那次被淋湿后/裸/露的上身。
她不说话了,紧紧闭着嘴。
他用手指不耐烦地勾了勾她的手指:“还没有想好吗?”
被指腹轻轻划过的地方有点异样的感觉。
前后的线索拼凑在一起,她迟钝地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戳戳地勾引她,而且这种勾引是从前几个月就开始了的。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没注意的时机,以一种巧妙的方式。就像他现在做的这样,明明手的动作那么不老实,但偏偏冷着脸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她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露出了“被我逮到了”的表情。
她把他缠着她的手指慢慢掰开:“你一定要我说吗?”
高星衡的手心空了,脸上的表情也滞住了。
有一瞬间他有点慌张,但及时按捺住意乱,藏在深深的眼瞳中,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
“你不说也可以。”他镇定地说。
施雪泱沉默。
关系和关系之间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在和其他朋友相处时,从第一面记住大概样子后她就会无视他们的外貌,就是记个差不多、能认出来就够了。
但是在见第一面的时候,她就会不自由主地去注意高星衡的身体,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身体线条,总体来说就是放大版的、高清版的、限制版的记忆画面。
高星衡因为现在诡异的沉默气氛有点无措,他轻轻吸了一口气:“你不说的话,我说。”
他有个缺点。他狠心得要命。在远离她、躲避她的一个月时间内,他是真的想过永远和她绝交。但如果真的要做到那种程度,他也会决绝地执行。因为第一面就感觉不太一样的人,是做不了纯粹的朋友的。
他深知自己的心思,很明确自己想要的,所以他不可能妥协。
他正要继续说,她却忽然道:“我们去逛超市了。”
高星衡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坏心眼地坚持道:“听我说完。”
施雪泱也坚持自己的想法:“不用说了。跳过,这个话题跳过。”
高星衡威胁似的微微眯了眯眼睛,压低声音:“不行,就准你像审犯人那样对我,不许我审犯人?”
猝不及防地,她拉近了和他的距离。
她扣着他的手腕,把他带近自己,手按在他精瘦的腰上,用了一点力。
凶巴巴的高星衡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周围的空气被淡淡冷感的属于她的气味所侵占。
施雪泱的分析结果已经很明显了。
她认为这些关系之间的区别在于生理性的吸引,不光是灵魂的共振和信任,也有肢体接触的欲望。
她把手松松地搭在他的腰上,凑近他,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
就在他以为她要吻他的时候,她却注视着他,松开了他。
“突破正常社交距离的关系,这就是区别。”她说。
她拉开距离,他心里再次空落落的。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冷声道:“知道了,那你真够学术派的。”
她语气认真地道:“今天的约会计划上只有牵手,拥抱等下次,你等几天。”
高星衡:“……”
他算是懂了。
虚假的钓系是心机深有计划有目的勾引她的高星衡。
真正的钓系是天然呆后知后觉全凭直觉的施雪泱。
第70章 第70章转为地下约会吧
秦嫣今天原本的打算是去一趟超市带点吃的喝的,去墓园待一会儿,然后回家。
不过意外总是会发生。
秦嫣在超市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她看到高星衡推着购物车跟在施雪泱身后。
秦嫣脑子里立刻警铃大作,有种看到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复杂感。
施雪泱在新人时期就由她带了,就跟她女儿一样。
那个保护任务她本身就是不赞成的。执行任务还要和陌生男同事同居、假装夫妻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赞成!奈何屠婧比她职位高,越过她直接找上了施雪泱,她也没办法。
在施雪泱开始任务前,她特地旁敲侧击地告诉施雪泱:不用对高星衡客气的。
在任务进行期间,她更是多次悄悄向施雪泱打听两人的关系。
秦嫣很清楚施雪泱从小无父无母,很少和人有深交,在感情方面比较迟钝冷漠。
可恶啊……
她以为高星衡这小子浓眉大眼的至少不会乱来,居然利用她女儿迟钝这一点趁虚而入。
秦嫣鬼鬼祟祟地躲在货架后,偷偷瞄了那两人片刻。
……
路过蔬菜区的时候,高星衡停下来,目光落在那一堆红彤彤的番茄上。
他指着番茄:“你用这个折磨了我很久,今天还要吗?”
施雪泱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去,瞄到番茄。
在保护任务中,她每次去超市采购就会带一大堆番茄回来。
不过是两三个月之前的事,不知为什么,她觉得有点遥远,像是几年前记得比较清楚的一段经历。
或许是因为那个案子给两人带来的生存压力造成了错误的时间知觉,从危险的时间过渡到安全的陆地上,总会感觉有点遥远。又或许是因为高星衡的心理状态恢复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来前段日子那副敏感脆弱模样的影子。
她看了一眼番茄那格价格牌上方新贴上的黄色标签:“要的,它在减价。”
正说着,她停下来,压低声音:“有没有觉得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暗中观察的秦嫣看到施雪泱的表情,她对她的表情熟悉得很,立刻就知道她察觉到了异样。
秦嫣身形一闪,把自己藏在货架后。
真糟糕。
秦嫣知道她躲不过去的,因为她女儿视力好得很,只要在附近,就能被揪出来。
秦嫣在脑子里编好策略和说辞,提着购物篮若无其事地从货架之间的通道走出来。
蔬菜区,施雪泱远远地瞥到了熟悉的身影:是秦嫣。
秦嫣也看到了她,抬起手和她隔空打了个招呼,随后快步走过来。
秦嫣走到这边,头一句话是迫不及待地问:“你们两个……”
施雪泱老实地道:“约会。”
秦嫣心口正中一击。
她保持着微笑,看向高星衡的时候后槽牙却咬紧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这小子主动勾引的。
要知道,不久之前,她好心提醒施雪泱这小子在有意躲着她,她还一头雾水的。
高星衡莫名觉得有点头皮发麻。秦嫣同时也是他的上司,但不知为什么,今天他的上司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有点强。
施雪泱看见秦嫣购物篮里的酒和饼干,大概知道了秦嫣下午要去做什么。
这个牌子的饼干是秦嫣去墓园前会准备的食物。
秦嫣指了指自己挎着的购物篮:“下午我要去墓园,你们要一起去吗?”
秦嫣是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谁家好人约会去墓园?她的情商不允许她说这种破坏气氛的话,但她今天一定要说。
施雪泱转头问高星衡:“要不要临时改行程?计划就挪到晚上。”
秦嫣一听“挪到晚上”,头开始隐隐作痛。
啊?还挪到晚上?
那她岂不是变相给那个小子创造更多机会了?大晚上的还待在一起可不行啊。
秦嫣语速飞快地道:“不不,我说玩笑话。你们想去,我还不想让你们打扰我呢。”
刚想回答“好”的高星衡:“……”
秦嫣没有推购物车,只带了购物篮,因此行动上方便很多,她走到施雪泱身边,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紧挨着她走。
走高星衡的路,让高星衡无路可走。
高星衡无所适从地跟在她们身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今天好像在偶遇全世界的熟人。
不得不感叹,世界真小。
三人从货架间穿过。
高星衡推着购物车,遇到比较窄的地方就会在拐角处停下来。
施雪泱和秦嫣则走进货架之间。
秦嫣积极向她打听情报:“怎么突然想起来约会?”
施雪泱道:“我想试试。”
秦嫣咬牙:果然是那小子骗她试试。
高星衡也是她的下属,他什么情况她很清楚,虽然他品德不错能力强人也很好,但心机深沉,很会下钩子,在情感感知方面更是敏锐,要骗她女儿是很容易的事。
秦嫣叮嘱了她几句。
她话不好说得太重,毕竟,万一两人是真的相爱,她也只能接受。
可恶啊……
虽然知道两人相配,但还是很不甘心。
想到要嫁女儿,就算是最正常的人类,心态也总是会扭曲的。
秦嫣和施雪泱从这个较窄的货架通道走出来,却发现高星衡从原来那个位置上消失了,不再在外面较宽的通道上等着了。
秦嫣忍不住外露了不满的情绪:“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说着,她拿起电话准备直接联系高星衡。
施雪泱见秦嫣打电话,突然想起在约会前,高星衡为了中途没有电话打扰约会,把手机关机了。
她对秦嫣道:“他关机了,我去找找。”
在迷宫般的货架间,她四处搜寻着他的身影,有些焦急。
虽然现在两人都已经从特别任务连调走了,不再是卧底了,但如果之前的犯罪组织有人想报复他的话,把他带走也是有可能的。
她快步走过一个又一个货架通道,视线穿过超市里熙熙攘攘的客人寻找高星衡。
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从旁边的货架通道里走出来,她紧急刹车,却还是差点撞进那人的怀里。
熟悉的冷冽气息笼罩住她的瞬间,她认出了他。
施雪泱稳住身形后立刻抓住了他:“高星衡,你怎么样?”
高星衡是从另一头绕过来的,他把购物车放在了一边。
他的双手扶住了她的手臂,而她差点刹不住车,脑袋磕在了他的下巴上,同时不小心踩在了他的鞋子上。
“没怎么样。”他察觉到了她的焦急。
她抬眼和他对视,他安安静静地接受她的审视,唇角微微扬起。
“抱歉,让你担心了。”他说。
“是那个犯罪组织的人吗?”她追问。
他注视着她,轻声道:“不是,是在玩捉迷藏。”
她愣了一下:“啊?”
旁边有客人推着购物车经过主通道。
高星衡顺势将她拉到货架后。
他有点不好意思,压低声音:“因为秦警司在,现在我们是地下约会了。”
施雪泱:“……”
这种趁着家长转头看不到,偷偷亲嘴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是被带坏了才会突然想到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