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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章 (二合一) 三头蛇筑基……


    放了一半的蜂,乔岳神识铺开,迅速将所有蜜蜂赶回蜂箱里。


    下山的步伐很快,在杂草丛生的地面留下数道残影来,出了山林,见到人烟出没,乔岳才忙下脚步来。


    “大哥哥,我在这里!”


    小泥鳅一直在附近等着,也不是想要什么好处,就是觉得这个大哥哥怪好的,还想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小泥鳅点:“你这么快就把蜜蜂放完了吗?”


    乔岳走过来,“我还有些事情今日暂时不放了,你若是见到罗大哥他们帮我说一声,我先回去了。”


    小泥鳅昂着头,莫名有些不舍地看着他,“好。”


    乔岳见他那眼巴巴的样子,与平日里乔小圆不舍得他离开的神情像了个八成,就是不如他家小圆可爱。


    他伸手摸了摸小泥鳅的头。


    “今日确实有些忙,”乔岳着急往他兜里塞了三五块饴糖,还有两块花生糖,因着太着急,花生糖还掉在了地上,“这糖你自己拿着吃,知道吗?”


    “大哥哥,我不能要的。”小泥鳅红着脸将地上的花生糖捡起来。


    只不过他人小,腿也短,压根追不上打定主意离开的乔岳,没一会儿就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小泥鳅低头看了看兜里的饴糖,心里有些懊恼,但那股隐秘的雀跃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


    好香的糖果啊!


    他要拿回去,一颗给娘,一颗给弟弟,至于爹……让他啃一口,剩下的都是他的。


    小泥鳅偷偷笑起来。


    乔岳出了枣花村,就往蛇村方向跑着过去。


    小金此时刚从生死前线从逃过一劫,它带着仅存的几十只蜜蜂往乔岳这边飞。


    两者很快就在中间遇到,乔岳看着面前的金色翅膀问,“剩下那些蜜蜂都没了?”


    小金整只蜜蜂都蔫巴了,飞到乔岳肩膀上落下,“要不是我逃的速度又快又高,今日你就得给我收尸了。”


    小金在与三头怪物对上眼的时候,就立马斜着往天上逃窜,身后跟着大群蜜蜂。


    对面那三头怪物一声嘶吼,黑色的雾气从他嘴上喷射出来,朝着小金袭击过来。


    若不是距离相差甚远,且那头怪物该是好像压根不能离开蛇村后山,只能远程攻击,不然的话,小金这回恐怕真的要栽了。


    就是这样,它带去的蜂群也折戟沉沙了大半。


    乔岳对此很是心疼,但想到它们好不容易蛇口脱险,他安抚道,“能逃出来就是幸事了。”


    就在一人一峰对话的时候,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骤然出现了几朵黑漆漆的云朵,转眼旁边的白云都被染上了黑色。


    乌云铺满了半壁天空。


    地上以为只是夏季骤雨的农人、行人忙不迭往能避雨的地方赶去。


    乔岳抬头看了一眼,乌云中是不是还藏了什么东西?


    他让小金离开此地,自己跑去另一侧的山头,隔着数座山眺望着远处。


    蛇村后山那道三头怪物在电闪雷鸣下显露出真面目来,左边两个头眼睛紧闭,中间挣着一双赤目黑瞳,庞大的蛇身直立在半空中,蛇尾一扫,另外两个头张着嘴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猩红的鲜血喷溅出来,血气弥漫着在四周。


    乌云不再四处扩散,向着蛇村头顶压缩翻涌、凝聚游动,与山脉连接在一起,仿佛囚笼般禁锢在蛇村之上。


    霎那间,如利刃般锐利的闪电在乌云跳动,却迟迟未劈下来,随即轰隆隆的雷声仿佛就要将天空敲破。


    乔岳神色难看起来,这雷电蕴藏的威力仿佛能将人整个撕碎,不会就是筑基雷劫吧?


    乔岳抬眼一看,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只见三头蛇周身升腾起浓浓的黑雾,另外两双眼睛倏地睁开。


    头顶翻涌的乌云却骤然停住,云层中雷电之力像是一道又一道冰冷的剑刃快速迅猛地劈下来。


    昏暗天地间被雷电照得无比亮堂,带着摧枯拉朽的威势直直劈向三头蛇身上,瞬间将其劈得皮开肉绽。


    三头蛇蛇尾一甩,身后的蛇群被它甩至半空中,雷电不住落下,蛇群直接在雷电之力下湮灭。


    头上的劫云翻腾得愈发凶猛,雷劫再度劈下,威力又强了几分。


    随即,三头蛇又甩了一些东西上去。


    “看来,这雷劫真如小云朵所说那样,只能自己硬抗,旁人一旦加入战局,雷劫的威力就会增大。”


    伴随着声音的出现,身旁落下一道身影,乔岳倏地扭头看去,“初月,你怎么来了?”


    方初月解释道,“我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本是想去枣花村找你的,哪知道到了半道,正好遇到了小金,它和我说你在这头。”


    方初月让小金回去,直接往这边赶。


    乔岳点点头,目视着远方声势浩大的雷劫说,“我没事,就是这雷劫,它怎么好像还有帮手一样……”


    除了蛇群帮着抵御,竟然还有还有一个鼎和几样瞧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


    “若是这三头蛇阵度过了雷劫,恐怕就要出世,为祸一方了。”


    方初月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迹象,虽说他也不是什么好心肠的人,但对于可能发生的惨事心里还是不大舒服,“先看看吧。”


    附近村落的村人原被躲得好好的,见始终不下雨,电闪雷鸣又不断,将他们引出门去。


    他们看着蛇村方向,昏暗的天幕下,透过浓重的阴霾,一道巨大的、诡异的长着两个头的长条怪物竟然出现在半空中。


    “这真的假的?原来之前有人看蛇村有了三头蛇的影子是真的!”


    “那也不对啊,这里才两个头啊!只不过那雷不会就是来劈它的吧!”


    说话的时候,雷劫接连又降下数道,且一道比一道威力迅猛,抵御雷劫的物什一个个变成粉末。


    又是一道如铁柱般的雷电轰然砸下来,三头蛇的其中一个头被雷劫之力击中,仿佛西瓜一般瞬间爆开。


    三头蛇在空中发出哀嚎声,身躯扭动起来,它抬头望着头顶的雷劫,忍不住目露胆怯。


    可是雷劫已经过半,由不得停下,也由不得它放弃。


    雷劫又不住落下,第二波雷劫过去了。


    紧接着,最后一波雷劫到来,声势比之前的更为猛烈,一下子将整个天空都照得像白日一样。


    三头蛇连挨了三道,身上露出了森然白骨,还有最后三道……


    它抬头望着浩如烈日的雷劫,心里的恐慌迫使它往旁边逃窜。然而,那雷已经将其锁定住,无论它跑去哪里,仍旧朝着它直直袭击过来。


    还剩下最后两道雷劫。


    三头蛇整条蛇被劈成了灰黑色,眼见着又要劈下来,它直接将另一个头撕裂下来,往雷劫上一抛,自己却趁势往山里一钻。


    另一个头颅也在雷劫之力下被劈成齑粉,雷劫仍旧追着三头蛇跑。


    三头蛇的洞穴里就在附近,钻进洞穴后,它一边将身体缩小,一边往前面的人影扑去。


    洞穴里头躺着一人,整个人被捆起来,周遭都是扭动的小蛇,见了怪物一进来,他瑟缩发着抖,“不要吃我!”


    冰冷阴郁的气息缠绕在他身上,佘玉辰压根不敢动弹,双眼呆滞地望着洞穴里。


    蛇村上的雷劫翻涌不断,追着目标追了一半,便失去了踪迹,最后在洞穴上方停留了许久,才不情不愿地散去。


    三头蛇心有余悸,缠在佘玉辰身上的力道越发厉害,压根不敢从佘玉辰身上下来。


    它知道一旦它从凡人身上离开,这雷劫还是会超它劈下来。


    它绝对会死的!


    天上的乌云慢慢褪去,四周的村民跑了出来,仍旧对着方才的异象议论纷纷。


    “方才你见到的是不是两个头的?”


    “不对,我见到的是三个头??。”


    “哪里啊,明明只有一个头!而且最后还消失了。”


    另一边,乔岳看着三头蛇的惨状心里又是害怕,又是松了一口气。


    “这雷劫果真不容小觑啊,剩下那两道威力比之前两波加起来还要厉害些,”乔岳心有余悸,“不过好在,到底没让它成功度过雷劫。”


    方初月点头,“恐怕就是因为不像它度过才劈得那么狠。”


    而且一看这蛇就是用了邪门歪道长出来的三个头,这种蛇渡劫自然得挨劈挨得厉害些。


    就是不知道如今他们练气八层快九层了,到时候筑基了会不会也这样?


    “我们还是多找些雷击木吧。”


    乔岳点头,“好像还有一门锻体术,我回去找找,当时记了下来的,趁着距离筑基还有时间,我们将身体强度也给提上来。”


    “好。”


    紧接着俩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去吗?”


    当然是趁它病要它命了。


    这三头蛇瞧着就不像是正经东西,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逃过了最后两道雷劫。


    只不过,挨雷劈去了大半条命……


    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乔岳让方初月披上斗篷,把火统塞他手里,“你穿上,藏起来,看能不能给它的七寸来一下。”


    方初月点头,火统藏在斗篷下,清瘦却不是柔软的身躯顿时消失在眼前。


    俩人趁着周边还没有人,直接往蛇村掠去。


    一入蛇村,入目即是一片灰败之气,地上还有不少腐烂的尸体,散落的衣物……满目疮痍,荒凉得让人不敢相信几日前这里还住着十来户人家。


    乔岳下意识移移开了视线,直直掠过地上那些已经瞧不清面容的躯体,心脏仿佛破开了一个洞,呼啸的风从中吹过,空落落的。


    “别看了,我们快些将三头蛇找出来。”方初月嗓音发紧,如果不细听的话,和平常无异。


    乔岳知道他也不好受,此时还是先把正事干了再说。


    “好。”


    他们脚步不再停留,径直往后山掠去。


    茂密的树林被雷劫乱劈了一通,好些树都变成了焦黑色,地上一个一个坑,还有蛇的残躯在附近躺着,红色、黑色、黄色混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楚。


    俩人一人一边,同时外放神识。


    方初月神识没有乔岳那般厉害,但也不差,俩人找了一会儿,很快就找到了异常之处。


    “找到了!”


    方初月不再出声,反而将气息收敛起来,跟着乔岳身后亦步亦趋。


    乔岳循着气息来到了一个山洞前面。


    山洞宽敞开阔,前面还有一道雷劈过的雷坑,乔岳眼睛亮起来,看来没找错!


    他蓄势待发起来,直接走了进去。


    甫一进去,他就先被满地的蛇被惊呆,难怪在村子里没见着,他还以为都被三头蛇吃掉了,原来是藏在了洞穴里。


    紧接着他们才看到了角落里的那个瘦削的男人。


    佘玉辰问缩在角落里,“你们是谁?还不快走!这里是我的地方。”


    乔岳走向前去,“是吗,这些蛇也是你养的?”


    “是的,快走!再不走,我就让它们咬死你。”佘玉辰指着他喊。


    乔岳反而往他那边走去,“难道不是一条长着三个头的怪物养的?还是你就是那个怪物!”


    话音一落,佘玉辰的衣领倏地钻出了一个头来,朝着乔岳张开了口,毒液伴随着黑雾迸溅出来。


    乔岳直接在面前升起一道空间屏障。


    毒液被隔绝在屏障外,落在地上“滋滋”腐蚀着地面,黑雾仿佛带着不详的气息,乔岳引了一道清风过来,黑雾立马被吹散开来。


    乔岳看着缠在男人身上的赤目蛇忍不住麻爪。


    这怎么搞啊?!


    ……


    京城,摘星楼。


    巍峨的楼宇矗立在宫殿的一角,琉璃瓦在日光下流动着熠熠光芒。


    一个身穿白色长袍金丝滚边的男人站在楼上,眺望着某个方向,“终于要筑基了……”呢喃的话语消失在空气中。


    随后谢崇山掐指一算,“奇怪了,怎么会失败了?”


    那头赤目蛇是他特意放出去的,按理说不可能筑基失败才对啊,虽说它吞吃了许多蛇类,还变异出三个头来。


    但他已经提前给了一个五雷鼎和三个引雷阵旗过去,妖兽筑基的雷劫有了五雷鼎几乎就能安然无恙了,怎么也不该失败才是。


    除非有人介入……


    可是,气运之子已经被他抓起来了。


    谢崇山抬头看着天空,越看这眉头蹙得越发厉害,紫微星的位置……


    他又掐指算了算,然而就像之前那样,每回算到一半都会以失败告终。


    这回也不例外。


    谢崇山吐了一口血,从摘星楼上来。


    旁边的宫殿是他的住所,只不过这住所虽是富丽堂皇,但瞧着十分压抑。


    谢崇山往偏殿走去,里头的人听到动静,走出来一看,“国师……”而后将偏殿的门打开。


    谢崇山问,“他没有异样吧?”


    谢谦摇摇头,“瞧不出来异样,且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其他东西,也不知道他之前那些稀奇古怪的暗器是从哪里来的。”


    谢崇山脸黑漆漆的,昂首阔步走了进去。


    “林公子,今日还是没甚想说的么?”


    林昊空站在窗台前,背影挺拔颀长,他没有回头,只回道:“我不知你想我说什么,我是傻了十余年,醒来后也确实得了点机缘,这事我已经重复许多遍了,你若是再问,我也是这种说法。”


    “你若是因为矿场一事,想上达上去清随意,只不过不要再将我锁起来。”林昊空转头看向他,脚上的铁锁与地砖碰撞,发出清脆的拖拉声。


    他目光锐利、愤怒,还有一丝厌烦。


    谢崇山定定地看着他,“林昊空,你真的是林昊空?”


    “我不是,难道你是?”林昊空嗤笑起来,“还是说你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谢崇山被激得气息都乱了一瞬,若不是忌惮他的身份,姓林的说出这种话,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以前在宗门时都没人敢这么与他说话,来到这边被封为国师后,他更是厨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早就忘了被人反驳的滋味了。


    倒是在这林昊空身上又体验了好几回。


    谢崇山想到方才的掐算,看着他冷笑一声,“那你便好好享受在这里的日子吧……”


    想来也不会太久了。


    谢崇山拂袖而去,离开时命令谢谦将人看紧一些,“谦儿,为师千辛万苦将你们师兄弟带过来,你可千万不要像谢昆那小子一样辜负为师对你们的信任啊。”


    “是的,国师。”谢谦低着头诚恳地回话,全然没有之前在苎麻地的傲然神气,低垂的眉眼间郁气昭然若揭。


    待谢崇山离开后,谢谦将偏殿的门紧锁,又重新启动了阵法,任谁来了都不能逃出去。


    穿过游廊,来到水榭这边。


    谢谦脚步一顿,往水榭走去,他坐在上面,探出头去,看着水面上倒映的自己。


    这个陌生的人,真是他谢谦吗?


    曾几何时,他也是宗门里的数一数二的出众人物啊,宗主还曾抓着他的手,说他肯定能筑基带着师兄弟一块将宗门发扬光大。


    那会儿多风光,多意气风发啊。


    然而,谢谦看着水里阴郁的眉眼,怕是如今回去宗门,怕是也没人敢相信水里的这个人就是他谢谦吧。


    短短几年,他就成了如今这样吧。


    一个臭看门的。


    谢谦忽地笑起来。


    林昊空自谢崇山离开后,明面上就一直没动作,只不过他在识海中弹了一下009,“人走了没有?他刚才是不是着急了?”


    虽说被谢崇山的人抓到这边来,他们面对面的次数也着实不多。


    之前那两三次谢崇山的气息从未乱过,今日却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被他激了两句就愤怒了。


    “到底还要演到什么时候啊?我觉得他已经对我的身份起疑了!”林昊空想到方才谢崇山的眼神,忍不住在心里瑟瑟发抖。


    009:“走了,你若想死,就可以不演。”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就是因为‘气运之子’才备受谢崇山忌惮,若是不演了,你以为你还会命活下去?人家金丹修士一个手指就能将你挫骨扬灰。”


    林昊空在心里尖叫,“你不是说我是气运之子吗,不是应该走上人生巅峰吗,怎么我如今成了阶下囚。”


    谁家气运之子这个待遇啊,给我出来!


    009静默了一瞬。


    “今日若是真的林昊空,他就算被锁了他也有办法逃脱,可你不是,你忘了你自己从哪里来的了?”009说起这话怨气也很重。


    “这穿越也没人问过我啊。”林昊空心里有些心虚,他就是影城里跑龙套的,演技还成,就是长了一张三分颜值的脸,因此在影城里演得最多的是死尸,还有就是几句台词就死的路人甲。


    一下子熬夜熬太狠猝死后,谁能想到一睁眼,他竟然没死,还成了傻子一个,禁锢在躯体里动弹不得。


    “反正我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并不是你说的那样‘他还活着就等着你’,他已经没了。”


    009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是林昊空了。


    是009自己绑定他,还帮他恢复神智的,要不是这样,他还不一定能控制得了这具身体。


    论错处较多的话,那还是009错得更多。


    009无比后悔,若是早知道林昊空已经被人占据了身体,009绝对不会将剩下的能量都给花了,如今它真的空有一个外壳,却没有能量去驱动。


    不然的话,也不会这么憋屈了。


    不过,想来应该是这谢崇山提前许久就开始谋划这事了,真正的林昊空早就被他给毁掉了。


    若不是忌惮“气运之子”的后手,也就是尚未被谢崇山发现的009,谢崇山恐怕早就下第二回手了。


    虽然009丝毫不想当这个后手。


    这“林昊空”好事一件没干,坏事干了一大堆。如今被关押起来,也算是罪有应得。


    林昊空求助道,“而且如今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我有事你也不好受,你快些想办法助我脱困。”


    009冷笑一声,他有事是一定的,至于它嘛……


    “我没有办法。”


    “你怎么可能没有办法,你都能在金丹修士眼皮底下躲过去,你一定有办法!”


    金丹修士虽然被压制成筑基修士,但武力值仍旧是这里最强盛的,神识也依旧是金丹期,就这样009都能逃过谢崇山的探查,肯定有办法帮他离开的。


    林昊空笃定地想。


    009暴怒起来:“我有个屁办法,当初为了让你恢复神智,我能量几乎耗尽了,后头让你多做任务多做好事,积攒能量,你倒好说什么人各有命,任务一个不做,你让我拿什么给你想办法!”


    林昊空被训了脸色很难看,但如今他只能靠009,还真不敢得罪了它。


    只小声哀求道,“你再想想办法吧,等出去了我一定好好做任务的。”


    009已经懒得理他。


    这种空头支票,它已经拿过很多回了。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联系上管理局,小世界灵气失衡的源头终于找到了,得让它们再派一个人下来才行,不然气运之子都已经没了,谁来将这个小世界引回正轨去!


    009想到方才离去的谢崇山,又赶紧打了一个消息回管理局去,只不过仍旧没有任何回复。


    另一边,谢崇山回到主殿内。


    谢崇山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心里仍旧不舒坦,只不过想到了等会要见那小皇帝,到底是按捺了下来,毕竟他还得依仗那小皇帝的龙气呢。


    那几个该死的道士,若不是有他们在,他的计划早就已经成了一大半了。


    接下来……


    谢崇山尚未来得及思索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体内与赤目蛇还十分紧密的联系却骤然崩断了。


    “怎么回事?赤目蛇怎么会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崇山勃然大怒,“来人啊!”


    第122章 (二合一) 激战三头蛇……


    蛇村。


    洞穴里头的蛇不知死活地朝乔岳扑来,乔岳运转灵气,游走在地上、墙壁上的蛇骤然爆开。


    血气弥漫在洞穴里,场面瞧着十分不适。


    “嘶——”从佘玉辰身上传出一道声音,听到指令后剩下的蛇又如潮水般退去。


    乔岳看着溜走的蛇群,啧了一声,“蛇肉也挺好吃的啊。”


    角落的佘玉辰:“……”


    “你是什么人?”自从见了乔岳那等诡异的功夫后,佘玉辰原本那颗求死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乔岳。


    或许,面前这个男人会是他活下来的关键。


    乔岳反问:“你又是什么人?这蛇你养的?”


    “不是,我是被抓……”佘玉辰话还未说完,盘在他腰腹上的赤目蛇勒得让他喘不上气,“我是自愿,被抓的。”


    此话一出,腰腹的力道放松了不少,佘玉辰呼吸又顺畅了。


    乔岳看到佘玉辰的脸色,心里划过一丝奇怪的感觉,很快又从指缝中溜走。


    他定了定说道,“你是蛇村的人?只剩下你一人吗?”


    一边说着,乔岳试图朝着赤目蛇下手。


    面前的赤目蛇没了两个头,模样着实有些恶心。侧边的断口还是血肉模糊的样子,身上被劈得都是伤口,瞧着倒是没了那股骇人的感觉,气息也萎靡了不少。


    乔岳往前走了几步,赤目蛇便从领口钻出来,虎视眈眈的样子。


    佘玉辰点头,“是的,只剩下我一人。”


    乔岳看了一下他的眉眼,问道:“你认识佘毅佘俊兄弟吗?”


    “认识认识,他们是我俩个堂弟,他们还活着吗?你在哪里见到他们的?”佘玉辰眼睛里爆发亮光,他还有亲人活着!


    太好了。


    乔岳点头,“还活着,他们现在离开林阳县了。”


    原来这个男人真的是无辜受害者啊,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不顾他的性命朝赤目蛇下手了。


    一个不小心,连蛇带人一块嘎了怎么办。


    方初月在暗处悄悄接近,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的气息,赤目蛇瞬间又钻出来,朝着方初月方向喷射毒液。


    方初月快速退开。


    毒液落在地上,冒着灰色的泡沫来。


    有一个活人在前面挡着,小两口实在没办法接近,有些束手无策了。


    场面僵持起来。


    佘玉辰见乔岳迟迟没有动作,大抵猜到方才赤目蛇应该是借由他避过了什么东西。


    如今也是同样的,因为他与赤目蛇一道,面前这人不免束手束脚。


    佘玉辰望着乔岳俊朗的外表,颀长的身躯。


    此人……


    没有他,恐怕这人早就将怪蛇解决了。


    脑海中盘旋不去的皆是家人死不瞑目的面容,他又想起死死黏着他不放的怪物。


    佘玉辰咬着牙根,闭上了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它害死了我们一村子的人,你杀了它就当是为我们报仇,你动手吧。”


    浓密的睫毛颤抖得厉害。


    “这……”


    “不用管我,快些下手吧!”


    乔岳眼睛转了下,咳嗽一声,“行,那我来了,你死了后我一定会将它解决的。”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死了,说不准雷劫会重新降下来,届时它肯定跑不掉的,所以你就安心闭上眼吧。”


    佘玉辰:“……”


    本来已经下定决心要去死的他莫名又不想死了。


    佘玉辰深吸一口气,颤抖了下,眼角沁出泪水来,“动手吧。”


    “来了。”说罢乔岳就掏出匕首,左手握着匕首,快速往佘玉辰身上扎去。


    佘玉辰仰着脸,不躲不闪的。


    小爹,我下来陪你们了……


    就在此时,刀尖快到抵达男人的肩膀,那头蛇忽然朝着刀刃张开了口,“嘶——”滚,这人类是它的!


    果然!


    这蛇好像对佘玉辰很不一般啊,乔岳躲闪了一下,又状作朝着佘玉辰背后刺过去的样子。


    赤目蛇果然又窜到背后。


    一旁蓄势待发的方初月见状,立马引动体内的灵力朝着赤目蛇打过去。


    赤目蛇本就被乔岳针对着,压根就没有留意到暗处另一个人的动向。


    应对不及时,一下子就被方初月的暗之力击中。


    本就被劈掉两个头,体内的灵力混乱得很,被方初月的灵力一搅和,更是瞬间萎靡起来。


    有用!


    方初月见状又来了几下,乔岳快速将腐蚀掉的匕首丢掉,另一只手朝着赤目蛇裸露的七寸挥去。


    赤目蛇挣脱掉束缚,就见一道攻击就要落在它七寸上。


    竖瞳一震,躯体快速缩小,攻击失效,擦肩而过一下子将洞穴的墙壁轰个稀巴烂。


    赤目蛇又直接飞扑出去,身躯同时变大了数倍,化成一条长约三米的巨蛇。


    蛇身一落在乔岳身上,身躯便立即缠绕在乔岳的躯干上,冰冷黏腻的气息扑面而来,缠绕的力道几乎要将他整个挤压变形。


    山洞上的乌云再度凝聚、翻涌。


    乔岳整个人被挤压,他将灵力附在身上用力抵抗着。


    手指抓在蛇身上,指尖化刃,方初月在旁边同样下了很多攻击。


    蛇皮上只留在浅显的痕迹。


    经历过雷劫,接近筑基期的蛇皮强度已经不是寻常的攻击能破开的。


    “怎么办?”佘玉辰冲过来扯着蛇尾,他大喊,“我应该怎么做!”


    乔岳赤红着脸,“火、统、七寸——”


    佘玉辰茫然无措,火统,他哪里来的火统,什么是火统!


    紧接着,他看到空气中忽然出现了一把奇怪的武器。


    佘玉辰张大嘴巴。


    “知道了……”空中多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佘玉辰呆若木鸡。


    方初月已经无暇顾及佘玉辰听不听得到了,发现他们的秘密会怎么样了。


    他看着乔岳被死死缠住的样子,握着火统的手在颤抖,额角被汗水洇湿,“你别动……”


    “我、不、动!”


    方初月对准了赤目蛇的七寸,快速且用力扳下去。


    “砰——”


    火统震得他手臂发麻,火药的味道附近飘散开来,子弹直直往赤目蛇身上落下。


    “中了!”子弹打在七寸上,势如破竹般钻进体内。


    很好,刚好卡在中间。


    “嘶——”不可能!


    赤目蛇带着乔岳在地上扭动翻滚起来。


    乔岳顺势滚动起来,身上缠绕的力道立马轻了几分,他趁机将手臂伸出去,反手扣在赤目蛇的七寸上。


    七寸上的伤口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方初月赶紧在旁边朝着同一个位置攻击起来。


    最后,一通大乱斗下,赤目蛇无力地从乔岳身上滑落,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乔岳翻身起来,憋红的脸很快恢复过来。


    起来后,他看着地上的庞然大物,心里的害怕恐惧消散了不少,身上那种黏腻的感觉仍旧挥之不去。


    乔岳又不放心地在上面来了几下。


    “蛇尾不动了,应该死了。”方初月在他身上四处摸了摸,见人真没事了才开口。


    乔岳停止泄愤的动作,伸出手摸了一下位置,一下子将初月拥入怀中。


    炽热温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香味,轻盈地包裹着他,仿佛是阴雨绵绵过后和煦的春光。


    方初月踮起脚尖,在他嘴上亲了亲,又低声说,“没事了,别怕。”


    “嗯,你也别怕。”乔岳俯在方初月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腑里的阴冷被驱赶出去,由内到外都是暖烘烘的。


    佘玉辰:“……”


    他看了看地上的蛇,又抬头看着乔岳和四周,眼神有些茫然,还有些不知名状的恐惧。


    他嘴唇翕动着:“恩人,我好像不止眼花了,耳朵也出现了问题。”


    “嗯……”乔岳顿了下,他已经忘记还有一个活人在这里了。


    “那是我的帮手,你不用管。”


    佘玉辰呐呐点头。


    乔岳将初月放开,只好转移话题说,“如今赤目蛇已经死了,你若是想走,等下就一块儿走,若是不走的话……”


    “恩人,”佘玉辰扑通跪下,“我想将村子里的人葬了再、再走,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乔岳话还未说完,头顶便“轰隆隆”地打着雷。


    背后一激灵,乔岳低头看向地面。


    地上那条‘没有生息’的蛇竟然扭动了一下,又倏地睁开双眼。


    乔岳严阵以待。


    就见赤目蛇看向佘玉辰,蛇尾缓缓地缠在佘玉辰腿上。


    乔岳歪着头:“……”人蛇情未了?


    赤目蛇抬起头,蛇目注视着佘玉辰,从未看清过东西的蛇眼,头一回看清楚了佘玉辰的脸。


    “嘶——”人类,我还没有……


    佘玉辰却冷着脸,直接抓起旁边的石头往赤目蛇的头上用力砸去,“都是因为你,去死去死!”


    他爹、小爹、弟弟妹妹、大伯……村子里几十人都因为它没了性命,他如何能不恨!


    蛇嘴下意识张大又阖上。


    尚存一息的它看了他一眼,蛇尾弹了几下,又慢慢松开。


    乔岳:“……”好吧。


    原来是蛇有情人无意,人蛇殊途啊。


    契约妖兽死之前会留下一道意识残影给主人,通常都是临死前的最后一幕。


    而赤目蛇留下来的意识残影竟然是洞穴里头那个姓佘的男人。


    “果真是养不熟的畜生!”


    谢崇山发起怒来,屋里的饰物摆件瞬间破裂开来,碎片摔得满地都是。


    他再度大喊:“谢宏,滚进来!”


    谢崇山向来不喜欢别人进他的屋,哪怕是他的徒弟也不行。


    如今听到谢崇山指名道姓,殿外的谢宏才躬身进去,“师傅……”


    谢崇山看了一眼谢宏,问道:“当初你去清水县接应谢谦的时候,真的没有看到灵阵附近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谢宏低垂着头,“确实没有,一将林昊空他们拿下后,我和谢远俩人就一块拿着师傅你给的回溯镜去了灵阵那边。”


    回溯镜是谢崇山赐给他们的,他们也不敢有任何耽搁,去到被毁掉的灵阵附近后,就用了回溯镜。


    只不过里头的景象除了蜜蜂昆虫飞过,便是蚊子也不多一只。他们一直往前拉,也只能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经过。


    回溯镜只能回溯五天内的事情,之后他们确实也在附近探查了一番,没发现有什么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人和地方。


    “师傅,真不是林昊空所为吗?可是……”谢宏见他又旧事重提,就知道其中有异。


    谢崇山有些累了:“行了,下去吧。”就连他都算不出到底紫微星旁落何人。


    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屏蔽他们的感知,谢宏谢远他们就算拿了回溯镜也于事无补。


    谢宏点了头,走出去几步,又扭头说,“对了,师傅,方才乾清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几个臭道士又去找小皇帝了。”


    谢崇山思索片刻,忽地笑起来。


    这些道士虽是能力差了些,但卜算的能力倒是不错。


    既然他们自诩自己是来救世的,非要搅和他的计划了,那想来……


    还是得从那几个道士身上下手。


    “走,出发去乾清宫。”


    此时乾清宫殿内。


    “皇上,皇陵事关大夏的命脉,里头的龙气决不能外泄出去,万万不能让旁人再度入内啊!”


    文惠帝看着面前激昂陈词的平阳子,“平阳道人,你说的朕知晓,但是国师也是为了我们大夏啊,且事情尚未有定论。”


    平阳子激动得不行,“皇上,若是你真知晓就不该让他再进去才是。”皇陵若是没有文惠帝的准许,他一个邪门歪道怎么可能进得去。


    偏偏皇帝信了那劳什子国师信了个十足。


    青阳子伸出手,拉住师弟平阳子的话,缓声道,“皇上,我们与国师同样是不想大夏出事,近年来天灾频出,世道艰难,皇陵至关重要,若是再生波折,恐怕世道又会乱起来。”


    “青阳道人说得极是,我即刻就遣人……”


    就在此时,徐公公躬身进去,文惠帝停住话头,从案桌上抬起头,“何事?”


    徐公公不疾不徐地说道,“皇上,国师来了。”


    文惠帝颔首,看了一眼平阳子他们,“快请他进来。”


    “正好俩位道长也在,有什么龃龉,不妨道长与国师摊开了说。”


    话音刚落,谢崇山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文惠帝站起身,“国师,你怎么又走过来了,不是给你安排了撵车吗?”


    谢崇山摆摆手:“不惯用那些。”


    文惠帝的语气谦卑得完全不像一个九五之尊该有的,然而在数次危难之时救了他的谢崇山面前,文惠帝确实没有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高。


    宫人大抵也习惯了文惠帝面对国师这与众不同的态度来,见俩人说上话,便不约而同退了出去。


    只平阳子一人,看到文惠帝对他们兄弟与谢崇山的区别对待时,气得鼻子都歪了。


    迟早他要将这个祸害给撵出去!


    “国师,方才我与两位道长还在说皇陵的事宜,今日尔等皆在,不若大家摊开了说?”


    谢崇山轻轻抚了下文惠帝的肩膀,“我想了想,既然道人说皇陵关乎大夏的生存,我自然是不会再进去了。”


    文惠帝颇受感动般看着谢崇山,“国师……”


    “只不过,平阳道人,你不让用我的法子,说我在危害大夏,那想必你一定想出法子来了,”谢崇山厉声道,“总不能我与皇上退让了,你们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吧,到时候可不就让天下人都耻笑皇上吗?”


    文惠帝站在谢崇山身边,听到这话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才即位三年,就已经闹出了这么多事来,如今案桌上让他下罪己诏的奏折多如牛毛,他便是不想要受这种耻辱,才想听从国师的话。


    若是当真如国师所说的那样,他都退让了,青阳道人也不能解决这事的话,那他势必要让着几人知道什么才叫雷霆之怒。


    “自然……”


    青阳子再次截住师弟的话,他目光平视着谢崇山说,“自然是有的。大夏之所以动荡,皆因有耗子在龙脉中作祟,只要将龙脉的耗子解决了,这事就解决了。”


    “虽然贫道不知道国师大人用了什么法子,就能通过皇陵解决此事,但贫道觉得,这事与皇陵关系不大,国师你说呢?”


    谢崇山笑了下,“皇陵本就与龙脉相辅相成,怎就没有关系,若是你们能尽快将龙脉的缺漏补全,也不至于到如今这般了,说到底,你们也不过在说空话”


    “谁说的,我们已经……”


    在谢崇山的目光下,平阳子又收回了话,憋得满脸通红。


    青阳子倒没有说什么,他们此行的目的本来就不会为了拆穿国师的真面目的。


    国师的内力深不可测,若真对上了,他们怕是连人家两招都接不过了。


    今日目的已达成,只差……


    青阳子看着文惠帝又说了一遍:“皇上,帝陵除了关乎龙脉,还关乎己身,还是要慎重才行。”


    文惠帝正色起来,“道人此言极是。”


    从乾清宫出来后,平阳子瞪了谢崇山一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邪道,这大夏都要毁在他手上了。


    谢崇山笑着回看:“道人,是想与我论道吗?”


    “哼!”就等着看吧,想必这几日他三师弟灵虚子已经找到龙脉出现的纰漏了。


    只要再拖延些时间,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届时谢崇山想入皇陵也没有办法了。


    平阳子发誓,他一定会将这些邪门歪道给铲除的!


    平阳子捏着拳头,跟在青阳子离开。


    谢崇山在后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想利用几个臭道士就拦住他,门都没有。


    不入皇陵,他一样有办法引动主阵。


    这该死的气运之子,还是得先找出来才行,不然的话,恐怕引动了主阵也得不了他想要的结果。


    当初他能整死林昊空瞒天过海,如今也一样可以。


    谢崇山弹指,一团灰蒙蒙的东西从袖口飞出去,“去吧。”


    “吱——”


    谢崇山转身往摘星楼走去。


    既然确定了如今的“林昊空”不再是气运之子,“林昊空”的后手也不用再留着了。


    气运之子,天命回归。


    谢崇山冷笑着,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


    他倒要看看,这天道能有几个好儿子,供他杀的。


    ……


    三米长的巨蛇陡然变小。


    山洞外的乌云劈到半道,又消失了,最后只浅浅劈在山洞上,一些碎掉的石块滚落下来。


    地面上只有十寸长的赤目蛇已然死翘翘了,乔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佘玉辰坐在地上,自己满手沾染了血污,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簇簇落下。


    他放声大哭起来,“小爹,爹啊!”


    山洞内都是他撕心裂肺的哭声。


    见他一直在哭,乔岳直接将赤目蛇拎起来,用神识探寻了一番,“有东西。”


    他赤手将其头骨剖开。


    里头果真藏着一颗圆润的半红半黑的珠子。


    “这就是妖兽渡劫时凝聚的内丹?”乔岳捏在手上看了下,又趁机递给一旁的方初月看。


    方初月应道,“应该是,只不过瞧着好像有些裂痕,色泽也一般。”


    他举着内丹在太阳底下看了下。


    紧接着乔岳就将赤目蛇的躯体收了起来,并催促佘玉辰道,“快些,一刻钟后我就要离开了。”


    佘玉辰睁开眼,也没多问其他东西,他又谢了一句,“多谢两位恩人。”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位恩人能藏起来不被发现,但他们的大恩大德,玉辰不敢忘。


    佘玉辰忙不迭跑下山去。


    见人下山后,乔岳他们将山洞搜刮了一遍,在角落里捡到了一枚拳头大小的蛋,外加一套布置在角落的阵旗。


    方初月脱下斗篷,抱着手臂,冷气一直往外冒:“这像话吗?三米的巨蛇洞穴里只有一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蛋,还有一套阵旗,旁的什么都没有。”


    他们都已经将洞穴和四周的地皮都给掀开看了一遍,一块灵石都没见着。


    这合理吗?


    乔岳忍不住笑起来,“那颗内丹和蛇骨就是收获了,还有阵旗,与方才三头蛇抗雷劫时的旗帜一样,应该也是一样用途。”


    那枚内丹应该就是里头价值最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像灵石一下吸收,还是得吃下去?


    得回去再琢磨琢磨。


    见山里实在没什么好东西了,俩人便慢悠悠走下山去。


    方初月有些纳闷道:“这旗帜可以抗雷劫,为什么它自己不用要布置在山洞里头?”


    “可能山洞里的阵旗是留给别人用的吧……”


    “好吧,”方初月对此不是很关心,他瘪了一下嘴,还是觉得今日得到的好处少了。


    “那枚蛋回去就把它给煮了吃!”


    乔岳牵着他的手晃了晃:“成,煎成荷包蛋应该挺大一只的,咋外边煎得焦焦的肯定好吃。”


    方初月咽下口水。


    储物袋里忽然有东西在里头弹了一下,他低下头看了下。


    “怎么了?”


    方初月摇摇头,“没有,刚才以为有东西在动。”


    落日斜斜地照在他们身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123章 (二合一) 怎么是你啊……


    “恩人,这些银子若是你不介意的话……”


    从后山下来,乔岳见佘玉辰还在那刨坑,只好用空间之力快速帮其挖出一个坑出来,又直接将附近的骸骨都给搬到坑里。


    土堆埋好,牌位立上,佘玉辰又哭了一场。


    树叶轻飘飘落在脚边,佘玉辰站起来,推出了一个木盒。


    里头都是他家的存银,还有他小爹的银簪手镯子,里头的银子约莫有个七八十两。


    在落日的余晖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恩人,你们帮我们报了仇,又将各位叔伯婶娘的骸骨安葬起来,虽然如今村子里只剩我一人,但这个恩,我们不能不报,只是我们村子也不在了……就剩下这些,希望恩人不要嫌弃。”


    都是银子,谁会嫌弃啊。


    身旁一道微风掠过,旁边的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我……”乔岳顿了下,又抬头看了一下面前的佘玉辰,苍白的脸色,虚弱的体魄,经过这一遭后更是说几句话就得大喘气。


    他叹了一口气,“不用,银子还是自己收着吧。”


    村子里还有其他没被发现的,届时蛇村的事宜传出来肯定还有会其他人过来的,放在这也是平白便宜了别人去,不如便宜他们。


    想来初月已经去找了。


    方才他们也是傻,洞穴没什么好东西,可村子里肯定还有啊。


    之前没人进得来里头的东西已然还在的,旁的不说,佘毅之前说的蛇酒应该还有。


    佘玉辰见他真的不要,不敢再勉强,自己用了个包裹将东西包好,身上各处都藏了一些。


    过了一阵子,初月的气息又出现在旁边。


    乔岳便转头看向佘玉辰,“你如今还有地方去吗?”


    “有的有的,”佘玉辰小鸡啄米般点头,“我在石坑村有两个舅舅,我打算先去舅舅家,之后再让人去寻俩个堂弟,看能不能一块儿落户在石坑村。”


    乔岳听到他还有亲人,心里也松快了些。


    “多谢俩位恩人,”佘玉辰气息有些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今日这事,我绝对不会与第二个人说出来,请恩人放心。”


    “成,”乔岳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摆摆手说:“走了,你自己注意些。”


    从蛇村出来后,他们就分道扬镳。


    夕阳昏暗,落在佘玉辰清瘦的身上,角落出现了一双红色的眼睛,细细凝望着离去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不见。


    待四周没人,方初月便显形出来,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乔岳很是好笑,“找到什么了?”


    “好多银子!”


    方初月比了个手指,“我粗略感受了一些,应该有个两百来两,还有一些田契地契我没拿,只不过蛇酒确实没有了。”


    他去了那些屋子,角落里的酒壶都是东倒西歪的,破了个大洞,地上还能瞧见酒液浸湿地面又干掉的痕迹,空气中淡淡的酒气和血腥味。


    酒壶里的蛇却不见了。


    乔岳沉吟片刻,“天道昭彰,报应不爽。蛇村圈养蛇类以此为生,蛇兽一朝得势反噬回去,这蛇酒想来也是它们给砸了,所以这银子……”


    他们还真不好就这么全部拿走。


    方初月忽然将储物袋抱在怀里,睁着茫然的眼睛问,“相公,你说什么?”


    他一个字怎么听不懂。


    乔岳:“……听不懂就听不懂吧。”


    乔岳无奈笑出来。


    笑了好一阵,他才说:“没说全部还回去,我们又不是什么绝世大善人,自己该拿的还是要拿,只不过可以从里头拿一点出来做做好事?”


    乔岳娓娓道来,语气轻柔,似是在耳边撩动发丝的一抹清风。


    方初月这才喜笑颜开:“那等会儿拿一半出去。”剩一半,那也很多了。


    “也不知道林阳县有没有慈幼院,慈幼院那边可以多来一些,还有乞丐、老人家,或者我们可以直接买些棉被、米粮送去……”


    方初月又摇头:“直接棉被、米粮还是不大好,我们动作太大的话,肯定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以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随手就能将上百两洒出去的人家。


    方初月洋洋洒洒说了许多,夕阳沉入地平线,月光清浅,乔岳含着笑看他,他轻轻拍了一下,“笑什么啊,你没有旁的要补充?”


    乔岳摇摇头,“没什么要补充的,你说得很好。”


    方初月睨了他一眼,“那还是夜里悄悄去给银子吧。”


    “好。”


    客栈内灯笼蜡烛齐齐点亮,一楼的大厅围着不少人,热热闹闹的。


    乔岳仔细一听,才听到几道混杂的话语,多是在说“开这个”“怎么又开这个”之类的,他表情淡下来。


    客栈的掌柜见他们回来,“两位客人,下午你们的小爹来续了房,是原本那间地字号房间。”


    乔岳朝他点点头,拉着方初月回屋。


    方初月扭头:“他们是不是在赌钱啊?”


    地字号房间没有天字号那么明亮宽敞,里头的摆设也差很多。


    乔岳推开门,一边点头一边说,“十有八九,这么吵也不怕吵到房间内的客人。”


    夏禾盘腿坐在榻子头修炼,乔小圆趴在上头呼呼睡,脸颊的软肉像液体一样流下来。


    “天字号的客人退房了,”夏禾倏地睁开眼,“如今在客栈的都是些小商贩,或者像我们一样是别处来的。”


    所以他们自然是不怕的,说不准还巴不得有人上前去,好引人一块儿玩呢。


    “小爹,他们也来哄你一起玩了?”


    夏禾从榻子上下来,“他们是来过,不过有大王在,他们问了两句就下去了。”


    ??


    乔岳蹙眉:“这么有恃无恐,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我估摸着做庄的应该就是掌柜的人。”准确得知每个房间内客人的身份,有身份尊贵的客人时。楼下安静如鸡,客人一走,楼下就开始活跃起来。


    “难怪……”乔岳点头。


    夏禾又问道:“初月你不是去看一下蛇村那边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有山子,你俩怎么一块回来的。”


    夏禾一堆问号,急需解决。


    方初月咳嗽一声,跌宕起伏地讲述着一个关于“三头蛇筑基,筑到一半失败落荒而逃,他俩痛打落水蛇”的故事。


    乔岳在旁边补充一二。


    夏禾心弦紧扣在上面,听得后背都出汗了,最后他看着掌心里的内丹,还有桌子上的银子和阵旗,只说出一句“你们没事就好”。


    看来他也要努力修炼才行了,夏禾下定决心,在心里督促自己。


    “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夏禾问,“我给你们做点?”


    灵力消耗了那么多,应该是饿了才对。


    “不用,小爹,我自己来就成。”方初月将一枚拳头大小的蛋掏出来,“我想把这个蛋煎了。”


    夏禾点点头,“那成,你们自己来。”


    夏禾也不再打扰他们,抱着小圆去偏房,乔小圆大字张开躺着床上,肚皮鼓一下又下去,下去了又鼓起来。


    夏禾扯过被子搭在他的肚皮上,自己坐在一边继续修炼,争取早日突破到练气五层。


    泥炉、铁锅和油都已经准备好,方初月握着手里的蛋用力敲在铁锅边沿上。


    “砰”一声,方初月双手一掰,“嗯?还没开啊?”


    乔岳伸出手,“我来试试。”


    方初月便将手里的蛋递给他,乔岳握在手里看了一下。


    正要动用灵力时,手里的蛋竟然一下子弹起来,在空中抛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来,直直落在了方初月怀里。


    方初月看着怀里的蛋,惊讶地张开嘴,“这是活的啊?”


    那枚蛋又在他眼前跳了跳,仿佛在说是活的是活的。


    “这不会是那头怪蛇的蛇蛋吧?”方初月十分怀疑地问。


    乔岳想了下,“应该不是,那头应该是公蛇。而且这个蛋拳头这么大,体型应该不小才是。”


    乔岳想到收到卡牌里头的蛇,以它的身体还真怀不了这么大的蛋。


    “既然是活的,那就没办法吃了,”方初月打了一盆清水,将蛋泡在里头洗了洗,“这颗蛋,留着吗?”


    “你想留就留着吧。”乔岳点头,“就是不知道这个蛋得怎么孵,现在应该也没到时间出来?”


    方初月用纸将水分擦拭干净,又用绵软的布做了一个窝将蛋塞到里面去。


    “那先放着吧。”


    随即,沁凉的蛋壳仿佛在他手上蹭了蹭,方初月露出一个浅笑来,忽然有些期待里头到底是什么了。


    俩人简单用膳,就开始将银子整理出来,一些较大的银锭都被他们绞成小块。


    里头除了银子还有一串一串的铜板,铜板像是小山一样堆着。


    方初月指着那一堆铜板说,“明天先去看一下慈幼院。”


    “嗯嗯,这事不着急,明日我们再找俩乞丐打听一下。”乔岳又给了一个方向。


    夜色如水,野外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虫鸣声。


    县里的灯火一盏一盏灭掉,只剩下秦楼楚馆仍在通宵达旦,林阳县的守卫在城门处打着瞌睡,偶尔有车马从外头进入,他们挣开眼慢悠悠将货物检查了一遍,进城费一收才让人进去。


    远处传来一阵响亮的马蹄声,守卫吓得原地惊醒,马匹的嘶鸣声就出现在耳边。


    “你们是何人?”


    说完,守卫抬头一眼,高大的骏马,马匹上身穿甲胄的男人,后头还有一队人,瞧着很像是骑兵。


    守卫想到之前县令吩咐下来的话,立马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可不是他一个守卫能得罪的,他又忙不迭补充道,“是云州的何队长吗?”


    何远山将公文递过去,“我等此次前来是为了解决蛇村一事。”


    守卫将公文拿到城门的火把下看了看,上头有云州知府的印戳,他点点头,又将公文还回去,立马打开城门让他们一行人进去。


    月光莹莹落在地面上,一行人骑着马一路往县衙奔去。


    ……


    翌日一早,卯时中,天已大亮。


    街上的叫卖声、交谈声从窗户缝隙飘到客栈内,乔岳他们修炼了一晚上,简单洗漱过后就准备出门去。


    夏禾推开门问,“山子,你俩不吃早饭了?”


    “不吃了,小爹,我们今日先把银子散出去,晌午可能也不回来了。”乔岳摆摆手说,反正他们如今一日不吃东西也不碍事。


    方初月解释道,“在路上会吃点。”


    听了俩人的话,夏禾点点头,“那好吧。”


    从客栈出来后,小两口买了不少馒头和肉包装在布袋里,还未走出几步远,就看到街上有个小乞丐坐在角落里。


    小乞丐闻着周边各种各样的香味,肚子顿时锣鼓喧天起来。


    上一回他吃肉还是有个人买了两只烧鸡,鸡头他不想要,扯掉了丢在地上,正好被他看到了,他赶紧跑过去捡起来。


    那两个鸡头香得很,拿回去下锅炒一炒,连菜都香喷喷,小乞丐咽了一下口水,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讨到东西吃。


    此时路过了一个三五岁的小孩,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他指着小乞丐问,“爹,这人好脏啊,我不要像他一样脏……”


    “嗯,乞丐都这么脏,你记得离远一些知道吗?”


    小乞丐低头看着自己像鸡爪子一样黑漆漆的手,又忍不住抬头注视着那对父子。


    爹……


    乔岳走过去,放了一个馒头到缺了口的破碗上。


    小乞丐回过神来,看着碗里的馒头立马跪坐起来,给乔岳磕头道:“多谢好人,保佑好人平平安安,富富贵贵。”这些吉祥话都是他从别人那学来的。


    乔岳摆摆手:“你吃,吃完我有话问你。”


    “哎好。”小乞丐立马将馒头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馒头很香,一口下去都是麦香味和淡淡的甜味。


    一点儿也不剌嗓子。


    “咳咳……”小乞丐吃了几口就被噎住,猛地咳嗽了两声,又扬起脏兮兮的脸蛋说,“好、好吃。”


    方初月将方才买到的饮子放在他面前,“喝些水,别着急,我们慢慢来。”


    小乞丐好奇地看着面前的竹杯,却不敢动手碰一下,生怕给碰脏了,只闷着头吃那个大馒头。


    方初月便将塞子打开,“我倒这里。”


    淡粉色的饮子从竹杯流淌出来,落在碗里,小乞丐忍不住“哇”一声,又凑过闻了一下,好香啊。


    他也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味道,总之是他从未闻过的味道。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街上那些醉鬼抱着酒露出那种表情了,小乞丐兀自开心起来,如今他应该也是那般吧。


    饮子倒在碗里,又慢慢在缝隙中流出去,方初月和乔岳对视一眼,叹了一口气,“你快些喝吧,不喝就流光了。”


    说着又放了一个肉包子上去。


    小乞丐捧起碗喝起来,又啃了一口馒头,又啃一口肉包。


    左右开弓,美哉美哉。


    想不到他小皮蛋也能过上好日子了哦~


    俩人在角落站了好一阵子,等小乞丐吃饱喝足后,乔岳才开口问:“你知道县里慈幼院在哪里吗?”


    “慈幼院?”小皮蛋一双眸子闪烁着亮光,“就在西街大柳巷子里,好人你们要去慈幼院吗?”


    日头渐渐晒到了角落,“不去,里头的小孩你认识吗?”


    小皮蛋点头,“认识啊,听说慈幼院的明小爹待他们特别好,给他们洗澡洗头穿衣裳呢,还不会打他们。”


    虽然吃不饱肚子,但起码有瓦遮头,而且明小爹待他们极好的。


    乔岳听了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小乞丐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你怎么没去慈幼院,你这么大也应该进去的。”


    小皮蛋挠挠头:“我才不去呢,我还是喜欢自己挣了自己吃,慈幼院要分给其他人。”


    这回连方初月表情都变了。


    方才不是很羡慕慈幼院的吗?怎么一下子又改口了,


    前后矛盾得很,这娃娃到底是小乞丐,还是就是慈幼院的小孩啊?


    乔岳又问了一下附近乞丐的情况,说起这个小皮蛋知道的就多了,他不仅把乞丐有多少,名字是什么,在哪里乞讨都给说出来。


    得到想要的信息后,乔岳俩人就准备离开了。


    离开时,方初月又给他塞了两个肉包子,“多谢。”


    小皮蛋感动得泪眼汪汪看着他们,“好人你们一定会早生贵子的。”


    方初月脚步一顿:“……?”谁教你的祝贺词。


    待俩人的身影不见了后,小皮蛋将肉包子塞在肚子上,破衣裳一裹,撒丫子就往某个方向跑去。


    “狗子,明小爹,快出来,有包子吃。”


    小皮蛋从狗洞钻进去,七绕八拐后,来到了一处破屋里,里头竟是还有十数个小孩,有的一看也才三五岁。


    其中一个小男孩走出来说,“皮蛋哥,狗子哥他们还没有回来呢,你哪里来的肉包子!”


    小皮蛋手舞足蹈起来,“方才有两人塞给我的,他们还问我慈幼院在哪里,一看就不是我们县里的人,我才不会告诉他们呢哈哈哈~这也是他们给我的。”


    小皮蛋其实对那俩人观感挺好的,只不过后头听他们问起慈幼院来,他怕他们干坏事才撒谎的。


    一直跟在后头的乔岳二人:“……”原来这里就是慈幼院。


    “你仔细说来。”明言背着小孩走出来,前后都背着一个。


    小皮蛋又重复了一遍,“明小爹,是不是我做错了?”


    “没事,他们应该就是外地来想做好事的,那就和包老鸨他们不是一伙的。”


    之前慈幼院确实多了好多孩子,只不过县衙的补助却一减再减,慈幼院早就入不敷出了。


    里面更是一个银子都没拿到。


    如今这么多双嘴巴,都是靠大家浆洗衣裳和几个小孩出去乞讨才勉强为生。


    明言见小皮蛋神色还是很忐忑的样子,便笑着说,“你那肉包子,还不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


    “吃了肉包子我给你洗一洗,今日你不要出去讨东西了。”


    虽然不多,但一人一口尝尝味道还是不错的。


    “不要洗,等会儿我还要出去的。”小皮蛋一听这话赶紧摇摇头,干净了就讨不到东西吃了。


    明言叹了一口气:“行吧,记得遇到比你高大的人,或者很凶的,你就赶紧跑啊。”


    “知道了。”小皮蛋举着肉包子,“谁要吃肉包子!”


    “我我我——”


    小皮蛋瞬间被旁边的娃娃围起来,你一口我一口,吃得美滋滋的。


    乔岳他们在那边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方初月说:“看来这慈幼院应该是名存实亡了。”


    “哎,瞧他们的样子,估计吃食方面都成了问题,装成乞丐跑出去乞讨的小孩还不少,那个狗子就没回来。”


    “那这个包老鸨也得打听一下才行。”


    俩人在附近找了一个面店坐下,和老板说了几句话,很快就将慈幼院明言和包老鸨之间的龃龉打听得一清二楚。


    明言与包老鸨俩人同出一个青楼,一个漂亮的小哥儿,一个娇美的小姑娘,俩人关系还是不错的,楼里早早打出双姝的名号出去。


    就等着俩人到十六那年,大赚一笔。


    然而就在快到十六那年,明言去寺庙的时候意外与一位少爷看对了眼。


    那少爷豪掷千金为明言赎身,甚至还给他换了户帖。


    虽然最后那少爷也没有成功将明言娶了,但是俩人的境遇自此发生了改变。


    一晃十余年过去,一个成了慈幼院的管事小爹,一个成了青楼的老鸨。


    面店老板说:“去岁光景不好,慈幼院过得很差,包老鸨不知道是不是记恨明言,非要明言将慈幼院的哥儿姑娘卖给他们,明言不肯她就缺德地把人都哄骗走,哎哟喂。”


    当真是缺大德了。


    慈幼院剩下的娃娃都是些不会说话的婴儿,还有几岁的小娃娃,能成什么事情。


    而且那包老鸨大抵真的看不惯明言,还时常让人过去闹事,将明言出自青楼的身份扬得到处都是。


    甚至于为了捉弄他,还特意找人演大戏,说资助慈幼院,实则只是为了看他得了希望又破灭的样子。


    乔岳听得频频皱眉,“这姓包的,真不是个东西啊。”


    方初月点头:“应该是嫉妒吧。”


    嫉妒同出身却不同命,嫉妒同样是妓子,别人却能清清白白做人。


    面店老板应和,“可不是嘛,蛇蝎心肠啊,只不过她上头有人嘞,谁敢奈何得了她,就是不知道慈幼院没了,里头的小孩该怎么办了。”


    老板忧心起来。


    俗话说救急不救穷,如今这个世道,谁过得都艰难,对于慈幼院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也没什么办法。


    方初月他们没什么吃面条的心思,放下铜板就起身离开了。


    乔岳说:“先回客栈,今晚再去迎春楼,包老鸨这事不难处理。”


    方初月听他说得这般笃定,也想到他大概会出什么馊主意了,心里有些好笑。


    “成,今晚就解决完这事,再将银子都给他们吧。”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看到了客栈的招牌。


    大白鹅正在门口窝着,前头还有一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大声求饶的声音。


    “小娃娃,我错了还不行嘛?这样,我把我这宝贝葫芦赔给你,这葫芦我盘了十几年的,很值钱的。”


    乔岳很是奇怪,又听到乔小圆那道脆生生的声音,“我不要,你吃了我的糖果,你赔我糖果!”


    “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见它快要掉地上了,嘴快了点。”


    谁让那块糖果这么香甜,他从未遇到过这么甜的糖果,实在是引人犯罪啊!


    乔岳听了满头黑线。


    “小圆……”


    乔小圆从道袍后探出头来,“大哥,小哥,你们回来了!”


    他跑到乔岳身边,抓着他的手,指着道士告状道,“大哥,他是坏蛋,他偷吃我的糖!”


    “你个小娃娃,我不是说了,我只是嘴快了点嘛……”道士愤然转身,视线从乔岳脸上落到了方初月脸上。


    “今日这事是贫道的错,这个葫芦就当赔罪,罪过罪过。”


    说着,道士就将葫芦塞到乔小圆怀里,鞋底抹上油准备开溜。


    “站住!”


    方初月倏地开口。


    灵虚子脚步一僵,险些摔了一大跤,他扭头,尴尬一笑。


    “徒弟啊,多年未见,怎么是你啊?”


    第124章 大事不妙了


    “可不就是我嘛,师傅。”


    面前的年轻道士身穿靛青色道袍,头戴巾帽,巾帽尾部还飘着两条带子,方初月冷着脸说:“一别七年,师傅你近来过得怎么样啊?”


    灵虚子瞬间想起这小哥儿捉蚯蚓一边往他身上丢一边笑的情景,浑身抖了抖,讪笑起来,“徒弟啊,我们谁和谁啊,过命的情谊,说话不需要这么客气!”


    方初月下巴一扬,“这么久没见,师傅还是这么会说话,我当时就是这么被你骗了。我们家小圆可像我一样,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方初月看着灵虚子长吁短叹。


    “怎么就是我在欺负小孩,我是在拯救即将掉到地上的糖果。”灵虚子直呼冤枉,而且这哥儿真是想多了,他要是好欺负的话,就没有小孩好欺负了。


    灵虚子又跑过来想要扯着乔小圆问,“小娃娃,你说说,方才那糖果不是要掉地上了?”


    乔小圆钻到乔岳身后,“洗一洗还能吃的。”


    “听到没有,”方初月拍手道,“糖果掉了洗一洗还能吃的,师傅你要怎么赔我们小圆的糖果。”


    灵虚子心虚地指着乔岳手里的葫芦说,“这葫芦不是赔了吗?”


    方初月摇摇头,“你知道这糖果多少银子才得了这么一块吗,你就想用一个葫芦就换回来,旁人不知道你这葫芦,我还不知道它们是哪来的么。”


    “那你说说糖果多少银子,师傅我一二两还是有的。”


    “十两。”


    灵虚子原地跳了一下,指着方初月大喊,“十两,方初月你这小哥儿是不是故意找事的!”


    方初月眉宇飞扬起来。


    灵虚子气急:“逆徒啊!”


    “谁让你骗我说去挣大钱,结果一去不复返的,还不兴我耍一耍你?”


    灵虚子:“我可以解释。”


    乔岳将小圆抱起来,让小圆抱着葫芦。


    他在后边看了又看,只觉得这两师徒有意思得紧,初月在这个师傅面前很活泼啊,像个调皮的小朋友一样。


    视线落在他那舒展的眉眼上,忍不住笑起来。


    方初月:“那你现在解释了。”


    “这不是有急事嘛,”灵虚子大义凛然道,“之前为师怎么教你的,修行在个人啊,剩下的还是需要你自己努力。”


    “为师该教你的都已经教了,挣大钱这事得你带着师傅来,不要想着师傅带你……”


    见方初月朝他飞白眼,灵虚子转头和乔岳说:“你说对吧,徒弟他相公。”


    乔岳点头:“师傅说得对。”


    灵虚子拍拍他的肩膀,眼睛快速在他身上扫了个来回,最后落在他的眉眼上忍不住啧啧称奇,虽看得不是很仔细,但确实是好面相。


    他扭头看向方初月,“这面相不错不错,与徒弟你很是相配。”


    方初月翘起嘴角,这是自然的。


    灵虚子又往身上摸了摸,摸出了一把铜钱来。


    “来来来,见面礼,”灵虚子将铜板塞了一个给乔岳,“别嫌弃啊,一文钱拿去卖两块糖。”又给乔小圆塞了一个。


    方初月伸出手,“我也要,一文钱可买不到两块。”


    “你可真不客气。”灵虚在他手心放了一枚。


    方初月又得寸进尺,将手掌摊开:“还有我小爹。”


    灵虚子翻个白眼给他,还是在上面多放了一枚。


    方初月将铜板转身递给乔岳,“收好,这可是好东西。”


    乔岳立马将铜板攥在手心里。


    灵虚子将五帝钱揣好,“为师还有事,赶明儿再聊啊。”


    “师傅你……”话音一落,面前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方初月望着空落落的街上,气鼓鼓地说,“又让他跑了。”


    乔岳说,“应该是真有事。”


    方初月走过来,倚靠在他身上,乔岳伸手在他脸颊上摸了摸,“见到师傅开心吗?”


    “嗯。”方初月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同样的,心里对此有许多疑问,师傅跑得那么快,不会是怕他会追问吧?


    方初月将手放在乔岳的掌心上,“走吧,我们回屋。”


    乔岳点点头,又朝大白鹅招呼了一句,大白鹅懒洋洋瞥了他一眼,窝在屋檐下一动不动。


    “成吧,你别又被人当成普通鹅给炖了啊。”


    说完,乔岳他们仨就急吼吼回屋。


    夏禾见他们回来,笑着问,“银子散完了?”


    “没有,早上出门时我们在路上随意挑了个小乞丐问话,结果挑中的还就是慈幼院的小孩,那小子滑头得很,听到我们打听慈幼院的事情……说的都是假话。”


    方初月说:“我们又去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林阳县的慈幼院没了县衙的补助,又得罪了迎春楼的包老鸨,如今只剩下个空壳了,所以就先回来,今晚解决了迎春楼的事情,再将银子送去慈幼院。”


    “这会不会太麻烦了?”


    于是,夏禾又听了一耳包老鸨的事情,忍不住蹙眉,“那是该得惩治一番才行,不然慈幼院有了银子,他们也守不住。”


    夏禾又说,“米粮虽然买不了很多,买上两担子应该也不成问题。”


    正是因为他们是过路人,这米粮送了也就送了,两担子也引不起别人的注意来。


    “行,晌午过后就去。”乔岳将乔小圆放下,乔小圆一下地就扑到夏禾怀里,举起手里的铜钱,“小爹,快看啊,师傅送我的铜钱哦。”


    夏禾看着那枚铜钱,纳闷道:“哪个师傅给你的?”


    “方才在门外遇到了初月那师傅,他吃了小圆的糖……这铜钱是他给了。”


    夏禾:“……”头一回见有人偷吃糖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方初月解释道,“这是五帝钱,辟邪挡煞保平安用的,是好东西,小爹我们都有。”


    能辟邪啊!


    那确实是个好东西。


    夏禾站起来,“那我现在就去找绳子串起来,戴起来,安心些。”


    没过一会儿,四人脖子上就多了一个铜钱,乔岳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红绳下坠着一枚铜钱,还有一个精致的小葫芦。


    乔岳在上面摸了摸,又仔细地将红绳塞回衣裳里。


    晌午过后,乔岳去米铺买了两麻袋糙米,还有几麻袋黄豆,而后大摇大摆地送去慈幼院。


    见过他们的小皮蛋不在慈幼院里头,明言闻声走出来,苍白瘦削的脸上满是笑容。


    “今天早上寻了小皮蛋的是善人你吗?还有一位?”


    乔岳诧异地挣了眼皮,“是我,另一位是我夫郎。”


    明言露出了果然的表情来,嘴角喊着笑,“多谢善人,今天早上小皮蛋一事,都是我们的错。”


    “明言在这替院里的小孩道歉,都是我们能力不够,才会让他们备受担忧,因此朝善人说了谎话,实在抱歉。”


    明言一出声便是把责任都落在了自己身上。


    乔岳挥挥手,“不碍事,你们的事我也知道一二。米粮也不多,你们藏好一点,刚进来时应该被人看到了。”


    说着,乔岳就提步离开。


    “多谢。”明言看着他的背影,他们就快要断粮了,那两麻袋糙米对他们来说就是救命粮,而且除了糙米还有黄豆,够他们撑一段时间呢。


    甫一进门,他就听到了兰婶子的惊呼声,“好多肉啊!还有红糖!”


    明言步伐加快了些,走进去一看。


    麻袋里还有一个麻袋,里头有五吊肉,还有几个装有红糖的油纸包。


    兰婶子笑道:“太好了,这肉估摸着能煎出不少油呢。”


    明言望着麻袋里的东西,良久后才用力点头。


    ……


    时间飞快,转眼太阳就下了山。


    街上已然见不到几个路人,米铺、杂货铺等店铺都关了门,而坐落在西街的迎春楼迎着夜色开始打开门做生意。


    包老鸨穿得花红柳绿的,站在楼前面迎着一个又一个贵客。


    月上中天,前来迎春楼寻欢作乐的客人差不多都已经进了楼,包老鸨懒洋洋地伸着腰走进去。


    一楼有两个客人正在捉迷藏,捉到了人便搂上去一通揩油,耍高兴了便往楼里的姑娘哥儿身上塞点银子。


    楼上的厢房里打得更是火热。


    包老鸨巡视了一番,见一切和往日一样便放下了心,她又扭着水蛇腰回了自己的房间内休息起来。


    蜡烛被吹灭,包老鸨便侧身躺在榻子上,盘算出今晚能得到的银子后,她便笑出了声。


    她在这边搂着银子笑,明言却在破屋里抱着孩子哭。


    这个对比她喜欢。


    包老鸨翻了个身,心里实在是高兴,又坐起来点燃了蜡烛。


    拿出酒杯来,独自小酌了几杯。


    待酒意上头,喝到微微醺,包老鸨才放下手里的酒杯。


    她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床上休息,怀着喜悦的心情,包老鸨一下子就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包老鸨不耐烦地挥了挥,“别烦,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没过一会儿,又孜孜不倦地拍过来,包老鸨恼怒地睁开眼,“都说了,有什么事……”


    屋子里只有她一人,窗户“啪”一声关掉。


    “呼——”


    一阵阴风吹来,将床幔吹得飘了起来,屋子里漆黑一片。


    包老鸨后背一激灵,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只是风而已。”


    随即,后背却像是有东西在爬,一寸一寸落在她后背的脊骨上,包老鸨浑身僵硬,好像是手……还是?


    “鬼啊!”


    包老鸨从榻子上翻下去,鞋子都没穿上便赤着脚冲了出去。


    外头的客人玩乐得正尽兴呢,此时一脸扫兴地看着她。


    包老鸨很想解释,但又怕说出来会把客人赶走了。


    后背的东西好像离开了,她便强撑着笑容说,“方才做噩梦了,不用管我,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包老鸨随便坐到了角落一旁的椅子上,她捏了捏自己酸软的腿,后背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也不敢回自己的屋子里,外头人多,而且灯火也与白日一样亮堂,她还是待在外头吧。


    过了好一阵子,后背的触感又出现了!


    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鬼啊!有鬼!”这回她再也控制不住,在大厅内大喊起来。


    寻欢作乐的男人跟着吓了一跳,“哪里有鬼!”


    包老鸨露出惨淡的笑容,“我背后……”


    一个胆大的客人走过去,“你后背没有东西。”


    “有,真的有。”


    随着这一声惊呼,楼里果真开始闹起了古怪的动静来,像是真有鬼一样,莫名其妙的哭喊声、昏暗角落的鬼火,还有……


    “真有鬼啊!”


    天还未亮,迎春楼的客人便一个个袒胸露乳的,从楼里慌不择路逃出来。包老鸨在后边追赶着,完全看不出来平日走两步都要喘三口气的样子。


    楼里只剩下两个龟公,还有一众姑娘哥儿。


    包老鸨吓得心里直突突,却也没耽误想办法解决。


    包老鸨在原地站了一下,便径直往县衙跑去,她就不信这鬼还能不怕衙门不成。


    实在不成,她也可以让王班头带几个衙役去她楼里喝喝小酒。


    县衙离着有些距离,她一路跑去,居然也没花多少功夫。


    “你怎么来了?”王班头正好走出来,看着狼狈不堪的老相好说。


    平时她可不会前来县衙找他,都是他去迎春楼与人亲热见面。


    “出来有些着急,”包老鸨整理了一下容貌,“我这不是许久未见你来找我了么,想你了呗~”


    王班头也没那么好打发,疑惑地看着她,“真不是有事找我解决?”


    “是有点儿小事,楼里闹了点事情来,想请你带几个衙役去楼里坐一下。”


    王班头摆摆手,“今日不成,县衙有事,今日不能随意外出。”


    包老鸨着急问,“是何事啊?”


    王班头本不想说,但见她眼尾都红了,一副着急的模样,心里到底不忍心,便解释道:


    “还不是那府城的何队长,说是带了人去蛇村压根没寻到什么蛇,只寻到了一个新起的墓碑,正朝我们县令发难呢。”


    县令肯定比一个府兵头头职位要大不少,奈何人家头顶是通判和知府,而且也确实是他们县令主动朝府城借了人,偏偏人借到了,却没有用武之地。


    明明前几日他们有几个兄弟去了蛇村到现在都没回去,可人何队长一伙人去蛇村却势如破竹。


    去的时候多少人,回来的时候就多少人。


    甭说人了,连一条蛇都见不着。


    如今这般反倒真像是他们故意耍人一样,县令还真没敢撅回去,只能听着。


    县令心情不好,他们这些做衙役的可不敢随意接私活。


    “那你们也可以私下来嘛,就坐一坐,费不了多少事情的……”包老鸨一听,伸出手在王班头的胸膛上摸去。


    “可别了,”王班头却往四周看了看,万一被人看到,转头和家里的婆娘一说,那他就完蛋了。


    如今活计不好找,还是得谨慎一些,“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包老鸨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那你若是什么时候有空再过来?”


    说着她又扭着腰回楼里。


    才走出去没多远,就听到街上议论纷纷,都在说他们迎春楼遇到鬼的事情。


    完了完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喊出来的,区区一个鬼,死在她手里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呢,她包二娘为什么要怕!


    这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以后哪还有客人会去他们楼里寻开心啊。


    包老鸨兀自后悔。


    走到半道,还被一个臭道士给撞了。


    包老鸨不觉得自己倒霉,只觉得这臭道士瞧着实在可恶,指着他怒斥:“眼瞎了不成,这么大的道你不走,偏偏往我身上撞,莫不是臭道士想破戒,故意想占我便宜!”


    灵虚子笑起来,对于她的态度一点儿不计较。


    “印堂发黑,不出三日必有血光之灾。”


    包老鸨气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你他娘的才印堂发黑,你给我说清楚……”她伸出手揪着灵虚子。


    灵虚子呲溜一下从包老鸨的手下挣脱出来,“记得千万不要往左边走。”


    他快速往县衙跑去,如今可没有功夫耽搁。


    大事不妙了要!


    第125章 (二合一) 危急时刻啊……


    县衙。


    送走何远山后,县令林康源望着池子里争奇斗艳的荷花,幽幽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长随见了替其愤愤不平道,“大人,这姓何的当真是给脸不要脸,他就是一个府兵队长而已,哪里来的能耐对咱颐指气使的,当真是可恶至极!”


    长随又瞄了一眼县令,继续加大火力道,“要不是大人你大人有大量,今日高低也得治他一个不敬的罪名来!”


    “行了,人可能还在外面,”林康源手背举起来,制止道,“你现在就让王班头他们去蛇村看一下,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那样。”


    若真如何远山说得那样,之后还要在他们离开前设宴才行,不然等他们直接和知府告状,到时候年终考核时知府给他记了个下等可就完蛋了。


    “好。”长随眼睛转起来,反正也不是他带人去,就算是姓何的撒谎,找死的人也不是他。


    长随快步走出去,便被县衙门口的喧闹声给吸引住,他走过去问道,“何事这么吵?”


    门房见了他,“刘长随,你可算是来了,这道士非要面见大人,我让他若是有事就带诉状过来,他不听就闹着要见。”


    灵虚子只好再度解释,“我真的有要事相商,是关于蛇村一时的,烦请小哥通报一声,此事事关林阳县的安全,应对不及时,恐怕危矣!”


    刘长随将人从头扫到脚,啧了一声。


    “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见我们大人,快走快走!我们大人忙着呢,没空见你,你若是想借机哄骗我们大人,那你就想错了。”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穿着打扮,好歹也往脸上贴贴胡子啊,这么年轻的道士想骗谁呢。


    门房走前去一推,“听到没人,快走。”


    “你们……”灵虚子往后避让了一下,直接往县衙里闯了。


    “哎你这人,快来人啊,把他拦住!”


    刘长随顾不上去找王班头了,一边喊人一边跟着人跑。


    县衙里瞬间闹哄哄起来,衙役纷纷围了上去,结果都奈何一个道士来。


    灵虚子像遛狗一样遛着一大群人,很快来到了池子旁边的凉亭上。


    林康源:“……”


    他脸色铁青:“来人,将其按下!”


    灵虚子一挥手,将身后的衙役都给掀翻在地。


    浅浅漏了一手,就将林康源给镇住了,约莫是知道这人有点东西,林康源问道,“你是何人?难道不知道县衙不能随意进入?”


    “无量光,贫道乃太和观灵虚,今日上来打搅皆因贫道在蛇村发现了异常之处,恐怕会祸及林阳县,特意前来知会一声,好让大人提早做准备。”


    林康源蹙眉,又是蛇村!


    “异常之处,什么异常之处?那边不是没有蛇了吗?”


    灵虚子诧异道,“谁说那边没有蛇了?”


    “你且细细说来。”林康源表情有些难看,这何远山搞这一出是为何?


    “如今蛇村附近仍旧有一窝蛇正伺机而动,我掐算到约莫明晚,最迟不过后晚,它们就会联合山里的野物一块儿朝城里进攻,因此这事一定要提前做好应对才是啊。”


    林康源问道:“这么说,你去过蛇村,而且平安出来了?”


    见年轻道士点点头,林康源表情放松下来,“此事本官已经知晓,你先回去。”


    灵虚子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没把话当真,当即就说:“李乐峰,郑州平县人士,有一个哥儿弟弟名唤……”


    “停!”


    林康源立马朝四周看去,被那短短一句话吓得心脏都跳出来了,李乐峰是他之前在县学时的同窗兄弟,他有一个哥儿弟弟长得很是貌美,林康源曾惦记过,想着考中举人了就娶人做夫郎。


    只不过到了他中举人的时候,他上门想提一提这事,才知道原来那哥儿早就有一门娃娃亲,且很快就要嫁人了。


    林康源大醉一场便歇了心思,后头还娶了晚娘做妻子。


    此事除了他,还真没人知道。


    如今险些被这道士点出来,他就知道恐怕这人真有点手段在身上,“只不过你说的那事,确实得从长计议。”


    若真有兽群袭击,他们就不得不防了。


    去岁便听说过附近几县有兽群到处袭击人的事情,也就他们林阳县因为蛇多,一般只出现中毒身亡的事情来,可如今又是蛇又是野物的……


    林康源朝不远处招了个手,“你去带人去蛇村调查……算了,直接唤何队长过来,就说关于蛇村的事宜还需要商量一番。”


    还是趁着人还未离开,赶紧将人留下来才行。


    不然光靠衙门这点儿兵力,他们还是收拾收拾赶紧走人吧。


    刘长随应了一声,忙跑出去。


    灵虚子百般聊赖坐在凉亭下,等了一阵子,门口便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何远山步履稳健地走来,“林大人。”


    “何队长,此时喊你前来是有要事相商,”林康源手掌一指,“这位道长掐算到过俩日会有兽群袭击县里。”


    何远山得知了前后因果后,深深地凝视着他,“所以林大人你是想我们也留下来帮忙?”


    “自然,本来我朝知府大人借人就是为了解决蛇村的事宜,此事就与蛇有关,所以,何队长你们……”


    林康源肯定不舍得让他们就这么离开林阳县。


    何远山倒也没说什么万一蛇没来怎么办的话,可万一来了呢。


    不怕做了准备用不上,就怕没做准备。


    只不过,何远山将视线落在了旁边的道士身上,“道长,不若你给我算算姻缘吧。”


    这个年纪算姻缘?


    倒也奇怪了,灵虚子站起身,“夫妻宫光润,配偶和睦,嗯……左右子女宫瞧着也不错。”


    “所以我确实成亲了,还有孩子?”何远山激动起来,“那他们在哪里?”


    林康源侧着头看他,这何队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自己成没成亲自己还不知道?


    何远山熟视无睹,事实上,这两年多来这种目光不在少数,他也不可能一个个去解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如今你们正分隔两……不对,”灵虚子蹙起眉,又拿出一把铜钱出来,铜钱洒在地上,重复了两次,“阴爻转阳,看来,你们很快就能重逢了。”


    何远山却有些着急,“可否说一下什么时间?”


    灵虚子将铜钱收回来,“天机不可泄露。”其实是根本算不出来。


    这人的卦象奇怪的人,变幻莫测的,一次和一次还不一样,当真不知道是何时。


    何远山还想继续问,只不过林康源却打断了,“何队长,今日我们还是先把兽群来袭的事情商量一下吧。”


    至于你那找人的事情,先不着急!


    何远山深吸一口气,“那便让人暂时将城里的洞穴给填一填,沿着墙角洒一些雄黄粉,夜晚巡逻加强,我这边也会在一旁辅助,还有就是县衙有多少兵器?”


    林康源点点头,俩人商量了一下,很快就拿了一个章程下来,“来人,蛇村不用去看了,直接分成两队,一队去各个城门,一队寻成城门的洞穴给填了,另外再让人准备火油。”


    灵虚子见他们终于把正事提起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提醒道:“切记东南角需要多加留意。”


    县衙很快行动起来,衙役风风火火的样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有人与相熟的衙役搭话,问他怎么了。


    衙役回道:“有能人异士说明晚会有蛇进来,所以让我们沿着城墙洒些雄黄粉。”


    “什么?几条蛇不用大费周章吧?”


    “若是几条就好了,行了不与你说了,我要加紧功夫。”


    衙役一股风一样跑走,留下几个一脸茫然的百姓在后头议论纷纷,方初月透过窗户往外看,心里莫名有些奇怪。


    “怎么了这是?”


    乔岳刚从外头回来,见初月在窗口上看了许久,还皱起眉头的样子,便开口问。


    方初月:“你方才听到外头说的没有,过俩日有蛇要攻城,不应该啊,那天在山洞里的蛇剩的也不多?”


    乔岳回道:“有也不出奇,山沟沟的没有蛇才稀奇呢,只不过它们不会是来给三头蛇报仇的吧?”


    正好就朝着县城来?


    俩人想到这个可能性后,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方初月又道:“如今瞧县里动作挺大的,若真出事,我们直接打头阵便是。”


    乔岳点点头。


    “对了包老鸨那边怎么样了?”方初月问。


    乔岳想到早上包老鸨一身狼狈地回到楼里,却发现里头都被贼光顾了不说,里头好些摆件都被顺手牵羊了。


    “有不少姑娘哥儿还收拾东西跑了。”


    好不容易听到一个好消息,方初月趴在桌子上,侧着脸道,“他们应该不会被抓起来吧?”


    乔岳说:“应该不会,县衙正好又忙活起来,应该是不会往这边使力了。”


    至于包老鸨回去后发现人不见了,带着人去追也不一定能追得到。最主要的是,如今她正好内忧外患,还真腾不出手去抓人。


    这样的话,倒真是个好消息。


    方初月抿唇浅笑,“对了。”


    他倏地坐起来,整个人挤到乔岳的怀里,微微仰着头看他,“银子你都给出去了吗?”


    乔岳轻微颔首,一边伸出手,一边回道:“给了,慈幼院七十两,还有七十两,县里有几乎出了名的老弱,我一户塞了五两,还有两户生了病的,塞了十两,乞丐的话,我直接在他们的窝里塞了一两和一把铜板。”


    “这样啊……”方初月还没说完,脖颈就落下一到温热干燥的触感。


    掌心在白皙的皮肤上轻轻抚摸着,粗糙的手掌带着刺拉拉的感觉,方初月忍不住偏了偏头,“怎么了?”


    又被另一只手给托着脸颊。


    乔岳手掌上移,指腹擦过嘴角,按在水润红粉的嘴唇上,俯身吻了上去,“唔……”


    气息牢牢锁在唇齿间,滚烫的手臂顺着脊骨往下,烫得他浑身发了软,最后停留在纤细的腰肢上,用力一扣。


    整个人嵌入了更为炽热的怀抱里,黏腻的水声奢靡又旖旎。


    吻了好一会儿,俩人情绪都有些激动了,乔岳才将人放开。


    他抽出一张纸,按在了方初月的嘴角上,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纸张传来,方才接吻时的触感还历历在目,“你的嘴唇好软,好红。”


    方初月“轰”地一下,脸又全红了。


    乔岳手一顿:“脸也红了。”


    方初月抢过他手里的纸张,瞪了他一眼,“我这是无语、恼怒,羞耻,外加想嘎人!”


    “噗嗤——”乔岳忍俊不禁,大鸟依人一样整个靠在他身上,笑得肩膀都抖起来。


    方初月一把将人推开,“你走开。”


    “我不!”


    俩人玩闹了一阵子,便把小云朵叫出来。


    乔岳拿出内丹,“你帮我看看这东西能不能吸收?”


    小云朵扫描了一下,随即“哇”一声,“宿主你在哪里找到的珠子,能量充足得让统子眼馋啊,这一枚内丹的能量比好多枚灵石都要多得多。”


    乔岳惊喜地看着手指的双色珠子,“真的假的?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吸收吗?”


    “可以是可以,但这个能量没有净化处理,很狂暴,而且还有些杂乱,恐怕你就这么吸收不大好吧?”


    一个不小心,走火入魔了怎么办?


    小云朵提议道:“不然你把这内丹给我,我这边吸收了,再反哺给你,这能量就温和多了。”


    小云朵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私心。


    只是单纯有些眼馋而已。


    乔岳:“……你的算盘珠子都要崩我脸上了。”


    方初月在旁边笑了,问道,“你那边可以不吸收,直接净化处理吗?”


    “什么?宿主他老婆,你想要白嫖!”小云朵惊呼出来。


    乔岳:“怎么能说得那么难听呢,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初月跟我夫夫一体,说这些就见外了。”


    “那也不能白嫖!”


    小云朵气得将手脚缩起来,直接弹起来,“duang”一下砸在乔岳的脸上,“让你试试我的实体攻击!”


    小云朵趴在乔岳的头上,手脚伸出来。


    “宿主,我们就是普通的宿主和系统的关系,休想白嫖!”


    方初月伸出手在小云朵的头上摸了摸,又软又弹的,手感比棉花还要软绵,“那你想要什么报酬啊?”


    乔岳点头,“就是啊,你又不说。”


    小云朵举着细伶伶的手振臂欢呼起来,“好耶!”


    “那我要十分之一的能量。”


    乔岳一巴掌将这团“黑心棉”压扁,“狮子大开口,你就想,最多给你三十分之一。”


    “二十分之一,我净化处理也是需要消耗很多能量的。”


    “成交。”


    小云朵喜滋滋起来,现在它已经有实体了,再加上这么多能量,以后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嘛。


    如今小云朵也不想着离开了,离开了宿主谁还对他这么大方啊。


    从指缝中留下一点都够它挥霍了。


    小云朵高兴地踢踢脚,而后朝着内丹扑去,“我来啦~”


    内丹裹在云团里头,小云朵在里面捣鼓捣鼓,最后拿出来,“可以了!”


    “这就可以了?”


    前后也不超过半时辰吧。


    小云朵点头,“就是可以了,宿主你答应我的你别忘了啊。”


    乔岳举着内丹在前方看了看,“是不是亮泽了些?”


    方初月凑过来,“嗯对,确实干净了许多,就是不知道里头怎么样。”


    小云朵有些心虚,里头应该也一样吧。


    “不管了,”乔岳觉得不必太瞻前顾后了,他说,“我们一块儿把它吸收了。”


    方初月拒绝道,“你一个吸收,如今你快练气九层了,吸收了这半筑基内丹说不准有机会直接筑基的。”


    若是让他分了一半去,恐怕俩人距离筑基都还有很远呢。


    方初月伸手在他耳垂上捏了捏,“好吗?”


    乔岳紧紧攥着那枚内丹,嗓子干涩地说了句好。


    ……


    接下来一整日,乔岳都在房间内吸收内丹,方初月他们仨人索性窝在另一边修炼。


    县城的行动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县里的居民和附近村落的村民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翌日晚上,到了灵虚子掐算的时间点。


    乔岳仍在紧迫关头,夏禾在外边踱步,“等下如果真有野兽来了,会不会影响山子突破啊?”


    方初月摸了摸乔小圆的脑袋,“没事的。”


    他笑着说,“如果真来了,我去城楼,小爹你在这里守着相公,城门不破影响不到这边。”


    夏禾听了心里安定了些,“好,就按你说得办!”


    乔小圆在一旁十分不满,皱着鼻子说:“小哥,还有我和大王呢!”


    大白鹅闻声嘎了一声。


    “到时候要是有坏蛋来了,我嘿哈嘿哈,一拳一个哦!”


    乔小圆猛地扎了个马步,捏着肉乎乎的拳头左一下右一下,脸颊上的肉跟着一弹一弹的。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黑夜像是一头凶猛巨兽在虎视眈眈,城里的气氛压抑又紧绷,只差一点儿火星子就能将其点燃。


    何远山在南门城楼上驻足远看,旁边的府兵:“头,这蛇到底还来不来啊?不会是假的吧?”


    “稍安勿躁,说是今日,也不一定就是今日。”


    只不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今晚若是不来,恐怕明晚大家的士气就会回落。


    又过去了一时辰,甭说县里的百姓了,就连之前秩序井然的衙役都支撑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灵虚子神色平静,胸有成竹的样子站在东城楼上。


    西、北城楼上是林康源和班头在驻守,他们心思就没那么平静了,一会儿觉得怎么野兽还不来,一会儿又觉得还是不要来得好。


    “吼——”


    随着一声虎啸,四周忽然亮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忽然出现的兽群如潮水般像着东、南门进攻。


    “兽群,来了!!”听到震耳欲聋的虎啸后,县里昏昏欲睡的居民惊醒过来,吓得胆子都破了,赶忙着抓着旁边的菜刀躲起来。


    袭击林阳县的野兽着实不少,也不知道那蛇群用了什么法子让兽群行动起来,擅长攀爬的狼、豺、猫搭着云梯沿着城墙往上爬。


    何远山大喊:“火油!”城楼上的守卫便开始倒火油,火油淋在豺、狼身上,又迅速将火油点燃。


    火油烧得猛烈,一下子城楼前就燃起了熊熊火光。


    豺狼嚎叫着,又从云梯上摔下去,但很快豺狼在地上滚了滚,又继续往上爬。


    火油不断地接着浇上去,弓箭齐发,长枪招招见血。


    蛇群、鼠群沿着沟渠钻进了城里,黑熊等猛兽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城门,大量野兽冲击着东、南城门,


    方初月从客栈飞掠到城楼上,正好瞧见一头露出獠牙的豺狼一跃上来。


    方初月一挥手,那头豺狼便被森然的冷意给掀翻了,轰然摔在地上。


    方初月外放着气息,冷冽庞大的气息从他身上释放出去,云梯上的兽群吓得脚打滑,下意识往旁边逃窜,爪子在城墙上扒拉了两下,最后结结实实摔懵过去,晕乎乎的。


    何远山看着原本险些被掀翻的守卫安然地站在城楼上,城墙上密密麻麻的兽群少了一半,疲于应对的守卫一下子就轻松起来,他再是冷静这会儿都忍不住震惊地看着方初月。


    方初月回望过去,“此处由我来对付,大人你去看看城里,应该有蛇鼠从下水道进去了。”


    何远山愣了下,“多谢侠士,我等这就前去。”


    说着,何远山便带着一半守卫下去,城楼还剩下一些。


    何远山的正脸从眼前一晃而过,方初月忽地停在原地,等等,方才那个是不是……


    耳边再度传来守卫的呼喊声,算了,等等结束了再找人问一下就清楚了。


    方初月将心思放在应敌上,他走在城楼前,举起一把锄头,对着城墙上的兽群杀过去。


    凌厉的冷光在眼前挥舞,他的招式却越发简单利索,一击即中,野兽血肉翻滚,再也没起来过。


    城墙上的大型野兽都被解决干净,小型野兽被吓得四散逃去,方初月施展身法从城楼下一跃而下,像是羽毛般落在地面。


    他看着破开的城门,黑熊在城门前捶着胸口,毛发像是被强化过后,泛着点点亮光,“吼——”


    霎那间,冷光穿透了黑熊坚硬的头颅,凶猛的黑熊寂然倒下,立马就被方初月收进了储物袋里。


    嘻嘻,好东西,拿下!


    一抬眼,六目相对。


    方初月嘴角耷拉下来,面前是一头花斑老虎,头上还盘一条赤眼蛇,根本笑不出来。


    “吼吼——”


    庞大的气息朝他袭来,方初月神色凛然,难怪它们敢就这么进攻。


    这头老虎竟然已经快筑基了。


    糟糕,危矣!


    第126章 (二合一) 他好像你啊……


    老虎与赤目蛇联合起来,战力比方初月强盛许多,原本明朗的战局瞬间又逆转了。


    “吼——”


    猛虎展翅,直直朝着方初月冲过来。


    简直就是舞弊啊,都是猛兽了,怎么还长翅膀啊!方初月来不及艳羡,施展身法,一边躲闪一边祭出两道灵符。


    “雷火符,破!”


    两道雷火符同时注入灵气,叠加在一起的威力堪比一道雷劫,落在猛虎身上,宛若皓日惊雷般响起,又如熊熊烈火在眼前燃烧。


    两道雷火符是从谢昆那得来的,一开始没搞懂,后头方初月琢磨了许久终于研究出来,自己还复刻了几张,只不过不知道是刻录的人修为更高,还是因为符纸的缘故,总之方初月刻录的雷火符威力都不如眼下这两张。


    飞翼虎被身上的雷火符重创,猛地发出一声怒吼,随即头顶的赤目蛇朝着飞翼虎身上喷出一道黑雾,火势一下子就被控制住了。


    方初月早有预料,又掏出一叠黄色的灵符。


    威力不够,数量来凑。他像一条鱼一样,丝滑游走到飞翼虎身后,十张灵符迅速引动,往下三路一抛。


    走人!


    “歘——”火焰燃烧的同时,雷电瞬间劈得野兽哀嚎不止。


    这老虎果然不愧是快筑基了,被这么搞依然坚定。


    血也太厚了吧!


    飞翼虎目露凶光,显然已经被激怒了,“吼——”它头一甩,将赤目蛇抛了过来。


    毒液与黑雾同时朝这边射过来,方初月快速躲闪,顺利落在地上。


    眼前一花,一只泛着冷光的利爪朝他胸口掏过来。


    方初月背后升起一股冷意,迅速往旁边一滚。


    方向变换,利爪朝着肩膀落下。血液飞溅出去,洒在了地上。


    “晤——”剧烈的痛感从肩胛处传来,痛得人忍不住呻吟出声。


    方初月立马用灵力封住了伤口,血液止住,他用另一只手掐着灵符,一扔。


    飞翼虎见状,展翅往天上飞去。


    肩胛骨的刺痛仍在一下一下地敲击着脑膜,方初月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一手拿着灵符,一边在城墙外逃窜。


    等飞翼虎袭击过来时,他又捏着灵符扔过去。


    如此循环了几回,方初月手中的灵符消耗殆尽,他又祭出长鞭。


    长鞭是之前从谢昆那收缴的,他练了许久,如今是头一回对上妖兽。


    看着一旁伺机而动的赤目蛇,他忍不住恼怒起来了,都是因为你!


    灵辫往赤目蛇身上甩去。


    灵鞭瞬间将赤目蛇抽了个皮开肉绽起来。


    飞翼虎仍在步步紧逼,方初月鞭子一收,又开始逃窜。


    “徒弟,我来帮你!”灵虚子从东城楼赶过来,那边的局势已经明了,只剩下一些小喽啰,他原本想在那边继续,却听到这边虎啸的声音。


    他便知道,原来还有猛兽没死!


    未成想一过来,就看到自己那徒弟受伤逃窜的景象。


    灵虚子还没来得及思索为何徒弟在这里,便立马加入战局中,朝着一边偷袭的赤目蛇攻去,赤目蛇呲溜一下滑到草丛中。


    “师傅,快救命啊!”


    方初月眼前一亮,看着挡在面前这道清瘦的身躯,一下子就高大伟岸起来。


    “看为师的!”


    灵虚子将身后的长剑挥出去,剑光凛然,气势如虹。


    “吼——”飞翼虎朝着灵虚子飞去,二者灵力碰撞爆裂。


    刹那间,一道身影“歘”一下飞了出去,落在方初月的脚边。


    方初月低头:“……”师傅你!


    还不如我呢!


    方初月捡起灵虚子就开始逃窜。


    飞翼虎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身后,像是猫吃老鼠前的嬉戏般。


    灵虚子忍不住道,“徒弟啊,不然你把我放下吧?”


    “师傅闭嘴。”


    灵虚子看着自家徒弟额角冒汗,嘴唇抿紧的样子,不再说废话,而是专心致志地逃跑。


    “师傅,林子!”方初月二人就开始往林子跑去。


    林子密集,容易躲避,且能阻碍飞翼虎的飞行与视野。


    方初月回头看了下师傅逃跑的速度,这样下去可不行。


    “分开逃,逃出去的人去找帮手!”


    “好!”灵虚子点头,二者立马一左一右拐向两个方向。


    飞翼虎见状,纠结一瞬,最后还是选择追在方初月身后。


    方初月莫名松了一口气,他身法快一些,就算不能和飞翼虎对上,也能在它手上逃到灵力枯竭为止。


    另一边,城中。


    黑夜中,蛇鼠从沟渠中进入城内,朝着城中居民进攻起来,尖叫声、救命声此起彼伏。


    客栈内的蛇鼠逐渐多了起来,客人四下逃窜,夏禾背着紧闭的房门,正对着满地扭来扭去、爬来爬去的蛇鼠麻爪起来。


    大白鹅张开翅膀,朝着地上的蛇鼠猛地攻击起来,四周满是吱吱叫的声音。


    夏禾看着前面奋力战斗的大王,又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不断颤抖,锤子上头凹凸不平。


    “啊——”


    夏禾咬着牙根,握着锤子一通乱砸。


    他又试图将灵力附在锤子上,挥舞出去,蛇鼠一个个被砸扁了。


    四周的蛇鼠越来越多,夏禾望着蛇群后那一双赤红的双眼,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余光扫了房间门,他又整个人镇定起来。


    这门,绝对不能离开半步。


    锤子下,一个又一个猎物倒下,夏禾心里的恐惧渐渐消失,随即升腾起来的是熊熊战意。


    “小爹,我来帮你。”乔小圆从屋里头跑出来。


    夏禾整个人震动了一下,“回去!”


    “我可以帮忙!”


    乔小圆压根不听,小爹怕蛇蛇,他可不怕!


    夏禾伸出手:“快回……”


    肉墩墩的身躯急吼吼往前冲,“坏东西,小圆来啦~”他一脚蹬出去,脚边的老鼠吧唧一下黏在墙上,缓缓落下。


    夏禾手臂一顿。


    “你长得好丑,小圆大侠不喜欢!”


    乔小圆又抓过旁边的黑蛇在手中甩啊甩啊,“哈哈像甩面条一样哎。”


    甩完了面条他又觉得人家丑了,直接往墙上一扔。


    夏禾:“……”见他抓蛇跟玩一样,夏禾有些心力交瘁。


    夏禾吸了一口气,做小爹的怎么也不能输给儿子,他继续朝着腿边的蛇砸过去,直接被砸成了血泥。


    “啊——”


    就在父子二人??一鹅与蛇鼠展开大战的时候,久久未有动静的房间内终于传出来了声音,是摆件和瓦片破裂的声音。


    内丹的灵力如海浪涌入乔岳体内,灵气如虹贯日,骤然冲破屋顶。


    乔岳闭着眼睛,灵力冲刷着身体,修为突破到练气九层后仍未停止,还在往上窜,乔岳不断地运转着功法,四周的灵气化成一个个小漩涡,被疯狂引向同一个方向。


    房间的蛇鼠躁动起来。


    夏禾心生不妙,“小圆,大王过来。”


    他们挡在房间外,将躁动的蛇鼠一个个击杀在门外。


    房间内的灵力骤然停止,“砰”一声房门从里面打开,乔岳出现在门口。


    “大哥!”


    “山子,你出来了!”


    乔岳突破到了练气九层巅峰,一身灵气还萦绕在四周,乔岳一挥手,悍然的气势瞬间让四周的蛇鼠化成血雾。


    “小爹你们没事吧?”乔岳神识落在他们身上,放下心来又问,“初月呢?”


    夏禾见山子一出手就将大部分蛇鼠解决掉,松了一口气,“初月去南城楼了。”


    “他去多久了?”


    “有小半时辰了。”


    还没回来,不会是那边有强敌对付不对吧,乔岳顿了下,又将剩下的给解决了,“那小爹你们就在这里,我去接应一下。”


    夏禾点头,“你快去吧,初月那边应该是被拦住了。我们这边不碍事,也不剩多少蛇了。”


    而且经过刚才小圆那操作,他忽然觉得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心里的恐惧散去后,对于这些小蛇,他抬抬手就能解决了。


    夏禾握着手里的锤子只觉得心里踏实得很。


    乔岳用力点头,“好,小爹小圆你们注意安全啊!”


    乔岳直接往南城门赶去。


    黑夜中被擦肩而过的人看着地上忽然死掉的老鼠,茫然无措起来,这老鼠是他自己打的?


    什么时候的事情?!


    城楼一下子就到了,乔岳一落下,神识外放出去,越来越远,一寸寸扫过。


    很快他眼神冷了下来,直接往城外飞掠过去。


    守卫看着一个人落在身边,又倏地离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神人……?


    树木如伞如盖,乔岳来到时,就见一头长着翅膀的老虎追在方初月身后,乔岳闪身落在他身前。


    方初月大气不敢喘,“这老虎应该是快筑基了!”


    乔岳侧过头看着他猩红的肩膀,心情瞬间变差,嘴角下撇,“没事,你肩膀伤得重不重?”


    “不重,皮外伤,我用灵力封住了。”方初月解释说。


    “嗯,你往一边站。”


    乔岳转身,与飞翼虎对上。


    “吼——”


    飞翼虎那双像铜铃一样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芒,朝着这边袭击过来。


    乔岳引动空间之力,化出数道利刃射出来。


    飞翼虎对上乔岳,却不再像一开始那般轻敌,警惕得很,身上的毛发瞬间被强化,翅膀忽然像是附上甲胄般变得坚硬。


    空间之刃落在它身上,却像是挠痒痒般。


    乔岳也没想着就这么将其拿下,又贴过去近攻。


    几息间,一人一虎便接了数十招。


    方初月忍不住咋舌,练气九层与练气八层只差一层,但灵力差距竟是如此之大,方才若是被这老虎擒住了,他恐怕真活不下来。


    方初月也不敢向前去,生怕会扰乱乔岳的动作来。


    旁边窸窸窣窣,方初月一看,好啊,就是这家伙捣的鬼!


    若不是这鬼东西想给那个三头蛇报仇,今日这事也不会发生。


    他迅速出手,将方才的憋屈怒火都发泄出来,一旁的赤目蛇快速逃跑,很快就砍成了几段。


    方初月将其收在了储物袋中,又继续凝望着上空。


    乔岳张开手,一道无形的囚笼将飞翼虎锁住,“吼——”你做了什么!


    乔岳祭出长剑,朝着飞翼虎的双目挥去,飞翼虎奋力一吼,将空间封锁就挣脱掉,长剑还是刺中眼角,留下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染红了飞翼虎的皮毛。


    视线模糊起来,飞翼虎勃然大怒,攻击起来也越发不要命。


    乔岳神色镇定,又开始不断施展突破时领悟的杀招,空间封锁、屏蔽、阻挡……轮番上阵。


    而后又是雷火符、掌法、拳法,配合着他那行云流水般的身法,整个攻势迅猛又让人措手不及。


    飞翼虎又被封锁住翅膀,躲闪不及,身上很快就出现了伤口。


    方初月见状忙走向前去帮忙,夫夫联手,不断地施展杀招。


    加之之前因为轻敌,被方初月用灵符重创过,俩人还不断往伤口处着重攻击。


    面对二者的步步紧逼,飞翼虎很快招架不住,被打得节节败退。


    最后,乔岳双手握着长剑,将全身灵气注入其中,用力劈下去,直接穿透飞翼虎最为脆弱的脊背。


    “嗷呜——”


    脊背“咔嚓”一声断裂,飞翼虎肉身再强悍,最终也只能被斩于剑下,像只小猫一样嗷呜两声,轰然倒地。


    县城里,何远山带着府兵清缴剩下的蛇鼠,“残兵”溃退,城里一片欢腾鼓舞。


    对于城里的百姓,这场战斗显然是惊心动魄的,充满着未知的恐怖与害怕。


    医馆里人满为祸,喧闹不止。


    接下来,林康源带着人开始清扫战局。


    ……


    乔岳低头看着死掉的老虎,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方初月不顾自己受伤的肩膀,催促道:“快收起来,快收起来。”


    乔岳无奈用卡牌收起来,又看着他的肩膀,“走,现在就去医馆。”


    “不用,等回去了让小爹给我治一下就成了。”方初月此时心情还是很好的,虽然过程很凶险,但结果很不错。


    方初月细细将他看了个遍,“你现在什么修为了,要筑基了吗?”


    “练气九层,”乔岳摇摇头,“还没有,到瓶颈了,不过与这长了翅膀的老虎打了一番,修为算是稳固了。”


    乔岳握了一下拳头,刚突破时灵气还有些逸散,经过一番打斗后,效果很明显。


    方初月笑弯了眼,“打着打着,说不准能突破了。”别说乔岳了,就连他也在方才的逃窜中,身法和修为都长进了不少。


    “那我们快走吧,城里估计还要收尾,应该不用我们了。”乔岳看着他的伤口,心情有些低落地说,“早知道我就早些出来了。”


    又或者早该将内丹吸收了才对,就不会让初月一个人独自对敌了,还有小爹他们也是。


    乔岳的懊恼与心疼,他看得很仔细清楚,心里像是被温水流淌,熨帖得很,但是……


    “我们都长进了,我很开心。”


    方初月站在山林间,肩膀的血迹仿佛与身后被鲜血染红的树干融为一体,只他目光澄澈有力,里面只有一往无前的坚定与决然,还有呼之欲出的喜悦。


    乔岳被他的目光烫到,整个人为之一振。


    是啊,就像是这回没有他,小爹小圆大王一样可以护着他,初月也一样能安然无恙。


    他不可能将所有困难都挡在身后。


    “当然,我也为你开心,”乔岳最终笑起来,“就是有些心疼。”


    方初月扬起姣好的脸颊:“那你亲亲我吧。”


    “好。”


    乔岳轻轻地托起他的脸,在眉心上落下一个吻。


    很轻,像是对待一个世间难得一寻的珍宝一样,不敢用力又流连不去。


    方初月睫毛颤抖,只觉得这吻落在了他的心脏一般,烫得他浑身战栗起来。


    灵虚子:“……”


    灵虚子跑出去老远,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对劲,他就算去找了人帮忙,也只是送菜而已。


    能救徒弟的,应该除了他没有其他人了。


    大不了他拼了这条命吧。


    灵虚子又跑回去,只不过他还是有点脑子的,就这么回去也是送死,他便在附近布置了两个陷阱,就等着一会儿过来引虎入瓮。


    只期盼他徒弟没什么事才好。


    结果一回来,好家伙,谈情说爱呢!


    灵虚子咳嗽一声,方初月立马怒目而视,“师傅,你怎么回来了?”


    灵虚子扯了下嘴角,“真是不好意思哈,打搅了,我现在就走?”


    说着要走,其实脚步一下子也没有挪动。


    方初月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乔岳笑了下,“师傅,我们一块儿走?”


    “嗯。”灵虚子跑去将陷阱拆了,他的桃木剑每一把都是孤品呢!


    他又跑回来,“走吧。”


    灵虚子不远不近走在他们旁边,忍不住咋舌,“昨日你们怎么没说你们也修习了道术了啊?”


    不用想也知道,方才那头老虎应该是他这个徒婿解决的。


    正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城里走。


    方初月与乔岳对视一眼,见乔岳点头,他便说,“师傅我们修习的不是道术,是灵术,灵气你懂吧?”


    方初月用没有受伤的手比划起来。


    道术其实也是修习天地灵气,只不过更多的是通过打坐参禅,修习武术,增强精气的同时把体魄也提上来。


    追根溯源,二者其实也是通过天地灵气来修炼。


    但是道术没有具体的灵气功法与辅助的各种术法口诀,所以攻击力到底不如灵术。


    灵虚子听完徒弟这一番话,心中却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的意思是,这功法是你从一个叫谢昆手里拿的?!”


    功法这么好抢的吗?


    随随便便就能抢到的,而且姓谢的,听着意思就是谢昆正好是守阵人,正好被他们夫夫二人遇到了,还要正好将功法毫无保留地说出来?


    他们师门找了几个月都只能找到大概的位置,这俩人随便来就搞定一个?


    而且这其中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没说啊?


    灵虚子十分好奇,再度将目光投向乔岳,他这徒婿身份是不是有些奇怪啊。


    方初月见他看来看去,疑惑道,“师傅,你不识人脸面的毛病好了啊?”


    乔岳一听,好奇地扭头看去。


    师傅还有这毛病?


    方初月丝毫不顾他师傅的存在,点点头说,“可不是嘛,师傅他分辨人都是看面相,根本记不住脸,当初还说我记得住脸,所以学不了相面之术呢。”


    灵虚子:“谁说的,除了面相,还听声音的。”


    他也不是所有人的面相都能看清楚,一些气运滔天的人物,他就算想看也看不清楚,而且这种人命运起伏很大,也不是随意就能看得清的。


    “等等,”灵虚子忽然一停,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初月的双眼,“你都想起来了?”


    几年前方初月闹着要学相面术,虽说这徒弟性子厉害了些,但到底是自己徒弟,他便想着教一教也无妨。


    哪成想待他掐指一算,这个徒弟命宫多生波折,又因囿于钱财而落入险地,最后还真走上了无法挽回的道路。


    所以他又将其神识给蒙蔽了,若是没了他,方初月的命宫会平坦一些。


    虽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能得到一个知心人,平平安安便够了。


    按理说,方初月不应该会记起来才对,除非他有什么机缘巧遇吧。


    还是说……灵虚子扭头看向乔岳。


    方初月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师傅,你可算是知道了。”


    “也对,你们都能修炼了,合该想起来了。”灵虚子一拍脑门,被太多信息冲击到了,压根想不起来这回事了。


    他又说,“难怪我前日看你们的面相都看不大仔细了,模模糊糊的,原来你们都已经修炼了啊。”


    修炼之人皆是意志坚定之人,本就是在逆天改命,相面之术用在他们身上多是不准。


    “所以青山村那个灵阵就是你俩给捣毁的吧,蛇村那妖蛇也是你们?”


    灵虚子眸光一闪,想不到原来他们师门要找的人就在身边!


    还就是他徒弟和徒婿!


    难怪师傅圆寂前,一定要让他前来处理蛇村??附近的灵阵,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方初月点头,此时也没什么好瞒下去的,“师傅,你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事吗?”


    “对,蛇村妖蛇之所以一发不可收拾,就是因为有一个汲灵阵法在附近。”


    汲灵阵会将地脉的灵气汲取到一处去,只要不误入灵阵中,对于附近的树木、常居的兽类甚至是人都有很大好处。


    但对于地脉确实伤害极大,且会影响之后天地灵气的溢出。


    他们太和观对此责无旁贷,只不过灵阵实在难寻,尤其是蛇村这个,他寻了许久都未发现。


    灵虚子目光看着乔岳,或许还是需要他们来?


    灵虚子正要开口,就来到了城门前。


    林康源安排着守卫将附近的骸骨收捡起来,这都是肉啊!


    守卫捡得也很高兴,听大人说,县城里的肉城里的百姓谁打的就是谁的,城外和和他们打的,只要问过了大师,就会给他们分下来。


    “大师,我正寻你……”林康源见到灵虚子,立马跑过来,态度恭敬得像是见到了长辈一样。


    灵虚子顿住,看向乔岳他们。


    “师傅,你去吧,迟些我们再聊,”乔岳指了下方初月的手臂,“师傅,初月胳膊受了伤,我们得快些去治疗一些?”


    灵虚子默然,他也确实还有点事需要准备的,等会儿再去找他们也一样。


    灵虚子便点头,提步往林康源那边走去。


    乔岳他们穿过残破的城门,往客栈走去。


    明明是黑夜,路上灯火通明,喧闹声在耳边响起,有提着肉高高兴兴的,也有受了伤难过不已的,辛酸苦辣甜……皆是人间百味。


    方初月倏地想起方才见到的那张面孔。


    “相公,方才我再城楼上见到一个与你长得很相似的人,你说……”


    “会不会就是爹啊?”


    第127章 (修结尾,建议重看) ……


    夜色如水,忽然一阵风将云层拨开,远处的下弦月从中探出了头。


    “什么?”


    乔岳愣住,整个人都恍惚起来,心脏一下一下鼓动着。一道尖锐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又像是在由内到外敲击着耳膜。


    许久后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在说话。


    乔岳定了定神,方才着急问道,“除了相貌相似,眉毛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那人多高,年纪约莫多大?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方初月停下脚步,身后的灯火照亮了他的侧脸,“身高的话,应该比你稍矮一些?年纪大概三十出头?”


    方初月蹙眉,“眉毛的话,我好似没瞧见。”


    “当时我落在城楼上,他应该是县衙的人?穿着一身甲胄在指挥着守卫,我接管后,便让他带着人下去城内解决。”


    乔岳双目绽放出强烈的喜悦来。


    当初爹离开时,他与爹长得一般高,这两年多他又长高了不少,如今爹确实比他矮一点。


    只不过这人到底是不是,还需要亲自去看一看。


    “他在哪里,我想……”乔岳想立马去将人找到,但是余光扫到了一抹红色,他又改口说,“我们先回去把伤口处理了,如果那人真是爹,他肯定还在县衙里。”


    不用急于一时。


    方初月点点头,“那我们快一些。”之前明明说是在云州的,如果真是乔老二,怎么会又从云州来到林阳县?


    不过他又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林阳县毗邻云州府,说不准有什么公务的来往也不一定。


    他们快速往客栈掠去,全然顾不上周围望着他们惊诧的眼神。


    客栈内,逃窜出去的掌柜和客人都不知道从何处又跑了回去。


    面对着满地血肉模糊的地面和墙壁,还有破了个大洞,岌岌可危的房屋,掌柜又看着握着两把锤子挥舞的虎虎生威的哥儿,沉默了下,立马扯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大侠,快坐,剩下的让小的来收拾!”掌柜弓着腰说。


    夏禾:“……”


    他将手里的锤子放下,“掌柜,你那屋顶破了个洞,你看看要多少银子,我们……”


    “不用!”掌柜忍不住又看向他手里,还好当时没将这家子给得罪了,一个个都能耐着呢,这夫郎瞧着年纪也不大,清瘦得很,竟然能一个人舞动两把铁锤!


    掌柜忍不住感叹起来,他摇头加摆手,赶紧拒绝道,“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您帮我们守住了客栈,而且还解决了这么多蛇鼠,我可万万不能收你的银子啊。”


    “可是……”


    见了夏禾还有些犹豫,掌柜又发挥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若是让人知道了,我这客栈也不用开了,你就行行好心?”


    掌柜眼巴巴地看着他,夏禾顿了下,“那便如你所说的吧。”


    “哎!”掌柜看了一眼他的锤子,立马带着小二开始收拾客栈。


    夏禾握着锤子站在外头,街上十分喧闹,乔小圆精神抖擞地客栈跑来跑去,“小圆,你不困啊?”


    乔小圆扭头,“不困啊。”


    “小爹,有哥哥想要看一看大王哦,我可不可以带大王到那边玩啊?”他手指指着街口。


    夏禾看了一下位置,点点头,“那你不要跑太远,知道吗?”


    “知道啦~”


    乔小圆拍了拍大王,撒丫子就往那边跑去。


    方初月他们回来时,见到夏禾在客栈外站着,“小爹,你怎么站外头啊,小圆睡觉了吗?”


    “哪儿呢,跑街口那家杂货铺去炫耀去了。”


    “小爹,初月肩膀受伤了。”乔岳看过来。


    夏禾闻言,立马扭头看过去,被方初月肩膀上的伤口给惊住了,“怎么受伤了?”


    他也顾不上问话了,赶紧拉方初月就看起来。


    衣裳被抓出了几道划痕,像是利爪抓过的痕迹,夏禾仔细看了下,蹙着眉头问道,“骨头没事,被什么抓的?”


    竟然能穿透鲛绡制成的轻纱直接抓破皮肉,若是再深一些恐怕就要见到骨头了。


    方初月点头,“长着翅膀的老虎。”


    “山子挡一下,我给弄一下。”夏禾拉着方初月往角落里走。


    等初月站定后,乔岳又杵着一大高个儿在前头,夏禾便将手放在伤口上,朝着伤口处释放出灵气来。


    伤口迅速愈合,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乔岳见状瞬间松了一口气,才想起方才闪过的念头,“哪里的杂货铺?”


    夏禾身上的灵气耗了大半,挺直的背脊弯下去,直到肩膀上连疤痕都瞧不见,他才放下手。


    感觉有些累了,夏禾靠在一边说:“你在房间里头不知道,就那边人家里有个小姑娘,与小圆年纪差不多,这俩日俩人凑一块儿去了。”


    估摸着是方才听到那姑娘的声音,所以他不想睡觉,就巴巴跑过去了。


    “小爹,擦一擦,”方初月反手抽出一张纸,又伸手扶着夏禾,“小爹,你灵力消耗得有些大,回屋休息一下。”


    “不用,约莫半时辰就能恢复了。”


    夏禾擦拭完额角的汗水后,抬头看了一下乔岳,“山子,怎么一副走神的样子?”


    方初月没替乔岳开口,默默地看过去。


    “我……”乔岳嗓子忽地哑了起来,不知道要该怎么开口。


    听到消息到现在,其实他还是有些置身梦里浑浑噩噩的状态,与之前在村子里知道的喜悦不一样,如今他竟是有些害怕与胆怯起来。


    他怕等会儿见到的人不是乔老二,又怕那人就是自己的爹。


    乔岳看着夏禾,“没什么,只是初月受了伤,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敢将这个不确定的消息就这么告诉夏禾。


    若是假的,小爹能否再次承受这个打击?


    乔岳莫名觉得自己虚伪起来,但又不想去赌这个可能性。


    方初月没露出诧异的表情,反而假装宽慰道,“相公,我没事,你看我伤口,小爹都给我治得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到了。”


    夏禾将信将疑地点头,见他不愿意说也没有勉强,反而催促说,“你去看看小圆,这个点儿不要去打搅了别人。”


    乔岳顺势应承下来,与方初月对视一眼后,便提步往杂货铺走。


    此时,乔小圆正叉着腰在一个小姑娘面前笑嘻嘻,“这是我家大王哦,你输了你要与我道歉。”


    昨日俩人玩耍时说着说着话,便吵起嘴。乔小圆说他家的大白鹅可以听得懂话,桂姐儿却不信,俩人都不服气,还险些打起来。


    回家之前,非要打赌。


    这会儿乔小圆带着大白鹅过来,他让大王蹲下大王便蹲下,让大王走它就走,“看到了没有,它就是听得懂我的话哦。”


    桂姐儿撅着嘴,压根不愿意承认自己输了,“我见到的鹅是、是彩色,你这个是白色的,彩色的鹅不听不懂话。”


    “小桂,不要以为小圆没念过书哦,小鹅是黄色的,大鹅是白色的,还有灰色的,没有彩色!”


    乔小圆斜着眼睛看过去,“你是不是不想承认自己输了哦?”


    “谁不服输了,”这语气瞬间把桂姐儿的小暴脾气点燃了,“白色的是小猫,不是鹅,我不要跟你玩了!”


    桂姐儿气咻咻地跑回店铺内。


    乔小圆也生气了,“不跟就不跟哦,就是没有彩色的大鹅嘛!”


    店铺老板见闺女红着眼睛跑进去,以为女儿被欺负了,抱着她走出来朝着乔小圆喊道,“你这小孩你过来,是不是你欺负了她?”


    乔小圆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


    “哼,大人欺负小孩,好不要脸哦!”乔小圆朝他做了个鬼脸,“略略——”


    店铺老板被他气了个倒仰,将闺女放下,伸出手朝着他跑过来。


    “啊——大人打小孩啦!”


    乔小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扭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


    他跑得很急,一下子就与拐角处的人撞了上去,险些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哎哟!”小圆要摔跤啦!


    何远山一把将小孩捞在怀里,低头和乔小圆说,“小哥儿,你没事吧?”


    乔小圆抬头看去,慢慢歪着头皱巴巴地看着他,“唔,叔叔,你……”


    “跑去哪里,你个没教养的小混蛋,敢欺负我闺女!”


    店铺老板气喘吁吁跑过来,指着乔小圆就破口大骂。


    何远山走前一步,器宇轩昂的身躯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与那豆丁相似的眉眼让老板忍不住心跟着跳了一下。


    何远山低头,“你欺负人家了?”


    “才没有呢,是他女儿跟我玩耍打赌,她输了不承认哦,自己哭唧唧跑回去的。这个爹也不是好爹哦,追着我骂。”


    乔小圆脆生生地说道。


    小孩年纪虽小,但口齿清晰,两句话便将里头因果关系解释清楚,何远山以前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喜欢小孩,这个小娃娃倒是可爱得紧。


    何远山看向老板,便是替小孩做主的意思。


    老板顿时臊红了脸,他还以为是自己女儿被欺负了才哭着跑回去,没想到竟是这般,他讪笑道,“抱歉啊,是叔误会了,小娃娃你是好孩子就原谅叔叔吧。”


    乔小圆一扭头,他才不要原谅。


    “大哥说了,别人道歉,小圆可以选择原谅或者不原谅……”乔小圆学着乔岳说话的样子,又说,“我现在不开心,不要原谅你!”


    老板噎住,这小孩也忒难搞了些。


    何远山却十分赞同,“没错,你做得对,自己不开心了可以不原谅的,你大哥教你教得很好啊。”


    乔小圆得意笑起来,“大哥就是最好的大哥,小爹也是最好的小爹,嗯,还有小哥……”


    小孩口中所有爱他的对他好的人都是最好的,何远山听来听去,没听到小孩口中的父亲,只以为人没了。


    还扯着一个僵硬的笑脸安抚道,“嗯,你也是最好的。”


    “哇!”


    乔小圆眼冒星星,“叔叔,你也是很好哦……”


    老板面露疑惑,这俩人怎么又生疏又熟络的,好奇怪?


    原本以为是父子俩,没成想听着听着倒像是陌生人一样。


    真奇怪。


    只不过见俩人你吹捧我,我吹捧你,老板心虚地跑回店铺内,门一关,甭管别人什么关系,总之这闺女今日必须得打了。


    何远山问:“你叫什么名字?”


    乔小圆说:“我叫小圆,叔叔你呢?”


    “我叫何远山。”


    “大哥,我大哥来找我啦~”乔小圆眼睛亮起来,拍了拍叔叔的肩膀,指着何远山身后说。


    乔岳正好寻了过来,对于小圆跑别人怀里这事倒是不奇怪,“这位大哥,小弟麻烦你照顾了。”


    何远山扭过身,背对他的正脸终于显露出来。


    面前这张熟悉的脸,飞入鬓边的剑眉断了一点,显得原本憨厚的面容有些凶神恶煞起来,头上的发冠插着一只漆黑的发簪,与小爹头上的是一模一样。


    丑成这样的发簪,除了他爹世上没几个人没刻得出来。


    乔岳浑身僵住,“你……”他爹还活着!


    心中的喜悦像是一锅正在沸腾的热水,满得就要溢出来,乔岳目光灼灼地看着何远山,他爹还活着,太好了!


    他没有认错。


    乔岳双眼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脚步急吼吼,下意识就往何远山那边走过去,嘴唇微动,“得……”


    “你便是他大哥吧?”何远山见小哥儿的大哥走过来,又一直不吭声,便连忙开口问。


    刹那间,乔岳顿住脚步,仿佛置身于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方才说什么?”


    小哥儿的大哥长了一副剑眉星目的好相貌,就是耳朵好像有些不大好。


    何远山又重复道,“我说,你就是他大哥吧?”


    说罢,就见他眼神里倏地变得难过,看着他的样子像是一只在外头受了委屈、巴巴回家告状的小狗崽。


    何远山心里莫名翻涌起一些古怪的情绪,就想要开口安抚起来,“我……”


    此时此刻,何远山忽然升起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他这样哄人哄了无数次。


    “大哥,叔叔我要下去……”


    小哥儿在他怀里挣扎,何远山才如梦初醒地将乔小圆递过去,他恍惚地晃了晃脑袋,解释说,“方才这小娃娃险些被欺负了,夜里黑,还是不要让娃娃一个人在外头……”


    乔岳深吸了一口气,他爹真的不认识他了?!


    为什么呢?还是他在做梦?不然的话为什么他爹好像不认识他了?


    “多谢……”乔岳脑子盘旋着各种疑惑,将乔小圆抱在怀里,“d……我们是从清水县青山村过来的,你方才是说你是姓何的吗?好巧,我们村子里也有一户姓何的,他亲戚就是这边的。”


    “你家中还有没有人啊?或许你们还有点亲缘关系。”


    乔岳这话其实有些越界了,但何远山丝毫未察觉,只摇摇头说:“应该不是吧,我是云州人。”


    啊?!他爹怎么就变成云州人了!


    乔岳急吼吼的,又旁敲侧击道:“为什么是应该,说不准呢,你家没有旁人吗?”


    何远山苦笑了下。


    “不瞒你说,我其实失忆过,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三个字,和、山、原,我觉得可能是我的名字。”


    从那日起,他就叫何远山。


    “我应该有一个夫郎,还有孩子,但是……”


    “那你为何不去找他们?”乔岳细细看过去,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第128章 乔老二事由


    何远山此次前来林阳县,除了公务外,就是想要过来这边寻一寻梦里那道挥之不去的身影。


    何远山看着乔岳说,“我有找啊,怎么没找。”


    不知为何,何远山的倾诉欲特别强烈,在面前一大一小关切的眼神下,他几乎算得上毫无保留,“这两年云州附近的县我几乎都已经找遍了,但是都找不到啊。”


    每次失望而归的时候,何远山甚至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他这个年纪没成婚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一切都只是他想多了而已。


    可是每当他这么想时,夜里那些令人痛不欲生的梦境就会如海水倒灌般将他淹没。


    所以他从不敢放弃,一遍又一遍地在云州找。


    乔岳听到他这么说,郁闷散去了不少,虽然仍旧充满了满腹疑惑,“你不是失忆了吗?你怎么就确定你是云州人。”


    “或许,你压根就不是云州人呢。”


    “应该不会吧,我还有一个哥儿弟弟,他是云州长大的云州人……”


    乔岳听得蹙眉起来,失忆了就罢了,怎么还多了一个哥儿弟弟?


    他倏地想起几年前看过的话本子,书生失忆后娶了救命恩人为妻,恢复记忆后才发现自己早就娶了夫郎,最后糟糠夫郎与娇妻共侍一夫。


    乔岳想到这里莫名恼怒起来,莫不是他爹也与那话本子一样,失忆后到处认弟弟?


    他抱着乔小圆的手臂不自觉用力,乔小圆有些困困的,拍拍他,“大哥,我的肚子好勒啊。”


    “哦,大哥不小心的,不好意思。”乔岳和乔小圆道歉,乔小圆“哦”一声,趴在他肩膀上睡觉。


    乔岳又看了何远山一眼,笑着说,“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你找不到人。”


    什么意思?!


    何远山顾不上乔岳里头的阴阳怪气,忙追上前去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是云州的,那是哪里的,还是你知道关于我的事?又或者……”


    何远山忽然顿住,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方才的情景,“阴爻转阳,看来,你们很快就能重逢了。”


    道士的话话语像是一把利剑瞬间穿过他的脑海。


    莫非……


    何远山心急如焚地追了过去。


    乔岳往后看了一眼,放慢了脚步。


    何远山在后头追着,心里却不断地反复着之前情景,一会儿觉得自家小弟不可能骗自己,一会儿又觉得前头的小孩也没道理说谎。


    他瞧着根本不是这种会耍人的人。


    “小爹……”


    乔岳忽然停住脚步,看着客栈外的夏禾,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即刻就要发泄出来。


    夏禾和方初月正说着话,扭头看他神色不对,夏禾着急走过来,“没事吧?”


    乔岳摇摇头,扭头往后看,便见何远山从后头追了上来,朝着他伸出手。


    “小兄弟……”


    乔岳表情一僵,对于亲爹喊自己小兄弟一事真的有些接受不了,他默默移开了脚步。


    夏禾好奇地望了过去,和何远山对上眼的一瞬间,四周蓦然安静下来,仿佛连呼吸都慢了下来,心跳声如擂鼓般震得他头脑晕眩起来。


    他仿佛置身于一场美妙的幻境中,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如若不然,自己的丈夫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于一片华灯之下出现在他眼前。


    “你……”夏禾眼眶红了起来,张着嘴,下颌的骨骼仿佛在嘎达嘎达地响,吵得让人心烦,喉咙却像被堵住一般,说不出半句话来。


    何远山骤然停住了脚步,视线落在了红着眼的哥儿身上,他看着那双红了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攥住,连呼吸都仿佛带着灼人的气息。


    “你这两年去哪儿了?”


    夏禾哽咽道,一眨眼睛,眼泪像是断了线一般扑簌簌地掉落,一颗又一颗。


    何远山看着那一颗一颗的眼泪整个人都被活活钉在了原地一般,仿佛天地间都被这泪水打湿,变得湿漉漉的。


    让他瞬间回想起梦里的情景,梦里四周阴雨绵绵,有一道瘦削的身影在一个牌子前痛哭不止,每回他走过去,想要看清楚这人的长相时,梦境就会瞬间在他面前化成裂纹。


    然而这一次,梦境中那道遍寻不得的清瘦身影竟是在何远山的脑海中,慢慢地和面前这张脸合二为一。


    “小禾……”


    他呢喃出声,脑子轰得一声,记忆就像是断闸的洪水汹涌而至,空白了许久的脑子一下子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冲击,呼吸一窒,直接晕了过去。


    夏禾表情瞬间空白,立马冲过去,“你爹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一边往他身上释放灵气一边心急如焚。


    “不知道啊,”乔岳闪身过去,一手将人接在怀里,蹙着眉说,“难道是之前失忆伤到脑子了?”


    “什么失忆?”


    夏禾不断地释放着灵气,他又摇摇头说,“没有外伤,不会真伤到了吧。”


    父子二人着急地你看我我看你,方初月忙走过去将乔小圆接在怀里,提议道:“相公你把爹送到屋里,我现在就去请大夫过来看一下。”


    “对对对!初月说得对。”夏禾点头,像是忽然找到了支撑一般。


    乔岳立马将人背起来,稳稳当当地往客栈走去,夏禾往前追了几步,又扭头说,“初月,我去医馆找……”


    “不用,小爹,等会儿说不准爹就醒了,你和山子留在这,我……”方初月低头看了下打着小呼噜的小圆,“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很快就回来。”


    夏禾将乔小圆抱在怀里,“好。”


    方初月出门后,夏禾步履匆匆地往房间里去。


    此时乔老二已经躺在了床上,眉头皱起,夏禾将小圆放在旁边,坐在他身边看了许久,手臂伸起,手掌慢慢朝着那张变得有几分陌生的脸摸去。


    指尖一点点描摹着,陌生散去后那股浓烈的感情又在胸腔内滚动,让他喉咙都酸胀起来。


    “你方才说,你爹他失忆了是怎么回事?”


    乔岳默默在旁边站着,“碰上面时爹压根不认识我,我问他是哪里人,他说自己失忆了,是云州人。”


    夏禾仔细听完,“那他没说为什么失忆吗?”


    难怪他两年都没回去,原来压根就是把他们忘了!


    夏禾视线压根没从床上的人身上挪开。


    乔岳摇摇头,“没有,其实我觉得爹应该对我们有些印象,就算他忘了,不然他不会追过来。”


    俩人小声说着话,声音极低,床上的男人却越过一个又一个梦境。


    四周都是身穿甲胄的士兵,渐渐的,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只剩下他和前方一人,忽然一道冷光射了过来,何远山拉着前方的人闪身躲了过去。


    尖锐的利箭将梦境粉碎,何远山站在一片漆黑的虚无中,碎片又像是回放一般重新凝聚起来,化成新的梦境。


    一个又一个梦境过去,里头都是关于一个叫乔老二的人,何远山变得有些疲惫不堪,梦境也开始混乱起来,一会儿是乔老二,一会儿又是何远山。


    梦境再次破碎,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打转多久。


    只不过这个梦境却难得有些不一样,天上出现了一轮明媚的太阳。


    何远山抬头看了许久,视线慢慢落在不远处的树上。


    树底下站了一个哥儿,他心脏莫名急促起来。那哥儿笑着朝他看来,笑容明媚如春日的太阳,“乔二哥……”


    乔……


    他是乔老二!


    夫郎是夏禾,大儿子叫山子,小儿子叫小圆。他是青山村的乔老二,不是云州的何远山。


    床上的男人倏地睁开了眼,从床上坐起来,把夏禾与乔岳都给吓了一大跳,夏禾着急伸出手,“大夫还没……”


    下一瞬就被整个人拥入怀中,夏禾浑身僵硬,双手抵在结实的胸膛上,想要后退看着对方,却被牢牢抱在怀里。


    气息在脖颈间萦绕,滚烫的泪水却打湿了衣物,冰冰凉凉的,“小禾……”


    夏禾抵抗的力道卸了大半,直接将年轻时的称呼说了出来,“二哥,你、你想起来了吗?”


    “嗯,”乔老二又是庆幸又是后怕,若是这回他没有来林阳县,是不是就意味着错过了。


    乔老二松开手红着眼看他,“让你难过了,对不住。”他不敢想自己的死讯传回村子里,他们该有多难过。


    夏禾却摇摇头,“你没事就比什么都重要。”当人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夏禾除了一句你没事就好,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乔老二许久未说话,只呆呆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乔老二看到旁边的身影,他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乔岳的肩膀,“爹对不住你。”


    “没有的事。”乔岳同样红着眼移开视线。


    俩人都下意识瞒下乔老汉和大房分家的事情。


    乔老二看着已经能独当一面,比他还要高的儿子说,“山子,辛苦了。”


    这一年多事情这么多,一定很辛苦。


    “不辛苦的,”乔岳笑着说,原本他心里还有些生气,这会儿也只剩下高兴还有担忧,“爹你身体没事吧?初月已经去找大夫了等会儿……”


    “我没事,是恢复记忆一下子昏过去了,身体没什么,”乔老二忙着解释起来。


    乔岳说:“还是让大夫检查一下吧。”


    乔老二连着摆手:“不用大夫检查。”


    夏禾蹙眉,“还是要让大夫来看看才安心。”


    “也成,确实这样安心些,”乔老二立马改口,又扭头问,“初月是……”


    乔岳抱着手臂,“初月是我夫郎啊~”整个人从内到外洋溢着莫名的得意。


    乔老二对于山子的这样子,自然很了解,因为他刚娶了夏禾的那几年也是这般得意又嚣张,偶尔晚上睡觉做梦还会笑醒。


    方才没留意到儿夫郎的样子,等会儿可得好好看看。


    乔老二忽然觉得有些可惜,以前他和夏禾想过以后儿子娶媳妇/夫郎会是怎么样的情景,他们那时候是哭是笑呢?儿媳/儿夫郎会长什么样,是温婉的,还是泼辣的,又或者是沉默寡言的……


    但独独没想到,他会续这最重要的一幕失之交臂。


    乔老二又坐到夏禾身边,紧紧贴着。


    三年前,他们一路往北边走,走了有大半年时间,路上死了许多人。到了山海关,他被编入一个少爷兵秦兆手下。


    秦兆这人能力不行,眼高于低又好大喜功。


    敌人在前,他在后;敌人撤退,他领功劳。


    乔老二在他手下被折磨得够惨,几次死里逃生,最后一次还直接头破血流。


    “约莫以为我活不下去了,秦兆在路上就将我丢下。”乔老二停了下,接下来的事情其实他也不清楚了,因为那会儿他伤得太重了,好在路上正好一个好心的游医路过。


    乔老二说:“等我醒来时,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给自己起了名字叫何远山。伤好后,我跟在那游医身边帮忙,一边寻找记忆。”


    后来那游医嫌他麻烦,就把他赶走了,还说若是想找人就往这边走。


    所以乔老二一路往这边走,竟然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个人,“那人是通判的侧夫郎,旁人见了我们都觉得很像,所以当时我认定他就是我的弟弟。”


    而他的家人应该也在云州,又或者就在附近,所以后头为了挣钱也是为了方便找人,他便当起了府兵。


    乔岳听完,一头的问号:“……爹,你哪里来的哥儿弟弟啊?不都是只有大伯和你俩兄弟吗?”


    乔老二沉默片刻,夏禾却开口道,“有的,只是你们不知道。”


    事实上,他们俩兄弟底下还真有一个小弟,只不过十岁那年,小弟就被拐了。


    所以时间久了,也就没人记得还有这么一个人。除了乔老二还惦记着这个弟弟,与夏禾说过几回。


    “如今想来,小弟走丢恐怕不是意外。”乔老二苦笑了下。


    他与小弟相认后,说过很多次自己可能成了婚,他找夫郎孩子的动作没有瞒过任何人。


    他既然认得出自己来,自然也记得当初家在哪里。


    可他从未透露过半句,甚至言语中还会暗示他,可能人就在云州。


    小弟待他极好,却也恨着乔老汉,恨着青山村,所以他宁愿看到他盲目找寻,也不会开口说。


    乔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师傅,快进来。”


    乔岳远远听到方初月的声音,和乔老二说了句“是初月回来了”,他就忙走出去。


    “初月,师傅。”


    方初月指着灵虚子说,“大夫没找着,但师傅说他会看,正好他有事要说,所以……”


    方才他去医馆,但是医馆人太多了,他根本进不去,也请不到人过来。


    回来时他正好撞见从县衙出来的灵虚子,灵虚子见他愁眉苦脸地就问他怎么了。


    方初月说:“相公他爹忽然晕过去了,我来找个大夫过去,但是医馆好多人,大夫根本不出外诊。”里头又很多人,也不知道排队排多久,他便先回去。


    “大夫?你师傅不就是吗?”灵虚子一挥手,“走!”


    方初月跟在灵虚子身后诧异道:“师傅,你会医术当初怎么就倒在山里的?”


    灵虚子想起自己为了承蒙摔断腿的黑历史,步履凌乱起来,“医者不自医,你个小哥儿是不会懂的,快些走,人命关天。”


    “哦……”方初月瞥了他一眼,快步跟上去。


    到了客栈,灵虚子进去后与床上的那人对视一眼,“是你!”


    “道长?!”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乔岳牵着方初月进去纳闷道,“爹,师傅,你俩认识啊?”


    乔老二解释道:“前几日在县衙见过,那会儿道长给我相面了。”


    “当时道长就说我很快就能找到人了,果真!”


    灵虚子面对徒婿他爹这崇拜的目光很受用,而后才说,“原来你们是一家人啊,难怪死路一条的阴爻都能变成阳爻,这还没几日就给你们遇上了。”


    说完,又让乔老二伸手出来,仔细检查了一下。


    “应该就是恢复记忆导致的昏迷,没什么大碍,身体壮得跟牛一样,像是刚刚才温补滋养过一样。”灵虚子放下手。


    扭头,像是看奇观一样看着乔岳。


    方初月立马挡在乔岳身前,“师傅,你看什么呢?”


    灵虚子翻起白眼,“请记住,我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道士!”


    不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气运之子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嘛,


    “看看又不会少块肉,瞧着没甚稀奇的……”灵虚子想到等会儿要开口的话立马改口。


    “就是高大了些罢了。”


    乔岳从夫郎身后探出头,“师傅,你这话听起来就是舒坦,我除了比常人高大了些,还比常人都俊朗一些,强壮一些,乐观一些,善良一些……”


    灵虚子嘴角抽搐:“……”这家伙真不要脸啊。


    他一扭头,好家伙!


    一屋子人竟然只有他一个不认同这话嘛!


    第129章 都请停下来


    方初月朝着乔老二抿着嘴唇笑了下,“爹,我是初月。”


    乔老二又看着方初月眼睛睁大了,这不是方才城楼上那位侠士,“方才城楼上……”


    方初月点点头,“就是我啊,回来时我还与山子说见到了一个与他很相似的人呢。”


    “哎,好孩子……”乔老二连忙往身上摸去,试图找一件像样的见面礼出来,最后只在荷包里找到了一片金叶子。


    乔老二在胸口比划了一下,不仅想起了方才的那一面,还想起了好几年前在村子里头见到他的情景。


    绞尽脑汁,最后憋出了一句话来,“……上一回见你你还是这么高,如今都长这么高了啊。”


    方初月见他比自己还要拘谨的模样,瞬间提起的心就放下了大半。


    对于乔老二的出现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他已经习惯了一家四口的生活,如今多了一个长辈在,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方初月笑着说:“本来以为还得去云州才能见到爹,没想到竟然在林阳县就遇到了,看来咱们一家是天赐的缘分。”


    怎么打都打不散。


    乔老二顿住,猛地扭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这回是来寻我的吗?”


    乔岳挠挠头,“我方才没说吗?”


    乔老二立马想摇头,又思索了下才确认道:“……没有。”


    醒来后,三人就沉浸在这场久别重逢之中,抱在一块又哭又笑,欣喜若狂起来,几人只一个劲儿问乔老二为何失忆又为何会在云州,对于他们为何不在青山村而是在林阳县的事情是一个字都没提。


    “太高兴,忘记了,”乔岳笑了下,随即就将一年多的事情都说出来,方才只说了他成亲的事情,成亲之后的经历他是半点儿没说。


    从地动后起房子,再到今年遇到谢昆、矿场一事,最后说到全小尤的存在,“多亏了他,要不是有他,我们还不知道你还……就在云州呢,所以就将房子交托给岳父他们帮着看管,我们就过来了。”


    “这样啊。”


    原来他们一家人能够在此地重逢,是偶然也是必然。


    有运气却又不仅仅只是运气,是他们心中都想着彼此,向着对方靠近,才将这偶然变成了必然。


    乔老二蓦然低下头,抬头擦了擦眼角。


    乔岳见状正要将小云朵的事情说出来,只不过这事显然除了他们家里人,就连师傅也是不能告诉的。


    灵虚子眼睛转了下,佯装不在意的的样子,实际上都耳朵竖起来。


    方初月顺着视线看过去,“师傅,我有话与你说。”


    灵虚子被扯住袖子拽出去,衣襟险些就要被扯开,往后倒了几步,伸出手朝乔岳大喊,“徒婿快将你夫郎拉走。”


    方初月将人扯出去老远,确定只能听到客栈内掌柜催促的声音,他才松开手。


    灵虚站定后,大喘着气,低头看着袖子心疼不已。


    “你这哥儿,就不能贤惠一些嘛,为师的衣裳可是花了好些银子的。”灵虚子叹了一口气。


    方初月却道:“师傅,我们师徒都这么多年没见,总该有些悄悄话吧……”


    灵虚子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指着方初月说。


    “妖孽!”


    灵虚子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朝着方初月挥过去,“我不管你是谁,从我徒弟身上下去。”


    方初月:“……”


    身子一动,便移出去了好几步,他朝着灵虚子翻白眼,“你确定你没事要说?”


    桃木剑在半空中停下,灵虚子将桃木剑往背后一放,讪笑道,“那自然是有的,其实……”


    灵虚子吞吞吐吐,见方初月的眼刀子又要飞他身上,“这不是蛇村附近的汲灵阵还未捣毁嘛,所以我想请你们一块帮忙。”


    方初月蹙眉:“这次的灵阵这么难毁掉吗?”


    “难不难的,尚未知道,因为压根没见着踪影。”


    “啊?”方初月呆愣愣地看着他,“还没找到,这回的灵阵藏得如此隐蔽?之前在苎麻地那个可是一下子就找着了。”


    “可不是嘛,压根找不着啊,”虽说汲灵阵藏在低下,但是附近还是会出现一些异象,该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来才对,可是灵虚子在附近打转了许久,还真什么都没发现。


    就连夜里来袭击村子的兽群都像是藏在某处,忽然冒出来一样,真是奇了怪了。


    方初月听完,也觉得奇怪,“帮忙自是可以,只不过我们也说不好能不能找到。”


    这种事情他哪有办法担保。


    灵虚子笑起来,笑容都轻快起来,“你们能来就好,肯定能找到的。”


    若是连他们都找不着……灵虚子抬头看着远处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一抹明亮的辉光穿破漆黑的天幕。


    那就是一切都注定了。


    方初月循着师傅的视线看过去,黑漆漆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没有肯定,只有可能。”


    他也不知道师傅哪里来的信心说得如此笃定,但万事有赢就又输,从来没有一定能成功的事情。


    灵虚子被他点醒,“徒弟你这话说得有理。”


    不管乔岳是不是气运之子,寻找汲灵阵并且将其毁掉都是他们太和观的责任,他可以请他们帮忙,却不能完全置之不理。


    “而且相公刚与爹见面……”方初月提前打了个补丁,“若是他不想的话,那就我一个人来帮忙。”


    灵虚子再一次看过去,碰面以来,像是头一回重新认识他一般,“徒弟,你如今真是……很不一样了。”


    让他刮目相看了。


    头一回见到他徒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那年他下山四处游历,一路沿着龙脉走,就为了探寻其中的隐秘之处,顺便练练功。


    来到青山村时,他正修习一门新的法门——符箓,只不过符箓还真不好学,为了观察符箓与天色的关系,他跑进山里,顺便在里头画画符箓。


    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胳膊给炸了,不过问题不大,他给自己正了一下骨头,便走下山去。


    下山后,他坐在石头上休息起来,思索着方才的春风化雨符是怎么就炸开的,一抬头就见一个小哥儿在旁边看着他。


    小哥儿有着一双明亮又朝气蓬勃的大眼睛,走过来说,“大哥哥,你是想要去医馆吗?我帮你吧。”


    灵虚子那会儿还不像如今这般,他一个年轻有为的好道士怎么可能让一个才几岁大的小孩帮忙,他摆摆手,“不用,我没什么事。”


    “要的要的,爹说助人为乐。”小哥儿说完立马撒腿就跑。


    “大哥哥,你在这里等等我。”


    还留下一句话,把当时的灵虚子感动得啊,他还真没动,等小哥儿带着他爹过来帮忙。


    只相处了一日,灵虚子便直呼上当了。


    本以为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没想到里头藏着芝麻馅,鬼精鬼精的。


    当初那个倔强的、小心思特别多,一门心思就想着挣大钱的小哥儿如今也会替别人着想了。


    长大了就是不一样。


    灵虚子看着方初月的眼神柔和得要滴出水,内心感慨万分。


    方初月不知道师傅在想什么,只知道他那眼神越发怪异,与他这个道士实在不是很相称,方初月抱着胳膊抖了抖,“师傅,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都请停下来,有点恶心。”


    灵虚子:“……”


    “歘”一下又掏出桃木剑往方初月身上砍去。


    “师傅,怎么又生气了。”方初月不理解,但逃跑的身法极快,一下子就不见人了。


    灵虚子看着他的笑脸,气了个倒仰:“逆徒,别跑!”


    方初月一路跑进客栈,噔噔噔往二楼房间跑去,乔岳走出去,将撞在怀里的哥儿拦住,抬眼看去,“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啊?和师傅说什么了?”


    方初月眉眼舒展起来,脸上笑容灿烂无比,正要开口时,木板楼梯发出咯吱声,脚步声传来。


    他赶紧躲在乔岳身后,低声说:“师傅发疯了。”


    灵虚子抓着桃木剑跑过来,一听这话,鼻孔都在冒烟,“逆徒啊!”


    他朝乔岳说道,“徒婿,你快让开,让我教训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哥儿,今日我不教训你,我就不叫灵虚!”


    乔岳笑得不行,很想知道到底初月又说什么了把人气成这样。


    “师傅,你别气啊,初月也是心直口快。”乔岳脚步没动,挡着灵虚子面前,将人好一通哄,才哄回来。


    闹了一阵,灵虚子收起桃木剑,又看了一下天色。


    方初月见状,正色气啦,拉着乔岳说,“蛇村的汲灵阵还未找到,师傅想我们一块帮忙找一下,将其毁掉,你……爹如今怎么样了?不然的话就我一个人去吧。”


    “爹那,该知道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分家的事我还未和他说,不过他应该也猜到了,心情不是很好,如今和小爹在屋里头休息。”


    他们忙了一宿不碍事,乔老二到底没修炼,上半夜一直在搏杀,下半夜又大喜大悲的,这会儿该是累了。


    乔岳又说,“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乔岳心里有些在意,这汲灵阵还是早些毁掉比较好,“我现在进去和小爹他们说一下,而后我们就出发?”


    他转头看向灵虚子。


    灵虚子对此十分满意,“成,你去吧。”


    乔岳进去了一趟,很快又揣了一个蛋出来,他一边递给初月一边说,“走吧。”


    方初月低头看了下,“怎么把它带出来了。”


    “我出来时,它非要黏我身上。”乔岳解释道,“反正也不占地方,就收起来吧。”


    方初月听完,将蛋收入储物袋中。


    灵虚子原本对这个蛋很好奇,这会儿又被储物袋给吸引走了注意力,“这个不会是容纳万物的乾坤宝袋吧?”


    “是能装些东西,但没有听上去这么玄乎。”方初月举着储物袋。


    灵虚子啧啧称奇,这么小的带子能装这么多东西,还不够玄乎?


    一听说他们是从姓谢的那里薅的,灵虚子羡慕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怎么他就薅不到这种好东西!


    三人说了几句话,便快速往从客栈离开。


    天色已然亮了起来,只不过城里仍旧静悄悄的,像是日夜颠倒,此时才陷入睡梦中一样。


    夏禾盘着腿坐在一边修炼,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声音开始变得大声起来,一道目光牢牢黏在他身上。


    夏禾睁开双眼,“怎么不睡了?”


    “睡得不踏实。”总是忍不住睁开眼看一看时不时真的,乔老二坐在床上,又低头看了一下旁边睡得七仰八叉的小哥儿,心里忍不住变得软绵绵的,那么小的小团子如今长得肉乎乎的。


    “他长得好乖,与你模样好像。”


    配上那柔得能掐出水的眼睛,和夹得变了音的嗓子,夏禾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


    也不知道等会他还能不能夹成这样。


    乔老二不知道缘由,但见他笑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俩人对视的时候,床上的小圆忽然翻了个身,蛄蛹了几下,像只乌龟一样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小爹……”


    过了好一会儿,乔小圆坐了起来喊了一声夏禾,又扭头四周了下,大哥他们呢,“嗯……?”


    乔小圆看着昨天夜里见到的叔叔,歪着头,


    乔老二看着乔小圆有些手足无措,他离开时,乔小圆才一岁多不到两岁,肯定是不记得他了。


    “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乔老二仿佛整个儿碎掉一样,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圆哥儿,我……”


    乔小圆噘嘴,“叔叔,我不喜欢别人喊我圆哥儿哦,你还是喊我小圆吧。”


    “哎,抱歉,d……叔……”乔老二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压根不知道在自己儿子面前该怎么自称才是,“小圆,我记住了。”


    第130章 返璞归真者


    乔小圆从床头挪到床尾,抽出一件衣裳就往身上挂去,乔老二见状想过去帮忙,又怕小孩会介意,他搓了一下手。


    乔小圆穿衣裳的动作已经很熟练流畅了,没俩下他就穿戴整齐,而后跳下床去。


    夏禾看了一眼乔老二,朝着乔小圆敞开怀抱,“小圆,来小爹在这里。”


    乔小圆猛地刹车,脚步一转,急吼吼往夏禾怀里冲。


    夏禾将他抱在怀里,“走,小爹带你去洗漱。”


    “好~”乔小圆翘起一只脚,对于今日小爹带他去洗漱一事显然很高兴,他也没忘记啊一旁的乔老二,朝他挥挥手,“叔叔,我去洗漱了,等会儿我们再一起玩哦。”


    乔老二点头,脚步下意识又跟了过去。


    客栈有一个水井,此时客栈内外的人都已经起来了,见了乔小圆还开口与他说话,乔小圆一路叽叽喳喳,好不容易洗漱完。


    夏禾站在旁边一边看一边思索了许久,要如何开口与小圆说,里头那个正是他爹。


    就见乔小圆脸蛋上还有些潮湿,他走了过去,从后边抓着小圆的胳膊,手臂穿过膝弯。


    “啊……”倏地,乔小圆腾空落入夏禾怀里。


    他仰着头往后边看,眼睛眨巴了下,才笑起来:“小爹。”


    夏禾低头看着他,“小圆,你还记得我们这回是来干什么的吗?”


    “记得呀,来找爹的。”乔小圆大声说,以为小爹忘了这事,他还提醒道,“你忘了吗,我们是要去一个地方的……小爹,你跟我说过的呀。”


    他拍了拍夏禾的胳膊,虽然具体是什么地方他已经不记得了。


    夏禾说,“没忘,里头那个叔叔……”


    乔小圆小鸡啄米般点头,嗯嗯,何叔叔怎么了?


    “他就是你和你大哥的爹,”夏禾说,“……他失忆了不记得事情了,所以一直找不到家,如今看了我们就想起来了。”


    乔小圆歪着脑袋。


    啊……?


    夏禾没因为他小就瞒着他,反而仔细问他有没有听不懂的地方,又给换了说法解释。


    乔小圆脑袋蒙蒙的,一直在回屋见到乔老二时才回过神来。


    乔老二知道他们出去时有话说,走过来说,“回来了,我方才去买了些吃食当早饭,不知道小圆喜不喜欢,吃一点?”


    桌子上摆了好几样早饭,有豆花、羊汤烧饼、酱香肉包,还有小馄饨。


    夏禾:“……”三个人吃,这会不会太多了。


    早饭虽说没有灵气,但也能饱腹,就是消化快一些,不过昨晚他就吃了好些肉,如今吃不吃都成。


    只不过这是乔老二的一片心意。


    夏禾坐在乔老二身边,又拉了个椅子,让小圆坐在他隔壁,“吃饭吧。”


    乔小圆和乔老二坐在斜对面,夏禾问道,“小圆想吃什么,早饭是你爹买的,看看有没有哪样想吃的?没有就让他再去买。”


    乔老二听到那个爹字,立马点头,“对对,爹去买。”


    “肉包子。”


    夏禾便给他拿了一个,又问他要不要豆花,见他不要,夏禾才转过身,看着桌子上的早饭犯难。


    乔老二见状,指着那羊杂汤推荐道,“这羊杂汤鲜得很,配上他家的烧饼刚刚好,你要不要尝一尝?”


    夏禾点点头,乔老二便立马伸长手将桌子边缘的羊杂汤和烧饼端到夏禾面前,“小禾,快趁热吃。”


    乔小圆啃了一口包子,视线悄悄看了过去,见乔老二目光转了来,他那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又移了开来。


    乔老二看着他笑道,“小圆,小馄饨要不要?”


    乔小圆摇摇头,又低头在肉包子啃了一口。


    乔老二倒是没有沮丧,又和他们介绍其那个羊汤烧饼老板的事情来,“老板是翼州人,早些年家里闹旱灾,就一大家子从翼州逃过来,夫妻俩刚到是什么都没有,险些就要卖身给大户人家当佃户……”


    说到这里,他又把小馄饨放在中间。


    夏禾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然后呢?”


    “俩人商量了一通,最后决定咬咬牙,一个人去附近当力工,另一个在县里当起洗衣工,俩人熬了好几年,攒了一点钱,就用攒下来的银子开了个早食摊子。”


    从日晒雨淋的早食摊子,到如今店铺都有了,孩子也将将到了娶亲的年纪。


    “嗯,若是当了佃户就不一定有现在这样的日子了。”


    夏禾点头,只不过真活不下去了,当佃户到底好过去乞讨便是了。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偶尔还照顾一下旁边吃饭的小儿子。


    乔小圆吸溜了一口豆花,大眼睛从碗边沿露出来,他看着小爹脸上的笑容,又悄悄看了一眼乔老二。


    啊……


    方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也跟苗苗归归一样。


    有父亲了哦。


    桌子上的早饭都给解决干净,乔老二不免有些咋舌,但想到他们都已经修炼了,便没有说什么。


    夏禾提醒道:“县衙那边应该得找你了,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乔老二嘴角耷拉下来,他带过来的手下确实不能就这么不管不顾的。


    “那我就先过去一趟,县衙可能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交接。”只不过他压根不想和夫郎孩子分开啊,乔老二看着他,说得不情不愿的样子。


    “去吧去吧,”夏禾说,“我们就在客栈,不会离开的。”


    “好,”乔老二牵住他的手,视线被他头发上的发簪吸引过去,他说:“……我还给你做了好多。”


    每回做了梦或者找不到的时候,他就会一门心思在哪儿打磨簪子。


    夏禾忽然有些心酸,是不是全小尤看到他,就是他难过无法宣泄的时候呢,他声音有些轻,“你带回来我想看一下和之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乔老二走前一步,用力抱住他,又扭头和乔小圆说,“小圆,那爹出去了。”


    乔小圆“哦”了一声,乔老二也没在意,孩子压根就不记得他,与他生疏了些是应当的,他们以后相处多了,小圆定会喜欢他这个爹的。


    “那我出门了。”


    乔老二从客栈离开后,乔小圆才从门口探出头去,看了好一阵子。


    他噘着嘴说,“小爹,他怎么又走了啊?”


    夏禾有些好笑,但没表现出来,“他不是还有工作么,像你大哥一样,应该下午就回来了。”


    “大哥他们下午回来哦?”


    夏禾摇摇头:“不一定。”


    “好吧……”


    乔小圆爬上椅子上,双脚悬空,晃过来晃过去,嘴上还哼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来。


    ……


    另一边,乔岳他们三人到蛇村后,便开始四处打转。


    因着没有目的,他们只好一边交换着信息一边外放神识,慢悠悠地晃起来。


    灵虚子说起他们太和观的事情来,“师傅以一身修为为代价卜算出天机,龙脉被人从中阻断……”


    龙气外泄后果十分严重,且此举明显是有人暗中所为,也不知其意欲何为。


    “师傅一夜白了头,交代了我们师兄弟几人一些事情后,很快便圆寂了。”


    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们太和观一众弟子从山上下来,根据师傅叮嘱的话语分散在大夏各地。


    大师兄青阳子与二师兄平阳子留在京都,他与五师弟前来林阳县,四师弟则带着其他师弟分成几路去寻找灵阵。


    期间每个人都在寻找气运之子。


    说到这里,灵虚子脚步顿了下,往乔岳这边看过来。


    乔岳听得好好的,被这么一看,“……”


    指着自己说,“师傅,你不会觉得我是吧?”


    灵虚子睁着无辜的眼睛,点点头。


    乔岳冷笑道,“怎么可能,师傅你脑子肯定坏掉了。”


    “谁家气运之子身上穷得只有几两银子的,”虽然如今不止几两了,但乔岳提议道,“师傅,不若等会带你去看大夫吧。”


    灵虚子无语,他怎么就需要看大夫了呢,如今的小年轻真是半句都听不得真话啊。


    “徒弟你说说,你是他枕边人,肯定知道的。”


    虽然灵虚子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但是作为气运之子肯定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乔岳扭头,目光如炬地看了过去。


    方初月被俩人同时看过来,忽然觉得身上沉重了不少,压力蹭蹭就上来了。


    他左边看了一眼,右边看了一眼,“唔……”


    至于是不是,很显然方初月觉得八九不离十吧。


    光是小云朵的事情就有够琢磨得了,后面那些机缘巧合,小金和大王啊,还有修炼的功法就跟捡一样……就算不是气运之子,也该与气运之子有关才是。


    方初月忽然想起小圆,“是小圆也不一定啊。”


    他觉得真要运气好,应该是小圆才对吧。


    “不是,”灵虚子却摇摇头,“他太小了,等他长成了恐怕你我都不在了,他那般应该是和体质有关。”


    “道祖的《道德经》曾言: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


    一通文绉绉的话语下来,听得方初月眉头都皱起来。


    这什么什么意思啊?


    “知道他的雄伟,也要守住他的雌……性?就是天下的溪流一样,当了天下的溪流后,就离不开常德,还可以做回小孩子?”


    灵虚子瞬间被口水呛个半死,“徒弟这译文译得太好了,下次别译了。”


    乔岳本来还郁闷着呢,这会儿反而笑得不行,忍不住挪过去贴着方初月走。


    方初月知道自己闹了笑话,忍不住也笑起来。


    肩膀轻轻撞了过去,“你干嘛啊你。”


    “想与你挨着,”他低声在方初月耳边说了句,才解释道,“这话字面上的意思便是能做强者的人却甘居于低位,便可以得到天下人的信服。而能得到天下人的信服的人,德行不缺,犹如返璞归真的赤子一般。”


    “反过来亦然,如赤子一般的人德行好,心中杂念少,自然也会比常人更顺利一些,能不能得到天下人的信服不好说,但是总归不会太差。”


    灵虚子补充:“尤其像乔小圆这样未被俗事侵染的稚子,淳朴纯真的他运气自然不会太差。”


    方初月听完恍然大悟,“唔……”那乔山子是气运之子的可能性又大了。


    乔岳压根不承认,直接将他们甩开,“和师傅你说不通啊。”


    “你别走那么快啊,说不准……”


    二人忙跟过去。


    后山附近逛了一圈,用神识搜索了一遍又一遍,乔岳又往林子深处走去,约莫是兽群出动了的缘故,山里还真没怎么见到野物,是偶尔见到几只野兔和松鼠在树上穿来穿去。


    在山里晃悠了好几时辰,也找不到地方,像盲头苍蝇一般。


    乔岳挺起胸膛说,“看吧,我就说我不是。”


    若像师傅说的那样,他压根不用找这么久,随便一坐就能找到地方才对嘛。


    灵虚子噎住,望着徒弟。


    方初月耸耸肩,师傅,你还是自己来吧,他是不会出声帮忙的。


    灵虚子只好改口道,“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今日找不到了,明日再来找吧?”


    找肯定得继续找的,只不过天色黑了这边也找得差不多了,再找下去意义不大,还是明日换个地方再来。


    方初月也同意,只乔岳摇摇头,“直接去山洞休息一下,而后再直接找吧。”


    不然来来回回,耽搁了许久。


    方初月却说,“可是小爹那边……”


    “出来时我已经与小爹打过招呼了,今晚不回去也行。”


    见他已经说过,方初月也没有异议,“那便去山洞休息一下吧。”只要将灵力加注在眼睛上,夜晚也能视物,一样能找。


    三人便从深山出来,一路往之前三头蛇那个洞穴走去。


    洞穴还是之前那个模样,外头挨雷劈过的痕迹仍旧在地上,只不过上头的血迹却淡了不


    少。


    灵虚子走到一边盘腿坐着,方初月掏出一锅煮好的肉出来,这肉是之前就准备好的,“来吃饭了?”


    “相公,你在看什么?”方初月走过来问。


    乔岳站在山洞的墙壁前看了许久,听到初月问话,他抱着手臂说:“总觉得这墙好像哪里不对劲。”


    “这墙……”方初月侧着脑袋看去,“不就是普通的一道墙吗?”


    灵虚子也走了过来。


    三人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储物袋猛地晃动了起来,方初月立马将储物袋拿出来,一道白白的影子从里头窜了出来,往墙壁砸过去。


    乔岳看着那枚蛋就要“身死道消”,赶紧伸出手去捞,这可是初月的宠物预备役。


    可不能就这么没了啊!


    下一瞬,宠物预备役就砸在了墙上,“咕咚——”


    像是落入水中一般,灰扑扑的墙壁泛起阵阵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