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贼心不死啊
来到县城时,正值午时。
这会儿草市的摊子只剩下寥寥无几,好些人都挑着箩筐准备归家去。进城费依旧居高不下,城内的人流比之前要多不少。
肉档、面摊和一些卖吃食的摊子都开了张,方初月许久未来县里,虽早就听乔岳说过县里如今生意难做,可见到时仍然难以将面前的景象与以前的合二为一。
实在相差甚远。
方初月看着面摊子,不自觉放慢脚步,伸出手想要拉住乔岳,“我……”
身后路人本就急冲冲,见面前的哥儿挡在面前要走不走的样子,他便来了火气,快速越过去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方初月,恶声恶气地凶道:“别挡道!”
乔岳眼一凛,什么玩意儿。
直接给人撞了回去,学道:“好狗不挡道。”
这人被撞踉跄了几步,差点摔个狗啃屎,他愤怒转身:“你……”
视线从平视到仰视,这人顿了顿,又看面前的男子护着身后的哥儿。
一对二,毫无胜算。
“哼,今日我有事。”说罢,这人拂袖离去。
“什么人啊。”乔岳无语,直接伸手将方初月攥紧。
“算了,”方初月反手握着,反而笑起来:“我们赶紧去荣香楼吧。”
秋风习习,面前的笑脸就像头顶的太阳明媚无比,乔岳指了指面前的面摊子:“我们吃两碗再走?”
老板拿着抹布快速擦了几下桌子,介绍道:“几位要吃点什么?我们这里有素面十文,酱香面加两文,肉丝面加四文,加面额外再加四文,端看你们要点啥。”
方初月忍不住咋舌,上一回他们吃一碗肉丝面还是八文钱,如今竟然要十四文。
这涨价也涨得太厉害了些。
“不了,多谢老板。”方初月拽着乔岳快步离开,又小声说,“好贵啊,我们自己回去煮面吃吧。”
大不了让系统帮忙抽几袋面粉出来,十文钱能吃好久呢。
方初月精打细算地想。
乔岳听他这么说,也没继续。十四文一碗面到底是贵了,方才与那只蜂王对了一下手,还未将其降服呢。
荣香楼照常开门,进出的客人多是身穿绫罗绸缎的。
店小二无聊地转来转去,看到是他忙不迭跑出来说:“乔小哥,你可算是来了。”
之前从这人手里收了三四斤蜂蜜,听许师傅说这家的蜂蜜品质最好,做出来的蜂蜜金枣酥味道极好,奈何那三四斤蜂蜜没几日就用完了。
当初乔岳来时,也没人让他留下个住址。
店小二得了吩咐,时常往外看,就等着他什么时候过来一趟。
他见青年身边站着一位梳起发髻的年轻夫郎,俩人手牵着手,很是亲密的样子,“这位想必是弟夫郎了。”
“对,这是刘哥。”乔岳又和方初月介绍道。
方初月笑着喊了句刘哥,还道:“上回多谢刘哥照顾相公。”
“不用不用,”店小二想到自家那个凶夫郎心里忍不住酸溜溜,忙说,“我现在去找掌柜。”
很快荣香楼的掌柜从帘子后出来,如今客人不多,趁着午时,他跑进去打了个盹儿。
“乔小子,这回的蜂蜜应该与上回相差不多的。”
若是平日里掌柜或许还会矜持一番,如今蜂蜜实在难寻,好些农人送来的蜂蜜稠度低,甜度也不够,做出来的蜂蜜金枣酥总是差一些。
师傅都唠叨了许多回了。
要知道他们荣香楼除了菱粉糯香糕、千层黄金糕外,便是这款蜂蜜金枣酥最受县里的贵妇人、夫郎的喜爱,可偏偏蜂蜜比菱角这种时令的东西更难得。
乔岳将背篓的蜂蜜罐子拿出来,依旧和上回一样,一共五罐。
“有两罐与上回是一样,剩下三罐是这次偶然所得,不然我们也拿不出这么多来。”乔岳说。
那三罐自然是上次去外公家时割下来的。
他们每日都冲一杯蜂蜜水喝,方家夏家各送了一些,卖了三罐自己也还剩下五罐子。
其实也吃不上这么多,只不过到底不好一口气拿出太多来。
掌柜的当即打开罐子看起来,色泽金黄,液体粘稠。
又让小二拿了一个勺子,用勺子舀起一点,勺子反扣,蜂蜜久未低落下来。
“不错!”掌柜直接打开其他四罐重复同样的步骤,“这两罐和上回一样的价,七吊钱一罐。”
“这三罐,八吊钱……如何?”
乔岳与方初月对视一眼,“成。”这已经是个实诚价,实在没必要再拉回拉扯。
因着蜂王变异,有几板的蜂蜜确实要好一些,就连蜂蜡嚼起来都香甜一些,奈何当时发现的时候已经把全部蜂蜜混在一起了,吃起来差距也不是特别明显。
得了接近四两,方初月心情非常好,嘴角翘起,和煦的阳光落在睫毛上,芙蓉般的面容显得有几分乖巧。
从荣香楼出来乔岳他们又采购了一些油盐、面粉、针线、布匹等等的东西,还有十斤猪肉,甚至还去打铁铺买了两个袖箭。
刚到手的三两多银子,一下子没了二两多。
方初月看着掌心里剩下的两块小银角子,嘴角再也翘不起来。
乔岳伸出手指,按在嘴角上轻轻一提,方初月睨了一眼,抓着他的手拿下来:“做什么?”
“开心点,等下回去我们抽一下卡,让系统给我们悄悄来点好东西,”乔岳又问,“你想吃什么?”
“好吧。”
背篓的东西太多,回来的路上身后跟了几个小尾巴,只不过很快等乔岳拿着砍刀出来时,身后的目光就不见了。
回到村子时,乔岳已然将大部分东西收了起来,每样东西在背篓里只留下一小份。
光是这些,若是被村人见了,指不定要暗叹他们小年轻不懂得过日子。
只不过如今他们的宅院建在村口附近,又有高大的院墙围着,傍晚时分回去,也遇不上几个人。
夏禾见他们回来,拿着碗筷出来说:“山子初月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乔岳将背篓放回屋子里,边说:“小爹,我们买了几斤肉,等会儿把肥肉切了熬些猪油出来,我有点想吃油渣了。”
今早饭团里的油渣还是之前剩的,收在卡牌里,抠抠搜搜吃了好久。
乔小圆准备就绪,巴巴地看着桌子上的菜流口水。
待俩人入座后,乔小圆“吭哧吭哧”起来。
四人边吃饭边说话,乔岳他们出门早,压根不知道今日田家差点也闹起了和离。
如今听夏禾说起这事,乔岳惊讶地问:“如今怎样了?”
“让大柱媳妇的娘家给带回去了,不过我看你六婶他们估摸着也是想吓吓她而已,过几日估计就让她回来了。”夏禾说。
“那也好,省得总是听到些刺耳的话,听着也烦,”方初月说完,给乔小圆夹了几片腊肉。
又问他:“小圆今日去哪儿玩啦?”
乔小圆噘嘴,嗯嗯啊啊不知道在说什么。
方初月看向夏禾。
夏禾帮着解释说:“去找苗哥儿他们玩了,不知道为什么生气跑回来。”
苗哥儿最近被家里人拘在家里,他小弟上个月出世了,苗哥儿的两个爹让苗哥儿帮着照看起来。
苗哥儿没工夫出来,梁归也一样。梁归她娘是和离归家的外嫁女,回了娘家一切都得听娘家人的,如今遭了灾,梁归再出去耍就显得不懂事了,他娘便让他在家帮忙干活。
乔小圆偶尔会去找他们耍。
只不过今日高高兴兴出门,气鼓鼓地跑回家来。
乔小圆惆怅地叹气:“是归归他表哥欺负他哎,骂得好难听哦。我和婶婶说归归被骂,婶婶和我说他们是闹着玩的。”
乔小圆不喜欢这三个字。
大哥和他说过,谁让他不高兴了,都是坏蛋。
只是别人家的事情他小圆再不高兴也是管不了的呀。
哎~
乔小圆托着雪白的腮帮子叹气。
“大哥,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乔岳干掉一碗饭,头也不抬地说:“十年八年吧。”
乔小圆丧气瘪嘴,饭都吃不下了,只是他大哥毫无波澜,小爹倒是在旁边劝了几句。
“小圆,你想帮人的话就教他们打拳吧……”方初月柔声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相公是这个意思吧?”
都是小孩,受了欺负直接打回去。
便是小孩子才管用呢。
“……是这个意思……吧?”乔岳沉默片刻,咽了下口水才说。
乔小圆双眼发亮:“好耶,小哥!这样归归被欺负了也能打回去哦。”
夏禾叮嘱道:“这个拳不是让你学了打架的,是为了让你强身健体的。”
“知道啦,小爹。”乔小圆再次噘嘴,他才不是没分寸的小屁孩呢。
不过从小哥那得了法子,他心情大好,食欲又上来了开始闷头苦吃。
方初月摸了下脸颊,朝乔岳问道:“怎么一直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脑瓜子真聪明,上回我和你说过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故事都记得。”
乔岳将原来的话咽下去,改口夸起来。
当着夏禾的面,方初月被夸得脸蛋红扑扑的。
夜色深沉,晚风吹动床幔,临睡前乔岳直接花了一两银子抽卡。
小云朵许久未有这么多的能量进账了,激动得不得了,连连给他们暗箱操作起来。
谷种、棉花、花生、各种吃食,以及一些有些特殊功效的卡牌,比如吃了会变大力,美颜变白,口气清新之类的……
各种奇怪的功能,应有尽有。
抽卡抽到一大半时,小云朵突然卡住。
而后缓缓吐出一句话出来。
——啊啊啊为什么我明明已经脱离了管理局,但是黑箱仍旧被监测到了QAQ!还要扣我的能量QAQ!
小云朵气得说不出来话。
之后剩下的二十抽果真没抽到什么好东西,全是馒头。
乔岳见系统有些惨,只能又花多半两银子,用来安慰被扣了一大堆能量差点被迫关机的小云朵。
小云朵:QAQ我要坚强。
虽然多花了半两,但清点完卡牌后俩人发现这次收获颇丰。
床幔卸下,油灯“呼”一下熄灭,乔岳抱着初月美滋滋地睡觉。
第二日,夏禾还拿了点猪肉,请阳哥儿帮忙包了点儿猪肉渣包子和肉包子吃。
经由阳哥儿的手后,就连白菜豆腐都会变得美味一些。
估摸着这就是阳哥儿的异能吧。
乔岳喜欢猪油渣包子多过肉包子,连着吃了两日包子,一家四口吃得可是太过瘾了。
引得大白鹅在旁边嘎嘎叫,并且趁乔小圆不注意时悄悄叼了半个走。
等发现时,已经啃剩下包子皮在。
乔岳指着地上的包子皮问:“鹅能吃肉包子吗?”
夏禾摇摇头:“不能吧。”
“不过,大王这样的……应该可以。”方初月接着说。
大王嘎了两声,乔小圆帮它解释道:“大王说,少少吃一点,没事哦。”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像小时候偷喝酒或者嘴馋的时候才会说的话。
真的确定可以吃吗?
乔岳拿不定主意,只能拒绝大白鹅的下一次进食。
大白鹅在旁边张着翅膀乱叫,见真没人给它,它膝盖一弯,脑袋一埋,睡觉了。
就在此时,柱子跑了过来,“山子山子……”
乔岳以为他家出了什么事,喊得这么着急,没想到听到他说:“大事不好,瘦猴他们昨日跑进深山遇到狼了,今日只狗子一人逃出来!”
“什么?他们作死啊,这个时候跑去山里做什么?”
乔岳震惊,表示十分不理解。
田柱子想了一下,说:“就最近有了特异能力的那几个人,瘦猴、狗子,王明……”
乔岳无语闭眼,“莫名其妙进深山又是为了什么?”
得,一定是飘了。
觉得自己特厉害,非要猎头狼来证明证明。
“之前他们不是想猎狼吗,结果被咱俩告发了……”一群人贼心不死,如今有了异能自然又提起这事,这回他们倒是聪明了,只说自己如今有了异能,在后山附近打点野兔野鸡。
家里人自然同意了,他们都好些日子没有油水下肚了。
如今孩子们真的有些神异之处,且好几人作伴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
哪知道都两日,只一人衣衫褴褛、摔得鼻青脸肿地跑出来大喊救命,说他们真遇到狼了。
方初月有些不好的预感,突然开口:“所以大家伙是想?”
田柱子着急道:“如今他们几家人想村子里有异能的人进去山里看一下,能不能救下瘦猴他们。”
所以,自然包括他们。
方初月心里咯噔了一下,便听到了乔岳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他说:“好,我进去收拾收拾,你也是换身衣服,裤腿什么都绑好。”
进山救人没问题,但一定要做好准备。
“好。”田柱子赶忙回家。
乔岳站起身,方初月脸色很差,跟在他身后,乔岳干什么,他也跟着干什么。
乔岳本来还很着急,这会儿停下手,细看了他几眼。
而后抓过方初月的手,包裹在掌心中,关切地问:“怎么了?别担心,我没事。”
“我没担心啊,”方初月冷笑了一声,嘴唇翕动。
“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柱子不是说只要有异能的人都要去山里帮忙找人吗?我也有,我也要去。”
第72章 这回真生气
辰时初,太阳冉冉升起。
方初月挣开乔岳的手,扭头站在窗边,背过身去。
昨日进山的六人中,除了狗子侥幸逃回来后,失踪的六人多是与他相识的人。
虽说现在他们已经不一块儿玩耍了,可一听到人出事,乔岳还是第一时间选择帮忙。
他一直知道,乔岳就是这样的人。
可心里仍旧为此感到不高兴。
窗外的阳光刺眼得有些厉害,方初月闭上眼睛。
乔岳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心里空落落的,很不是滋味。
便是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对方不高兴了,他走过去将人抱在怀里,道歉道:“初月,对不住。”
方初月身躯僵硬了一瞬,又听到下一句的话缓缓在头顶响起。
“我不该嘴那么快直接应承下来的,该和你们商量商量才是,下回不会了。”
若是今日换了是初月,他也会担忧万分。
合该生他气。
乔岳双臂搂紧,低下头在头顶下落下一吻:“初月,我真的错了,别生我的气……”
“好不好?”又埋在脖颈后蹭了蹭,瓮声瓮气地喊了两个字,“夫郎……”
方初月耳朵发麻,放软了背脊。
靠在了乔岳的胸膛上,热意通过胸膛传来,急躁的心仿佛被人用手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
方初月轻轻颔首,乔岳见状立马双手拢着细腰,将人转了过来。
他低下头,呼吸近在咫尺,密不可分。
田柱子装备整齐后,从家里出来,此时乔岳还未出来,他站在门口前喊:“山子,好了没有?”
“来了!”里屋传来一声回应,很快乔岳他们走了出来。
方初月将收拾好的背后递过去,夏禾叮嘱道:“一定要小心啊。”
“好,小爹,我会的。”乔岳点点头,又扭头和方初月说,“那我和柱子出发了。”
方初月提醒:“你答应我的事情一定做到啊。”
“好!”
乔岳用力点头,他一定不会受伤的。
夏禾倒是不知道俩人起了几句争执,听到这话只以为小两口在说什么悄悄话呢。
二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离开。
背影消失后,夏禾见初月还站在门口,便说:“初月,来帮我一块将板栗碾碎啊。”
方初月回过神来,“好。”
一路往后山走,田柱子看了一眼乔岳的嘴唇,问道:“你上火了?”
“没啊。”乔岳想到方才闹性子的初月,莫名有些愉悦起来。
那个在家人面前永远挺直脊骨的哥儿好像真的在他面前敞开了心扉一般。
那怎么这么红,田柱子不是很信地“哦”了一声。
乔岳问:“对了,你大嫂那边没什么事吧……”
“还没回来,”田柱子说,“我爹娘说等过几日再说。”他爹比他娘果决,回到家后得知大嫂又闹了幺蛾子,他一句话没对大嫂说,直接让大哥将人送回娘家去。
他一道跟过去,直接对着大嫂的爹娘说。
“这样啊……”
俩人说着话,很快来到了后山。
后山的人很多,分成两边站着,两队人泾渭分明。
一边是瘦猴他们的家人还有一些村人也在叮嘱、哀求着,哭喊嘈杂声不绝入耳。
另一边,应该是这回寻人的队伍,约莫十人左右。
多是进山失踪那几人的叔伯兄弟,突然人群中有人朝他们招手:“山子哥,柱子,我们在这……”
乔岳放眼看去,边走过去边说:“周叔,二青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周铁柱点头,周二青解释道:“他们怕我们对山里不熟,到时候也出不来了,所以就找了我爹……”
周铁柱挨不过村人的哀求,就来了。
“这样啊,对了,二青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你……”田柱子抱着手,一脸凝重地问道。
周二青他们以为田柱子要说的是什么重大问题,竖起耳朵听。
“你之前喊山子叫岳哥,喊我是柱子哥,如今喊他山子哥,喊我是柱子……”
田柱子摸了摸下巴,“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乔岳:“……”
周二青愣了一下,又笑着说:“我喊你柱子哥,你敢应吗?”
田柱子挠挠耳朵:“你喊吧,你柱子哥就在这里。”
俩人显然是熟络了不少,怼来怼去,说的都是些废话。
田柱子和周二青插科打诨了一会,还展示了一下这俩日从山子那学回来的太极拳。
周二青作为猎户还真懂一点拳脚功夫,俩人比划起来,很快周二青就将人按倒了。
“不来了不来了。”田柱子拍拍膝盖。
乔岳无语地看着俩人,又扭头看着前面的王多粮。
王多粮是里正的侄子,比他们要大上好几岁,如今估摸着二十七。
瘦猴爹娘抓着王多粮求他一定要将人带回来,王多粮连连点头,替大家伙承诺起来。
这回不见的六人里除了他堂弟王明外,还有两个王家人,剩下的三家有刘、李、马家人。
舍己为人的好心人不是没有,但以乔岳的了解,王明这个堂哥王多粮,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自然,王多粮这回之所以带队,是因为他想通过这回在村人面前展示自己的能力,树立威信来,为接下来争取村长一职做准备。
王里正蔫巴了好几月,虽说如今还是里正,但明眼人都看出来,里正和青山村村长他肯定是都无法担任了。
他如今还死死撑着,指定是替王志做打算。
王志肯定不够能力去当这个里正,但青山村村长想必还是可以的。
王多粮自认比王志果敢有能力??,且自己又觉醒了异能,这村长舍他其谁啊。
村长他当,好过王志当。
场面乱糟糟的,田柱子无语,朝着乔岳吐槽道:“怎么还没走啊,他们在嚎什么,山里的人是都不打算救了啊?”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死寂。
哭喊的村人立马紧闭嘴巴,又开始催着他们出发。
前头说话的王多粮表情一僵。
他本来还想再继续鼓吹一下,如今被田柱子一打岔,倒不好继续说下来了,他看了一眼周铁柱。
“大家没什么问题了吧,没什么问题我们就出发。”
十二三人的队伍稀稀拉拉往山里走去。
越往深山走,原本宽敞的小路变得狭窄起来,随处可见长成深绿色的野菜,多是已经老到咬不动,发涩发苦的那种。
蛇虫鼠蚁随处可见,乔岳用了几个从系统抽来的驱虫香包,效果十分显著。
就连周铁柱这个老猎户都忍不住厚着脸皮收了一个。
杂草长至大腿处,偶尔看见白粉紫紫色的野花开在枝头。
深山浓雾如梦似幻,微风将灵气送入体内,顿时让人心旷神怡起来。
乔岳走在中间,进山后便警惕起来,冷着一张脸,任谁看了都以为他心情很极差。
田柱子瑟缩了一下。
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视野逐渐黯淡起来。田柱子一个不慎,踩在苔藓上滑了一下。
周二青走在身后,伸手去扶。
俩人撞在了一块,好歹是停住了。
乔岳在前面扭头说:“你们俩打起点精神,特别是你柱子……”
田柱子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他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偏开了视线,低声道:“……知道了。”
又朝周二青道了谢。
身后有人将这景象纳入眼底,兀自撇嘴。
日头逐渐移动,一行人继续往里边走,“瘦猴,王明,刘耀祖,二牛……你们在哪儿……”
叫喊声在山林响起,树叶飒飒作响。
人却瞧不见一个。
他们来到了狗子所说的遇到狼群的地方,是有一块刚除了草的空地,应该就是瘦猴他们的落脚点。
中间有一个熄灭了的火堆,周边的杂草被踩踏得乱七八糟,血迹干透后呈现黑色,在叶子上显得格外显眼。
四周还能看到七零八落的水囊、砍刀,火把。
一行人在空地上修整了一下,便以火堆为中心,辐射出去,一边喊着名字,一边寻找着蛛丝马迹,看他们到底往里去了。
乔岳看着灌木丛一直不眨眼,田柱子在旁边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也没看到哪里有不对劲起来,见状正要走过去。
“嗤……”旁边响起一道男声,“一朵花,有什么好看的,我们进来是救人的,不是来玩的……”
寂静空幽的山林间声音格外清晰刺耳,而且难听。
乔岳眼色凛然望去,指着说话的李三豹骂道:“关你屁事,隔壁的阿婆都没你话多,我愿意帮忙是我心善,什么玩意儿,轮得到你挑剔啊。”
田柱子不管不顾站在乔岳这边:“就是啊。”
李三豹气得跳脚,“你们……”
乔岳俯下去,捡起灌木丛缝隙下的一块带血的靛青色棉布。
举起来,直接扔在李三豹脸上。
李三豹将布拿下来,看着手上那块棉布,脸色讪讪,“我……”
“你什么你,既然不乐意我们帮忙,早些说啊浪费我们时间,这里头可没有我们家的人。”
乔岳虽然觉得他很莫名其妙,但还是气得翻白眼。
本来他就是因为之前与瘦猴他们一块儿玩的缘故,才二话不说进来帮忙的。
为此还让初月不高兴了。
这下子可好。
好不容易哄好了初月,这要是让他知道了,肯定又悄悄憋心里了。
王多粮远远听到,也指着李三豹骂:“你二哥还在山里呢,你个蠢货,快跟人道歉。”
他也知道自己犯蠢了,讪讪道了歉。
乔岳见李三豹被骂得狗血淋头,见人道歉道得诚恳,心情到底好了些。
便摆摆手说算了,“找人要紧。”
太阳越过头顶,又往西边下落,得快些将人找到才行。
……
草草吃过午饭,方初月和夏禾继续用石臼捣碎风干的板栗,一颗颗晒至暗黄色的板栗在石臼中被念成齑粉。
夏禾旋转了一下脑袋和胳膊,站起来说:“我先把这些用布袋装起来。”
方初月点了点头,一只手按在石臼上,一只手拿着石杵捣来捣去。
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看去。
夏禾拿着布袋出来,方初月将眼神收了回来,将簸箕上的板栗粉扫进去。
“我们今晚蒸板栗饼吃,如何?”夏禾说。
方初月听到这,点头说好,“不知道山子今晚能不能回来。”
说到这里,俩人异口同声叹了一口气。
在深山过夜实在令人担忧,要不是上回乔岳又抽了不少卡牌,自己又有了自保的能力,不然夏禾他们还真未必松口。
当然,若山子没有自保能力,他也绝对不会答应进去。
傍晚,绚烂的火烧云晕染在天幕上。
袅袅炊烟升起,在瑟瑟秋风中消散,板栗饼的香甜随着秋风飘远。
方初月站在门口,驻足观望。
见始终没有想见的那道身影出现,他才脸色淡淡地回去,看起来好像也不是很担忧的样子。
方母问他哥婿什么时候回,他还摆摆手,笑着回话。
只那拖拉的脚步能看出一点儿心思来。
做好板栗饼后,夏禾给每家分了几个,和乔小圆一块坐着等,看到只有方初月一人进来。
他也没意外。
乔小圆歪着脑袋,“大哥呢?”小圆已经一整日没看到大哥了。
方初月解释了一下,乔小圆听懂了用力点头说:“他们好笨,山里好危险,他们为什么要跑进去山里。”
夏禾仿佛没听到乔小圆的嫌弃一般,催着他吃东西。
“还走丢了,太笨了。”乔小圆撇撇嘴。
方初月坐在椅子上,不咸不淡地吃着板栗饼,听到乔小圆的话,他赞同道:“可不是嘛,还连累别人,真是……”
乔小圆抓着看着坑坑洼洼的板栗饼,支着脑袋幽幽说道:“我都想大哥了。”
“哎,”方初月光叹气,也不说话。
姣好的脸上同样满是愁容。
夏禾看着这一大一小,担忧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晚风徐徐吹来,漆黑的夜空布满璀璨的星子,星星点点汇聚在一起依旧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这天夜里,乔岳他们果真没有回来。
方初月一人睡在床上,竟觉得有些空旷得不适应。
翻来覆去了许久才睡着,连着做了一宿的梦。
翌日一早,天光大亮。
青山的雾气仍旧聚拢在附近,方初月早早起了床,早饭都没吃,背着背篓去后山。
夏禾见状,索性也带着乔小圆一块跟去。
天色虽然很早,但后山已然有了不少人,瘦猴他娘王爱梅也在,看到他们点了点头。
上回救了瘦猴,王爱梅他们就带着瘦猴上门道过谢了。
只是没想到没几日,瘦猴又闹幺蛾子。
夏禾心里感慨万分,他们山子果真是好孩子。
夏禾想到这里,有些心虚,赶紧拉着方初月走到另一边去。
三人说是来挖野菜的,其实端了个小马扎过来坐在等,山里的人出来。
地里的活儿荒废两天不碍事,反正他们也无心干活。
斑驳的树影在地上光暗交错,方初月瞧着有些恍惚,隐隐听到了旁边的交谈声。
“出来了出来了……”
“儿子,你没事吧!儿子……”
“我儿子呢,你们没找到他吗?”
原本微小的说话声突然被嘈杂的声音盖了过去,方初月立即站起来,往那边跑去。
夏禾跑了几步,返回去将乔小圆抱在怀里又继续跑。
“乔山子!”
乔岳从山里出来,听到这一声许久未听到过的呼喊他顿时一激灵,腰背挺得板正,看着初月笑道,“初月,我回来了。”
方初月挤开面前的人,将乔岳扯到一边,一边看一边问:“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乔岳身上的衣裳被划破了好几道,头发乱糟糟,眼睛瞧着有红血丝。
“没事。”乔岳虽几分狼狈,但精神头很足。
夏禾听到这话,放心下来,“没受伤就行。”
乔小圆抱着乔岳的大腿咕叽咕叽,“大哥,你回来了,我好想你哦。”
一旁的田柱子看着乔岳身边不仅有夫郎,小爹,还有小弟的关心,他忍不住抱紧自己。
周二青往旁边挪了一步。
其实他与田柱子也不是特别熟。
夏禾余光一扫,总算看到田柱子他们了,他问:“柱子,你们找齐了?怎么不见王多粮他们?”
田柱子摇摇头:“这次我们找到三个人,王明在树上挂了一天一夜,李二牛则从山上滚了下去,磕到脑门了,我们也不敢耽搁,赶紧将人送出来。”
至于还有一个,找到时已经血肉模糊了。
瞧着像是刘耀祖,只不过他们也不敢确认。
这边田柱子说话,那边人群围了起来,看着抬出来已经凉透的尸体唏嘘不已。
王明被人拉着问话,他在山里被冻了一夜,如今他是头昏脑涨再也撑不住晕倒了。
昏迷前他看了地上的人一眼,忍不住庆幸自己被刘耀祖推了一把。
他没来得跑,只好转身往树上爬。
而刘耀祖反而被狼群追了上去。
王明昏迷后,里正夫人就赶紧让王志将小儿子背回去。
“昨夜我们过得可谓是惊心动魄,睡着睡着布置的陷阱突然有了动静,吓得我们直接醒了。”
田柱子将他们进山后的过程洋洋洒洒讲了一遍,“一头野猪闯进了陷阱里……”
“一番搏斗过后,野猪直接把周叔给掀翻了,那獠牙就要怼上去,还好最后有山子挡了一下,周叔怕是直接……”
糟糕!
乔岳一听这话,不妙。
十分不妙啊!
“你说什么?”方初月开始抓着乔岳摸,夏禾的视线也扫来扫去。
肯定受伤了。
乔岳朝田柱子翻白眼,这个大嘴巴,出来时都已经千叮万嘱让他不要说出来了,这下好了。
“你们别听他的,我真没事,”乔岳不再瞒着,把袖子拉高,“就是嗑在石头上,有些青紫,还有些破皮了。”
“真没事,看着吓人。”
方初月黑着脸,看着手臂上的“有些破皮”的伤口不吭声。
手臂上有一道斜着、三寸长的钝器伤口,血肉嶙峋翻了起来,旁边确实是一大团青紫,但不显眼。
估摸着是直接在山里用了大蓟止血,如今伤口处都是绿色的汁液干涸过后的痕迹。
方初月用力瞪了他一眼,又朝夏禾告黑状,“乔岳这家伙管这叫不严重啊,小爹你看看。”
方初月一看到那道伤口,心里的火就直往上窜,烧得旺盛。
就差一口气就能让其燃烧得更彻底。
明明说好了不受伤的,怎么就只他一人受了伤。
方初月心里不舒服。
乔岳一听他喊自己的大名,忍不住伸出手想搂着人,“初月……”
方初月见状,轻轻但毅然决然地推开他的手。
乔岳深吸一口气,真生气了。
“小爹……”
夏禾垂眸,耳朵仿佛听不见一般,乔岳又低头,腿边的乔小圆掂着脚尖,泪眼汪汪看着他的手臂。
乔岳看着湛蓝无比的天空,悠然飘过的白云,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这回真完蛋了。
第73章 由爱故生忧
因着乔岳受了伤,夏禾与方初月商量一下,也顾不得其他人还会如何,得赶紧回家把伤口处理了。
独留夏禾一人和田柱子他们说:“山子胳膊受伤,我先带他回去,你们也赶紧回吧。”
田柱子摇摇头:“夏叔,你若是看到我爹娘了能帮我报一声平安吗?我就先不回去了。”
“若是见不到就算了。”田柱子又补充道。
说不准他娘已经从别人那听到他回来了,在路上了。
夏禾看了一眼周二青他们,点头应好,又不紧不慢地走到一边将落下的小马扎和好不容易挖到的几把野菜塞进背篓里。
另一边,方初月快步走在前头,头发随意用发带绑着,脖颈下有些碎发散落,未被抓上去。
乔岳跟在身后:“我们不等小爹他们吗?”
方初月头也不回:“不用,小爹带着小圆,迟点就跟回来。”
“哦……”乔岳有些干巴巴地应道,“初月,你听我解释……”
方初月顿了一下,没吭声。
但乔岳知道这是在等他回话。
乔岳倒也不是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只不过这事确实有点……
方初月见他吞吞吐吐,以为他是不想说,顿时更气了。
一气之下,走得飞快。
“你要给机会我说清楚啊,方才柱子他们都在呢。”乔岳抓住方初月,将人半搂着,低声在他耳边说。
觉醒异能的人多了,如今在外面说起事来都得小心些。
就算要说,也会剩去一些重要的字眼。
听到他这话,方初月气消了不少,放慢了脚步:“你说吧。”
“我现在就说,你别生气,”乔岳声音有些低沉,“昨天夜里我们在一棵树上找到王明,我还在那发现了几颗果子,瞧着与大王之前摘的那些差不多,还没成熟,我就把它们都给摘了。”
乔岳摘的时候没多想,还想着拿回去问一问大王,他们又有好吃的果子吃了。
如今想来,像这样的灵果肯定会有野物守着的。
那头一开始紧追不舍,又在乔岳用袖箭差点刺穿他眼球的时候果断跑走的野猪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是这样,所以我觉得周叔是被我连累的,才会……”乔岳垂眸。
若是因为他的缘故还得周铁柱受伤,乔岳觉得自己一定寝食难安。
“哦,这样啊。”方初月表情淡淡。
乔岳小声控诉,也不太敢太大声。
“我解释了,你怎么还生气啊,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抓着他的衣袖扯了扯。
“你只说了你为什么受伤,这与你受了伤瞒着我们有什么关系?”
方初月将袖子扯回来,瞪了他一眼,快步往前走。
“我……”乔岳突然卡壳了,后面隐瞒的事情还真的……
没有任何话可以辩驳。
他就是存了不想让他们担忧的心思,所以才会让田柱子他们一起瞒着。
“等等我。”
方初月走得很快,没几步路,俩人便已经走到家门口了。
乔岳懊恼,他还没想好怎么哄人,从山脚走到村头怎么真的快啊,都用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乔岳头一回觉得这路程好短。
甫一进去,周夫郎他们就坐在院子里干活,老黄狗趴在旁边睡觉。
听到门口有动静,周夫郎抬起来,眼睛一亮:“山子回来了。”
说罢站起来往后看。
“你受伤了,怎么回事?”身后只方初月一人,周夫郎有些丧气,回来视线方才看到乔岳露出的手臂,他担忧地问,“就你一人回来了,你周叔他们呢?”
田六婶也围过来问田柱子。
“不小心蹭了一下,没什么事,周叔他们都没事……”
听了乔岳的解释,周夫郎等人显然不能就此安心,还拉着他继续问。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松了一口气后,又得知有人死了,田六婶捂着嘴巴:“真没了啊,谁家的孩子啊?家里不得发疯不成。”
“可不是……”
田六婶与周夫郎你一嘴我一嘴的,乔岳压根说不上话。
他还要哄夫郎呢,这可咋整,乔岳望向方初月,方初月默默移开视线。
乔岳麻爪了。
真生气的夫郎一点也不好哄啊。
方初月其实已经不怎么生气了,只不过他觉得乔岳想要瞒着他的这种行为到底需要整治一下。
便一直冷着脸。
“婶子,柱子他们还在后山那头呢,你们不若去后山看一下。”方初月突然开口。
“对,”田六婶一听这话,猛点头,解开围裙说,“柱子嘴笨,我得去看看才行。”听山子这意思,这死人还是他们带回去的,说不准还真会被赖上了。
他们去了也好有人帮嘴骂回去。
周夫郎也跟上,他从老黄狗身上跨了过去,“白哥儿你把这收拾收拾,我先去看看二青他们。”
俩人离开后,白哥儿将自家小哥儿的衣裳塞进周大青怀里,他坐在了另一个位置上,继续将豌豆豆荚一捏,剥下里面饱满的绿色豆粒来。
方初月走进灶房里。
乔岳与白哥儿对视一眼点点头,也跟了进灶房。
侧边灶口上温着一锅水,方初月轻轻用指尖探了一下温度。
见人弯下腰,背对着他。乔岳伺机而动,想要走向前去将人抱在怀里。
他真的知道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方初月扭过头来,看着乔岳张开的手臂:“……你想干什么?”
乔岳讪讪收回手,“我……我想帮忙啊。”
方初月扫了一眼他的手臂,不理睬他。
扬声问道,“小白哥,你们那边还有热水吗?”
“你去看看,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用了。”
“好。”方初月穿过回廊,往后院走去。
身后的乔岳再次跟上去,白哥儿看到摇摇头。
这小两口闹起脾气来还挺搞笑。
一个气鼓鼓的同时还给人打水洗澡,一个心虚虚还不忘巴巴黏上去。
热水备好后,方初月将人推进洗浴间。
如今住一起的人多,阳哥儿和晴姐儿他们年纪还不大不小,大家伙起房子的时候都想到这个问题,直接在灶房旁边搭了一间屋子洗澡。
屋子不大,也就两平米不到,地上还特意找了些平整的石头和石板铺上去。
错失良机啊!
刚才就应该不管不顾抱上去的,乔岳看着紧闭的木门,长叹一声。
乔岳右手举起,左手开始用葫芦瓢将桶里的温水舀在身上,在山里满地打滚的脏污都随着温水被冲刷干净。
整个人仿佛轻松了不少。
木门被敲响,乔岳抵着门:“谁?”
“是我。”
听到是方初月的声音,乔岳松开力道,“怎么了?”
“你的衣裳。”
话音未落,木门立马“嘎吱”一声被推开。
方初月抱着干净的衣裳侧身进来,视线直接落在了面前修长精瘦的身躯上,除了胳膊上的伤口,身上大腿都有几处擦伤和青紫,瞧着确实不严重。
那视线直白得很,不断在身上打转,乔岳被盯得面红耳赤,“你……”
见人其他地方没受伤,方初月耸耸肩:“你继续。”
“也没什么可看的,我先出去了。”
冷不丁留下一句话,乔岳语塞,见他要走,直接一把将人扯入怀里。
赤裸的臂膀和身躯带着滚烫湿润的气息将人团团包裹起来。
方初月挣扎着,听到“嘶”了一声,立马停了下来。
“我下回真不瞒你们了,好不好,初月,不要生气了。”
方初月沉默片刻,抬头看着他,眼里全是担忧,“真的吗?你最好说到做到。”
乔岳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是心中没他,今日初月绝不会因此生他的气。
乔岳举起手指发誓,“真的。”
“你发誓,就说你做不到的话,就……”方初月想了想,“就让你每日吃凉瓜。”
凉瓜乔岳最讨厌吃。
乔岳却忍不住想笑,心脏仿佛被浸在舒适的温水里,连褶皱都忍不住舒展起来,“就这样吗?”
“笑什么,快点。”
方初月催促。
“好,我下回一定把自己护得好好的。不然的话,就让我日日吃凉瓜。”乔岳边竖起三根手指,边发誓说。
等发完誓,方初月满意点头。
而后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裳,他才惊觉此情此景有多糟糕。
青天白日,成何体统。
方初月推开人,快速把门打开,抱着乔岳的衣裳做掩护,逃窜一般跑回屋子里。
乔岳被推得猝不及防,看着他鬼鬼祟祟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
……
日头逐渐爬上头顶,夏禾一行人总算回来。
“小爹,你们回来了。”乔岳左手端着碟,右边的袖子挽起来,露出的伤口该是重新处理过了。
夏禾看了下,打算今晚再悄悄治愈一下,一天来一下,应该几日就能治好。
“对。”夏禾洗干净手,坐在饭桌前盛饭。
晌午吃的是豆苗炒肉,还有一碟南瓜和炒豇豆。
方初月本想炒凉瓜,奈何这时候拿凉瓜出来炒实在招眼得很。
吃过午饭,夏禾没有收拾碗筷,反而说起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死掉那人还真是刘耀祖,也就是刘成文的大儿子。
刘家人得知这事就像疯了一下扑向周铁柱,什么脏的臭的都骂了出来。
周铁柱自然不是那种仍由他们打骂的人,当场给了刘成文几拳。
周夫郎和田六婶更是在旁边把刘家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本就是他们心善进去找人,如今找到了,又觉得他们没用心找才会害得他家儿子丧了命。
天底下没有这种道理!
再加上后面王多粮他们也带着人出来了,剩下三人,没了一个,两个昏迷……
场面乱糟糟的,夏禾他们赶紧溜了。
乔岳听了忍不住叹气,七个人没了两个。
方初月站起来收拾,“看以后谁还敢逞英雄跑进山里去。”
这话听上去有些冷情,但方初月真对这些连累别人的人厌烦得很,整日就知道搞事情,出了事又求着别人来救。
仿佛别人的性命不是命一样。
方初月想到这又有些气了。
要不是这些人,乔岳压根不会受伤。
他端着碗筷出去,乔岳二话不说跟了上去,“小爹,我去看看。”
夏禾:“……”
方初月洗完碗回来,乔岳将门一关,把摘了野果子拿出来一颗,放到大王面前问。
“这是灵果吗?和你之前的那个是不是一样的?”
大王原本头埋在翅膀上,倏地站起来,叼走了一颗果子。
咕噜一下咽下去,“嘎……”
得,铁定是好东西。
乔岳走回位置上,将剩下的五颗果子拿出来,一人一颗。
剩下一颗……给小云朵吧。
这次的果子味道与上回的有些不一样,只不过灵气更足一点。
吃了灵果,方初月又站起来。
乔岳见状,“去哪儿?”
方初月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是要去茅房。”
乔岳“哦”了一声,也不觉得尴尬,坐了回去。
乔小圆扭头看着大哥,靠在夏禾怀里,用力打了一个哈欠。
“大哥好像小哥的小尾巴啊哈哈~”
第74章 欢欣雀跃哦
虽是秋分后,可青山村日日天气晴朗,今日却是难得阴凉的一天。
天阴阴的,白云层层叠叠,萧瑟的秋风将云层吹开,倒是为村中的白事又添上了几分灰色。
早先因为得了异能而膨胀起来,觉得自己高低能闯出一片天的大小伙纷纷蔫巴了,翘起尾巴耷拉下来。
路上见了也不再鼻孔朝天,四处显摆自己。
因着地里又要忙活起来,往年的晚稻从插秧到收割需要三个多月时间,六月种下的秧苗,方才过了两个半月不到,便已经开始抽穗灌浆。
不仅要施肥,还要时时盯着水田的水位。
深深浅浅,都有不少讲究。
哪怕是家中有白事的村人也都没工夫沉浸在悲痛中。
乔岳今日没有下地去,胳膊受了伤只能留在家里休息一二。
昨日夏禾已经帮着用异能治愈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虽说伤口肉眼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乔岳自己是深有体会。
原本被划破胳膊后,小臂的肌肉便钝痛不止,肩颈还有些酸胀抬不起来。
经由小爹这一手,他胳膊确实松快不少。哪怕稍微用力,伤口也不会再崩出血丝来。
只是对于乔岳要下地的无理要求,方初月与夏禾一致驳回。
乔岳一人在家,竟有些无所事事起来。
不能下地,又不能去挑水,乔岳在院子里晃悠晃悠。
他先敲开了方家的门,屋子里只剩下方母一人,乔岳站在外头和方母聊了几句,又跑去田家。敲了一会儿,田家无人回应。
从屋里出来的白哥儿见状,说:“山子,你找柱子啊,他们都下地去了。”
今日一早,田家人就扛着锄头出门,就连昨日灰溜溜跑回来的田大嫂也不例外,若是以往她肯定要以照顾铁蛋为由,留在家里不出门。
乔岳点头。
周家在家的不用猜都知道是白哥儿和周大青夫夫,屋里传来周大青的声音:“是山子吗?”
乔岳看了一眼白哥儿,白哥儿笑道:“山子你进去看一看你大青哥吧。”说罢他就挑着粪箕出门。
周大青杵着拐杖“笃笃”走出来,“过来坐啊。”
乔岳自然不客气,他与周大青还是挺熟络的。待他坐下后,周大青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你救了我爹我还没亲自感谢你呢。”
“大青哥,我那就是顺手。”乔岳摆摆手,昨晚周叔他们就已经过来道过谢了。
周大青深深看了他一眼,还是郑重地道了一句谢,因为有他,他们家是再也经不起一点风吹雨打了,若是他爹……
周大青压根不敢想下去。
周大青见乔岳对这个话题不是很感兴趣,便又说:“听我爹说山里的野物好似厉害了不少,今后你们还是要少上山去。”
周铁柱作为老猎户,一个人虽然对付不了一头野猪,但摔倒它还是不成问题的,毕竟又不是正面对上,
这回的结果却告诉他,压根甩不掉,野猪不管是力道和速度都比以前要快不少,他的经验已经不管用了。
乔岳思忖片刻,“我很少上山,只是怕到时候山里头的会下来。”
到了冬天,青山仍是翠绿的,但植被还是少了许多,活动的小动物也藏了起来,野猪狼群寻不到肉食,自然就会下山来。
而且乔岳总觉得像大王一样,生了灵智的动物恐怕还有。
周大青一脸凝重。
“这事合该早些应对起来。”
俩人又说了几句话,乔岳就从周家出来。
他又在院子晃悠了一下,百般聊赖地开始揪树上的叶子,树叶落了一地,乔岳心虚地捡起来,趁没人看到快点丢出去。
院子里的晾衣架出现在眼前,乔岳眼睛一亮,回屋抱着衣裳去河边盥洗。
若是隔半年前,不,便是俩月前,乔岳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因为觉得无聊而跑去干活。
“大哥……”
乔岳一激灵,低头看着乔小圆说,“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吓我一跳。”
乔小圆举着手里的竹筒晃了晃,里面是刚和苗哥儿他们挖的蚯蚓,“我就在门口进来的啊。”
“大哥,你不会是……”乔小圆大眼睛滴溜溜转,“……偷偷干坏事了吧,小爹他们让你不要干活哦,”
乔岳单手抱着木盆,“你别瞎说,小爹他们是让不要干重活,不是不能干活。”
“是吗?”
小圆他不是很信哦。
“是啊,等会他们回来你问问他们。”乔岳往外走,乔小圆屁颠屁颠跟在身后。
到了石阶边,盥洗的人已经没几个,位置宽敞得很,乔岳蹲下来,将衣裳打湿,碾了几个澡豆子上去。
乔小圆看着清澈的河水,看着乔岳试探地“哇……”了一声。
乔岳:“……”
见乔岳不理睬他,他又从石阶上走了下来,趴在乔岳的背上“哇”起来。
乔岳当然知道他在哇什么,就是想玩水了,之前被狠狠打了一次,后来乔小圆确实没在偷偷跑到河边玩水。
但小孩子对于玩水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在意和喜欢在里边,明明在家里泼泼井水也是一样的,可就是觉得河里的水更舒服。
他只好点头:“你玩吧,不能把衣裳打湿了。”
乔小圆猛地点头,嘻嘻~才不会呢。
乔小圆小心挽起袖子,伸出小手放在河面上摇来摇去,而后用力一挥,“哈哈……好好看!”
乔岳用左手洗衣裳,还要一边看着旁边的乔小圆。
半晌后,他终于将衣裳洗干净,只是单手不好拧,他便随意拧掉些水,丢回盆里。
“走了,小圆。”乔岳抱着木盆。
乔小圆仰着一张笑脸,还没半点儿不舍地跟了上去,“我来了~”
湿哒哒的衣裳被挂在晾衣架上,水珠一串串地往下落,地面被打湿,显出一团形状不明的深色痕迹来。
乔岳打了一碗面粉出来,他这手不好干活,单手干什么都不好使劲。
今天中午乔岳打算做面鱼吃。
做面鱼十分简单,面粉里加水、加盐、加两个鸡蛋,再搅和均匀,而后再煮鸡蛋汤,用筷子将面糊剔下沸腾的热水里即可。
面鱼做好后,夏禾二人也挑着扁担和桶回来了。
“小爹。”乔岳头从灶房探出来,又缩回去。
俩人小腿肚都是脏污,乔小圆看到后跑去舀了一瓢水过来,“小爹,小哥,洗脚!”
夏禾看着那半瓢水笑了下,“辛苦小圆了。”
之后也不嫌麻烦地,等着乔小圆一瓢一瓢给他们打水洗脚。
乔小圆跑了十几趟,累倒是不觉得累,只觉得好玩,又有些得意。
洗干净手和脚后,方初月走到乔岳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海碗闻了一下,“好香啊!”
乔岳受用地点头。
“你没有悄悄用你的右手吧。”方初月抱起乔岳的右手看了两眼。
“我没有,单手把家里的衣裳给洗了,”乔岳怕他看不仔细,还特意举到了他面前,高兴地说:“看仔细了吗?”
“你可以去问问小圆。”
“不用,你说没有就没有。”方初月放下他的右手。
“我信你。”
声音有些轻,仿佛只是随意说出口的一句话。
乔岳整个人欢欣雀跃起来,有些忍耐不住想要抱着人亲一亲。
但看了看眼前低头摆弄碗筷的哥儿,他那泛红的耳根。
他又忍了下来,一张嘴“嘿嘿”傻笑了俩声。
方初月闻声,也笑了起来,“傻……”
有些话说出口原来也不是那么困难。
俩人笑了一会儿,乔岳想起夏禾的脸色,开口问道,“初月,小爹怎么瞧着不是很高兴啊?”
方初月将碗放下:“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我们家的稻子都给薅秃了。”说到这,方初月也跟着生气。
因为谷种的问题,他们家的稻子长得比所有水田的稻子都要高出一截来,淡绿色的谷穗一簌簌缀在禾苗上,瞧着十分喜人。
种地种了几十年的老把式都在猜测,乔岳家的四亩地亩产怕是得有个两百来斤三百斤的样子。
他们种地的可不就是指着地里的收成能多一些么,这不引得村人都跑来看,甚至有的人来他们地里来得比他们都勤快。
过来瞧也就罢,偏偏有的人缺大德一般,非得薅一把走。
田边的稻子好些都给扯秃了。
若是成熟了,偷摸扯一把也就罢。这才刚灌上浆,成熟尚且需要时间,这是扯一把纯粹是浪费。
眼看着再过半个月稻子就能收割了,方初月总觉得还会有人来使坏。
“没事,”乔岳伸手抚平他的眉头:“这十来天,我们去地里去得勤快一些就行。”
方初月点点头,“我再和爹他们也说一声,大家都留意一下。”
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他们警觉了,一些牛鬼蛇神才不敢夜里出来。
俩人说了一会儿话,夏禾将蒸熟的南瓜端进来,一人一碗面鱼一大块南瓜,还有一个馒头便是一顿。
接下来几日,地里去得勤快了,加上其他三家人也是不是过去看着,薅稻子的人倒是不多见。
这日,乔岳天蒙蒙亮就跑到地里。
果然来了。
乔岳眼神一凛,发现水田里好像多了一捆灰绿色的树枝。
那捆东西离得田边有些距离,但又不是特别远,估摸着是被人直接抛到水田里的。
乔岳站在田埂上,直接让小云朵监测一下水田里的是什么东西。
自从乔岳大方地给了它一颗灵果后,小云朵美滋滋拥有了好多能量,直接成了乔岳的狗腿子。
一听乔岳的问话,它二话不说就搜索起来。
其他东西它干不了,当个百科全书还是能排上用场的。
小云朵:夹竹桃,此地名为枸那、拘那夷,是一种常绿大灌木……汁液含毒,误食可能会出现中毒现象。
乔岳看完后,“原来这就是枸那。”
“原来枸那只要不吃下去,就不会中毒吗?”
照小云朵的意思,只要没服用下去,触摸和看都是不成问题的,泡过水只要不把水喝下去也没事。
这么大一片水田,就算水里有轻微毒素,换了水再长了几日,稻子照样能长好。
只是,特意将一捆树枝丢到水田里……
总不能是好心吧。
第75章 当场逮住了
连绵的青山曾长过不少夹竹桃树,他们这叫枸那树。
后来因为有人误食了枸那花里的花蜜夺去了性命,附近的村人便开始了灭树行动。
乔岳祖辈又是养蜂人,对于这种带毒的花朵尤为警惕,若是蜂蜜主采的蜜源花朵就是毒花,那么采出来的花蜜也会带有致命的毒性。
因此,乔老二小时候从爷爷那学到的第一课不是如何养蜂、放蜂,而是要如何辨别带毒的花朵。
乔岳自然又从父亲那得到了同样重要的第一课。
只不过,如今这种树木在他们这边已然不多见。
乔岳看着田埂上的灰绿色树叶,被人为掰折的端口被水泡过后也看不出大概是什么时候折的。
也不知道这人从哪里扯回来的树枝,至少乔岳进山这么多回,还未见到过真正的枸那树。
大家对于枸那树的毒性也是口口相传,知之甚少。大多就觉得枸那树毒性堪比过山峰,只要碰了就会中毒。
要不是有小云朵解开迷雾,乔岳仍旧对此有不少误解。
不过想来也是,为了避免小辈不当一回事,长辈总喜欢夸大其词,把夹竹桃与过山峰联系在一起好让小辈感到害怕。
虽然这人做的事情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但这人存的心思极为恶毒。
断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乔岳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将暗地里的毒蛇揪出来才行。
不然这回不成事,难保没有下一回。
这日乔岳照常回家,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也没见有人过来打听。
回到家后,乔岳与方初月一说,方初月眼睛瞪得圆圆的,愤然站起来:“谁啊,我们家的稻子不就是长得好了些吗,怎就这么招人妒忌呢!”
方初月捏了捏拳头,对此十分愤怒。
“太恶毒了,一定要把他抓出来!这种恶毒的人,就不配活着,若是让我知道他是谁,我一定……”
说到这里,方初月反应过来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他抬眼看着乔岳突然顿了顿,那双目若点漆的眼睛原来一直在看着他。
方初月咬了下嘴唇,补充道,“这次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这很好,乔岳点头。
方初月又道:“那我们和我爹、周叔他们说一声,让他们都给留意一下到底是谁有异样,夜里再轮流去守着?”
他看着乔岳,见他摇头,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来。
乔岳说:“我们要外松内紧,若是太过警惕了他们反而不会出来的。”
“像这种心思歹毒的人,若是我们这边没有动静,他们必然会亲自去查看一番。所以我特意换了一捆差不多的树枝丢在田里,接下来不需要通知任何人,我直接去附近守着,一定能将人当场逮住。”
方初月忍不住蹭过去,很是崇拜地看了他一眼。
乔岳对于这种目光很是受用,得意地扬起下巴,胸膛挺起,一副“来吧,我这宽阔的胸膛就差一个哥儿“的样子。
方初月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发:“这脑袋瓜子,怪不得小爹一直说你打小聪慧呢。”
乔岳挺拔的背脊垮下来,撇撇嘴:“……就这啊?”
方初月忍俊不禁,嘴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来。
光是说出口,便让人脸颊滚烫起来。
“果真?!”乔岳倏然激动起来,“一定要点灯才行,黑漆漆的我看不到你的脸……”
方初月移开视线,慢慢点头,“等你把人抓到了。”
“你别哄骗我,我会当真的。”
乔岳开始摩拳擦掌,站起来准备和小爹说一声,就收拾收拾出门去。
方初月拉着他的手,“之前你不是抽到一张卡牌吗,叫真言果,若是有机会让那人吃了果子,然后……”
必须一次就将人赶出村子里。
这种人铁定心里脏得很,估计都不是头一回干这种阴损的事情,方初月可不想还要与这种人歪缠。
乔岳点点头。
方初月不说,他都已经忘了还有这样的卡牌可以用了。
“只是用在这人身上会不会有些亏了,那可是紫色二星卡,稀有得很。”方初月转念一想,又觉得紫卡用在这人身上不值当。
这张卡虽然一直派不上用场,但当时花了半两抽来的。
“没事,”乔岳说,“你忘了,上次我们卖了蜂蜜,不是让小云朵给我们黑了好些功能卡吗,我记得里面还有这个。”
“好。”
俩人说定后,乔岳便火急火燎出门去。
方初月对外说乔岳是去看看蜜蜂,其实他是绕了一大个圈子,又从村头去到地里去。
河流分出三条支流,两条从两边顺着地势蜿蜒而去,旁边还有山涧的水汇入河水中,一条从中间笔直向下再往下分,成片成片的水田被河水分成好几块区域。
河水旁还种了好些桑树,乔岳直接躲在了离水田好些距离的树林中。这个地方虽是有些远,他穿着一身靛青色短打,躲在树林里不动弹还真没有人发现得了他。
如今人多,他听不到田里的动静。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不一定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当天夜晚,月亮有些暗淡。
就算点了火把,走在路上都容易摔跤。
乔岳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眼睛露出来,身上挂了好几个香包,仍旧有蚊子在耳边飞来飞去。
他等着有些困,打了个哈欠。
不会不来了吧,他可不想再熬一天。
夫郎和小爹那边也熬着呢。
突然,黑暗中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叫骂,“我艹,破石头能不能别摆路中间。”
乔岳从树上跳下来,俯下身快速摸了过去。
那人拨开两边的稻子,也不敢往田里走,举着自己带来的长竹竿准备将其勾出来,那捆枸那树枝他记得被他抛的地方不远。
估摸了一下位置,那人才吹燃了手中的火把。
明亮的火苗在黑夜中跳动。
乔岳已经来到水田边,离着对方只有十几步距离。
此时,他才发现原来不是一个人,是一高一矮两个人。
俩人背对着他,高个子举着火把,矮个子则用竹竿勾,俩人配合得很好,很快就用竹竿将那捆树枝勾了起来。
就是这个时候!
乔岳攥紧手里的木棍,深吸一口气,快速跑过去,一棍子下去。
直接将俩人打了个正着。
“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火把和竹竿接连倒地。
“有贼子偷谷子啦,有贼子害人了!”乔岳一边大喊,一边将挣扎的人又给敲了几棍。
高个子大喊:“别打了,我……”
乔岳直接抽出那人的裤腰带,将俩人捆了起来,而后捡起地上的火把一看,“是你!”
高个子是刘成武,而矮个子却是……刘成文的夫郎。
哦豁——
不得了。
真是不得了。
……
月亮躲在云后,只露出半张脸。
夜色已深,本该是睡觉的时候。寂静无比的祠堂,此时却亮堂堂的,里三圈外三圈围了不少人。
围在祠堂的人群却丝毫不觉得有半分困意来。
晚风轻轻吹拂,却吹不散心中的滚烫。
因着面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嫂夫郎和小叔子半夜去人家地里偷偷摸摸,还被人当成贼子抓了起来。
骇人听闻啊骇人听闻。
这简直就是一大乐子,哪怕不睡觉马二婶也不能放过。
她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瞪得老圆,生怕错了一丝半点儿。
祠堂中间,当事人乔岳还没来得及发问,王多粮和王志主持局面主持到一边,就被刘成文打断。
刘成文到来后率先对着夫郎一巴掌过去,“贱人!”
钱杏仁捂着脸哭,眼泪顺着眼角低落,快四十岁人了却仍旧能看出年轻时候的风采来。
刘成武看了心里疼惜,反过来指责道:“大哥,你干什么打人啊!你可知,你在睡觉的时候,我们是为了耀……”
“不是,成武,我来说。”钱杏仁一听这话,赶紧阻止。
刘成武莫名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地看了他一眼,还好被制止了。
不然差点把不该说的也说出来了。
“我们是来……”钱杏仁突然停住,因为他发现不管怎么说,都是左右为难。
若他解释说他和刘成武是为了儿子耀祖的死过来使坏,谷子就是村人的一切,他嫁来这么些年,早就清楚。
在这上面使坏,那村人必定容不下他们。
可若是不解释,那他与小叔子私通就成了既定的事实。
他钱杏仁以后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在村子里过,怕是连刘成文也不愿意再要他了。
“你说啊!”刘成文目眦欲裂地看着睡在身边将近二十年的夫郎。
“大哥,还不是你无能吗,耀祖都死了你竟然还放过仇人……”刘成武又继续开口,此时钱杏仁确实恨不得一巴掌扇醒刘成武这蠢货。
我中邪了……
刘成武发现,自己好像没办法控制嘴巴了。
明明他想说的话不是这样的,只要哀求一下大哥,他一定会原谅他们的。
“我说……”刘成武想说他说错话了,结果却是,“我说你就是无能,听到没有?”
“刘成武,你给我闭……”
方初月见状,直接用手帕将钱杏仁的嘴堵住,“呜呜……”
方初月朝大家笑了笑,马二婶催促示意,继续啊!
他便问刘成武:“你的意思是我们是你的仇人?所以你们准备要干什么?”
刘成文心里复杂得很,他以为夫郎和弟弟是去私通,没想到俩人竟然是为了给儿子报仇。
一时间他想到了死去的儿子,他倒是想闹来着,这不是被周铁柱给打趴下了嘛。
刘成文有些心虚,又觉得自己做父亲的确实做得差劲了些,只是脑海的想法转了几圈。
“成武,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得知道。”
乔岳有些无语,难怪……感觉刘成文一下子就被哄走了啊。
他直接将人挡在后边,“成文叔,你还是一边去吧,现在是他们俩个被我当场逮住了,可不是你来闲聊的时候。”
刘成文对于乔岳他们着实没什么好感。
刘成武用仇恨的眼神看着他们:“自然,你们几人真恶心,都进山了为什么没能救下耀祖。”
不!刘成武咬住自己的舌尖,口腔内都是血腥味,“刘成文这个废物,耀祖死了也不知道报仇,我和杏仁自然得为耀祖报仇了。”
刘成文摇头道:“我不是……”
方初月突然问:“杏仁?钱阿叔叫杏仁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叫他杏仁?”
钱杏仁“呜呜”地挣扎起来。
“切,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哥儿,怎会知道杏仁的名字,我自然知道,我俩儿子都有了,你们都不知道哈哈哈!”
完蛋了。
刘成武咳出一口血。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刘成文青筋直冒,扑过去抓着刘成武的衣领使劲晃,“你说,你和谁有儿子,你儿子到底是谁?”
刘成武嘴角带着血色,表情狰狞难看。
他感觉自己被活生生割裂成了两个人,一个躲在躯体里哀求着却说不出一句话,一个洋洋得意把所有秘密都公诸于众。
“自然是耀祖了,不然你真以为你刘成文还有儿子?”
一听这话,钱杏仁几欲昏死过去。
“啊——”畜生!
刘成文整个癫狂了,难怪这俩奸夫淫夫要为耀祖报仇。
因为那就是他们的奸生子。
现场一片哗然。
乔岳掏了掏耳朵,我去,这也太刺激了!
你们还有什么小秘密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第76章 刘家事了了
“大哥,那是你外甥,不就是你半个儿子吗?何必计较这么多呢。”
刘成武下巴上扬,一脸睥睨天下的样子看着刘成文。
“你那会儿经常不在家,弟弟我自然……而且谁让大哥与我长得如此相似呢,杏仁贪杯喝了两口嘿嘿嘿……”
“你、你……”刘成文像是头一回认识自己这个弟弟一般,手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好无耻。
谁和刘成武做兄弟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噗嗤——”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忍不住,笑了出来,随着像是连锁反应一般,连着“噗嗤了”好几声。
乔岳本来是挺生气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离谱之余又很好笑的荒诞感在里面。
方初月眸光闪过,用棍子挑起那捆枸那,问道:“所以你所谓的报仇便是往我们地里丢树枝,这是什么树枝?”
马二婶他们探头探脑,还真对那捆树叶有些陌生。
“呵,蠢货。枸那树你们都不认识了。”刘成武有些破罐子破摔,“都怪你这个贱人,我都说把树枝折断然后偷偷跑在他们的水缸里,你非要说毒死他们的谷子也是一样的。”
结果倒好,谷子没事,他们反倒被抓住了。
要是一开始就按照他说的那样,他也不会落得如今这个田地。
“你不是头一回干这事吧,这枸那你哪里摘的。”
“第一次是前头那个丑女人,我看到她就想吐。我那死鬼爹娘真是偏心到没边了,凭什么我大哥的夫郎长得肤白貌美,岳家还与钱员外搭上关系,我刘成武却要娶一个丑女人回家,长得那副丑样子竟然还想给我生儿育女。”
说道这里刘成武突然笑了起来,“不过是想让她喝两口水而已,偏偏那女人眼神真好,这都被她发现了……”
孕妇出事那是她们命不好,可怪不了任何人。
接下来第二次,却与他的第二任妻子有关。那女人一尸两命后,刘成武看着大哥抱着夫郎,还哄着他儿子。加上那时候钱杏仁一门心思要断了与他的关系,刘成武为了气他,就想着再娶一个。
王氏长得白皙,眉眼瞧着与钱杏仁有几分相似,可惜的是刚刚生了一个闺女。
不过没关系,他不在意。
刘成武眼神里的怨恨与恶毒溢于言表。
王氏摊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你个魔鬼!害死平郎,亏我还把凶手当好人,还嫁给你这种魔鬼,我与平郎的闺女也呜呜呜……”
王氏一想到刘娟,便痛哭不止,都是她的错,她认贼作父啊!
还好娟儿跑得快。
乔岳脸色难看,方初月看了一眼旁边的钱杏仁,钱杏仁垂眸,面如死灰地闭着眼睛。
又看了一眼惺惺作态的王氏,若真是心疼闺女的,又怎会舍得将人卖了。
再说了如今人都被他们逼走了,再说什么都迟了。
虽然不知道刘成武为什么会失心疯把自己??做过的恶事说出来,但这会儿大家伙只觉得约莫是祖宗显灵了。
谁能想得到平日健谈开朗的刘成武竟然已经害了两个人,且这回是第三回。
村人收了看好戏的心态,不免开始胆寒起来。
若是有一日他们也不小心得罪了刘成武,岂不是这人就跑来给他们下毒了。
“赶出去村子,赶出去!”
“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们了,要是他们之后又回来怎么办?”
王多粮多次想组织起来,结果都被无视了,最终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一群人打算将刘成武丢进山里,任由他自生自灭。
至于钱杏仁……
钱杏仁呜呜两声,我干爹是钱员外,你们害我,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爹,各位叔伯,求你们放过小爹吧。”刘大哥儿扑通跪在地上磕头。
刘成文深深地看了自己的大哥儿一眼,心力交瘁。
这是他的孩子吗?
王氏听了刘大哥儿的话,狠狠道:“凭什么放过这个贱人,你这个小爹给人家下毒,恶毒的事情可没少干,还给你爹戴了绿帽……”
“哦……看你这样子,不会你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你爹的孩子了吧?”王氏红着眼说。
刘大哥儿吞吞吐吐:“我……”
现场乱成一片,堪比在集市里捡铜板一般乱糟糟,压根分不清谁打谁。
乔岳他们再也派不上用场,便准备打道回府。
子夜一到,乔岳擦洗完躺在方初月身边,感叹道:“这刘……成武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方初月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嗯,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叔子与嫂夫郎出轨,小叔子连害两条人命,续弦任由丈夫把自己的女儿给卖了,方初月可没忘记当初刘娟跑掉之后,他们特意跑去田家闹了许久。
就连刘成文,也在“儿子”刘耀祖死后来找周叔闹过,也是个拎不清的。
一家子狗咬狗,只是可惜了刘成武先前的妻子与王氏的亡夫。
“可若是刘成武没有害人,那王氏与她丈夫和和美美,刘娟也应该不是这个结局。”乔岳说,“所以,都怪刘成武。”
“都怪刘成武!”方初月想了想,觉得也是。对于王氏来说,刘成武对她就是坏人,害了她一辈子。
只不过对刘娟来说,王氏早就不是她娘了。
方初月好奇问:“你是怎么将果子塞进刘成武的口中的?”
乔岳说:“有小云朵在,不需要将果子拿出来也能用,只需要将卡牌按在刘成武身上就可以了。”不然莫名其妙塞人家一个果子,这不摆明了有鬼吗。
方初月了然,看刘成武那样子,恐怕真以为自己中邪了。
想说的话说不出口,说出来的全是真话,那个模样惊恐又害怕,分分钟要厥过去。
方初月倏地躺回床上,将被子扯过来盖在肚子上。
“这个时候真言果的效力恐怕已经过去了,也不知道祠堂那边商量得怎么样。”
乔岳“唔”了一声,眼皮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方初月看了看他,轻轻喊了他一声,“乔岳……”
“相公……”
过了一??会儿,方初月抬起头,在他清俊的脸上落了一个吻,轻飘飘的。
仿佛一片雪花从天而降轻吻脸颊。
“唔……”方初月快速躺回去,心跳怦怦跳,却又忍不住激动,偷偷看了乔岳几眼。
见他没醒,心里觉得庆幸之余又有些失望。
翌日,天空泛起鱼肚白。
太阳从地平线上射出第一抹光辉,鸡鸣犬吠响起,青山村村民才慢悠悠扛着锄头下地。
第一件事便是先往地里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树枝在里头,一边还聊着昨晚的事情来。
“真将刘成武他们俩人送进山里了啊,刘成武不是说他中邪了吗?”
有人回道:“真送了啊。你听他瞎说,他都亲口承认自己害了俩人了,你敢信他是中邪了啊,就算之前是中邪,这次他们想用枸那给岳小子他们的水田下毒总是真的吧,都被岳小子人赃并获了。”
“我反正不敢与这种人一个村子待着,”又有人问,““送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说是天亮就往后山送,估摸着这回去后山还能遇到。”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大家说了几嘴,又开始忙活起来。
身后的王三草低着头干活,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和他娘说,“娘,我肚子痛……”
“懒人屎尿多,当初一生下来就该把你掐死,”他娘瞪着他,又在他身上掐了好几把,“连累家人的东西。”
王三草默默都掐了几下,捂着肚子痛呼,“娘,我真的痛……”
最后在旁人的帮忙下,王三草得空去了茅房。
日头逐渐高涨,乔岳起来时心情大好。
拿着脸盆洗漱完,一想到昨晚那个吻就忍不住哼哼着小曲。
乔小圆刚与大白鹅亲近完,见他大哥今日起得好晚,“大哥,你在家啊。”他跑过去抱着乔岳的腿。
大白鹅见状,忙不迭跑出去。
乔岳问道:“怎么大王有种落荒而逃的架势啊,你对它做什么了?”
乔小圆松开手,挠挠头说:“我没有啊。”就是亲香亲香而已。
他叉着腰使出一拳,“大哥看招!”
“……看了看了。”乔岳先打了一套八段锦,再打太极拳。
打到一半,方初月施施然加入。
打完拳,他们又去擦洗了一下,夏禾做好早饭,边让他们洗手吃饭,边说起刘成武最后的下场。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将刘成武和钱杏仁捆在山里。”至于他们会不会遇到野兽,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乔岳沉默了一下,到底说不出什么来。
报官……
他们清水县的官府有用吗?
不报官,谁来还十几年前的那两条性命呢。
方初月却觉得打断刘成武的腿丢进山里更直接一点。
若不是钱杏仁不清楚枸那树的具体毒性,这回害的便是他们一家,那便不是一两条人命的事情,总归他们是坏事做尽。
方初月丝毫不觉得他们有什么同情的地方。
“我没有觉得他们可怜,”乔岳说,“只是有些心虚和感慨罢了。”
人性本恶,原是这般可怖。
夏禾摇摇头,知道俩人一个说自己不同情,一个说自己不可怜,说归这么说,心里却难免有起伏。
毕竟连他自己都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方初月又问:“他们不会跑了吧?”
“应该不会吧。”乔岳有些犹疑。
俩人面面相觑,又望向夏禾。夏禾忍不住笑着摇头,俩人果真还都是小孩子。
“不会的,刘成武跑不掉。”夏禾笃定地说。
“为什么?”
方初月俩人的疑问,很快在紧接着发生的事情中得到答案。
——刘成武死了。
村人进山砍柴,看到刘成武身上的绳索被解开,整个人靠坐在树干上,已经没了声息。
而钱杏仁却不见人影,估摸着应该是那人将刘成武给砸了后,就把钱杏仁给放走了。
这日天空碧蓝,白云层卷。
秋风带着稻子的味道轻轻吹动发尾,方初月托着腮帮子,有些想不通。
他开口问:“你觉得是谁?”
乔岳思索了一下,“我听柱子说起有人看到王三草也去了一趟,还有刘成武先妻和王氏先夫的家里人……”
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是谁。
可能都有吧。
方初月:“王三草应该不是吧……没听说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怨。”
但也说不准,可能只是他们不知道。
乔岳点头,又想起了点什么。
“是不是刘大哥儿?他如今在村子吗?”如果不在也可能是他。
总不是刘成文吧。
刘成武没了,家人又只有刘成文和王氏俩人,王氏坚决不去给刘成武收捡,最后还是刘成文去的。
钱杏仁的娘家在隔壁镇,就算有人通知了他们也赶不过来救人。
至于村子里其他人,想必不大可能冒这个风险。
方初月点头,“可能是刘大哥儿,我方才见到刘成文了,他说刘大哥儿不见了。”
听他说,刘大哥儿还把家里的银子给全卷走了。
俩儿子,还真没一个是刘成文的。
第77章 秋收来了哦
呼——
秋风送爽,吹黄了稻子。
九月初,伴随着刘家人的乐子。很快,繁忙的秋收终于到来。
不管是谁,都放下了手头忙活的时候,连平日里总有龃龉的妯娌都不再揪着家里那点事吵嘴,一门心思就扑在秋收上。
农人反手抓着稻杆,一手握着镰刀快准狠下手。一把稻子压在掌心中,沉甸甸的,叫人瞧着便心喜万分。
地动后,粮食减产的危机便一直萦绕在百姓的心头。高门大户尚且有余力应对,只他们这些穷苦百姓每天夜里还在害怕粮食不够的问题,明明山里的野菜丰茂,仍旧像仓鼠一般不知疲倦地囤粮。
这会儿他们看着手里的金灿灿的稻子,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有了这茬晚稻的收成,今年大家总算能安稳度过冬季。
乔岳穿着短打抱着地上的稻子往打谷机走去,一用力,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分明,瞧着十分有力结实。
方初月咳嗽一声,移开视线,继续弯下腰去割稻子。
到了晌午,夏禾提着午饭和薄荷水出来。吃完午饭后,乔小圆揉着眼睛打瞌睡,三人又开始忙活起来。
日头有些晒,方初月便一边灵力外放一边割稻子,方寸内温度开始下降。乔岳凑过去,总算舒服了不少。
天黑蒙蒙的,趁着没人瞧见,乔岳借机利用空间开始轻松搬运谷子。
割稻、打稻、晒谷、扬秕子……紧接着又是两亩旱地黄豆与红薯的收成。
红薯用的是系统抽来的种子,一棵红薯藤下是一串红薯,大的有巴掌那么大,小的也有三根手指宽。
晚稻米晒干后被装进麻袋里,秋收便来到了尾声。
一亩地的红薯在屋子里堆成了小山,夏禾留了些红薯做种薯,方母他们也拿东西过来换了一些,剩下还有一半,夏禾打算做成红薯干。
这日一早,夏禾便烧了一大锅热水将洗干净的红薯煮熟,而后几人坐在院子里剥皮切条。
红薯条一条一条放在竹篾上。
这活不难,就是有些繁琐。
刚出锅的红薯很烫,剥了一会儿皮,方初月的手掌便红彤彤的,乔小圆在旁边蹲在,捡了一个小红薯在旁边偷偷吃起来。
秋收过后,村人不再忙忙碌碌。方母他们见状,直接端着板凳过来帮忙。
田六婶看着院子里满地的竹篾,问道:“山子,你们簸箕够不够用啊,不够我家里还有不少。”
乔岳忙点头,“那便多谢婶子了。”
“瞧瞧这红薯……”田六婶看着掌心胖乎乎的红薯,忍不住感叹起来,又说,“你们这红薯种确实不错啊,若是下回还见到那游商,你们记得喊我一块去啊。”
周夫郎连连点头。
他们其实也种了红薯,只不过这玩意儿越种越小,还容易长虫,,吃多了也烧心。
大家种了也不会拿它当主食,多是用来和糙米一块蒸来当红薯饭吃,还会晒一些红薯干当零嘴吃。
但是红薯耐旱种植的环境不需要多好,在荒年又是一个不错的粮食。
像今年夏收粮食减产,大家伙基本都种了一些,但种得也不多。
“谷种也是……”周夫郎想起前几日的盛况就忍不住咋舌。
这一茬晚稻长势都挺好,后头一称果真家家户户的亩产都多了,有的长得二三十斤,多的四五十斤,最高那一户其实是方家的,亩产二百八。
奈何都比不上乔岳家的,亩产高达三百五十。
一些老把式侍弄田地??几十年,都没听说过有亩产三百多斤的良种,纷纷跑上门去看,前段时间他们院子里也算是热闹了好一阵子。
唯有乔家大房那边听了,恨不得顿足捶胸起来。
原来几月前乔岳提起能亩产三百多斤的谷种,竟然是真的。
为了这事,乔老大、周氏和乔老汉三人还闹了好久的矛盾。
游商……
自己说过的谎话只能自己圆,乔岳点点头,说道:“我也不大清楚他们还会不会来,若是看到了一定和大家说……”主要看他能不能抽中许多谷种。
上回好似还抽到了别的米,等会儿抽空去看看。
田六婶:“好好好,记得啊。”她边说边将满满当当的竹篾抱出去,放置在太阳底下晾晒。
田六婶他们帮忙剥红薯皮,夏禾自然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剥,便催着他们吃。
到后面红薯皮还没剥完,吃红薯先吃饱了肚子。
田六婶打了一个嗝,老脸一红:“瞧我这丢人样,种了这么多年红薯,跑来人家吃红薯吃到打嗝。”
大家说说笑笑,一院子人帮忙,小山似的红薯终于变成了一院子的红薯条晾晒在院子中。
“哇!好多红薯干!”
乔小圆站在其中拿着个苍蝇拍挥来挥去。
他看着遍地的红薯忍不住咽着口水,又四下张望了下见没人看他,他蹲下悄悄拿了一条吃起来。
铁蛋和奇哥儿眼馋,看着他。
乔小圆大眼睛一转,又从这边挑一条给铁蛋,那边挑一条给奇哥儿。
乔小圆满意地点头,捂着嘴偷笑。
大哥他们肯定看不出来哪里缺了。
三个豆丁拿了看红薯的任务,自个儿却在那光明正大偷吃。
田六婶他们见状,忍不住开口要骂,夏禾却摇头说:“没事,让他们吃,几个娃娃吃不了两条的。”
而且小圆心里有数……
才怪。
趁夏禾不注意,乔小圆直接把自己吃饱了,还打了个饱嗝。
乔岳听着那一声嗝,“……”得午饭没吃,晚饭也不用吃了。
秋高气爽,红薯干逐渐被晒成了橙黄色,表面的糖分被析出,在阳光下闪着星星点点光芒。
因着收秋税的税吏和衙役迟迟未见身影,一日未交上粮税,大家一日都不得安心。
这回王多粮自告奋勇去县里打听消息。
而此时的院门口也多了几人。
——是之前乔岳和周铁柱他们救下的李二牛一家人。
刚救下李二牛的第二日,李家长辈便抽空上门来道谢过。
这回再次上门,是因为他们觉着人救了李二牛,李二牛也得亲自过来谢一声才行。
只不过当时李二牛磕到了脑袋,一直晕乎乎晕了有半个月,好不容易好了又到了秋收,忙忙碌碌又是小半月。
今日才抽出了时间。
方初月听到来意,赶紧将他们迎进门,“叔,你们快进来坐,我去喊一下周叔他们。”
李母见状将篮子递过去,笑呵呵道:“没事没事,是我们打扰了。”
周铁柱闻声出来,身后还跟着乔岳与田柱子。
地里头暂时不忙活,有了些闲工夫乔岳便跟着田柱子一起给田六叔打下手,打算给自家多做几个架子放在屋里。
周铁柱说:“老弟你上回不是……这么外道,为这点事不值当。”
李父摆摆手:“上回是我们做长辈的感谢你们救了我儿子,这回是二牛亲自来谢救命恩人,这一定得要啊。”
李二牛立马给周铁柱鞠了一躬,“多谢周叔,还有……”他又看了乔岳一眼。
乔岳见状赶紧避开道:“可别这样,心意收到了,千万别。”
田柱子忙不迭点头,“对,我们还年轻受不起这么大的礼。”
李二牛还是浅浅鞠了一下,郑重地谢了一声。
若不是他们,这回他恐怕真的会像刘耀祖那样死在山里。
所以对于爹娘的提议,他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篮子里的东西有一些还是他准备的。
周铁柱和李父李母他们坐在椅子上聊天。
乔岳有些无聊,和田柱子说了几句话,便感觉一直有人悄悄看他,他忍不住看了回去,将人锁定。
目光相接,李三豹有些窘迫地低头。
对于山里的事情李三豹还是想郑重其事地再道一次歉。
纠结再三,他朝着乔岳开口说:“对……”
乔岳立马移开了视线。
李三豹又呐呐不吭声,脸都憋红了。
方初月端着茶水出来,“……”
“叔婶,喝茶。”
聊了一会儿,李家人便站起身准备告辞。本就是来道谢的,可不能待在别人家耽误人家干活。
乔岳站在门口送他们:“慢走啊,叔。”
人离开后,田柱子挠着头问:“他们来就是说两句话的啊?我还以为他们是想前来询问山子家的谷种呢。”
毕竟他们都已经道过谢了,第二次没必要再全家前来。
如此隆重,瞧着很奇怪。
周铁柱说:“估摸着是想交个好吧。”
而且被救的人是李二牛,他上门是应当的。
说罢,周铁柱直接转身进去。
“这样啊……”
其实,倒也不怪田柱子会想歪。
村子里借机上门要拿山子家的谷种的人十家有九家都是,还剩一家臭不要脸的开口就是让山子直接白送给他们。
之前还有交粮税的事情压在心头,这会儿税吏一直不来,大家想要换谷种的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今日就已经有几户人家上门来问这个事情。
乔岳他们还真没想好该怎么拿这个章程。换肯定是要换的,只不过一家换多少,要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方初月四下看了下,田柱子见状,知道俩人有话要说。
“我娘叫我,我先进去了。”田柱子捂着耳朵忙不迭跑了。
绝对不给乔山子开口赶他的机会。
方初月好笑问道:“你方才是故意逗李三豹那家伙吗?”
乔岳顿了下,淡淡地将李三豹在山里挑他刺的事情原封不动,一五一十说出来。
方初月听了后,脸色黑了一瞬,无言以对。
半晌后他说:“那你怎么不打回去,亏我还以为李三豹这人倒也不坏,只是有些拧巴。”
如今瞧着倒是拧巴得有些过分了。
山子去救人,他哪里来的脸挑刺啊他,早知道刚才就该直接将人打一顿的。
乔岳心情又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离开的李三豹又返回来,跑到乔岳面前说了一句对不起,而后看了方初月一眼,又跑走了。
乔岳:“……你们俩……小时候关系很好?”
虽然方初月语气不显,但话里头还是听得出俩人有交集。
他们年纪相仿,乔岳觉着有交集很正常。
这不奇怪。
方初月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仿佛在疑惑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怎么可能,他一个男的,我一个哥儿。”
那时候方初月被村子的小子欺负,李三豹也是那堆人里面的。
方初月打小就不是甘愿受欺负的主,立马寻了机会悄悄报复回去,只有李三豹人最傻,被他教训了几次还会继续上当。
后来李三豹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每回见了他都羞窘着脸不敢看他。
这才对他印象好了些,但真的不多。
方初月向来瞧不上村子里的小子,哪怕是现在,其实也一样。想到这方初月抬眼望去,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除了乔山子。
乔岳无语凝噎,“……这样啊。”难道不是因为他春心萌动了吗?
要不还是将人找回来打一顿吧。
“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你不信啊?”方初月摸了摸脸颊,决定从此将李三豹列入不可交往的人的名单当中去。
乔岳自然是相信的。
初月以前家里穷,又有很多活要干,偏偏自己心气高还爱美,实在没有过多的力气去关注村里其他人。
那会儿他还一门心思想嫁去县里呢,村里的人他还真瞧不上。
如今他又喜欢上他,更是不会看别人一眼。
乔岳对比很笃定。
只是心里还是酸溜溜而已。
乔岳又不想戳破李三豹的心思,只好伸出手放在方初月面前。
“做什么啊?”方初月这么说,但还是乖乖把手放在上去。
掌心的温度有些炽热。
乔岳话锋一转:“上回你答应的事情我要求今晚兑现!”
“要点灯的那种。”
“什么事……哦、哦……好吧。”
方初月说着说着脸热起来,上次他好像是答应了乔岳要自己动。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这事还真给忘了。
方初月看着乔岳,晃了晃十指紧扣的手。
乔岳冷酷:“不可以哦。”
“我没说要反悔!”
方初月被戳中心思,嘴硬得很。
“好吧,你说没有就没有。”乔岳一想到今晚,心情好得不行。
第78章 柿子红了哎
地上落了一地树叶,绿色的叶子泛着黄色,微微卷起来。
鸟雀从远处飞来,落在树上歇息啄食。方初月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树上黄澄澄的柿子,锐利的眼神试图驱赶光明正大吃柿子的鸟雀。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方初月眼睛发亮,猛地扭头看去:“你来了,快快快。”
乔岳着急跑来,“怎么了,有人过来吗?”
他带着一个细密的网兜,身后背着背篓。
“鸟儿就把我们的柿子都给吃光了。”
乔岳一听,赶紧将收进卡牌的长竹竿拿出来,在柿子树旁边作势挥舞起来,三两只小鸟振翅飞走,再次落下。
而后在乔岳的挥舞下,又飞走。
见小鸟不再飞落下来,方初月催促,边上手想要将网兜绑在竹竿上:“快些,趁着还未有人看到。”
村人好些人家在自家院子都种了柿子树,原本老宅那边也种了,后来一分为二就被划去了大房那边,如今又搬了家,院子里栽种的树苗是小,想吃柿子便只能在山里寻了。
眼下这棵柿子树是乔岳去岁进山放蜂时发现的。
看到的时候地上掉了一地的烂柿子,树上的也都被鸟雀啄食过来,看了一圈好不容易发现仅存的两个皱巴巴的柿子。
今早起??来,乔岳出门挑水时看到一小娃抱着一个大红柿子在村子里到处显摆。
他立马就想起去岁发现的这棵野柿子树。
野柿子个头都不大,比山核桃大上两圈,但剩下皮薄且甜度不错,是大家伙都特别喜爱的一个甜嘴。
尤其是如今有卡牌,还有空间,吃不完还能存放起来。
“好,我来。”乔岳伸手扶了一下,直接拿着铁丝开始缠绕,“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乔岳有些担心他站久了腰会酸。
方初月一想起昨晚坐在怀里摇了许久,便忍不住面红耳赤起来。他支吾了两声:“没有不舒服。”
刚起来时确实有些,但后头他忍着难受打了两套拳就好了不少。
方初月伸出手,摆了摆。
“快些快些。”
“等回去我再给你按一按。”乔岳笑着说,将手里缠好的网兜晃了晃,然后背着背篓爬上树。
方初月在底下看着,一边叮嘱他小心些。
“好。”乔岳的动作谨慎小心。
柿子树看着高大,但枝干比较脆弱,极易断裂,不似有些果树那般韧性强,随意攀爬摇晃。
爬到树上后,乔岳将背上的背篓挂在一边,而后踩在枝干上,伸出网兜将黄澄澄的柿子整个照住,再用力往回拉,柿子便落到了往兜里。
方初月在树上见了,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黄澄澄的柿子摘了一背篓,剩下柿子都还泛着青色,乔岳直接将柿子转入空间放着,对着那些黄青色的柿子调用起灵气。
经过快两个月的锻炼,如今俩人对灵气的掌握能力都强了许多,且体内的灵力已然到了一个临界点。
只等一个契机。
这会儿正好没有其他人,正好可以接下用灵刃将柿子切下来,野柿子缀在一起,刚开始切割的时候还容易切到旁边,几次下来,乔岳直接放开手脚。
方初月见状,也在旁边外放灵气。
割稻子时他把体内的灵气消耗干净,连回家都差点要乔岳背回去,第二天他内视发现,体内的灵力竟然多了许多,且还多了一滴灵液。
自那以后,若是无事发生的话,到了晚上他们一定要将体内的灵力用光为止。
乔岳用上灵刃后,速度快了许多。
很快,野柿子摘了差不多两背篓。
乔岳看了一下,黄青色的柿子几乎瞧不见多少了,只剩下最顶部被啄得坑坑洼洼的橘红色柿子挂在树上。
山里的柿子可不比自家种的,摘了一半还能长一长,留着下回摘。下回再来,恐怕就什么都不剩了。
乔岳才从树上下来。
俩人捡了一背篓,一半黄澄澄,一半黄中带青,收拾收拾就往山下走。
走到半道,瑟瑟的风声中多了几道呼吸声,略显粗重。
听着有些像是野物。
乔岳赶紧将背篓收进卡牌中,方初月立马往四周看,惴惴不安道:“怎么了?”
“好像有东西过来了……”乔岳将砍刀拿在手上。
旁边的草丛窸窸窣窣,紧接着一头长着獠牙的黑色野猪从中间窜出来,呼吸有些急促,眼神猩红。
眼角下还有一道熟悉的疤痕。
“是上回我和周叔遇到的那头野猪。”话音刚落,草丛中又窜出了一头野猪来。
体型小了接近一半,瞧着倒像是母的。
方初月将袖子扯上去,手臂伸出来上面帮着一支袖箭,袖箭直直对着其中一头野猪。
乔岳则握紧手里的砍刀。
野猪喷着粗重的呼吸,蹄子不断往后踩。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却又不敢轻举妄动。
乔岳与方初月对视一眼,下一瞬灵气运转,方寸之间的暗物质被方初月调动起来,充斥在两头野猪周围。
大野猪眼神发散,乔岳喊道:“就是这个时候。”
随即空间之刃从掌心被挥出去,隐于无形却势如破竹,大野猪挣脱开方初月的攻击,准备反扑过来,蹄子在草上踏出了痕迹,朝着乔岳袭来。
刚迈出去一步,便被一击即中了眼球。
大野猪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又站住了。
乔岳握拳准备乘胜追击,又连着挥出去几道灵刃。
与此同时,方初月也对着另一头野猪按动了手臂上的袖箭机关。
小野猪估摸着还未开窍,极容易受到暗物质的影响,行动力果真削弱了不少,很快就被方初月连发两支箭头,最后如盲头苍蝇般轰然到底。
乔岳有些招架不住,余光一扫,“快过来!”
大野猪的皮也太厚了些。他的灵刃能直接击穿眼球,确实奈何不了这一身铜墙铁壁。
原本该落在另一只眼上的灵刃尽数被野猪躲了过去,落在了猪脸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
“来了!”方初月赶紧跑去接应乔岳,箭筒里还有一支箭。
方初月再次运转灵力,同样的攻击大野猪的抵抗能力显然好很多,转眼就恢复正常,大野猪赤红一只眼看他们,鼻息一喷准备转身跑。
“快,它又要溜了!”
绝对不能让它跑了,上回敌不过跑了,这才过了多久又带着另一头野猪寻仇来了。
若是这回再跑,过段时间恐怕真没办法拿下了。
俩人用尽百般手段,“砰”一声这头野猪也跟着倒地,野猪毛飞得满地都是。
“呼——”
乔岳跑去补了两刀,松了一口气。
后背的衣裳湿了一大片。
两相对视,紧接着异口同声道。
“你有没有受伤?”
“你没事吧?”
方初月跟着松了一口气,都没受伤就好,刚好的胳膊可别又来一遭。
方初月看了下,看着地上的野猪又是高兴又是发愁:“我们怎么拿回去?”
秋收后大家伙肚子里都缺不少油水呢,他们虽说有系统做后盾,但也不是天天都有肉吃,如今多了两头野猪肉,怎能不高兴。
只是他们就俩人,要将两头野猪一口气抬下山到底艰难了些。
“没事,我用卡牌把大野猪收回去,等到快到后山了再放出来,叠一起抬出去。”
说干这就行动起来,乔岳用砍刀砍了两根棍子,小野猪绑在上面,俩人一人抬一边出山去。
小野猪估摸着有个两百斤的样子,另一头估摸着得有个四百斤。
俩人抬着野猪,走得很快。
出了深山,离着后山还有一段距离,俩人环顾四野,果断选择在这里停下。
俩人尝试一下两头野猪叠在一起的重量,发现搞不定。
便商量着一人先把小的那头野猪扛出去,另一人在这里等着。
对于谁留谁扛的问题,俩人争了几句才决定下来。
方初月背着野猪,血液将后背打湿,“你小心些,我很快回去。”
乔岳挥挥手,“不着急,你记得看路啊。”
“好哦。”
方初月扭头看了他一眼,才慢慢往外走。
此时的路段走起来平坦了许多,周边的树木也不再那么高大茂盛。
方初月独自一人扛着野猪出现在后山,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般轰动,“你这野猪哪里打的,卖不卖啊?多少文一斤?”
方初月顾不上回话,只道:“叔,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下柱子他们,就说山子打了两头野猪,需要他们进去搬。”
“什么?两头!你们真行啊!”这位大叔二话不说拍着胸口便进去。
身后还跟了一人,是苗哥儿他爹。
俩人看到乔岳后便三人合力将另一头野猪抬下山。
此时院子里烧了两锅热水,那头小的野猪已经被去掉猪头,开膛剖腹了。
待乔岳他们回来,本就热闹的院子更是再次高涨起来。
有人再次问起野猪卖不卖。
“卖!”
乔岳决定把那头大的留下自己慢慢吃,小的那头分一些给其他三家。
他总觉得大的那头肉质会好一些。
好东西留着自家人吃。
夏禾催着他们去吃饭洗漱,小两口穿着一身血衣,狼狈得很。
田柱子:“就是啊,这里交给夏叔,还有我。”
乔岳应了声,他确实又累又饿。
待他洗完澡又简单填饱肚子后,院子里买肉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方初月拿着扫帚把地上的脏污给扫干净,乔岳走到他身边,又被夫郎赶他坐到一边去。
乔岳笑了下,也不碍手碍脚了,走到夏禾身边将肉条挂起来。
小的野猪一头还剩下二十来斤肉在那里。
“没人买了?”乔岳问了句。
小野猪拆出来的肉估摸着也有个一百斤左右,大概卖出来六十多斤的样子。
一斤野猪肉卖价不贵,但如今也便宜不到哪里去。县里猪肉都涨到三十多文一斤了。
因此虽然前来的人家不少,但真正舍得花银子的不多。
另外三家都在帮忙,夏禾一家送了五斤肉,再搭一扇肺或者猪肚。
“还有方才进去抬野猪的那两家,我一人送了一斤肉跟一对猪耳朵。”
猪耳朵和内脏实在难清理,夏禾索性都给送出去。
“剩下的那头野猪也处理好了,”方初月放下手里的扫帚,低声说,“你等会挑一些收起来,剩下的现在串好挂起来晒成风干肉。”
乔岳点头。
夏禾听着俩人说话,问道:“山里动静是不是又大了?”
夏禾心里担忧,回回进山总要遇到问题,但又不能阻止山子他们。
世道明显不一样了,坐以待毙终归是下下策。
“嗯,进去出来都看到了不少野物。”
野兔野鸡都是常见,还有等闲看不到的都能看到。
他们一靠近,倒是跳得跳,爬得爬,跑得跑……
比上一回进去,更热闹。
且不知道是不是乔岳的错觉,感觉看到野物的地方越来越靠近外头了。
第二天一早,方初月起得很早。打了拳后他就准备开始做早饭,过了一会儿小爹也起来了。
早饭还没做好,乔小圆披头散发跑出来,“小哥,小爹。”
他把脑袋一怼,示意夏禾给他梳揪揪。
头发梳好后,方初月伸手在上面捏了捏,“今日起好早啊小圆。”
乔小圆昂头挺胸,“是有点早哦。”
夏禾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铁定有事,他问:“你等会儿要做什么吗?”
“今日我有要紧事。”
乔小圆短短的手臂背在身后,肃着脸蛋说。
方初月忍了忍,最后伸出手在那肉乎乎的脸蛋上揉了揉。
第79章 真是出奇了
炊烟浩渺,深秋的风萧瑟吹过,缕缕炊烟被卷着带走。
屋檐下挂着的肉条颜色仍旧鲜红无比,大白鹅侧着脑袋,盯着头顶的野猪肉。
颇有几分虎视眈眈的样子。
院子里其他人路过,忍不住看着大白鹅笑。
灶房桌子上放着两个一大一小的油罐子。
野猪日日跑山,拆下来的肉条多是些精瘦肉,肥肉和板油都不多,共熬煮出来差不多三斤多一点野猪油。
野猪油装进油罐里,正好装满两个油罐子
剩下一点点,方初月直接盛在碗里。
猪油渣捞起,放在圆簸箕上沥干。圆簸箕满满都是猪油渣,堆成了一个金黄色的小山包。
油渣还冒着滚烫的热气,乔岳捻了一块进嘴里,“酥脆,香!”
上回包的猪油渣包子只吃了两日就没了,这回怎么也得再包一些,留着慢慢吃才是。
“这野猪油瞧着也很清透啊。”
乔岳看着油罐子里的野猪油,低头闻了一下。
熬煮过猪油的锅瞧着油淋淋的,直接用水洗掉实在可惜,方初月直接在上面摊了几张面饼,面饼煎得滋滋响。
他看着锅里的饼子,回道:“小爹下了好些葱姜下去熬煮,瞧着还成。不过小爹说吃起来估计还是不如家猪的猪油醇厚。”
野猪肉腥味重,哪怕下了姜葱下去熬煮出来仍旧有些味道,且不如家猪的猪油清透。
所以夏禾熬煮的时候下了大心思进去,若是这样出来的野猪油仍旧味道很重,便在冬日的时候用来擦手。
乔岳又低头闻了一下另一个油罐子,“这罐子里的油有味道……”
且味道还不小。
“这个是那头小野猪的猪油吗?”
“对,是分开熬煮的,”方初月点头,“其实周叔拆猪肉的时候就说那野猪肉瞧着很结实,悄悄说了好几次,我都听见了。”
方初月说到这里笑了下。
眼睛发着亮光,嘴角抿起,显得十分俏皮。
乔岳点头:“那这一小罐正好用来擦手,大罐的留着自己吃。”
他们一家如今用油很厉害,两斤多野猪油别人能吃上半年去,换他们一家的话,估摸着也就三个月的工夫。
再加上家里还有不少豆油,今年过年炸年货的油都够了。
面饼煎好后,乔岳拿起一个,一边“嘶”一边掰开,递了一半给方初月,方初月拒绝说:“早饭吃好饱,你吃。”
乔岳不勉强,将一半直接放回去,拿起剩下的一半吃了一口。
纯白面的饼子本就好吃,被油煎过以后更是香得不行,若是再沾上蛋液下去煎……
乔岳将饼子咽下去,“这野猪油煎出来确实香。”
乔岳看着那个大油罐,突然怀疑这两斤多猪油真的能如他所愿吃上三个月吗。
“什么这般香?”
夏禾从外面走进来,将篮子放在桌子上,看了一下油罐子里的油。
“见好的饼子,这儿还有一半,小爹吃吗?”乔岳举着手里的饼子说。
“我不吃。”夏禾舀了点水洗手,坐在椅子上休息。
乔岳三两口把剩下的饼子吃光,伸出来翻着篮子里的豇豆,“大伯母给的?”
真是出奇了。
周氏那人向来只进不出,甭说一篮子豇豆了,就是一根,她都不乐意便宜别人。
他们宰了两头野猪自然不可能半斤都不拿给乔老汉,夏禾还捡了几个柿子过去。
一路上好些人看到了,既然给得出去就不能是悄悄给。
放下东西夏禾就从里面出来了。
这豇豆是周氏追着出来给的,夏禾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无心探究,推搪了几句就走了。
见父子俩说着话,方初月起身走出去。院子里还晒着红薯干,晒得时不时就得翻面,不然红薯干就会粘在竹篾上扯不下来,又或者晒得太久了发硬。
七八个竹篾上都是红薯干,方初月翻了一张,灶房里的俩人也跟着出来一块儿翻。
翻了红薯干,瞧见时候不早了,夏禾便准备做饭。
因着俩家一块儿用灶房,他们家比田家会早一些,免得到时候都挤一起,转身都不方便。
晌午吃的是野猪肉炒秋葵,锅里还用大料炖煮了一锅红烧肉。
红烧肉色泽红润,闻起来香味扑鼻。
夏禾说:“快吃吃看。”
因着想对比一下两头野猪的区别,红烧肉用的是那头小野猪的肉炖的。腥味有些重,夏禾还下了不少料下去。
乔岳夹了一块进嘴,方初月扭头看,询问的眼光看他,如何?
乔岳点点头,说好吃。
还一边夹了一块小的给方初月。
方初月不疑有他,夹起来送入嘴中。
“怎么样好吃吗?”乔岳眼巴巴看过来。
他嚼了嚼,表情开始难看。
腥味很重,一入口大料的味道盖过去,还有几分好吃,再嚼了几口,野猪肉的腥味就上来了,且越发浓郁。
方初月咕噜一下咽下去,表情镇定,“好吃。”
说罢,拿着筷子就要往乔岳碗里夹红烧肉。
“乔山子你一定多吃点,补一补。”
乔岳一把将碗举起来,大笑起来。
并且出起馊主意:“我不要,你给小圆吃。”
方初月:“……”
他无语看了一眼乔岳,又扭头看着对面闷头干饭的乔小圆,白色的饭粒粘在了脸上。
方初月指了指脸颊,“小圆,脸上沾了饭粒。”
“唔……”乔小圆懵懵的,从碗里抬起脸,摸了左边脸蛋,“小哥,是这边么?”
“是另一边。”方初月提醒。
乔岳调笑道,“把饭吃到脸上哦~我们小圆还是个小宝宝呢。”
小宝宝~
乔小圆羞赧地笑起来,饭粒从脸蛋上掉下来。
乔小圆立刻低头,将桌子上的那粒米饭捡起来,塞回嘴巴里。
夏禾在旁边看着他们边吃饭边闹,一点儿也没觉得哪里不好,反而是乐呵乐呵的。
他挑了一块小的尝了一下,其实这肉吃起来还成。
只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们的嘴早就被系统养叼了,虽是一起用早饭有些东西不便拿出来,但关上了门窗,一些味道不大的吃食他们还是会吃。
夏禾又伸着筷子往另一盘菜上家,这边的肉是另一头野猪身上的。
这边的野猪肉口感极佳,腥臊味没多少,肉质劲道但又不老,肉汁丰富,味道鲜味。
吃完以后唇齿留香。
那秋葵仿佛只是点缀般,显得平平无奇起来。
这么一对比,红烧肉确实显得难以下咽了。
他说:“那这锅肉就……就收起来吧。”用卡牌收起来,以后若是什么时候不方便,还能拿出来吃。
乔岳点点头,同样夹了一片野猪肉进嘴里,“这个肉好吃。”
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猪肉,哪怕是家猪身上最嫩滑的梅花肉和里脊肉都比不上这口肉。
而且不是调料做出来的那种好吃,是肉本身十分鲜美。
乔小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好像热热的,“好舒服……”
果真是好东西。
肉里该是有些灵气。
难怪吃起来特别好吃。
几人不再说话,闷头吃起来。
一大盘野猪肉吃光,还剩下一些秋葵在上面,只是明显都吃不下去了。
得知这肉非比寻常后,几人又改了主意,乔岳说:“风干肉就不做了吧。”
“嗯,这肉做成风干肉就浪费了,等会儿取下来,下午借机出去一趟,就说出去卖肉就成。”
方初月点头,兀自可惜起来。早知这肉这么好,就不该早早拆下来的。
夏禾自然没有异议,他又说:“那剩下的十几斤野猪肉,就朱姐做成熏肉吧。家里再留几斤这几日吃。”
再过几日就不能再光明正大吃了,这新鲜肉可放不了这么久。
不过和带灵气的肉对比,那都是小事一桩。
说定后,三人就动了起来。一人收拾碗筷,俩人用叉子将肉条从屋檐和竹竿上取下来。
大白鹅见状,又扭着屁股妖娆跑来,“嘎嘎——”
乔小圆从椅子上下来,冲出去扑在大白鹅身上熊抱起来,“大王……”
大白鹅一顿鹅叫。
“嗯嗯嗯……你说什么?”
“啊,你要吃这个肉肉吗?”
乔小圆频频点头,见俩哥哥没工夫理他,他还扯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
田大嫂端着饭菜路过,“哟,圆哥儿,你家大肥鹅还吃肉呢,果真是好生活啊。”
乔小圆喊了一声田嫂嫂。
“小圆,过来帮忙。”
方初月朝乔小圆招手,乔小圆巴巴跑过去,仰着头,“小哥~”
他摸了摸乔小圆的头,扭头看着田大嫂笑起来,“咦嫂子,你从娘家回来了?大柱哥什么时候带你回来的?”
田大嫂臊得慌。
明明这都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这哥儿竟然拿话刺他!真真是可恶!
偏偏当时她就是自己灰溜溜跑回来的。
一说起这事,田大嫂就心里难受。
赶紧跑回屋里去。
她倒不是不想闹,若是能赢她一定大闹起来。只不过对上乔家,她还真不认为婆家会站她这一边。
这心思要是被田六婶他们听到,指不定嗤之以鼻。
不站她这边,难道不是因为她做得有问题吗?
白长这么大了,竟然拿话去刺一个四岁的娃娃,难怪被人刺回去。
方初月对于田大嫂很是无语,乔小圆踮着脚尖问:“小哥,我怎么帮你?”
方初月收回视线,“你帮我去屋里找一块干净的纱布,可以吗?”
“好!”乔小圆转眼就把刚才的事忘了,高高兴兴跑去给小哥帮忙。
大白鹅在后面穷追不舍,“嘎嘎嘎——”
我的肉,我的肉呢!
晌午过后,原本有些阴的天看着明媚了几分,风不是很大。
乔岳他们将肉条拾掇到背篓里,底下用纱布垫着,上面盖着叶子。
小两口背着背篓出门,周夫郎见了问:“你俩这是准备干什么去啊?”
他看不到背篓里的是什么,随口问了一句。
方初月大喇喇地将背篓给他看,“我们寻思了一下,肉有些多,还是卖出去比较好。”
“你们总算改主意了!”周夫郎拍着手替他们高兴。
天晓得昨日他得知夏禾要留一整头野猪自家吃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任由他们几人怎么劝,夏禾都不改主意,只说山子留着自己吃就自己吃。
也不知道家里到底谁拿主意。
“那你们快些去,如今天气虽是凉了,野猪肉放上一日也不会坏,但瞧着到底不如昨日刚宰杀的时候来得新鲜。”
周夫郎笑着催促他们出发。
“好,周小叔你快些进去吧。”
乔岳和周夫郎告辞一声,和方初月出发。
本就不是为了做买卖,俩人步履缓慢,饶有兴致地看着路上的景色。
等走出去好一段距离,周遭连只蚊子都不多见,乔岳立马将拾掇的野猪肉都收起来。
背篓空空如也,时候又还早。
小两口对视一眼,决定掉转头去往林庄。
第三次与蜂王打照面,这回一定要将它拿下。
第80章 蜂王小金啊
“嗡——”
蜂鸣尖锐但细微,如同指甲不小心剐蹭到瓷碗上。
方初月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视线落在了蜂群中最大的那只蜜蜂身上。
原本体型只有一粒花生米大的蜜蜂,一段时间未见,又长大了不少,如今瞧着恐怕大了一倍。
翅膀上的金色斑点也多了起来,乍一看去,倒像是金色的翅膀长了灰色斑点。
“瞧见这野猪肉没有,像这样的野猪肉还有许多,你跟着我们,又不用你自己寻找蜜源,多好啊。”乔岳拿着手上的野猪肉诱惑道。
野猪肉虽是带了灵气,但蜜蜂还能被野猪肉给哄住啦?
不能吧。
方初月十分怀疑,但也没有泼冷水,反而跟着哄骗道:“对啊,你有什么敌人,我们还能一起对付呢。”
蜂王飞了出来,绕着乔岳飞了好几圈。
“你觉得呢?同意的话就嗡一声,不同意就嗡久一些,之后我们绝对不再打扰你们。”
就是那蜂箱,方初月想拿回去。
既然不答应,就不能便宜了别的……蜜蜂。
“嗡”的一声,乔岳欣喜若狂,猛然转向方初月,“初月,成了!”
“太好了!”
方初月眉毛一挑,张开手朝他走来。乔岳笑意更甚,俯过身去,想要将人抱起来。
下一刻,身体腾空,被人直接抱起来。
四周的树都在旋转,乔岳双眼瞪大,对眼前发生在他身上的行为颇有些接受无能的样子。
风声簌簌,带着秋日的轻柔。
眼前面若桃花的哥儿如同一只蝴蝶,轻盈地在他心间上翩翩轻舞。
乔岳的心瞬间安静了。
十岁以后,没人再这么抱着他转过圈圈,万万没想到还能自己夫郎身上感受一回。
乔岳被放了下来,双脚踏实地踩在地上。
方初月目光灼灼,试图在乔岳脸上看出点羞愤欲绝的神色来。
然而,乔岳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有些意犹未尽地问:“怎么停了?”
方初月:“……”这反应,是对的吗?
乔岳看着方初月那无语的小表情,忍不住捧腹大笑。
他擦着眼泪,“我还想重来一遍。”又举着手臂。
方初月嘴角抽搐。
半晌后,还真给人掐着腋下,又给举起来转了好几圈。
再次站在地上,乔岳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千言万语仿佛都凝聚在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中。
不知是因为快二十岁了还能感受一番转圈圈的滋味,还是因为那个人是方初月。
方初月突然觉得,不管因为什么。
他高兴,就够了。
“嗡嗡嗡——”一旁的蜂王振翅,尾针发着冷光,对着眼前的两脚兽。
有一种受够了,要蜇人的感觉。
方初月说起正事:“你快契约吧,再被我们闹一下,它可能要不干了。”
乔岳心情很好,“好。”
他正色起来,拿出匕首在指腹上,谨慎地用刀尖划了一下,血珠在指腹中被挤出来,“嘶,快、快来……”
蜂王振翅飞到面前,身后的蜂群躁动起来,血珠滴落,准确无误地落在蜜蜂的头上。
一股无形的力量出现在体内,将他与蜂王联结在一起。
“怎么样?”方初月着急问道。
“成了,”乔岳笑了下,“只不过,这蜜蜂也不大老实就对了。”方才他还感受到一股束缚力,他下意识抗拒起来,这束缚力就没了。
契约成了之后,他立马就知道,蜂王之所以答应契约不是因为他们以饵诱之,是因为他个头小但心思不小,它为主,他们其中一人为仆,想要将他们其中一人契约下来。
只不过也确实是个头太小了。
乔岳下意识一抗拒,那主仆契约就立马逆转了。
如今他为主,蜂王为仆。
不怕它以后偷懒不给他们割蜂蜜。
乔岳忍不住露出邪恶的嘴脸,“小金啊,你这回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金翅蜂王顿时如考丧妣,直接从空中直直掉落,一声都嗡不出来了。
它本是普通蜜蜂,异变后翅膀开始出现金色斑点,待全部变成金色后就会成为真正的金翅蜂。
然而再怎么异变,它也只是一只没什么脑子的蜜蜂。
压根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方初月忍不住笑起来,对于蜂王的处境那是乐得其成。
“不错,就是以后若是再契约的话,恐怕就得提高警惕了。”方初月提醒,要不是今日这个是蜜蜂,恐怕还真不好说会变成什么样子。
乔岳点头,“以后打趴下了就契约。”以饵诱之就算了,这回是他们自大了。
俩人闲聊了几句,就走过去收割蜂蜜。
小金飞过来,“嗡嗡——”
“知道了,只割一半,放心吧。”乔岳头也不抬,他试了一下蜂巢里的蜂蜜,发现两个蜂箱,有一个里面的蜂蜜好像已经隐隐有了灵蜜的样子,另一个蜂箱里的还是老样子。
方初月有些好笑。
乔岳问道:“你笑我?”
“没有,只是觉得这灵蜜吃起来肯定很好吃,心情有些好。”
乔岳不疑有他,他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大陶罐,五斤装那种,开始磨刀霍霍向蜂蜡。
最后在小金的蜂鸣声中,乔岳一边割了一半,一罐大概装到三分之二的样子。
方初月将木板放回去,又化了一些糖水下去。
乔岳收拾好,拍了拍罐子说:“这罐子我们卖出去,剩下的自己吃,上回我们不是抽了一个蜂蜜蛋糕吗?听小云朵说这蜂蜜蛋糕还能自己做,回去我们试一下。”
光冲水喝,感觉消耗不完这么多蜂蜜。
可是卖出去,又舍不得。
虽说灵蜜里的灵气比不上灵果,可是灵果才那么几个,灵蜜确实源源不断的。
方初月点头,这好东西吃进肚子里,都是反哺到自身的。
乔岳看着有些躁动但又被压制住的蜂群,问道:“你是要以后都在这里吗?还是送你去深山里?”
“嗡……”
“好。”乔岳点点头,又看着方初月说:“小金说要我们带它去深山里,这边没多少吃的了。”
俩人将蜂箱周围的藤蔓杂草清理一下,小金立马将蜂群招回蜂箱待着。
随着最后一只蜜蜂进去,乔岳将蜂箱关闭起来。
俩人一人一个蜂箱,准备绕路回去。
等到了五里外的那片荒地,蜜蜂嗡嗡响,俩人就将蜂箱安置在了那边。
只不过挑位置挑了好一会儿,离开时,天已经暗下来。
月亮却早早出来了。
踏着盈盈月色的泥路,乔岳和方初月手牵着手,往家里走去。
甫一进家门,夏禾举着油灯出来,又是让他们吃饭,又是让他们洗漱。
完了还赶他们去睡觉。
这天夜里,乔岳心情高涨,连带着那兴致都多了起来,拉着初月闹了一回。
方初月打着哈欠,靠在他怀里,忍不住生气。
在他胸口上磨了一下牙。
不痛不痒的,乔岳只觉得好像被轻轻挠了一下,又开始蠢蠢欲动。
方初月:“……好困啊。”
乔岳将人抱紧,没打算再干第二回,鼻息间都是初月头发上轻微的香气。
后面几日,地里的活儿不多。
最近又得了不少好东西,一家四口直接敞开肚子,可着劲儿吃起来。
黄澄澄的野柿子放入米缸内闷了几日,变成了大红色。
表皮很薄,轻轻一捏就开了,露出里面柔软的柿子肉,轻轻抿一口,汁水饱满的柿子肉就融化在口腔内,甜丝丝的。
零嘴有柿子吃,午饭和晚饭可着野猪肉造,笋干炒肉、木耳炒肉、红烧肉、扣肉……十八般厨艺皆上阵,压根吃不腻。
下午得了空,还特意整了一个土窑出来,用来烤蜂蜜蛋糕吃。
就连院子里的其他人都沾了不少光。
铁蛋和奇哥儿俩个豆丁更是恨不得跑到乔家来,当乔小圆的弟弟。
乔小圆这回抱着金灿灿的蜂蜜蛋糕在村子四处跑,“快看,香喷喷的,你没有哈哈~”
他将篮子里的小蛋糕举起来,得意洋洋看着对面。
对面的小男孩闻着空气中的香甜,气得哇一声哭出来,跑回家去喊着说要吃小蛋糕。
乔小圆打了胜仗一般笑嘻嘻跑去找苗哥儿他们,四个小蛋糕,苗哥儿一个,归归一个。
他一个,还有一个。
乔家这几日的吃食让田六婶他们咋舌了,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不过活了。
只不过几人说话也算有分寸,知道夏禾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说好几句就算了。
估摸着好东西吃多了,吃着吃着饭,乔岳突然进阶突破了。
好在这回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突然感觉身上有一股气流涌上来,就像是一只装满酒的细口瓶被人突然“波”一声拔开了塞子一样。
浑身舒畅,轻快无比。
方才吃饱了饭,如今又能继续再干三碗。
方初月有些眼巴巴,“怎么我还没突破?”他确实感受到了那道瓶颈,但总感觉差点什么。
乔岳安抚道:“不着急,说不定过几日。”
方初月点点头,把心思放回肚子里。
又过了几日,这日晌午,田六婶见夏禾做好了饭,她拿着篮子进来。
灶房里总算不再是香喷喷的肉香后,她松了一口??气,开始做今日的午饭。
夏禾端着两盘菜进去,一盘是清炒菘菜,一盘是焖萝卜,桌子上还有两个咸鸭蛋。今日午饭就吃这些。
乔岳将咸鸭蛋碾碎在米饭里,搅拌均匀后美美吃了一口咸香十足的米饭。
方初月夹了一块萝卜,这个时候的萝卜水分充足,吃起来又甜又滋补,“小爹,这萝卜好吃。”
夏禾点点头,也跟着吃了两块。乔小圆伸出筷子戳了一块,“哇,好甜哦!”
乔岳不大想吃萝卜,但夫郎小爹小弟都在吃,他不吃显得格格不入。
乔岳不喜欢吃萝卜,但更不喜欢格格不入。
他吃了一块,“唔……这个萝卜……”囫囵就给咽了下去。
算了,他还是格格不入吧。
乔岳筷子夹向另一盘菜。
方初月偷偷笑起来,在他看过来时又举着碗遮挡。
吃过午饭后,乔岳就与田柱子兄弟、周二青兄弟五人开始寻摸木头做成拒马,准备安置在村头。
他们的院子外头有高大的院墙,但到底离村子有些距离,唯一庆幸的是周围都是平地,哪怕出现了什么都能一目了然。
只是光是这样还不行,乔岳他们还是决定在前方放置一些拒马,不影响村人进出,但若是有生人或者野物靠近,也能抵挡一下。
五人干这活,方家自然也想出人,只不过一家四口也就阳哥儿和方父能打打下手。
好在方父田六叔他们对于哪里有合适的木料一清二楚,立马将寻摸木料这活揽过去。
村头四户人家一块儿做拒马这事动静不算大,但好大的拒马放在村头自然引起村人的好奇。
好些人纷纷跑来问。
从他们嘴里得知他们是因为担心冬天会有野猪狼群下山后才做了拒马阻拦,村人不免也跟着着急起来。
这可是大事啊。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当一回事。
毕竟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哪回冬天真有狼下山啊,听着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罢了。
有这工夫不如多去一下地里,别以为今年粮食收成最好,来年了还能这样。
冬日若是不好好休养田地,来年怕是收成减半。
“你这话说的,这事与地里又有什么关联,你莫不是嫉妒人家一个小年轻比你这个种了多年地的老汉的收成都要多吧。”
有人反驳说,“而且往年也没见今年事这么多啊,三月狼下过一回山,你这么快就忘了啊?”
这人越说心里越没底儿,急匆匆跑去找王多粮商量。
王多粮得知此事后,心里对此很高兴。
立马组织村人学着在后山做拒马,村人有些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心有余悸。
最终还是听了王多粮的话一块做拒马,只是拒马还未做成,就被一场雨打断了。
细雨绵绵,淅淅沥沥,温度骤然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