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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一名新成员


    “这不是鸭子,是鹅。”


    乔岳边回答乔小圆的话,脚踩了下背篓底部,弯下腰去。


    试图故技重施将大鹅套住一雪前耻,没想到那只大鹅“嘎嘎”两声,扑棱着翅膀跑了。


    跑得那叫一个嚣张。


    方初月看着远处的扭来扭去的大白鹅,好像明白了乔岳刚才为何那个样子了 。


    不是可惜,是被气的。


    乔小圆手一指,抓着方初月的裤腿说:“小哥,鸭……鹅跑了。”


    方初月:“跑了就跑了吧,我们还有鸭子。”


    “好吧。”乔小圆手臂佯装无力地垂下来,拖着步子往前走,边走还边往门口看。


    “鹅……又回来了。”


    乔小圆停下来,指着门口那颗鬼鬼祟祟的脑袋说道,白绒绒的脑门,鹅喙鹅冠都是黄色的。


    “什么?”乔岳忍不了,甩开膀子就是向前扑。


    大白鹅脖子一扭,一个灵活走位就掉头走,“嘎——”乔岳扯出住了尾巴毛,紧紧抓住大肥鹅。


    乔岳手一伸差点被鹅啄到了。


    眼神瞬间凌厉起来,鹅毛飘得半空都是,鹅叫声响彻院落。


    一人一鹅搏斗起来,田柱子他们想要帮忙,张开手臂围过来。


    大鹅到底舍掉了尾巴上的毛,从乔岳手下挣脱出来。田柱子一个跨步拦在它面前,大白鹅豆豆眼发着狠光,猛地一啄。


    “嗷,我的手!”


    大白鹅瞅着空隙,又跑了。


    乔岳:“……”果断关上门,今日他也要做一个眼不见为净的人。


    田柱子疯狂甩手,“这鹅也太生猛了些,山子,我们还是别逮它了。”


    乔岳:“嗯,你的伤口去处理一下,敷点药。”


    “不用,可能有些红肿了,还没破皮,没事。”田柱子看着手背说。


    天色不早,方初月开口问:“我们要怎么吃这个鸭子?”


    乔岳思忖片刻,“宰了我们和岳父一块吃吧。”


    若不是那只大肥鹅耽搁了他抓鸭子的工夫,今日他一人就能抓两只,正好每家一只。如今四家人就三只,分也不是,不分也不是。反正他们俩家人也不多,不如两家一块吃。


    怎么也不好落下岳家去。


    方初月:“我去问问小爹。”


    乔岳颔首,走到水缸处舀水,手帕打湿盖在脸上仔细擦拭起来。


    “小爹……”


    方初月走进来,夏禾准备将洗净晒干的南瓜子倒进锅里翻炒,炒制成零嘴,放着以后吃。


    “怎么了?”他头也不抬,专心翻炒。


    瓜子个头太小,炒制过头是常见的事,所以翻炒时一定要专心,不然就给炒毁了。


    待方初月说完后,夏禾自无不可,直接应承下来。


    如今天气热,家里也没个水井,饭菜留到明日再吃就馊了,还不如两家子一块吃,填进肚子里才是要紧事。


    “好,那我先去说一声,等会儿再淘米。”


    方初月留下一句话,就带着夏禾的话出来找乔岳。


    乔岳说:“刚刚柱子他们说想四家人一块吃一顿,宰两只鸭子,剩下一只过些时日再吃。”


    田柱子自然想不到这么多,是田六婶看他们想和方家一块,觉得这样子的话对乔家不公平,就和周夫郎商量一下,推田柱子过来说。


    方初月想了下,觉着这样也好,还热闹些。


    方初阳凭借出色的厨艺,在一众长辈之间拿下了大厨一职,田六婶为帮厨;有了之前在厨房忙活的经验,阳哥儿丝毫不惧,将大家点得团团转。


    男子那边挑水、烧水、杀鸭子、拔鸭毛……


    乔岳伸手将翅膀下拉开,这里的毛不容易烫到,比较难拔。


    乔岳一用力,手里多了一撮毛。


    灶房这边切菜洗菜、备菜,一时间忙活得不行。


    周大青坐在屋檐下,看着每一个人从他面前经过,忙碌、疲惫却快活。他低头看了下手里扒好的蒜头,死水一般的心里泛起涟漪,不自觉也笑起来。


    乔小圆被点去菜地里拔葱拔蒜。


    “好哎,保证完成!”


    他带着铁蛋他们,兴致昂扬出发。


    有村人见他们几个豆丁拔了几根葱几根蒜苗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还问他们怎这么高兴。


    铁蛋晒得跟小黑炭一样,呲着乳牙说:“我们要吃鸭子,香喷喷的鸭子。”


    铁蛋没吃过鸭肉,但只要是肉,一定好吃。


    这人对于他们怎么抓到的鸭子很是好奇,又问:“你们哪里找的鸭子啊?”


    乔小圆大眼睛滴溜溜转,好奇道:“阿叔,你是不是想套我们的话,然后自己去抓鸭子啊?”


    奇哥儿很喜欢乔小圆这个小哥哥,学道:“自己去抓鸭子。”


    铁蛋瞪圆了眼,这个阿叔竟然……


    “呃……不就是问问嘛,真是……”被个四五岁的豆丁戳破心思,这位夫郎还想狡辩。


    乔小圆他们睁着黑黢黢的眼珠子看着他,饶是脸皮再厚这人也觉着烧得慌。


    乔小圆扬了扬手里的小葱,“哼,我们回去!”


    “好耶。”


    乔小圆他们嘻嘻哈哈跑回家时,院子里已经将几张八仙桌摆出来,所有菜都已经备好,就等着乔小圆手里的葱和蒜苗炒鸭子。


    葱蒜洗干净切成段后,锅一热,阳哥儿就把鸭子放下去翻炒。


    院子里热热闹闹,香味从灶房飘出来。


    天黑了一大半,几盏油灯点燃放在椅子上,方初月提前用艾草熏过蚊子,院子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艾草味,与鸭肉的香味交织在一起。


    大人还能按耐住馋虫,乔小圆和铁蛋他们早就坐好,拼命咽着口水。


    一道一道菜被端了上来,两只鸭子很肥砍成大块的肉,下蒜苗去炒能炒出两大盆。


    锅里的油不要浪费,把剩下的鸭杂用酸豆角下去炒。油汪汪的,瞧着就好吃。


    最后还有满满当当的青菜和一大锅鸭血韭菜汤。


    五个八仙桌坐满了人,每个桌子四道菜,用大海碗装着,将桌面占去看了一半位置。


    油灯点得多,院子里亮堂堂的。天气有些热,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大家都额角冒出了汗。


    乔小圆几个娃娃吃饱后坐不住,跑到院子里你追我赶。


    这一顿饭吃得有些久,油灯挑了两次


    乔岳把睡着的乔小圆抱起来,“小爹,我把他送回屋子里。”


    乔小圆似有所觉,微微睁开了双眼,见到是大哥后又睡回去。


    大家又用了一刻钟把碗筷收拾好,才搬着各自的桌椅各回各屋。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方初月起来时,乔岳懵懵松松睁开眼,实在起不来又睡了回去。


    昨日他一共没睡两个时辰,今日起不来实属正常,方初月也不喊他,蹑手蹑脚出去。


    夏禾要给水田里的稻子要施肥,回来时,方初月已经把早饭做好,乔小圆坐在椅子上:“小爹,快吃早饭啦!”


    “来了。”


    夏禾跑去用澡豆子把手洗干净,将一身补丁的衣裳换掉,才坐下来吃??饭。


    今日早饭是南瓜饼和南瓜粥,还有一碗凉拌青瓜,清爽又开胃。


    乔小圆往旁边的房门看去,用手抓着一个南瓜饼啃了一口:“大哥还没起来哦?”


    夏禾:“对,昨日你大哥他很早起了去县城,今日睡久一些。”


    乔小圆嘴巴张成一个圆:“哦。”


    方初月虽也心疼丈夫,毕竟他前十几年干的活估计都没有这几个月加起来多。


    但每回听到小爹这种理所应当的话都不由得感叹起来。


    方初月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换他被这么纵着,估计就不单是懒不懒的问题了。


    他可能成为欺行霸市的恶霸,整日大摇大摆上街去……


    方初月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筷子一松,青瓜掉落南瓜粥里。


    乔小圆吃完一个南瓜饼又喝了半碗粥,夏禾问他:“还吃不吃?”见他摇头,夏禾便站起来把碗筷收拾出去。


    乔小圆看了下门口,突然问道:“小哥,大鹅吃不吃南瓜饼?”


    这么大的小孩最喜欢问这种无厘头的话,方初月见怪不怪,以前晴姐儿这么大时也爱问些傻问题。


    方初月说:“我觉得应该吃不了,可能跟鸭子一样,吃些水里的鱼虾、水草,还有磨碎的糠皮,又或者一些菜叶子。”


    得到回答,乔小圆凑到方初月身边卖了好一阵乖,才和他们说要出去耍。


    接下来几日,乔岳他们把旱地种的红薯和黄豆除草施肥,菜园子的菜重新锄松起垄,撒些菜种子上去。


    一切安排妥善,就在乔岳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第二天早上天是阴沉沉的,风刮得脸痛,乔岳望着头顶的乌云很是烦躁。


    红薯和黄豆刚施了肥,菜种子也才刚刚发芽,此时下一场大雨,前几日的功夫都白干了。


    果真到了中午,又是一场倾盆大雨降落。


    虽说下地里的人家早有准备,雨一下赶紧披上蓑衣斗笠,可雨势太大,就这么一会儿,身上就湿了大半。


    村人不敢耽搁,抓着扁担撒腿往家里跑。


    雨水打在瓦片上,噼里啪啦作响,而后顺着高低起伏的瓦片汇聚成一股水流,形成一道水柱落在新夯实的地上。


    乔岳从窗户看着那一条条水柱,他朝方初月招手:“你快来看看这雨水的颜色是不是有点发红啊?”


    方初月从椅子上起来,推开房门进去。


    “还真是啊,难道是新出窑的瓦片掉色了?”方初月疑惑。


    “那也不能灰色的瓦片掉出红色来。”


    看了好一会儿,乔岳又走出房间,坐到了方初月身边。


    夏禾嗑瓜子嗑得正起劲,方初月是拿指甲一颗一颗剥开,面前的瓜子仁剥出一堆来。


    乔岳伸出手就要把瓜子仁掏走。


    “你做什么?”方初月见状,一巴掌拍过去。


    乔岳低声委屈:“我就吃吃嘛,可不可以?”


    方初月:“……只能吃一半。”


    乔岳抓了两颗,朝着夏禾得意一笑:“我也有得吃。”


    夏禾果断再掏出一把瓜子,一口一颗,嗑得更起劲。


    三人说了一下话,乔岳扭头看着闷闷不乐的乔小圆。只见他托着脸往外看,有些忧心忡忡。


    一看就心里藏着事。


    “小爹,我想去嘘嘘。”


    夏禾说:“里面有,你去吧。”


    “啊?”


    乔小圆挠挠脑袋,“那我不去了。”


    乔岳轻轻碰了一下方初月的肩膀,示意他看乔小圆,三人就这么看着乔小圆抓耳挠腮。


    最后,夏禾问:“怎么了,有事要和小爹说。”


    小圆低头扣了扣手指,嗫喏道:“我担心大鹅……”


    四人一块吃饭的夜里,他在院子里玩,又悄悄与豆豆眼对上了,这回他没有声张。


    他怕大哥与大鹅又打起来了,而且他觉得大鹅很威风!


    苗哥儿家里有一只鳖,是他爹趁人家在晒背时抓回来打算拿去卖的,只是苗哥儿养了好几天养出了感情,望着那只老鳖偷偷哭。


    苗哥儿家也算是疼孩子的,再加上家里也吃得上饭,见状索性就把老鳖留在家里了。


    乔小圆跟去看了好几回,偷偷羡慕了许久。


    如今他看着大白鹅,慢慢伸出试探的手,那大白鹅用豆豆眼看他,高昂的头低下。


    乔小圆捂着嘴笑,在上面轻轻摸了摸。


    “所以,这几日你就偷偷将它藏起来了?”


    乔小圆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大王它不喜欢我藏它。”


    大白鹅在河的上游做了个窝,平日里很少出现在人前,只乔小圆带着野菜,它才会施施然出现。


    “可是那个窝,我看过,没有屋顶的。”


    乔小圆急得眼眶都红了,“大哥,我们把它带回来好不好?不然它淋雨生病了怎么办啊?”


    乔岳见状只好答应:“那等雨停了,我们就去找它,好吗?”


    就在此时,屋外一声低沉的鹅叫响起,丝毫没被哗啦啦的雨声掩盖。


    乔岳打开门,大白鹅站在门口。


    身上的羽毛被打湿了,它快速抖干净羽毛上的水珠。


    而后从侧边挤进屋子里。


    乔岳再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第二天雨停了,乔岳对着桌子旁的大白鹅说:“雨停了,你走吧。”


    大白鹅张了一下翅膀,膝盖一弯,窝在屋檐下睡大觉。


    第62章 奇怪的野果


    云销雨霁,青山氤氲着浓浓雾气,从山顶一路蔓延至半山腰处。


    地面的小水洼数不胜数,太阳倒映在其中折射出点点碎金。


    湿润的空气沁人肺腑,燥热一扫而空,只剩下凉爽的微风与和煦的阳光,实在舒服得让人喟叹不已。


    吃过早饭后,一家四口都准备出门去。


    乔岳准备挑着肥水去给地里作物补补肥,夏禾与方初月则与岳母阳哥儿他们一块去后山捡菌子,恐怕后山早就有人翻了一遍,但难以清洗的地皮菜有的是。


    不怕空手而归。


    临出门时,夏禾对着乔小圆说:“不可以去河边,知道了吧?”


    “知道了,下大雨后河水好凶的,我知道!”乔小圆脚步一顿,下巴一扬,学会了抢答。


    夏禾无奈笑道:“那你小心些。”


    “好哦,我和大王出门了,大哥,小哥,小爹再见。”


    乔小圆朝他们挥挥手,挺着胸膛,哒哒跟着大白鹅后面。


    大王是大白鹅的名字。


    刚开始听到时,乔岳问他,为什么起名是大王,不叫大白小白,又或者叫胖胖肥肥也很贴切。


    乔小圆斜眼瞥他:“大哥,白哥哥就是小白啊,还有胖胖肥肥这么难听,大王听了会生气的。”


    乔小圆常听周夫郎喊白哥儿叫小白,如果大王叫大白的话,听上去很像与白哥哥是兄弟哎。


    这不好,他知道。


    虽然大王很好,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大王。


    “而且,大王就是大王!”


    大白鹅此时在旁边嘎了一声,翅膀张出一边来,乔小圆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了,伸出来摸了摸。


    乔岳忍不住气结,暗道:雨停就把它赶走。


    只是雨倒是停了,大肥鹅显然有驻扎在他们家里的打算。


    乔岳看着远去的那一人一鹅。


    前面的大白鹅趾高气昂,步子走起来凌乱又嚣张,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后面的小圆不遑多让,下巴都快昂上天了,一副人仗鹅势的样子。


    他忍不住扶额。


    算了。


    反正小圆玩伴也不多,就这么着吧。


    挑肥前,乔岳拿着东西跑了老屋一趟。多日没回来,破屋里的角落的破缸不知道被谁给搬走了。


    他看了一圈,发现无事后又来到大房这边。


    乔小梅与乔磊不在家,应该是下地干活去了,屋子里只有周氏和乔老汉在。


    他朝周氏问了一句好,无视周氏欲言又止的表情,直接进了乔老汉那半间屋子。


    分家经过一轮掰扯后大抵算得上是平分,只是乔家大房赔了十两给他们,后来又为了给乔兴盛娶媳妇都私房都给掏光了。


    因此,银子不趁手,大房只能起了三间茅草屋,还有乔兴盛那屋。


    如今乔兴盛跟着徐晓惠去了徐家,他那屋没人住,便隔开两间,乔老汉与乔老大父子各自占一半。


    屋子的门窗紧闭,光线从门口斜斜落在地面。


    乔老汉躺在角落的床上愣愣地看着屋顶,床幔垂下,明明是亮堂的白天,瞧着却有几分阴森森。


    “爷,你好些了吗?”乔岳将红糖放在床上,里侧空间很大,却是连床头柜都没有。


    乔岳将乔老汉扶起来,让他靠着墙坐起来。


    那条腿骨折的腿经过两个月愈合恢复,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偶尔用力时才会痛。


    只是有些长歪了,人到老年却成了一个瘸子。


    乔老汉用浑浊的双眼看着乔岳,“死不了……”


    同样是遭了灾,不受他重视的二房人心齐整,一人不缺。山子这懒人也因此立了起来,担起整个家。


    大房却截然相反。


    先是他腿断了,成了废人。紧接着老大夫妻也出了问题。再到他最看中的大孙子,在灾祸面前仍旧只知道之乎者也,只知道要去投靠岳丈。


    爷爷、爹娘,甚至于弟妹,都不在他的眼中。


    后面果真弃他们不顾。


    而老大他们也对他这个老头子颇多怨言。


    分家时他藏了一些银子,当时挖东西的时候他长了个心眼,悄悄指使乔磊帮他挖,而不是交给老大,不然的话,他这个老头就真没用了。


    好在还有石头和小梅俩兄妹照顾,恐怕他这个没用的老头子早死了。


    躺在床上无人说话的时候,过往的一幕幕出现的眼前。


    其中难免后悔与内疚,有关于乔兴盛开蒙,老二服兵役,老大老二还小的时候,但更多的是分家那日。


    他悔啊。


    乔老汉与乔岳说起话来。


    他叮嘱道:“你如今是当家人,一定要照看好自己。爷爷这边不用你管,知道了吧?爷爷知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们,我只是……算了,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你今日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


    乔岳点头,把床幔挂起来,又去把窗户打开。


    “你以前最喜欢吃梅子,??总是央求老二给你摘。有一回你生他的气,不许他给的摘梅子,自己一个人跑去爬树。结果下不了了,冲着你爹一顿哭。”


    “也不知道山脚那颗梅子树还在不在……”


    乔老汉语气感慨,说到后面还笑了下。


    乔岳受到触动,眼眶湿润起来。


    后面他爹将他抱下来,为了哄他还让他骑大马,把他带去县里吃了一顿肉包子。


    那肉包子确实香。


    “爷爷……”


    “如今你长进了,地里屋里都把持得很好,”乔老汉又说,“若是你爹看到你如今的这样,一定很高兴。”


    听到这,原本起了涟漪的湖面又霎时归为平静。


    乔岳觉得,如果他爹知道他吃了这么多苦,一定是心疼他。


    也许有欣慰和高兴,但更多的会是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在。


    乔岳表情收敛了不少,看着他道:“爷爷,红糖你记得藏好,让石头冲了给你喝。我就先回去了,等会儿还要下地,先回去了。”


    乔老汉嘴角僵硬了一瞬:“……好,你回吧。”


    乔岳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闻言直接起身走人。


    地里的肥水还没添呢,他没有功夫看大戏。


    乔岳去挑肥水的时候,方初月一行人一人背着一个背篓,来到了后山。


    后山的人还真不少,地面上的地皮菜被挖了大半,草丛堆的还有不少,显然菌子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


    田六婶在不远处举着手挥了挥:“你们怎么才来啊,菌子都被挖没了。”


    菌子在雨后随处可见,青苔、草丛、枯枝落叶等等,什么地方都有可能长。


    后山这些大家常去的地方,菌子蘑菇就没有一个能逃出大家的掌心。


    周夫郎站起身。


    夏禾笑着摆手道:“不用给我让位置,我打算去别的地方寻一寻,还有好些地皮菜呢,我们挖些回去炒地皮菜吃。”


    “成,你们快去吧,不然等会连地皮菜都没了。”


    田六婶他们催促起来。


    夏禾带着方初月和阳哥儿他们离开,方母和田六婶更投契,便没有跟去。


    田六婶从篮子里抓了一把木耳过去,这木耳刚摘的时候瞧着多,拿回去一晒干估摸着就只有几把这么多。


    田六婶摘的木耳又大多又厚实,一看就是好吃的那种,方母赶紧摆摆手:“嫂子,我不要,你拿回去自己吃。”


    “得了吧你,给你的就拿着吧,”田六婶说,“等会回去,我也会拿些给弟夫郎。”


    方母呐呐点头。


    周夫郎也抓了一把过去:“可不能说不要啊,你不要我的,就不能要她的。”


    “不然就是讨厌我……”方母推拒的手收回来。


    田六婶翻白眼:“不要你的就不要你的呗,凭什么不要我的。”


    周夫郎冷笑:“就不要,你嗓门太大。”


    方母默默把背篓往前推,她谁都没有讨厌。


    田六婶见状,与周夫郎对视一眼。


    这边,夏禾他们总算快到之前摘到鸡枞菌的那一片地方,这里偏得很,走过来时七弯八拐不说,还特别多树。


    方初月有些担忧,只不过瞧见小爹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扫兴的话到底说不出口。


    纠结了半晌,方初月正要开口叮嘱,便听到阳哥儿欢呼雀跃的声音。


    “哇!好多鸡枞菌!”


    鸡枞菌成片成片长,草丛里除了地皮菜,还有长长胖胖的白色鸡腿菇。


    阳哥儿高兴得不得了,这个做菜非常好吃,晴姐儿已经蹲在扒拉地上的土了。


    “大哥,你快来啊。”


    方初月闭嘴,二话不说加入到摘菌子行列中,有的直接扒松了土就能拔出来,有的则要用镰刀割下来。


    什么都没有摘菌子重要,一切等摘了菌子再说。


    四人在这一片打转,很快背篓装了大半。几人连难清理的地皮菜都给扫个清光,背篓装得满满当当。


    夏禾手上有些脏,直接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心满意足地说:“初月我们走吧,回去把菌子收拾收拾。”


    方初月边点头边说:“好。”


    原路返回时,方初月开口说:“小爹,这里有些偏僻。”


    夏禾听他这么说,顿时明白了他藏在话语里的担忧,点头道:“这回我托大了,下回还是不来了。”


    家里菜干积攒了两麻袋,菌子山货却是不够吃。因为舍不得掏银子出来,山子那灵宝已经许久未用过。


    他想了许久才决定冒险。


    好在冒险是值得的,夏禾加快脚步,很快带着他们走出来。


    从后山出来时,人已经不多了。


    田六婶和周夫郎他们背篓早就满了,如今在帮方母挖一些边边角角的地皮菜。


    田六婶看着他们的背篓,上面都是地皮菜,惊讶道:“你们这收获不少啊。”


    “对,找到一处好地方。”夏禾点头,又说,“你们走了没有?”


    “准备了。”


    几人说了几句话,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回到家中。


    此时乔岳刚施完肥回来,在水缸里舀水洗手。沤熟的肥味道不算大,但只是相对一开始而言,臭还是有些臭的。


    几人都是笑容满脸,一看就知道收获颇丰。


    “摘到什么好东西了?”乔岳看着方初月说。


    方初月用力点头:“有鸡枞菌还有鸡腿菇。”他将背篓放下,而后跑去屋子里打算拿两个圆簸箕出来。


    阳哥儿和晴姐儿他们捡得没他们多,加起来一筐半,他们俩留下半框,一筐带回家去。


    那个地方显然是夏叔才知道的,他们能去是占便宜了。


    乔岳洗完手,坐在将背篓里的菌子挑拣出来。


    木耳肯定要晒了才能吃,鸡腿菇、鸡枞菌捡一些出来,剩下的晒成干以后吃。地皮菜则需要清洗来中午吃,地皮菜脏东西很多,非常难洗,得用草木灰仔仔细细搓才行。


    地皮菜炒鸡蛋再加点酸豆角下去,又鲜又脆,带点酸豆角的酸味,还有鸡蛋的香味,简直香掉舌头。


    把它夹到馒头里吃,一口啃掉半个。


    乔岳顿时觉得手里的馒头又好吃起来,还有清酱焖鸡腿菇,清酱的味道将鸡腿菇的鲜味发挥到极致。


    一家四口一吃一个不吭声。


    乔小圆吃到肚子滚圆,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过了一会儿,他不知从哪里摸出几个野果子,红彤彤的像树莓一样大小的果子躺在他掌心上。


    一共也就五个。


    乔岳问道:“你在哪里找的?这没毒啊?”


    “才没有呢,这是大王的零嘴,它给我吃的。”乔小圆骄傲,对于大白鹅将零嘴分给他很是高兴。


    “还有几个是大王给大哥你们的。”


    “嘎——”


    大白鹅叫一声,乔小圆塞了一颗给大白鹅,“看,它吃了。”


    夏禾倒觉得可以吃,毕竟地里那么多野果,有些没见过的他们都是瞧见有野物吃的痕迹才捡来吃。


    鹅吃了没事,他们也可以吃。


    只不过还得看看。


    到了夜晚,半天过去,大白鹅活蹦乱跳,差点没和乔岳打起来。


    夏禾就让乔小圆把野果吃了。乔小圆吃了一颗,又递了一颗给夏禾:“小爹吃。”


    夏禾想拒绝。


    最后一家齐齐整整,一人一颗,都吃了。


    乔岳砸吧一下嘴,这野果味道还怪好呢,“你这野果哪来的,再来多一点。”


    大王用它那只豆豆眼扫了他一眼,翅膀一挥,“啪”一下拍在他的腿上。仿佛在说,你在说什么屁话呢?


    大白鹅扭头就走。


    与走进来的方初月擦肩而过,方初月扭头看:“它怎么瞧着有些生气啊,又吵架了?”


    乔岳趴在桌子上,伸出手把他拉下来,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懒洋洋回道。


    “我就是让它多摘些野果回来,谁知道它为什么生气,总不能是因为它办不到才生气吧。”


    乔岳胡乱猜测,倒也没真把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野果放在心上。


    方初月抿嘴浅笑,对于乔岳与大王的官司已经见怪不怪。


    第63章 怎么发烧了


    青山空寂,夜晚清幽。一轮明月挂在枝头,圆月边缘晕出淡淡的光晕,仿佛还带着些许橙红色。


    虫鸣蛙叫在草丛中此起彼伏,山林深处传来几声动物的嚎叫声,越过层层叠叠的树木,又消失在林子间。


    大白鹅窝在厅上,地板上铺着两张麻袋,脑袋埋在翅膀里,睡得十分安逸。


    月光清凌凌,从窗棂中一跃而入。


    黑暗中,床幔微动,一只修长手无力地伸了出来,又很快被另一只大手抓了回去。


    约莫大半时辰后,一切偃旗息鼓。


    床幔再次伸出一只手将床头油灯点亮,紧接着乔岳坐起来,穿了一身里衣。


    他很快打了水回来,方初月侧躺在床上,嘴唇微张,眼神有些迷离,看向他的眼睛水润润的。


    乔岳心神微动。


    他将木盆放在床边,没忍住在酡红色的脸蛋上亲了两口。


    方初月生怕他再来,有些慌乱地赶紧瞪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瞪,明显与调情差不离,乔岳只觉得心脏被人轻轻用羽毛撩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乔岳压着他身上,用舌头撬开他的嘴,唇齿交缠间还轻轻吮吸着。


    某处正蓄势待发。


    方初月用力将人推开,在乔岳看过来的时候说:“我累了,要擦洗。”


    “好吧。”乔岳的眼神里还藏着兴奋,只是见他真的不愿意,开始拧干盆里的手帕准备擦拭。


    “我自己来……”


    之前每次都会折腾两回,方初月等乔岳去打水时就累得睡着了,每次擦洗都是乔岳给他的。


    这回只弄了一次,他精神还可以。


    乔岳手一举,避开伸过来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来吧,都是我给你擦的。”


    方初月到底扛不住,红着脸点头。


    他紧闭双眼,睫毛却在不断颤抖,粗糙的手掌带着湿润的手帕花在细腻光洁的皮肤上。


    方初月呜咽了一下,握着拳头。


    只想给他一拳。


    好在人还知道分寸,逗了一阵子动作就规矩起来,方初月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躯再次柔软起来。


    乔岳兢兢业业擦拭,嘴角忍不住翘起来。


    总算给夫郎擦洗完,乔岳又胡乱给自己擦洗一边,连忙把水倒掉。


    躺回床上时,方初月已经睡着了。乔岳轻轻将人环抱起来,软玉在怀实在忍不住喟叹一声。


    夜色将浓,床上的呼吸声平缓悠长。


    只是没多久,又急促起来。只见乔岳呼吸声有些粗重,眉头紧锁,眼睛却是阖着。


    显然是坠入了无边梦境之中。


    他又梦见了软绵绵散发着无尽香甜的云朵,他一边走一边吃,一手一个,还想留着给初月他们尝一尝。


    很快,梦境又变了。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棵参天大树前面,他看着那棵树,只觉得自己是无比渺小,心里又恐惧不安。他快速奔跑,又迎面撞上了长着三只眼的狼。


    再一转,他又成了三头六臂的仙人,不仅张口喷火,手一挥涌出汩汩水流,又或者力劈青山不在话下。


    乔岳觉得恣意无比……


    识海深处的小朵小云抖了抖,幻化出来的小手插在腰上,忍不住仰天长笑。


    它真是太机智了!


    小云朵很自得。


    它要是不机智怎么能从009那脱离出来呢,从一个没有灵智的附属系统变成如今生了灵智还不受管理局管辖的系统。


    谁见了,都得夸它一句。


    “装神弄鬼!快出来!”乔岳依然发现自己的梦境有了异常,他大喊道。


    原本平稳的梦境开始破裂,剧烈震荡起来。


    “不要啊,我出来了。”


    小云朵顾不上其他,它连忙大喊。这梦境是它耗费不少能量搭建的,若是就这么破碎了,它的能量不就是白花了嘛。


    只是周遭的景象不断褪去,梦境再次稳定后,便只剩一人和一朵云。


    乔岳看着面前白胖软绵的云朵,它悬空飘着,四肢如同四根面条连接在云朵的上半和底部。


    这怪异的外表,他倏地想起了那个自称009的怪鸟,他有种感觉:“你是祥云系统?”


    小云朵“哇”一声,“没错,就是我啊。”


    乔岳没有因为它单纯的举止,就没有忘记它刚刚在他梦里兴风作浪的行为。


    “你为什么在我的梦里?你一直都在?之前为什么一直不出声?还有为什么你可以操控我的梦境?你是不是……”


    问题一个接一个袭来。


    小云朵那双大眼睛顿时成了两个旋涡,“我一个一个解释嘛,你不要这么着急。”


    小云朵一出厂便是作为009的附属系统出来的,它没有灵智,没有权限,只是一个很简单给宿主抽取任务奖励的抽卡系统。


    既009那边颁布任务,宿主完成后,就可以获得抽奖次数,又或者关于009的其他功能的使用,比如位面穿越、位面交易等等……


    平时的话,宿主则可以使用祥云币进行抽卡。


    奖池里的一些好东西可都是为了激发宿主潜能特意放进去的,因此祥云系统对于009来说不可谓不重要。


    只是没想到,009绑定错了任务对象,只能强制撤回。甚至在阴差阳错间,它的附属系统还丢了。


    说到这里,小云朵看了一眼乔岳。


    乔岳莫名有些心虚,显而易见,阴差阳错指的就是他不小心把人家当人糖果啃了几口。


    “那你为什么不吭声?”


    小云朵突然理直气壮:“我也想吭声啊,我这不是没有办法嘛。”


    它从009那脱离后,其实已经产生了灵智,奈何没有能量啊,它光产生灵智有什么用。


    好在后面它机智,直接就把祥云币转化成能量供给自身运转。


    小云朵苦大仇深地看了乔岳一眼。


    它光有灵智和计谋没有用啊,它这个宿主妥妥的穷鬼一个。


    又懒又穷。


    前期更是抠得半个月花了不了十文,为了促进他消费,小云朵觉着自己都想回炉重造。


    后面它将基因药剂黑箱操作出来,才一下子得来了许多能量。


    然后,地震来了。


    它以为乔家人收获了基因药剂要把它供起来,很快自己就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到时候就能挣脱束缚。


    没想到得到的却是雪藏。


    提起这个,小云朵便忍不住掬了一把泪。


    乔岳沉吟片刻:“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其实一直能说话,只是想扮猪吃老虎是吧?如今迫不得已出声,是因为我许久没花钱了,你没有能量了就给我编造一个梦境,吓唬我,想要我害怕,然后继续给你花钱?”


    小云朵听了前面是越听越心虚,毕竟自己确实是这么做的。


    可是小云朵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它只是想自由。


    况且它还悄悄将许多奖池里不该提前出现的好东西都给黑出来的,要不然凭借那黑心009,光是基因药剂就能让人花了上百两才抽出来!


    而它,只要一两银子。


    听到后面小云朵水汪汪的大眼睛充满怒火:“我没有吓唬你,那个是我根据数据流推演出来的。”


    小云朵见他听不懂,怒火收了收,继续好心解释。


    紧接着,乔岳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久久不能平复。


    什么叫因为灵气复苏导致天灾异象不断?什么叫优胜劣汰,只有进化的动植物和人类才是生存?还有什么叫天命之子夭折所以人类提前完蛋?


    乔岳感觉每一个信息都让他哑口无言。


    他内心充满了茫然与恐惧,梦境也随之“咔嚓”一声破碎掉,面前的小云朵倏然变得模糊,四根面条挥舞着:“我还没说……”


    乔岳一下子睁开了眼。


    窗外有些灰蒙蒙,微弱的光线照进来,有些今夕何夕的感觉。


    乔岳看了看身边的方初月,只朦朦胧胧看到熟悉的侧脸,他伸出手摸上去。


    ——好烫!


    乔岳心一紧,立马点亮床头的油灯,油灯将床上映照着亮堂无比,方初月侧着脸,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干燥,睡得很不踏实的样子。


    他伸出头摸了摸额温,好似有些烫,但又不大明显。


    他又探了探鼻息,是热的。


    怎么发热了?


    乔岳立马爬起来,着急跑出去想要打一盆水回来,结果迎面撞上了披着衣裳的夏禾:“小爹……”


    夏禾点亮油灯,看着山子同样凝重的表情:“是不是初月也发热了?”


    也?


    “是的,初月发热了。”


    乔岳很是担忧地看着夏禾,“小圆也发热了?”


    见到夏禾点头后,乔岳难以自控,压抑的情绪再也绷不住。


    “你之前是不是抽到了酒,你找出来,用来给初月和小圆擦一下膝弯和腋窝这些地方,这样散热快一些,”夏禾出来除了准备煎荆芥,便是打算喊醒山子。


    他一边叮嘱一边往外走,“我去煎荆芥。”


    乔岳这才找回了主心骨一般,“对对,我现在就去。”


    他转身跑去将乔小圆抱回房间,之前掏出来的高度白酒拿出来开始给俩人擦拭。


    擦了好几回,也不见有任何降低。


    乔岳心态有些崩了。


    而此时掌心的祥云图案再次滚烫起来,对了!还能找它!


    “你快出来!他们俩个为什么会发热?”


    乔岳不断大喊。


    识海中小云朵蹦来蹦去,它好想解释,但它确实出不来。


    夏禾闻声跑过来,又问怎么了?


    乔岳便给他解释了一下梦里的事情,“我想把它喊出来,它肯定知道。”


    夏禾呼出一口气:“那可能它根本出不来。”不然它费那么大劲编造几个梦境算怎么回事。


    乔岳拍拍脑门,直接将祥云系统唤出来。


    巨大的云朵悬浮在空中,又散去,只剩下一个精妙绝伦的方盒。


    他再次问:“初月和小圆为什么会发热?”


    这回祥云系统有了动静,抖抖抖出了许多字出来,乔岳快速扫过每一行字。


    原来灵气复苏后,不仅异象频发,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连动植物都已经率先一步觉醒,并随之因为领地所??属产生厮杀。


    等它们解决完这个问题后,下一步对付的便是他们这些仍旧为一日三餐忙碌着的百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乔岳总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虽说留有一线生机,所有人类中,体质优良、运气较好的那批人将会在受到灵气灌溉之下率先觉醒。


    觉醒的人拥有相对应的灵根,从而获得吸收掌控灵气的能力,并化为己用。


    不仅能以一敌百,横扫千军也不在话下。


    至于为何是乔小圆与方初月先发烧。


    其实他们四人资质中,夏禾三父子的资质便明显比方初月的好一些。


    因为服用了基因药剂都有了质的飞跃,差距相差得并不算大。


    但也算是十里八乡内资质是最好的。


    所以在血月未完全出现,也就是灵气未大面积爆发的时候,他们本就是最可能觉醒的。


    正常来说,觉醒的顺序应该是乔小圆、乔岳,再到夏禾和方初月。


    如今顺序出现问题,是因为白日他们几人吃的果子是难得一见的灵果。


    也不知道那大白鹅从哪里摘的,便宜这一家子。


    乔小圆年龄最小,一下子受不了这么多灵气实属正常。


    灵根是什么,乔岳暂时无心关注,他只想问。


    “那为什么,不是我先发烧?是初月?还有发热要发多久,不会有事吧。”


    ——那是因为……总之你们两个晚上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小云朵蹦出一句话。


    不想解释了!


    “怎么突然气急败坏了呢?”乔岳不解道,“我们昨晚哪有干……”


    乔岳慢慢闭上嘴。


    难得脸红耳赤。


    第64章 笑得太嚣张


    “问到了吗,什么时候退热?”


    夏禾心急如焚问道,伸出手将温热的手帕从乔小圆额头上拿下来,又重新打湿拧干水放上去。


    乔岳平复心情解释起来。


    夏禾低头看着床上发热的二人:“这么说还是发热还是好事么?我们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吗?”


    照那灵宝的意思,发热是难得的机遇,也是艰难的挑战。挺过去就成了具有特殊能力的人类,没挺过去,就没有以后。


    夏禾一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便止不住害怕,他,想他们做个平平顺顺的普通人。


    成为永远没有机会觉醒的多数普通人之一,也没什么不好。


    “谁说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了,”乔岳用力点头,“我要把自己都照顾好,不然初月醒来认不出我了怎么办?”


    乔岳摸了摸脸,掏方初月的小铜镜照了照:“初月最喜欢我这张脸。”


    夏禾看他耍宝,心里到底轻松了几分。


    他站起来说:“那荆芥便撤了吧。”


    乔岳笑着点头,等夏禾出去房间后嘴角才慢慢耷拉下来。


    乔岳受到的冲击不小。


    虽说按照系统所说,初月和小圆成功醒来的几率达成九成,可还有那一成他却是不敢想。


    但如今看小爹神思不属的样子,乔岳只好把所有担忧压下去。


    大白鹅步履妖娆地走进来,它施施然走在床边,用豆豆眼看了一下乔小圆:“嘎……”


    乔岳点头:“对,小圆他们发热了,不过不关你的果子的事,果子只是提前而已。”


    大白鹅仿佛回应地叫了一声,又朝他看了一眼,再次“嘎”一声就出了门。


    乔岳此时真的很想知道大白鹅在说什么,便果断问起小云朵。


    小云朵冒出六个点:我是统子,不是大白鹅。


    乔岳被怼了一脸,立马将系统收回来。


    识海中的小云朵:“……”来人呐!


    方初月与乔小圆发热的事情也没瞒着其余三家人,方家四口一听说这事,赶忙跑过来问他们家大哥儿怎么发热了。


    乔岳自然不好把系统所说的话说出来,只含糊猜测是夜里着凉。


    “家里有荆芥吧?没有我现在去煎。”


    方母伸出手摸了摸方初月的额头,而后急忙忙站起来说。


    “煎了,一早就喝了。”乔岳说完,继续低头在给初月换上一张新的手帕。


    方初阳和方初晴俩兄妹蹲在旁边,恨不得伸手抢过乔岳手中的帕子。


    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方母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乔岳身上,她在看人脸色憔悴的样子,到底没再问下去。


    方父在屋檐下来回跺脚,伸头探脑。心里暗道怎么还没人出来啊?大哥儿应该没事吧?


    乔小圆被夏禾带回自己屋里,这边人田家和周家的人也不少,铁蛋他们年纪小被禁止过来。


    探望了一下,几人便不准备再打扰乔小圆休息,周夫郎问道:“弟夫郎,早饭吃了什么?”


    见夏禾沉默起来,早就猜到的周夫郎倒也不意外。


    他只叮嘱道:“照顾孩子自己可千万别倒下,多少吃一些,不然没有力气。”


    田六婶赶紧说:“我那还有些剩菜,若是不嫌弃,我现在……”


    夏禾连忙拒绝:“嫂子,我等会就去吃,真不用。”


    屋子里安静下来,就连阳哥儿兄妹都被拖拽赶走了。


    乔岳从乔小圆那屋回来,他坐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初月,偶尔伸出干手帕将方初月额头的湿发擦干。等夏禾进来询问他吃什么的时候,乔岳才抬起来说:“开个咸蛋吃馒头?”


    “好,锅里我熬了点米汤,”夏禾其实也是这意思,“等熬好后,再喂给他们。”


    也不知道烧到什么时候,总不是什么东西都不吃。


    夏禾看了几眼方初月,从山子这边端了半个咸蛋和一个馒头,就赶紧跑回隔壁守着小圆。


    乔岳直接将咸蛋壳剥掉,掰了一点蛋白,就着蛋白嚼馒头。


    他啃得没滋没味,突然又将系统叫出来,问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是初月他们吃得下去的。


    小云朵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它倒也不是不想拿捏对方,只是以它这点心思,还真不好说谁拿捏说。


    小云朵颇有自知之明,很快给出答案,又暗示自己可以暗箱操作一下,担保他能抽到营养剂。


    乔岳花了二十文,抽了两管营养剂,与夏禾合力一起喂了俩人喝下。


    连带熬住的米汤也喂了些。


    只是喂了几口,方初月便再也不肯张开嘴。


    小圆倒是爱喝,夏禾摸了摸他的肚子便停下来。


    俩人守着病号,也不出门去,偶尔其他三家人会过来帮忙。


    到了第二天,村子里的其他人还是知道这消息,只不过如今大家都忙得很,哪有功夫操心别人家的事情,知道这事后就抛之脑后了,。


    “堂哥……”


    乔岳刚从灶房出来,就看到门口站了两个身影。


    是乔磊和乔小梅他们俩兄妹。


    乔岳端着一碗山药粥走出来,问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不过,他觉得应该兄妹俩自己要过来的。


    乔磊将手里的篮子塞过去:“野果是小妹摘的,那只兔子是我打的。”


    乔小梅一听她二哥这么直接赶紧解释起来:“我们听说小圆和初月哥不舒服所以想过来看一看。”


    果然。


    乔岳端着东西不方便,侧开身说:“那你们进来吧,小圆在屋里。”


    “不用不用,我们一会儿还有活呢,先回去了。”乔磊说。


    乔小梅到底想看一眼乔小圆,索性跟在乔岳身后进去了。乔磊见小妹弃他不顾,只好跟进去。


    乔岳端着山药粥先去了小圆这边。


    乔小梅兄妹二人在那屋待了一会儿,不顾夏禾的挽留,提出要走。


    走到门口时,乔岳将他们带来的篮子塞回去:“你们躲着点吃。”


    乔磊掂了掂,掀开上面的菜叶子,里面野果和兔子是没有了,但却多了一包红糖,还有半斤麦芽糖。


    “这……”


    乔磊有些犹疑,乔小梅沉默片刻,咬了下嘴唇说,“我们自己收着吧。”


    “我们收下是不是不太好?”


    “不会的,如果堂哥不乐意,他是不会给我们的。”相处十几年,她对乔岳是相当了解。


    乔磊一听,便不再反对,反而说:“那你收起来吧,别让爹娘知道。”


    “好。”


    乔小梅摸摸上面的油纸,油纸发出轻微响声。


    ……


    方初月一觉醒来,他想像往常一样下场,把衣裳穿戴整齐,腰腹一用力,起了一半又软绵绵地往下倒。


    “慢些慢些。”


    乔岳刚从门口进来看到这种情景,心脏顿时吓得跳出来,在门口听到动静时的兴奋与踌躇已然消失,只剩下满心担忧。


    他几步迈到床前,“你没事吧?”


    方初月笑道:“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倒在床上嘛,又不痛。”


    方初月借着乔岳的力道,坐起来。


    “你真没事啊?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乔岳一问完,便看到方初月以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方初月:“我为什么不舒服,你还不知道?”


    他边说,边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怎么这次只折腾了一回,整个身子又酸又软的,实在难受得紧,连胳膊都好像没有力气了。


    乔岳点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方初月:“这不是想和你说说话嘛,我们都差不多三日没说过话了。”


    方初月伸出手:“你在说什么胡话?不是昨晚才……”


    “什么昨晚?你发高热发了两日多了!”


    乔岳惊讶,比出三根手指:“我们整整快三十个时辰没说过话。”


    在乔岳的解释下,方初月才发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难怪我刚看你好憔悴,我还以为……”以为是晚上睡不够呢,还打算今夜拒绝亲密交流呢。


    “以为什么?”乔岳抓起铜镜,“我真憔悴了啊?”


    听方初月这么一说,他是真在意了。


    “没有,就以为你睡不好。”


    方初月正色完,又心虚补充道:“就眼里多了些红血丝,睡一觉便没事了。”


    方初月问:“小圆那边呢?”


    “小圆已经醒了,此时在院子里活蹦乱着呢。这回多亏了大王。”


    乔岳一边拿过旁边的衣裳,伸出手熟练地给人穿上,这几日他干这活干顺手了。


    完全忘了夫郎完全能自己穿衣裳。


    方初月有些手足无措,那档子事是脱衣多过穿衣,他倒是想不起来白日乔岳有没有这般过。


    作为夫郎让丈夫帮着穿衣实在……


    方初月红脸垂眸,听着乔岳的指令举手抬脚,任由丈夫给自己穿戴好衣裳。


    待乔岳站起身,方初月偏过头,试图掩饰起脸上的红粉。


    他话锋一转,方才想起问道:“大王做什么了?”


    “大王它跑出去一天多,回来时叼了一串果子,就是上一回我们吃的那种……”


    只不过这回这串明显是还未熟透的,估摸着是大白鹅留给自己的零嘴。


    如今被它薅回来。


    大白鹅朝着乔小圆嘎嘎叫,翅膀拍打起来,明显就是想让小圆吃下去。


    乔岳谨慎起见问了一遍系统。


    系统馋得立马把大白鹅当成爹。


    这可是灵果啊,虽说没熟透的灵果灵力差了些,可吃下去还是对觉醒大有裨益。


    觉醒是需要大量灵力的,因此只有血月出现,灵力爆发后,大家才会开始觉醒。


    然而如今因为各种原因导致乔小圆他们先一步觉醒,那么自然就需要大量的灵力补充了。


    灵果的灵力正好可以补充一二。


    而且灵果就算不吃,也可以让它转化成能量啊。


    空气的灵力它没办法转化,可灵果里面的它有办法啊!


    小云朵羡慕得流口水。


    乔岳见它这样,赶紧将果子碾碎,一点点喂给他们吃。


    系统不语,只一味刷出“暴殄天物”四个字。


    “原来是这样,那这回我们要好好谢谢大王才行。”


    方初月有些脚软,力气卸了大半,倚靠着乔岳走出院子。


    他一出来,就被方家人围起来嘘寒问暖。


    夏禾被挤了一踉跄,心情还挺好。


    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自小圆生病后,院子里沉闷了好几日,如今一扫而空,又落了满院欢声笑语。


    周大青坐在旁边看着自家儿子和铁蛋跟在乔小圆身后跑。


    乔小圆用力蹦起来,“你们猜猜我梦到了什么?”


    奇哥儿和铁蛋争先恐后回道:“不知道啊。”


    乔岳忍不住好奇,初月躺了两日多是什么都没梦到,完全就是睡着的状态。小圆又是梦到了什么?


    他方才还未来得及问。


    奇哥儿他们期望的目光下,乔小圆得意叉腰。


    “我梦到了我骑在大王身上,后面好多小大王嘎嘎叫,吵得我耳朵痛,然后它们就被大王掀跑了。”


    “大王真是太威风了!”而这么威风的大王竟然是他们家的。


    想到这里,乔小圆头往后仰,哈哈笑起来。


    因为笑得太过嚣张,乔小圆脑门突然重如千钧,直接猛地往下扑。


    乔岳心惊胆战,大喊道:“小圆!”


    只见乔小圆在地上滚了几圈,


    乔岳冲过去伸出手,要把小圆扶起来,“没事……?”


    乔小圆又滚了几圈。


    直接从乔岳手上滚走了。


    乔岳:“……”得,白操心了,这家伙是一点也不痛。


    果然,下一瞬,乔小圆爬起来朝大家笑嘻嘻。


    “我一点儿不痛哎哈哈~”


    乔岳来回看发现真没事,选择一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


    乔小圆凑到小爹身边委屈起来。


    方初月走过来,乔岳立马将气人的小弟丢一边,他拉人走到角落去。


    他低声问:“你发现有什么异常没有?”


    不是说觉醒后便有可以操纵灵气的灵根了吗?


    口吐火龙的火灵根,一泻千里的水灵根,还是聚石成塔的土灵根呢?


    乔岳有些纠结。


    他觉得每一个都想要。


    第65章 轻松拿下啊


    清风徐徐,树叶飒飒。


    太阳落山,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地平线上。院子里点上两盏油灯,风一吹,火舌在灯芯处左摇右摆,明明灭灭。


    临近八月十五,缺了一角的月亮越发愈发圆润,原本肉眼几乎看不出来的浅红色光晕也显眼起来。


    吃过晚饭后,几家人坐在院子里闲聊。


    乔小圆跑跑跳跳,玩出了一头汗。


    夏禾烧了热水,将乔小圆拎进去狠狠搓了一顿。


    方初月侧着头,闻了一下衣领。还好,他松了一口气。


    待乔小圆出来,方初月急忙进去洗了个痛快澡。


    夜晚,院子里逐渐静寂下来,只剩下窸窸窣窣的虫鸣,与大王的叫声。


    乔小圆薅着大白鹅的脖子,感动道:“大王,你真大方,对我真好哦~”关于这次发热的缘由,夏禾没瞒着乔小圆。


    乔小圆虽然年纪小,但机灵得很,家里的事从未往外说过。哪怕吃了一些新奇的吃食,他都鲜少会和苗哥儿他们说。


    乔小圆旁的没听懂,但是大白鹅为了帮他们将零嘴贡献出来这事他还是听懂了。


    大白鹅嘎了一声,他连连点头:“我也喜欢你嘞。”


    一人一鹅亲香了许久。


    乔岳巴巴黏在夫郎身边,他摸了摸方初月的脸颊和胳膊,又再次问:“真的没有什么异常吗?”


    方初月摇摇头:“真没有。”


    乔岳一脸疑??惑。


    明明系统说过,只要发烧醒来后都会有些异样的,怎么初月完全感受不到。


    “小圆过来。”乔岳朝乔小圆招手。


    乔小圆松开大白鹅,步子不动,扭着身子问:“大哥,怎么了啊?”


    “快过来。”乔岳肃着一张脸,只是乔小圆知道他心情很平和,没有真的生他的气。


    乔小圆走过来,双手捧着脸,手肘枕在椅子上。


    脑袋歪着问:“怎么了嘛~”


    乔岳正准备开口问,就看到他手指破了一个小口:“你这手指怎么了?”


    夏禾和方初月看过来,乔小圆捏着手指,“嘻嘻……”


    乔岳:“……说吧,心虚成这样,到底怎么弄到了。”


    乔小圆:“大王咬得……”


    “为什么?”


    “我不能说的。”乔小圆低头,他答应过大王。


    乔岳有些着急了,他站起来来回走动。


    乔岳扫了一眼飞快跑出去,而后逮了一只鸭子,手里拿着一把刀进来。


    准备磨刀霍霍向大鹅。


    大白鹅趴在它的专属被窝里,脑袋支棱了一下又继续窝着睡觉。


    “不要啊,大哥,大王和鸭子是无辜的!”乔小圆看着夏禾,见夏禾摊摊手,他赶紧跑去抱着乔岳的腿,眼巴巴哀求道。


    “那你快说,你说了我就算了。”


    乔小圆跑去和大王嘀嘀咕咕,又跑回来说:“大王咬了我一口,我就能听懂他说话了,它也能听懂我的话。”


    之前他只能大概猜到一些大王的心情。


    “什么?”


    乔岳这回是真吃惊了,“那它咬我一口,我也能听懂吗?”


    “嘎……”旁边传来一声鹅叫。


    方初月问:“小圆,大王刚才说什么?”


    乔小圆捏着手指,用小眼神瞥着乔岳,说:“大王说它不要哎。”


    乔岳:“……”


    乔岳不相信,假的,一定是假的,才嘎了一声怎么就成了两个字了呢。


    他将小云朵拉出来,在小云朵略带权威的解释下,乔岳抱着手臂冷笑道:“我还不想听懂它的鹅语呢!”


    夏禾开口:“按照系统所说,主仆契约对他们有影响吗?”


    小云朵:应该没有……吧。


    乔小圆举手说:“大王说我和它是一样的,我能感觉到。”不是什么他只能听大王的,也不是大王只能听他的。


    他们是互相听。


    小云朵:那就是平等契约,对双方皆有约束作用,哪怕解除了或者一方有事也不会对另一方造成影响。


    想不到啊,乔小圆运道很好啊。


    怎么偏偏不是气运之子呢。难道……


    与天命之子有什么溯源不成?


    小云朵想不通,也不知道009如今跑哪里去了。


    但它只是一个刚被投入使用的附属系统,严格来说,它才几个月大呢!


    它想不通很正常。


    乔岳其实也相信这话,实在是大白鹅对他们真没有所求的,栖身之所有的是,它大可以出去。


    乔岳又问:“那你知道初月和小圆是什么灵感吗?你不是说那什么伴生能力,一觉醒就能显现出来吗?”


    灵根除了最常见的金木水火土五大灵根,还有稀有的变异灵根风、雷、冰,光、暗等。


    如今四周皆是游离的灵气,觉醒的人类因为缺乏完整的功法,并不能自主吸收空气中的灵气并且转化为不同属性的灵力。


    灵气只能通过吐纳进入人体,只有少部分留下,大部分离开。


    体内的灵气分散且存储的灵力太少,便只能发出很微小的力量来。


    也就是所谓灵根的伴生能力。


    譬如拥有水灵根的人可以手指冒出涓涓细流,出门再也不用带水囊;拥有火灵根的人可以冒出火苗,点火再不用带火折子;拥有冰灵根的人可以将短时间内将一茶杯水凝固,夏日终于可以自由吃冰……


    若是风灵根,最多也就是扇扇风,散散热,什么身法了得、身体元素化之类的是想也别想。


    诸如此类,如同鸡肋般的伴生能力。


    随便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灵根了。


    但前提是能看到。


    小云朵:你夫郎的我不知道啊,可能是暗灵根吧?


    乔岳无语凝噎:“怎么问你什么都是吧来吧去的。”


    空气中由云雾凝成的字体瞬间冻住,扭曲了两下。


    这里每一个人都比它年纪大,它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呢?


    而且要不是它从009那截取了一段数据流,乔岳这家伙到现在怕是连灵根、灵气、灵气复苏都不知道呢。


    “你不是灵宝吗?”乔岳又道,“我看别的灵宝系统都好能干。”


    小云朵听到灵宝二字忍不住抖了抖:我很能干,我知道小圆为什么比别人耳聪目明,又是为什么受到大白鹅的青睐。


    好像是一种什么体质……


    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翻垃圾。


    小云朵立马缩了回去,一头扎进混乱无序的数据流中。


    这次,一定要让乔岳大开眼界。


    方初月看他和系统交流完了,才问他说了什么。


    乔岳看着已经窝在夏禾怀里睡着的乔小圆,“它说初月可能是暗灵根,还有是因为小圆的体质,所以他才会被大王瞧上。”


    夏禾嘴角抽搐,这是什么话?


    什么叫被大王瞧上。


    夏禾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抱起小圆回了房。


    夏禾离开后,乔岳直接把脑袋枕在了方初月的颈窝中,发间还能闻到丝丝缕缕的澡豆子和花瓣的香味。


    乔岳用力蹭了蹭,又埋得更深一下。


    脖颈间被发丝蹭得很痒,方初月偏着头,缩了一下。


    而后听到乔岳瓮声瓮气地说:“如果是暗灵根可能与光线有关,刚开始灵力太微弱发现不了很正常的。”


    “不是暗灵根,也可能是其他的变异灵根。”


    方初月心情很好。


    抬起右手附在乔岳的下颌线上摸了摸。


    “明日我们多……”耳垂被指腹轻轻揉捏着,乔岳突然闭嘴。


    夜已深,一切都安静下来。


    到了第二天,乔岳食言而肥了。


    他没有起来与方初月多试试,试图找出灵根来,因为今日轮到他发热了。


    好在只他一人,夏禾体温正常。


    有了前几日的经验,方初月在夏禾的安抚下,有条不紊地照顾着乔岳。


    因着昨日大王摘的灵果还剩两颗,方初月直接碾碎给喂了。


    乔小圆哪里也没去,原本想出去威风一把的,如今也没了心思,只在院子来玩耍。


    玩了一会儿,又跑进去看看大哥。


    他学着小哥和小爹他们那样,掀开刚刚敷上去的手帕,摸了摸:“好烫哦……”


    又重新打湿再拧干,敷上去。


    “大哥,快点好。”乔小圆瘪着嘴看方初月。


    方初月将他抱在腿上,搂着他说:“没事的,大哥好厉害,明天他就不烫了。”


    乔小圆眼泪扑簌簌滚落,“呜呜呜我不、不喜欢……大哥躺在床上呜呜……”


    方初月忍不住心酸,难怪昨日乔岳状态那么差。


    他光是看着乔岳烧成脸都红了,就有些受不了。


    好在第二天,还真如方初月说得那样,一觉醒来,乔岳就精神抖擞起来。


    乔岳一恢复,又到了夏禾倒下。


    方母他们觉着就是一个传一个,不然怎么会一家子接二连三发热。心里有些害怕与担忧,害怕自己,却也为他们担忧。


    唯有田柱子的大嫂暗搓搓跑回娘家去。


    生怕连带自己也发热了。


    只不过院子里除了田家人,压根没人在意她。


    省得还要听她阴阳怪气。


    等夏禾也退了热,一家人就开始真正摸索起自己的灵根来。


    天空泛起鱼肚白,青山的雾气愈发浓厚,一直蔓延到后山,浓雾中树木影影绰绰且丝毫没有散去的迹象。


    一缕紫气落在肩上,乔岳将紫气吐纳进丹田中。


    天空辽阔,青山矗立,灵气缭绕不去,如至仙境。


    乔岳置身其中,抓住这玄之又玄的境界,总算是摸到了一点感觉。


    他弯下腰抓起地上的石头,而后石头直接消失,又立马出现。


    出现消失,消失出现。


    乔岳叉腰,无声大笑。


    区区灵根,轻松拿捏!


    方初月见状,笑了下,手指一掐,直接将地上的影子捏出了一个“跪地求饶”的样子。


    乔岳不是很满意:“我才没有这么怂,你这是纯纯污蔑我。”


    “快看这颗小草,长高了一咪咪,小爹、小哥、大哥你们看到了吗?”


    乔小圆撅着嘴喊。


    夏禾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遂走到一边去。


    要不,他再感悟感悟?


    作为长辈,他也不能太差劲才对。


    后山的野菜长了一茬又一茬,乔小圆的木灵根能让草木生长得更好,方初月的暗灵根也能让其瞬间萎靡几分。


    方初月对此很满意。


    地上的野草:……招谁惹谁了。


    方初月站起来,突然指着某个地方说:“乔岳,你快看,那是不是野芭蕉。”


    乔岳一看,还真是。


    四人朝着那边走,野芭蕉树离得不远,只是绿色的野芭蕉藏在树叶中,不靠近了看根本看不出来。


    乔岳看着芭蕉树,好奇道:“这你都看见了啊?你最近是不是对于这种藏在影子的东西看得很清楚啊?”


    暗灵根对于光影捕捉确实很是敏锐,只不过方初月总觉得除此之外说不准还能利用暗灵根将他的“茅山道术”发扬光大。


    乔岳掏出砍刀将野芭蕉整串砍下来,一棵野芭蕉树只长了一串芭蕉。


    好在这边有三棵树,一共三串芭蕉,每串芭蕉上有六七排果子。


    芭蕉还很绿,得拿回去拿太阳晒一晒,又或者直接沤黄了才能吃。


    乔岳灵机一动,在方初月面前把野芭蕉收进他的空间里。


    “初月,我把它们都收进去,这样下山了没人看到。”


    “以后干农活了就能用这个空间来来回回搬运,你和小爹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乔岳说得大义凛然。


    方初月和夏禾对视一眼,默然了一下。


    他觉得这空间的大小肯定不会如乔山子所愿,他说:“你先把剩下两串收进去。”


    “哦。”


    乔岳点头,立马避开芭蕉端口留下来的粘液,手放在芭蕉上。


    片刻后:“怎么回事?这空间也太小了吧!”


    乔岳蹲在地上抓狂,他有想过空间位置不会太大,但只能收一串芭蕉!


    那岂不是和背篓一样大小!


    他还是老老实实种地吧。


    第66章 阖家团圆哦


    八月上旬,地里的活不忙。


    村子里偶尔来了几个小商贩,多是想直接从大家手里收一些作物回去。


    家大业大、有权势的人家家里田庄、温泉庄子有的是,可不稀得百姓手里的三瓜两枣,尤其是家里开粮油店的,对于发生地动一事那是乐呵得不行。


    因着这意味着,又到了他们发大财的时候。


    除了手里无几两银子的穷苦百姓,剩下还在挣扎的便是底层的这些小商贩、贱籍。


    只不过村人连看到的澡豆子是尚且不退让,把粮食卖出去更是不可能。


    虽说今年山里地里的野菜野果疯长,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谁也不敢嫌多。


    再说了,野菜野果再多,也比不上米粮。


    晚稻本就产量差,早稻收成又不好。老天爷若再出点什么问题,今年过冬恐怕都会成为问题。


    村人早早就开始卯着劲儿倒腾起菜干和瓜条,哪怕是有些底子的村人都是万万不敢松口将米粮卖出去。


    因此,商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回去时还看到两家人在河边吵了起来,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是为了河边那还未完全变绿的几串澡豆子。


    商贩看着俩家人你推搡我一下,我推搡你一下,然后就开始大打出手。


    澡豆子飞得到处都是,从商贩的脸上飞过。


    商贩脸色难看:“穷山恶水出刁民啊。”


    打架的两家人听到这话立马停下来,扭头看着商贩,一边撸起袖子一边说:“你谁啊?”


    商贩不怕这群穷鬼,只是觉得有失身份。


    他一屁股坐在牛车,“快走快走!”


    等牛车走远了,商贩松了一口气。


    打架的村人纷纷翻起白眼,要不是看他穿得好看,今日就得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叫穷山恶水出刁民。


    只有填饱肚子、尚有余力的人才能考虑其他东西,比如体面,比如尊严。


    又比如闲情逸致。


    被商贩这么一打岔,俩家人也没了打架的兴致,毕竟澡豆子都被眼尖的老妇人给捡走了。


    其中一人来到了后山。


    正好和乔岳他们一家人迎面相撞,这人下意识往他们手里看,见他们一人扛着一串野芭蕉。


    时下只要是野菜山货都会引起大家的注意,他逮着最后的人问:“你们这哪里砍的?”


    虽说野芭蕉的果核很大,但果肉细腻软和,又香又甜。


    比野莓那种野果更有饱腹感。


    方初月笑道:“就在那边,就是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方初月虽这么说,但却没有明确说明到底是在哪里。


    村人撇撇嘴,只以为他是想把地方藏起来,等明年了再去砍。


    内心起了一丝念头,一家子还真是福大命大啊。


    村人还要纠缠,方初月解释道:“阿叔,不是我不与你说,是那个地方我们都找遍了,连树都砍了。”


    乔岳停下脚步等人,见初月是笑着的,嘴角的笑容在日光下显得有几分失真的耀眼。


    对于夫郎的性子,乔岳不说完全了解,却也知道此时的他……其实很不耐烦。


    他赶紧喊,“初月,回去了。”


    “哎,来了。”方初月朝村人摆摆手,“我相公喊我了。”


    他快步跟了上去。


    村人嫌他们腻歪,都成婚好几月了吧。


    他望着芭蕉兴叹,转身往后跑,说不准还有未被发现的芭蕉树!


    方初月跟上来,有些高兴地说:“今日真有眼力见儿。”


    他倒不是抠抠搜搜想藏着不说,只不过那个地方有点儿偏。


    乔岳点头,赞同地说:“那个阿叔瞧着就不是壮健的,还是不要一个人进去的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方初月只是不想自家人会被连累。


    前段时间,村子里有人进山挖了一朵大灵芝,卖了不少银子,后边有人问了位置,结果那人进去就被野猪给拱了。


    当家人没了,那家人怎么会肯,自此就给赖上给他们指路的人家。


    良久后,乔岳说:“就是瘦猴他们一家子。”


    只不过瘦猴一家也不是好拿捏的,银子是一个铜板没有赔,倒是出殡的时候打着同村人的名义去帮忙了。


    决口不认自家人做错。


    方初月十分认同瘦猴爹娘的做法。


    乔岳以前或许不理解,还会觉得别人没了爹娘认了也就认下了。


    可如今经历的事情多了,就知道这事还真不能认。


    因为一旦认下了,这辈子瘦猴都需要为别人家负责。从未听说过,自己羡慕别人家挖了灵芝,进山出事反倒怪别人多嘴的。


    虽说瘦猴一家没有赖上,但风评也着实差了。


    夏禾扛着芭蕉,一扭头,发现儿子和儿夫郎慢悠悠走在后面,都快看不到人了。


    他吸了一口气,“小圆,我们走。”


    乔小圆捏着拳头,冲呀!


    “大王,我回来啦~”


    屋檐下的大白鹅“风姿卓越”地跑出来迎接。


    日子过去几日。


    野芭蕉熟了一个就被揪下来一个,三串野芭蕉,他们拿了一串出来一家人分两把。


    剩下两串自家人慢慢吃。


    野芭蕉被揪了一个又一个,只有断口能显示原本这还有一个芭蕉。


    到了八月十五这天,一大早,一家四口收拾收拾,带上几把芭蕉,还有前段时间捡到比较稀罕的鸡枞菌,回一趟夏家。


    中秋佳节是团圆的时候,每逢这个时候,嫁出去的哥儿姐儿总要回娘家看一看。


    一路上,乔小圆拉着夏禾的手显得有些兴奋,叽叽喳喳跟只小麻雀一样。


    夏禾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好久没见过小爹他们,心思早就飞走了。


    一大一小在前面走,乔岳甩了甩方初月的手,听到方初月的声音在耳畔:“我们那几个蜂箱应该没人发现吧?”


    乔岳手一僵,继续握着他的手前后甩,“应该看不到。”


    “你甩得好刻意……”方初月歪头看去,“不会是忘了我们还有蜂箱在外头吧?”


    虽说是因为太忙了些,连吃住都搞不定,腾不出心思放在蜂群身上。


    但,那可都是银子啊!


    乔岳侧过脸,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个笑脸。


    万般尽在不言中。


    方初月只好说:“等会过去看看。”


    “好。”


    到了林庄附近,林庄第二茬油菜花眼看着又要开了,几只蜜蜂在上面飞来飞去。


    乔岳在前面走,因着乔小圆人小小的,走到半道,乔岳就把他整个塞背篓里。


    背篓一晃一晃,乔小圆仰着头睡着了,草帽又一半遮挡在脸上。


    鹅黄的发带晃来晃去,方初月不自觉看过去。


    实在忍不住,伸出手“嗖”地一下,飞快在小揪揪上捏了捏。


    好弹,手感真好!


    他又倏地收回来,左右看了下,发现没人瞧见,他又飞快在另一个小揪揪上捏了两把。


    做人坚决不能顾此失彼。


    右边小揪揪捏了,左边也得捏一下,这才叫公平。


    夏禾本就很少出村,对于林庄这种常挂在山子嘴边的地方,心里充满了探索欲,眼睛四下打转。


    感叹道:“这地儿真大啊,难怪有人在这边放蜂都没人发现。”


    几乎一望无际的油菜花,连绵的树木围绕,高耸的围墙下能明显看到露出来的亭台楼阁,飞檐翘角如同展翅的雄鹰,灵动又轻快。


    方初月趁着夏禾注意力不在这边,又左右捏了两下。


    方才正色起来,随着夏禾的话看了过去,“这边是不是有些安静啊。”


    以前他们过来时,佃户早就被林大全那个庄头给赶起来干活了,他们过来时都得小心避让,免得被看到。


    如今太阳都出来一段时间了,佃户也没见一个。


    乔岳也不太清楚,倒是夏禾此时开口:“上回那林小姐走之前把那蠹虫给捆了一块带回去,后面又派了一个新庄头过来,想来是还在庄子里边吧。”


    这林庄本就是田庄,里外都有田地。


    方初月与乔岳同时扭头,夏禾:“……你们这么看着我,有事?”


    “小爹,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小两口异口同声道。


    对于夏禾知道这种内情,显然很是诧异。


    夏禾眉毛一挑,作出一个平日几乎不做的表情来,十分活泼,方初月总算信了那句“乔岳长得更像夏禾”。


    刚才那样,简直与乔岳平时贱嗖嗖的模样像得十足。


    夏禾解释说:“村里有新嫁媳的夫家就是佃户人家,她娘家来人特意通知了她这一喜讯,而且还说新来的庄头待他们特别良善。”


    原来是这样。


    几人继续往蜂箱的地方走去,方初月拿着棍子在地上敲。


    蜂箱几个月没打理,原本掩盖的树叶早就枯萎掉在附近,周遭长满了藤蔓,反而比之前掩盖得更深了。


    蜂群的数量明显减少了,蜂王还在蜂箱里,只不过那个子明显大了一圈,翅膀上还出现了好几个金色的斑点。


    蜂巢的蜂蜜倒是没见少,且品质看着比之前的都要好。


    “嗡嗡——”


    不只是蜂王,是整个蜂群都整体大了一圈,尾部的尾针闪着星星点点光芒。


    几人商量了一番,夏禾带着乔小圆躲起来,方初月看着乔岳说:“我可以在旁边驱赶一下蜜蜂。”


    “好。”乔岳点头。


    他们把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露出来的两只眼睛。


    乔岳也不敢冒进,老老实实用东西将蜜蜂熏到蜂箱底下。


    小心翼翼将一片蜂脾拿出来,只是蜂脾一离开,窝在一边的蜂群明显躁动了,开始胡乱攻击。


    方初月现在可以简单将灵气转化成暗之力为他所用,但只能让蜜蜂萎靡眩晕一段时间。


    “快!”方初月催促,额角冒出汗来。


    蜜蜂狂躁起来,有些不顾死活的疯狂,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手上突然痛起来,乔岳将蜂箱的木板撬下来,快速放在木盆上。


    而后快速将木盆收入空间里,大喊道:“我们跑!”


    没办法再割下去了。


    俩人狂奔不止,“小爹,快跑啊!”


    夏禾在不远处听到动静便跑了,乔小圆在颠簸中“哎呀呀”了几声睁开双眼。


    蜜蜂紧追不舍,嗡嗡声好似夺命的序曲响起,耳畔是猎猎的风声。


    一行人越过林庄,又七弯八拐逃跑。


    方初月边跑边调动周边的灵气转化成暗之力,打头的蜜蜂萎靡一下,扑扇翅膀的频率下降,只不过很快后头的蜜蜂又紧急补了上来。


    方初月见状,继续运转起来。


    几次下来,虽说蜜蜂依旧在身后穷追猛扑,可他对暗之力的掌控明显上来了。


    乔岳早就在暗戳戳运转体内的灵气,他就不信了。


    一股舒畅的力量流入身体,乔岳醍醐灌顶,随之将体力的灵气化成利刃朝身后的蜂群劈去,“给我砍!”


    三两只蜜蜂应声直直掉落地面。


    乔岳:“……”反手将卡牌的麻布掏出来,转身用力甩过去,扑簌簌掉了一地。


    乔岳又跑起来,等蜜蜂迟缓了又停下来。


    两厢加持下,通过数个回合后,身后的蜜蜂只能下寥寥无几。


    “好了……”


    乔岳停了下来,将麻布收回去,喘着粗气说。


    胸腔的空气在奔跑中被夺去,方初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体内本就不多的灵气被消耗殆尽,再来一回,他恐怕就要倒下了。


    莫名地,方初月觉得有些好笑。


    方才那一通忙活,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一定好吓人。


    乔岳没有在路上把木盆拿出来,只将水囊拿了出来,让初月喝了一口,“还好这次收获颇丰,以后这蜂蜜……”


    方初月觉得有些刺激,“等把木板安回去后,就算了。”


    短期内不打算靠近蜂群了,他将缠绕在手背的布条取下来,肩膀和手背还是挨了几下蛰。


    乔岳被蛰得更厉害,手上被蛰了五六下,连肩膀和耳朵上都被蛰了。


    夏禾带着乔小圆返回去寻他们,见他们抓着自己的手呼来呼去,问道:“怎么了,被蛰得厉害吗?”


    “没有。”


    “很厉害!”


    俩人异口同声,夏禾点头,那就是有点厉害,但没有很严重。


    果真,他打量了一番,俩人被蛰的地方多是手和胳膊,他将手附上去,“小爹……”乔岳看着夏禾。


    过了一会儿,夏禾将手移开,乔岳举起手背:“红肿竟然消下来了,而且一点儿也不痛了。”


    方初月惊讶道:“小爹,这就是木灵根的伴生能力吗?治愈?”


    夏禾点点头,挥一挥手就把剩下的红肿就抹平了。


    “太厉害了吧,这能力!”


    小两口眸光闪亮地看着他,崇拜得要命。乔小圆拍着手说:“小爹好棒哦。”


    夏禾侧着脸,嘴角翘起来。


    不枉费他悄摸摸一个人弄了那么久,总算在几孩子面前扳回一城。


    这种伤口着实不大,不然他这点灵力估计还真撑不住。


    四人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将蜂蜜压榨出来,金黄色的蜂蜜如同丝滑流动的丝绸,在陶罐里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乔岳颇有先见之明地取了三分之二,一共得了十二斤蜂蜜。


    当然也是因为太有先见之明了,蜂群才会“发疯”。


    乔小圆捡了一块榨干了蜂蜜的蜂巢进嘴里,“唔……”


    “好吃!”


    方初月笑着摸摸他的头,乔小圆捡了另一块:“小哥吃。”


    方初月张开嘴,将蜂巢嚼了几口,突然改口说:“我觉得这蜂蜜,还能有下一回 。”


    榨了蜂蜜的蜂巢依旧带有蜂蜜的甜味和花粉的香味,口感弹牙又十分有嚼劲。


    小小一口仔细咀嚼还能咽下。


    只不过通常太大口便咽不下去。


    乔岳和夏禾见状也尝了一口,这个蜂巢和之前的相比,却是更加香甜啊。


    于是乎,乔岳咬牙道:“等我再练一练,再去!”


    ……


    今日一早秋高气爽,奈何跑了一路,乔岳只觉得东边的太阳看着太大了。


    他们收拾收拾,继续往夏家村走。虽说中途拐去了收割蜂蜜,奈何过程十分惊险刺激,一路狂奔将消耗的时间又给补了回来。


    到夏家村时,才辰时初。


    夏家人早就等候多时,一见夏禾进来,刘老夫郎便拉着夏禾的手,其他人是一个没顾上。


    夏老爹无奈笑了笑,“你小外公想你们小爹了。”他招呼乔岳三个小的进来。


    方初月是头一回这个时候去别人家,他拘谨地朝大家笑着:“大舅,二舅,还有……二舅娘。”


    方初月挨个喊人,看着腿边一直红着脸看他的小孩问:“你是铁头吗?”


    铁头笑着点头,牙齿豁了一个口子。


    方初月问:“你这么快就换牙齿了?”


    铁头他娘,也就是大表嫂说:“他啊皮得很,哪里是换牙齿了,自己摔跤把牙齿摔没了。”


    铁头见他娘揭他的短,鼓着脸看她。大表嫂“哎哟”怪笑起来,把铁头逗得更生气了。


    铁头跑过来,仰着头和方初月说话:“表猪,我的牙子不素摔的。”


    “这样吗?那是怎么弄的?”方初月头一回被人喊成猪,忍不住笑起来。


    铁头噘着嘴,月表叔笑得真好看啊。


    脸上红扑扑地说,“我骗你了,表猪,素摔掉的。”


    “小哥~”


    乔小圆从夏老爹手里跑过去,牵着方初月的手。


    乔岳转头和大舅表哥他们聊起俩家人的近况来,上回二舅带着人去,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


    夏家倒是没什么异常的,因着人心齐,壮年也多,在村子里人缘又好,虽说如今大家都无心维持什么邻里关系。


    但夏家村因着大多都是姓夏的缘故,彼此之间的联络要比青山村好不少。


    乔岳将他们发高热两天才退热的事情说出来,夏大舅他们一听着急地问起来。


    小刘氏他们在灶房里聊得热火朝天。


    夏禾纳闷道:“大嫂怎么不在,回娘家了?”


    刘老夫郎将折断的菜丢进篮子里,“别提林氏那晦气的东西。”


    “怎么了?二嫂,你说一说。”夏禾一听,就知道大嫂把小爹给惹真气了,刘老夫郎脾气急归急,但鲜少会用这般羞辱人的字眼去骂自家人。


    小刘氏瞥了一眼刘老夫郎,见他不吭声。


    她开始义愤填膺说起来。


    “什么?你是说大嫂娘家弟弟出事,因为没有医药救治所以想把木哥儿卖给了他们的大夫当填房?!”夏禾难以置信地站起来。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


    二哥家就俩孩子,嫁出去的大哥儿和排第二的夏林,夏林娶了夫郎生了一个小哥儿,如今俩岁。


    而大哥一共仨孩子,最大的夏森底下是俩孩子,其中一个就是铁头。中间的姑娘嫁出去两三年了,就剩下最小的木哥儿,如今才十四不到。


    “那老大夫都五十了吧!”小刘氏继续火上浇油,“要不是木哥儿死命呼叫邻居听到,正好那邻居和大哥挺熟的,就让他儿子过来喊人。”


    不然木哥儿真的……


    出了这事,林氏这个做亲娘的还给自家弟弟开脱。


    刘老夫郎生气道:“她不再是我们夏家人。”他生气走出去,准备去屋里找一下木哥儿。


    木哥儿如今消瘦了许多,还整日窝在屋子里不啃声,得把他喊出来见一下人才行。


    夏禾又问:“大嫂真的任由他们家将木哥儿卖了?”她不是向来很疼爱木哥儿吗?


    小刘氏长叹一声:“听说她是不同意,但争不过娘家人。”


    只知道哭有什么用,甚至都不知道找人带话给他们。


    若不是隔壁邻居心肠好,如今木哥儿……


    而且他们打上门去,林氏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找人算账,反而是替娘家开脱,见丈夫公爹们都不乐意松口。


    她更是直接哭着跪在木哥儿面前让他原谅。


    木哥儿成了如今这样子,她这个做亲娘的难辞其咎。


    刘老夫郎带着木哥儿出来,木哥儿呆呆愣愣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忧,夏禾没有贸贸然去和木哥儿说话,只偷偷看了他好几眼,怕自己的目光引起不适,还不敢多瞧。


    今日过节,刘老夫郎不想让一个外人影响他们家的心情,找了个话头又聊起来。


    灶房里热闹起来,木哥儿在灶口看火,不知想些什么。


    夏禾将背篓拿过来说:“小爹,蜂蜜和蜂巢给你们一些。”


    “怎又拿了蜂蜜过来,上回的还未喝完呢,快拿回去。”


    夏禾不听,他自有对付刘老夫郎的方法,继续说:“还有前几日我们摘了鸡枞菌,这是好东西,你和爹多吃点补一补。”


    刘老夫郎无奈,只好点头应好,准备等下多给他们那些菜回去,之前的风干兔也给小幺拿两只。


    在夏家热热闹闹吃了午饭,夏禾他们再坐一会是便打道回府。


    走之前夏禾悄悄塞了一块银角子给木哥儿,旁的话没说。


    时间过得太快,转眼就是分别的时候。


    刘老夫郎抓着夏禾的手不放,和夏老爹一直跟着,将他们送到村子外好远才转身回去。


    夏禾扭头看着两个爹的背影,低头抹了一下眼睛。


    乔岳见状,赶紧将乔小圆推过去哄小爹高兴。


    乔小圆不明所以,扯了扯夏禾的衣袖说:“小爹,什么时候也轮到我掉牙齿呀?我好想……”


    夏禾顿时哭笑不得:“可能明年?”


    这话说得,仿佛掉牙齿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


    掉了牙齿就可以满村子巡逻炫耀——我掉牙齿了哦~


    “明年,好久。”乔小圆有些急切。


    路过林庄时,乔岳和方初月二人联合,顺利将木板塞了回去。


    申时初,日头刚过头顶,湛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


    方初月一进家门就把东西放下,跑回方家去。


    “山子,回家里领点东西过去。”乔岳听了这话,点点头。


    夏禾在家里把从夏家背回来的东西规整好。


    月亮皎皎,如同玉盘染上璀璨的光芒,莹莹月色披在青山上,树叶闪着银辉。


    山林的风吹拂而过,轻柔又凉快。


    院子里的八仙桌上摆了不少零嘴和果子,四家人坐在院子里畅快地谈天说地。


    乔小圆他们小心谨慎地抓着那简陋的纸灯笼走来走去,银铃的笑声落得一地。


    灯笼是方初月用乔岳写过的废纸糊的。


    夏禾说了几句话,眼睛便开始看着天上的月亮。


    乔岳与方初月二人靠得很近,不知低声在说些什么,偶尔你碰一下我,我推一下你。


    小两口目无旁人地玩闹起来。


    月色如水,恰是一年中秋佳节。


    第67章 有些心疼了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入了夜,热闹的院子中已然空无一人。一片乌云将月亮完全遮蔽起来,明亮的天地霎时暗了下来。


    过了半晌,乌云悄然移开,红色的月光落在地上、房屋上,草丛与林子间。


    山里的野物躁动起来,树叶在风中摇曳。


    一处倒塌屋子的屋外,杂草长至大腿处,蟋蟀在草丛中窸窸窣窣。


    屋子里头的柴火被搬空,明明已到子夜,却仍旧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忽高忽低,或粗或尖,压过了屋外的虫鸣声。


    屋子消了声音,而后又响起:“死鬼~今日很勇猛嘛,你家婆娘不让你弄啊?”


    “行了,我走了,你自己收拾收拾就回去吧……”中年男子将裤子一提,毫不留情地走人。


    “……行,你回吧。”


    另一个人闻言撇撇嘴,他知道刘成武不过是吃完了肉,又开始嫌自己不够娇俏罢了。


    只是除了他王三草,谁还看得上一个没了三根手指的男人啊。


    连他那婆娘都不乐意与他干事了。


    本就是货银两讫的事情,走就走呗。


    王三草衣裳都没穿好,将身边的粮食掂了掂,露出笑容。


    总算是没白干。


    要不是看刘成武大方,他可不乐意与人勾搭,毕竟那断掌落在身上着实有些恶心。


    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叫:“啊——”


    王三草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刘成武那婆娘来抓人了,他一把将险些掉地上的粗粮抱着,慌不择路跑了。


    一出门,他看到刘成武指着天上,双腿不断打哆嗦,“月,月亮……”


    王三草很嫌弃,这什么男人啊,他抬头看去。


    猩红色纳入眼底,是一轮血月,犹如一颗巨大又璀璨的红翡,又宛如圆形会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


    远山仿佛沐浴在血雾之中,就连脚边的杂草也不例外。


    王三草总算知道刘成武为什么会吓成这样了,这月亮实在是诡异得可怕。


    红色的月光落在崇山峻岭之中,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人吞噬殆尽。


    屋子外的声音到底惊醒了屋子里熟睡的人。倒塌的柴屋本就是王家的,王三草见自家爹娘屋里头亮起的灯火,邻居家也是,王三草忙不迭窜回房间去。


    可不能让爹娘发现了粮食。


    被他们知道了,一定又会落到二弟他们口中。


    王家老两口支着油灯出来,见屋子外站着一个身影,正好质问是不是贼人的时候,邻居突然大喊一声。


    王三草在屋子里偷偷摸摸看去,发现爹娘和邻居他们已然被头顶的血月吸引,无人关注起为何刘成武会独自在外头。


    他松了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那月亮像是染上了血色,瑰丽又可怖。


    村子亮起一盏一盏的油灯,骇人的红色月亮冲击着村人的认知。


    哪怕是村子里的六旬老人也尚未见过如此色泽的月亮。


    他们颤抖、害怕,心神恍惚起来。


    躲在屋子里压根不敢出去,生怕照在身上就会发生什么令人骇然的事情来。


    乔岳他们也没出去。


    屋子外动静太大,他们到底心里有些底,不像其他人一样害怕。


    只不过睡是睡不着,索性起来坐着,反正也有些饿了。


    方初月热了一壶水,又捡了几块果脯和点心出来。


    果脯是用梅子做的。


    村子里有几棵梅子树,六月梅子压弯了枝头。树顶的梅子变成黄色,被鸟雀啄食得一干二净,下面的梅子稍有变黄的就会被村人摘走。


    摘了回去等不到梅子完全熟透,就已经咬开了果皮,吃了起来。


    尚未变黄的梅子酸涩难吃,若是做成果脯倒是不错的零嘴,只是果脯需要许多的糖,压根没人舍得为了几个梅子下大价钱。


    因此,那些梅子多是还未变黄,就烂在树上或者地上。


    夏禾见家里有许多的糖,自己去摘了两篮子回来。


    趁着在院子里晒谷子没人看见时,他一点一点捣腾,做了五六斤出来。


    果脯不再是青梅的酸涩,也不像是熟透的梅子果肉软嫩多汁。果脯酸甜,果肉略微有些湿,但不软烂,吃起来十分有嚼劲。


    再配上一壶清茶,着实有几分闲趣来。


    小云朵被唤出来,再次充当起解说员。


    甭说青山村,整个大夏都在为猩红色的月亮哗然不止时,面前这三人却在这里吃茶玩乐。


    吃一口果脯、点心,最后在抿上一口清茶,那叫一个舒坦自在。


    这合适吗?小云朵心里只有翻不尽的白眼。


    若是它如今有实体,必定冲上去给乔岳两拳,并大喊:“好吃吗?”


    可惜它没有,有它也不敢。


    乔岳放下茶杯,嘴角含着一抹笑说:“你少喝些茶,别一会儿睡不着了。”


    方初月端起茶杯的手缓慢放下,“好吧。”


    乔岳将杯子放到一边,又问系统:“所以,这红色月亮真不会落在身上就没事啊?”


    小云朵:……对。刚刚都白说了?


    “……没有,”乔岳有些心虚道,“我再向你确认确认。”


    方初月见乔岳的注意力不在这边,眼睛一转,吃了一口点心后又悄悄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水。


    这什么小种的茶叶果真比他们自己摘的茶叶炒制的茶末子好喝。


    夏禾笑了笑,得知血月是因为有灵气爆发后,他站起来准备出去漱口,就去睡觉。


    免得等下小圆醒了,看到他不在又该哭了。


    乔岳继续和系统对话:“这不是觉得你比较靠谱嘛。”


    小云朵:别以为这样子我就会上当v我可是软硬不吃的统子。


    紧接着,表明自己软硬不吃的小云朵立马将它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在堆积如山的垃圾数据中找到的资料显示出来。


    ——关于乔小圆的体质仍未找到资料,只不过小云朵找到了一本修炼灵气的入门功法。


    它巴巴将招式的名字露出来,甚至还配上动作。


    乔岳看着那几个豆大的“八段锦”三个大字,默然了一下又道:“你是说这是修炼灵气的入门功法?”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乔岳慢悠悠地说:“可我怎么记得,这是那些个书生和世家子弟会练的养生功法啊?”


    虽说那时候他年纪尚小,但还是记得有一回早上他去找教谕时,看到来寻教谕的世家子弟在打拳,便是打了一套太极拳。


    紧接着就是八段锦。


    只不过那会儿他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压根记不住那些个招式什么的。


    小云朵:……


    失算了!它还以为这个小世界没有八段锦这些功法呢,没想到也有啊。


    小云朵嘴硬:差不多吧,修身养性,内外兼顾,这灵气自然就多了。


    乔岳点头:“也对,那就听你的,明日我把招式拓下来。”


    小云朵抖了抖,到底有些心虚,滋溜跑回掌心里。


    乔岳说话说得有些喉咙有些干涩,拿起茶壶准备倒茶。


    一拿起,茶壶空空如也。


    乔岳把头慢慢转过去,双目盯着方初月看,里面的茶呢?


    方初月干咳一声,“好像很晚了,我们睡觉吧。”他站起来,准备进屋。


    “站住……”


    方初月脚步加快,便听到身后继续传来,“心虚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吃了。”


    “睡觉了,口也不漱?”


    方初月扭头:“谁说我心虚,那茶水本就不多,我不过是喝多两口。”


    说罢,他转身昂着头去漱口。


    乔岳抱着手,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次日一早,血月被明媚的太阳替换。只是阴影仍旧笼罩在大家心中,只不过还未等他们找出法子解决,就先被自家人的状况给打乱了节奏。


    自这日起,村子里果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发热不退,昏迷不醒。


    因着接连有人发热,好些人开始觉着是不是这些人倒了霉运被月亮照了,染上脏东西才会发热。


    且一直不退,连符水都出动了。


    甚至还有人将发热的家人赶了出门,生怕会连带染上自己。


    院子四家人,除了乔家,每一家都有人发热,方家是阳哥儿,周家是周大青,田家则是田柱子。


    三家人同时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热的乔岳他们,见人不退热,病急乱投医地跑回找他们。


    “你们可千万别信他们的,觉得符水有用啊。”夏禾千叮万嘱,生怕他们也把符水喂给田柱子他们。


    说罢,夏禾将剩下的半壶酒分给他们三家。


    田六婶他们一人抱着一个碗,小心翼翼地回去,生怕会把这救命的东西给洒了。


    乔岳靠在门框上问:“小爹,酒不是只剩下半壶吗?”


    “我掺了些水就够了。”夏禾低声说。


    经过自家接连发热后,夏禾就知道这时候做什么都没用。


    做什么都是心里求个安慰。


    毕竟他们并不是真的生病,却又比寻常的生病来得更凶险一些。


    只不过喝符水这事,夏禾打心底觉得不靠谱,脏兮兮的喝下去哪能好啊!


    别到时候又添了别的毛病。


    乔岳笑了下,准备出门去挑水。夏禾提醒道:“你给你岳家他们也挑一些。还有田家……”


    “知道了。”乔岳点头,此时也不喊累了。


    “算了算了,我跟你一块去。”夏禾擦了擦手,准备和乔岳一块去挑水。


    上回他们三家可是直接包了他们屋里的用水,几人忙上忙下,连他们的衣裳都抢过去洗。


    如今轮到他们,肯定手忙脚乱着呢,估摸着还真没人有功夫去挑水。


    俩父子拿着扁担出门。


    水井旁打水的只两三个人,一个站得比一个远,生怕会碰到一样。


    乔岳见状,默默站到远一些的位置。


    他们打了水,很快回去。


    乔岳挑着水进去,每家的水缸都放在屋子门口,桶里的水哗啦倒进去,于水缸底部发出略微响亮的声音。


    乔岳站在门口,探着头往里屋看。


    此时他心心念念的方初月正一边给阳哥儿换手帕,一边安慰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方母。


    “怎么还未退热!都两日了!”方父在旁边来回踱步,叹得树叶都要掉下来了。


    大哥儿前几日才刚刚大病一场,如今轮到二哥儿,难道他们方家真的……


    方父突然想起以前吵架时,方老二指着他鼻子说他们大房嘴上没有福气,倒霉一辈子的话。


    心里烦得不行。


    晴姐儿哭累了,脸朝着方初月,趴在桌子上睡觉。


    “行了,娘你别哭了,我不是说了嘛,”方初月让方父给方母擦眼泪,“阳哥儿一定吉人天相。”


    方父方母连连点头,看着床上的阳哥儿险些又落泪。


    乔岳看着方初月操心来操心去,阳哥儿发热的两天,他脸颊上的肉都少了。


    他不懂,自家岳父岳母怎么就能理直气壮依靠自己的孩子。


    但焦心自己的孩子,他们也没有做错什么。


    乔岳叹了一口气,又出门去挑水。


    他只是有些心疼。


    第68章 板栗与邪祟


    这日一早,灶房的米粥咕噜噜冒着热气,白气蒸腾而上,缓缓又消弭。


    方初月端着米汤进去,还未推开门,就听见晴姐儿大呼:“二哥,你终于醒了!”


    方初月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将碗放在桌子上,走过去看着床上的阳哥儿。


    方母泪眼婆娑进来,抱着阳哥儿痛哭。


    “你这哥儿,总算是醒来了……”田柱子昨日就退了热,只不过村子里有几户人家却没这么好运,从昨天就开始听到有喇叭哀乐声。


    方母是真怕啊。


    怕阳哥儿会……


    俩夫妻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方父自责道:“不会是之前我们想再生一个,所以大哥儿和二哥儿才……”


    方母听了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不会,又不只是我们家哥儿不舒服,该是与那月亮有关吧。”


    方母难过归难过,但还有些理智在。


    这会儿见人醒来,她是庆幸又后怕,同时也下了决心,哪怕之后再怀上了她也不要了。


    村子里陆陆续续有人醒来,也有人相继离开。欢呼与痛苦不断上演,唯有“戏中人”方能明白其中的酸辛苦辣。


    阳哥儿醒来后很快活蹦乱跳,方初月没有主动提起关于灵根的事情来。


    他们俩家人都不能做头一个暴露能力的人。


    方初月转身回去,四处找起乔岳来。


    “小爹,山子呢?”


    夏禾在灶房里准备做早饭,抬头笑道:“山子去洗衣裳了。”


    他们一家人不像是人家大户一样,还各自分开了洗。他们家人少,活又多,哪有闲工夫讲究这个。


    多是谁得了空谁就抱去河边洗去,洗的都是短打、汗衫褂子等衣裳,晚上睡觉的里衣都是自己在家揉一揉便得了。


    方初月站在门口,挠了挠鬓边的头发:“今日早饭吃秋葵么?”


    夏禾低头看了下手里的秋葵,有些好笑地点头。


    “你去看看山子什么时候回来吧。”夏禾说。


    方初月眼睛一亮:“好。”


    夏禾拿着秋葵走到门口,看到方初月连蹦带跳地出去,实在没忍住摇摇头。


    “小爹~”


    乔小圆给自己穿戴整齐后,揉着眼睛找夏禾。


    清溪蜿蜒流淌,河水碧绿,微波粼粼。石阶上盥洗的村人少了许多,乔岳一个大高个在其中显得格外显眼。


    方初月蹲在旁边,双手拢在一起,捧起了一汪河水,河水从指缝中溜走,又汇入河面中。


    乔岳扭头看去,目含漆光地看着他:“阳哥儿醒了?”


    “是的。”方初月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衣裳,乔岳松开了手,提醒说:“我已经洗了两回了。”再用水冲洗一遍即可。


    方初月揉搓的手放下,转而将衣裳摊在河边上来回挥舞着。


    乔岳又叹了一口气:“如今只剩下大青哥还在发热,迟迟未退热。”


    方初月觉得周大青也是有几分运道的,光是三次死里逃生就足够证明这事。


    又或许是因为他本就像长在悬崖峭壁的青松一般,狂风暴雨、千磨万仞过后,仍旧顽强地活着。


    乔岳用力点头。


    但愿如此。


    因着压低了声说话,俩人头靠得很近,旁边盥洗的妇人本就觉得一个男子过来洗衣裳是一件惹眼的事情,还暗戳戳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人可惜起来,早知道这懒汉娶了媳妇还真勤奋起来,当初就该把家里的姑娘嫁去乔家。


    待方初月一来,乔岳便两手不沾衣裳后,几人又高兴不已。


    看来也不过这样。


    如今,再一看人家夫夫有说有笑,关系好得跟一个人一样,心里又不得劲儿了。


    乔岳他们洗完衣裳,准备回家吃早饭。


    就在俩人从石阶上站起来时,忽闻一声急促的呼救声,随即是几声公鸡喔喔的叫声。


    “救命,快帮我把这只鸡赶跑!”一名瘦如竹竿的黑瘦男子往这边跑,身后跟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


    公鸡脖子的羽毛炸开,翅膀张开,快速朝瘦猴跑去。


    “你这刚刚才大病一场,瞧着真精神啊。”旁边的人看到了感叹道。


    瘦猴边喊边绕圈子跑:“我他娘的怎么知道啊。”不就是想把它的尾羽都给拔下来做成毽子嘛!


    鬼知道它为什么发狂。


    “你们别说风凉话了,快来救我。”


    一人摇头嘲笑道,“你小子一只鸡也怕!你干脆别叫瘦猴了,叫弱猴吧!”


    瘦猴听了气急,朝着那人怒骂,转眼就被公鸡追上去用力一撞,瘦猴“哎哟”一声,摔了个结实,浑身都在痛。


    在地上滚了滚,公鸡又猛地一啄。


    “啊!”瘦猴捂着流血的手背连滚带爬。


    大家伙见状赶紧上前去帮忙,没想到那公鸡厉害着呢,压根没被抓到,反而还给帮忙的人啄了好几口。


    乔岳“嘶”了一下,怕有些牙疼得拉着方初月远离那只凶猛的大公鸡。


    乔岳忍不住好奇,也不知道是这只公鸡厉害,还是家里的大王更厉害些。


    “大王吧。”


    方初月给了回答。


    说了两句话,乔岳准备上前去把大公鸡按下。


    谁知就在此时,大公鸡啄红了眼,朝着瘦猴的脸啄去。危急时刻,乔岳直接将手中的葫芦瓢砸出去。


    葫芦瓢精准砸中公鸡,又摔在了地上破了个大洞。


    公鸡眩晕了一瞬,又恢复过来,继续往前啄,瘦猴只来得及用手挡住脸。


    ——一团红色火焰“歘”一下出现在掌心中。


    火舌跳动着,直接将鸡喙给烧成黑色。


    大公鸡被火舌烫了一下,忙不迭后退,挥着翅膀想要飞走。


    然而此时大家都顾不上那只鸡了,纷纷围着瘦猴和他手掌的火苗问个没完。


    “我靠,你这是什么?真火啊?”有人跃跃欲试,伸出试探的手往火舌上摸去。


    直到被结结实实烫了一下,点头说:“是真火!”


    瘦猴被围了起来,瞬间有了被瞩目万千的感觉。


    火舌已经消失,他还是举着那只手说:“你们都没有吧,我这不比什么功夫厉害得多。”


    “切,就那么点小火苗。”


    “你有吗?”瘦猴虽然不懂自己为什么掌心冒火,但他可不允许别人觉得这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没有就对了。”


    瘦猴得意扬扬说:“天底下,就我瘦猴一人掌心冒火,就算在再小,那也是我能耐。你们羡慕不来的。”


    把旁人说得是又气又羡慕啊。


    可不咋地,这事说来怪异了些,可在场的谁又不羡慕呢。


    这事犹如一滴冷水滴入热油中,在沉闷了许久的青山村中炸开了锅,往常只知道闷头当起仓鼠囤粮的人家都忍不住问上几嘴。


    瘦猴家一时间门庭若市。


    ……


    翌日一早,乔岳起来后先在屋里打了两套套完整的八段锦,额角微微出了汗,方才出去打水洗漱。


    夏禾向来起得最早,一开始对于八段锦一事他不怎么上心,连打了几天他感觉自己力气好像又大了,这才开始正视起来。


    今日早饭依旧吃的是凉拌秋葵,茄盒和白米粥。


    茄盒没有肉,中间是花生碎裹着杂面,直接蒸熟就可以吃,若是想好吃一些,再在锅里刷一点油两面煎一下。


    吃起来那滋味一点儿也不比肉茄盒差到哪里去。


    乔小圆直接用手抓着茄盒咬了一口:“哇~这个茄瓜,小爹好好吃了。”


    “是茄瓜好吃,还是小爹好吃?”


    乔小圆吐了吐舌头,“大哥真讨厌!”


    乔岳给他加了一块秋葵,“行,大哥真讨厌。”


    他又给自己夹了一块茄盒,他爱吃这个,上一回吃已经是前年回外公家的时候了。


    方初月是头一回吃茄盒,以前家里的茄瓜多了,煮的、凉拌的、蒸的都吃到怕后,就会把剩下的茄子晒成瓜条存放起来。


    “小爹,这是你们那的做法吗?”方初月咬了一口,眼睛亮起来,花生的香味裹着茄子,大口大口吃起来竟然真的与吃肉差不多。


    夏禾摇头说:“不是,这是你小外公那边淮地的做法,好吃吗?”


    他一直会做,只不过拿花生做菜到底奢侈了些,以前是乔老太不乐意,后面是乔老汉,夏禾便也懒得折腾。


    想吃了大不了回娘家再吃。


    这几日茄瓜成熟了,两垄茄瓜一次性就摘了一箩筐,夏禾见了便想起做这个茄盒。


    方初月点头:“好吃。”


    吃过饭后,乔小圆背着水囊出门找大白鹅,大白鹅早早就出门觅食去了。


    乔岳和方初月背着背篓,准备出门去打板栗,只夏禾一人在家。


    夏禾叮嘱道:“别往走得太深,捡不到就算了。”家里不缺这些个吃的,没必要冒险。


    方初月看了他一眼,应道:“好,我会看着山子的。”


    乔岳闻言,也说他会看着夫郎。


    夏禾沉默片刻:“不如我也跟去吧。”总觉得这俩家伙谁也看不住谁。


    小两口一听,对视一眼,携手就溜了。


    后山的草因着时常有村人来收割用来喂猪喂鸡,甭说嫩的了,就连老的都被割走不少。只是越往里走,山里的草便也茂盛,从没过草鞋,到长至小腿肚。


    方初月感叹道:“这的草,长得真嫩啊,鸡肯定爱吃。”


    乔岳点头:“可惜我们家的鸡已经全进了我们的肚子。”


    以前家家户户都养的鸡,如今确实少见了,但也还有,听说村子里已经有人重新购至了一批小鸡仔,准备养起来。


    俩人说着话,来到了一处茂密的板栗树下。板栗树有高有矮,低矮的那些树显然已经被薅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长在高出的刺果还挂在树上。


    估摸着再过上几天,上面的恐怕也没有了。


    地上倒是又落了不少,俩人先一脚踩上去搓了搓,坚硬的毛刺壳打开后,再把里面褐色的板栗拿出来即可。


    忙活了一轮,乔岳三俩下爬到树上去,“躲开……”


    方初月从树底下跑开后,他就开始将砍刀拿出来对着枝丫直接砍去。


    刺果“扑通扑通”掉,一支一支挂满刺果的树枝紧跟其后。


    方初月一人在地下捡板栗。


    乔岳砍了树枝,又将一些长得过于高大的枝丫给砍掉,而后从树上下来,也跟着拾掇起来。


    过了午时,他们简单用过午膳又开始忙活起来。


    地上的刺果壳堆了一地,两个大背篓都装得满满的,乔岳又用卡牌收了一大堆。


    他看着面前的成果,笑道:“我们回去吧,这些够我们吃了。”


    “好。”


    方初月用手帕擦了擦脸。


    俩人背着背篓,出着拐下山去。他们进去的地方其实不深,走上一炷香不到就出来了。


    从后山出来,一路往村头走去。走到半道时,他们突然停下脚步,瘦猴家院子里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邪祟,会害了我们一村人,烧死他!”


    “柱子!”乔岳将在后面的田柱子拉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昨日不还羡慕瘦猴吗?


    田柱子说:“还不是村子里那些老顽固给闹的。”


    “跑来说瘦猴掌心冒火一定是邪祟上身,否则怎么只他冒火,别人就不冒。说不能让邪祟害了整个村子,特意跑来要将瘦猴押去祠堂给处置了。”


    第69章 恶毒的闹剧


    瘦猴被爹娘藏在里屋,眼里全是惊慌失措。昨日的他尚且春风得意得很,一夜过去,他就成了人人喊打的“邪祟”。


    “奶,让我出去说吧。”瘦猴看着挡在门口的奶奶说,“我就不信他们真敢把我烧了!”


    他奶奶锤了他一下。


    “你个傻小子,你现在出去就等着让他们把你撕了吃掉吧。”


    见不着人他们闹一阵或许还有路可走,一旦真被抓去了祠堂,他们还怎么把人带回去。


    “老实待着。”


    瘦猴奶奶在门的里边,爷爷则在门的后边。


    瘦猴的爷爷更是一绝,直接斜着躺在了门槛边。


    村人见状火气更大,他们堵在门口,逼迫瘦猴他爹娘将邪祟交出来。


    瘦猴他娘王爱梅冷笑一声,“既然你们说我儿是邪祟,那你家的、还有你家的……你们的儿子也是!要烧就一起烧!”


    她点的几个人的儿子都是与瘦猴平日里一块儿耍的。


    “我家狗蛋又没事,凭什么烧他,要烧也只烧你家瘦猴!”


    瘦猴他爹李青是个瘦弱的中年男子,长得没比妻子高多少,他说:“谁说你家狗蛋没事,他整日与我们家瘦猴一起,谁知道是不是个好的,要烧就一起烧!”


    “那你们还是他爹娘呢……”


    王爱梅点头:“都一起,不是怕邪祟吗,我们瘦猴叫你一声二叔公,二叔公你是不是也被我们瘦猴给连带了?”


    村人顿时瞠目结舌起来:“……”


    你王爱梅与里正是近亲,瘦猴又跟你姓王,村子里姓王的人家谁与他不是沾亲带故的,这是直接霍霍一个村子啊。


    凭什么?


    王爱梅怒极反笑:“那你们凭什么烧我儿,凭你们人老屁事多吗?一群老不死的!”


    随后王爱梅直接以一己之力骂遍所有人,被他们夫妻这么一闹腾,人群中被激得红了眼的人竟然安静下来。


    明明一开始只是说给瘦猴泼一下黑狗血,喝点符水,再严加看管起来。


    可没说要害人性命啊!


    这些人想到刚刚自己那副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此时,群中突然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可只有你家瘦猴一人出现了异样啊,他是邪祟,与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


    一时间听不出是谁的声音。


    只王爱梅听到这声音眉头紧蹙,眼神不断在人群中扫来扫去,很快就揪了一个妇人出来,“果真是你!”


    “你为什么要霍霍我们家瘦猴?!他可是还喊你一声婶子啊!”


    “瘦猴他娘……你不要激动,”邻居梁氏低垂着头,“我也不过是实话实说,村子里却是除了他,别人都……是我说错话了。”


    梁氏不断道歉。


    李青眼睁睁看着他们夫妻俩好不容易扭转的局面竟然毁了,熄灭的怒火重新点燃,甚至比之前烧得更加厉害。


    “邪祟,滚出去!”


    人群中不断附和,如同浪潮层层堆叠的声音几乎要将他逼疯,他气得险些站不住。


    难道他们真的保不住儿子了?


    “谁说只他一人的!”


    众人脑海清明了一瞬,纷纷转身去看,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道来。


    到底是谁在此时站出来帮瘦猴说话,难道不知道此时帮瘦猴说话,很有可能自己也会被打上邪祟的印记么?


    站出来说话的这人竟然是乔岳。


    若他什么都不懂,乔岳还真不一定会直接出手。可如今他什么都知道,自然不可能对瘦猴的遭遇袖手旁观。


    再者村子里发热又成功觉醒的人不多,除了他们,也就二十来个。


    且多是一些年轻力壮的青状,又或者是一些黄发垂髫的小孩。


    他们不是没有伴生能力,只是尚未发现罢了。


    狗蛋娘讥笑起来:“这事与你何干啊,快回家去吧。难不成你也被邪祟上身了?”


    虽说乔岳成婚后一扫以前的作风,可前十来年的印象到底根深蒂固,村人一边感慨万分,又忍不住冒出点小心思来。


    尤其是家里同样有个不成器的孩子的人家。


    乔岳没有顺着她的话:“如今二叔公他们说瘦猴是邪祟,我反倒觉得这不是什么邪祟所谓,从未听说过邪祟会一点好处没得,就赐予别人好处与能力的,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没错。”


    方初月表情有些冷淡。


    又继续说:“我可听说,以前有几户加入了什么莲教,说是可以保佑家人平安,结果被人骗得连命都没了。”


    这事还真不是他胡诌,是村子里确实发生过的事情。


    当时村子里好些妇人夫郎也信了,只不过尚未怎么样,那几户人就先出了事,云英未嫁的闺女哥儿大腹便便被人发现……


    后来村子里容不下他们,他们就想投靠那劳什子教。


    当年那些妇人夫郎如今已经老的老,没的没,只不过一听方初月这么说,其中一个还真附和起来:“还真是。”


    乔岳抓着方初月的手,说:“所以大家说这像是邪祟所为吗?都说看一个人好得看他怎么做,我觉得看是不是邪祟,应当也可以从它的所作所为中窥探一二。”


    “对!”田柱子扬声附和,“而且瘦猴昨日来炫耀的样子,我瞧他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啊。”


    瘦猴爹娘见乔岳几乎称得上一语中的,忍不住眼眶红起来。


    对啊,凭什么就一口认定他们瘦猴是邪祟?


    自然有人还是疑惑:“那他不是邪祟,为何就能掌心冒火?”


    见乔岳沉吟起来,狗蛋娘又跳出来说:“你看看,你也说不上来吧。”


    “自然不是,那不得想想最近有什么异常嘛?又或者瘦猴本身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乔岳这话是看着李青说的。


    李青一看就是个有脑子的,立马引导起来,“异常……?有!”


    “人人都看得见的,自然是那红色的月亮了……对……”他拍了拍脑门说,“……月亮出来后,村子里不好些人都发热了么!我家瘦猴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他们家的大儿子不也发……”


    梁氏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李青这才想起她家大儿子因为没有挺过来去世了,讪讪闭上嘴。


    梁氏哽咽道:“你们说得都有理,我儿没挺过来是他没有福分,可村子里退热的人也不少啊,怎就只你们家的瘦猴?”


    方初月见状,挣开了乔岳的手。


    方初月走到梁氏身边,将手中的帕子递过去说:“婶子莫哭了。”


    “我……多谢月哥儿。”梁氏看着递过来的帕子,泪如雨下。


    怎就她儿子没挺过来!


    她不服啊!


    方初月悄悄运转起灵气,灵气不断翻涌,快速钻进体内。


    果然,这婶子身边的暗物质比别的地方都多,方初月暗道。


    乔岳眼睛看着夫郎,嘴上却说:“那其他人不一定是没有啊,昨日我可亲眼看到那大公鸡差点啄在了瘦猴的脸上,危急时刻,那火苗才窜出来的。”


    “当时好些人都看到了。”


    “你这意思,便是他们可能有和瘦猴一样,只是尚未发现?”


    乔岳耸肩:“说不准,反正我觉得有可能。”


    几个老东西疯狂往乔岳身上飞刀子,一边竭力制止,可大家的关注点果然偏离了。


    若真像乔岳说的那样,自己同样有那种神奇的能力,那瘦猴就一定不是邪祟!


    李青和王爱梅松了一口气 ,悄悄又推波助澜,怂恿大家回去试一下,说不准能试出来。


    瘦猴他爷爷一骨碌坐起来。


    梁氏看着大家伙真的跃跃欲试起来,甚至还问起瘦猴当时的情景,她露出几分愤恨,又死命压抑着。


    终于在一声惊呼下,“他真的不是邪祟。”


    那人举着手掌,掌心慢慢渗出水珠,一滴一滴从指缝中低落在地面上。


    众人哗然不止,“那岂不瘦猴真的不是……”


    “我那侄儿也发了热,回去我得让他试一下……”


    周遭的议论声不断敲击着梁氏的本就紧绷的神经,王爱梅的笑容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都是因为你!


    “啊——”梁氏彻底爆发了,直直朝着王爱梅的后背撞过去。


    梁氏眼神里里充满了仇恨与快意,扑过去时双手护着自己的头,手肘顶出去。


    快速又凶猛!


    只需要这一击……


    看你以后还笑不笑得出来。


    王爱梅脸上的笑容还未消散,就看见丈夫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王爱梅着急扭头:“怎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旁的方初月果断出手,一手扯住一个,直接把夫妻俩扯离原地好几步。


    一道黑影擦肩而过。


    随后,“砰”地一下,撞在了后边的墙上。


    声音很大。


    可见真出了死力。


    瘦猴他爷感叹:“哎哟喂,撞得真瓷实啊,这身子骨可真结实。”


    众人嘴角抽搐:“……”如今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梁氏痛得在地上直扑腾,却也没人向前一步。


    王爱梅后怕不已,拍着胸口,李青搂着妻子,边和方初月道谢。今日乔岳救了瘦猴,他又救妻子。


    他们夫夫是他们一家的恩人。


    方初月连连摆手:“顺手,还是先看看那人有没有事吧?”而后走到乔岳身边。


    乔岳抓着他的手晃了晃。


    “这种歹毒的人,有事才更好呢,说不准今日这事还真是她挑起的。”王爱梅啐了一口。


    她王爱梅虽是泼辣了点,但一向与人为善,没想到人面兽心的禽兽就在身边。


    真是岂有此理。


    “你儿子就是邪祟!”梁氏站起来手臂挥舞着,手肘的袖子被血液染红。


    “他就是邪祟就应该被烧死,你包庇他,也是活该,我这是替天行道。”


    梁氏振振有词,仿佛再也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开始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又开始大哭起来:“凭什么我儿子死了,她王爱梅的儿子却活蹦乱跳的,凭什么!”


    血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绽放成一朵一朵血梅,梁氏头发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开始抓着人喊儿子。


    梁氏的丈夫从地里赶了回来,还未说话就被梁氏抱着喊:“儿啊……”


    梁氏疯了。


    大家见她这样,都忍不住心酸起来。


    人群散去,明事理的人还知道与王爱梅他们道声歉再走,只不过仍旧有人喜欢慷慨地替别人原谅。


    “她都疯了,这事便算了……”王家二叔公看着王爱梅脸色发青,到底没说话。


    若是以往他高低要压着王爱梅道歉,别以为招了婿顶立门户,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只不过今日这事本就是他们被人蒙蔽了,闹了这一出,如今也不好太过强求。


    罢了。


    一场恶毒的闹剧终于落幕。


    院子里一片凌乱,李青和王爱梅夫妻铁青着一张脸,任谁今日遇到这种事心情都不会平复得起来。


    偏偏这哑巴亏还不得不吃下去。


    毕竟谁能对着一个没了儿子的疯婆娘赶尽杀绝。


    “原谅她,笑话!”


    ……


    夕阳挂在青山上,缓缓沉了下去,金红色的光芒往外扩散,一圈一圈,直至与湛蓝的天幕交融。


    秋意微凉,山风拂过发梢。


    从瘦猴家离开后,几人一路都在讲话。


    实在是太炸裂太震撼了。


    梁氏这人将人心捏得太准了,今日这事光捏准了几个老顽固的心里让他们来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开始他们看到的人群。


    亢奋、激动又愤怒,带着毁灭一切的破坏力。


    田柱子夸赞起乔岳来,虽然他根本不知道大家为什么听了他的话就能冷静下来,但毫无疑问,就是因为乔岳的几句话,才改写了局面。


    乔岳笑了下,他自然不可能一句话就搞定,是初月在旁边悄悄使力来着。


    暗灵根除了让动植物萎靡,还能让激昂的人冷静下来。此时他再说话,就管用了。


    他对着方初月比了个大拇指:“初月好厉害啊!今日要不是有你,那王婶恐怕真会被撞出个好歹来。”


    田柱子点头:“没错。”


    方初月抿着嘴角,谦虚道:“就算没有我,恐怕李叔也会救下王婶。”


    乔岳侧头看去,夕阳的辉光是一层柔和的光晕,落在侧脸轻柔又带着几分慵懒,只是那压抑的嘴角颤抖得有些明显了。


    乔岳忍不住笑起来:“是吗?我觉得……”


    “那倒也是,说不定李叔还真可能。”田柱子点头。


    说罢,沉默了片刻。


    田柱子见小两口都看着他,挠挠脸颊问:“怎么了?”


    乔岳翻个白眼。


    他将田柱子推到一边去:“去去去,你从哪儿来,上哪儿去。”


    田柱子被推得“哎哟”了几声,怎就嫌弃他了呢!


    方初月见俩人闹起来,你推我一下,我提你一下,忍不住笑开了颜。


    在旁边摇旗呐喊。


    “走啦,我们回家。”乔岳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将人半搂起来。


    热意通过臂弯传来,悄然染红了脖子。


    两道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田柱子低头了下,怎么连影子都是成双成对的!


    不就是夫郎嘛……


    像是谁没有一样。


    田柱子咬牙,也不是很稀罕就是了。


    第70章 自作多情了


    秋意正浓,阳光柔而不燥。菜园子的豇豆长得嫩青青的,茄瓜又紫又大。


    院子里刚移栽过来的树苗迎风舒展,大白鹅蹲在墙角试图溜走。


    乔小圆猛地一回头,大白鹅左看右看,用喙啄了一下翅膀上的毛,低沉地“嘎”了一声。


    “大王,不许走,快看我打拳呀。”


    乔小圆扎了个马步,捏着拳头,“嘿哈嘿哈”地出拳,收势。


    而后顿了一下,脑瓜子一转,又接着下一个动作来。


    田柱子看着个奶团子打拳,在旁边鼓掌:“小圆好厉害!”


    半套太极拳打下来,乔小圆本有些累了,一听这话不得了,立马又扎着马步嘿哈起来。


    一出拳,雪白粉嫩的婴儿肥颤了颤。


    乔岳看在田柱子的吹捧下,乔小圆竟然还给打了出来,虽说打得断断续续的,一点儿也不连贯。


    可能将二十四式都给打出来,显然,之前喊着说记不住是假的。


    纯粹是懒得打。


    乔小圆出了一身汗,跑着回去喊夏禾。


    田柱子拉着乔岳,神秘兮兮地问:“你是不是就是打看这个力气才比我大的?”


    这才打了几日,力气就大这么多,他是不是也能成?


    田柱子有些意动。


    这几日村子里接连出现了像瘦猴一样的人。


    其他人见了羡慕得不行,顺风耳,千里眼那都算是平常了,冒火、冒水称得上精绝,还有的人将水变成冰呢!


    村子里顿时掀起了一股“以身试险”的风气来,不是跑去和大公鸡决斗,就是私自跑进深山,要么就是在河里试探。


    试图用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的方法来激发自己体内的异能来。


    奈何,都是白搭。


    除了退热的人,其他的人再怎么冒险都一无所得。


    田柱子同样试了一圈,对于自己力气变大的事实还挺满意的,他现在轻松能举起一根平日需要二到三人合力方能抬起的杉木。


    但等他发现乔岳同样能举起来,还能轻松走动的时候,他就觉着也不是特别满意。


    转头又看见连方初月都……


    田柱子表示十分不满意。


    乔家一家四口前段时间发热的事情本不起眼,但经由这几日的发酵后,到底被人翻了出来,好些人都觉得他们也是一样的情况。


    当然,也有人反驳说时间不对。


    但乔岳他们商量了之后一致认为,没必要装成未觉醒的样子。


    不然手无缚鸡之力,真要起了冲突,吃亏的准是他们。


    要知道如今村子里好些人都觉醒了,刚开始大家或许还没反应过来,等再过几天,村子里就该乱起来就。


    估计县里也一样,看来之后还得去一趟县里再采购些东西才行。


    为此,他们还真不能为了躲麻烦谎称自己没觉醒。


    商量后得出的结论是,将真正的伴生能力掩饰一二即可。


    正好他们体质与力气都有了大幅度提升,再用灵力伪装成力气异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乔岳在田柱子面前举着杉木走来走去,对于自己用灵力作弊毫无心虚之意。


    田柱子问他,他还神秘地笑了笑。


    田柱子说不出话,不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来,就是纯粹被乔山子给气的。


    这不,今日一大早,田柱子观察了许久,发现怎么他们人人醒来的第一件事都是在院子里打拳啊。


    好奇怪。


    夏叔他没见着,但乔岳夫夫和乔小圆确实一个没落下。


    田柱子莫名觉得,乔山子能比他力气更大,就是因为这拳法。


    乔岳沉默片刻。


    这么想好像也没错,气功和太极拳确实能强身健体,练了几日虽说还不是特别明显,但对于灵气的吸收确实好了不少,而且体内的灵力也充盈起来。


    乔岳点头:“对,你想打的话……”


    他本来想说让小圆教他,但最后还是会说,“明日你卯时末过来吧。”


    乔岳说罢,就跑去灶房找方初月。


    方初月重新捏了几个饭团,饭团包着酸豆角和油渣。


    饭团是他们带去林庄那边吃的,今日准备去林庄一趟看看那只蜂王,顺带看看能不能再割点蜂蜜。


    之后再去县里采购一批东西,还要把至少剩的蜂蜜给脱手。


    事情很多,乔岳赶紧将饭团收起来,“明日柱子应该会和我们一块练拳。”


    方初月洗干净手,“好。大家一块练也是好事。”


    俩人说了几句话,和夏禾说一声,便背着背篓出门去。


    田家。


    田柱子高兴应下后特意跑回家,此时屋子里只有他娘和大嫂在家,俩人一块拾掇着捡回来的板栗。


    田大嫂讥笑了一声。


    “不是,老大家的,这有什么可笑的。”田六婶对于这个儿媳十分不满意。


    虽说她对于老二去打什么拳也是不赞同,但她作为亲娘都没吭声。


    一个做大嫂的就想在她面前对小叔子的事情指手画脚。


    “既然娘都问到了,那我就说一下我的看法啊,”田大嫂将手中的刀放下。


    “乔家他们人少地多,之前又分了家如今是不愁吃喝,哪像我们家地里这么多活,爹如今也年纪大了,总不能都指着大柱一人吧……”


    “娘,你说对吧。”


    田大嫂又说:“有这工夫去学人家打拳,不如和大柱他们一块下地,柱子你说呢?”


    田柱子就是再老实也听出来大嫂嘴里的意思了,她就是嫌他在家不干活白吃白喝。


    可田柱子自问,他干的活没比大哥少!


    “老大家的,你当我和你爹是死的啊,感情这个家靠你们俩个养了是吧?”田六婶前面听着还觉得在理。


    毕竟田家确实是不如弟夫郎他们的日子过得宽裕,后面那话她却没办法认同了。


    柱子虽说平日里爱跟着山子闹,但干活却是没少干,插秧割稻子,施肥浇灌,哪样儿他没干过。


    怎么就指着大柱一人呢。


    这个老大家的,如今心思真的大了。


    之前好几回都是这样,话里话外觉得他们偏心柱子,觉得柱子占了他们的便宜,如今更是恬不知耻把话说出来。


    “我没啊,娘,你这就折煞我了。”田大嫂顿时红了眼,她就算有这小心思也不敢认下来。


    “我只是觉得我们一家日子过得凑活,实在没必要学什么打拳。”


    说到这里,田大嫂看向田柱子,哀求道:“柱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田柱子长叹一声,“娘……”


    田六婶却站起来说:“去把你爹和田大柱喊回来!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娘!”田大嫂煞白了脸,抓着田六婶的胳膊开始哭诉起来,“娘,我真的错了……别去喊爹。到时候别人都知道了……”


    别看平日里家里是婆婆拿主意的多,但这个家最不能招惹的还是公爹。


    田大嫂这回是真害怕了。


    “如今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了,我看你是捏准了我不愿给别人听到的心思,故意的吧!”


    田六婶厉声道,“柱子,快去!”


    田柱子见他娘来真的,扭头跑了出去。


    “柱子!”


    田六婶见这个大儿媳还在喊,心里冷笑起来。


    田家屋内吵嘴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自然是瞒不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乔、方、周三家人忍不住探头探脑。


    周夫郎问:“他们家是怎么了?”


    夏禾看了周夫郎一眼,好几日不出门,周夫郎又瘦削了几分,鬓边的白发都多了。


    好在周大青还是醒了,要不然……


    周夫郎得知说醒来的人都有些神通之处,精神那叫一个抖擞起来。


    他不求儿子有什么厉害之处,只求他以后能安然入睡,不再受断肢体的苦。


    如今看到田家吵嘴,眼睛冒着亮光。夏禾解释道:“估摸着又是嫂子那大儿媳给闹的吧,先时听她说过好几回了。”


    “说是她那大儿媳整日觉得他们夫妻偏心柱子,不偏心大柱,闹着呢。”


    周夫郎蹙眉:“不对吧,阿秋待她两个儿子瞧着没什么区别啊,说她偏心不如说她最偏心铁蛋。”


    李秋娘是田六婶的芳名。


    田六婶对两个儿子倒不能说差不多,俩兄弟性子都是老实的,但柱子还未成婚,她就免不了对这个儿子多担忧些。


    田大柱孩子都有了,她自然不可能再事事惯着。


    偏偏田大嫂觉着婆婆这样就是不大喜欢田大柱。


    夏禾说完,方母又在旁边补充了道:“上回哥婿发热的时候,柱子去给你们家水缸挑水,我便听到大柱他媳妇嘀嘀咕咕,说,说……”


    周夫郎催促:“说什么了她。”


    夏禾也看去,这事他真不知道。


    “说柱子成日就知道巴着山子。”


    方母越说越小声,对于说人闲话这事她每回做了都回觉得心虚,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夏禾无语了一瞬,这话什么意思,觉着他们家山子很差吗?


    但他做长辈的,还真不好拿着这话去质问人。


    显得斤斤计较。


    而且这会儿去质问,怕是火上浇油。


    只不过他对大柱媳妇的印象已然跌到谷底。


    田柱子他们三人很快从地里回来,脚上还有湿润,来不及蹭掉的灰泥。


    之后屋门一关,声音小了,不靠过去根本听不清。


    周夫郎他们忍不住嘀咕:“怎么关门了啊?”


    夏禾一边侧耳,一边继续闷头将褐色的板栗壳敲开。


    周夫郎见状,感叹道:“还是你有心思干这种细致的活。”


    “不然容易长虫。”夏禾说。


    板栗不好储存,光是直接晒干,过不了多久就会生虫,夏禾自己对于这种板栗是看都不看,更别提吃了。


    他也不嫌麻烦,将板栗壳剥开,再把褐色的皮一个一个撕开。


    直接放在院子里风干,打成粉就成。


    周夫郎他们家人多,板栗还真不至于放到长虫,一般可劲儿造很快就能造完。


    他把小刀拿出来,捡了几个帮着剥壳去皮,“你家山子是下地了吗?”


    夏禾摇摇头,说不是。


    “他和初月一块儿去看蜜蜂去了。之前事情太多,压根没有理会过,也不知道如今那些蜜蜂如何了,他们吃了早饭就出去。”


    方母在旁边纳鞋底,无声点点头。


    忽然一阵风出来。


    “哎呀……”草帽被掀在了地上,方初月扭头将草帽捡起来,拍了拍又给戴上。


    八月下旬,植被不见败落,长得枝繁叶茂。


    山里的温度已然降低了些,偶尔有清凉的山风拂过,吹起方初月额前的秀发。


    太阳从层层叠叠的树叶中洞穿而过,落下葱葱郁郁的草丛上。


    山涧潺潺,从中间横穿而过。


    上面只有一根原木桩子充做桥梁。


    乔岳快速走过去,而后踩在木桩上,“你小心些。”


    说着伸出手想要将人接过来,就见身后的方初月已经从木桩上跳下来。


    步伐轻盈,踩在木桩上仿佛蜻蜓点水。


    乔岳看着自己伸出的手:“……”


    行,自作多情了属于是。


    随后,一只纤细却不失美感的手轻轻在上面。


    乔岳将掌心的手扣紧,大步向前走。


    方初月偏过头,忍不住笑起来。


    明明他们只是去看一下蜂王而已,怎么愣是给走出了要与蜂王决一生死的决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