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引诱神明堕落的卑劣信徒(完)^……


    祂还在撒谎!


    江颂唇瓣都生生咬出了血, 在刚刚试图拘魂的时候,他发现季桐的魂魄都已经消失了。


    意味着李缘不仅杀了它,还丧心病狂地碾碎了它的魂魄。


    如果他没有撞见这一幕, 他又会编出什么谎话?


    江颂死死压着哭喘, 猛地甩开商扶砚的手, 目色猩红, 满腔怨怒,一字一句道:“你真让我恶心!”


    那瞬间,商扶砚瞳孔极为怪异的溃散开,整个人灰败得毫无生气, 惊惧中带着手脚无措的茫然,像是没听懂这句话般,急迫地想要重新去拽住江颂的袖口。


    “我……”


    “……没……没有……”


    情绪的极端崩溃甚至让祂说不出话来,重重喘着, 眼尾沁着血, 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皮肉底下的虫子在尖声嘶吼, 它们咬断祂的骨头,歇斯底里地想要爬出来。


    商扶砚完全思考不了, 祂只是觉得那些东西快爬出来了,好恶心……


    颂颂肯定是看到了那些虫子,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


    没关系的……有虫子长出来……把皮肉削掉就好了……


    削碎捣烂, 毁了那些虫子,祂的乖宝就不会说那样的话了。


    祂不恶心。


    祂会变干净的。


    商扶砚指骨痉挛发颤,呼吸碎乱沉重,惊惧无措的拽住江颂袖口。


    “会……干净……”


    嘶哑的哭喘才挤出几个字眼,商扶砚的手就再次被江颂狠狠甩开。


    他抱着那只小黄鸭的尸体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在商扶砚急迫地想要重新贴近他时, 江颂忽然用灵力凝出长剑,直指商扶砚咽喉。


    他手在不断发抖,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小兽。


    季桐死了。


    他的鸭鸭死了。


    李缘杀了它!


    他杀了他唯一的亲人!!


    如山崩海裂的绝望压得他脊背都挺不直,第一次在商扶砚面前歇斯底里的崩溃。


    “我明明和你说过很多次,你有情绪,有问题,你嫉妒,难受,或者愧疚,你应该心平气和的与我说清楚,可是你从来没有!”


    “你永远自私狭隘!永远不会考虑我的感受!逼着我不断迁就,退让,甚至到最后你还毁了我唯一的亲人!!”


    尖戾的指责满是恨意,季桐的死亡对于从来没有真正直面过生死的江颂来说,不亚于一场毁灭式的打击。


    所以即便情根被拔,陡然间爆发的那点情绪还是冲断了他的所有理智。


    他要杀了李缘!


    他该死他该死!!


    血腥的杀意暴涨到极致,红着眼睛的江颂长剑陡然翻转方向,“噗呲”一声直直捅穿祂的胸口。


    刹那之间,整个天地都寂静了下来。


    商扶砚似乎有些愣怔,眼睫颤了下,目光从贯穿胸口的长剑缓缓移至面前的江颂身上。


    他半跪在地,眼眶发红,面色苍白,哭到浑身发抖,眸底的恨意掺杂了很多古怪的情绪。


    剑尖偏离了心脏。


    他没有下死手。


    商扶砚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瞳孔沁出了一点亮光,然而下一秒,祂便听到江颂声音极哑的说——


    “从此以后,我和你,恩断义绝,不死不休!”


    那瞬间,商扶砚耳边炸开了一阵极为刺耳的嗡鸣。


    有什么东西似乎彻底坏了。


    瞳孔逸散开古怪的青色雾气,祂微微蹙眉,躬紧腰背极为怪异的重重喘了一声,急迫地伸手想要拽住江颂。


    “不能……你不能这样……”


    “颂颂,你不能这样逼我……不要这样逼我……”


    极端的压抑和绝望几乎逼疯了商扶砚,偏偏处在情绪中的江颂也犟到了极点。


    他眼眶湿红一片,又怨又怒,指骨攥得泛白,冷脸松开剑柄那一瞬,灵力凝成的长剑猝然消融。


    他一言不发,垂眸掰开商扶砚的手,起身转头就要走。


    然而不过才往前迈了几步,整个天地便在刹那之间灰暗下去。


    黑云倾轧,风沙肆虐,席卷而过的风猛地将屋门掼死。


    巨大的声响惊得江颂往后退了一步,他手脚发凉,拧眉转头,却被商扶砚的模样吓得瞬间失语。


    祂依旧跪坐在原地,眼神空洞,脖颈被生生撕裂,伪装的人体结构一样不差,如同季桐濒死时的模样,森白的喉管怪异的翕动。


    在和江颂对上目光后,祂讨好的挤出一抹笑,声音含糊诡异。


    “颂颂……别生气……”


    “……疯子!”


    反应过来的江颂失声斥骂,他呼吸一阵急过一阵。


    祂永远都这样。


    仗着他心软,不择手段的自毁,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把一切错误抹干净。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江颂气到手脚都在发麻,不管不顾地转身就要走。


    然而下一秒,商扶砚就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面前,浑身血迹斑驳,指尖神经质地发着抖。


    “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我呢?”


    低低的呢喃诡异阴冷,听得江颂瞬间毛骨悚然,屏息凝神地后退一步。


    商扶砚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青色,琉璃一般的长眸洇着极为病态的痴热,粘腻到了极点。


    心脏里长出来的“虫子”已经吃光了祂的五脏六腑,极致的空虚在不断叫嚣,无数道声音或蛊惑或怒骂。


    ——吃掉他。


    把他藏进胸腔里,长成祂新的心脏。


    这样那张嘴里就不会说出什么“恩断义绝”“不死不休”的荒唐话了。


    他会重新变得很乖。


    恢复如初的脖颈上,沾血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在令人心惊肉跳的安静中,江颂忽然惊悚的发现,李缘的脸在一点点发生改变。


    像是蜡烛融化那般,眉眼,鼻子,嘴巴,渐渐显露出另一幅模样。


    不过几息时间,站在他面前的人就由李缘彻底变成了商扶砚。


    说商扶砚也不大准确,因为那双眼睛依旧不见眼白,泛着极为诡异的青色,痴迷而缱绻地盯着他。


    在瞧见他面上露出惊恐之色后,商扶砚嘴角裂开一个夸张的弧度。


    祂轻轻歪头,语气粘腻的轻哄。


    “宝宝猫,过来。”


    江颂疯了才会过去!


    他被那语调吓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思绪绷成一根细弦,想都没想转身就跑。


    这种下意识反应像是嵌在灵魂里面的一样,熟悉得叫江颂都有些恍然。


    但也就是他愣神的这一秒,腰身就被人从身后猛地扣住,原本两人之间便存在极大的体型差,商扶砚稍稍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江颂托抱在怀中。


    “放开我!”


    胡乱踢踹的江颂连灵力都使不出,气得脸色涨红,瞪着商扶砚。


    “李缘呢?你把他怎么了?你是不是也杀了他?!”


    埋在他颈侧重重嗅闻的商扶砚撩开眼皮,满目痴色。


    “乖宝,我就是他。”


    “撒谎!”


    被禁锢到毫无反手之力的江颂呼哧喘气,根本不愿意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这个骗子!


    说不定祂根本就不是道尊!


    对,祂肯定是冒充的,像冒充李缘一样冒充道尊,从最开始就在欺骗他。


    骗子!


    江颂眸色猩红,满目恨意,看得商扶砚呼吸轻颤,急忙伸手去捂住他的眼睛。


    “颂颂,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乖一点,乖一点好不好。”


    祂低头抵住江颂鼻尖,面色苍白恐怖,语气却怜惜而温柔,细细喘着安抚自己的妻子。


    “乖一点,乖宝,待会就好了,只要忘记一切就好了。”


    季桐是个外来物件,且心存不轨,不择手段的假死以逼着江颂和祂决裂。


    在死亡面前,任何解释都像是苍白的辩驳,没有作用。


    江颂会恨祂一辈子。


    商扶砚不会允许的,仅仅这几分钟,祂皮下那些古怪的虫子就已经快“吃”空了所有血肉,极端的痒意逼得商扶砚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挠烂。


    祂死死咬着舌尖,吞下所有尖叫,面上越发温柔,指尖抵在江颂后颈。


    祂只是单单剔除掉关于那只鸭子的记忆而已。


    事后祂千倍百倍的惩罚自己的。


    商扶砚咽下满口的血腥气,压住江颂所有反抗。


    “商!扶!砚!!”


    江颂脸色发白,身体绷紧到发抖,不是疼的,而是被活生生气的。


    先是情根,现在又是剔除记忆。


    这就是祂的喜欢吗?


    真叫人恶心!


    江颂胸口剧烈起伏,不惜代价的挣扎,可所有反抗在商扶砚面前都如同蚍蜉撼树。


    偏偏江颂性子又是个犟的,不愿意做的事情即便把他脊骨压断也改变不了分毫。


    将牙根生生咬出了血,他极为艰难地抬起手,喘着粗气给了商扶砚一巴掌。


    力道很弱,如同抚摸一般,无力地耷拉下来时被商扶砚轻轻握住。


    祂偏头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连声安抚:“乖宝,马上就好了,不疼的,一点都不会疼。”


    “只要醒来我们就还和以前一样,所以乖一点好不好……”


    江颂满嘴血腥气,他没有说话,只是被气得呼吸急促。


    在商扶砚因为极端的不安想要低头埋入他颈侧喘息时,满目委屈的小妖怪猛地冷下眼神,耷拉在祂肩膀上的手忽然从虚空中拽出匕首,“噗呲”一声毫不犹豫地直直没入商扶砚颈侧。


    他原本以为这起码可以争取到一丝机会,可即便鲜血喷溅,弄得他满手粘腻,商扶砚也仅仅只是颤了下身体而已。


    祂无动于衷,像是早就预料到江颂的袭击,甚至依旧温柔如初地轻轻吻着他的锁骨,轻哄道:“解气一些了吗?”


    完全没有。


    甚至江颂更气了,尤其是察觉到没入自己魂体的那抹灵息已经在蠢蠢欲动,更是怒火中烧。


    他很可能一觉醒来就会忘记商扶砚亲手杀了季桐这件事,稀里糊涂地与祂成婚,永远被蒙在鼓里。


    可死的是季桐啊!


    是亲手把他养大,似友似父的唯一亲人,若是自己忘记了这一切,那和杀人凶手有什么区别?


    江颂重重喘着,喉腔满是血腥气,眼泪无声无息地掉着,却一点声都没哭出来。


    他眸中满是死气,目光虚无的落在半空中。


    他不会允许自己烂掉的。


    绝对不会。


    颤了下眼睫,江颂木楞地转动眸光,商扶砚正因为放纵他所谓的“出气”,并没有限制他的灵力。


    他面无表情,握在那把匕首上的指骨用力到泛白,在某一瞬间眼都不眨地拔出,翻转方向,而后——


    “噗呲!”


    同样的血肉撕裂声,同样的鲜血喷溅,唯一不同的是,江颂这次对准的是他自己。


    温热的液体溅在商扶砚的脸测,祂愣怔了一下,在那一秒表情都是空白的,似乎完全理解不了发生了什么。


    一直死死盯着这边的季桐屏息凝神,瞅准时机,江颂甚至还没来得及疼,它就疯狂催动自己的潜在能源,用近乎自毁的方式撕开空间裂缝。


    趁着商扶砚被冲击到恍神,鸡贼的季桐迅速勾住江颂灵魂,强行扯出身体,回收到系统空间中,那发丝大小的空间裂缝迅速闭合消失。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演算了不下千遍的季桐全程花的时间甚至超过了江颂疼痛传到大脑的时间。


    连它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刚刚那一瞬间简直如有神助。


    眼睛亮晶晶的小黄鸭看着虚空中昏迷的江颂,喘了一口气,目光转向另一边。


    失去灵魂的躯壳很快就没了生机,瞳孔中的光茫散尽,生理性地痉挛了一下身体,脖颈上骇人的刀口便跟着涌出一股鲜血。


    “嗬!嗬!”


    商扶砚听见自己喉腔中的喘息破碎而怪异,祂眼前血红一片,全都是血。


    颤着指尖迅速去捂住伤口后,祂将大量灵力灌注其中,甚至剖了心头血,可伤口好了,江颂还是没醒。


    不会的……


    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在江颂满是血迹的脖颈上,商扶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祂瞳孔中沁满惊惧,浑身都在发抖,没有丝毫停歇的拘魂。


    可翻遍方圆百里都没有。


    甚至在祂抬眼那一瞬间,江颂藏在额心中的命盘,也跟着碎了。


    那意味着生魂永灭,不入轮回,不求来生。


    这世上不会再有江颂了。


    商扶砚似乎花了很久才理解了这几个字眼,祂茫然至极的伸手碰了碰江颂,轻声哄道:“颂颂……”


    没有人理祂。


    商扶砚僵硬地扯出点笑,把江颂抱到怀里,指腹轻轻蹭着他的脸颊,哭着笑。


    “别这样吓我,乖宝,你不能这样吓我……”


    依旧无人回应。


    祂的爱人死了。


    江颂死了。


    明明昨天他还窝在祂怀里,晃着脚尖仰头亲祂的下巴,慢吞吞地撒娇,说喜欢祂。


    明明昨晚还生龙活虎得裹着被子滚来滚去,耍无赖地说还要继续看话本,不要睡觉。


    明明在这之前,一切都是好的……


    商扶砚忽然躬紧脊背,极重极重地喘了一声,似乎在此刻才彻底意识到什么。


    祂甚至哭不出来,只是像条濒死的弃犬那般,张着嘴“嗬嗬”重喘着,抵在江颂怀中神经质地伸手抓挠自己的脸。


    怎么办……


    有虫子从祂眼睛里爬出来了……


    颂颂……怎么办……


    极为诡异的血肉撕裂声中,商扶砚的身体从脖颈处一点点裂开细缝,像是一尊即将崩塌的玉像。


    与此同时,本就压抑沉闷的天际同样开始崩裂。


    整个洪荒尊界本就是依存商扶砚存在,现在这尊神明已然彻底崩溃,极端的绝望压得生灵万物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哀鸣低啜。


    远在玉山道观的温庭钰撩开眼皮,心里计算着时间,知晓3086号系统已经成功回收了江颂的灵魂。


    如今时间节点终于走到了一切的开端——


    江颂身死,灵魂被3086号系统回收绑定,轮回任务开启。


    最终目的除了重塑江颂情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那就是改变因果倾斜的方向。


    商扶砚是此方世界的神明,背负着万千因果,本该无心无欲,是为规则本身,天道主人。


    可最后祂却因江颂摒弃道心,致使规则逆序,洪荒尊界的主命盘只会程序性地认为是江颂破坏秩序,进而强行清楚掉他。


    这就是苏念所说的因果倾斜,即便这个主命盘是商扶砚创造的,祂也无法终止这个进程。


    因为主命盘上镌刻着整个洪荒尊界的命运,包括江颂,一旦主命盘出现任何变动,相当于会凭空多出数以亿计的平行时空,届时江颂要么被撕碎,要么永久性迷失。


    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把江颂剥离出这个世界,代价是商扶砚承担了一切因果和苦难。


    对于江颂来说,他仅仅是轮回了一次,上辈子足迹和这一世相同。


    被一只小黄鸭养大,拜入玉山道观,和李缘相爱,又阴差阳错与商扶砚纠缠,最终因为没捱过主命盘的因果倾斜,于云栖城的那个小院子中自戕?而亡。


    商扶砚近乎死了一遭才寻到生机,创造了主系统——也就是温庭钰自己,不断试验,反复在各个时空中验证,得到确切的结果后才修剪了江颂的记忆,将其送入轮回。


    代价是祂的神格损毁,彻底恶堕,又因为吞噬了主命盘的所有恶因烂果,整个人变得偏激而病态,几乎是离开江颂就完全活不下去。


    温庭钰只是一段代码组成的物件,所以它无法理解这种诡异的“寄生”方式。


    它只是按照程序办事,故意把苏念放进小世界,放任她用禁术逆转时空,将早已从洪荒尊界中剥离出命盘的江颂送回来。


    3086号系统取代了原先那只小黄鸭养育江颂,所有事件都按照原有的轨迹推进。


    而温庭钰自己的存在,是为了避免江颂和商扶砚陷入轮回。


    这像是一个圆圈,没有外力的干扰,所有的一切都会重复推进,破除的方法,自然是在圆圈上打出缺口。


    温庭钰对倒塌的山峰,倒灌的海水全都视若无睹,它站在玉山道观的弟子陵里,轻轻撩开眼皮注视面前的墓碑。


    江颂上次送的花依旧鲜艳欲滴,在狂风中颤着花瓣。


    扫了一眼的温庭钰收回目光,将存放在系统空间中的灵魂牵引出来,引导其落入陵墓中。


    “轰隆”一声巨响,根须般的紫雷几乎布满了半个天空,不详的光晕下,陵墓破开,一只冷白修长的手忽然攀住断裂的石碑边缘。


    温庭钰没有过多停留,转身撕开空间,直接到了云栖城西南边上的那个小院。


    浓重的青色雾气几乎已经吞噬了一切,恐怖的威压让温庭钰脸上碎开裂隙,青脸色的代码又飞快模拟出人类的肌肤。


    它伸手于虚空中抓了一把,那藏在系统空间中的季桐就轻而易举地被它拎了出来。


    还处在茫然中的小黄鸭与他大眼瞪小眼,温庭钰没什么心思对这种低等级系统解释,拎着它的后脖颈抖了抖,那绒毛里就掉出了一片光尘。


    季桐:“???”什么玩意儿!


    它看着那些光尘不断凝聚,最终形成一个小小的光团,向某个方向漂浮过去。


    季桐目光下意识跟着,却在下一秒陡然看见江颂躺在半空中的魂体。


    “颂颂!”


    瞪圆眼睛的季桐猛地扑腾起翅膀挣扎,但下一秒,被温庭钰解开内部信息权限后它又愣愣然的僵住动作。


    知晓那些光点是暂存在它资源空间里的愿力,凝聚成的光团是江颂的情根和所有记忆。


    而它这么执着的想要分开商扶砚和江颂,竟然是因为原始代码中就有这个命令……


    季桐:“……”


    它觉得自己应该有点情绪,但又反应过来,自己只是一个靠着代码运行的系统。


    而它的情绪模拟器早就坏了。


    中枢系统杂乱一片的季桐正有些卡壳时,它余光忽然注意到了从青色雾气中走出来的人影。


    脚步有些踉跄,急切的抱住了从灵魂凝成实体的江颂,如同重获至宝般狂喜难抑。


    ——


    江颂大概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慢慢消化了所有事实。


    也知道了商扶砚为了护全自己,几乎没了大半条命,吃了无数苦头,才终于扫清了所有横梗在他们之间的障碍。


    有了情根的小妖怪心里酸软不已,正偷偷难过商扶砚吃的苦时,埋在他胸口的人忽然轻轻用齿尖咬了他一下。


    不疼,但猝然炸开的一阵酥麻叫江颂猛地打了个颤,进而意识到商扶砚在干什么时,又羞得面红耳赤,没好气的扯住祂的头发将人从自己胸口拽起来。


    面色潮红的男人眸色痴迷病态,猩红的唇瓣上满是水光,祂目光迷离地仰着头,绷直的脖颈上系着江颂之前送给楚木的那条项圈。


    目光瞥到的江颂又有些心软,低头亲了亲商扶砚,支支吾吾地小声说:“你别咬……”


    后者气息愈发粗重,被他可爱到,与他抵着鼻尖蹭了蹭,声音粘腻的哄他:“疼吗心肝儿。”


    “……没。”江颂喜欢听商扶砚这样亲昵地叫他。


    他那祖宗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像只懒洋洋的猫儿,面对面地被商扶砚抱在怀里,搭在两侧的脚轻轻晃着,红着耳尖埋入商扶砚怀中。


    那一天江颂依旧日上三竿才从被窝里爬出来,被商扶砚托抱在怀中去往茶厅吃饭的路上,他忽然瞥见长廊拐角的人影。


    瞬间他如同炸了毛的猫儿,手忙脚乱地从商扶砚怀中下来,又是整理衣服又是挺直腰杆的,努力做出一副严肃又成熟的模样。


    那小眼神还不断往商扶砚身后瞄,不用想都知道是瞧见了苏念。


    商扶砚眸底的情绪略微晦暗了一瞬,不动声色地重新贴近江颂,嗅着他的气息那瞬间紧绷的思绪才稍稍舒缓了两分。


    偏偏江颂这个笨蛋还没注意到这点细节,他抬头挺胸,和一路走近的苏念正正对上目光,眼睛亮晶晶的,却还要故作老成。


    “母亲。”


    这两个字眼每次喊出来都莫名有些喜感,这次苏念实在忍不住,在饭桌上翘着唇角有些好笑地问他:“为什么不喊我娘亲呢?”


    “……话本上都是这样喊的。”


    江颂声音有些弱下来,悄悄攥住商扶砚的袖口。


    其实是话本上的主角这样喊的,是那种很威风,很有谋略,一路嘎嘎乱杀坏人的主角。


    他就是那样喊的,江颂觉得很帅。


    苏念知道原因后忍俊不禁,最后没忍住,直接当着江颂的面笑得肩膀都在轻轻发抖。


    那笑容很明媚漂亮,一如苏念这个人,永远磊落光明,正直利落得像个行走江湖的侠女。


    还很聪明。


    江颂就没遗传到她半点,据苏念说,他这点性格很像他父亲,温吞又老实,像是很好欺负的书生。


    当初苏念年轻气盛,总是喜欢逗弄那教书的年轻人,结果一来二去就有了江颂。


    后面那人怎么没的,江颂又为什么会被寄放在昆仑山下,谁都没说,谁也没问。


    倒不是说江颂耿耿于怀她的丢弃,而是他能清楚感受到,那是苏念最深最痛的疤痕。


    他并不想让她难过。


    日子依旧慢悠悠的过着,苏念回了玉山道观,听说老观主准备将她培养成下一任观主。


    季桐还是长不大的小黄鸭,被商扶砚丢在昆仑山下,每天乐颠颠的种菜种花,鸡皮蒜皮大点的事情都要用传音石与江颂说上半天。


    只是总会被打断,偶尔还会听见几声不该听见的声音。


    不过好在它是系统,又没什么羞耻的情绪,甚至还颇为乐于助人,从资料库中下载了许多有建设性帮助的大大大尺度小说,一股脑地送给了江颂。


    后来听凤凰说江颂和道尊好久都没出门。


    季桐微笑,深藏功与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