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22 耳……
耳边夏逾的通话还没有挂断, 语气听不出什么喜怒,如往常那般轻声细语的笑笑。
“颂颂,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有紧张!”
江颂急忙反驳, 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 心里面乱糟糟的, 胡乱找着借口:“是你吓到我了。”
那点色厉内荏的埋怨似乎并没有惹恼对方, 夏逾依旧脾气很好的笑着问他:“是做亏心事了吗?这么容易被吓到。”
“没有!”
江颂心慌得砰砰直跳,一边磨磨蹭蹭地往门那边走,一边应道:“我怎么可能会做什么亏心事呢?只是睡个午觉而已,是你太多疑了。”
“这样啊。”
对面的Alpha声音轻缓, 明明含着笑意,可那属于上位者的不怒自威还是叫江颂紧了呼吸。
尤其是夏逾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催促他:“乖,开门吧。”
敛了笑意的几个字眼像是悬在头顶的刀,让江颂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临到门口反复往浴室方向看。
耳边夏逾声音幽幽:“颂颂, 在犹豫什么?”
“开门, 乖一点。”
最后那几个字眼极富压迫感,江颂额头都冒出了点冷汗, 咬牙一把将门扯开,白着脸猝不及防和外面的执舰官大眼瞪小眼。
不是夏逾!
江颂猛地松了那口气,光脑收音极佳, 他那点微不可见的松懈毫无遗漏的传到了夏逾耳边。
他眼帘低压,唇角还勾着点弧度,但殿下众臣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凝滞的气氛几乎要将人呼吸都给堵绝。
偏偏江颂一无所知,没面对正主,他那点小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拿腔拿调的埋怨:“你骗我?”
“你怎么能骗我呢?你这样是不对的知道吗?”
在执舰官平静的目光中,他一边拧眉责怪夏逾,一边顺手把休息室的门给关上,还装模做样的用眼神示意执舰官跟上自己。
这一切举止出乎意料的自然,连着执舰官都被带偏了去,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应该查看一下休息室,如夏逾所命令的那般排查所有疑点。
然而他才转头,前面挂断通话的江颂就凶巴巴的喊他:“喂!发什么呆呢?还不赶紧跟上!”
江颂如同被宠坏的富家子那般,无礼又粗鲁,脾气很坏的甩着臭脸。
“你不是被派来保护我的吗?磨磨蹭蹭干什么?呆傻得像个傻子一样,小心我让陛下把你换掉!”
不知所谓的小蠢货。
执舰官帽檐下的眼神暗了几分,面无表情地跟上去,挨近了之后又再次嗅闻到了那股很甜的草莓味。
他像是有几分嫌弃,眉心凝出点痕迹,不动声色地拉开了点距离。
江颂哪会注意这些小细节,背对着这执舰官滴溜溜的转着视线,果然发现了好几处监控。
但依着周松砚的性子,这些显而易见的隐患应该早就处理好了,不然夏逾就不会打电话试探,而是直接冲进来抓他现形了。
江颂心下有了底,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得以放松了几分,他签了合同,违约可是要坐牢的。
“江同学,你该去上课。”
一直跟着他的执舰官忽然出声,但江颂理都没理,埋头往行政楼走。
他得找出苏念是哪个院系的,找到人仔细盘问,问清楚那个项圈的来历。
还有周松砚,既然他都是那个青眼睛的变态了,那陈行简呢?夏侯晟呢?是不是也像前几个世界那样,都是他?
这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而且他明显和“陆衔辞”认识,而“陆衔辞”又像极了道尊……
江颂思绪翻江倒海,根本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Alpha已经拦到了他前面,等撞上的时候对方似是又嫌弃的不行,微微拧眉迅速后退了好几步。
“回去上课。”
偏于命令的语调似乎让江颂有些不爽,抬头瞪着人,“你算什么东西?”
“第六军团的执舰官陈妄。”
“啧,问你名字了吗?”
陈妄:“……不是东西。”
江颂赶着去查苏念的信息,白眼一翻,脾气颇坏的把人撞开。
“我管你是不是东西,老实一点,既然夏逾让你来跟着我,就给我听话,要不然就滚回去。”
连皇帝的名字都敢当众大呼小叫,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迟早会被厌弃。
陈妄绷着下颌,眸色越发沉暗,原地站了一秒后他直接转身提住江颂后衣领,略微粗暴地拽着他往教学楼走。
这是夏逾说的,务必保证江颂上完所有课程。
他一板一眼的执行,江颂踉跄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一而再再而三的被阻拦,他气得张牙舞爪。
“你给我放开!”
“去上课。”
“陈妄!我再说一遍,放开!”
后者眼皮都不抬一下,冷肃的军官帽檐在他眉目间投下阴影,显得不近人情到了极致。
现在江颂这个脾气可不是个忍让的,他被陈行简毫无底线的捧在手心里,装了十多年的祖宗,属于是有气就撒。
挣扎不开后,他扭头一把抓住陈妄的手,张口就隔着衣服咬在他手臂上。
疼倒是没有多疼,只是陈妄惊了一下,手上不小心松了点力道,江颂瞅准时机,像条滑溜的小鱼般转头就跑。
“哈哈,蠢货!”
他骂了人家一句,腿捣腾得飞快,然而没跑出多少距离就被陈妄从后面揽住腰身直接扛到了肩膀上。
视线的陡然颠倒惊得江颂怪叫一声,反应过来之后又踢又踹,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行政楼越来越远,江颂哀嚎一声。
“我就去看一眼!”
“不行。”
陈妄跟个人机一样就会说那句话:“回去上课。”
气得江颂咬牙切齿,偏偏又因为过大的体型差,让他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头朝下越想越气闷,他便使坏去掐人家脊背上的肉,却发现硬梆梆的,揪都揪不起来。
江颂:“……”
他气极了,捏着拳头使劲砸了两拳,恶狠狠的放话。
“狗东西!你最好不要有落在我手里的那一天!”
陈妄不语,并对这幼稚到令人发笑的狠话嗤之以鼻。
他想,果然是蠢货,连威胁人都愚笨不堪。
光从树荫缝隙中落下来,斑驳得像是金色的碎片,风吹得很温柔,卷着浅淡的草莓甜香掠过陈妄鼻尖。
他下意识嗅闻了两下,颈后残疾的腺体毫无反应。
这对于一个Alpha来说是莫大的屈辱,但陈妄并没有任何感觉。
他如同以往执行的每一个任务那般,严谨而耐心,守着江颂上课,为他挡住一切想要上前攀谈的同学,无视讲台上周松砚频频瞥过来的目光,像是沉着毒汁般的嫉妒。
陈妄并不在乎,他习惯了专注自己,只是大概因为腺体残疾这层原因,所以才会被抽调过来保护江颂。
一个无法标记Omega,不会受信息素影响,历经数百次战争走出来的劣等Alpha,的确是保护他的最佳人选。
任务很简单,陈妄却并不是那等会轻慢任务的人,所以他细致的观察了江颂的所有,在心里做了简单的评判,试图借此预判他的行为从而不必要的麻烦。
一直到把人送回皇宫,对方骂骂咧咧地下车,临走前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并放话要让夏逾换了他。
陈妄并不在乎,他按部就班的回家,踏入门内,热闹的人声扑面而来,他才想起来今天陈家遗失十九年的独子会回来。
作为被陈元帅捡回来的养子,他承了养育的恩情,自然不该漠然以待,所以在众人瞥过来的视线中,他平静的走过去,顺手从侍者手里接过香槟,礼貌的走至陈行简面前。
“你好,我是陈妄,陈元帅捡回来的养子。”
原本众人担心的剑拔弩张并没有出现,陈行简额角留着个细小的伤口,妖异狭长的眸子轻轻撩开,笑意浅淡的和陈妄碰杯。
“兄长好,我是陈行简。”
两人见面只说这一句话,而后至宴会结束,都没再有交流。
陈妄并不在意,坐在角落习惯性的写任务报告,只是大抵今天见到江颂,惊奇于他的蠢笨,敲击在平板上的手竟然一时有些停不住。
直至被他陈父忽然叫去书房,那块老式平板被暂且搁置在置物架上,去拿东西的陈行简无意间瞥了一眼。
他并不屑于窥探别人的隐私,只是注意到陈妄在写日常的任务报告,而他身上又沾了一股很浅淡的信息素。
是很好闻的草莓。
很甜。
甜得心口发麻,齿尖发痒,像犯了什么瘾一样。
可他从来没有闻过这样的信息素,是谁的?
陈行简喉口发紧,怪异的急迫感让他感到了难以言喻的恐慌,指尖颤了下,他点开了那个任务报告。
【江颂,A级Omega,信息素为草莓(过甜待定),初步接触,人傻,钱多,脾气坏。】
【监督他认真上课,但是想用钱贿赂我,未果后小声咒骂,几分钟后又扣扣嗖嗖的塞了果脯过来,再次未果后我被踹了一脚。】
【上课喜爱睡觉,被老师提醒后试图用手撑着眼皮,结果睁着眼睡着了……】
【他成绩很差。】
【……他成绩差为什么要踹我?】
第102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23 远……
远在皇宫的江颂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坐于上位的夏逾撩开眼皮看他,依旧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仿佛面前36分的随堂小测并不存在一般。
但那鲜红突兀的数字还是叫江颂脸红不已, 手脚都局促到不知道怎么放, 毕竟自己还顶着“星际联合考试第一”的天才名头。
于是为了不绷人设, 他不得不硬着头皮, 眼神飘忽的找借口:“这种题太简单了,我都不屑于做。”
“是吗?”
夏逾看他那副心虚模样,忍住笑故意逗弄他:“可是我真的很好奇颂颂到底有聪明,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吗?”
谁知面前的小骗子神情严肃, 义正言辞:“强者从来不轻易出手。”
夏逾:“……”
他花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嘴角那点弧度,忍得心脏酥麻发胀,缓了一秒才十分配合的惊叹。
“原来如此。”
江颂没想到他这样好骗,压在眉目间那点心虚很快就被得意取代, 转而又愤愤然的想着, 肯定是陈妄告的状。
因为今天下发成绩的时候, 他像是很难理解这个分数,侧目扫了一眼试卷, 然后再落到自己身上的眼神像是在看智障一样。
真是没礼貌。
加之今天还被他打断计划,江颂心里积攒着小小的怒气,现在寻着机会就在夏逾面前给他上眼药。
小嘴叭叭的, 事无巨细给夏逾告状,期间还佯装自然地把试卷收起来,卷吧卷吧背至身后。
一直说得天花乱坠口干舌燥,最后他终于图穷匕见,佯装愤怒的拍了桌子,说:“他真的太过分了!”
“目无王法!”
“卑鄙无耻!”
他还想再挤出几个成语, 但奈何在背后说别人坏话这种事实在不是君子所为,以至于他心虚又紧张,肚子里实在是难以再抖出二两墨。
幸而他卡壳的时候夏逾十分体贴的问他:“很讨厌他吗?”
“当然!”
江颂似是真被气到了,面红耳赤,横眉怒目的表示:“不把他换掉我寝食难安。”
说得好像晚饭吃了两碗甜粥,撑得肚皮浑圆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但夏逾也没有拆穿,出于那点很微妙的心思,他巴不得江颂再讨厌陈妄一点,最好水火不相容,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如此这般,才能消减几分藏于他心中的躁郁。
很荒谬,也很矛盾。
陈妄是他自己挑去保护江颂的,一个沉闷,孤傲,不解风情不知变通的残疾Alpha,理所当然地会被江颂厌恶。
很合适。
夏逾轻轻压下眼帘,耐心而温和的听着江颂抱怨,漆黑的眸光轻轻掠过他的脚踝。
白色袜子略微堆着点褶皱,薄薄地贴着那层皮肉,勾勒出纤细而骨感的弧度,他没穿鞋,那双脚踩在地毯上显得极为漂亮精巧。
只会喝粥吃果脯的小骗子,浑身上下的肉大抵只长在了腰下,大腿也有点肉感。
这般弱小,若是脚踝上牵了锁链,不知得伤心成什么模样。
夏逾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眸底掠过几分遗憾,在那张温和俊美的脸上,越发显得幽冷骇人。
最终江颂还是没能换掉陈妄,第二天又满肚子气的去了学校,才下车就看到他像门神一样站在边上等他。
今天好一些,没再穿惹眼的军装了,他换上了常服,但那沉闷严肃的装扮跟个老头似的,可因为有那张脸顶着,硬将这身土气的打扮衬托得如同老式T台模特一样。
江颂翻着白眼冷嗤一声,径直把人撞开往里走,陈妄对此习以为常,仍旧一丝不苟的跟着他。
直到一天结束,他回家洗漱完,又习惯性地记录起江颂。
这区别于他往常严肃简洁的任务报告,更像是一种很散乱的自言自语,这是前所未有的,但陈妄并没有意识到这究竟有多与众不同。
指尖敲在键盘上,生成的文字不仅被保存到了他的文档里,更是同步到了另一边的光脑上。
夜色浓重,凉风悠悠,明亮的人工月亮高悬于星空,落下的光茫柔和而漂亮,像是层薄纱,透过落地窗一直延申至沙发前面。
没有开灯的陈行简眸光轻压,专注地窥探陈妄的文档。
他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他只是有些好奇陈妄口中的那个Omega而已。
一个成绩差,脾气坏,信息素是草莓的小少爷。
陈行简嘴角勾出了点弧度,目光落在那些不断刷新的文字上——
【他今天还是在想方设法地逃课,那点坏心思根本藏不住,在他自己书包里捣鼓了一会儿,悄悄给我塞了一颗糖。
一颗被拆开又被小心仔细包起来的糖,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糖有问题。
所以我没有吃。
人不会明知有坑还埋头跳下去,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
【他一整节课都没理我。】
【他在生气?】
【下课也没理。】
【……我把糖吃了。】
【草莓味的,很甜。】
【但加了迷药,脑袋有点晕,不过缓了一下就没事了。】
【转头看见他眼神从兴奋到疑惑,最后怀疑,凝思半晌后把身体扭过去又从书包里掏出一颗,剥开糖纸自己低头去舔了一下……】
【然后睡了整整两节课。】
陈行简噗哧一声笑出声来,心脏像是被一团棉花糖击中,脑海里轻而易举地就能勾勒出那个笨蛋醒来时茫然的表情。
但脸和五官却是模糊的。
他没见过江颂。
高涨的情绪像是陡然被泼了一盆冷水,裹在心脏上的那层棉花糖如同忽然沾了水般,变成沉闷湿重的脏棉被,重重压着他。
陈行简一点点敛了笑,于昏暗的光影中缓缓压下眉眼,反复看了那些文字好几遍。
他知道自己这番行为简直怪异又荒诞,可又忍不住。
那天宴会闻到的信息素如同毒药般侵噬他的理智,在那些文字的哺育下,那偶然闻到的信息素像是孵化成了数以亿计的虫群。
它们不分昼夜的啃咬着他的神经,钻过他的皮肉,顺着血管爬到胸腔,吃掉他的心脏。
短短几天,皮囊底下似乎已经被啃成了一个空架子,陈行简躲在衣柜里,双目猩红,神经质地发着抖,反复偷看陈妄笔记里的江颂。
他总是不安分。
总是在逃。
不是暗戳戳地把陈妄鞋带绑在一起,就是趁午休把人锁在休息室,全都失败后气恼不已,大骂陈妄是跟屁虫。
后者不动如山,越守越紧,甚至江颂上厕所的时候都在隔间外面等着。
里面的人羞恼,又急又怒地骂了好久,最后忍不住才憋憋停停的解决掉,出来后洗了手,到了外面这才揪着陈妄打了一顿。
只是这小少爷向来嘴硬心软,动手也跟猫猫哈气挠人一样,空有气势,实则半点危险都没有。
可陈妄还是配合的倒在地上,恰好是在角落,江颂越发肆无忌惮,压了好几天的怒气没忍住,跪在他腰腹两侧揪着衣领,恶狠狠的威胁说要杀了他。
甚至还有模有样地掏出了裁纸刀,可真当在陈妄身上划拉出伤口时,他又大惊失色,着急慢慌地去找创口贴。
陈行简记得,那天陈妄回来的时候左脸上还贴着它,画着卡通样式的草莓,在那样冷硬的脸上显得突兀至极。
可他一整天都没摘下来。
像是一种……标记。
意识到那两个字眼的时候,陈行简额角青筋猛地绷紧突突跳动,手里的光脑被生生捏出了碎痕。
他知道陈妄腺体残疾,江颂也是。
他们一个不能标记别人,一个不能被别人标记,所以才借着那可笑而幼稚的创口贴来隐晦的宣泄吗?
不。
不是的!
肯定是陈妄卑劣无耻,故意受伤,故意骗取他的怜惜,好借此得到盖戳般的印记,好堂而皇之的宣告旁人他是谁的。
贱狗!!
陈行简极为怪异的粗喘一声,下意识抓挠自己的手腕,大滴大滴的鲜血落在他衣服上。
他顾不得去管,因为在刚刚那一瞬间,他听到细微的说话声。
是佣人在和陈妄说话。
他回来了。
身上是不是又沾染了江颂的信息素?
他今天又勾引江颂了?!
去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陈行简瞳孔缩成一个细点,剧烈颤着,在某一瞬间忽然踉跄着起身,急切地冲出去。
拉开门那一瞬间,他正好听到年迈的佣人笑着对陈妄说:“……将军总说您和二少爷很像,尤其身形,都差不多,收拾一下谁不说一句亲兄弟,真是缘分呐。”
陈行简步伐猛地顿住,呼吸像是在那一瞬间皆数泯灭于喉腔中。
他心脏跳得很快,满脑子都是那句“身形差不多”,微微愣然的目光和陈妄撞上,继而瞥见了他脖颈上的牙印。
渗出的血点已经凝固住了,这点伤口用治疗仪十分钟就能恢复如初。
可是他没有。
光明正大地袒露着,像是一只狗叼着刻有名字的项圈,明晃晃的昭告着他有主人。
陈行简死死盯着那个牙印,嘴角怪异的划开一个弧度。
是啊,身形相似……
那么,为什么叼着项圈的那个人,不能是他呢?
第103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24 另……
另一边, 气冲冲回家的江颂还在对危险一无所知。
他今天过得很糟糕,不,应该说自从陈妄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开始, 连续一整个月他过得都非常糟糕。
因为陈妄就是一块油盐不进的木头!
不吃贿赂, 不吃威胁, 跟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一样, 就跟着他屁股后面监督他上课,以至于他想调查苏念都没机会。
期间周松砚嫉妒到发疯,好几次直接和陈妄起了冲突,阴鸷扭曲得似乎恨不得直接上手撕了那张脸。
今天更是, 一旁的江颂自然是一根筋两头堵,心里慌得要死,偏偏还要佯装镇定拉架,不断用眼神示意周松砚离开。
后者脸色发白, 瞳孔中的光惊疑不安到极点, 想要说些什么, 但声音都还没挤出来就被江颂冷淡地睨了一眼。
“周教授,自重。”
学校有明确规定, 教师不得和学生有任何私情,更何况江颂自己有合同在身,和周松砚的事情肯定是万万不能摆到台面上的。
又害怕节外生枝, 所以扔下那句话后,他就拽着陈妄匆匆离开。
谁知晚上就从别人口中听到周松砚自杀的消息,江颂被吓得魂不附体,虽然他知道周松砚是那青眼睛变态,可追根究底,这事还是因为他而起。
三年前就已经无意间放弃过周松砚一次了, 这次再重蹈覆辙,总归是有几分不应该。
所以他趁着夏逾还没回来,又着急忙慌地赶到了疗养院。
等他气喘吁吁地推开病房门时,医生正要往外走,脸上惊骇恐慌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撞见江颂也没有停顿,匆匆忙忙的离开,像是有什么恶鬼在后面追一样。
江颂有些莫名其妙,然而转头看见坐在病床上的人时,又忽然理解了他。
周松砚状态实在有些恐怖,面色苍白,唇色鲜红,衣裳单薄,手腕上的绷带还在往外渗血。
然而最让人毛骨悚然的自然不是这些,而是他脖颈上勒紧的项圈,边缘都磨出了血痕,可他偏偏像是感受不到一样,唇角轻轻翘着,眉目间溺着病态的痴热,静静地坐在病床上看着他。
“颂颂,你来了。”
他声音沙哑,平和安静,然而下一句却是:“你要带我回家吗?”
江颂有些莫名,强行压下心里面那层怵意,视线小心扫过他的眼睛。
不是青色。
那个怪物没出现。
就说明情绪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江颂稍稍松了一口气,没回答周松砚的问题,反而冲过去照着他脑袋打了一下。
雷声大雨点小的那种,气势倒是很冲,指着人的骂:“你怎么回事?生命是能开玩笑的吗?你脑子里装得是什么东西!”
可这番指责似乎根本没进到周松砚脑子里,他依旧执拗的盯着他,喉结滚动,僵硬地扯出一个笑。
“颂颂,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
“我会乖的。”
周松砚气息有些急促,眼尾的血丝浓重到像是渗血一般,偏偏要佯装乖巧无害,扯着嘴角的弧度重复道:“我会很乖的,宝宝,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拉住江颂的手,虔诚而温顺的将其按在自己脖颈处的项圈上,呼吸越发粗重。
“乖宝,我已经等的够久了。”
“从陈行简,到夏侯晟,现在又来了一个陈妄,我呢?你什么时候才能看看我?”
听到这话的江颂赶紧趁机解释:“我都跟你说了很多遍了,我和陈妄没什么关系——”
“搂搂抱抱是没什么关系吗?”
周松砚突兀打断他,伪装的平静终于皲裂开缝隙,额角青筋都在绷紧突突跳动,崩溃般的拔高声音。
“江颂,你都和他接吻了!你还要说没什么关系?!你为什么总这样?冷不丁地给我点希望,又要把我扔掉。”
“江颂,你是不是要逼死我才开心?!”
被吓到的小妖怪有些无措的往后退了一步,脑袋里跟着那些话转了一圈,下意识反驳:“我没有和他接吻——”
“那他脖颈上的牙印是怎么回事?!”
“是,是他拦着我不让我找人,我生气的时候咬的。”
江颂语速出乎意料的快,藏着的东西都抖了出来,结果又被周松砚抓住把柄,问他找谁。
话都说出去了,没办法的江颂只能硬着头皮撒谎。
“你!我要去找你!”
他着急的时候,彩虹屁技能就会无限大爆发,无师自通般的爬上床去抱住周松砚亲了好几大口。
“我和他没在一起,你别胡乱吃醋,我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吗?其他人都是过客,你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把我们的关系公开。”
“不行!”
江颂猛地抬头,和周松砚幽冷漆黑的眸光撞在一起时,又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硬。
心虚了一下,他又拧眉佯装脾气很坏的去咬了一下周松砚的脸,给人画大饼。
“再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
“半年!”
江颂随口胡诌:“半年后我们就公开,不!我们直接结婚!”
这话才落,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浓郁的白兰地信息素扑面而来,极富压迫感,让江颂猛地僵在原地。
一时受到惊吓,以至于他都没有看见周松砚眸底逸散开的青色雾气,极端的贪婪和迷恋藏在其中,松松撩开眼皮和门口的夏逾对上目光。
对方面无表情,眸底沉得瞧不见光。
“江颂。”
他声音冷淡,第一次喊了江颂的全名,吓得这小妖怪一激灵,僵硬地转头,艰难扯出一个笑。
“我,我们在排练舞台剧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了扯周松砚的衣服,让他也说两句话。
谁知这人揽在他腰上的手丝毫没有松懈,反而更紧了两分,平静道:“是的,我们要结婚了。”
江颂:“……”
他急得额头冒汗,暗戳戳的掐了周松砚一把,警告他不要乱说话,面上笑得僵硬。
“周教授,台词说岔了。”
“说岔了?”
周松砚佯装思考了一秒,而后恍然大悟,余光带着几分恶意掠过夏逾,当着他的面掐住江颂下颌,抬起,低头径直吻了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周松砚砸在落地窗上,身后高硬度的玻璃甚至因此出现了大片裂缝,惊起了一连串警报。
唇瓣都被吮到湿红的江颂还有些没喘过气来,抬头就瞧见夏逾接过侍臣手中的枪,直直对准周松砚。
“等等!”
开枪的那一秒,江颂猛地朝夏逾扑过去,使得枪口偏离,擦着周松砚额角而过,直直射穿了玻璃。
江颂被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脾气上来,没忍住当众踹了夏逾一脚,夺过他的枪远远仍出去。
“你疯了?!你要杀人是吗?”
目光平静的夏逾压下眼皮看他,属于上位者的气势第一次在江颂面前没了遮掩。
“江颂,我是这个帝国的皇帝。”
“我,就是王法。”
他眸光幽暗,面色冷淡,伸手掐着江颂下颌,微微抬高,拇指按压着他的唇瓣。
那里有未消的齿痕。
周松砚当着他面咬的。
指腹猛地用力,似是要将那点痕迹给揉搓掉一般,疼得江颂微微挣扎。
“放开!”
他试图凶人,但才张嘴,有两根指尖便趁虚而入,蛮横而无礼夹住他的舌尖,带着几分惩罚意味的亵玩。
“颂颂,你违约了,作为惩罚,我把周松砚杀了怎么样?”
“不行!”
他含混至极的应着,但显然这点阻拦毫无作用。
夏逾扯了扯嘴角,松开他之后再次从侍臣手中接过枪,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他将枪塞到了江颂手中。
“二选一,是杀他,还是杀我?”
周遭侯着的侍臣不约而同的脸色剧变,却又不敢说些什么。
因为谁都知道,他们陛下现在很生气,前所未有的生气。
江颂自然也能感受到,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心惊胆战,看都不敢看周松砚一眼,像以往做错事那般,红着湿漉漉的眼眶撒娇。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夏逾伸手擦掉他眼尾的泪痕,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宝贝,这次不是你没做课业,也不是打碎了什么收藏品。”
“这是出轨,你明白吗,嗯?”
他轻声说道:“半个月前你才爬了我的床,说喜欢我,如今做也做了,你不能仗着自己没法被标记就这样沾花惹草。”
这话让江颂局促不已,因为那天的事真的是一个很大的乌龙,简而言之就是他喝多了酒,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本性,爱撒娇黏人,那脱口而出的喜欢其实和那种看中漂亮物件一样。
况且夏逾真的很温柔,他的确很喜欢他,不过是和喜欢鸭妈妈一样喜欢他,不带情欲的那种,像是雏鸟对喂养自己的妈妈那样依赖。
但人类对于这种情感的分辨似乎并不敏感,江颂不过说了两句喜欢,夏逾的发热期就被刺激得提前,第二天他醒来时人都还是懵的。
回想起这些,江颂越发心虚,声音都小了许多。
“我没有沾花惹草。”
“证明给我看。”
第104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25 夏……
夏逾握住他的手, 带着他将枪口对准踉跄站起来的周松砚。
体谅怀中小骗子向来只有虚张声势的胆子,夏逾甚至还做出了让步,只用江颂朝周松砚开枪就好, 命中与否无所谓。
奇怪的是周松砚也不反抗, 项圈溢出血迹沾湿了衣服, 像是在那皮革下面藏着一个触目惊心的裂口一样。
才联想到这儿, 江颂就打了个冷颤,心里明白肯定不可能,那样的话周松砚早死了。
可是……
如果只是割腕,治疗仪完全可以修复, 何必大费周章的来高级疗养院呢?
思绪越来越乱,握在手中的枪也晃得厉害。
在他对面,血迹斑驳的周松砚面色白得吓人,喘息间似乎有血气堵在喉咙中一般, 盯着江颂一字一句问:“无论什么时候, 你舍弃的, 都是我,对吗?”
这话砸在江颂心脏上, 叫他积压着的愧疚又重了几分,即便知道这人是那个青眼睛变态,可四年前那个夏天, 面红耳赤,结巴着向他问好的同桌是真的。
会耐心帮他写作业,记笔记,整理错题也是真的,会脸红,会羞涩, 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惴惴不安,哭着向他道歉也是真的。
周松砚没做错什么,在他还是周松砚本身的时候,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舍弃。
所以江颂做不到把枪口对着他,可手才想松开,夏逾便在他耳边问道:“你要选择他?”
“……我谁都不想选。”
“颂颂,贪心是不对的。”
夏逾松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微笑着说:“宝贝,三秒之内做出抉择,选我,还是选他?”
“等等!我谁都不会选的!”
可这声阻止没有换来丝毫的喘息,夏逾目色漆黑,浓郁的白兰地信息素不断压迫着江颂,让他神经绷紧到极致,下意识顺着夏逾的逻辑往下思考。
选夏逾还是周松砚?
“三——”
不行!周松砚已经被他放弃了两次了。
可夏逾也很可怜,发热期没安全感到信息素成瘾,某次因为学校活动他晚归,这人甚至痛苦到休克也没打扰他,说是不想败了他的兴致。
“二——”
周松砚身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虚弱的喘息已经越发艰难了。
可是夏逾怎么办?!他总不能恩将仇报啊!
“一。”
尾音落地那一瞬间,周遭侍臣的枪口陡然对准周松砚,江颂呼吸一窒,本能的想冲向周松砚,试图用身体把他护住。
然而才转身就被带着血腥味的拥抱紧紧扣在怀中,江颂人还在有些懵,抬头便撞进那双痴迷狂热的青色眼睛里。
祂脸色潮红,似乎被过度的兴奋刺激疯了,颤栗着埋入江颂颈测,浑身发抖,极为怪异的呜咽着喘息。
“宝宝,你选了我!”
“你选了我!你喜欢我!!颂颂……”
祂小心翼翼抬头,捧住江颂的脸,贪婪地看着他的眼睛,明明神情那样狂热,浑身却绷得异常紧张,连呼吸都屏得很小心,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神迹。
江颂被这样的眼神看的毛骨悚然,想要躲闪时忽然听到“周松砚”呢喃:“我终于……”
“……看到你的情根了。”
飘忽的字眼像是一道惊雷般炸在江颂耳边,他愣怔了一秒,似是有些不明白这话的意思。
然而艰难挤出来的第一个字却被枪声突兀盖过,眼前炸开一片血花,子弹直直穿过“周松砚”脑袋,巨大的冲击力让祂颈骨弯折,脑袋以着一种怪异的姿势歪倒在肩膀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江颂脑袋都空白了一片,瞳孔无意识的扩大,极端的悲伤和愤怒在那一瞬间如井喷式爆发,将他冲击得手脚发麻,神色木楞的大滴大滴掉眼泪。
“先……先生……”
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嘶哑的喊了什么,面无血色踉跄着往前走了一步,却因为剧烈的情绪冲击眼前一黑,直直朝前倒下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江颂脑袋都还在有些空白,懵懵地回不过神来。
直到被夏逾从被窝里抱出来他才眨了眨眼,愣怔地看过去。
“怎么了,睡懵了?”
夏逾语气如常的笑笑,平静自然地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让江颂差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周松砚呢?”
他突兀挥开夏逾的手,声音沙哑的问他:“周松砚他没事对不对?”
“……你想听什么样的回答?”
“夏逾!!”
江颂猛地拔高声音,如同发怒的小兽,红着眼眶紧紧攥住夏逾的衣领。
“你杀了他!你怎么能杀他呢!!”
“为什么不能?”
夏逾目色漆黑,指骨微弯,怜爱至极的擦掉江颂的眼泪,语气温和。
“宝贝,他要从我身边抢走你。”
“这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呢?”
按在江颂眼尾的指腹暧昧的往下滑,夏逾视线跟着一寸一寸地挪动,气质依旧儒雅随和,甚至还轻轻笑着。
“我给了你机会的,如果当时你选了我,他就不会死。”
江颂气到浑身发抖,“所以最后一秒是你故意让人把枪口对准周松砚的对不对?!”
“你就是猜准了我会去保护他,好理所当然地开枪射杀,这是你给我的教训,对吗?”
被揭穿的夏逾没有否认,眸光凝满痴热,语气却一如即往地清浅。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宝宝?小三都挑衅到我面前了,你要我怎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最开始是一些无伤大雅的香水味,夏逾安慰自己,江颂在学校免不了和同学有接触。
可随之而来的更过分,锁骨上的吻痕,胸口的牙印。
夜晚夏逾咬着江颂后颈一遍遍标记时,毒汁般的妒忌侵嗜过每一寸皮肉,焦虑着攀至顶峰时,他患上了信息素成瘾症。
他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他已经快疯了。
原本试图寻到一个最合适的机会,让勾引他妻子的贱狗死得合乎情理一些,最好还能借此给三心二意的小骗子一个教训。
可是这样的机会来得太慢。
他不愿意再等下去了。
夏逾眸中的爱意痴重病态,瞳孔深处氤氲出一丝青雾,叹息道:“宝宝,乖一点好不好。”
第105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26 令……
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江颂呼吸窒闷,紧紧盯着他眼中那点青雾。
这个死变态!
周松砚是祂,夏逾也是祂, 还有呢?陈行简?夏侯晟?
祂到底要做什么?
江颂像是陷在一场围猎中, 不知边际, 不知出路, 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茫然的危险像是藏在棉絮里的针,他瞧不见,找不着, 只有被扎到的时候才惶惶然的惊觉。
这种算计对于一只顾东丢西,脑袋空空的笨蛋妖怪来说,实在是过分。
因为他想不出缘由,没办法像小说中强大的主角那般将计就计的逆风翻盘, 他甚至连人家的计谋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样苦心孤诣的缠着他, 定是为了阻止他□□尊!
小人!!
说不定昆仑山倒塌就是祂暗中策划的, 小说里不总是有这种反派吗?
道尊肯定就是龙傲天主角,而他, 就是助力主角逆袭重生的扫地僧!
他一定能赚够积分的!!
短短几秒钟,江颂脑海里各种阴谋诡计刀光剑影地过了一番,那细微的小表情几经变幻, 最终又如同背负了什么沉重使命般严肃凛然,一把推开夏逾。
“算了,杀了就杀了吧。”
他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跳下床去洗漱收拾,但没走两步又被夏逾捞到怀中,掐住他下颌略微强势的抬高。
“你不难过?”
“难过啊。”
江颂理所当然的说道:“刚刚不是哭了吗?还生气了一番, 不够吗?”
他挥开夏逾的手,湿漉漉的眼眸清亮不已,一挥而散的悲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凉薄而冷淡。
周松砚死了,他只难过了三分钟都不到。
那自己呢?
若是有一天他死了,江颂会难过多久?
鬼使神差的,夏逾问出了口,瞧见江颂头都不抬的随口说道:“三分钟啊。”
“为死去的爱人哀悼,我从来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他撩开眼皮,望着镜子里站在他背后的夏逾,勾唇笑笑。
“你以为我会怎样?为你哭天喊地,肝肠寸断?”
“别天真了陛下。”
江颂随手擦干净手上的水,转身踮脚勾住夏逾的脖颈,眼帘微压,眸光潋滟,笑得散漫而恶劣。
“你不是早就查清楚我的底细了吗?知道我是骗子,更知道我过往声名狼藉,浪荡不忠,可你依旧爱我。”
这有恃无恐的挑衅叫夏逾眸光晦暗下去,猝不及防地掐住江颂的腰身将他抱在盥洗台上坐着,按着后脑径直吻了下去。
带着几分惩罚意味,凶悍暴虐的攻城略地,浓郁的白兰地信息素席卷至每一个角落,甚至江颂舌尖都被唇齿碰触间勾出了一个小口子。
血腥味充斥的那一瞬间,他似是有几分不耐,拧眉抬手给了夏逾一巴掌。
力道不小,将他脸都给扇往了一边,得以喘息的江颂憋闷得脸色潮红,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对自己的挑衅只字不提,反而倒打一耙的怪罪夏逾。
“你是狗吗?!”
这种打骂对于夏逾来说,从小到大都不曾有过,从他出生那一天,权力的王杖就被家族塞至他手里,旁人对他说话都不敢大声,哪会像江颂,不舒服了便肆无忌惮地朝他发脾气。
夏逾该生气的。
他舌尖轻轻低了一下脸侧,漆黑的目光偏转至江颂身上,瞧见他那漂亮的小妻子唇色鲜红,皮肤白皙,水光潋滟的眸子含着怒火,呼呼喘着气,伸出舌尖叫他看自己的罪证。
那一刻,夏逾全身的火气都跑到了其他的地方。
他想,脾气坏又怎样呢?浪荡不忠,忘恩负义又如何呢?
他爱他。
即便他凉薄寡情,虚张声势,满口谎言。
那又如何,他的笼子足够大,养得起这只漂亮的雀儿。
再有贱狗处心积虑的勾引他,杀了不就是了?
反正江颂不在乎。
夏逾说服了自己,顶着巴掌印痴迷的重新凑上去,怜爱至极的亲吻着他的嘴角,低声下气地道歉。
等江颂再出门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完全迟到了,他骂骂咧咧,将衣领扣至最上方,可还是盖不住脖颈上的吻痕。
系统说正好,这样会让他风流浪子的名声更响亮。
于是江颂只能别别扭扭地放下手,没一会儿思绪又被任务充斥着,兴致勃勃的跟系统分析。
说要先去查苏念,等到弄清楚这个青眼睛怪物的身份就离开这个世界,因为剧情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扳回去了。
怨恨值倒是容易,如今已经攒到了九十多,人设值应该也不错,毕竟他稀里糊涂的真的干了很多风流事。
系统听着这小妖怪絮絮叨叨,其实还是有些咋舌的。
因为之前江颂看起来对周松砚情深意重,甚至为了他不顾危险,可在亲眼见证周松砚被夏逾杀死后,他依旧很快就能调整心态。
将过去的人放在过去,永远不会有阴霾,永远不会长久沉溺于负面情绪中。
这就是情根剔除的后果。
永远不会像正常人那样,沉溺于生老病死的哀痛中,他不会怨憎,不会动心,情绪像风一样,干干净净地存在,又常常无影无形。
说他残忍吧,他又确实柔软良善。
可要说他如菩萨那般,更不对了,毕竟不会有人对死亡漠然冷淡成这样,发生了就发生了,他挽救不了,改变不了,那他就不会自怨自艾。
他在永远朝前走。
系统并不能评判这样的存在究竟是善是恶,因为在它的认知里,江颂就是全天下最可爱,最善良,最无与伦比的崽。
它的评判,从最开始就会有失偏颇。
江颂对此一无所知,他从系统那里得了一箩筐夸奖的话后,斗志昂扬的准备重新开始。
首先第一点,找到苏念,查清楚她那个项圈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不过得躲开陈妄。
隔着老远,江颂就从车窗看到了陈妄,一如往常那般像根木头一样矗立在路边,准备接他去上课。
不过今天他穿着有些不同。
黑色修身短袖,流畅漂亮的肌肉被隐隐勾勒出弧度,下身黑色工装裤,裤脚被束进同色军靴中,身量颀长,宽肩窄腰,带着同色系的口罩和帽子,站在斑驳的光影中,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黑豹。
较以往常,似乎多了几分锋芒外露的侵略性。
江颂莫名觉得这人很像陈行简。
但前两天夏逾才跟他说,陈家不打算让他入学,准备直接让他进军部锻炼。
夏侯晟同样,他本来就已经临近毕业,所以直接进了内阁去熟悉政务,等到期末的时候回来考试,准备一下毕业手续就行。
所以江颂目前只需要解决一个陈妄,就可以畅通无阻地去调查苏念。
思绪兜兜转转一圈,江颂让司机停车,把人支开后迅速拿出假发和早就准备好的小裙子。
手脚麻利地穿戴好后,他跟做贼似的悄悄下车,然后混入人流佯装自然地往学校那边走。
这还是江颂第一次穿裙子,因为没什么购买经验,所以网购回来的小裙子略微有些短,只是堪堪遮住了臀部下方一点点。
修长白皙的双腿极为漂亮,带着几分肉感,没有任何色素沉淀,该粉的粉,该白的白,再加上掐腰的上衣,微微动一下腰窝都会漏出来。
周遭的人目光隐隐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甚至有三三两两的Alpha故意在他身边闹出声音想要吸引他注意力。
可惜这位漂亮的“女士”似是极为羞涩,从始至终都没怎么抬头,耳尖红到快要滴血,背着自己的小包包步伐迈得飞快。
陈妄似乎没注意到自己。
江颂用余光悄悄注意着危险,发现好像真的蒙混过关后喜不自禁,才进学校就踩着小皮鞋往教务处冲去。
终于……
嘴角的笑还没来得及彻底扬开,他后领就忽然被人拽住,整个人如同小鸡崽一般被人提到了手里。
扭头一看,除了陈妄还有谁!
江颂气极,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仗着自己做了伪装,便气汹汹地把人给推开,故意夹着声音骂人。
“你怎么回事?干嘛莫名其妙的拽我!你妈妈没教你什么是礼貌吗?!”
他话音才落,系统弱弱的声音忽然响起:【江颂,这人……】
“嘘,你别说话。”
江颂打断系统说:“看我逆风翻盘。”
系统:【……】
它想告诉江颂面前这人是陈行简来着,但既然他想逆风翻车……哦不,翻盘,那就由着他吧。
反正就算说了,他现在也跑不掉。
系统老神在在的摇摇头,没再出声,看着江颂假装不认识人,叽里咕噜地骂了一通后就要走。
但这木头从来不通人性,堵住江颂,声音沙哑:“回去上课。”
是感冒了吗?
声音怎么有点奇怪?
江颂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没多想,面上还是佯装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陈妄。
“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这样莫名其妙的来骚扰我,变态吗?!”
说着他就故作惊恐,往后退了两步,注意到已经有很多人看向了这边,他灵光乍现,捂住嘴拔高声音忽然哭出来。
“你不要过来!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他连哭带吼,眼泪说掉就掉,端得那叫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像极了被恶霸为难的可怜少女。
这副场景自然能惹得旁人垂怜,下意识往江颂这边站,有女生自发的挡在江颂面前对着陈妄横眉怒目:“你要干什么?”
哭唧唧的江颂见状,悄悄把女生拽到一群围过来的Alpha身后,这才继续哭着添油加醋的诬陷。
“……大牛,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不要让我再回去伺候那群老头子了。”
“什么?”
人群惊怒,“竟然有丧心病狂的事情?!”
“同学不用怕,我已经报警了。”
“安保呢?怎么还没过来,没看见这有无辜少女被人欺负吗?”
“妹妹别怕,哥哥保护你。”
……
七嘴八舌的声音说什么的都有,江颂夸张的抽泣了一下,抬头瞧见陈妄目色漆黑的望过来,眸底似乎藏着极为骇人的暗流。
更像陈行简了。
江颂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后退,见状的陈妄眼眸微眯,本能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把人抓回来。
人太多,太杂,他穿的裙子又那么短,周围有人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
怪异的焦躁感让陈行简恨不得把那些人的眼睛给挖掉!
他气息急促,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靠近江颂,然而那是个胆子小的,如同炸毛警惕的猫儿,才看他动就惊眼睛浑圆。
周遭的同学生怕这个大高个暴起伤害江颂,也不知是谁动手的,短短一瞬间,几个年轻气盛的Alpha就冲上去拽住了陈行简。
人群一下子骚乱起来,江颂心里憋着口气,挤在人群里趁乱踹了陈妄一脚,然后飞速逃离作案现场。
他丝毫不敢耽误,一路冲至教务处,逮着老师就问能不能查学籍信息。
先前当众撒谎,那股劲儿现在还没过,以至于向来胆小老实的小妖怪又开始抽抽噎噎的难过。
说是苏念是他失踪多年的姐姐,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从别人口中听的名字,所以就想要问问是哪个院系哪个班的,自己找过去好认亲。
他一边哭一边说,围在他周围的老师急忙安慰,直言查学籍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系统一进,名字一输就能知道他姐姐在哪了。
江颂连声道谢,眼睛紧紧盯着老师操作,结果名字输进去后,跳出来的界面显示学校并没有这个人。
或许该让夏逾从人口系统里去查。
可这要怎么开口呢?
再者,就算找到了苏念又怎样呢?她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吗?
万一她是什么坏人呢?
江颂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出了教务楼后整个人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怎么办,是继续去查这个苏念,还是说像以前一样,想不通的事情就丢在一边,秉持着车到山前必有路的理念继续穿梭小世界做任务赚取积分?
想法纷纷扰扰之际,他身后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你在找我?”
第106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27 江……
江颂猛地回头, 视线和苏念撞在一起。
她一如既往的明艳漂亮,目光带着几分惊奇,毫无恶意的上下打量江颂, 忍俊不禁。
“穿裙子也很可爱。”
这声夸奖让江颂一下子羞红了脸, 有些局促的站在原地, 悄悄用手扯了扯裙摆。
似是有些难为情。
但现在显然不是纠结这是小细节的时候, 他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
“我们可以谈谈吗?”
“当然。”
出乎意料的,苏念没有任何推辞,她看了一眼时间,笑着说:“不过得快一点了, 不然待会我又没机会见你了。”
这话说得奇怪,好像她一直在找机会接近自己一样。
心底生出几分惊疑,警惕起来的江颂绷紧思绪,只是挤在心里面的疑惑还没问出口, 苏念就单刀直入的说:“周松砚是道尊。”
短短一句话跟道惊雷一样炸在江颂耳边, 叫他脸色都白了几分, 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可苏念显然没有和他辩驳的欲望,一边警惕着周边, 一边语速极快的说:“你的情根是祂毁掉的,只是现在后悔了,想要重塑你的情根, 所以才有了所谓的任务和积分。”
“江颂,祂没有死,这是一场骗局,是道尊囚禁你的手段。”
多么荒谬的话!
她以为他是傻子吗?
果然!就是不应该耗费精力找她,满嘴胡言乱语!
挤满四肢百骸的恐慌叫江颂脸色发白,他才不会相信这种让人笑掉大牙的话。
道尊动情?还大费周章的为他重塑情根?
这未免太过于好笑, 人类会爱上一只蚂蚁吗?会为了让这只蚂蚁学会情爱而费尽周折的去给它安上心脏吗?
这种话说出来都叫人捧腹大笑。
江颂觉得不可理喻,连和她理论的心思都没有了,转身就要离开。
可这回却换苏念不依不饶,她拽住江颂,神情肃然,问他:“你还记得玉山道观吗?”
不明所以的江颂拧眉应道:“当然。”
“那除了你口中的先生,你还记得其他人吗?”
“我——”
江颂想说他当然记得,可挤出第一个字眼后,才发现脑袋空空,所有人的脸都是空白的,连名字都叫不出来。
唯一清晰的,是那个总穿着黛青色道衫,在细雨霏霏,薄雾四起的竹屋里喝茶看书的先生。
除此之外呢?
后知后觉的江颂忽然心尖发凉,眉头拧起弧度,撩开眼皮紧紧盯着苏念。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李缘就是道尊,祂毁了你的情根,害你根基受损,流落人间吃尽了苦头!”
苏念语速克制不住的加快,甚至因为情绪激动而红了眼眶,略微带着几分哽咽,苦口婆心。
“颂颂,祂已经不是原来那个道尊了,洪荒尊界因祂而生,如今祂恶堕,所有因果都会向你倾斜。”
“祂会害死你的!”
苏念眸色肃冷,沉声一字一句道:“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番谬论实在是荒唐,江颂甚至不想多听,冷淡的扯下她的手,他眼神淡漠。
“苏小姐,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见面,如果你再这样污蔑道尊,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扭头就走,苏念还在后面不死心。
“那个项圈封存了道尊的灵力,如果你不相信,你大可以去试一试!如果你改变想法想要离开祂,只要毁掉那个项圈我就来带你走!”
江颂对此嗤之以鼻,他很少会有这种不礼貌的反应,除非对方触及到他的底线。
系统有些诧异:【你的底线是道尊?】
“当然。”
【……为什么?】
系统有些不理解江颂这种固执到极点的认知,像是在他的世界中,道尊就是挂在天上的月亮,高不可攀,触不可及,圣洁而明亮。
可事实呢?
他心目中的神明早就烂透了,不仅从高高的天上掉到了人间,还被满身情欲折磨得病态且痴狂,恨不得跪在江颂脚边将脖颈上的锁链叼给他。
系统欲言又止,听着江颂声音有些轻地跟它解释。
“洪荒尊界是因为道尊而存在的,苍生依存而活的灵脉更是全部来自于祂,这种关系就像是生长在大树上的寄生种。”
“只是不同之处在于,树木对于寄生种的入侵很难有还手之力,道尊不一样,苍生于祂而言,不过是岁月里的一粒尘埃,可祂没有高高在上,没有漠然以待,相反,祂给予生灵道法,以文明作为礼物,慷慨而慈悲的养育了万物。”
一提到这些,江颂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在长风中步伐都轻快了几分,裙摆在斑驳的光影中划出弧度。
他告诉系统:“在我们那儿,生灵平和而富足,种族之间和谐而美好,天空很蓝,树木很高,花草很漂亮,妖怪可以坐在蒲公英上去远方旅行,人类可以和自己的小猫伙伴再续前缘,神仙可以不用很厉害,即便灵根只能长白菜也很受大家欢迎。”
系统没有打断江颂,它安静地听着江颂很开心的对它说,他很喜欢道尊,不带任何情欲的那种,他也不敢。
他像是洪荒尊界的任何一个生灵那样,将道尊放在神龛中,每天虔诚的拜三拜,希望每天醒来都能香香的白粥,很甜很甜的果脯。
系统听到他这样的愿望,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说他没出息。
江颂揪着衣角,笑得有些乖,悄悄告诉系统:“其实那是我很久之前的愿望,现在已经变了。”
【变成什么了?】
“我希望道尊活过来,永远平安。”
这话让系统忽然沉默下来,许久,它才挤出声音,艰涩地说:【万一苏念的话是真的呢。】
“怎么可能。”
江颂笑出声来,“即便是真的,那道尊怎么可能会允许她跟进来,还让她拿到了关键证据,这不是很矛盾吗?”
【万一这也是祂计划中的一环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
对此不屑一顾的江颂还反过来安慰系统,让它不要多想。
可是这事真的得多想啊!
系统急得羽毛直掉,却又碍于禁令提醒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江颂犯轴。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小妖怪很快就把苏念的话甩到了天边,背着书包准备去偏僻一点的卫生间把衣服换回来。
但没走两步,忽然嗅闻到了一丝极为浅淡的薄荷香,转瞬即逝,快到江颂以为是错觉。
然而下一秒,他腰身就被人从后面猛地揽住,身体一轻,整个人被轻而易举的抱在了怀中。
还是那种很幼稚的托抱,一手箍腰,一手托住他的大腿根部,脊背靠着硬梆梆的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撞在他身上。
他被吓得脸色微微发白,连着那转瞬即逝的薄荷香都忘了,仰头看清楚是陈妄后,那点祖宗脾气就毫不遮掩的撒出来。
“你干什么?!要吓死我吗?”
他很凶的骂人,脚下意识想要踹人,结果没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姿势,往后踢了一下后听到陈妄发颤的闷哼才惊觉自己碰了哪。
力道好像还挺大的,疼得陈妄都弓紧腰背颤了一下。
那地儿的确不该乱踢。
江颂有些心虚,视线乱飘,也不怪人家吓自己了,声音极小,语速飞快的说了句“对不起”。
他以为这人会想往常那般沉默着把事情带过去,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声音闷哑的在他耳边问道:“补偿呢?”
江颂:“???”
他有些不悦的抬头看人,说话很讨打:“什么补偿?陈妄,你是不是皮痒了?吓我一跳不道歉,还倒打一耙问我要补偿,那里来的道理?”
“……可是,真的很疼。”
试探一番,知道了这小少爷不太聪明后,陈行简便学会了披着陈妄的皮来得寸进尺。
轻轻颤压下长翘的眼睫,他倒吸一口冷气,隐忍可怜的小声说道:“好像受伤了。”
“什么?”
江颂一惊,“真的很疼吗?那还赶紧放我下来去找校医。”
“那种地方怎么能给外人看呢?”
江颂:“……陈妄,你发什么疯?”
他那副无语的表情实在太过于可爱,以至于连骂人都叫人心软软的。
以前陈妄过得就是这种日子吗?
啧。
不断沸腾往上冒的妒忌让陈行简眼尾都挣出了猩红的血丝,皆数藏在了帽檐之下。
他还是装得有模有样,故作为难而纠结的请求江颂:“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江颂:“???”这东西怎么看?他又不是医生,难道有问题像哄小孩那样吹吹就解决了。
觉得不合理的江颂想都不想的就拒绝,谁知这可恶的跟屁虫下一句就开始说什么任务报告,什么短裙,什么陛下,言语之间都是威胁。
于是江颂不得不一脸不爽地被他抱去了卫生间,检查起自己惹出来的祸。
三十分钟后,再出来的江颂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只是脸色绯红,气呼呼的,步伐迈得极大。
而跟在他后面出来的陈行简,虎口上的牙印还在往外冒血,脖颈上也落了几道抓痕,布满情欲的长眸晦暗痴热到极点。
指腹不断用力碾过那几个齿印,他呼吸粗重急切,兴奋到浑身都在微微颤栗,口罩底下嘴角裂开的弧度极为诡异。
他也有标记了。
第107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28 走……
走在前面的江颂察觉到了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粘腻潮湿,像是一只阴冷而贪婪的毒蛇,盯得他后颈都在发凉。
这种目光, 以前的陈妄从来不曾有过, 倒有些像……陈行简!
江颂步伐猛地僵了一瞬, 瞳孔都被吓得细细缩成一个点。
的确, 今天从最开始见到陈妄时,他整个人就很奇怪,口罩和帽子就不说了,嘶哑的声音, 身上转瞬即逝的薄荷气息,出乎寻常的举止……
后知后觉的小妖怪脸色微微发白,同手同脚走了两步之后听到身后一声轻笑,他现在不敢去验证, 生怕这人就是陈行简。
到时候他要面对的问题更多, 于是掩耳盗铃强行装鸵鸟的江颂忍着心里的那点惧意, 色戾内冉地转头。
“笑什么笑?我允许你笑了吗?”
“对不起。”
陈行简道歉很快,帽檐底下的长眸溺着痴迷, 隔着口罩极为贪婪的嗅闻江颂身上的信息素味道,那副痴态藏都藏不住。
先前装的那几分钟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又不是陈妄那种腺体残疾的废物Alpha, 连标记都做不到。
说句难听的,陈行简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条口涎横流的劣犬,焦躁地匍匐在江颂面前,尾巴都摇出了残影,呜呜喘着叫着地用爪子挠地,就盼着江颂碰碰他。
哪都行。
吞咽的声音清晰可闻, 扑面而来的侵略性让江颂心里的怀疑坐实了八成。
但他不敢打草惊蛇,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装作不知道,气汹汹的踹了人一脚,还不敢用力。
不过面上做得很足,阴森森地吓唬人:“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说话,否则割了你的舌头!”
说完也不管陈行简什么反应,扭头就走,竭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落荒而逃。
同时他心里面还在悄悄骂夏逾办事不力,记忆都没洗干净就把人放出来,现在好了,搞得他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陈行简又“犯病”。
眉头愁得都快打结的江颂脚下飞快,穿梭过人群时偶然间听到有人在小声说周松砚的名字。
他步伐微顿,下意识联想起昨天晚上那弯折下去的脑袋,脸上病态的狂热在血腥中阴骇到极致,高高翘着的嘴角至死都没有放下来。
祂说,祂看到自己的情根了……
那怎么可能。
鸭妈妈说过,青山蜗牛都是没有情根的,因为他们的脑袋太小,装不下那么多情情爱爱。
江颂也很认可,他知道自己笨,爱情这种东西听说很复杂,脑袋空空的青山小蜗牛怎么能理解呢?
拍拍乱跳的心口,江颂说服了自己,同时悄悄竖着的耳朵还是没怎么放下,连着步伐都慢了几分,听着那边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
“……不可能,肯定是谣言,昨天早上我都还见到周教授的,怎么可能晚上就自杀了。”
“是真的,听我三婶家的侄子的表姐说的,他们医院去接的人,去的时候床上都浸满了血,听说周教授手腕都抓烂了,床边全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瓶。”
“天呐!”
接二连三的惊呼叫江颂猛地顿在了原地,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上气,愣怔地听着那些同学讨论。
“那周教授看起来很正常呀,清冷得像是一块凉玉一样,干干净净的,不像是有精神疾病的人,肯定是谣传!”
“哪里正常!我有一次路过他办公室,从没关严的门缝中瞧见他正在和什么人通话,应该是女朋友吧,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情绪突然一下子崩溃,剧烈哭喘着说想要见面,但对面应该是拒绝了,电话很快被单方面挂断掉,哇你们是没看到,周教授脸色白得跟什么一样。”
男生的语气很夸张,绘声绘色的描述说:“他整个人都开始发抖,疯狂打回去,但全都没什么结果,呼吸又重又碎,像是快喘不过气来一样,血腥味从门里面飘出来,我不敢看,直接被吓跑了。”
“哇!怪不得会自杀!”
“哎!其实不是自杀,我听那个表姐说,周教授大概率只是犯病,本能的抓挠身体而已,真正致死的,是他脖颈上那一击毙命的刀口,气管都割断了,医生来的时候早死了,但周家还是不愿意接受,逼着医院进行急救……”
吵吵嚷嚷的声音刮过江颂耳边,他呼吸凉得扎人,惊颤的思绪落到昨晚。
他记得很清楚,周松砚脖颈上戴着项圈,位置较之以往偏上了一些,不断有血从下面溢出。
原先他以为是因为被项圈磨破了皮,但现在,他在想,如果下面是刀口呢?
一个深到足以割断气管的刀口。
所以他撞见的那个医生才那样慌慌张张,是因为周松砚早就是死了,是吗?
那昨天晚上和他见面的人是谁?
——“周松砚就是道尊。”
——“那除了你口中的先生,你还记得其他人吗?”
——“那个项圈封存了道尊的灵力,如果你不相信,你大可以去试一试!”
苏念的声音又阴魂不散的出现在江颂脑海里,他手脚凉到发僵,因为他知道,要想如活人那般去驱动尸体,只有使用灵力。
而在洪荒尊界,道尊为了四海八荒的平衡和安宁,在生灵魂体中下过明确的禁令,不允许任何能驱使灵力的存在夺魂锁魄,侵占肉身。
唯一不受此禁锢的,只有道尊自己。
不,肯定不是祂!
那些话也可能是谣传,他们又没有亲眼见到,还描绘得那样细致,肯定是假的!
还有还有,修道之人总有能踏破虚空的存在,说不定是其他世界的哪个大能,觉得有趣,然后就兴致勃勃的来戏弄吓唬他!
肯定是的!
都是苏念故意设下的陷阱!是那个青眼睛变态的阴谋!祂肯定是哪个高魔世界出来的怪物!
江颂呼吸碎乱急促,脸色白得不成样子,攥紧指尖胡乱找着借口,叽里咕噜地在心里面跟系统“理智”地分析了一番。
并且觉得颇有道理,说着说着自己都快相信了,系统又冷不丁的出声:【小世界中存在壁垒,高魔世界的顶级修者也不能肆意穿梭,即便可以,到达新世界后,灵力也会飞速耗尽,从而油尽灯枯灰飞烟灭。】
这是规则对各个小世界的保护。
哪怕是从修仙界强行踏破壁垒进入另一个同样的修仙世界,毫不相同的灵力也会叫侵入者阻塞破体而亡。
江颂知道这些,所以此刻连连点头,跟抓到救命稻草似的两眼发光,特别高心特别大声的和系统说:“对呀对呀!我们道尊就是顶级修者!”
【……江颂。】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涩然的提醒他。
【道尊不是修者。】
【祂是创世的神明。】
这一句提醒像是敲碎玉瓷的石块,江颂笑容忽然僵在脸上,眸中又出现了那种很可怜的慌张和无措,甚至是恐惧。
系统之前一直无法理解江颂这种反应,得到神明的爱不应该欣喜若狂吗?那份垂怜多少生灵求之不得,为什么偏偏他避如蛇蝎呢?
后来它一点点明白了,江颂是在害怕天上的月亮因为他而碎掉,明明原先那么漂亮,干净,高不可攀,慈悲而随性的坐在神龛中受着他日复一日的供奉,他尊敬,感激,所以虔诚的一日三拜。
可突然有一天,月亮因为他摔碎在泥潭里,变得肮脏,堕落,自私,不可理喻,和神龛中的那尊玉像天差地别。
他是罪魁祸首。
这对于一辈子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可怜小妖怪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祸事。
系统叹气一声,看着江颂眼圈发红,茫然了一瞬后又犟得跟头牛一样,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
“苏念呢?难道苏念也是创世神吗?她都能出现在这儿了,也不像是有危险的样子,说明事情总有万一。”
【那为什么前面几个世界她没有出现呢?】
“因为……因为……”
江颂眼珠慌乱的转了一下,忽然想到了理由,说:“肯定是因为前面几个世界她都在暗中观察!”
为了向系统证明那个可能性,他急急忙忙的就转了方向。
“我们去找那个项圈,肯定不会的,怎么可能会呢……骗子……她肯定是在骗我……”
“我一定要证明给你看。”
说着说着,江颂声音甚至已经带上了哭腔,不自知的念叨出声来:“相信我……相信我好不好……”
一直跟在他后面的陈行简听到了声音,眉心微簇,三两步追上去拽住江颂。
后者眼泪汪汪,可怜到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欺负一样,细细抽泣着,呆愣地看了他一眼后猛地移开视线,甩开他的手拉开距离。
“……对不起。”
陈行简习惯性的道歉,即便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许是他先前换衣服的时候自己吓到了他?又或许他发现了什么端倪?
越想越忐忑,陈行简姿态摆得也越发的卑微,他急切惶恐地上前一步,低声道:“别哭,你生气的话打我骂我就行。”
“或者,像之前那样踩我——”
“不许说!!”
第108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29 江……
江颂气急败坏地打断他, 声音大到周围人全都看了过来,探究的目光像是针一样扎得这小妖怪浑身不舒服。
他局促又慌张,被那大逆不道的猜想吓得脸色发白, 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 更不敢去看陈行简。
因为他不知道那张皮下披着的是谁, 会不会和周松砚一样。
如果真如苏念所说的那样呢?
那个青色眼睛的存在……就是道尊……
不!
肯定是那些坏人的算计!
连系统先生都被他们骗了, 太坏了!竟然敢打着道尊的名号为非作歹,实在过分,他一定要为道尊正名!
他没有怀疑。
一点都没有。
江颂呼吸碎乱,短短一瞬间思绪翻涌不止, 在陈行简靠近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浑身炸毛似的飞快逃开。
“我,我身体不舒服。”
他躲着视线,假装看不到陈行简僵冷下来的目光, 匆匆说道:“我请假回去了, 你不用跟着我。”
说完转头就跑, 这大概是江颂有史以来速度最快的一次,风呼啦啦地吹在他耳边, 他顾不得喘息,冲上车就直接语言开了自动导航。
谁知他话音上一秒才落,下一秒耳边就传来“砰”的一声重响。
江颂整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目光转过去时便瞧见锁死的车门被生生扯开,身量高大的陈行简眼尾红得像是沁了血,一言不发地强行挤了进来。
尖锐的报警声吵得人头疼,无数藏匿在暗处的警卫迅速倾巢出动,不出两秒的时间枪口便抵在了陈行简头上。
可这疯子像是感知不到危险一般,强势而急切的拽住江颂, 死死盯着他,声音哑得吓人。
“我送你回去。”
江颂心脏慌得砰砰直跳,怀疑这人根本没被剔除记忆,但又没那个胆子去试探,于是只能很怂的小声反驳。
“……不用。”
“为什么?”
陈行简眸光晦暗,“为什么今天不可以?”
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让江颂很想硬气的发脾气,或者让警卫直接强行把他拖出去,可是话滚到嘴边他又忽然迟疑了一秒。
万一呢?
万一陈行简也和周松砚一样,万一他们就是道尊残余的神念……
不!绝对不可能!
江颂迅速否决自己,心里面却又七上八下,被折磨得实在受不了,便拧眉猛地反手拽住陈行简换了一辆车,带着人直奔周家。
他要搞清楚这件事。
现在!立刻!马上!
可去了那儿,得到的消息和谣传竟然大差不差,不过周老爷子一口咬定周松砚就是自杀,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
江颂是笨了些,但周家那三缄其口的样子还是看得出来的。
而在整个天穹帝国,能让周家死了人还不敢有任何表示的,除了夏逾他想不到谁。
他并没有多震惊,甚至平静过了头,大概是因为心里面清楚,那个青色眼睛的存在,不会允许他和除祂之外的人有所接触。
所以周松砚是祂,夏逾是祂,陈行简,夏侯晟……所有会长期待在他身边的,全是同一个存在。
苏念的那些话还在阴魂不散地徘徊在江颂脑海中,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向周家打听那副项圈的事情,得到的却是一脸茫然。
说是人从医院送回来的时候,身上并不存在什么项圈。
江颂觉得周家没什么立场说谎,于是又马不停蹄的赶往疗养院,直奔昨天晚上的那个病房。
门才推开,浓郁的雪松气息扑面而来,可怜的小妖怪猛地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和里面的人对上目光。
是很久没见的夏侯晟。
他瘦了很多,眉目间沉着浓重的阴郁和自厌,脸色苍白如纸,撩着眼皮看过来时,漆黑的长眸中瞧不见任何光亮,沉闷得如同一具行将就木的尸体。
急匆匆赶过来的副院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人还没靠近就扬着声音说:“昨天晚上这里就已经收拾干净了,并没有您说的那个东西……哎?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话说到一半副院长才瞧见里面的夏侯晟,一时之间被吓得大惊失色,这位可是属于高危看护的,怎么会单独出现在这儿?
这可算是重大事故,毕竟这位的身份和危险程度摆在这儿,一不小心丢帽子都是轻的。
副院长脸色发白,连忙示意下属去准备镇定剂,转头面上又笑得热切,才开口要说话,就听见夏侯晟声音嘶哑艰涩的问:“找,什么?”
他咬字有些奇怪,仔细看的话舌尖上还有血痕和伤口,裸露在外的皮肤也都不同程度的包扎着绷带。
这种老式的医疗器具已经舍弃很久了,只有在精神病院里会经常用到,覆在皮肤上,防止有自残倾向的病人犯病时无法控制的抓挠。
江颂曾经读过这样的文章,时间已经很久了,他脑袋笨,往往记不住很多东西,可如今看着那矗立在阴影里形销骨立的身影,那些文字像是变成了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他心脏上。
他莫名有些喘不过气来,嗓子眼像是堵了些什么东西,张了张嘴,却又挤不出声音来。
一直贴在他后面站着的陈行简目色阴郁到极致,他知道江颂被养在皇宫里,而面前的人又是天穹帝国的王储。
说不定两人就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再看现在夏侯晟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肯定是被江颂抛弃了,也或许是因为要死了。
啧。
贱狗。
陈行简焦躁到指尖发抖,被嫉妒撑涨的心脏似乎要烂在胸腔中一样,疼痒得叫人发疯。
他像是受不住似的,不动声色地轻轻弓了几分脊背,通红着眼去嗅江颂身上的信息素。
学会忍耐是家犬的第一堂课。
他会很乖的……
陈行简滚动着喉结,脖颈上的青筋绷紧突突跳动,撩开眼皮隔着帽檐和对面的夏侯晟对上了目光。
如出一辙的血腥戾气,那种恨不得将对方扒皮碎骨,抽筋断脊的妒忌像是与生俱来的一样。
即便在此之前,两人的记忆中彼此从未见过面。
第109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30 无……
无端压抑的气氛像是骤然抽空了四周的空气, 旁边众人屏息凝神噤若寒蝉,莫名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唯独江颂还在处于状况之外,他看着可怜巴巴的夏侯晟, 心脏像是泡在了柠檬里, 酸得他眼眶发红。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心情, 和以往的怜惜不同, 似乎混杂了一些其他很难以言喻的东西。
“周松砚”说,他的情根长出来了。
是为谁长出来的?
那个青眼睛怪物吗?
还是……道尊。
那两个字眼像是冰凉的玉石,噗通一声砸在江颂脑海里,惊得他呼吸猛颤, 咻忽间回过神来,转而下一秒被自己那大逆不道的想法吓得手脚发凉。
怎么可能?!
祂才不会是道尊!
可长着翅膀飞在他脑海里的小人刻薄的追问——那你喜欢的是那个青色眼睛的怪物喽?
我没有。
——那你的情根是为谁长出来的?
妖怪不会有情根。
——错啦错啦。
同江颂长着一张脸的小人拿着仙女棒,扑棱着翅膀戳破他的谎言。
——是你没有情根,蝴蝶小姐, 老树爷爷, 三花娘娘他们都有。
——江颂, 所有妖怪都有情根的。
那小人颇为可恶的笑着,说——
江颂, 你对道尊生了情根,你喜欢祂。
这句结论像是踩了猫儿的尾巴,江颂猛地瞪圆眼睛掐紧手指, 呼吸紧在喉腔中,白皙的面皮上翻出一阵粉,在心里十分大声地反驳那个声音:“我没有!”
“我没有喜欢上道尊!我没有亵渎祂!”
“我,我……”
他气息急促,越说越心虚,无措到极点时, 慌乱的目光和夏侯晟撞上。
那痴沉的视线专注到了极点,在江颂的注视中皲裂开瘆人的病热,而后喉结重重滚动,声音涩哑。
“你在找什么?”
不等江颂回答,率先回过神的副院长就极为谄媚的笑,抢声道:“项圈,江同学在找一个项圈,就是给狗戴的——”
话说到一半,副院长所有声音全都被掐了似的,僵在原地瞋目结舌地瞪着夏侯晟脖颈上的东西。
伤痕累累的长指扯开束紧的领口,藏在下面的东西彻底露了出来,干净漂亮的项圈束在满是伤疤的脖颈上,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欲色。
所有声响瞬间销声匿迹,刹那间静得针落可闻。
江颂心脏怪异地跳动了一下,愣怔地盯着那个项圈,在自己吵闹的呼吸声中听见了先前自己半天憋不出来的反驳。
他对脑海中那个可恶的小天使说:“祂不是道尊。”
“祂大概是一只很坏很凶的大狗。”
“不然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项圈呢?”
道尊不会喜欢项圈。
但狗狗会。
江颂鬼使神差地往夏侯晟的方向走了一步,他要去证明给所有人看,狗狗不是道尊,他的月亮还是挂在天上,他的神明依旧安坐在神龛之中。
苏念和系统先生都错了。
然而下一秒,他忽然被身后的人揽住腰身给拖了回去。
这般打搅让江颂有些不高兴,微微拧眉转头瞪着陈行简。
“你干什么?”
后者眸色幽深,嘴巴快过脑子,下意识抱住人哄骗。
“颂颂乖一点,他这种精神疾病患者是很危险的,说不定就是故意偷了那项圈好引诱你过去。”
“没有。”
夏侯晟辩驳的声音极哑,目光划过陈行简扣在江颂腰上的手,莫名觉得碍眼到极致。
好脏。
应该剁碎掉。
为什么要放上去?
为什么不松开?
松开啊……贱狗!
夏侯晟眼尾挣出猩红的血丝,指尖都在微微发抖,他不记得江颂,可那扭曲的独占欲如同被镌刻在了灵魂上,极端的空虚和焦躁在肆意叫嚣,尖戾地斥骂他去把人抢回来。
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叫他眼里只看得见自己,心里想的,念的,恨的,爱的,全都应该是他!
闷重的喘息似乎要炸在胸腔中,夏侯晟耳边全是尖锐的嗡鸣,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本能的开始装可怜,红着眼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偷。”
“我只是,梦见了很多次这个项圈,在垃圾桶里看到,就顺手捡了而已。”
其实是抢的。
借着夜色勒断尸体的脖颈,血肉模糊的脑袋咕噜噜地滚到了角落,逸着青色流光的眼睛陷在阴影中,嫉妒而憎恨地看着夏侯晟弓紧脊背,迫不及待地将项圈戴到自己脖颈上。
粗重的喘息兴奋到了极点,高高翘起的唇角几乎快裂到了耳下,再抬头时,那双狭长上挑的长眸已经完全变成了青色……
这一切像是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可第二天苏醒,夏侯晟看着镜中人戴着和梦中如出一辙的项圈时,整个人都愣怔了一下,继而颤着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自己脖颈上的东西。
他梦见了很多次这个项圈。
看不清脸的少年赤脚坐在他腰腹上,被颠得坐不住,扑倒后气急败坏地拽住他脖颈上的项圈,喘着哭着骂他是狗。
慢吞吞的声音不断打着颤,叫夏侯晟腰眼发酸脊骨生麻,跟条饥肠辘辘口涎横流的恶犬一样吃得更狠。
可荒诞下流的梦境总有结束的时候,起初夏侯晟还能勉强忍受那种空虚感,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贪心,甚至大把大把的吃安眠药,企图睡得更久一些,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醒来就见不到他了。
最开始的确吃到了甜头,但越到后面,药效就越差,他开始睡不着,开始焦虑,开始恐慌。
梦也跟着变了。
里面的少年不再乖巧,他变得冷淡而沉默,夏侯晟不知道为什么,他惶恐不安,竭尽所能地讨好少年,可还是没有用。
他拿走了他脖颈上的项圈,给了其他的狗!
夏侯晟被抛弃了,哪怕他跪在地上祈求,哭喘尖叫着在他面前自残,把心脏剖出来捧给他,都没有用。
他不要他了。
因为有了其他的狗。
……怎么办呢?
夏侯晟抓挠着鲜血淋漓的皮肤,蜷缩在角落神经质地发着抖,直至某一刻,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呼喊……
等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项圈已经在他脖颈上了。
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夏侯晟没有恐惧,相反,他兴奋到浑身颤栗,看着镜子中的人不断拽紧项圈,脸色潮红的剧烈粗喘着,口涎沾湿了下颌,堕落靡烂地高高翘着嘴角。
项圈是真的,那就意味着——
他的主人,也是真的。
夏侯晟拼命克制,才总算咽下喉腔中的喘叫,眸光晕开一层怪异的水光,死死盯着面前的江颂。
他的宝宝猫,从他梦里走出来了……
痴热病态的爱意熟悉到了极点,江颂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甚至都不关心夏侯晟口中的梦到底是什么,满心满眼都只有那个项圈。
“你把它还我,那是我的东西。”
他尽量装得理直气壮,朝夏侯晟伸手,凶他:“快点!”
漂亮精致得如同人偶娃娃的少年,即便生气也叫人心一颤一颤的。
他真的好可爱。
陈行简和夏侯晟目光粘腻在江颂身上,长眸深处不约而同的翻涌出青色雾气。
周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风还在呼啦啦的卷着窗帘往外翻飞。
陈行简揽在江颂腰间的手不断用力,压着眼皮痴痴地低头去嗅闻江颂的味道。
“宝宝,别这么说话。”
“……会被*死的。”
这胡言乱语吓得江颂猛地回头,瞧见陈行简装都不装了,口罩不翼而飞,瞳孔逐渐被青色沁染,亲昵地低头和他碰了碰鼻尖。
怎么回事?为什么祂会忽然冒出来?
江颂呆愣了一秒,而后迅速回神,明白等祂出来自己要拿到项圈肯定会更难。
于是半点不带犹豫的猛地提膝,重重撞在“陈行简”□□,无论怎样,祂总归还是人类的躯体,即便再变态,也逃脱不了那些生理感受。
实实在在的白了脸色,弓腰闷哼一声后手都松了几分劲,江颂瞅准机会,迅速一脚把人踹开。
才从隐私管理爬出来的系统瞧见这一幕,硬生生倒吸了一口冷气。
江颂出息了。
然而被它腹诽的正主此刻正前所未有的严肃,回头冷静又礼貌的跟“陈行简”说了声对不起,转而直奔站在原地不动的夏侯晟。
对方同样已经人格解体,属于祂的意识已经完全苏醒,狂热而痴迷地紧紧盯着江颂,甚至做好了准备,张开双臂想要把人圈到怀中。
最好亲一亲,冷脸的宝宝猫也好可爱,打完人还要道歉。
“夏侯晟”嘴角才翘起了点弧度,耳边就听到“噗哧”的一声。
猩热的血点溅在祂脸上,祂呆愣了一瞬,眼皮轻轻压下,看到了插入自己脖颈的匕首,是江颂用灵力凝成的。
在异界强行催动灵力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血液像是变成了玻璃渣,刺骨的疼痛足以叫人崩溃。
可是祂的乖宝竟然还是咬牙凝出了一把匕首。
只为杀了祂吗?
真厉害。
“夏侯晟”眉眼温柔,像是放任自己的猫猫露出尖牙哈气一样,甚至怜惜他强行催动灵力太过于痛苦,还随手更改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系统看到后简直被吓死了。
祂知不知道祂在干什么?!
第110章 风流成性的劣等Omega(完) ……
规则就是搭建世界的骨骼, 稍稍变化一点就是毁天灭地的崩塌。
更何况这还是一个高维世界,祂动这一点相当于敲了一座高楼大厦的承重墙,毁灭就是这几分钟的时间而已。
然而江颂这边的剧情点还没有结束, 要把他带走还要走流程上报审批。
【妈的!**主系统!!】
系统安装的语言模块还没有被清理干净, 此刻它一边骂骂咧咧, 一边飞速打着报告, 加急键都快按出残影了。
对此江颂还在一无所知,他强行催动灵力的痛苦骤然褪去,溃散的瞳孔得以聚焦,眨眼就瞧见“夏侯晟”握住他的手, 怜爱至极的看着他。
“乖宝,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祂轻叹一声,带着江颂的用力握住匕首,语气温柔得像是在教他切水果般, 猩红的唇角还在微微翘着, 声音散漫:“要这样——”
“砰!”
头颅掉在地上的声音闷重到吓人, 那一瞬间像是被无限拉长,江颂耳边所有声音全都被抽走殆尽, 唯一剩下的,是他自己急促到近乎吵闹的剧烈呼吸声。
疯子。
祂这个疯子!!
江颂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睫颤得厉害, 却死死咬住舌尖遏制住蔓向四肢百骸的恐惧,逼着自己回神,跪下去抖着手捡了两三次才把那个项圈拿到手中。
马上他就能知道了。
马上他就能向所有人证明,这个疯子不是道尊。
绝对不是!
江颂紧张到手脚发麻,指尖凝着灵力往项圈上探,一寸一寸的抚摸过去。
一秒……没有。
两秒……还是没有。
屏在胸腔中的呼吸终于松动了两分, 满身冷汗的小妖怪正要如释重负的吐出那一口气时,余光忽然瞥见“夏侯晟”的尸体散成了一地荧光,然后飞速凝聚,成型,最终落成了一簇很小的青色火焰。
江颂记得祂。
第二个世界也是这样,他以为是道尊,小心翼翼的带在身边很久,但是最后还是弄丢了。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那个青色眼睛的怪物就一直纠缠着他。
——【小世界中存在壁垒,高魔世界的顶级修者也不能肆意穿梭,即便可以,到达新世界后,灵力也会飞速耗尽,从而油尽灯枯灰飞烟灭。】
——【江颂,道尊不是修者,祂是创世的神明。】
系统的话又锲而不舍的出现在江颂脑海中,风好像卷了湖面上的冷气,刮过他身上的时候,骨头缝隙似乎都在泛冷。
那青色火苗似乎也被风吹到了,歪歪扭扭地跳动了两下,便倒向了另一个方向,不断被拉长,而后眨眼间变成一道流光,擦着江颂湿透的眼角而过,没入了“陈行简”的身体。
也是在那一瞬间,江颂摸到了项圈内侧上的名字,圆润工整的“江颂”二字,浸满了不属于他的灵力。
深海一样,幽冷而平静。
他很熟悉,曾经在昆仑神殿的窗台上,他日夜受着这份灵力的灌溉。
往日的恩泽,现在却变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颂眼泪忽然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偏头看向不远处站着的“陈行简”时,面上的表情茫然又无措。
“你不是祂,对不对?”
“颂颂……”
“你不是祂!”
江颂猛地拔高声音,像是一头发怒的小兽,红着眼睛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猛地把手中的项圈砸在“陈行简”身上。
他气到浑身发抖,哽着哭腔死死瞪着“陈行简”。
“你不能是道尊!你怎么能是道尊呢?道尊已经死了……祂明明已经魂飞魄散了……你们为什么还不放过祂?!”
可怜的小妖怪呼吸都快喘不上来了,惊惧又哀伤,像是被吓坏了的猫猫,瑟瑟发抖的浑身炸毛,装腔作势地朝人哈气。
可是明明路都走不稳,这点威胁能有什么作用呢?
让人把他抓过来亲坏掉吗?
“陈行简”怪异地喘了一下,眸光亮得吓人,表情越发温柔,小心翼翼地往江颂那边靠近,像是在哄弄一只受惊的小猫。
“乖宝,别怕,我是谁并不重要。”
祂唇角轻轻勾着弧度,装得正常又耐心,笑着轻哄:“你不想我是商扶砚,那我就不是,你可以把我当成任何人,宝宝,别怕。”
尾音落地那一瞬间,“陈行简”眸底的贪婪彻底压抑不住,急切的想要把江颂抓到怀中时,那哭得很可怜的笨蛋却转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那一刻,“陈行简”笑容猝然僵在脸上,长眸崩裂出缝隙,从中迅速延申至全身,漆黑恐怖得犹如玉像摔出裂纹那般,藏在内里的怪物差点受不住刺激直接毁了人形。
祂怪异的抽动了一下额角,撩开眼皮,“系统?呵,商扶砚,到现在你都还想着逃避。”
“那怎么可以……”
“……你等得起,我怎么办呢?”
“陈行简”嘴角怪异的高高翘着,伸手盖住自己已经破损坏掉的半张脸,另一边的长眸正在大滴大滴地往下掉眼泪。
祂等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所以……
……抓回来!
以为逃过一劫的系统拎着颓丧的江颂正想松口气,谁知道下一秒周遭空间骤然扭曲,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后方涌来,它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拽回到了那个星际世界。
连带着江颂也有些懵,眼泪都还没擦干净呢,一睁眼又是“陈行简”。
祂现在的模样极为恐怖,浑身布满裂痕,似乎随时会碎掉一般,江颂推拒的力道都下意识小了几分。
“陈行简”察觉到了。
祂被可爱到头皮发麻,眉目间沉着粘腻病态的爱意,喘着哼着抱住江颂,像是黏人的狗狗那般不断亲他舔他。
“好可爱……宝宝,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放开我!”
江颂虚张声势地小声要求,根本不敢看祂,局促到手脚都在发麻,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浑身难受到不行。
又想到这个变态就是道尊,一时之间感觉天又塌了一遍,瘪着嘴实在没忍住,又抽抽噎噎地大哭起来。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你骗我……你为什么……我,我……”
颠三倒四的话乱七八糟,说也说不清,倒是哭得伤心极了,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
“陈行简”心疼不已,低三下四地连声哄着,吻掉他的眼泪,指尖却在悄无声息之间搭在了江颂后心口处。
祂压着眼皮,嘴上“乖乖”“宝宝”“心肝儿”地喊着,手上却一点都不含糊,按住江颂,猛地探入他魂体深处,抓住那个莹润的光团。
是系统。
祂要毁掉系统!
江颂猛地僵在原地,刹那间手脚凉到发麻,连哭都忘了,想都不想地就用灵力去绞断“陈行简”的神识。
这种举动无异于鸡蛋砸石,螳臂当车,微弱的反抗稍不注意他的整个魂体都会碎掉。
吓得系统整个抖了一下,惊惧的提醒他:【江颂!停下!!】
然而话音才落,系统被整个儿从江颂魂体中扯出,磅礴恐怖的威慑甚至让它代码都停运了一瞬,僵在“陈行简”手中动都不敢动一下。
连带着江颂都在那瞬间都屏息凝神起来,红彤彤的眼睛甚至带上了几分可怜的祈求。
“不要毁了它,求您……”
“那你应该怎么做呢?宝宝。”
“陈行简”怜爱至极的低头,细细啄吻着江颂的嘴角,压低的长眸中涌动着极为诡异的痴热和……妒忌。
商扶砚那个蠢货!
平白无故弄什么系统,还嵌在江颂魂体里。
蠢狗!!
心底那声斥骂才将将落地,周遭空间骤然扭曲,几乎同一时间,“陈行简”握住系统的那只手被从手腕齐齐割断。
“砰”的一声轻响,光团掉在地上,咕噜噜地顺着青石板往外滚,前方就是池塘,吓得江颂脸色一变,正要去把系统捡回来,一股长风便猝不及防地从他耳侧穿过。
带着清浅的檀香,撩得江颂下意识回眸,眼都还没眨,站在他面前的“陈行简”就被绞杀成了一滩血雾。
透过那层诡异的红,他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夏逾。
面色平静,眸光冷淡,背对着灿烂而盛大的夕阳,像是无悲无喜的神明。
这才是道尊。
这才是江颂每日供奉参拜的神明。
“陈行简”肯定是假的!
江颂暗淡的眸光又重新亮了起来,压抑的情绪转而变成了巨大的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红着鼻尖站在原地泪眼汪汪地,连哭都不敢大声。
好可怜。
商扶砚平静的眸底崩裂出极为恐怖的兴奋,被刺激到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乖宝……吃掉我……
吃掉我好不好……
……我快受不了了……
商扶砚眼尾沁着血,除了呼吸微微急乱了些,丝毫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祂披着那层假面,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江颂面前,当着他的面一点点恢复了原先的容貌。
还是记忆中那惊为天人的样子,眉目清冷,情绪寡淡,随性而自然,平和而慈悲。
“颂颂。”
轻而又轻的两个字眼敲在江颂心脏上,让这个受了颇多惊吓的小妖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里屋里哇啦的说着些什么,像是在告状,又像是在发泄情绪。
他被吓狠了,真以为自己犯了滔天的罪孽。
不过幸好,这只是一个误——
“别哭,宝宝。”
江颂被揽进道尊怀中时眼泪还没止住,心里那声庆幸甚至还没说完,耳边就落下一道熟悉的轻哄。
他一下子止住哭声,僵住了身体,呆愣的目光看见那团血雾又重新凝聚成形。
那张脸不再是陈行简的模样,而是和面前的商扶砚毫无二至,唯一不同的,是那双没有眼白的青色眼睛。
而与此同时,滚落到池塘的系统因为离了江颂,它的意识体无法出现,于是不得不将自己的源代码临时转移,找了一具身体。
好几分钟后,一只鹅黄色绒毛的小黄鸭扑腾着翅膀,从池塘里艰难地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