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幸运离开,江淞是同 #江淞同性恋#……
苇子峪回头, 看清来人之后,向来能说会道的他,突然失了声。
来的是一男一女。
男人极其正式的穿着几十年前的老旧西装, 半白的头发特意梳成了偏分,对上苇子峪的视线,姿态略有拘谨。
令苇子峪感到诧异地不是这个,而是男人断了右臂, 似是为了背上孱弱的妻子,特意用布条紧紧束着臂膀, 力气之大,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不好受。
男人以为苇子峪没听清,紧张地地递上自己的粉色卡片, 重复道:“活动现在开始了吗, 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苇子峪回过神, 赶忙热情帮助男人将女人放到椅子上坐着。
他接过卡片瞅了两眼, 先是欢迎了二位的到来,随后带着林父走到一面墙板前。
“您有什么想对您孩子说的, 可以写在这张卡片的背后, 之后会由我们将卡片交给各位孩子。”
林父讪笑一声, 捏着笔呆了半响, 左手歪歪扭扭写完几个字, 递给了苇子峪。
苇子峪将卡片挂在墙板最前端, 引着男人坐回了位置上:“您在这休息会儿,活动十点才开始呢。”
话正说着,几位明显相熟的妇女聊着天走了过来。
“哎,你就是苇老师吧,我以前看过你的综艺, 本人比电视上看帅得嘞!”
“哎呀苇老师实在是不好意思啊,单泽他爹太忙脱不开身,我只能自己来了。”
“早就想过来看看知晴上学什么样了,这丫头心思不在学习上,我特别给她发愁!”
她们说话带着一股家乡味,苇子峪一半听一半猜倒也能跟他们聊上几句。
就这样,没一会儿墙板就被占据了一大半。
单泽阿娘与林母小声交谈,语气中透露着关心:“你身体不好,别出来一趟再给你吹着!”
林母抬了抬唇角:“云云他爹说不想让云云比别人差。”
***
十点一到,幼儿园内响起《我有我爱》主题曲声。
孩子们虽然还不明所以,但这几天课间活动,跟随这个音乐做操的肌肉记忆已经带着他们手足舞蹈起来。
江淞笑着拨开门栓,与早就站在外面准备好的苇子峪、时允两人对视一眼,大力推开门。
单泽跟伙伴打闹着滚在地上,玩地正忘我时,一抬头对上自己阿娘充满怒火的视线,脑袋还懵着,人先下意识跑远了:“老师,有鬼啊!”
他伙伴与他截然不同,惊喜地冲一位蹲身招手的男人跑去:“阿爹,阿娘!”
随着大门展开越多,诸如此类的声音也越响亮。
幸运身边本来围着很多小朋友,现在全跑到了人群中,不是找到了阿爹,就是找到了阿娘,甚至父母来不了的,还有什么阿姐阿兄陪伴。
一时间,幼儿园内洋溢着欣喜的声音。
幸运感觉自己身前如有一道屏障,不然为什么他不能融入进去,无法感同身受他们的快乐呢?
幸运歪歪头,站在热闹之外,默默窥探着其他孩子幸福的模样。
他望着宁佳正在娘怀里撒娇,想象着自己阿娘就在身旁,可抬头却发现,时间太久,他早就模糊了阿娘的容颜。
幸运心道,没事的。
他默默捡起不知道谁丢在地上的彩旗,吸吸鼻子,压住落寞的情绪,安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爷爷说我是大王,是最坚强的,不能让天上的阿爹、阿娘和奶奶担心。
我自己也可以。
幸运走到了小羊圆圆身旁,摸摸小羊,自言自语道:“你的爹娘是不是也不在,哥哥陪圆圆,圆圆不怕。”他想到安老师教导自己的话,刻意模仿成大人的样子,稚嫩的声音一板一眼道:“你是希望。”
他说着说着,忽然感受到冰凉划过脸颊。
他不解地眨眨眼,随着一颗颗更大泪珠滚落在地,他这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名为悲伤的情绪席卷了他。
“阿爹、阿娘、爷爷、奶娘,我不想当大王了……”
单泽阿娘看不过去,准备上前安慰安慰孩子,身旁友人却拉了她一把,示意她看向跟着时允走来的女人。
单泽阿娘和友人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即放下心来。
江淞递给她们一张卡片,神秘地笑了两声:“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要辛苦大家了!”
女人步至幸运身后,低身温柔道:“你就是幸运吧。”
幸运转过脑袋,看清眼前人的一剎那,他记起了阿娘所有细节。
他不由自主地起身,生疏、期待、委屈的情绪不知道哪个占了大头:“……阿娘。”
王女士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地抱过幸运。
“好孩子,我来迟了……”
幸运藏了多年的思念之苦,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时允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任务,站在安淮序身旁,松了口气,颇为开心地对时允晃了晃手中的卡片——
【惊喜任务:去三村集市口接幸运的小姨,王女士。今天是幸运的生日,注意保留惊喜感。】
安淮序错过卡片,望向时允,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王女士待幸运情绪平复下来,解释道:“我是你阿娘的妹妹,幸运要喊我小姨才对。”
王女士的丈夫拍拍她的后背,蹲下身,声音尽量柔和地接道:“你小姨身体不太好,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她一直很挂念你。”
“小姨?”
幸运似是觉得这个词陌生。
王女士破涕为笑:“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你额头上是不是有个疤,那就是我不小心给你撞得!”
幸运摸了摸头发挡住的额角,那里确实有一块没人知道的三角疤痕。
王女士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衣兜里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黑白照片:“你看,这个是我,这个是、是你阿娘,我的姐姐。”
幸运瞅着照片上熟悉的面孔,终于放下防备。
他觉出了羞涩,喊了一声小姨,迅速低下头,搅着衣摆。
王女士摸摸幸运的脑袋,上下打量小孩脏兮兮的样子,心很酸:“幸运啊,你想见你姥爷和姥姥吗?就是你阿娘的父母。”
幸运愣了,在他记忆,从来没有关于‘姥姥’、‘姥爷’的记忆。
他一时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你姥姥每天都在看你照片,你姥爷也给你买了很多玩具。小姨家在城里,很大很好,就是却幸运一位这样的宝贝,你愿意跟小姨回家吗?”
幸运消化这一大串的信息需要时间,呆呆地眨眨眼,没有吱声。
王女士还要继续追问,被她丈夫阻拦了下来。
“节目组邀请咱们过来陪幸运玩,先玩完再说吧,给孩子一个缓冲的时间。”
王女士的丈夫说完,‘嘿呦’一声驮起幸运。
幸运吓了一跳,紧紧地扒着他的手。
王女士扶着幸运:“来吧,今天小姨和姨夫带你好好玩儿一圈!哎……别给幸运摔着!”
“你也太看不起你男人了吧,幸运这小体格子,我驮着他不但能走,我还能跑呢!”
说完,王女士的丈夫拽着幸运双手向前跑了出去。
幸运紧张地闭上了眼,察觉没什么危险之后,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然后他见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开阔视野,听到耳畔小姨和姨夫感情深厚的拌嘴,感受到温暖的风终于向他奔了过来。
他的发丝被吹到脑后,僵硬的背脊终于渐渐放松了下来,随着他们的声音咯咯笑着。
他以后不用再羡慕其他小孩子了。
从今天开始,他也有小姨、姨夫以及未见面的姥姥和姥爷了。
十点半,亲子游戏正式开始。
小姨夫带着幸运玩了‘两人三足’、‘拔河比赛’、‘运石过河’等游戏。
小姨夫很幽默,连带着幸运十分放松,虽然他们成绩不算太好,但幸运的笑声从头响到了尾。
随着正午的到来,二十几位孩子的家长一起做了顿饭。
幸运坐在小桌子上,期待地看着小姨夫端来一碗面。
“生日快乐。”
幸运怔愣。
爷爷去世以后,他以为没有人会再记得自己生日,没想到……
他忍不住抱着小姨再次哭了出来。
只不过这次他不是无声痛哭,而是开心惊喜的哭泣。
安淮序和江淞一起托着个硕大的蛋糕走了出来。
早就领到江淞发的小任务卡的众人默契地笑了起来。
“惊喜吧!”
“第一次干这偷鸡摸狗的事儿,我还挺不熟练。”
“嘿,你不会形容就别形容了!”
众人笑了起来,气氛很融洽。
江淞招呼众人:“来吧小寿星,咱们过生日喽!”
方圆和宁佳正一左一右地挤在幸运身边。
“哎,你怎么哭了?!”
“幸运哭鼻子啦!”
怪怪和安书栖挤在蛋糕旁边:“好香啊……”
品驰把怪怪拽了回来:“你除了正饭不香,其他什么都香!”
几位家长走过来,一人在圆桌上放下一道菜:“来不及弄别的了,这道‘西红柿炒鸡蛋’就祝幸运你以后红红火火吧!”
“知情她娘,你整的我们这没学问的怎么办呀!”这人顿了一下,朴实地说了一句:“越来越好。”
陈木匠给幸运送了一个木头飞机,跟着大部队:“那就……越、越走越高?”
周围再次笑成一片。
时允带着一位手拿照相机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今天难得这么热闹,来拍一张合照吧!”
众人在时允的三言两语中起身站好。
时允不爱拍着,本意是围观一下得了,没想到几位家长注意到他,抬手就喊他过去。
他不好推辞,便站到了安淮序身旁。
安淮序看着他,二人对视一笑。
恰巧快门声在此时响起。
王女士低身问幸运:“你想跟小姨回家吗?”
幸运抿着嘴,抬头望向小姨夫。
小姨夫笑了一下:“没事,你怎么想的,说出来就好!”
幸运又望了望时允。
时允对他点点头,无声道了一句:“去吧。”
幸运不是很自信:“小姨,姥姥和姥爷会喜欢我吗?”
王女士点点头:“当然了!”
幸运脸红红的,很期待拥有家人:“那,我想……”
王女士喜极而泣:“好,太好了,咱们下午就回家,姥姥想你很久了!”
下午?
幸运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要离开幼儿园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圆和宁佳正就‘哇’的一声扑了过来:“你要走了吗?”
其他孩子被时允告知这个消息,也极其不舍地围在幸运身边:
“能不能不走?”
“我会想你的。”
“你会忘了我们吗?”
“幸运你要去住大房子了吗?”
“幸运大王……”
“幸运……”
幸运将他们的面容深深印在心里。
王女士慢慢后退到时允身旁。
时允道:“幸运平常看着大大咧咧,其实挺敏感脆弱的。”
王女士失笑:“这一点,倒是跟我姐姐很像。我妈经常说,如果我姐姐再坚强一点,就不会——算了,就是苦了我们幸运了。”
时允听着耳边断断续续的哭声,心里也不是很好受,但他知道,这还是对幸运最好的选择。
许久后。
幸运被王女士抱在怀里,拿着洗出来的幼儿园合照,挥别了幼儿园。
幸运是红着眼上的车。
时允也是红着眼把各位孩子哄回屋子里的。
他站在屋外望着孩子们的睡颜,轻声道:“恭喜各位孩子,完成了关于‘离别’的课程。”
时允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发现是安淮序。
他看着安淮序的眼睛,笑了两声:“虽然你什么都没说,但淮序哥,我能感觉出来,你也挺悲伤的。”
安淮序没有反驳,而是突然问他:“你觉得你亲生父母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时允没料到他会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后无果:“我不知道,你跟我提起父母,我满脑子都是我爹和我娘,还有妹妹。”
安淮序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二人并肩站在台阶上,一起抬头望着天。
时允似是好奇,竟然把这个问题甩给了安淮序:“淮序哥,你说我亲生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呢?”
安淮序静默几秒,轻声道:“他们很爱你。”
时允垂下眸,打趣道:“你是因为昨天的话,在安慰我吗?”
安淮序深吸口气,刚想说不是的,远处阿尼向时允招了招手,神情有些紧张。
时允快步走了过去:“怎么了阿尼姐?”
阿尼把手机递给他:“江淞老师上热搜了。”
江老师怎么了?
时允慌忙看向手机屏幕,见到一串冰冷的字样:
#江念雨不是江淞的亲生女儿#
#江淞同性恋#
#陈雨#
刚走过来的安淮序,正好听到时允惊奇道:“江老师是同性恋?!”
安淮序缓缓停驻步伐,回头望向不远处站着的江淞。
第32章 江陈风波,冲突劝诫 你不觉得陈雨跟时……-
江淞似是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抱着江念雨坐在树荫之下,温柔地说着话。
时允一连看过前两个词条,对于网友的恶评, 有了新一种程度的认知。
其实光同性恋不算什么,重点是江淞的爱恋对象陈雨结婚了,并且公开表示过很爱自己妻子。
涉及道德红线,网友也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白月光男神了, 上去就大骂特骂。
【一生唯爱江淞:粉了江淞好多年,我感觉我脏了。】
【小松鼠超级可爱:真是辜负我的真心, 你官宣个圈外女友都行, 你怎么能喜欢男人呢,真恶心!】
【txl最好灭绝:祝江淞早点死, 这种人不应该出现在圈内, 污染空气!】
时允复杂地点开‘陈雨’的词条, 入目便是一张黑白照。
照片上的人笑容阳光, 眼睛圆圆的很闪亮,一看就是一位极其活泼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人, 最后竟然是因为抑郁症自杀而走的。
时允仔细打量着陈雨的眉眼, 忽然感觉和江念雨有些像。
在娃综开播第一天, 他便看到过一条评论‘念雨和江淞不太像, 是不是随妈妈呀?’
正所知周, 男人和男人不能生孩子。
如果江念雨不是江淞亲生的, 那极有可能是——
可这样的话,江淞和陈雨是一对恋人,为什么陈雨会结婚呢?
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大家不知道的隐情?
时允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阿尼凑在时允身旁,小声道:
“这件事情是刚刚一位叫‘瓜哥’的狗仔爆出来的, 咱们综艺今天热度特别好,团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被网友们迅速捕捉,大肆讨论。”
阿尼说完这句话,不满地嘟囔一句:“同性婚姻都已经合法这么久了,他们还拿别人的性取向开骂,真是……”
时允触及到了知识盲区:“同性婚姻合法?”
“对呀,两个月前的事情了,当时网上两极分化,闹得沸沸扬扬,你不知道啊?!”
时允摇摇头:“两个月前我正在准备参加辩论赛和考试,没有时间了解这些。”
哪怕了解了,他虽然尊重,但依旧不解。
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谈恋爱呢?
他在学校里见过很多小情侣甜甜蜜蜜地在操场上溜圈、在食堂里互喂、在空教室中亲吻。
……男人和男人谈恋爱也会做这样的事情吗?
时允幻想到那个场景,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不行,有点恐怖。
他深吸口气,刚说继续看微贴,安淮序便走近,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说的?”
“说,说……”
时允察觉到安淮序整个人歪向自己,忽然再次回忆起那天,安淮序附在他额头上的那道温暖。
他看着安淮序的侧颜,一会儿好奇安淮序当时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会儿又奇怪地想——
明明二人用的是同一种洗衣粉,为什么安淮序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并且怪异的压着他一颗心落了一拍,脸上也染上炙热。
时允抬头望了一下太阳,默默断定,一定是太晒了……
时允想罢,将重心转到正事上,挑着比较重要的评论念道:“他们说江老师不应该喜欢已婚男人……男人和男人谈恋爱太恶心了……”
安淮序哼笑一声:“家住海边。”
阿尼默默在旁边捂嘴尖叫,听闻安淮序的发言,瞬间感觉心情通畅,忍不住附和:“事情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现在就说这些,未免太早了吧!!”
安淮序转头问思绪明显发飘的时允:“你怎么看?”
时允下意识回答:“用眼……”
安淮序咳了一声,时允这才惊醒过来,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男人和男人恋爱这种事情……
如果放到自己身上——
对方若是责任心强,喜欢孩子,长得帅,有八块腹肌,会在早上和他一起吃七分熟鸡蛋,互相了解对方的小心思,有很多话题聊,在未来互帮互助着过日子,那……或许也不是不可以。
时允想着想着,脑海里猛然涌现出安淮序的各种身影——弹奏儿童琴的他,讲课的他,做饭的他,耕地的他,哄孩子的他,以及——拽起衣摆擦汗,露出腹肌的他。
他……
等等,这似乎有些不太对。
时允止住乱七八糟的想法,斟酌着回答安淮序这个问题:“世界是百态的,我觉得现在问题不是同性恋爱的问题,而是江老师的对象是一位已婚男人。”
阿尼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的,这是大家的底线,所以——”
“所以什么?”
江淞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了出来,他抱着江念雨,似是很好奇地环望众人一圈。
可惜阿尼在看见他的一剎那,便噤了声,三人特别同步地扭头看他。
江淞愣了一瞬,不明白这是闹哪出:“怎么了,为什么都这样看着,我脸上是还有蛋糕吗?”
三人没有人回答他,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时允不想隐瞒江淞,毕竟这是他早晚就要知道的事情。
他用眼神询问一下安淮序和阿尼,得到赞同之后,把手机递给了江淞。
江淞疑惑地接过,一低头,猝然与一男人的黑白照片对上,他呆在原地,神情凝重了起来。
江念雨还小,不是很能分辨大人的情绪,她只知道看到熟悉的人是一件很开心地事情:“小爸比!”
时允摸摸江念雨的脑袋,柔声哄道:“念雨乖,老师带你去找书栖玩好不好?”
江念雨嗯了一声,从江淞怀里下来,跟着时允走远了。
安淮序叼着一根棒棒糖,见江淞没什么反应,他很快失去了兴致,嗤笑一声,也要跟着时允离去。
江淞在这时开口了:“哪有什么情侣,人家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他声音中夹带着苦涩与怀念:“我以为陈雨已经被大家遗忘了。”
说完,他侧头望向时允离开的方向:“怎么样,陈雨是不是跟时允有点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安淮序听见这话,眉头深深皱起,似是明白了江淞带给他不对劲的感觉来自了哪里——他在透过时允看别人。
江淞不在乎有没有人理他,继续道:“从看见时允的第一眼,我就这样想了。如果陈雨要还活着,他一定——”
安淮序冷了下来,哪怕他以前有多不喜欢江淞,也从来没说过什么重话,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打断他:
“他把你当真心朋友,你就这样对他?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搞什么替身烂梗。”
他以前虽然怀疑时允,但是从来没想过什么替身之类的。
他越生气,江淞反而越开心了:“承认吧,你比你想象中还要在乎时允,就像我当年对陈雨一样。”他将手机还给阿尼,低低笑着往安淮序的方向走了两步,嘲讽道:“只敢私底下这样,有准你去找他当面说清楚。”
安淮序没想到他是这样看待自己和时允的,顿时来了火气,单手抓他衣领,恶狠狠道:“你以为谁都跟一样心思龌龊?”
江淞畅快道:“我就是龌龊。如果你看到你心爱的人在你面前死去,而你却无能为力,甚至没有来得及将自己心意告诉他,你绝对会比我还要龌龊。”
安淮序看着江淞红起来的双眼,顿了一下,缓缓放开手,冷哼一声,转身准备离去。
江淞叹了口气,疲惫地劝道:“希望你早点看清楚自己,别像我一样,等人结了婚,才明白自己的感情。我想默默守护他,可是我连立场都没有……安淮序,我看不透你,我想劝你一句——想清楚,别成为像我一样的胆小鬼。”
安淮序:“不会的。”
随着这句话,他彻底压下心中异样情绪。
时允是他的弟弟,以前是,以后更是。
哪怕他记不起来自己,不愿回归原生家庭,就这样结婚生子,他也会一直保护他。
***
热度还在持续发酵。
下午的任务,江淞和江念雨都没有来。
时允怕安淮序边管孩子,边又要做任务忙不过来,便成了小班临时老师。
今天他们去李知晴家,帮助知情阿娘完成放牛任务。
安淮序和时允很有默契,一人在面前牵着牛,一人在后面和孩子们玩闹,组织这孩子们学习关于‘牛’类的知识。
这趟任务,许是节目组良心发现,设立的非常简单,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空旷地方玩游戏。
时允玩累了,坐在石头上,抬头望着天空。
他有些担心江淞。
安淮序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将牛交给李知晴,走到时允身旁坐下。
“你在想什么?”
时允叹了口气:“我在想网上那些言论,我觉得他们说的都不对,江老师是一位很好的人,其中肯定有误会。”
“你就这么在乎他?”
“当然了,毕竟我们是朋友。”
安淮序没有说话。
气消了之后,根据江淞的话,他其实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但他还是讨厌江淞。
时允打开手机,熟练地进入微贴,刷新热搜,他看到热搜第一,瞬间瞪大了眼睛。
“江老师亲自回复了!”
第33章 江淞往事,上门请罪 “小时,我今天过……-
“江老师亲自回复了!”
安淮序听到这句话, 并不觉得奇怪:“她说什么了?”
时允举着手机看的入迷,听见这句话,瞬间将分寸什么的抛之脑后, 惊讶地凑到安淮序身旁:“江老师把他和陈老师的经历讲了出来。”
“嗯……”
时允过于专注,丝毫没有察觉到安淮序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才转到了屏幕上。
屏幕上,江淞发了很长一段微贴:
【大家好, 我是江淞,我接下来的话若是有假, 那我就永生永世不能不能再和陈雨相见。(笑)
13年6月, 我和陈雨意外相识,他很阳光开朗, 爱笑爱说。我当时跟家里闹得不愉快, 心情不好, 觉得他有点烦。
13年8月, 和陈雨签约同一家公司,成为偶像练习生。期间, 我俩同吃同住。我意志力差, 很多时候想放弃, 都是受他感染才坚持了下来。
不可否认的说, 有陈雨才有现在的我。
15年7月, 出道前夕, 因为某种原因,公司决定让我转型成为歌手。当时我年龄还小,无法违背公司的决定。陈雨被强行塞入另一个偶像练习生团队中。
15年3月,陈雨虽然也成功出道,但与队内不合, 受到霸凌,没多久便抑郁退团退圈。我俩依旧是很好的兄弟。
16年6月,我爆火。陈雨好转,我察觉对陈雨的感情,想去告白,陈雨却突然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我不想扰乱他的生活,默默藏下感情,祝福他。
16年8月,陈雨结婚,我是伴郎。
17年4月,我觉得生活索然无味,还清违约金,退圈。
18年5月,陈雨遭受前队友@曹之讳(粉丝:1145w)恶意诽谤,病情复发,多次有自杀倾向。
我也是这时才知道,陈雨原来曾受到过曹之讳多次性骚扰,甚至险些被侵犯,对陈雨心理造成了极其严重的打击。
且曹之讳本性不改,频频私下联系陈雨,发布‘你做我的床伴,我就放过你’、‘你知道我有能力让你妻子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等言论,对陈雨施加压力。
当时曹之讳已经一呼百应,他说句什么,粉丝一人一口吐沫便能淹了陈雨。
陈雨遭受到了动物尸体恐吓、人肉骚扰、黑粉试图伤害他家人等各种事情。
18年10月,陈雨于家中自杀身亡。陈雨妻子悲伤欲绝险些随着他去了时,发现自己已有身孕。
19年9月,陈雨妻子难产,医生尽力保住了孩子。陈雨妻子死亡前为孩子命名为江念雨。
我收养孩子。
24年6月,我决定复出。
哦对了,陈雨的妻子姓江。
早在之前,陈雨便为孩子起好了名字。
他说,如果是男生,就叫陈思江,如果是女生,就叫江念雨。
在他们的故事里,我从始至终只是一位看客。
我不奢望拥有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他开心,我就开心。
哦对了@曹之讳,你可能不知道,陈雨死前给我发了一封足以让你坐穿牢底的邮件。
一天内,我要看到你在陈雨坟前跪下磕头的道歉视频。
不然,咱们走着看。(花)】
江淞直接硬刚知名演员曹之讳。
曹之讳粉丝也不是气吹的,迅速席卷江淞评论区。
【小曹一生爱:陈雨造谣该死,你也该死。】
【只会超爱:好恶毒的文字,你是为了撇清自己,所以拉人出来背锅吗?曹之讳已经和范琪结婚了,并且十分甜蜜,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呢,太荒谬了!】
【小花朵朵开:建议严查江淞的精神状态。】
当然,也有一部分明事理的力挺江淞,其中就包括陈雨仅剩的一小群粉丝们。
【重回1986:江老师太敢说了!原来陈雨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受了这么多委屈,我说他出道时候,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开心啊,甚至不愿和曹之讳有过多的交流,原来是这样!】
【白波:曹之讳就是人渣一个,我哥哥也受到过类似骚扰!】
【雨过天晴:对不起江老师,误会你了,原来你人这么好,心疼陈雨一家子。】
【哗啦啦:我说为何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我们可怜的念雨,幸好遇见了江老师这样的好爸比,不然我都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曹之讳别当缩头乌龟,出来立正挨骂!】
“这……”
时允差点让那一长串文字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没料到,陈雨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隐情。
安淮序神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时允共情能力强,感同身受,十分生气:“那人、那人怎么能这样呢!”
他皱着眉,觉得自己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安淮序不想让评论污了他眼,拍拍他的肩膀:“走吧,该带孩子们回去了。”
时允嗯了一声,兴致不是很高的缀在安淮序旁边。
安淮序余光打量他,他眉头皱着,清澈地眼睛中充斥浓浓的不解,似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事的。”
“嗯……啊!”时允忽然几步走到安淮序面前,背过身担心道:“你也有过吗?”
安淮序不由得勾起唇角:“怎么可能。”
如果有人眼瞎来找他的麻烦,那一定是他们安家不行了。
时允放了心,强打起精神,快步往跑着:“快点走吧,孩子们已经快把牛牵跑了!”
安淮序望着他的身影,心脏不是控制地跳动两下。
随即,他眼中掠过一抹暗光,骤然恢复冰冷。
***
晚上。
时允回到家中,担忧地在屋内坐了一会儿,便止不住想去江淞家看看情况。
就在这时,院内猛然传出安淮序一声:“你怎么来了?”
紧接着,江淞含着笑意:“我怎么不能来,一下午没看见小时,想他了。”
安淮序不悦:“网上的事情还不够你忙的,要不要再给你添把火?”
江淞:“别啊,我已经很焦头烂额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吧。哎书栖,过来带念雨玩会儿。”
安书栖开心地喊着江念雨去墙角扣土了。
江淞晃晃手中酒瓶:“我是来找小时道歉的。”
安淮序:“用不着,你——”
时允几步从屋内跑了出来:“江老师!”
江淞立马错开安淮序,走向了时允:“吃饭没,下午没事,我自己做了点菜,咱们喝一个?”
安淮序强硬地挤到他们这中间,冷然道:“你别——”
时允再次打断他:“好啊,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呢!”
江淞冲着安淮序扬了扬唇角,藏着些许炫耀的韵味。
“安老师一起来吧。”
时允顺着江淞地话,期待地拉拉安淮序的衣袖:“来吧来吧。”
安淮序恨铁不成地瞪了时允一眼,别人给你卖了,你还乐呵呵地给人数钱呢!
江淞:“你不来,小时肯定会不开心的。”
时允:“淮序哥……”
安淮序抵抗不住时允这样,深吸口气,从旁边搬来了桌子:“我陪你,别让时允喝,他酒量不好。”
时允兴高采烈地去屋里拿出来了几个盘子,将江淞带来的饭菜盛了进去。
江淞挑眉,一边拧开瓶盖,一边好奇地问道:“安老师啊,从上次在朵朵家我就开始疑惑了,你究竟是怎么知道小时酒量不好的呢?”
他顿了一下,缓缓道:“莫非你们在陈木匠家地窖里发生了什么?”
安淮序眉心一突,觉得江淞管的有点多,沉声警告:“不该问的别问。”
江淞转头问时允。
时允没察觉他们俩之间的异样,简单提了一下地窖事件的经过。
江淞了然,稀奇地观察时允的状态:“你现在这样闻着酒味也会醉吗?”
时允摇摇头,颇为自信道:“那天就是一个意外,我酒量其实还蛮不错的!阿爹酿的果酒,我能喝好多!”
“果酒一般度数不是很高。”江淞给时允夹了一块肉片:“尝尝我的手艺。”
安淮序赶在时允之前抢过肉片,丢回了江淞碗中:“你筷子都用过了,他自己有手。”
江淞让他逗笑了:“安老师不至于吧,我又没什么传染病。”
安淮序哼笑:“那谁知道。”
江淞趁机告状:“小时你看他怎么这么小心眼!”
安淮序险些捏碎手中的筷子:“……”
江淞今天绝对有病。
闲聊了几句,江淞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小时,我今天过来,其实是来给你道歉的。”
时允懵了:“道歉?”
江淞坐正,认真道:“我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你笑起来的时候有三四分像陈雨。”
时允怔愣,下意识拿起手边的杯子,抿了一大口水。
“嘶——”
辛辣感让他猛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用了安淮序的杯子。
安淮序无奈地看着时允。
时允不好意思地把杯放了回去。
江淞:“我表面很洒脱,但是这么多年,我对陈雨的思念已经快要把我逼疯了,是你的出现救我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从没有把你当成过谁的替身。你很好,和你共事很舒服,我是真心想和你成为朋友的。”
听完江淞这一段话,时允沉默两秒,随即笑了起来:“我很开心你愿意跟我说这些,也很高兴你把我当成了朋友。”
江淞试探道:“你不怪我一开始怀揣着别的目的接近你?”
时允:“说实话,我是有点生气。”
江淞垂下了头,借着举杯的动作,遮掩失落。
时允话锋一转:“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而是气那个什么曹、曹……”
安淮序默默提醒他:“曹之讳。”
时允来了气势,拍着桌子:“对,赵智慧!这人简直是太讨厌了,如果不是他,你根本不用这样!所以,全怪这个……赵、赵智慧!”
安淮序无语扶额。
这家伙还是醉了。
第34章 再次试探,完美解决 江淞察觉到了时允……-
江淞察觉到了时允摇摇晃晃, 语气中带着不正常的激动。
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失笑着岔开话题:“小时, 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一口倒。”
时允不但如此,还很上脸,几乎是江淞说完这句话,闷口酒的功夫, 时允便成了一颗红苹果。
红苹果酒壮怂人胆,尝到了美酒的甜头, 偷偷摸摸还要去拿安淮序的杯子。
安淮序小幅度躲了一下, 时允不依不饶地跟了过去。
安淮序皱眉头,把手举高:“别闹了, 老实待会。”
“一点点。”
“不行。”
“淮序哥。”
时允半醉, 不由自主地拉长了尾音, 哪怕是无心, 听到安淮序心里也跟小时候时雨撒娇是的那个劲儿似的,像只受宠而娇的小猫, 知道你哪儿地方受不了, 就往专往哪儿挠。
安淮序深吸口气, 闭上了眼:“……”
他昨天为什么要让时允喊自己哥?
江淞出声打破二人的僵局:“小时, 如果你不介意, 可以用我的喝。”
时允顿时欣喜地直起身:“江老师, 你人真好!”
江淞乐了两声,又蛊惑道:“小时啊,你喊安老师淮序哥,按年龄来算,是不是也得喊我一声小淞哥?”
时允微仰着脑袋, 似是真的在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安淮序眉心突跳,总觉得江淞今天是过来特意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时允,你去看一下安书栖。”
时允听到是跟孩子有关系,瞬间将其他事情撇之脑后,乖乖地走了。
江淞有些遗憾地吃了口菜,漫不经心地对安淮序道:“我还以为今天可以听到小时喊我哥呢。”
安淮序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江淞已经多次在他雷点上跳跃,他能忍到现在,全靠时允在这里撑着,如今人一离开,他装都懒得装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淞毫不意外,装傻道:“我能干什么,我只是——”
安淮序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废话,如果你打的是时允的主意,那我劝你最好命硬一点。”
江淞勾起唇角,举了一下酒杯,自顾自地抿了一口。
“你和时允接触最多,肯定知道时允这样的性格很招人喜欢吧?如果你对时允没那个意思,请你也不要阻拦我追求他。”
安淮序脸色比刚才还要冷:“他不会喜欢你的。”
江淞不以为然:“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再说了,你又不是时允,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喜欢我?”
安淮序罕见地沉默起来,不是因为江淞这个问题,而是他忽然察觉自己作为哥哥,想象到以后弟弟找到喜欢的人,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酸胀。
他清楚的感觉到——他并不想时允的眼睛错过自己看别人,不想时允亲昵的喊别人,不想时允对别人笑,不想时允接触别人。
最好只看自己,只对自己笑,无时无刻被自己视线禁锢。
这显然已经不是正常的兄弟感情,没有一位哥哥会对弟弟有这么强的……
安淮序猛地止住思绪,灌入一口酒,辛辣感直穿过喉咙,袭击五脏六腑,随着血液重重击打他的心脏。
江淞观察着安淮序的表情,直白道:“你的性向在圈里不是秘密,咱俩作为同道中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如果你不喜欢时允,我没办法对你这种行为作出解释。”
安淮序不入他的圈套,讽道:“你眼有点瞎。”
江淞许是今天喝了点酒,胆子大了起来:“谢谢关心,我带隐形眼镜了,反倒是安老师你心眼有点小。”
安淮序懒得跟他扯这些没用的:“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把这话跟时允说。”
江淞察觉这个话题只能聊止于此,再往后面,安淮序没准还真的会给自己添上一把火。
不过依照安淮序往日的作风来看,他肯定不是什么拐弯抹角,爱上不敢承认的人……莫非,真的是他想多了?
时允走了回来,他这醉意上来得快,下去的也快,凉风一吹已经清醒很多。
“江老师,陈老师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江淞淡淡道:“我的要求很简单,让曹之讳给陈雨跪下道歉。”
时允:“有什么我能帮助到你的地方吗?”
江淞饶有兴趣地托着下巴:“有啊,你喊我一句小淞哥给我助助威就行。”
时允听到他前半句,正襟危坐,没想到这后半句直接给他说懵了:“这么简单?”
安淮序塞给时允一块糖:“听不出来他在逗你?”
时允沉思:“原来是这样吗……”
江淞耸肩,只能先放下这件事情:“我今天就是来跟你坦白的,你不怨我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了,很高兴有一位你这样的朋友。”
时允:“嗯……我没有生你的气,因为我知道,在你心中,陈老师无可替代。”
他明显有些困了,顿了片刻,慢慢悠悠地说道:“陈老师是陪你走过阴暗时光的人,他对你的意义,远不止微贴上三言两语就能表达出来。哎!我新学了一个词,他们说……说这叫白、白什么月来着……”
江淞没料到时允会这样说。
时允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我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男人会喜欢男人,后来我又看了看评论区才明白,爱情无关性别,嗯……任何一种爱都很伟大。”
江淞随着时允的话放松了下来,毫不夸张的说,他是真的很喜欢时允的性格。
“小时,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招我们这种人喜欢?”
时允受到夸奖还很开心地转头向安淮序确认:“真的吗?!”
安淮序抿酒的动作停顿一瞬,抬手遮住时允的眼睛,如常道:“你喝醉了,该去睡觉了。”
江淞看着他们,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再说了,安淮序肯定比自己还要明白,他确实操心过多了。
他心情逐渐明朗,便也不再叨扰二人,起身抱起江念雨,率先挥别:“打扰你们这么久,我也要先回去了,小时谢谢你。”
时允走到门口送别江淞,安淮序把桌凳收进了屋子里。
时允回来时,安淮序已经抱着明显有些困的安书栖回到了屋子里。
没有刚才的热闹气,沉沉的夜色争先恐后的席卷小院之外。
时允第一次在这种氛围里没有着急回屋,而是站在院中望着天空。
今夜没有星星,甚至连月亮都藏进了云中,看来明天是一个阴天啊……
他从小就不太喜欢阴天。
因为被潮湿昏暗包裹,总会让他莫名脑袋痛。
时允叹了口气,明显地蔫儿了下来。
安淮序哄好安书栖,站在窗边望着他:“在干什么?”
时允回过神,走上台阶,轻声道:“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担心江老师。我听他们说,你们这里面可乱了,江老师这样做,没准还会被……”他生涩地说出那个词:“雪藏。”
安淮序把手机递给时允。
时允看了几眼,瞬间瞪大双眼,惊讶道:“好多人支持江老师!”
【小明星1:(转发:江淞微贴)江老师的话让我敢为自己发声,哪怕声名狼藉。
6月13日,我偶然和曹之讳合作过一次,当天晚上经纪人就跟我说让我去陪睡,我……(以下省略1567字)】
【小明星2:(转发:江淞微贴)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一把伞,支持江老师,请曹之讳给我们道歉!】
【小明星3:(转发:江淞微贴)为自己发声,支持江老师,要求道歉。】
【小明星4:……】
【……】
一连串的微博下来,有男有女,有红极一时,有籍籍无名之辈。
更甚至品驰打头,娃综其他嘉宾接二连三的力挺江淞,各大娱乐号争相出现。
曹之讳粉丝本来气势汹汹,可看着网络上这些发言,他们很快就没有了底气。
安淮序:“放心了吧,事儿老头。江淞敢这样做,就代表林导演是同意的,他会在背后运作。”
他收起手机:“现在能好好休息了吗?”
时允开心地嗯了一声:“淮序哥晚安。”
安淮序:“晚安。”
***
江淞、陈雨、曹之讳的事件经过一夜的发酵,迅速冲上了热搜。
因为曹之讳以温柔、高情商出名,路人缘极好,所以很多网友还抱有侥幸念头,时不时为曹之讳辩解几句,直到——
某知名狗仔爆料,曹之讳连夜出现在机场,神情慌张,疑似出逃,直接将谣传坐实。
一时间,热度反扑,多方网友化身为正义,齐力血洗他微贴评论区,帮陈雨等多位明星证明。
陈雨可能想不到自己死后多年,竟然还有爆火的一次机会。
风向已转为安,江淞直面硬刚的举动更是收获了一大波好感,连带着很多人对‘同性恋’有所改观。
早上,时允来到幼儿园,刚想去找江淞,便被阿尼告知人并没有来。
他紧张地向张园长询问这件事情。
张园长笑着让他放心:“没事的,江老师只是去给警方提交资料了。”
“资料?”时允回忆起江老师微贴,明白过来,放下了心:“那就好。”
林导演推门进来,正好听见了他们的交谈,哼笑一声:“这是有人眼红,准备搞咱们了。”
时允不理解,林导演简单解释了两句。
几人围绕着这件事情说了几嘴,临近上课时间,阿尼忽然敲门说村长来了。
时允眨眨眼,猛地起身:“坏了,园长今天几号啊!”
张园长:“6号……啊!你是不是要帮村长去弄那个情缘夜市?”
第35章 情缘夜市,出发前夕 安时表面出任务,……
他们几人正说着话, 村长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小时在吗?”
时允‘哐噔’放下水杯,推门冲了出去:“单叔我来了!”
村长摘下草帽,眉心的皱纹更深了一些, 简单明了道:“我怕你太忙忘记情缘夜市的事情,过来提醒你一下,隔壁村郭叔今天中午一点半在村口等你。”
时允:“好的,我一定准时到达。”
林导演给村长打了一声招呼。
村长昂了一声:“林导你们这边是不是要叫一位嘉宾跟着过去了解情况?”
时允也是刚知道这个安排, 下意识问道:“谁呀?”
林导演:“根据游戏决定。这么好的一个节日,该让其他人知道知道。你别有压力, 平常心就行, 我会让阿尼跟着你去的,有不懂的问他。”
时允倒是没什么, 相反家乡被宣传, 他还很开心, 表示一定积极配合工作。
村长点了点头, 交代几句注意事项,火急火燎地走了。
八点一到, 各班准时开始上课。
娃综今日开播第六天, 兴趣挖掘已经进入到了第一阶段中期, 全体孩子要简单进行一个抽查考试。
试题由各位老师自由出题。
考试目的, 利用奖惩机制调动孩子积极性, 摸清兴趣偏向, 以好后面课程安排更合理一些。
时允在窗外简单看了两眼,确认没什么异样,开始照顾院内羊崽、鸡仔、树苗等。
小羊圆圆很亲时允,他一过来,整只羊迫不及待的贴了过去, 咩咩叫了两声。
时允摸了摸圆圆的脑袋,递过去了一些草叶子。
一人一羊无障碍交流:
圆圆眼睛水亮亮的:“咩!”
时允:“不用谢。”
圆圆叼起来一根草叶递给时允:“咩咩!”
时允摆手拒绝:“我吃过了,你快吃吧。”
圆圆开心地蹦跶了两下,盯着时允走向旁边鸡窝,收回脑袋专心干饭。
时允到了鸡窝,发现少了一只小鸡崽!
他吓了一跳,赶忙在院里各个角落里‘咯咯哒’地找着,生怕大小鸡兄弟今日不幸变成独鸡宝贝。
终于,他在苹果树苗下逮住了那只正在啄人家的小鸡崽。
他松了口气,将小鸡崽逮捕归案,从仓库找出来了个旧笼子,无情地把两只小鸡崽放了进去。
小鸡崽换了个地方,怯怯地左右转了转,渐渐熟悉起来后,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时允满意地拍拍手,端起水瓢给小树浇了点水,叉着腰欣赏了几分钟,才动身前往后山。
经过各位老师几天的奋斗,菜园已经焕然一新。
时允坐在石头上,感受着风吹来草香,仰头看向天空——辽阔无边,蔚蓝清澈,使人舒心无比。
时允深吸口气,往后一倒,躺在了树荫之下,渐渐有了睡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道冰凉的手颤抖着戳上了他的鼻尖。
他正做着梦呢,猛地惊醒,神魂未定地转头,对上了安淮序的视线。
他清楚地捕捉到了安淮序眸中闪过的难过与担忧。
“你怎么了?”
安淮序收回手指,坐在了他的身边:“ 没事。”
时允不疑有他,撑起身子:“考完啦?”
乐器课程是第一场考试,所以安淮序很快到达了菜园。
安淮序:“嗯。”
时允:“晨晨怎么样?”
说起晨晨,安淮序话多了一些:“嗯,综艺结束,如果她有意,我可以给她找一位专门的老师。”
时允惊喜地侧过身子:“真的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他想到请专业老师费用肯定不会太低,转而立马道:“这样吧,钱我出,有老师愿意收晨晨就行。”
这句话不知道哪儿惹到了安淮序,他没什么好气道:“行啊,一年几十万。”
时允让这巨额吓了一下,瞪圆眼睛,讪讪道:“这、这么多啊?我努努力多拿点奖学金,打几份兼职,先让孩子学一阵应该没问题……”
安淮序听着时允的语气,似是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件事情的可行性,顿时气到发不出来脾气。
其实细想也不是因为这件事情,而是时允下意识将自己当成‘别人’一样客气。
“时允,晨晨也是我的学生,这个决定是我在为她考虑,你不用往自己身上揽。”
时允似是没料到安淮序会跟自己说这样的话,非但没有生气,还很欣慰。
“你能这样说,我真的很开心。不过几十万也不是一个小数目,确实要认真考虑一下才行。”
安淮序望着时允,心中有些酸涩。
如果时允在时家长大,根本不用为钱发愁。
安淮序试探道:“时允,你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时允重新躺在了地上,双手枕在脑后,不假思索:“嗯,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多姿多彩,温暖且充实。”
“你真的不好奇你的原生家庭吗?哪怕是可以让你衣食无忧?”
时允显然不受这个诱惑:“十八岁时,阿爹阿娘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我既然已经想好了答案,就不会再去考虑另一种可能。”
他说起家人来语气很温柔:“我很感谢我亲生父母给我生命,但这种意外的事情是说不清的。我阿爹和阿娘对我很好,在那个贫穷的时候也没怎么苦了我,我得报答他们尽养育之恩。”
安淮序没有说话。
时允继续道:“这算是我的私心吧……亲生父母那里,我猜测我是脑袋受伤前后离开他们的,我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他们估计以为我早死了。”
他说到这里,语气轻松了一些:“我还是不要去诈尸打扰他们了,怪吓人的。”
就在这时,忽的一只蝴蝶振翅停留在了时允手指上。
时允抬抬指尖,看着蝴蝶飞行的弧度,勾起了唇角。
安淮序罕见地走了神。
时允是真的很喜欢这里的生活,如果他一直不能恢复记忆,并且十分抵触回归原生家庭,那自己应该向他坦白一切,还是继续隐瞒所以人,好让他的正常生活不被打扰呢?
午饭之前,江淞紧赶慢赶回来完成了考试,还参加了张园长为他们准备的小游戏。
小游戏是很简单的‘动物蹲’,不过在这个基础之上,每位嘉宾需要背着一位孩子,算是一个很考验反应力和体力的活动。
随着音乐响起,从左开始,品驰颠了颠背后的单泽,率先:“狮子蹲,狮子蹲,狮子蹲完,老虎蹲!”
江淞快速的完成,转给了苇子峪。
就这样,随着音乐加速,戚光因为体力不支下了场,之后品驰、江淞紧随其后。
场上,苇子峪、乔昱、安淮序还在战斗中。
苇子峪本来以为强劲对手会是武替出身的乔昱,没想到玩到最后,他和乔昱一起输给了安淮序。
苇子峪放下孩子,装模作样地擦擦汗:“哎呦喂,安老师你这体力够可以啊!”
乔昱扶着旁边的凳子:“说实话,我已经有点腿软了。”
张园长笑着让众人坐在椅子上,说出了任务奖励。
一听能去三村集市,苇子峪一拍大腿:“嗨呀,早知道我就再坚持坚持了。安老师你等我练练腿上的力量,下次比赛我一定不会输给你!”
一群人哈哈大笑。
休息了一会儿,吃完午饭,时允巡视一圈午休没有异样,带着安淮序达到了村口。
郭叔到的比较早,瞅见时允的影子,‘呦呵’一声,热情地打招呼:“我当是谁家的帅小子呢,原来是时小子你啊!好久未见,又长高了!”
近年,村长忙不过来,情缘夜市的筹备便交给了时允。
时允有学问,办事稳妥,甚至偶尔会提议一两个小点子给夜市添一点不一样的乐趣,大家都很喜欢他。
时允打完招呼,主动介绍道:“郭叔,这位是安淮序,我们幼儿园的乐器老师。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他的电影,他可出名了,又帅又温柔!”
郭叔对安淮序明显拘谨一些,不如前面那么热络,但还是顺着时允这话夸了两句。
安淮序一开始还没什么,可看着时允骄傲、开心的样子,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郭叔性格比较大大咧咧,渐渐放松下来。
他让时允二人坐上自己的小三轮车,闲聊道:“一开始我问老单你来不来,他还骗我,你说他这人多讨厌啊!”
村长和郭叔是哥们,偶尔会互相开开玩笑。
时允应了一声:“今年本来是让壮壮哥来的,他这临时有事,才让我顶上了。”
郭叔说起了综艺的事情:“前天你阿婶跟我说你上电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你政泽哥说你现在可火了,让你有空给他签个名什么的。”
时允一直对这东西没什么概念,第一次被身边人当众这样说,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他还没有吱声,安淮序反而先搭上话:“时允很厉害,帮了我们很多。”
郭叔:“是啊?”他笑了几声:“他这孩子打小就好,可招人疼了!记得有一次我说让他来我家住几天,给他爹娘舍不得的呦!不过我要有时允这样的孩子,我也稀罕!”
安淮序心一动,再次想起在家时,小小的时允活泼可爱,是他们所有人的心头好,恨不得要什么给什么,哪怕是天上星星也得去摘。
第36章 情缘街道,讨厌时允 安淮序:时允说得……-
到达三村集市外围, 郭叔带着他们左转右绕,来到了一个类似于民俗广场的地方。
广场入口处竖着一个简陋的牌子,朱砂描绘着情缘节的传说。
时允注意到, 简单介绍了两句:
“相传很久以前,天上一位仙子不甚将面纱遗落到此处,被一位农夫捡到,二人因此相爱。后来, 天庭得知,剥夺仙子的法力, 移山设险阻拦二人……”
郭叔将话接了过去, 他明显更熟悉怎么将这个故事讲的动听一些。
“后来啊,农夫翻山越岭, 走了十几年, 终于来到了山的另一面, 却被无情告知仙子已经回归了天庭。他坚持不懈, 一人一拐棍又爬上了最高的那座山头,跪拜七天七夜, 感动了王母娘娘。王母娘娘特令仙子每年八月十日, 万物正值盛放之时以纱遮面, 短暂与情郎相见。”
郭叔说起这件事情来, 心情不错:“后人为了纪念蒙面仙子与农夫, 将每年八月十号设立为情缘节。符合年龄的小年轻们进入夜市需要蒙着面, 如果有看对眼,可以到情缘娘娘前的树上抛起红绳,以求日后美满顺遂,平安健康。”
郭叔虔诚地双手合十,眺望远处情缘娘娘石像。
安淮序顺着他视线看去, 情缘娘娘石像并不算是很精巧,但眉眼低垂,慈祥的面容配上红纱,手持柳枝,充满神性。
情缘娘娘立于一颗百年大树下,护佑着身后小路上,交错而行的人们。
相比集市来说,这里的面孔稍微多一些,或背篼,或扛袋,热热闹闹往路两侧摆放的小摊上忙活,为即将到来的情缘节做准备。
远处是生活,近处绿叶红绳随风摇曳,是不变的信仰。
时允悄悄对安淮序说道:“如果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可以把红绳扔上去,挂的越高,情缘娘娘对你们的认可越高!”
安淮序没有回答,不光是因为他现在没有心情考虑这些,更因为他的爱情,无关他人。
郭叔想起了一茬:“哎小时,我说你年龄也差不多了,今年情缘节没什么想法吗?”
时允措不及防听到话题转到自己身上,一下子呆住了。
他不经常谈论自己感情相关的事情,说起来有些不太自然:“郭叔,你知道的,我没时间……”
郭叔嗨道:“你就会用这句话糊弄人。哎,你知道不啦,这几年情缘树下,‘心有之属,愿君安好’的祈愿板上挂着的全是你的名字!”
时允脸更红了。
安淮序蹙眉,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声音低了几度:“那是什么?”
郭叔:“就是村里年龄合适的小丫头们搞得,说什么喜欢谁,不敢去表白,就可以在情缘娘娘面前挂上那个人的牌子,情缘娘娘看到,没准有一天就如愿了。”
安淮序哼了一声。
敢去表白的胆量都没有,最好放下这个心思。
他瞥了时允一眼,没好气地想道,小时候吸引人就算了,长大了还这么招蜂引蝶……
时允察觉到安淮序心情不甚美丽,以为他只是累了,赶忙岔开话题,拜过情缘娘娘,走上了小路。
郭叔难得逮住机会,不愿意放过他。
时允没了办法,求助地拽拽安淮序。
安淮序心里还窝着气,没有理时允。
他转移注意力,环绕四周,本来远看观感不错,没想到近看,这里面其实‘暗藏玄机’——
彩色灯笼挂在周围,有一种灰蒙蒙的俗气不说,墙面上大红掺杂着荧黄与荧蓝,写着一句‘情缘节欢迎各位到来’。
虽然字体刚劲有力,极其好看,但坏就坏在,旁边配了一个赛博风格的‘禁止乱丢垃圾’,显得整面墙乱七八糟。
小摊装饰更是无法凸显商品卖点,只是一味追求喜庆,忽略了节日本身,非但没有传统庙会的感觉,还拉垮了周围景色,使人逛了没一圈就觉得视觉疲劳,忍不住想抬头望天。
可没想到一抬头,房顶上不知道哪年挂上去的纸伞露了个窟窿,摇摇欲坠,更显可怜。
安淮序瞪了那伞一眼,最终决定还是看地吧。
三人一起走到了头,才看见一间不大不小的屋子,如果不是旁边戳着一个‘三村镇政府’的牌子,安淮序险些以为是谁的家。
许是屋里人早就看见了他们,刚进院子,一位着装正式的男人便走了出来。
“安老师,时老师,老郭,等你们好久了!”
“崔镇长!”时允看起来很喜欢这人,亮着眼睛迎了过去:“您最近身体如何?”
“放心吧,你崔叔我好着呢!等你阿爹回来,阿叔请你吃饭!”
“哪有您来,到时候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崔镇长笑容憨厚,面对镜头有些拘谨,用眼神赞赏了一下时允,招呼着他们往屋里走去。
屋里除了他们,还有一人,那人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却已经头发花白,身形有些岣嵝,独自坐在角落抽着烟,见着他们进来,不亲不热地抬眼瞅瞅又迅速低了下去。
崔镇长介绍道:“这位是老曲,安好村的。”
三村分别是,富贵村、安好村和郭叔所在的和美村。
时允见着曲叔莫名老实了下来,礼貌问好:“曲叔。”
老曲嗯了一声,起身走到桌前:“有么想说,赶紧说,我回去还有似!”
老曲的方言和富贵村略有不同,再加上他说得快,安淮序反应了一下才明白。
崔镇长笑呵呵地让他们坐了下来。
时允接过茶壶,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水。
崔镇长:“往年这时候都是大家在一起商量情缘节举办方式,今年你们有没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老曲:“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用改什么,要我说呀,就照常来,搞一些乱七八糟的像森么样!”
郭叔不赞同,扭头对崔镇长道:“这节日过得越来越没有新意了,咱们今年也跟网上似的,搞搞创新!”
老曲哼了一声:“哪年不是这么过来的啊?蛮老老实实按以前的来得了!”
郭叔听老曲这样说,来了脾气:“ 嘿我说你个老古董,往年小时提议弄得什么猜灯谜、舞狮、打铁花那多好啊,照常来可没这些东西!”
老曲一说起这个来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了:“好森么?!有些人在外面上了一两年学就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了,别将外面不好的风气带回来!”
时允见气氛凝固,笑着劝解。
老曲甩手背过身去,凶巴巴地嘟囔了几句家乡话。
安淮序看出来了,老曲不是针对新旧,而是不太喜欢时允。
时允无奈地叹口气,似是已经习惯了。他顿了几秒后,照常说出自己的打算。
“猜灯谜是一项很好的互动活动,不但可以加深人们之间的感情,还可以带动周围氛围,我和我们村长一致认为,有必要保留。”
崔镇长点点头,用眼神制止老曲一下,转头问郭叔。
郭叔倒是没什么意见:“把旧灯笼换换,别给情缘娘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崔镇长跟他围绕着灯笼聊了几句,忽地想起什么,边递上一张卡片,边抬头问安淮序:“安老师第一次来我们这,不知道对我们这印象怎么样?”
安淮序展开才发现这是一张任务卡:
【求助信:近来情缘夜市口碑急速下降,请为崔镇长找出原因,帮助他摆脱困境。】
安淮序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个看热闹的,没想到一个任务飞过来,他不得不道:
“路边上的小彩灯笼挂好看点。墙上‘禁止倒垃圾’的字想办法遮掉,凸显主体。空中的破伞,哪儿来的扔哪儿去。所有东西必须色调和谐,还有——时允说得对。”
他这一连串说的十分迅速,给崔镇长都听蒙了,反应过来后赶忙记在纸上。
老曲瞥了安淮序一眼,没说什么。
郭叔乐了:“你这提议可以啊!镇长,我觉得按安老师说的来就行!”
时允感激地看着安淮序。
安淮序把卡片递给崔镇长,让他先把‘完成任务’的戳盖好。
他察觉到时允眼神,不自然地躲了一下:“别这样看我。”
时允怎么回味那句‘说得对’,怎么心里暖暖的。
他收回视线,勾起唇角:“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观察地这么仔细。”
就这样,崔镇长总结两句,又把时允前两年提议的新花样保留了下来,喊着老曲抓紧找人收拾东西去了。
郭叔把时允和安淮序送到村口,摆手离开。
时允松了口气:“终于完成了,回去可以找单叔交差了!”
安淮序:“为什么曲叔不喜欢你?”
时允没有太意外,苦笑两声:“我就知道你肯定看出来了。”
他回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几年前,曲叔女儿放学没回家,在山上玩耍,意外受了伤。这件事情之后,曲叔就很讨厌我们幼儿园。”
安淮序了然。
时允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是我们监管不到位,需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小丫头虽然已经好了,但是曲叔依旧不让他来上学,我上门找过很多次,都……”
安淮序听出他语气中的失落:“没事,有空我再跟你去。”
第37章 暴雨山路,流浪孩童 他这是第二次把时……
时允应了一声, 十分开心的说着曲叔女儿的事情。
安淮序落他半步,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地抬起唇角。
二人走在小路上, 时允渐渐忘记了后面默声的阿尼与跟拍老师,不自觉放松下来。
他路过熟悉景色,还会跟安淮序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什么登高望远、爬树摘花、高坡滑土等等, 处处皆是他的快乐圣地。
安淮序在旁边听着,时不时嗯一声。
虽然他面上不显什么, 但心中已经描绘出了时允完整的童年。
他甚至感觉自己身边, 一直有个‘小脏包子’在随着时允的话上蹿下跳着。
时允察觉到安淮序盯着一片空地,露出了难得的温柔。
他顺着安淮序视线望去, 疑惑地歪歪头, 还没说话, 余光忽地瞥见不远处树旁有道影子动了动。
他先是吓了一跳, 后定睛一看,那竟是一位几岁大的孩子!
他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大人存在, 下意识喊了一句:“小朋友, 你自己那在干什么!”
没料到小朋友理都不理他, 转身跑上了山。
时允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 皱着眉思考片刻, 还是放不下心。
他让安淮序先回去, 自己则迅速朝孩子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站在陡峭山路口,时允试探着喊道:“小朋友?”
他的声音回荡许久,没有得到响应,他思索了一下,确定山上和附近没有人家后, 立马焦急地想上山。
“你干什么?”
安淮序非但没有回幼儿园,反而亦步亦趋跟在他身边,及时阻止了他的步伐:“这路这么难走,快下雨了,你要这时候上山?”
时允把自己刚才看到事情告诉了安淮序。
安淮序也觉出了不对,按着时允肩膀:“你在这等我,我上去。”
时允望着安淮序的身影,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拉住安淮序的手:“一起去吧。”
安淮序感受到掌心温暖,手指忍不住颤了颤。
时允毫无察觉:“阿尼姐麻烦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们一会儿,要下雨你们就先回去,我俩很快的。”
他说完一脸认真地挡开伸过来的树枝,回身提醒安淮序:“这块石头有点不稳,你小心一点。”
安淮序虽然听着他的话嗯了一声,但他注意力并没有在路上,而是在二人相握的手上。
时允为什么一直牵着我?
他是忘记松手了吗?
弟弟这样牵着哥哥的手是正常的吧?
安淮序走一步,脑袋里面闪过一个问题,走一步闪过一个,随着周围越来越安静的氛围,他沉溺在了自己的情绪中。
“前面没有什么好路了,那孩子不会跑上去了吧?”
时允站在一块相对宽阔的石面拉上来安淮序,询问他的意见。
安淮序回过神,蹙眉道:“有没有别的下山路?”
时允摇头:“这边是出了名的难走,一般人们要从这上去,就不会再从这下来,只能往前去走南山路。”
“还有多远?”
时允抬手指着:“爬上去走一段就差不多到了。”他想不明白:“南山都是果园,那孩子阴雨天不回家,去南山干什么?”
安淮序仰头看向天空,这才发现可恐乌云密闭,滚滚惊雷在天边酝酿着。
时允啧了一声,还是决定继续往前。
安淮序收起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稳步跟着时允。
他打量着时允拨开花草的身影,总觉得他现在状态不是很对,隐隐与黑暗恐惧症发作时有些像,可……细品又完全不同,甚至能说的上是两个极端。
黑暗恐惧症发作的时允安安静静,紧紧贴着别人寻求安全感。
而现在的时允——
安淮序缓缓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时允是在暴躁吗?
更或者说,这是时允一种自我保护状态?
他怎么了?
突地——
一道足以劈开整面天空的紫色闪电紫自二人头顶出现,惊炸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座山!
紧接着,雷声震耳欲聋!
不说时允,安淮序都下意识按着石壁,闭上了眼睛。
他耳朵被震得鸣响,除了风云翻涌的声音,再也不听不见其他。
等他适应过来再睁开眼时,却发现面前已经空无一人,唯有狂风刮动着的树叶飞舞,吹起他隐隐觉得找到时允是个可笑的梦境幻想般。
他余光瞥见不远处断崖,急促呼吸带着最坏想法不受控制出现在他脑海中。
来的路上,他清楚地确认过断崖之下深不见底,这里就这么大,时允肯定去不了别的地方……
安淮序霎时间僵在了原地,心脏停止跳动,窒息火速将他席卷。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助过了,一时间难以拔动双脚,就这样站在漆黑前,望见了他那几年最偏执的痛苦时光。
他双眼酸涩,紧紧盯着下面。
他想——
他这是第二次把时允弄丢了。
老天很会烘托气氛,几乎是下一秒,倾盆大雨便罩头砸了下来,噼里啪啦的雨滴声,吞噬了他呼喊时允的声音。
寒冷化作细针,打在他身上,钻入骨头里,密密麻麻的疼痛。
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黑暗的地方等太久。
安淮序往前踏了一步,断裂的碎石立马滚落了下去。
就在千钧一发之时,一双手拽着他胳膊将他狠狠拉了回来。
“淮序哥,你在干什么!”
时允清亮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冲破落雨,为安淮序撑开了一把伞。
安淮序一寸寸回过头,眼前黑色世界中逐渐出现了一抹明亮的色彩。
时允浑身已经湿透了,粉色衣服勾勒着他并不宽厚的肩膀,水珠顺着发尾划过他纤细的脖颈。
他肤色白皙,脸颊因为紧张而红润着,被他捋到后面的头发更是凸显出了他健气的少年感。
时允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在说着什么,可安淮序一句也听不清,颤着手触碰了时允眉眼一下,察觉到温热存在,张开手臂猛抱了上去。
顿时,熟悉的味道冲入鼻腔,缓缓按下了他跳动不停的心脏。
“你,吓死我了。”
时允虽然没有听懂安淮序说什么,但他捕捉到了安淮序低沉的声音中夹带着难得的脆弱。
他曾好奇过,安淮序除却冷酷之外的情绪是什么样的呢,比如说害怕。
时允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见到这一面,没想到今天——
他并没有想象中很有心情去观察安淮序的样子,他现在只觉得心疼,下意识拍拍人的后背,轻声道:“没事的,没事的。”
安淮序紧了紧手臂,贪婪地摄取着时允身上的温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渐渐平静下来,感受到怀中人动了一下,他低头对上一双满是担心的眼睛。
“淮序哥,你还好吗?”
安淮序反应过来,快速放开时允,欲盖弥彰地转头看向别处:“没事。”
时允没听清,凑近了大声问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咱们去那说吧!”
他再次牵起安淮序的手,往小路里侧一块隐蔽的大石头下方走了过去。
也是这时候安淮序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一处三角形的小洞xue。
洞xue面前的石头明显倾斜着凸了出来,正好在刚才挡住了他的视线。
石头下方,一位面庞脏兮兮的小男孩探出了脑袋。
他看起来不过四五岁,见着时允到来,激动地招招手:“哥哥,快进来!”
时允按下安淮序的肩膀,先把他塞了进去,随后他自己弓身坐在边上,挡住飞进来的雨滴。
周围骤然暗了下来。
安淮序掏出手机,甩甩水渍,确认还能用后,打开了手电筒。
亮光瞬间爬遍了石面。
安淮序看到角落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成一个窝,依稀可见其中有一个小枕头,一个小被子以及一只缺了半条腿的小熊。
刚刚探头出去的小男孩就抱着腿,缩在那,怯生生地盯着他。
时允笑着对小男孩招招手,递过去了一颗糖。
小男孩爬了过去,迅速将糖塞入嘴中,表情很幸福:“好甜啊!”
时允摸了摸他的脑袋:“去里面玩吧,这里冷。”
小男孩摇摇头,缩在了时允身边。
时允毫不嫌弃他身上的脏污,抬手将他搂在怀里。
安淮序眼尖的注意到,时允胳膊上有明显的抓痕,不用猜,肯定是这小子干的。
安淮序没有察觉到自己眼神冷了一瞬。
小男孩比较敏感,被他一瞪,瞬间害怕地抱住了时允:“凶,怕……”
时允低声哄他:“巧巧乖,这位哥哥也是很好的!”
巧巧露出一只眼,盯着安淮序眨巴眨巴,没有再出声。
安淮序:“怎么回事?”
时允叹道:“我就说附近怎么可能会出现我没见过的孩子。我刚才问了一下,他被父母抛弃,在周围流浪了几天。他叫于巧,今年四岁半。”
他手指蹭蹭巧巧的小脸蛋:“我们巧巧可以上小班喽。”
巧巧咯咯笑了起来,顺从地贴在他掌心中。
安淮序瞥见自巧巧脖子上带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红绳。
他垂眸看向自己手腕上类似的红绳,隐约冒出一个念头:“他不是被抛弃的吧?”
第38章 淮序往事,喜欢时允 他喜欢时允。……-
时允不敢断定, 转移话题,试探道:“巧巧,等会儿雨小一点, 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家里有糖、热饭、温暖的小床,总之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巧巧盯着时允瞅了半响,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他。
“你……是坏人吗?”
“我绝对不是坏人,我是村里幼儿园的老师哦!我可以带你去幼儿园里找其他小朋友玩。”
他勾起小拇指:“来拉勾吧!”
巧巧最终还是相信了时允。
他显然已经困倦, 寻找到温暖之后,不一会儿就趴在时允怀里打起了瞌睡。
时允拍着他的肩膀, 随着雨声哼着一首不知名的小曲。
巧巧沉沉地睡了过去。
时允捋顺着巧巧的头发, 很是心疼道:“他还这么小,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是怎么生活的。”
安淮序看着巧巧的样子, 再次想起了那个被他闷在心里的问题——丢失的小雨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 又是经历了什么才成为了时允。
时允从洞口起身, 把巧巧抱到了里面用被子裹好。
他想起了山脚下的阿尼和跟拍老师, 忧心道:“也不知道阿尼姐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安淮序先是感受到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吹得他浑身发凉。
他不知道是被潮湿感禁锢, 还是心里烦躁, 一颗心扑通扑通响个不停, 怎么也无法静下来。
他啧了一声, 忍不住脱下上衣, 拧干搭在手臂, 敷衍道:“他们不傻。”
时允低低笑了两声:“倒也是。”
他坐在安淮序侧面,一转头正好注意到安淮序后背上还没愈合的伤口。
“你的伤没事吧?”
安淮序摇头。
时允想起了上次遗留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已经回答了安淮序的问题,安淮序也应该回答自己的问题。
于是他正色道:“你还没有跟我说你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
安淮序没有和他对视。
他似是心情不太好,语气沉了一些:“你不是知道吗?”
时允抿着嘴, 意识到安淮序有些抗拒这件事情,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这雨下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停。”
安淮序没有回答,气氛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时允不再打扰安淮序,紧了紧包裹着巧巧的被子,瞅着他脖子上的那跟红绳发呆。
巧巧是意外走失的吗?
那明天得去局里一趟才行……
这个红绳,我为什么会感觉有些眼熟?
时允似有所感地瞄向安淮序手腕间,那里有一条类似的红绳。
他记得安淮序走神时会小幅度摩挲它,想必对他一定很重要吧。
就在这时,安淮序忽地开口了。
“小时候,我一位很好的朋友来找我,我躲着没见他,他在去找别人玩的路上走丢了……我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是我导致的,如果那天我没有躲,他也不会……”
安淮序声音虽然没什么情绪,但时允一听就知道这是他的心里话。
他当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第一感觉是开心,后是替人悲伤。
时允劝慰道:“你不能这样想,他是你最好的朋友,肯定希望你平安快乐,而不是活在自责中。”
安淮序扯了一下唇角:“长大以后,他们说他已经死了,我不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是捧着他的骨灰我也一定要把他带回来。”
时允惊讶地眨眨眼睛。
平常看不出来什么,一听安淮序讲起这件事情,感觉他其实整个人很压抑、偏执。
看来朋友的事情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
安淮序摘下红绳,拿在手里把玩。
“那一阵,我爸给我送精神病院去我又跑了出来。我爸实在没办法,就断了我的卡,没收我的手机,给我丢野外训练营当教官去了,这个伤就是前不久在训练营里受的。”
时允疑惑道:“野外训练营?”
安淮序:“嗯,带着孩子们在野外训练。”
时允明白了。
他恍然想起安淮序一档《荒野求生》综艺,直白道:“你在荒野失踪三天三夜是全靠训练营里学到的本事吗?”
安淮序看了时允一眼,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家伙关注点这么奇怪。
不过,这才是时允。
他继续自己的话题,意有所指道:“你和我那位朋友很像。”
时允没听明白,反而笑得很开心:“是吗,那还挺巧的。”
安淮序深吸口气:“你想起来你后背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了吗?”
时允顺着安淮序的问题回忆片刻。
就在这时,外面电闪雷鸣而过!
“轰隆——”
雷声夹带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脚步声与稚嫩的喘息声,唤起他内心深处的恐慌。
他感觉到一股电流,骤然穿过他的脑袋,疼痛遍布!
他‘唔’了一声,撑着额头,眼前闪过零星的记忆碎片。
“我们小…最可爱了!”
一女人弯下腰,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
“…哥哥,友谊的象征,永恒!”
一只小胖手托着一条红绳递给面前高他半个头的男孩。
“小…哥哥不在家。”
“好吧,那我去找…玩儿!”
紧接着,爆炸夹带着惨叫声向他扑了过来。
他感受到后背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他光着脚,踩在泥泞上。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他只能往前,往前,再往前!
时允痛苦地捂住脑袋。
他为什么要往前,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眨眨眼,发现眼前猩红一片。
他颤抖着抬起手。
怎么了,他是受伤了吗?
说话的人是谁,哥哥是谁,他为什么要往前跑……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来。
时允心里忽然溺出了莫大的悲伤。
等他察觉时,他已经泪流满面。
安淮序蹲在他身前,攥着他手,神情紧张。
“你怎么了?”
时允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便脱离噩梦,回归现实。
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安淮序,似是这样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
他想说,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强撑起精神,笑着拍拍脑袋:“不知道为什么,一到雨天,我就会很头痛,刚才估计是老毛病犯了。”
他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给安淮序手背掐红了,不好意思地松开手:“对不起啊,我偶尔会……”
安淮序俯身抱住了他。
他将脸藏在时允肩颈处,沉默着。
时允想——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抱自己。
与第一次不同,这次的安淮序在更加后怕,甚至整个人发颤。
“你……”
安淮序声音很闷:“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时允怔住了。
安淮序:“刚才是,现在也是。”
刚才?
时允思索了几秒,回味过来。
不过安淮序难得说上一两句关心的话,他开心地瞬间忘记烦恼,打趣道:
“担心我干什么,这条路我走了不说八百回,也得有五百回了,闭上眼都能知道在哪儿下脚!”
他还挺骄傲:“我想着路不好走,你在下面等我一会儿,我上去探探,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下起了雨。”他拍拍安淮序的肩膀:“安啦,我没那么容易死的,反倒是你站在断崖边上那一下真的给我吓到了!”
安淮序在时允絮絮叨叨的声音中,清晰地意识到——半大点的时雨才是他要保护的对象,时允不是。
他深吸口气,感受着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任命地闭上眼睛。
这次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再欺骗自己,他对时允早已不是什么纯粹的兄弟情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呢?
安淮序回忆。
许是在还没有知道时允就是时雨之前,看着时允与网络脱轨,懵圈但努力学习时,不小心种下了一颗树苗。
后来随着人温柔、耐心以及一系列有趣的表现,树苗茁壮成长,直至今日才被他以感情命名。
他不是什么好人,更不在乎两人之间的身份。
时允就是时允,他就是他。
他喜欢时允。
这个想法出现的那一刻,他如触电般放开了时允。
他不自然地坐在石墙边上,侧着脑袋,咳了一声,装作如常道:“那你……你下次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时允确实没考虑到这点,保证道:“一定!”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外面的雨渐渐停了。
安淮序从时允怀里接过巧巧,率先走出石洞。
外面乌云散去,花草树木点缀着晶莹。
时允第一次雨后没有头疼,心情舒畅。
他余光瞥见什么,欣喜地拍拍安淮序:“你看!”
安淮序顺着他手指看去,发现一道彩虹自天边圈了过来,落在了看不见的尽头中。
时允:“好美!”
安淮序嗯了一声。
巧巧悠悠转醒,一睁眼对上安淮序,吓了一跳。
不过他倒是不吵不闹,害怕就老老实实缩着。
时允一边和安淮序往山下走,一边笑着逗了小孩两句。
走到山下,阿尼和跟拍老师果然已经回去了。
下午也没什么事儿,他们三人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地往幼儿园走。
“巧巧,老师先带你回趟幼儿园好不好,这样你不就知道老师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吗?”
巧巧点点头:“好。”
三人就这样回到了幼儿园。
时允让安淮序在外面等一下,他自己则冲进了休息室:“林导演,我捡了个孩子回来!”
殊不知,他这一声正好被直播捕捉到。
第39章 巧巧上课,试着相信 时允换衣服,安淮……-
林导演让他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喊得手中苹果差点掉到地上。
“什、什么?!”
弹幕比他反应快:
【原来这是可以捡到的……】
【时允刚才像个小炮弹一样炸了进来, 好可爱!】
【时老师浑身脏兮兮的,差点幻视“爸爸,我鬼混回来了, 还带着黄毛和孩子”(指小孩和安淮序)(不负责任的玩儿梗)!】
【鬼混和黄毛那个说法,我真的有点想笑。都怪你,我现在回不去了!】
【你们刚才没听见一位工作人员的画外音吗,说时老师和安淮序追着一位孩子上山了, 看来就是这件事情了!】
【真的假的,这不会是剧本吧?】
不一会儿, ‘时允:我捡孩子回来了’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
连带着一群看热闹的人顺藤摸瓜地进入了直播间。
张园长比林导演率先反应过来, 撑着拐杖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哪儿来的孩子?村里的还是外面?联系家长了吗?”
阿尼紧跟在张园长后面,对时允递上毛巾:“崔哥设备不能淋雨, 我俩就先回来了。”
她看时允宛如落汤鸡的样子, 关心道:“你俩先去换个衣服吧, 不然一会儿感冒了咋整!”
阿尼一说, 时允这才感觉浑身湿漉漉的不是很舒服。
他让阿尼帮他找一身小孩子的衣服。
阿尼问了问孩子的年龄,赶忙跑去找衣服了。
时允趁着空闲时间, 简言意骇地讲了一下事情经过。
林导演了然:“你是说巧巧是走失的孩子?”
时允点点头:“是的, 我们在路上确认过了。”
林导演远远望了安淮序怀中的巧巧一眼。
“嗯, 孩子外表能看出来是在家里很受宠爱的。他失踪多少天了?”
时允一开始看见石洞里的样子, 以为巧巧失踪时间很长, 没想到是:“一天半吧。”
他既开心又忧心。
前者是为孩子流浪时间短, 后者则是担心附近有没有别的他不知道的流浪儿。
林导演不清楚时允的想法,但是他对巧巧这件事情有了底。
“这样吧,我等会儿让人走一趟局里。巧巧现在没地方去,先到小班上课,没准直播人数一多, 有认识巧巧的就该找过来了。”
张园长赞同:“两种方法一起,怎么着也快一点。”
安淮序正好在这时抱着巧巧走了过来。
张园长瞅见孩子可怜的样子,更觉得心疼,语气不觉软了下来,慈祥道:“巧巧小朋友,你知道你父母的联系方式吗?”
张园长离巧巧近了,他有些害怕,攥着安淮序胸前的衣服,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
时允叹气:“我在路上和淮序哥都问过了,巧巧什么都不记得。”
张园长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听时允这样说只能作罢。
他摸了摸巧巧的脑袋:“真乖。”转身对时允道:“那就先这样吧,你们赶紧换衣服去,别感冒喽!”
阿尼拎着一套衣服过来对着巧巧比划了一下。
“稍微有点大。”
时允道了一声谢,拉着安淮序进入了更衣室。
他先让安淮序把巧巧放在了地上,随后缓和巧巧紧张的状态,温柔道:
“这里就是哥哥跟你说的幼儿园哦,等会儿你可以看到好多小朋友,大家都很期待和你成为朋友哦!”
巧巧很信任时允,面对他也稍微开朗一些。
他边听话地举起胳膊,让时允脱掉上衣,边嗯了一声。
安淮序在嘉宾隔间放了备用衣服,快速换好,用毛巾稍微擦了擦头发,走过来换时允。
时允没有跟他推脱,拉好巧巧衣摆,顺从的把下面的工作交给了他。
“你说巧巧什么时候能找到家人呢?”
“一天。”
时允没有怀疑安淮序,反而是松了口气:“希望快一点吧,巧巧现在很需要安全感,只有他父母才能给他。”
安淮序余光瞥见时允脱下上衣,露出了大片白皙的皮肤。
腰部狰狞的伤口十分刺眼。
安淮序深吸口气,强迫自己扭回了脑袋。
时允没有察觉,自顾自地穿上上衣。
就在他要脱裤子时,安淮序抱起巧巧,逃也似地夺门而出,留下一句稍显慌张的:“我在外面给你守着!”
时允疑惑地歪歪脑袋。
守什么?
***
关于‘时允:我捡孩子回来了’的词条还在热搜上面挂着。
不光有网友们的助力,林导演为了更快找到孩子的父母,默默在背后推了一把。
官博火速对巧巧身份进行解释,并邀请广大网友一起为巧巧寻找家人。
幼儿园内。
因为今天外面下雨,所以课外实践活动改成了室内游戏。
所有小朋友们齐聚在一个屋子里,十分期待地说着话。
张园长站在讲台上,六位老师立于边缘。
张园长拍拍手:“各位想不想交新朋友呀?!”
怪怪开心地拍拍手:“好啊,我最喜欢交朋友了!”
单泽芜湖一声:“我要带他一起玩摔跤!”
齐当当:“我可以跟他比赛谁的力气更大吗?”
孩子们你一嘴我一嘴,瞬间把氛围带动了起来。
张园长对门外的时允使了个眼色。
时允蹲下身又跟巧巧说了几句,确认孩子同意出境,没有抵触心理后,拉着巧巧走了进来。
巧巧站定在讲台上。
时允立在旁边,教道:“先介绍一下自己。”
巧巧磕磕巴巴:“我、我叫余巧,今年四岁半。”
下面传来方圆惊讶地声音:“比江念雨还要小!”
江念雨点点头。
江淞顺了顺她的发丝,轻声道:“我们念雨也要当姐姐喽。”
江念雨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时允带着巧巧入座,之后安抚工作就由各位老师接手。
孩子们都是善良、无心机的。
没一会儿,巧巧就在这种氛围中放松了下来,再加上几位老师时不时引导,巧巧扁着的小嘴终于扬起了笑容,渐渐展露出了独属于孩子的活泼感。
“咱们的第一个游戏,叫做桃花朵朵开!”
张园长回到后面休息,苇子峪在讲台上组织第一场游戏。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张张包子似的小脸上堆满了疑惑。
时允心都要化了。
他后面没有工作,便和阿尼坐在了边缘上看着。
阿尼举着一个手机,还在观察弹幕走向。
时允好奇道:“大家说什么了?”
阿尼把手机侧了侧,方便时允看清弹幕内容。
【没有时允的安老师,蔫蔫。】
【孩子们好可爱!】
【我把巧巧的照片发朋友圈了,虽然认识的人不多,但是能助力就助一把!】
【巧巧好可爱,一看就是被家里宠着的乖宝宝,他家人一定很担心吧!】
【巧巧一开始好无助啊,幸好孩子们和老师都很好。】
【不敢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在外面,如果没有遇时老师,会怎么……太恐怖了,我要去找俺妈妈安慰一下俺受伤的心灵。】
时允看到很多人在帮助巧巧,不管成功与否,他很高兴。
他竖了个大拇指:“大家都是好人!”
阿尼被他的语气逗笑了:“他们说的对,幸好你发现了巧巧,不然……我是真的不敢想象后果。”
时允望着巧巧的身影,由衷道:“希望他能快点找到家人吧。”
教室内游戏玩儿过一轮,气氛正是火热时,巧巧却蔫儿了下来。
时允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同一时间,安淮序走了过去,蹲在巧巧面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神情严肃。
时允心咯噔一下。
巧巧这是发烧了。
安淮序抱着巧巧大步走了出来。
时允跟在他后面,担心地看着:“没事吧?”
安淮序摇头:“很烫。”
时允自责:“是我考虑不周了,他刚外面受了惊吓,淋了雨,应该先好好休息一下才对……”
安淮序没有回答,单手推开门,喊了一句医生。
医生戴上眼镜,摸摸巧巧的脸颊,拿出体温表夹在了孩子腋下。
时允刚在边上站定还没说话,安淮序反手拉着时允胳膊,将他拽到了门外。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时允懵了一瞬。
安淮序像是有些气愤:“你为什么老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是你的错吗?和你有关系吗?”
时允从来没有考虑过和自己有没有关系这种事情。
他认为,只要是自己经手,没有处理好,那就跟他有点原因。
不过安淮序虽然很凶,但他语气中的关心不是假的。
他有点小开心。
安淮序说完才觉得自己话说重了。
他看着时允垂头思考的样子,就想着借这个机会跟时允讲讲道理,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出去,人一句真心话,瞬间就平复了他所有怒火,只剩下了心疼。
从小就很懂事的孩子,都会沾一点这个毛病。
“这种想法说不上来对错,可你那就不是一个人,别往自己身上揽太多事情,还有我呢,你可以适当放松一些,相信我。”
时允定定地看着安淮序。
安淮序拍了拍时允的脑袋,走进了屋中,只留下时允愣在了原地。
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心跳落了几拍,炙热自脸颊火速蔓延。
毫不夸张的说,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他说这样的话。
第40章 试着依靠,四口之家 时允阿娘要回来了……-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时允身为三村唯一一座幼儿园的老师, 他肩负起的任务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多。
所以很多事情他习惯一个人处理,一个人背负,哪怕跟他有没有关系, 他只要是见到,就一定会帮忙。
哪怕结果好与坏,只要是他参与了,他就一定会负起一部分的责任。
可就是在这时, 忽然有人过来跟他说一句‘你可以试着依靠我’的话,他有些不太适应。
同时, 他心中莫名冒了一个粉泡泡。
原来被别人关心的感觉是这样啊……
安淮序真好。
时允回到屋中, 医生已经在诊断完毕,在跟安淮序说话、
“这孩子应该是受到了惊吓, 再加上这几天吃不饱、睡不好的窘境, 雨一淋, 体内淤积的寒气彻底爆发。”
安淮序嗯了一声。
医生继续道:“我刚才已经给他吃过退烧药了, 如果今晚不发烧,明天就没事了。”
时允走到床边摸了摸巧巧的额头, 望着他不安、难受的模样, 有些心疼。
孩子生病是每一位家长最害怕的事情。
***
约莫一个钟头, 巧巧退完烧, 睡了很舒服的一觉, 渐渐醒了过来。
他身体虚弱, 不能再进行拍摄,便在暖和一点的屋子里和工作人员玩。
工作人员使出八般武艺逗他开心,可他完全不像刚才那样活泼,靠在彩真怀中一动不动。
彩真和好友对视一眼,觉得孩子情绪有些不太对。
就在这时, 有一位男工作人员大大咧咧,丝毫没有察觉,贱嗖嗖地举着玩具小车逗了逗巧巧。
巧巧瞬间双眼红红,小嘴一扁,扭身抱着彩真就不动了。
彩真用眼神制止那位男工作人员,温柔地拍了拍巧巧后背。
“好啦好啦,没事啦,这里没有坏人哦!”
巧巧哽咽:“我、我想要时哥哥……”
随即,他委屈地抽噎两下,哭声逐渐放大。
时允协助完成拍摄,正好走到了门外。
他闻声快速推开门,从彩真怀里接过了巧巧。
巧巧脸颊像一个小白包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上面滚落,看起来委屈极了。
“哥、哥哥,呜啊……我想我爸爸妈妈……”
时允抱着巧巧走到了角落,低声哄了几句。
不知道说到了什么,巧巧止住泪水,乖巧地点了点头。
时允讲了几个小故事,巧巧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下午拍摄马上要进入末尾,时允觉得后面用不到自己了,索性就在屋里坐着。
其他工作人员都出去了,只有彩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时允唠着嗑。
彩真很崇拜时允,压低声音问道:“时老师,你是怎么注意到巧巧不对劲的?”
时允笑了一下:“大概是直觉吧。”
“附近这样的孩子多吗?”
彩真在这件事情上时允想到一起去了。
时允有心,可这种事情是他怎么管都管不过来的。
他摇摇头,语气有些低落:“我不知道。”
彩真惆怅地叹了口气:“我看到过很多孩子丢失的家庭,他们不是郁郁终生,就是直接疯了。”
她说的这些话虽然有些夸张,却是真理。
时允心动了动,垂着脑袋思考片刻,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彩真姐……如果有一位丢失的孩子和养父母关系很好,不想回归原生家庭,你觉得这样做……”
彩真没有过多思考,撑着下巴嗯了一声,笑道:“倒是说不上来对错,只是有一方会不太公平而已。硬要我说的话,如果原生家庭很爱这位孩子的话,那对于他们来说,这可能是灭顶之灾。”
时允沉默了。
下午游戏时间结束,把各位孩子送回家,时允等人也到达了自己家门口。
巧巧和安书栖玩的还算是不错,俩小男生有很多话聊。
安书栖对于院子各个地方较为熟悉,一进去就迫不及待的拉着巧巧玩了起来。
大雨之后,墙角沙土已经变得湿润,安书栖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个小破盆,开心地跟巧巧搭建着城堡。
时允和安淮序在厨房里做饭。
安淮序炒菜,时允打下手,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孩子们的事情。
“你别看幸运在的时候,方圆和他老打架,他这一走倒是方圆最难缓过来。”
时允坐在小马扎上,一边摘菜,一边回忆幸运在时的快乐。
安淮序听出了时允语气中的怀念,心道,你才是最难以忘怀的吧?
“没事,以后带你们去找他。”
时允勾起了唇角,显然很期待:“好啊,幸运最爱吃山上的苹果,有时间去的话,一定要带一点过去!”
时允说起苹果,话多了一些。
“哎,你是不是没吃过我们这里的苹果,很甜很好吃,等摘完我——”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小时啊!”
时允忙地放下菜叶,擦擦手,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单叔,您怎么来了?”
单叔今天心情还不错,他后面还跟着单泽。
单泽见到时允,笑着露出了一口超白大牙:“小时老师!”
时允和孩子说话,声调非常自然的软了下来:“单泽同学是不是长高了,我记得以前你好像才到你阿爹这里——”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
单泽最在意自己身高,听见时允这样说,顿时开心地不行。
单叔嫌他吵闹,摆手让他跟墙角俩孩子玩土去了。
时允察觉单叔有正事要说,邀请他进屋坐着。
安淮序识趣地没有跟去,回厨房继续炒菜了。
单叔让时允不用忙活倒水什么的了:“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下,过了明收苹果,你家是你去还是?”
时允惊喜:“这么快就可以收了吗?!”
他以为还得等几天才可以。
单叔笑着点了点头:“时机差不多了。”
时允:“咱们这次还是从南山两边上去吗?”
往年村长会组织几个队伍,分别从南山小路和大路上去。
因为没有合适的交通工具,他们一般都是走着。
所以这是他们最开心也是最累的事情。
出乎时允意料的,单叔摆摆手:“不用!林导联系我了,说到时候把三轮都给咱们,然后咱们带着孩子一起学习一下。”
时允明白了,这同样是娃综一项任务。
对于孩子们能参与到富贵村最大的一项任务中,成为其中不可割舍的一员,时允很开心。
单叔又说了几句便喊着单泽离开了。
巧巧对活泼的单泽依依不舍:“哥哥再见。”
时允心情很好,抱着巧巧跑了几步,‘嘿呦’两声,逗得人咯咯直笑。
安书栖也要来。
时允弓身把安书栖背了起来:“扒好!”
说完他小幅度地带着俩孩子在院内转起了圈圈。
直到安淮序一手拎着桌子,一手端着盘子,四溺的香味才将他们勾了回来。
三人肚子整齐的叫了一声。
时允哈哈大笑,放下俩孩子,让他们进屋搬凳子。
他自己则快速接过桌子,在地上支好。
四人在整整齐齐地占着桌子一条边,围着一菜一汤,几个馒头,四碗米粥正式开吃!
因为有孩子在,这顿饭吃的并不算是很安生。
巧巧不说,他估计是这几天吃的第一顿正式饭,狼吞虎咽的。
安书栖今天许是兴头还没降下来,小屁股闲不住,扭扭晃晃地就是不好好吃饭。
时允劝了几句,安书栖就嘿嘿傻笑。
最后还是安淮序看不下去了,咳了一声,飞过去一个眼刀,安书栖小嘴一扁,瞬间老实了。
时允默默对安淮序竖了一个大拇指。
饭后,时允教着俩小孩刷完了碗,做了一套简单地消食操。
期间,安淮序就坐在台阶上看着他们。
“滴滴滴……来电话啦……”
时允从兜里拿出手机,走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安书栖和巧巧也要跟过去,无奈被安淮序呵斥住。
“老实呆着。”
巧巧怕安淮序,安书栖更不用说,几乎是安淮序命令一出,他脑袋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下意识服从。
安淮序确认他们不会捣乱之后,望向了远处的时允。
时允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踢着一颗小石头。
他神情很放松,唇角不自觉上扬,说到什么时,眼睛还十分闪亮。
这是安淮序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他在跟谁讲话?
安淮序没有察觉到自己眼神中逐渐染上了不爽。
几分钟后,时允恋恋不舍地挂断了电话,攥着手机在原地站了几秒才高兴地跑了过来。
安淮序刻意扭转自己的视线,装作不甚在意问道:“谁啊?”
时允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我阿娘!”
安淮序憋着的一口气忽然就泄了出去,心头的酸涩也消失不见。
反应过来后,他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搞笑,并且涌出了他二十多年从未感受过的心情。
时允没有察觉,高高举起在他身边蹦跶的安书栖,继续道:“我阿娘他们明天就回来啦!还有我妹妹,医生说我妹妹病情好转,可以出院回家几天!”
显然后面这件事情才是时允最开心的一点。
安淮序看着时允这样,各种情绪在心头绕了一下,最终化为欣慰。
“好,需要准备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