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珊岛的基础条件和陈竹青预想的有差距,原本定下的方案到了这无法实施,几个工程师边查资料边修改设计图。
原本陈竹青想开个短会,但看到四人无精打采、昏昏欲睡的,摆手道:“算了。周末休息吧,不加班了。”
熬了两宿,聒噪的向文杰难得地安静下来,顶着两个黑眼圈,趴在桌上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还不忘高呼一声‘陈总工真是体谅下属’拍马屁。
梁飞燕觉得他们辛苦,给他们送了盒糖酥饼来,顺便问:“我下午休息,要去海边钓鱼,你们去吗?”
向文杰打了个哈欠,“难得休息,我要回宿舍睡觉。”说着,他两手按在桌上,艰难地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得往宿舍走,“今天爷要睡到自然醒,谁叫我我跟谁急。”
另外三个工程师合上书,夹着公文包跟上。
梁飞燕转头向陈竹青,没开口问,他便摆手,“我也有事。”
—
陈竹青拎着修补房子的材料回家。
舒安带着乳胶手套和口罩,在屋内给家具上清漆。她怕滴到地上,向隔壁几户讨来不要的报纸和日历,撕开铺在刷过油漆的木沙发下。
“咦?你不是说要开会,怎么回来了?”舒安递给他一个口罩,“我刚刷完,味道会有点重,你戴一下吧。”
陈竹青遮上口罩,往屋子里扫了一眼,沙发和茶几已经刷完了。
他拎着桶往屋内走,“那我去刷里面的。”
卧室的家具相对客厅的要新一些,好像是之前刚换过一批。
前一户的工程师夫妇常在一起工作,所以在靠窗的位置摆了一张超大的双人书桌。
长期的使用,书桌边边有一层黑色的污垢,舒安先是拿抹布擦,又用钢丝球搓洗,结果污渍是去掉了,面上的漆也擦掉了一些。
陈竹青找来原木色的油漆补上。
可怎么涂,好像就是不一样,斑斑点点的看着更显眼、更难看了。
陈竹青想了想,用桌上的毛笔蘸了红色和绿色的涂料,在桌上画出几朵圆盘那么大的玫瑰花。
舒安处理完外面的家具走进来。
“哇!你还会画画呢?而且画得好漂亮!”
她和陈竹青独处的时间越长,得到的惊喜越多。她没想到陈竹青并不是那种只醉心于工作的老学究,他会弹琴唱歌,会画画,会因为小说里的情节大笑、落泪,会抱怨工作的繁杂,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因为舒安夸哪个男人好看,气得用吻去堵她的嘴。
舒安拉了张凳子坐到他身边,一会看看桌上的画,一会看看他。
心里空缺的部分正在一点点被填满。
“难怪雯雯画画那么好,原来你家还有这个基因呢。”
陈竹青嘴角勾起,“我会的多着呢。”
此刻,他正好落下最后一笔,然后转过头来瞧她,用洋洋得意的语气说:“嫁给我,不亏吧?”
舒安一边吐槽他的幼稚,一边又给予肯定地说:“不是不亏,是超赚!”
陈竹青被她夸得心痒,拉下两人的口罩,想去吻她。
舒安缩了缩脖子,往后躲闪下,两手抵在他的肩膀上,“不给你亲。你鼻子上沾了颜料呢。”
陈竹青撇嘴,嘴巴撅起朝她鼻尖那努了努,“你以为你没有吗?”
“啊!我也沾上了?!”舒安大惊失色,她涂得很小心,又全副武装的,怎么还能沾上。她从凳子上跳起来,在抽屉里翻找镜子。
陈竹青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边,另一手扣住她的下巴,把脸往上一扬,“别动。我帮你擦。”
舒安长睫颤颤,忽闪忽闪地盯着他。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拥而眠后,她看向他是更大胆也更笃定了。
陈竹青头稍偏,对准嘴唇亲了下去。
舒安的口罩戴的很好,脸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沾。
这不过是他想吻她,找的借口。
尤其是被拒绝后,想吻她的欲|望更浓烈了些。
他的舌探入口腔,搅乱她的呼吸。
舒安的手抬起些,环在他的腰那。
两人都沉浸在此刻的浓情蜜意里,窗外的叽叽喳喳的鸟鸣都变得悦耳动听。
可有个破坏力极强的声音忽然刺入耳膜——
“陈叔叔、小舒阿姨,你们干嘛呢?”
舒安一惊,嘴巴抿紧,不小心咬到了陈竹青的舌头。
他皱眉,哀怨地瞄她一眼,捂着嘴抱怨,“疼。”
舒安来不及理会他,循声转向窗外。
梁向军骑在院子的歪脖树上,就在窗户外对他们傻乐。
舒安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是你妈妈让你来的吗?”
陈竹青没她那好脾气,将窗户一关,气呼呼地绕过客厅往屋外走。
那棵歪脖树不高,陈竹青伸手半拉半抱地将梁向军从树上拽下来,“进别人家为什么不敲门?”
梁向军指指敞开的院门,又指指斜靠在一边的梯子,“是你们向我家借梯子的,现在我妈帮你们借来了。”
舒安出来时,从桌上抓了几颗水果糖。
她将糖塞进孩子手里,“谢谢你帮我们送梯子。但下次进门前要喊一声好吗?你看那棵树树干多细啊,万一承不住你,摔下来怎么办?以后不能乱爬了,知道吗?”
梁向军剥开糖纸,把橙色的橘子糖塞进嘴里,另一颗装在兜里。
他点头,像个乖孩子似的重复道:“我记住了,进别人家要敲门,不乱爬树……”
舒安松了口气,感觉这孩子虽然顽皮,但还没到不讲理的程度,刚要夸他,谁知梁向军在那又接了句,“以上这些都会打扰陈叔叔和小舒阿姨做羞羞的事,所以不可以做。”
陈竹青就知道这小鬼头憋着一肚子坏水,食指与拇指贴合,靠近他脑门,用力地弾了下。
梁向军那很快出现一小块红。
他捂着额头,怒目圆睁地看向他,“我要跟我爸说!”
陈竹青仍是笑,一脸无所谓地说:“说去吧。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受了惩罚,还要找爸爸来评理?”
梁向军的嚣张气焰骤减,“那、那你一个大人还和小孩子计较呢!”
陈竹青撇嘴,“对阿。我就是这么斤斤计较的人。你给我记住了,这里是我家,在这里就要听你小舒阿姨的话。”他压下身子,手捏起梁向军嘴角的一块肉,慢慢施力,接着往外轻轻一扯,“大人想背着小孩做的事多了,少打听,听到没?”
“啊!疼疼疼!”梁向军的脸跟着他的手移动,“好疼啊!”
陈竹青松手,眼底的寒意和嘴角的笑意更浓,“我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下次再让我抓到,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一个脑瓜崩可以解决的了。懂?”
梁向军捂着嘴,拼命点头,“嗯嗯嗯。”
舒安不喜欢梁向军,可又觉得陈竹青做的好像过了点,刘毓敏这阵子帮他们很多,这样对人家小孩是不是不太合适。
舒安又往他兜里塞进几颗糖,“叔叔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但是你真的不可以再乱爬树了,出了事,我们怎么向你爸爸妈妈交代?”
说罢,她直起身往陈竹青身边凑了凑,低声问:“他要是真跟刘姐和梁大哥说怎么办?”
陈竹青对小男生的心思了如指掌,一句不够男子汉,足以戳到痛点。
他扬脸,“小子。你算男子汉吗?”
梁向军右脚往回一靠,站得笔挺。大概是和梁国栋学的,定定的站在那,还真像那么回事。
他大声说:“当然是!男子汉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告小状。”
陈竹青赞同地点点头。
他又给舒安使了个眼色,表示‘搞定了’。
陈竹青说了好几天要去检查屋顶,但一直借不到梯子。
现在梯子来了,他踩着那梯子往上爬。
舒安在下面替他扶着,“你小心点。”
陈竹青爬上去,在屋顶上走了一圈,发现有几处的瓦片碎了,露出下面的遮雨层。
他朝底下喊,“安安。你去房里把我的工具箱拿来,还有我前几天带回的几块瓦片,一起拿给我。”
舒安担忧地看了眼仍在院里站着的梁向军,她叮嘱道:“阿姨进去拿东西,你帮叔叔扶下梯子,不许到处乱跑,听到了吗?”
梁向军应得很快,“好!”
工具箱就放在入门的鞋架下,舒安转进屋内,提了就走出来,前后不过一分钟的功夫,梁向军就爬梯子上去了。
舒安急吼吼地跑过去,在下面扶住梯子,“你干嘛呢!谁让你上去了。”
梁向军朝她伸手,“我帮叔叔递工具。”
梯子那么窄,她想上去抓他都不行,只得按照他说的,先将工具递给他,“你小心点。我在下面托着你,要是拿不动了就往旁边丢,然后抓紧梯子下来。知道了吗?”
陈竹青听到背后的动静,转过身来,前额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还是压着火气劝道:“那你把工具给我就下去,听到没有?”
梁向军没应,只是把从舒安那里接到的工具一一递给陈竹青。
就在陈竹青顺利完成交接,肩膀微塌,自以为轻松了。
哪知,梁向军把他的劝告当作耳旁风,直接爬上来了。
他站在屋:“我家屋顶我天天爬。陈叔叔你看,我家顶上晒的小鱼干都是我拿上去的呢!”
陈竹青往旁边看了眼,梁家屋顶上铺了一张草席,上面晒着各种海鱼还有一些辣椒。
梁向军已经上来了,总不能把他丢下去。
陈竹青单手环着他的腰,将他抱到自己身边,依然以‘男子汉’那套理论洗脑道:“既然是男子汉就来帮叔叔干活。”
梁向军一听他真有用到自己的地方,笑得更得意了。
他蹲下来,“陈叔叔,你说,要我干嘛?”
陈竹青边让他递工具,边低头修补房顶。
因为身边多了个孩子,他干活时还得分出一只眼的余光去盯他。
也是在那瞬间,陈竹青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他向老天默默祈祷,以后可千万别给他一个儿子,太皮了,还是女儿听话些。
上面有破损的地方不止一处,两人配合默契地修了三处后,梁向军向他邀功:“陈叔叔,我厉害吧?是不是帮大忙了?”
陈竹青心里骂翻了,面上还是礼貌地挤出一丝笑:“是。你可真是派上大用场了。”
只可惜,他的话刚说完,梁向军就给他惹事了。
小朋友不像大人,注意力集中的时间有限。偏偏修补屋顶又是一件无聊单调的工作,梁向军看了会,很快失去了兴趣。
他蹲得两腿酸麻,站起身来活动活动腿。
陈竹青在下面提醒,“踢腿幅度小点,小心摔下去。”
房子空的三个月里西珊岛下过好几场雨,闷湿的天气,很适合青苔的生长。
前一户有阵子没清理屋顶了,又下了雨,一些瓦片上冒出翠绿的青苔斑点,走路要是不小心很容易滑倒。
梁向军起身时,有只野鹦鹉落在他附近。
西珊岛的动物种类多,这里的渔民世代生活在这里,向大自然索取的同时也很注重生态保护。
大部分鸟类都处于一种没天敌,不畏人的状态。
它歇在那,歪着头,盯着两人看。
好像人才是它的观察对象。
梁向军被野鹦鹉五彩斑斓的羽毛吸引,想伸手去抓它。
他在屋顶上跳了两步,大跨步向它奔去。
就在手要碰到鹦鹉的瞬间,鹦鹉叫了一声,展翅飞起,而梁向军则一个踉跄,身子歪斜得往外一摔。
屋檐下的舒安看见他在上面跑,惊得大叫,“向军,你别乱动!!”
声音仍在空气中飘荡,就看见梁向军的身子朝下地摔倒,她赶紧伸长手要去接他。
“啊啊啊——”
梁向军的鬼哭狼嚎划过天际,惊起院外树上的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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