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乡下来的Beta(31)
雪辞能感觉到顾栩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肯定是在生气。
觉得自己很轻浮,只是大哥也在场不好发作。
雪辞故作不知,低头盯着手机。
片刻的安静后,先开口的人是顾岭:“不看文件了吗?”
雪辞没反应过来,侧身看他:“嗯?”
顾岭用手指夹着几张A4纸,指节微微曲起,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他随意将那几张纸轻飘飘扬了扬,低语:“刚才不是要看?”
想到刚才大胆的举动,雪辞偷偷朝顾栩看。果然对方脸色不是很好,有种下一秒就要在大哥面前说他浪荡轻浮的错觉。
他含糊“嗯”了声,跃过话题:“有点饿了,你们要吃饭吗?”
男人放下文件,和雪辞同一时间从沙发上起来,一前一后走向餐厅。
顾栩在原地站了几秒,随后也跟上去。
晚饭期间大家都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除了顾岭偶尔会给少年碗里夹菜叮嘱好好吃饭之外,没再聊多余的。
顾栩尤其安静,全程饭也没吃几口,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辞挺怕对方猛然发作,吃饭的速度都比平时要快。结束后也没在客厅多待一秒,直接溜回房间,跑得比猫还轻盈。
不过黏着大哥这个方法倒是很有用。
雪辞决定接下来这段时间继续实行,让顾栩逐渐厌烦自己。
*
顾栩最近有点精神不振。
尤其在论坛上看到被封的“白月光校花”帖重出江湖后,更是烦躁不安。
上个帖子是他花钱找人黑掉的,目的就是不想让雪辞的照片被那么多人看到。
李迅看他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突然想起雪辞来圣旋之前,顾栩不经意间提起家里有个不成文的娃娃亲,说订婚对象从小地方来的,思想传统,认为娃娃亲就是要结婚了,看起来很想嫁给他。
结果现在,自己倒成了人家的舔狗。
还舔不上。
但作为朋友,李迅还是安慰对方:“放心,栩哥,他们也就网上看看,实际连一根手指都舔不到。”
结果顾栩脸色更差了。
“我也一根手指都舔不到。”
“……”
李迅尴尬抓了抓头发,开始当起狗头军师:“一般追人都要有个过程,宋雪辞这是在考验你呢。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心软的人,如果你能坚持一直追,他到最后肯定会被感动,或者你想想办法,让他同情你。”
顾栩也认为雪辞很容易心软。
之前谢易书被小破球砸到雪辞都会悉心照顾人好几天。
幸好对方是个变态,已经滚出局了。
但他现在的竞争对手依旧不少。
辛越最近因为游泳锦标赛,天天泡在游泳馆里,表面看着没办法跟雪辞待在一起,实际上总用那种恶心的夹子音发语音,说自己好可怜,能不能视频聊天之类的。
还有段星延,当保姆当上瘾了,连内裤都帮雪辞洗,说不定背地里拿来干什么龌龊事。
当然,他最担心的还是他哥顾岭。
雪辞最近冷落他,却跟顾岭关系很好。
看向顾岭的眼睛总是亮晶晶的,漂亮死了,毫无防备地用顾岭的水杯,挽对方胳膊,主动给顾岭叠衣服,边叠边闻……
顾栩酸得牙都咬碎了。
他哥那样生人勿进的性格,肯定有所察觉,尽管这样还是放任着雪辞的行为。
甚至比雪辞还主动,有次从浴室里出来只有下半身围着浴巾。
肯定是故意的。
一大把年纪了,真是轻浮。
顾栩磨了磨后槽牙。
李迅将手机屏幕递过去:“你看,上面写他靠装病获取了女神芳心,栩哥,不然你也装病试试?”
顾栩不屑:“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会对雪辞撒谎?”
“……”李迅沉思几秒,“你也可以不撒谎,直接浇冷水试试?”
顾栩看了他一眼,神色逐渐变得认真。
李迅吓一跳:“我开玩笑的。”
眼下快进入十二月,他连秋裤都套上了,早上出被窝都要靠意志力,就算顾栩是个很强壮的Alpha,也遭不住用冷水往身上冲。
又不是傻子。
李迅没在意,话题换成了其他,而顾栩却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两人聊天动静太大,一旁正在看书的雪辞也被打扰到,朝他们看了眼。
【主角好像又不爱学习了,最近进度都没涨。】
雪辞小声跟11抱怨。
明明还是顾栩主动喊他一起上晚自习的。
怎么刚来就跟李迅聊上了?
雪辞低头继续写自己的课后作业,顾栩很快就坐回他旁边的位置。
“过去半小时了,你一题也没写。”
雪辞像个严肃的小老师,把自己的作业本递过去给他看:“我这门课已经写完了,不过不会借你,你要自己写。”
又搞这么可爱做什么……
顾栩咳了声,凑近。
呼吸都打在雪辞脸上。
自从看过谢易书发的那些骚扰短信后,他也变得有点变态,时不时就盯着雪辞的皮肤,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很敏感。
听说敏感的人碰到一些地方会反应很大。
顾栩脑子里全是些黄色废料,他以前很少想这些,不禁觉得羞愧,可又控制不住去想。
他收起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已经不跟他聊废话了,你别生气。马上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不然咱们每天都来自习教室吧。”
雪辞认真想了想顾栩的建议,迟疑:“周五还是要回去的。”
不然怎么去亲近大哥。
对上顾栩不悦的表情:“我们一起回去吧。”
“我们”两个字让顾栩眉头舒展:“行。”
周五回到别墅,雪辞一进门就把拼图拿出来倒到地板上,顾栩想要一起拼被他拒绝了。
“你要好好学习的,我不想耽误你学习时间。”
雪辞觉得自己有点坏,成为了自己最讨厌的不给孩子休闲时间拼命鸡娃的那种家长。
幸好顾栩现在变听话许多,没有反驳,拿出一本专业书。
雪辞心不在焉将拼图分好类,听到门口有动静后立刻起身。
顾栩见他哥一回来雪辞就化身黏人小猫,眼眸黯淡下来,满是不甘和醋意。
雪辞一心想着把任务做好,只给男人留了换鞋的时间,之后就立刻拽着对方衣袖到一堆拼图前。
顾岭提前摘了手表,怕硌疼少年的手指。
最近雪辞突然很喜欢与他亲近,黏人得很,或许……是突然开窍了。
顾岭没说什么,稍微松开领带,就这么穿着西装坐到了绒毯上。他对着拼图看了眼:“我来吧,你先去尝尝点心。”
刚才紧随其后的管家已经将顾总裁排长队买来的糕点切成小块摆放在盘子里,顺便配上了洗好的水果。
雪辞将盘子端到茶几上,尝了一小口后眉眼弯了弯。
看来味道不错。
顾岭勾起唇角:“小辞,能喂我一块吗?”
这是亲近的好机会,雪辞没错过,用叉子弄起一块递到顾岭嘴边。
男人的嘴唇无意擦过纤细的手指。
在一旁装作看书的顾栩全程看在眼中。
他应该要直接起身走掉,回到房间静下心来看书,而不是在这里看雪辞跟其他男人亲密。
或者直接当着雪辞的面质问顾岭,为什么面对雪辞不开窍的亲密也不拒绝,是不是想要翘亲弟弟墙角。
可他压根没法动,嗓子干涩难受,像是含着苦涩的药。
幸好雪辞很快也喂了他一块。
糕点的甜腻冲淡苦涩,顾栩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雪辞对待他们俩很公平,他不能在这像个怨夫似的患得患失,他需要主动出击,让雪辞偏向他。
这个念头支撑着顾栩,在沙发上待到他哥和他喜欢的人靠在一起完成拼图。
顾岭来了个工作电话,起身去了阳台。
顾栩怎么看顾岭那块位置都不顺眼,直接鸠占鹊巢,动作迅速地将剩余的拼图完成了。
雪辞:“?”
惊讶看向顾栩。
“不早了,早点拼完早点休息。”顾栩说完,纠结了几秒,“明天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
雪辞犹豫了。
看书上说一起去游乐园的人后来成为情侣的可能性很高。
可他也好久没去过游乐园了…
回到乡下更是没机会。
雪辞苦恼地皱眉,垂眸沉思。
【我拒绝主角的话会OOC吧。】
【我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去,但顾栩他好像很感兴趣。】
11看宿主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停做着小动作,似乎很心虚。但它怎么可能揭穿宿主呢!
【您需要去的,不然OOC的概率很大。】
雪辞露出满意的表情。
见雪辞点头后,顾栩心中暗喜。因为要和雪辞约会,他前一天晚上收拾出要穿的衣服,亢奋到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
雪辞穿了件浅蓝色的厚卫衣,皮肤更为冷白,帽子一戴,小脸就遮住了大半。
看着少年一进游乐园大门就雀跃的背影,顾栩毛孔都舒展了:“你想先玩什么项目?”
雪辞丝毫没犹豫:“过山车!”
顾栩:“行。”
周末人多,来的人大部分是情侣,两人走在一起格外显眼。
雪辞很兴奋,拿出手机到处拍照,项目玩得差不多后,两人去商店逛了下,凡是雪辞多看了一眼的,顾栩都要丢进购物筐里。
见筐子快装不下了,雪辞及时阻止了他,最后只买了一个玩偶和发箍。
那个发箍是顾栩要买的,很贵,上面也只有两个猫耳朵,雪辞觉得不划算,但还是满脸欣悦地带回了家。
玩了一天,精力已经完全耗尽,洗漱好雪辞就躺下了。
扣扣。
敲门声。
“小辞?”
隔着门板,顾岭的磁性嗓音更为醇厚。
雪辞躺下就不愿意起来了:“我没锁门。”
顾岭一进去就感觉这里比室外高了好几度。
房间里暖气很足,雪辞正躺在床上,随意套了件宽大的短袖,衣摆刚好遮住下身的短裤。
顾岭强迫自己收回视线,眼皮却跳个不停:“浴室里的衣服我拿到楼下了。”
“我应该要去把脏衣服从浴室拿出来的……” 雪辞困倦时,总会无意识撒娇,语调软侬,尾音上扬。
他的半张脸都陷进松软的被子,声音又闷又湿,鼻尖红红,眼底是睫毛落下的一小片阴影。
姿势也不太老实,看起来手软脚软,但很有捣乱的天分,顺着被子把自己卷进去,在大床上来回滚两圈,又从被子里冒出来。
顾岭勾起唇角,走过去想要帮少年整理散乱的头发,可雪辞却突然将被子松开,上衣就这么被绞到腰上,带着弧度的曲线措不及防暴露在他面前。
“不想起来……”
雪辞无知无觉,还在跟对方撒娇,完全没注意屋内已经到处弥漫着冷冽的信息素。
顾岭深吸口气,尽量压着心底涌动的欲念,可视线却落在那一小截细白细瘦的腰上。
很快,信息素从腺体里大量漏出来。
雪辞的脸颊被暖气蒸得粉白,眼睛刚闭上,就听到门锁“咔嚓”的声音。
大哥出去了吗?
雪辞半睁着眼,费力抬起身体,结果中途脸颊却撞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
他的脸颊本来就烫,被冰得肩膀一哆嗦,瞬间清醒大半,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寒冷与危险。
眼前是黑色的西装裤,原来撞到的是金属皮带扣。而往下看,有一团很鼓的……雪辞愣了下,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尴尬地挪开视线。
“……大哥?”
他脸上温度烫得惊人,装作没看到一般,轻声喊了对面男人。
顾岭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他看。
眼神像要吃人一样。
雪辞被盯得头皮发麻,往床里缩了缩,结果下一刻就被很大的力气扯回来。
细瘦的脚腕被男人握在手中,掌心的热度让雪辞有点承受不住,他颤叫了声,声音是察觉到危险后的哭腔。
“大哥,你……你怎么了?”
顾岭像是终于找回了理智,眼眸中多了几分清明。可他并没有松手,反而顺势坐到了雪辞旁边,另一只手臂撑在床单上,整个人的黑影都将小小的Beta笼罩住。
“小辞,能帮我度过易感期吗?”
嗓音已经哑得不像话,男人眼底全是占有吞噬的欲念。
雪辞吸了吸鼻子,才仰着脸朝顾岭的后颈看。和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他知道,易感期的Alpha腺体会产生大量信息素,借此支配身体,生理需求会让他们标记Omega。
可他是个Beta。
“我……没办法帮你的。”
雪辞的容忍让Alpha得寸进尺。
“不会标记你的,小辞,我不会弄疼你。”顾栩的额头已经冒出大颗的汗珠,表情像在隐忍什么,“只需要跟我接吻就好。”
意识到对方在跟他提出接吻的请求,雪辞彻底怔住。可他并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因为一向疼他宠他的大哥看起来很痛苦,需要靠接吻缓解。
应该要帮忙吧…
上次渴肤症大哥也帮他了。
可接吻很不舒服,嘴巴里会很酸。
雪辞迟疑着。
顾岭身体里的热意还在往上涌,呼吸变得粗重,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住。
他还尚存几分理智,如果雪辞拒绝,会让管家把抑制针拿上来。
可折磨自己待在这里,就是还带着几分期待。
希望……雪辞不会拒绝。
一直没得到回应,顾岭的唇线绷成一条线,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他想要起身离开房间,结果很快衣角就被轻轻拽住。
雪辞仰着脸,眼尾看起来是上扬的,表情明明那么清纯无辜,说出的话却像在勾引人。
“那你亲快一点……”
*
房间里的温度极具升温。
衣着单薄的小Beta被抱到腿上,胳膊柔软无骨地搭在男人肩膀上。
他被亲得湿湿软软,整个人都快被温度融化掉。
脸颊被高挺的鼻梁抵得红了好几块,鼻尖红红,睫毛黏黏湿湿抖个不停,喉间无意识发出细弱的呜咽声。
看起来像被欺负坏了。
先前承诺过的“亲快点”“只是碰嘴巴”“不可以吸”的诺言统统都没兑现,他前前后后被亲了半小时,先是在松软的床上,指缝交缠亲了十分钟,好不容易停下来,结果休息没两分钟又被抱到了腿上,被一种困兽般的姿势紧贴着。
顾岭的拥抱密不透风、炙热,雪辞有种被对方按进身体血肉里的错觉。
第二次接吻很漫长,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
雪辞嘴巴里已经很酸了,口腔里的每一处都被用力舔过。他费力将脖颈扬起来,试图错开这个折磨的吻。
声音像是被水泡过,黏糊糊湿答答:“不、不可以再亲了……”
顾岭终于稍微分开了点距离,他先是将视线锁在雪辞脸上,看少年被他亲得眉眼艳丽、眼神失焦的模样。
柔软,没力气,唇瓣秾红……他的骨骼战栗,压住原始的占有欲念。
“小辞,口水好甜。”
雪辞已经没力气跟他争辩什么了,睫毛垂垂,吸了吸鼻子。
很快,细细密密的吻落在他的额头、眼皮、鼻子和脸颊上,耳垂上的一小块软肉也没被放过。
雪辞小口小口吸着气。
顾岭现在亲起来力气没那么凶,他的耳垂脖子一带很痒,开始小声哼哼。
“小辞,很舒服对不对?”
雪辞耷着脑袋,含糊应了声。
“还有更舒服的,我帮小辞。”
嗯?
雪辞意识尚存几分,只记得男人让他咬住上衣的衣角。
……
雪辞觉得自己快脱水了,口水被吃光,其他的都零零星星散落在男人黑色的西装裤和皮带上。
羞耻感一点点蔓延上来。
他羞于见到顾岭,恢复力气后板着小脸拒绝了对方帮他洗澡的请求。
对方也察觉出自己不能再多做什么,将人抱到洗手池面前,自己去了一楼的浴室。
浴室里开了暖气,雪辞不觉得冷,他的动作比平时慢半拍,拧开水龙头,一点点洗掉残留在身上的污渍。
走廊里的钟发出指针转动的声音。
正弯腰洗脸,耳边突然传来声音:“你跟我哥在谈恋爱吗?”
什么…
雪辞愣住,侧身,巴掌大的脸被水打湿,细小的水珠聚在一起顺着下巴滚落到地面上。
顾栩眼眸冷冽盯着他,像是巨人一样挡在门口。
“没有。”唇瓣被亲得软熟,雪辞不自在舔了舔,想让它舒服些。
然而落在顾栩眼中,这是一个没被满足的动作。
他冷着张脸,唇角似有似无勾了勾,发出声自嘲的笑:“那为什么被他亲成这样?”
“你知道你现在里里外外都是顾岭信息素的味道吗?”
雪辞来不及解释顾岭到了易感期,就感觉顾栩走到他身后。
雪白的下巴被掐住,Alpha的手指深陷进去,迫使雪辞平视着前方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怎么看怎么都是刚被欺负完,连眼皮都是粉的。
“你看你被我哥亲成什么样子了?”顾栩的妒意像是一团火,吞噬着他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委屈和不甘,“你不是说会考虑我吗?喜欢我哥为什么还要吊着我,还愿意跟我一起去游乐园?”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哥?”
顾栩的眼睛一点点失去光彩,像是所有的傲骨都被打碎,发完疯后,他垂下脸,像是在自言自语。
“也喜欢我吧。”
“不要喜欢我哥了。”
“我好喜欢你,我都没亲过你,连手指都没舔过。”
“他是不是把你全身都舔过了?”
“也让我舔一遍好不好?我很会伺候人,我哥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我都会做。”
雪辞被语言轰击,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是觉得他可以借此不用再给顾栩希望。
后背蹭着对方的胸口转过来,惊人的烫意吓了雪辞一跳,回头,顾栩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
雪辞愣了下,立刻去碰顾栩的额头。
好烫……
体温太高,他有点急:“顾栩,你发烧了,要看医生再吃药。”
“我不吃。”顾栩耷着眼尾,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脆弱,嘴上又倔强,“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关心我?”
雪辞想要推他出去,对方纹丝不动,急得声音都高了:“你真的烧得很烫。”
少年急迫的声音让顾栩重拾希望,他有点蔫,认命一般回答:“我会吃药。”
雪辞松开眉头。
“我吃药之前要先吃别的。”顾栩盯着雪辞,像是在找下嘴的地方。
被他困在怀中的少年,人都懵了。
很像一块香软的草莓小蛋糕,散着可口的味道。
“我说了要伺候你,我吃……”顾栩弯着腰,盯着他选择好的地方,“我会全部咽下去。”
他烧得意识迷糊,自然也没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
“顾栩。”
顾岭站在门外,声音没什么温度:“在做什么。”
第32章 乡下来的Beta(32)
男人声音冰冷,不怒自威。
也许脑袋烧糊涂了,顾栩难得硬气一回,朝他哥的方向睨了眼,淡淡道:“在抱我喜欢的人,怎么了?”
顾岭声音没有温度:“你喜欢的人?”
顾栩:“不仅喜欢,还订了娃娃亲。”
顾岭的脸已经冷若冰霜,提醒:“谁说订婚信里那个人是你?”
顾栩张了张唇,看样子还继续打算反驳,衣角却突然被扯了扯。
回头,雪辞紧抿着唇,肩膀还在小幅度哆嗦。
正无助地夹在他们兄弟这场吵架里,可怜兮兮的。
“对不起。”稍微找寻点理智后,顾栩将人从洗手池上抱下来,然而眼前一黑,昏沉的脑袋直直往下砸。
雪辞的肩膀一重,过热的体温让他无法思考太多,喊来顾岭:“他发烧了!”
前一秒还在吵架争宠,后一秒就烧到不省人事。
看来是把所有的战斗力都用光了。
顾岭冷眉冷眼扶住顾栩。
雪辞担心坏了:“他烧得好烫……大哥,现在能叫到医生吗?”
家庭医生自然是有的,不过Alpha体质强大,从小就没怎么生病住院过。顾岭摸了下温度,微微皱眉。
怎么烧成这样?
他不忘叮嘱雪辞:“我把他送回房间里,你先回房间穿衣服,别冻到。”
雪辞也跟着扶住顾栩:“我等会儿再回去。”
两人把人搀扶进房间,顾栩倒床后,雪辞帮忙把盖在他身上的被子掖好,对方烧迷糊了,不停说着胡话:“我……伺候你,想……想亲你……”
边说边死死捉住雪辞的手。
一身的牛劲。
雪辞挣扎几下都没抽动,最好作罢。
系统小球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去撞顾栩的手,可惜除了宿主之外的人它都是半透明穿过。
【主角真的成长了!】
【身体烧成这样,嘴巴却没死!】
“……”
雪辞见人烧得满脸通红,便任由对方抓着。
他回头,顾岭刚给医生打完电话,正盯着书桌前的几张照片。
雪辞定睛,发现几张都是自己的照片,其中有张还是他发过去的腿照。
怎么把这种照片打印出来了…
见顾岭转过身,雪辞立刻尴尬移开视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医生很快就到。”顾岭刚看到照片,又见雪辞的手被握住,眉心紧皱,按住顾栩的手腕用力分开,“回去穿衣服吧。”
雪辞“哦”了声。
半小时后,医生朋友提着箱子打着呵欠进了别墅,本以为是顾总惦念的柔弱Beta病了,没想到是顾栩这个刚硬的年轻人。
“不是流行性感冒,应该是冻的。”医生好心叮嘱,“吃退烧药发发汗就没事了,好了以后让他多穿衣服,年轻人身体好,但也要爱惜自己。”
管家给顾栩喂了药,雪辞也冲了一杯冲剂预防。他坚持要轮流守床,顾岭犟不过,也跟着一起待在房间里。
顾栩的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天色发亮的时候就退烧了。
雪辞终于放心,回到房间里休息。
一觉睡到了下午。
醒后雪辞来到客厅,顾栩已经坐在沙发上,对方换了身衣服,冷酷的俊脸没什么精神。
看到雪辞下楼后,眼睛先是盯着,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雪辞走到顾栩跟前,伸手去摸额头,换来Alpha逐渐僵住的身体。
“不烧了。”雪辞松口气,“你昨晚烧得好厉害,都晕过去了。”
“……”顾栩觉得丢人,含糊应了声,“我昨晚是在说胡话,你别当真。”
“嗯。”
雪辞并没有在意昨晚对方说过的话。
顾栩突然想起自己故意冻感冒的目的,上半身突然微微晃动,跟少年卖惨:“我现在还是头疼,浑身都不舒服。”
果然雪辞紧张起来:“你要不要回房间休息?吃药了吗?”
顾栩当然不肯回房间,回去还怎么在雪辞面前装可怜。
“吃过药了,我想去洗手,但我站不起来。”
雪辞立刻扶着他:“那我陪你。”
可惜被顾岭打断。
顾栩冷着脸自己去了浴室。
不过这个周末算是他认识雪辞以来最幸福的一个周末,雪辞的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在他身上,还主动帮他盛粥。
如果能一勺一勺喂就更好了。
顾岭全程都在旁边,刚度过易感期的他对于雪辞身上的味道重度依赖,甚至可以称作上瘾。
可惜连亲近的机会都没有。
兄弟俩的明争暗斗暂时没有分出胜负。不过被顾岭亲到后怕的雪辞决定接下来都在学校里度过。
要是不小心再遇到易感期,他觉得嘴巴会被亲烂。
不仅仅是接吻,可能男人还会对他做更过分的事情。
雪辞被谢易书间接科普过,他实在无法想象肚子被灌到鼓起来会有多不舒服。
在学校跟顾栩待在一起,至少对方不会突然提出接吻请求。
顾岭似乎看出雪辞在躲着他,隔三差五就给人打电话,打十个会接二个,消息更是隔天才回复。
他没想到,被喜欢的人忽视是如此煎熬。
*
不知不觉,世界进度已经到达95%。
【恭喜宿主,现在任务很简单啦!在您乡下那些亲戚来电话前,只需要缠着辛越就好。】
辛越因为比赛要进行集训,人在隔壁市。
雪辞为了做任务,一整天给辛越发了三十多天消息,每天消息话都很密,但很无聊,像是小学生写日记那样的日常流水账。
辛越白天高强度训练,手机需要上交,雪辞也不等他回复,找到机会就发。
发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很烦人。
晚上和顾栩上自习回来,宿舍里没人。
暖气很足,雪辞换上睡衣休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
他以为是段星延回来,结果一开门就落入一个巨大的怀抱里。
对方的衣服面料被冬夜的风侵染,带着凉意和冷冽的气息。
抱还不算什么,雪辞感觉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被抱起来后直接转了几圈。
雪辞:“?”
被放下来,雪辞才看清对面人的脸,诧异:“辛越?你怎么回来了?”
“你给我发了好多消息,我觉得你很想我。”没等雪辞开口,辛越就改了口,“不对,是我很想你。”
“我好想你,雪辞。”
“我还偷偷带了你的衣服,但上面的味道很快就没了。”
辛越俯身,将头往少年单薄的肩膀靠。
雪辞注意到最后一句,但对方从老远的邻市回来找他,他为了一件衣服斤斤计较太小气了。
两人分开,雪辞才注意到落在辛越肩头不少融化一半的雪。
外面下雪了吗?
雪辞眼睛亮了亮,他是南方人,最多见过几滴雪粒子,落到地面都存不住。
迅速跑到阳台,他见到了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
雪辞兴冲冲要下楼,被辛越拦住,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才给出门。
雾城属于北方,鹅毛大雪被路灯渲染,地面银白,两旁的树木银装素裹。
雪辞小跑出去,没想到积雪太厚,直接趔趄倒在了雪地里。
他穿着白色羽绒服,连同帽子和围巾也都是白色,大概是没反应过来,栽在雪地里不动弹。
这下谁还分得清雪辞和雪?
辛越眼疾手快将人抱起来,雪辞连睫毛都沾了雪,湿软的热气呼成了白气。
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辛越帮人拍雪时都怕自己动作粗笨,连呼吸都屏住,拍完衣服和脸颊上的,最后才伸手去碰雪辞的睫毛。
雪已经被热气彻底融掉,黏黏糊糊粘在一起。
雪辞的唇色在雪天里衬得更红。
辛越几乎能想象从舌尖冒出的浓烈香气,雪辞此时是闭着眼睛的,只要他想,随时可以亲上去。
可勇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
尤其是辛越这样纯情的人。
压着躁动的心跳,他迅速用手指碰了下自己的唇,再贴到雪辞的唇上。
就当亲过了。
雪辞脸蛋已经冻僵,浑然不知,在雪地里疯玩半小时,到处留下脚印后才念念不舍回宿舍。
辛越参加的集训纪律很严格,晚上有私人时间,但规定不允许出去。
为了几条消息违反规定不值当,雪辞催着他回去。
“我早上再走。”辛越不愿意离开,反而脱下外套爬到雪辞的床上,“我帮你暖被窝。”
“……”
雪辞看了眼已经到27℃的温度表,还是没说什么。
段星延回了老宅,宿舍就他们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雪辞本来觉得挤,但挤着挤着就习惯了,眼睛渐渐睁不开。等到快要天亮时,他迷迷糊糊听到辛越在耳边问他能不能带衣服,朦胧间点了点头。
辛越这趟回去算是违反纪律,教练把人骂得狗血淋头,结果对方像中邪一样,时不时傻笑两下。
教练拿他没辙,直接没收了手机。
那天后,雪辞没敢再随意给辛越发消息,怕对方中途又回来找他,影响比赛。幸好已经发出去的消息很多,进度条顺利涨到了98%。
*
【宿主,乡下收养您的亲戚在电视上看到您的作品获奖,觉得您攀上了顾家,也借此想要攀高枝捞一笔钱,于是打电话骗你说宋成祖生病了,让你打钱。】
原剧情里雪辞并没有打钱,他觉得顾家收留他帮他上学已经很好,实在不愿意张嘴要钱,于是便慌里慌张回家看望这个假生病的弟弟。
这是雪辞来雾城后第一次回乡下,在这之后他会回到雾城。
可在贵族学院格格不入的性格、被顾栩误会轻浮以及亲戚的步步紧逼,都让他精神濒临崩溃,终于不忍重负,退学回到乡下老家。
当然,和顾家断了联系,收养他的叔叔婶婶觉得他没了利用价值,整天嫌弃他。
【不要担心,到时候我会帮您屏蔽掉这群坏人的声音!】
【按照剧情发展,您在乡下待不了几天进度条就能达到100%,到时候回收掉小世界就可以离开了!】
11是个很替人着想的系统小球,雪辞顺着它毛绒绒的毛发摸了摸。
很快就到了乡下叔叔婶婶来电话的日子。
雪辞吃完午饭就留在了宿舍,边枕着胳膊涂鸦边等电话。
不过没等到亲戚电话,顾岭的电话倒是先打进来。
雪辞沉思几秒,还是接通了。
“小辞。”男人低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这段时间以来的冷落让他的声线听起来不太稳,“你在躲我。”
雪辞抿唇,心虚道:“没有……”
“那为什么不回消息,也不回家?”语气开始变得怨念。
雪辞用期末考试当借口,可惜男人精明,并不会被敷衍过去:“我去学校找你。”
雪辞露出为难的表情,还没想好怎么拒绝,就有电话插来。
他瞬间挺直身体,像是有一场硬仗要打:“有人找我,大哥,我一会儿再跟你说。”
然后直接挂断了顾岭电话。
那头的顾总已经无心工作,叫上助理直接驱车去逮这只躲人的小猫。
雪辞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然而听到电话里粗鲁恶劣的声音,还是吓了一跳。
在拒绝问顾家要钱给宋成祖治病后,对方的态度已经大转变。
雪辞将手机从耳边移开了些。
“攀上顾家就忘了我们是吧?也不知道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养出个白养狼来,你弟弟都病得天天咳嗽,你怎么忍心看他活这么辛苦?”
“都快到年底了,你还不回来祭拜一下你爸妈?”
对方说了许多,目的就是让他回来,几人当面轮番说教让他妥协。
雪辞含糊应了声:“知道了。”
少年有些敷衍的态度让几人心里都打鼓,不会攀上顾家就想装作不认识他们吧?不过想到这孩子逆来顺受的懦弱性格,他们也没再怀疑。
雪辞挂了电话后,按照原剧情那样没告诉顾家,只给准备来学校找他的顾岭发了条消息。
【我有事要先回老家。】
发完消息,他拿起收拾好的书包。
包里塞着零钱、换洗衣服,还有那把陪着他一起来雾城的小伞。
那把伞原本是坏的,今天他打开试了试,惊讶发现,坏损的铁骨架不知道被谁修好了。
*
顾岭的车堵在了学院附近的路上。
他的眉宇凌厉,气压比平时更低。
十五分钟前他收到了雪辞的消息,打了无数电话过去对方没接。
现在堵在门口,他心急如焚地看向窗外,却无意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顾……顾总,你——”助理话没说完,车门就“砰”得关上。随后他看着车窗外,Boss迈着长腿朝公交车的方向走去。
工作日的公交车上没多少人,雪辞上车后找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准备闭眼假寐。
座位是单座,也不怕后面来人会吵到他。
车缓缓启动,然而还没几秒就停下。
前车门打开,上来一个穿着大衣的高大男人。
黑色大衣下是昂贵的订制西装,面容冷峻,自带一种天生上位者的气场,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搭公车的人。
雪辞愣愣看着朝他走过来的男人:“你……”
“我陪你回去。”
顾岭坐到了雪辞身后的座位上。
雪辞反应过来,对方说的“回去”是指回乡下。
他劝阻:“那里很远的,坐车要坐很久。”
顾岭淡淡“嗯”了声:“我知道地址。”
在见过雪辞第一面后,他决定好好养这个弟弟,于是查了所有资料,想要深入去了解对方。
不过现在他对于雪辞的感情早已变质。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把人当成弟弟。
雪辞想了想:“你不用去公司吗?”
“交给助理,他也应该学会独挡一面了。”顾岭并不知道,被他委以重任的助理还堵在路上。
雪辞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顾岭陪他,他其实是有点惊喜的。
他刚穿来这个世界就已经在雾城了,并没有见过他的叔叔婶婶,关于这群人会如何刁难,他心里并没有底。
顾栩的出现,对他来说是及时的。
雪辞张了张唇,最后小声道:“谢谢大哥。”
刚说完,顾岭就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绕到雪辞脖子上。
男人的围巾很长,将雪辞的小脸遮了大半,脸颊很快就暖和起来,变得红扑扑。
大哥还是对他这么好,对他前段时间他的任性行为并没有生气。
雪辞突然愧疚起来。
他垂眼纠结该如何跟顾岭自然地和好,结果公交车师傅一个急转弯,惯性导致他的脑袋往旁边的玻璃窗上砸。
“咚”——
很沉很闷的一声。
可……脑袋不痛。
雪辞坐直,才发现男人的手放在车窗上,成了他脑袋的肉垫。
那刚才那一声响是…
雪辞回头。
顾岭脸上没什么表情,丝毫看不出来刚撞过玻璃。
Alpha的脑袋是铁做的吗?
雪辞正疑惑,才看出什么——虽然不是很明显,但顾岭的眉头是皱着的。
看来还是疼的。
很快,顾岭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生硬地移开了视线,装作在看窗外的风景。
嗯…
雪辞给足了面子,当作什么都不知道,转了回去。
顾岭的头隐隐作痛。
他盯着雪辞倒映在窗户上的侧脸。
一秒后,那张侧脸的主人唇角弯了弯。
并不是嘲笑,而是……很高兴的样子。
顾岭也莫名地跟着扬起嘴角。
*
大约四十分钟,公交车到了终点的汽车站。站内的人寥寥无几,顾岭买了两张车票,长达四个半小时的车程才到县里。从县里找到包车开到村里还需要一个小时。
顾岭看了眼时间,到地方的时候七点多,早就天黑了。
他盯着雪辞乖巧的侧脸,后怕地想如果自己没打那个电话会怎么样?
雪辞是不是只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人坐车?
他不敢去细想。
幸好赶上了。
顾岭朝靠在他肩膀熟睡的少年,轻轻托住对方的脑袋。
乡下的温度要低许多,雪辞下车的时候脸都冻僵了。附近没有店铺,顾岭走了几百米,找到一家小卖部,买了面包,又问老板要了热水。
雪辞喝了热水,又被顾岭抱在怀里休息片刻,气色缓和过来。
他家和叔叔婶婶家连在一起,在村子末尾,按照11的指引,雪辞带着顾岭走了十分钟,终于看到了亮光。
开门的是个小孩,看起来十岁左右。
【这是宋成祖,脾气很坏,还经常仗着爸妈欺负人,把你画笔都抢走了。】
“你怎么回来了?”
宋成祖连句哥哥都没叫,语气恶劣,看起来很不欢迎他。
雪辞往屋里扫了眼,是典型的村里自建房,大堂里燃香,香炉前挂着财神画像,房间杂乱,椅子上衣服乱放,地上都是宋成祖的玩具。
雪辞:“你爸妈呢?”
“关你什么事?”宋成祖没好气地说,还想再说什么,看到雪辞身后的男人后吓了立刻闭了嘴。
顾岭长得高大,气场又强,光是冷脸不说话就能吓到小孩。
宋成祖立刻跑回房间,大喊:“爸爸,妈妈!他回来了!”
很快,从房间里出来一对中年男女,长相很符合雪辞印象中的刻薄亲戚脸。
两人看了眼雪辞,露出惊讶的神色。
少年穿着白色羽绒服,面色红润,皮肤白皙细腻,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娇贵精致的小少爷。
宋雪辞以前是长这个样子吗?怎么才离开半年就完全变了一个人?
看来还是有钱养人。
雪辞就算不喜欢两人,也还是喊了人。
两人应声,李建明很快就注意到雪辞身后的男人:“雪辞啊,这位是……”
顾岭说了名字。
听到姓顾,李建明立刻就明白过来,换了一副嘴脸,让宋翠去泡茶,又假装跟雪辞关系很好,实则不停讨好顾岭。
可惜顾岭气场太强,惜字如金,表情又冷,他只好讪讪跟雪辞拉家常。
雪辞敷衍聊了几句,朝躲在门后盯着自己的宋成祖看了眼:“不是说弟弟病了吗?我看他好像没生病。”
李建明结结巴巴:“他……弟弟有点想你了,你回来看看他,他就好了。”
雪辞打了个呵欠,看起来不太想聊,鉴于顾家大人物在场,李建明让宋翠立刻把房间收拾出来让雪辞休息,还讨好地问顾岭需不需要住镇上的酒店。
顾岭淡淡道:“我跟雪辞住一间就好。”
宋翠收拾出来的是隔壁雪辞父母的房子,雪辞庆幸不用跟他们一起住。
乡下有热水器,只是门漏风,浴室没那么暖和,雪辞随便冲了冲就缩进被子里。
顾岭帮他暖着手心,突然问:“他们一直对你不好吗?”
雪辞点点头,为了以后顾家不给这家人掏钱,他决定说点坏话,语气变得凶巴巴的:“他们今天打电话还凶我,说我是白眼狼。”
“我去雾城的时候给我的伞还是坏的。”
提到伞,雪辞看起来没那么气愤了:“但现在已经被修好了。”
顾岭怜惜地去蹭雪辞的脸颊:“以后就待在顾家吧,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雪辞笑了笑:“我知道大哥对我好。”
少年的模样太招人,顾岭光是看一眼就呼吸变重,没再耽误时间,出房间去了浴室。
等回来的时候雪辞已经睡下了。
顾岭刚掀起被子躺下,又甜又白的糯米团子就朝他这边挤过来。
一开始他以为是少年怕冷,直到雪辞手脚一直不停贴到他裸露的皮肤上,他才反应过来。
——渴肤症发作了。
“小辞?”
他低低地喊。
雪辞像是恢复了点意思,哼了两下,又往他怀里蹭:“不舒服……”
顾岭的喉结滚了滚。
暗哑道:“我帮你好不好?小辞。”
……
雪辞也不知道,为什么脱敏疗法从长时间的接吻换成了亲别的地方。
他被扶着腰,坐在什么柔软的地方。
有什么抵得他不舒服,喉间总是小声泄出软哼和呜咽。
偶尔能看到颤抖的软舌。
脖颈仰着,顺着膝盖小腿都曲在粗糙的床单上。
他浑身都在战栗,脚趾用力蜷缩,并得很紧。
月光下,男人偶尔露出脸。
挺拔的鼻梁上满是甜香的汁水。
第33章 乡下来的Beta(完)
翌日是祭祖日,两人很早就起来给雪辞的父母上坟。
雪辞本想一个人去的,不过顾岭很主动跟着。
昨晚的事情他依稀还记得一些,本以为只是帮忙治病,可男人却总是说一些很奇怪的话。
雪辞不愿去想,含糊答应了。
两人出发之前在家里吃早饭,宋成祖依旧嚣张,故意在雪辞面前制造噪音,被顾岭淡淡扫了一眼后立刻吓得躲回房间。
李建明装模做样斥责了宋成祖,说这孩子还小不懂事,都怪他亲爹没好好教。
本是客套话,没想到顾岭真回应了:“是挺不懂事。”
李建明面露尴尬,一时觉得雪辞这是攀上顾家后回来跟他们炫耀来了,背地里狠狠朝雪辞瞪了眼,结果对方似乎只对蒸出来的糖三角感兴趣,根本不看他。
让他更感到害怕的是,雪辞身上那种怯懦的感觉不见了,并不是有人撑腰之后扬眉吐气,像是,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充满狐疑,想着今晚等顾家人不在找雪辞好好聊聊,是不是已经跟一同前来的这位订婚了,看能不能借此跟顾家人要一笔养育费。
雪辞没有理会这一家三口,带上零钱出门。
路上遇到了村里大娘蹲在路边卖纸钱和元宝,他买了一袋子,跟在身后的顾岭要付账,不过大娘并不会手机支付,顾岭略带尴尬收回手机。
“一共十块五,您收好。”雪辞付完钱,望向男人的表情带着点小得意,“我是不是很聪明,提前带了零钱。”
顾岭主动提起塑料袋:“不过,小辞为什么没用我买的零钱包?”
雪辞愣了愣,这个钱包是段星延送的,说兼职的时候看到就买下来了,上面的小猫很可爱。
他自己也很喜欢,经常放在书包里。
没想到顾岭会计较这个……
雪辞想了想:“大哥送的东西太贵,我怕路上被人偷了,我平时也用的。”
顾岭捏了捏雪辞的脸颊,突然想起昨晚吃到的甘甜汁水。
像是流淌一地的香甜花蜜。
“小辞?”品尝过就会像男人一样变得贪得无厌,“今晚还需要治病吗?”
他的视线牢牢锁在少年身上,看着圆润耳垂一点点泛粉。
雪辞摇了摇头,也没看出男人的坏心思,忍着羞耻:“不、不用了……今晚应该不会再发作了。”
坟地在另一个村子后面,距离二十多里路,前几日刚下过一场大雨,走完村里的水泥路后,后山上的小路被冲刷得泥泞不堪。
雪辞走得深一步浅一步,很是吃力,好几次身体都失去重心,差点倒下去。
顾岭及时把人拽住:“我背你。”
雪辞准备拎袋子,不过男人什么都没让他干。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背上乖乖待着。
乡下的冬天很冷,寒风瑟瑟,雪辞的脸蛋和脑袋都被围巾包裹严实,一点都没冻到。
顾岭常年运动,耐力强悍,更何况雪辞又轻,走了许久的路,连呼吸都没变。
他怕雪辞在冷风里睡着,时不时会开口聊天。
听到雪辞的声音开始含糊,就停下脚步:“小辞要是在这里睡着,我会亲醒你。”
雪辞一个激灵困意全无,他张了张唇,想要反驳,可嘴巴笨,憋了半天也只是慢吞吞劝阻:“你不能这样……”
他这样迟钝的模样更想让人欺负。
顾岭压了压喉头,故意问:“哪样?”
雪辞气血上涌,昨晚对方的种种行为都浮现在脑中。
“你不能老是亲我。”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有点不舒服。”
欺负要点到为止,顾岭觉得自己不能太畜生,换了话题。
雪辞脸上的热意这才慢慢消退。
快中午的时候,两人终于到了雪辞父母的坟前。
雪辞不认识他们,但下意识觉得他们是命苦的好人,安安静静给他们多烧了会儿纸钱。
早饭已经都消化掉,尤其顾岭还背着他走了很久,雪辞决定在附近找辆车去镇上吃午饭。
村口有不少面包车,顾岭包了一辆看起来比较新的,十五分钟就到了镇上。
临近过年,乡下的镇上看起来比城市要热闹,雪辞并没有直奔小吃店,而是找了一家看起来还像话的男装店。
顾岭的皮鞋和西裤早就在走泥路的沾上了泥水,现在干涸后皱巴巴。
男人平日的生活很讲究,可到现在也没嫌弃过一句。
雪辞帮他搭配了一套,坚持要付钱。
付款后顾岭换上了,白色高领毛衣和灰色大衣,大衣很长,普通人穿着简直灾难,但男人高大,宽肩窄腰,衣服倒是成了陪衬。
雪辞很满意,问店员额外要了一个袋子,将顾岭脏掉的衣服装进去。
走出店的时候,他听到顾岭低低笑了声。
“怎么了?”
雪辞仰着脸,对着顾岭利落清晰的下颌线。
顾岭:“没事。”
就在雪辞以为对方不会再说什么时,男人却又突然来了句:“你这样好像我的小妻子。”
什、什么…
雪辞无法理解顾岭的脑回路,没有接话,两人出门右转,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
吃完饭后,两人四处闲逛。镇上街道很热闹,有套圈和打气枪的摊子,顾岭前一秒还在帮雪辞套玩偶,后一秒拿到玩偶,身后人就不见了。
雪辞很好找,人群里最漂亮最白的那个就是。
顾岭在一家卖仓鼠和兔子的摊子上找到了人。雪辞正蹲在地上,眼巴巴盯着笼子里的兔子。
小兔子眼睛红红,浑身雪白软糯,跟雪辞倒是有几分相似。
顾岭:“要买吗?”
雪辞被男人牵着手拉起来,他苦恼沉思,终于还是摇了摇头:“我小时候养过,都没养活。”
“只能养活小狗。”
也许是小狗不娇贵,连流浪都能生存。
“那以后只养狗就行。”顾岭将玩偶递给他,安慰道,“狗需要一点奖励,就只认你一个主人。”
雪辞没有听出男人的言外之意,两人漫无目的地顺着小摊子一家一家逛,雪辞看着什么都想吃,但胃口小,吃完一口就不愿意继续了,剩下的都是靠顾岭消灭。
倒真成了顾岭口中的那句话——像他的小妻子。
雪辞中途收到李建明好几个电话都没接,他不愿意那么早回家。
顾岭也看得出来。于是两人在镇上待了一个下午,回去的时候满载而归。
雪辞抱着玩偶,以为这么晚回来会被李建明指着鼻子骂一顿,结果刚到门口,就发现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我给助理打了电话。”顾岭将雪辞额前的帽子绒毛理了理,“什么时候想回去就不用再转车。”
果然,从后视镜里看见他们回来的助理从车上下来。
然后——
后排下来一个、两个、三个。
雪辞傻眼了,怎么大家都来了?
“雪辞。”段星延快步走过去,“怎么回家了也没说一声?”
雪辞仰着脸看他:“我……有点急事。”
段星延本想问那为什么顾岭能陪着,但觉得问出来是自取其辱,也没再问。
顾栩确定雪辞没什么事后,朝顾岭身上看了眼,嫌弃道:“你穿得是什么?这么土。”
雪辞瞪大眼睛。
他搭配的很土吗?
顾岭轻飘飘道:“雪辞买的。”
顾栩面露醋意地闭了嘴,又立刻改口,问雪辞在哪买的,能不能给他也买一身。
顾家人都在,辛越本来就是蹭车,看到雪辞就已经心满意足,没再说什么。
家里的李建明还在跟宋翠讨论门口的豪车,想着这回可以狮子大开口赚一笔,结果门口传来脚步声。一回头,雪辞身后站了四个高大的男人,看起来都很不好惹。
客厅本就杂乱,几个Alpha进来后更是没了空间。
雪辞帮忙去隔壁拿凳子,顾岭跟去,而剩下的几人都在打量这间屋子。
除了段星延,剩下两人没想到雪辞以前都住在这种地方,辛越看到地上散落的画笔,将它们捡起来,却被宋成祖制止。
“那是我的东西!”
辛越“啊”了声,一看这小孩就是个刺头,估计没少给雪辞添堵:“你也会画画?”
“宋雪辞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几人看起来年轻,没有顾岭的压迫气场,宋成祖胆子大,不怕他们,指着雪辞下午在镇上买来的玩偶,“他这些也要分我一半!”
辛越被气笑了:“你叫谁呢?不会喊哥哥吗?”
顾栩看起来是几人当中脸最冷的,将雪辞那几个玩偶放怀里:“行啊,你有种就过来。”
宋成祖被他恐吓到,满脸怨气,开始在大堂发出噪音。
段星延不急不慌打开手机,开始玩起游戏,宋成祖的手机是李建明不要的旧款,还没见过这种大屏幕,完全被段星延吸引。
比起顾栩和辛越,段星延面相柔和许多,他对着宋成祖笑了笑,然而眼底却无一丝笑意:“这游戏只有大手机才能下载,你可以让你爸爸帮你买。”
宋成祖被惯坏了,立刻跑出屋子去找还在帮几人准备茶水的继父。
雪辞拿着凳子回来的时候,听到外面一阵哭闹,一个很响的巴掌声后,传来宋成祖的哭嚎声。
雪辞:“?”
他并不知道宋成祖被打的前因后果,面露茫然。
顾栩将玩偶重新放回去:“这小孩欠揍。”
11:【这是实话,11刚才还特意飞过去看他被打!】
雪辞:“……”
几人坐在大堂里,看起来没有要走的意思。雪辞眼看着天快黑了,忍不住问:“你们要回去吗?”
得到一致的回答。
——不回去。
雪辞提醒:“那你们要去镇上住哦,这边没有酒店。”
顾栩撩起眼皮:“我哥昨晚也去镇上住的?”
雪辞摇头。
顾栩立刻就知道了:“那我也跟你一起住。”
雪辞为难:“只有一个房间,也只有一张床。”
顾栩没意见。辛越和段星延更是如此,还说本来就是室友,挤一挤没什么。
李建明主动搭讪了好几次,也没什么人理他,见几人穿着打扮都是富家人,压住怒气,提出帮忙整理房间。
当晚雪辞还是跟顾岭睡一间房。他洗漱完上床,睡得迷糊,无意贴到热源,于是往背后退,结果后背也抵到了什么滚烫的东西。
雪辞清醒了,这才发现自己被夹在顾岭和顾栩中间,一张床睡三个人有点拥挤,他费力起身,月光给屋子里渡上一层柔和的纱,原本应该在隔壁房间待着的辛越和段星延,在他的房间里地铺睡下了。
怎么都在他房间啊……
雪辞动弹不了,被夹在热气里,晕乎乎又睡着了。
*
剧情没有规定雪辞要在叔婶这里待几天,只要完成“知道宋成祖装病”和“祭祖”两件事就好。
雪辞怕睡觉再被挤,第二天一早就打算回雾城。
李建明有很多话想跟雪辞单独聊,但总会有人跟在雪辞身后,跟保镖似的,他也没敢表达不满,让几人注意安全,还让雪辞常回家看看,明里暗里表达以前小时候养活雪辞不容易。
Alpha们都能听出来言下之意,对于雪辞这两位亲戚的惺惺作态嗤之以鼻。
在路上,辛越突然拿出几根画笔,递到雪辞跟前。
雪辞愣住:“这是?”
辛越:“从你亲戚家拿的,那熊孩子抢你的吧。”
雪辞没想到辛越会帮他捡回来,小声说了句“谢谢”。
几人开始说起宋成祖,光是待了短短一个晚上都觉得这孩子恶劣,更何况这家人还把雪辞上学的钱都贪了。
幸好雪辞顺利来到雾城。
不然……
众人不敢去想后果,只是发誓以后对雪辞加倍好。
应雪辞的要求,他们没有告诉长辈,只是让雪辞以后回去的时候叫上他们,免得被欺负。
回来以后,进度条涨到了99%。
退学回到乡下是雪辞最后的任务。他耐心等待着亲戚的电话。
然而奇怪的是,李建明并没有给他打电话过来,他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把号码拉进黑名单了,还特意检查了一遍。
11说是剧情发生了10%的偏差,让雪辞不用担心,这不属于他的任务范畴。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在一场小雪里,圣旋学院的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了。
不过并没有彻底放假,还有额外的寒假课程和游学项目。
雪辞依旧没有接到来自亲戚的电话,然而时间上不能再拖了。
他决定先把想法透露给两个室友。
两人知道后很诧异。
雪辞给的理由很笼统:“我……想回去了,不想待在这里,大家都不喜欢我。”
“大家都不喜欢你?怎么可能?”辛越很不愿意雪辞离开,比起顾家,他跟雪辞的羁绊更浅,或许在雪辞眼中只是一个普通室友,想到这他眼神黯淡,“至少我……我们都很喜欢你。”
雪辞本来就是找的借口,没想到辛越还认真反驳了他。
他撇了撇嘴:“总之,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段星延和辛越都沉默半晌。
最后段星延开口:“你做什么选择我都跟随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还有几天就离开这里,雪辞并没有过多想法:“先在家里待几天。”
“家里?”辛越想到雪辞亲戚就满脸不耐,劝阻,“不然先待在雾城?”
雪辞摇头。
辛越失落:“那我以后去找你。”
雪辞见自己成功说服了两个人,有了信心,当晚回到别墅就在餐桌上提起了这件事。
顾家长辈尝试说服,但见雪辞态度坚定,没有再说什么。
胡盛兰摸了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你是有自己想法的孩子,我们不阻拦你,但也完全不要委屈自己,有什么困难一定告诉我们。”
顾栩也没想到,才不到一年时间,雪辞就要回去。
他内心翻涌,表面故作镇定:“你不是喜欢画画吗?不然考个艺术学校?圣旋的艺术系确实不怎么样,我帮你找学校。”
“谢谢……”
雪辞朝顾岭看了眼。
从他提出要退学回家后,男人就一言不发,表情看起来也有点吓人。
果然,饭后,雪辞被顾岭喊去了书房。
顾岭劝说了一阵后,雪辞依旧坚持要回去。
他没想到少年看着温吞,骨子里很犟,甚至说出“不要你管”这种寒心的话。
“我不可能不管你。”顾岭冷冷道,“这辈子你都摆脱不了我。”
书房的气氛变得沉闷。
雪辞抬着脸,像是知道对方不会拿他怎么样,脸颊气鼓鼓的:“我现在就要去退学。”
顾岭拽住他的手腕,用力将人抱到自己腿上。
轻易地禁锢住雪辞还在挣扎的四肢。
盯着那张脸看了几秒,顾岭叹口气。
这场僵持中,很显然他成了败者。
“现在天黑了,明天我陪你去退学。”
男人突然的松口让雪辞愣了愣,对于自己刚才任性的言辞不好意思起来。
他小声“哦”了下。
顾岭依旧没松开他:“在学校压力很大吗?”
“……”摇头。
“那就是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吗?”
雪辞不解看着他。
男人眸色认真:“我喜欢你,你觉得压力大吗?”
雪辞懵掉了。
他也没料到顾岭会在两人吵架的时候突然表白。
大哥……喜欢他吗?
雪辞的脑袋变得迟钝,咬着唇瓣开始认真思考什么。
顾岭表达完心意,也没逼着雪辞做出答复,将人放下来:“什么时候搬家?”
雪辞的反应慢了半拍:“明天下午就搬。”
顾岭第二天需要出差,当晚准备好退学材料,上午带雪辞去了校长办公室。
有顾岭在场,退学流程很快,校方全程也没问原因。
雪辞拿上了退学通知书,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出了办公室,顾岭摸了摸他的脑袋:“迟几天再走好吗?我先让搬家公司帮你收好行李。”
雪辞习惯被大哥这么揉脑袋,几秒后才想起对方喜欢自己。
但躲开的话……大哥会难过吧。
雪辞没有躲,催促对方:“大哥快点下楼,出差要来不及了。”
顾岭依依不舍离开。
雪辞回宿舍收拾行李,段星延已经在帮忙打包。
想到老家残破的旧屋,雪辞将两个大玩偶拿出来。
就不带你们回去吃苦了。
你们要好好的,等我有钱了回来带你们。
雪辞在心里跟它们告别。
行李很快打包好,一些比较值钱的他另外装了箱子,里面有顾岭给的黑卡,还有他额外办的一张银行卡,存的是顾栩打给他的钱。
不过雪辞发现,11给的护身符不见了。
他在宿舍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应该是掉在路上了。
雪辞很抱歉,也有点难过,他还是很喜欢那个小狗手链的。
【11,我把你的护身符弄丢了。】
11并不在意,扑腾着翅膀:【11很高兴哦,护身符掉了是在帮宿主挡灾呢!】
为了补偿11,雪辞点开系统商城,用积分给11买了个喜欢的东西。
11兴奋地连撞几圈:【宿主喜欢小狗的话我会学狗叫汪汪汪!】
“……”雪辞看着它本来就是小狗的身体,忍忍没揭穿。
收拾好后,雪辞下楼。刚到宿舍门口,就被一个穿着西装的老人叫住。
老人是谢家的管家,告诉他谢易书的情况不太好,躲在屋里不见人,进去送饭看到桌子上有他的照片才过来求助的。
一旁的顾栩听到谢易书的名字,条件反射一般将雪辞护在身后:“有病就去看医生,来找雪辞做什么?”
老人露出尴尬的表情,还是恳切的请求雪辞帮忙。
雪辞动摇了。
时间过于这么久,他已经不那么怕谢易书了。
或者说,谢易书也从来没伤害过他,反而还为他受过伤。
对,为他受过伤。
雪辞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最后答应跟对方去谢家看看。
“不过我的话也不一定有用的。”
顾栩为了保证雪辞的安全,也跟着上了车,半小时后,他们进入了别墅区。
偌大的别墅格外安静,雪辞和顾栩被管家带到一个房间门口。
“谢少爷,你的同学来看您了。”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顾栩:“他不开门,我们走吧。”
“……”雪辞拦住他,尝试敲门,“谢易书?”
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几秒后,门从里面打开,谢易书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整个人都变得阴郁,毫无生机。
像是被抽走脊髓的狗。
看到对方如此大的变化,雪辞诧异。
顾栩先是惊讶,随后嗤了声。
“雪辞。”谢易书的嗓音很哑,浑浊,像是很久都没跟人沟通了。
一旁的管家看见谢易书终于有了动静,激动不已,要去楼下给雪辞他们准备茶点。
对于谢易书此时的模样,雪辞没有感觉到任何攻击力,他拍了拍顾栩,示意让对方不要这么警惕。
大家都不说话。
雪辞朝房间里看了眼:“我能进去跟你聊吗?”
顾栩:“那我也——”
雪辞:“你就待在门口。”
顾栩面露烦躁,最后耷着眼皮:“知道了。”
雪辞进了房间,不过没有关门。他朝桌子上看了眼,果然都是他的照片。
“他很听你的话。”站在身后的谢易书突然道。
什么…
雪辞察觉到了强烈的妒意,换了话题:“你一直都没出门吗?”
谢易书并没有回答问题,表情阴森森的:“我联系不到你。”
雪辞才想起来,自己把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联系不到,就把自己变成这样吗?
他深吸口气:“你不能这样,你要出门,也要上学,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你不在,别人都把你的第一名抢走了。”
见谢易书垂着脸不说话,他想了想:“你要是好好去上学,我就会回你消息。”
谢易书的眼睛突然亮了下。
雪辞看到后,再接再厉:“如果你乖乖去看医生,我就跟你视频。”
谢易书的眼皮乱跳,突然上前两步,手掌禁锢住雪辞柔弱的肩膀,嗓音干涩压抑:“你……说好的,不要骗我。”
雪辞一般情况下不会说这么自恋的话。
但好像对于谢易书很管用。
“我不骗你。”他松了口气,当着谢易书的面将黑名单里的号码放出来,“好了,现在我们要下楼吃下午茶。”
顾栩站在门口,没过几分钟雪辞从房间里出来,谢易书紧随其后,跟刚才刚开门时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搞什么,雪辞到底答应了他什么,把人训得跟狗一样。
*
雪辞在顾家待了两天,准备回乡下。
他谢绝了所有的陪送,众人讨价还价,最后他答应被顾家司机送回去。
雪辞一路上已经想好了,这几天干脆把屋子门锁上,不跟李建明一家沟通,结果到地方时彻底傻眼了。
李建明家的门都锁上了,从缝隙里看,里面被搬空,显然已经搬家了。
而他自己的家,破旧的地方已经修葺好,所有的家具都一应俱全,焕然一新。
雪辞能猜到是顾家人帮的忙。
他很感激他们,不过按照此时的剧情发展,不可以再主动联系了。
雪辞在这间乡村小屋里住下,他不会做饭,去了村里的公共食堂,只是味道不太好,每顿饭吃不了多少。
这么过了两天,顾岭过来找他了,还特意为他找了厨子。
雪辞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监视我?”
顾岭:“我在追你。”
雪辞抿着唇不说话了。
不过顾岭找的厨师很地道,做的饭菜很合口味。
雪辞想着离开这个世界也没几天,干脆先享受。
结果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在乡下待了半个月进度条还没涨到100%。
【可能是谢易书刚去上学,还没机会跟顾栩产生冲突。这样主角就没办法成长了。】
两人后期的冲突源于一场比赛,谢易书休了长假,回去再报名已经来不及。
【没事的宿主,这样的比赛每学期都会有。】
按照这样发展,雪辞至少还要再待一学期。
他不着急,比较让他苦恼的是顾岭,自从把话说开后表现更加肆意,隔三差五送他昂贵的礼物,每天都有鲜花送来。
还把黑卡悄悄塞他枕头下面。
雪辞没有去想这些变数。
他在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剩不少,打算去报一个美术班准备考艺术学校。
谢易书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
【雪辞,拿了第一。】
【雪辞,我长高了两厘米。】
【雪辞,易感期到了,好想你。】
【雪辞,最近去看了心理医生,他建议我写日记。】
能去看医生是一个很大的进步,雪辞也希望他越来越好。
【你都写的什么?】
他没有察觉,自己已经无意间,把一条病态的野狗,训成了乖巧忠诚的家养犬。
隔了两分钟,谢易书发来一个视频。
雪辞点开,对方修长苍白的手指翻阅着日记本。
然而每一页都写满了Alpha强烈的占有欲念——
【想亲他。】
【想弄他。】
【标记他。】
“……”
雪辞面色涨红,睫毛不停地抖。
当晚他没有回复,将手机放在一边就洗漱睡下。
门外是车辆熄火的声音。
早已拥有钥匙的男人进屋,见雪辞睡相不老实,无奈笑了声,将人抱回床中央,顺带掖好被子。
然而下一秒,桌子上跳出来的短信消息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雪辞,还在跟谢易书联系吗?
*
“小辞……”
雪辞是被亲醒的,整个人像是一只被囚禁于金笼中的幼雀。
嘴巴被整个含住,对方的亲法太涩太重。
他快要喘不上气后,发出呜咽声,却被掐住下巴。
舌头被手指按住,很涩的捏。口水濡湿了唇瓣,下巴很快就湿漉漉一片。
雪辞想要推开人,却感觉被很大的力气抱起来,接着,是男人诱哄的低哑声音。
“宝宝,放松。”
雪辞小声哼了下,脚趾蜷缩在一起,被抱住,后背抵到墙上。
他半悬在空中,全靠某一点支撑着。
Alpha并没有到易感期,却因为强烈的妒意泄出了让雪辞不堪承受的信息素。
那些信息素太多了,原本平坦的小肚子没一会儿就鼓起来。
用手指轻轻按平,换来小Beta的低声哭泣。
Alpha在房间里待了两天,雪辞昏昏沉沉,中途被喂了饭,休息不久又被抱起来。
顾岭的眉眼餍足,怜惜地在雪辞仅存一丝意识的脸上轻轻落在一个吻。
将人打横抱起来后,“啪”一声——
男人低头,看到地面上浑浊的东西。
眼神逐渐发深。
很快,浴室里响起了漫长的水声。
*
半个月后。
雪辞参加的美术班终于迎来了两天假期。
他收拾好画板和调色盘,边往校门口走边想要去哪里度过这两天。
上次被顾岭欺负两天后,他醒来就收拾行李参加了这个封闭的培训班。
电话和消息也没回。
顾岭给的留言一直在道歉。
一开始,雪辞以为是大哥易感期到了,他愿意帮忙。
可时间太久,男人的动作又太重。
他怀疑是故意的。
那样的感觉到现在想起还头皮发麻,雪辞并没有打算理会。
“宋同学。”身后有人喊他,“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雪辞在新班级还是交到了不少朋友,包括此时邀请他吃饭的这位,他还没来得及思考,旁边就响起一个听起来很欠揍的声音。
“抱歉,他有对象了。”
雪辞仰起脸,顾栩正面色阴沉看着对面的搭讪者。
男生见顾栩外形瞩目,自知比不上,悻悻离开。
雪辞:“你怎么来了?”
“再不过来又有竞争者了。”顾栩抓了抓头发,“不然我假装你男朋友?”
雪辞没接话,转移话题:“你过来找我玩吗?”
“嗯,好不容易把那几个甩开了。”顾栩还在盘算这两天的计划,就看到校门口停了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车门打开,顾岭从上面下来,视线落在雪辞身上:“小辞。”
雪辞小声“哦”了下。
顾栩皱眉:“雪辞,你先答应我了啊,不能反悔,不过你有十分钟拒绝他。”
脑袋中突然响起11的声音:【宿主,进度条涨到100%了。】
雪辞惊讶:【不是要等到下学期吗?】
11看了官方AI给出的解释——
主角在情感方面的成长,理解占有和放手都是爱。
雪辞似懂非懂,但他此时可以回收小世界然后离开了。
11:【宿主现在离开吗?我们还可以回收碎片哦。】
雪辞想了想:【等一下。】
很快,他的手腕被顾岭牵住,男人带着他朝附近的公园方向走。
校门口的另一辆黑色轿车里,谢易书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背影在转角消失,才垂着眼,一笔一划在日记本最后一页写道——
“我还是想弄他。”
*
难得的晴天,公园湖面的水波潋滟。
围着湖边走了一圈,顾岭才把手松开。
男人突然的靠近让雪辞下意识退后一步。
顾岭怔了下,随后上前一步。
声音沙哑:“不许怕我。”
雪辞抿了抿唇。
手腕突然被抬起来,原以为丢失的护身符被顾岭戴到他手腕上。
【11!】雪辞很兴奋。
“小辞。”顾岭没有松手,反而顺着他的指缝纠缠在一起,“如果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松手,你会讨厌我吗?”
讨厌吗?
雪辞盯着手链上反射出阳光的小狗吊坠。
眼睛眨了眨。
应该…
不讨厌的。
因为——
顾岭帮他找到了小狗。
没有人会厌烦小狗。
第34章 失踪的丈夫回来了(01)
稻田被七月的热风吹得沙沙作响。
农田每隔几亩就有穿布衣光脚劳作的人,一派悠闲田园风光。
再往东走几百米,树立着周家庄唯一一个站牌,那里一天可以等到四班城乡巴士,周家庄的大部分人都在这里坐车进城。
对面站牌的车缓缓驶来。
一众人群里,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穿着深蓝色碎点步衣,天气太热,脑袋上也扎了布巾遮阳。
她进城是为了给自己外甥宋雪辞拿洗好的照片,下车后需要马不停蹄赶往村子另一头,拿着照片到木匠家说媒。
途径两村交接处有个零件制造厂,主要生产桌椅沙发家具,规模不大,但也是村里唯一一家厂房,老板是村里最有钱的周家。
宋柳的丈夫身体做不了农活后就在这家厂房工作,包两餐,工资待遇不错。她趁着路过将从镇上买来的麦芽糖送给他。
结果在翻布兜的时候不小心带出来一张照片。
宋柳刚要捡起来,旁边有双手抢先一步。
“柳婶,你东西掉了。”很年轻的声音。
宋柳抬头,周启泽正将照片递过来。
高大的男生剃着板寸,鼻梁挺直,眉宇略青涩,虽还带着稚嫩的少年感,但肩膀四肢发育良好,能看出以后必是个硬朗周正的男人。
宋柳露出长辈欣慰的笑:“都长这么高啦!现在读大几啦?”
周启泽:“大三。”
宋柳:“咱们村可就出你这么一个大学生,周厂长可要以你为骄傲啊!”
周启泽是周厂长的儿子,前几年考上大学,给家里挣了好多脸面,周厂长高兴地将全村人都请来喝喜酒。
不过听说最近父子俩在闹矛盾,周启泽上了大学,涨了见识后便想留在城里,而老一辈人思想保守,想让他毕业后回来继承厂房。
两人还因此吵架,结果周厂长吵完后直接昏倒在地,卧床休息。周启泽见人都病了,也没敢再吵,趁着暑假先在厂里待一段时间,提前适应。
如今对方跟厂里工人一样穿着蓝色工服,但在人群里格外扎眼。
宋柳夸赞:“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周启泽被长辈夸得不好意思,耳尖微红,抓了抓头发。
他刚把照片从地上捡起来,还没来得及看,结果低头一瞥——
周启泽微微怔住。
宋柳见他在看照片,聊起家常:“这是我妹妹的儿子,叫宋雪辞。”
柳婶家的亲戚周启泽都见过,单单没见过照片上这个男生,他问:“是吗?好像不认识。”
“你确实没见过,他是这几年才回来的,你正好在城里念书。”
宋柳的妹妹远嫁,前几年人得了重病没了,她嫁的那位思念成疾,也跟着生了重病,没到一年就咽气了。
宋柳想到这些就叹气:“唉,反正这孩子挺惨的,现在搬来咱们村半年了,住在我妹之前的房子里。”
周启泽不太擅长跟长辈打交道,“哦”了声后没再问什么。
但对于照片里这个人还是很好奇。
长得也太……周启泽想不出来形容词。
反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
宋雪辞。
周启泽走开没几步,想回去问柳婶是哪个“xue”哪个“ci”,结果就听到柳婶在跟自己丈夫提帮宋雪辞和隔壁村木匠儿子说媒的事。
那个木匠儿子他见过,他爸因为厂里的活经常跟对方来往,人看着闷得很,每次看到都是穿个背心在干活。
宋雪辞看起来也没到二十岁吧。
周启泽微微替对方感到可惜,但转念一想,这些跟他没关系。
*
宋柳从厂里出来后没再耽搁功夫,一鼓作气走到了木匠家中。
木匠家在村尾,周围没什么人家,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嗡嗡嗡”的刨木声。
宋柳走到门口,先是被迷了眼睛,后退两步后才从一片飞舞的木屑里看到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
“赵鹰?”
男人停下动作,轰隆声戈然而止。
大夏天里做工,他身体出了一层热汗,飘舞的木屑落在头发和身上。
为了干活方便,男人只穿了件背心,但脊背挺拔,肩膀又宽,身材魁梧,手臂线条流畅结实。看不出来邋遢,反而满是男子气概。
见有人来,赵鹰放下手里的刨子,拿起搭在凳子上的毛巾随意擦了下,又套上了衬衫,给人搬来一张干净凳子,才低声喊了句:“柳婶。”
赵鹰长得英气,鹰钩鼻,剑眉星目,是典型的中式帅哥长相。只是皮肤黝黑,言辞木讷,并不是时下年轻人最喜欢的那款类型。
宋柳坐下后,说明来意:“上次来你家提的那件事,你想好了没?今天要不要见一面?”
赵鹰给人倒了杯茶,随后垂着脸:“柳婶,我目前还不想成家。”
宋柳:“你今年都25啦,现在独身一人,再不成家好的都被挑完了,得好好为自己考虑吧。”
赵鹰是木匠的儿子,但并不是亲生的。
附近几个村的人都喊木匠叫老赵,久而久之没人再喊他真名,老赵先天残疾,少了一条腿,打了一辈子光棍,不惑之年从山沟里捡到一个孩子。当时那孩子也不知道昏在路边几天,皮肤泡在水里都溃烂了,旁边还停着一只老鹰,他干脆就收养了这孩子,取名叫赵鹰。
老赵木活做得不错,把手艺都传给了赵鹰,也想着有个人养老,结果去年却酗酒滚到山脚死了。
宋柳朝四周看了眼,墙壁白灰掉了不少,房梁也没重新装修,家具陈旧,看起来过得拮据。
父子俩虽一起做木活,但挣来的钱都被老赵拿来喝酒了,没什么家底。
不过好在赵鹰看着老实,人也勤快。
其实她也想给自己外甥找个条件优越的,可村里适龄的年轻人要不就早早结婚,未婚的听到雪辞家里欠的外债连她话都不听完就赶忙跑了。
只有赵鹰,上次听到雪辞情况时也没露出诧异或者嫌弃的表情。
但对方似乎想给老赵守孝几年,暂时没结婚打算。
“这都什么年代了,谁家里没个老人?要是一直守孝,都一直不结婚不过日子啦。”宋柳趁热打铁,将布包从身上扯下来,“对,我外甥前几天有事去城里,顺便照了相,我今天拿回来了,你要不要先看看照片?我外甥人长得特别好!”
一般说媒都会把另一方夸得天花乱坠,实际情况却完全不是那样。赵鹰没心思看相片,可看柳婶大热天里特意赶来,也不好开口拒绝。
他擦了擦掌心的汗,接过照片后却一愣。
柳婶确实没骗他。
照片是红底,少年穿着白衬衫,拘束地坐在椅子上,表情有点呆,可眉眼精致漂亮。
如果不是家中外债,他相信对方会有更好的选择。
宋柳看出了赵鹰眼中的惊艳:“其实雪辞这孩子也是命苦,身体弱,为了把家里债还掉连学都不上了,每天都在帮人做手工,我都怕他把眼睛熬坏了。这孩子跟谁说话都细声细气的,长得娇贵但没什么脾气,人特别老实!你多相处就知道了。”
她说得都是实话,她还是挺喜欢雪辞这孩子,但其他亲戚见他好欺负就问他借钱,她也不能一直在身边守着,干脆给人找个对象,结婚过自己的踏实小日子。
见赵鹰开始动容,宋柳继续说服:“这孩子今天还在家,我跟他说了今天傍晚可能有客人,说不定还在家里等你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要见面,赵鹰手心出了一层汗。
他朝自己身上看了眼,汗渍和木屑混在一起,手臂上也全是脏污。
赵鹰不好意思再拿那张照片,他将照片还给柳婶,答应了见面。
见赵鹰答应,宋柳一桩心事落地,也不枉她跑这一趟:“行,现在天气热,傍晚六点的时候出发就行,我在村门口等着,带你见他啊。”
柳婶走后,赵鹰继续将剩下的活做完,脑子却时不时浮现出宋雪辞的脸。
他无法专心,干脆收拾屋子没再做工。
冲了澡,换上干净衣服,赵鹰临出发前还给即将见面的另一方带了礼物。
是他闲暇时用木刀雕刻出的几个小动物,小猫、小狗、小兔子……
赵鹰觉得宋雪辞可能会喜欢,把它们一一装进干净的袋子里。
*
傍晚时分宋柳准时见到了赵鹰,两人一直走到了村东头的平房门口。
平房简单修葺过,仍能看出年代感。
宋柳上前敲门:“雪辞?是姨妈,我带着人过来了!”
很快就传来一点小动静。
接着,有个很软绵的少年声音从里面传来:“好。”
赵鹰呼吸一顿,身体紧绷到后背出汗。
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门被打开,从缝隙里露出一张稠丽水灵的脸。
皮肤嫩白,像是用手一碰就能出水。
看起来完全不像风吹日晒的乡下人,反而更像是娇贵的金枝玉叶。
赵鹰的视线落在宋雪辞身上几秒就移开了视线,黝黑的皮肤没显出他已经红透的耳尖。
不过那几秒他也已经看到了对方的相貌。
照片完全没展现出宋雪辞的气质。
不单是漂亮,冷白的皮肤,秾红的唇,眉眼带着浑然天成的艳。
眼尾上挑,要不是神态无辜迟钝,都让人怀疑是不是男狐狸精变的。
赵鹰没敢再直视对方,低着头,宋柳问什么他才开口回答。
“都别站着了,赶紧进屋吧。”宋柳催着赵鹰进屋。
雪辞将风扇打开,又把家里的最高的一把凳子递到了赵鹰面前,自己则坐到了对方对面。
“我去厨房看看啊,我从家里带了饭菜,简单热一下就行。”宋柳刚才注意到了,赵鹰一直盯着雪辞看,她得赶紧给年轻人让出独处空间。
大堂里一时安静下来。
少年手脚并拢,乖乖巧巧坐在椅子上。
他的视线落在赵鹰身上,对视上后也不尴尬,弯起唇角冲对方友好地笑了笑。
“你好,我叫宋雪辞。”
赵鹰声音僵硬,或者说被少年打量的身体整个都是僵硬的。
“你好,我叫赵鹰……鹰是老鹰的鹰。”
要这样介绍吗……雪辞也立刻加了句:“我的是雪花的雪,告辞的辞。”
短暂的自我介绍后,对面噤声了,视线倒是一直落在他胸口那里。
雪辞有点委屈:【他在看我衣服上的补丁。】
这也不能怪他,他也不想跟别人第一次见面就穿有补丁的衣服,然而他这次穿到的是一个乡村小世界,扮演一个双亲去世的穷苦乡下人。
家里欠了债,他的钱都拿去还债了,仅有的两件衣服来回换,很快就洗坏了。
11:【宿主跟主角结婚后,可以用他的钱买新衣服!】
雪辞点头。
他这次扮演的是主角赵鹰的妻子,当然作为炮灰,后期会跟主角离婚。
这是一本架空乡村致富文,背景架空,同性可婚。所以宋柳给他和同为男性的赵鹰牵线说媒也不会有人奇怪。
赵鹰小时候被拐卖,中途逃跑掉下山崖失忆,被村里的木匠捡到,长大后跟他结了婚。
婚后某天进城被车撞到脑子恢复记忆,陆家也认回了失踪多年的孩子。
赵鹰继承了木匠的手艺,家里人提供资金,风风火火开了家具厂。
而他作为主角的妻子,病弱又没实力,陆家人自然看不上,拿钱打发他。
他本就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丈夫,加上有亲戚家有小孩需要手术,最终拿了钱,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而赵鹰得知他为了钱离婚,心灰意冷,原本就少的感情更所剩无几,从此和他分道扬镳。
总之,就是为了丰富主角感情线生搬硬凑出来的一个角色。
雪辞目前的任务就是尽快和赵鹰领证结婚。
可主角好像天生就是搞事业的料,对他完全没兴趣,连看都不看他。
也能理解……这么热的天从隔壁村走过来,满头的汗,虽然脸上没表现,心里估计早就不耐烦了。
雪辞想到任务,觉得自己还是要做好待客之道。
“你很热吗?”
绵软的声音响起,赵鹰抬头,对面的少年正歪着脑袋看他。
男人紧张得浑身肌肉都在紧绷,嗓音干涩低哑,连话都说不利索:“还……还好。”
雪辞起身:“我去给你倒水。”
赵鹰想说不用麻烦,可抬起头却直接看到雪辞两条雪白匀称的腿。
他心头猛地一跳,立刻躲开视线。
雪辞无知无觉,将晾好的茶水倒进杯子里端给他。
赵鹰“咕咚咕咚”两三口就将水喝完,嗓子的灼热感褪去不少。
“那是什么?”
男人抬头,见雪辞指着他脚边的袋子。
“哦……”赵鹰一紧张差点忘了礼物这事,将袋子递过去。
“给你的。”
雪辞好奇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露出惊喜的神色。
连声音也变得雀跃:“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赵鹰见他的眼睛瞪得圆溜溜,很漂亮的样子,不太自在地移开视线:“嗯。”
雪辞随意拿起其中一个木雕,是个趴在地上的小狗,雕刻得栩栩如生:“你好厉害!我好喜欢这个礼物!”
赵鹰面对雪辞的夸奖手足无措,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攥紧那双宽厚的大手。
雪辞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但跟11信誓旦旦:【离婚之前我要让他帮我多做几个!】
11滚到他怀里:【那能不能也雕一个11,让宿主每天抱着11睡觉呜呜呜!】
雪辞答应了。他对着袋子里的木雕一个一个挑着仔细研究,满心欢喜,时不时问赵鹰关于木雕的问题。
男人虽木讷,对于自己擅长的东西还是可以聊上一两句。
“你们俩聊得不错啊!”
宋柳从厨房出来,雪辞立刻回头,跟她扬起手里的小木雕。
“看这个!”
赵鹰被少年得意的小表情弄得面上烧起来。
就好像,他被当成荣耀展现出去了。
宋柳摸了摸雪辞的脑袋:“小赵,今晚就在这里吃吧,尝尝婶的手艺,你们边吃边聊啊!”
赵鹰觉得不好意思,下意识想要拒绝,结果就对上少年期待的眼神。
“那……谢谢柳婶。”
雪辞兴高采烈地起身,正要去厨房帮忙端菜,结果有人敲门。
宋柳离门口进,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体型比正常要大许多,身上肌肉块结实,宋柳没看清时差点吓一跳。
待看清后才发现是前面的屠户。
这屠户原本是山上的猎户,常年不下山,跟村子里的人都不熟悉,只知道叫“阿辉”。村里人原本都挺怕他,为了让自己家小孩别跑到山上,还用阿辉喜欢油炸小孩的谎话恐吓。
自从禁止打猎的规定出来后,阿辉就改当屠户,不过不出摊的日子就孤身待在家里,不跟大家沟通,性格古怪。
宋柳也不知道阿辉怎么来敲雪辞家里的门,瞬间紧张起来。
“不要怕他!”雪辞也看到阿辉,立刻过去,“他是来给我送水果的。”
宋柳不可思议。
从来没听说这屠户跟谁走得近过,怎么还主动给雪辞送东西?
而门口的阿辉,从一开始,眼睛就一直落在雪辞身上。
他不说话,只是将篮子递过去。
赵鹰朝他看了眼。
篮子递到雪辞手上瞬间显大许多,里面是七八个软桃。雪辞笑了笑:“谢谢,不过我家现在有人,一会儿把花送过去,好吗?”
高大的屠户很听他的话,有些笨拙地点头,随后离开了。
宋柳还是担心:“雪辞,你怎么跟他说话了?他性格很古怪的。”
尤其是刚才,雪辞站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弱小,一只手就能拎起来。
“他好像喜欢我门口的花,说用菜和水果来换。”
雪辞穿来这个世界半个月,一开始是自己做饭,可是手艺太差,每天吃饭都不情不愿的。
有天他在门口的小菜园除草,见阿辉盯着他的花,就问对方要不要花。对方拿了花后,很快就送来了蔬菜水果。雪辞看到后,干脆提出用自己种的花来交换饭菜水果。
阿辉答应了,雪辞也对他的厨艺也很满意,就这么蹭饭蹭了半个月。
他解释完,宋柳还是不放心,叮嘱了他几句。
两人没再聊这些,准备吃晚饭。
放在铁锅蒸的瓷碗很烫,雪辞刚要端就被赵鹰抢先一步。
男人看起来一点都不怕烫,连抹布都没用。
吃饭时,赵鹰发现雪辞很爱吃那道辣椒炒肉,吃得小声吸气,嘴巴红红的。
雪辞也注意到主角在看自己。
他觉得失策了,对方肯定觉得他不能吃辣还逞能。
后续他没再去夹那道菜,但嘴巴还是有点肿,偶尔要舔下唇瓣缓解。
饭后赵鹰帮忙收拾好厨房才离开。
雪辞去阿辉家送了花,回来后就开始苦恼怎么才能让赵鹰跟自己结婚。
原剧情里他和赵鹰见了几次面就领证了,但他今天好像没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上个世界雪辞没有好好学习追人,于是重新读起11总结归纳的小技巧。
他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很喜欢跟11碎碎念,然而今天刚聊了两句,11的声音就消失了。
雪辞愣了下,随后鼓起脸颊。
很快,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宝宝怎么能跟其他男人结婚?】
【宝宝,不可以理别人。】
又来。
雪辞不悦地捂住耳朵,随后反应过来对方的声音是通过大脑传送的。
上个小世界回收以后,11说里面有好几个侵入病毒的碎片,合在一起可以换取不少积分。
雪辞兴冲冲将它们换成积分以后,然而这些碎片却又回到了他的空间里,经常烦他,喊他宝宝,别人多看他一眼就说些疯言疯语。
【宝宝宝宝宝宝!】
【宝宝!你已经亲过我了,也看过我的身体!】
【我要把那些觊觎你的男人都鲨了!】
见雪辞不予理睬,声音又哀求道:【宝宝,你可以不跟其他男人结婚吗?】
雪辞将书翻到下一页,冷酷道:【不可以。】
低哑的声音这回变得很闷:【哦。】
终于清净了。
雪辞以为这群碎片会回到空间,让11上线。
他试探喊了声:【小球?】
回复他的依旧是低低的男音——
【那宝宝不要坐在他脸上,给他吃甜水,好不好?】
第35章 失踪的丈夫回来了(02)
又开始说奇怪的话了。
雪辞忍着脸上的热意,不去理睬。
他皮肤生得粉白,昏黄的灯光下更要美上三分,宽大破旧的布料贴合着身体,勾勒出漂亮的腰线。
【宝宝。】
【为什么不说话?】
雪辞忍无可忍:【我喜欢高冷的人,你有点吵。】
碎片终于消停了,也不敢提出什么要求,顺手放了11出来。
11跟放监似的一出来就扯着雪辞的衣角诉苦:【病毒给我关小黑屋了呜呜呜呜幸好11聪明用积分兑换了一个禁言功能!以后病毒再上线就可以随时让它们闭嘴了!】
听到有这样的功能,雪辞松了口气。
现在对方很安静,他暂时就不让它们当哑巴了。
村里的夏天很安静,也很凉快,雪辞被风扇吹得有点冷,关掉后裹上薄毯,很快就陷入沉睡。
*
毯子里的少年是被敲门声吵醒的,迷糊地露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发丝柔软顺滑。像是还没睡醒,他裹着被子在大床上来回滚了好几圈才拖着尾音。
“不想起……”
但外面的人依旧在敲门。
雪辞不情不愿下了床,透过窗户发现早已天光大亮。他揉了揉眼,过去开门,高大的男人手里提着菜篮,里面装着午饭。
阿辉通常来得很准时,雪辞朝大堂里的挂钟看了眼,已经十一点半。
昨晚送去的那些花是最后几朵了,雪辞仰着脖子对阿辉道:“等我一下。”
他身上穿着短袖短裤,小跑时软腻的大腿肉像是水波似的晃动,连膝盖那里都是粉白色。
站在门口的男人一言不发,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双腿。
雪辞无知无觉,从木质盒里掏出两个硬币。这是他在村里接某个姑娘的手工活挣来的,半个月才攒了可怜的二十五块,远远不够还他那几千块外债。
“伸手。”
阿辉不会说话,但沟通起来并不困难。
听到少年清越的声音,他乖乖将掌心伸出来。
雪辞将硬币放上去:“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我给你钱吧。”
这个时代的两块钱应该可以抵好几顿饭了。
然而下一秒,他却看到阿辉低头凑到硬币跟前闻,鼻间发出粗重的呼吸。
雪辞瞪大眼睛。
这是嫌他的钱不干净吗?
“没有味道的。”
雪辞解释完又觉得多余,尴尬接过篮子。
今天的菜格外丰盛,两荤两素。他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摆好,见阿辉依旧站在门口没走,疑惑:“怎么了?”
阿辉做出一个夹筷子的动作。
雪辞顿悟过来:“你也要一起吃吗?”
阿辉点头后指了指凳子。
是要问可以坐的意思吗?
魁梧男人的模样让雪辞想到以前奶奶家里养的大狗,大狗很守规矩,没有主人的命令不敢进屋。
得到允许后,阿辉进屋,说要一起吃饭,全程也没动几下筷子。
在雪辞专注于吃饭时,他的视线牢牢锁在那张稠丽好看的脸上。
软舌卷起饭粒,牙齿白净,偶尔吃到辣椒唇瓣会由浅粉变成嫣红色,眼睛里含着雾气,会张开嘴巴小声吸气。
可以看到口腔的颜色。
阿辉自己不怎么跟人接触,也不懂情爱之事,以前在山里打猎时偶尔碰到过村里幽会的男女躲在树丛里互相啃嘴巴。
一方把另一方抱在身上,对着嘴巴含了又咬,吃到里面的舌头。
被亲的人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他那时候并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只觉得两人会影响自己打猎,故意发出声响把人吓走了。
吃完舌头之后呢,还需要做什么。
阿辉盯着雪辞的唇,唇肉鼓鼓,像是含了水。他跟一个没有开智的古怪野人毫无区别,不知道任何掩饰,眼底露出的痴迷藏都藏不住。
雪辞嘴馋,但知道自己吃辣的程度在哪里,夹了几块辣子鸡就放下筷子。他饭量小,几个菜都只动了表面一层肚子就饱了。
阿辉终于收起视线,将剩下的饭菜收好装进篮子。要离开时突然刮起狂风,门窗被吹得噼里啪啦作响,顷刻间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阿辉家离这里不算近,雪辞怕半路下起雨,将家里的雨披借给对方。
果然,刚离开门口没几步,豆大的雨点砸下来。
阿辉一心护着篮子里的饭菜,雨衣卷到腰部,除了肩膀其他地方都湿了。
雪辞刚想将人喊回来,就看到高影两三步消失在雨幕里。
他无奈抿唇,回头发现两块钱还在桌子上。
对方忘了把钱带走。
*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色很快放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之意。
宋柳趁着雨后凉爽赶到雪辞家里,问他对昨晚见到的赵鹰是什么想法,有没有好感。
雪辞重重点头,把提前在11那里搜索到了夸赞丈夫的话语统统都跟宋柳说了一遍。
宋柳惊讶,看来雪辞对赵鹰印象不错。
她又将赵鹰的情况重复了一遍。
“不过他那么勤快老实,你们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你有个靠谱的人照顾,姨妈也好放心。”
当天傍晚,宋柳去了赵鹰家。
一见面就开口道:“我外甥觉得你特别好,对你很满意,还在我跟前夸你,说你看着高,力气大,看着很会疼人。”
赵鹰愣了下,随后脸上泛起一层薄红。
宋柳见他拘束畏羞的表情,心里有了底:“那你对雪辞什么看法?”
“我……”赵鹰声音生硬,涨红着脸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几个字,“他、他很好。”
宋柳咧开嘴笑:“你俩都满意就行,那什么时候定下来?”
赵鹰面露迟疑:“会不会太快了?”
他本意是想跟雪辞再多相处几次。
“大家都是这样的。”说是提倡自由恋爱,但村里大部分人都是包办婚姻。见一面双方以及双方父母都满意,一方就会上门去另一方提亲,婚后再培养感情。
宋柳继续:“主要今天我看到那个屠户又去找雪辞了。我这外甥对人没什么防备心,不说阿辉怀着什么心思,万一哪天被村里的小流氓缠上就不好办了。”
赵鹰想到了昨天来找雪辞的男人。
全程眼睛都直勾勾盯着雪辞。
什么心思自然不言而喻。
他唇线绷紧,沉思片刻开口:“我明天去找您。”
*
柳婶走后,赵鹰熬夜完成木工活。
天色完全亮起,他双眼微红,将做好的几把椅子绑好在自行车后座,随后骑到制造厂门口。
周厂长病了,赵鹰找了熟悉的老工人李俊国。
李俊园看了眼自行车后悬挂的椅子,惊讶:“做这么快?”
赵鹰稳重点头,小心将绳子解开:“您检查一下吧。”
会做木工活的有很多,但手法优秀的少。赵鹰年纪轻轻就传承了老赵的手艺,李俊国检查了一遍,朝赵鹰脸上看:“眼睛通红啊,熬夜做的吗?”
赵鹰“嗯”了声:“您看钱能不能今天结给我?”
赵鹰不是厂里的工人,都是有多少活给多少钱,平时记账,到月底结账。
一个单身汉突然提前要钱,李俊国立刻明白,“嘿嘿”了两声,拍他肩膀:“是不是要成家了啊?”
赵鹰怔住,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李俊国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猜对了:“行,这钱肯定帮你拿到,不然得耽误你的喜事啊!不过要先跟厂长儿子说一声。”
赵鹰跟着李俊国进了厂房,右边是车间,左边是一排办公室,他站在门口等着。
李俊国很快就在车间里找到周启泽,指着不远处的赵鹰,说明了对方的来意。
“你之前见过,经常帮厂里做定制的赵师傅。他要成家了,估计要提前拿到钱给人提亲去呢。”
周启泽停下手里的动作,反应几秒,才道:“知道了。”
两人一起去了办公室找财务给赵鹰结账,等账间隙里,周启泽的视线朝赵鹰瞥了眼。
长得怪老实,内里却是个色胚子。
看人家长得漂亮就立刻要去提亲,估计是想早点对人做那些事吧。
周启泽的眼中多了几分鄙视。
*
赵鹰拿到了钱,将自行车骑回家后,坐车去了城里。
一上午时间,他挑挑拣拣买了水果、牛奶、新衣服新鞋、布匹,工资花去大半,剩下的钱买了个红包装进去。
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赵鹰顶着烈日去了柳婶家里。
他不善言辞,等门一开就将红包递过去。
宋柳接过红包,摸着厚实一沓,又见赵鹰拎着大包小包,满头热汗,立刻让人来家里歇歇。
赵鹰婉拒了,他包里还有水果,想早点带给雪辞。
宋柳见他如此积极,欢喜带着他一同去了雪辞的住处。
*
雪辞听到宋柳说赵鹰是过来上门提亲的时,人都懵掉了。
虽说这个年代结婚大多数都是包办婚姻,流程迅速,但按照原著来看,主角是个对感情很慎重的人,最起码不会跟只见过一面还没了解过的人结婚。
就在刚才,雪辞还在考虑明天怎么把人约出来,培养一下好感。
这是怎么回事……
雪辞的眼睛圆圆钝钝,浅色的瞳孔很少见,被阳光一照像是玻璃珠子。
光是被这么看着赵鹰都觉得受不了,他收回视线,将包里的东西都一一拿出来。
宋柳很识趣地去了厨房。
“可以吗?”赵鹰收拾完东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雪辞愣住,迟钝道:“什么?”
“就是……定亲。”赵鹰声音还算沉稳,但面上完全紧绷,眼皮止不住跳,他不动声色按住胸口,想将心跳按下去。
惊喜来得很突然。
雪辞觉得可能是宋柳姨妈的功劳,对方能说会道,主角被说服了,才会这么早过来提亲。
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雪辞怕夜长梦多,干脆直接领证。
他掂着脚,凑到男人的脸跟前,唇瓣张张合合。
赵鹰闻到了从舌尖冒出的浓烈香气,湿漉漉。
手臂暴出一条明显的青筋,鼓起来,涌动着滚烫的血。
无法思考,也听不进去任何话,满脑子都是雪辞仰着脸对他张嘴露出舌头的模样。
心跳跳得快要鼓出来。
赵鹰立刻朝后退了一步,耳边这才能容下声音——
“你在听我说话吗?”
雪辞歪着脑袋疑惑地看他。
赵鹰发出声音,才察觉嗓音变得干涩,尴尬清了清嗓子:“抱歉,我没听清。”
雪辞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这回又凑近了点:“我们明天结婚好不好?”
赵鹰怔住:“明天吗……”
雪辞怕他反悔,尝试用昨晚看过的追人小技巧,伸出握住赵鹰的手。
好硬……
雪辞的手指很快就被磨红了。
常年的木工活让男人的掌心和指节都长了一层厚茧,摸起来很粗糙。手背上全是青筋,皮肤黝黑。
对比之下,雪辞的手又软又小,手指葱白纤细,连指甲都修得干干净净。
触感柔软,像是稍微用点力气都会弄断。
赵鹰僵着手臂不敢动,任由雪辞用小手指在他掌心里蹭了蹭。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赵鹰呼吸一顿。
雪辞见赵鹰的表情有了松动,说话声音黏黏糊糊:“我们都牵手了……我只跟我丈夫牵手的。”
这种能引起男人独占欲的话,让赵鹰立刻气血上涌,他像是被下了蛊,等反应过来后已经点头答应。
雪辞满意地松开了手。
掌心突然变空,赵鹰有点不适应,手指微微蜷动。
眼睛落在空中,似乎在回味刚才的触感。
而这边,雪辞在看赵鹰带来的东西,里面有两套新衣服。
【终于可以不用穿带补丁的衣服了。】他边拿起衣服边比划,跟11碎碎念,【好像有老公也挺好的。】
很快,带着疯狂醋意的男音冷飕飕响起——
【是吗?】
糟糕!忘记禁言了。
雪辞装作没听到,继续跟赵鹰说话:“这些都是送我的吗?”
赵鹰回神:“嗯,这些是提亲的东西,等我们……正式领证,我会额外再准备彩礼。”
结婚流程他在路上找柳婶问了一遍,大概就是提亲、彩礼、领证、摆酒席这些。
老赵离世之后的这几年,他一个人用不了多少钱,攒下好几千。
除了给雪辞的彩礼外,剩下的钱可以把屋子重新装修一遍。
至于雪辞家的外债,虽然几千听起来金额很高,但他手脚勤快点,一两年内还清没问题。
他本来是想把房子装修好再跟雪辞领证,但雪辞似乎很想结婚。
早晚都是结。
赵鹰朝雪辞看了眼,还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总之……他要有妻子了。
还是很漂亮的那种。
送来的礼物里还有软桃和水果,赵鹰见雪辞家里没有冰箱,又赶回去将家里的一个旧冰柜搬来。
男人力气大,干活时身上布满一层热汗,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凸显。
等把冰柜收拾出来,水果蔬菜收拾好后,他一回头,雪辞已经换上了新衣服,乖乖坐在椅子上盯着他看。
赵鹰眼皮跳得厉害。
衣服是在店里买的,他也不懂是什么品牌,总之是他平时不会踏入的那种店。两套衣服加起来价格确实不便宜,可雪辞穿上好看就值。
察觉自己盯得时间过久,赵鹰抓了抓头发,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他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汗味,不敢久留,跟雪辞约好明天早上碰面的时间就离开了。
雪辞没想到第一个大目标这么轻松就完成了,终于有精力去收拾小花园。
约定的时间很早,八点在车站见。
雪辞早早躺下,怕碎片出来捣乱,还特意让11开了禁言。
11:【宿主嫌你们太烦啦!】
“……”
此时,遭到嫌弃的碎片们轻轻地碎了。
*
这一夜睡得很沉。
雪辞准时起床,带上户口本和身份证。
他刚开门,就看到坐在门口的赵鹰,看起来等了有一会儿了:“你很早就来了吗?”
结婚证要拍照,赵鹰今天换上了新衣服,连头发都梳洗整齐。
“我习惯起早,早上也没什么事,就过来等你了。”
说是起早,其实是一夜没睡。
可能是精神亢奋,面上倒是看不出疲惫。
雪辞“哦”了声,将大门锁好。
声音传来声音:“给你。”
雪辞转身。
赵鹰带了两个草帽,将其中一个小的递过来。
雪辞还没戴过这个,兴冲冲接过来,扣在自己的脑袋上,系好绳子。
两人一起朝车站走,早上第一班车大概在八点二十左右到,要坐巴士的人很多,雪辞想要上前挤进车门,结果帽子都差点被挤掉。
幸好赵鹰眼疾手快将人拉回来,一路将人护在人前才成功上车。
两人坐在后排。
雪辞要选靠窗的座位,一路都盯着窗外,偶尔遇到黄牛犁地,还兴奋地喊赵鹰看。
赵鹰一开始还会看窗外,然而到最后,视线总会落在雪辞的侧脸上。
草帽早就摘了,后脑勺上的乌发柔软,脸颊鼓鼓,睫毛卷翘。
风一吹,整个车厢都是香的。
*
雪辞还是第一次来这个年代的省城,街道比想象中繁华热闹,只是各家店铺招牌拥挤了些。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赵鹰像是怕他跑丢,牵住他的手腕,随后找了辆人力三轮车。
五分钟后,两人到了民政局门口。
夏天酷热,来登记结婚的人不多,两人没怎么排队就被人喊去了填表拍照,一系列流程全靠工作人员指导,最后终于拿到了带着红章的纸。
两人出了民政局。
雪辞朝周围看了一圈,很快锁定了一家卖炸糕的店。
而赵鹰依旧在看结婚证。
他的手有点颤抖,烫金的红色字体下,是他和雪辞的合照。
照片里的他表情有些严肃,雪辞照得很漂亮。
唇角微微扬起,眼睛也亮晶晶的。
男人盯着有点入神,袖口突然被轻轻拽了拽。
他低头,对上雪辞的眼睛。
清纯,又有点羞涩。
声音又软又绵,带着含糊的鼻音。
“老公,我有点饿了。”
第36章 失踪的丈夫回来了(03)
问完后,对面人好像没什么反应。
雪辞以为他没听清,晃了晃他的衣袖:“我想吃那家炸糕,可以吗?”
赵鹰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嗓音干涩:“……好。”
他的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口溢出来,浑身都像是有一团火在烧,身体僵硬得寸步难行。
新婚妻子在领证第一天就黏糊糊喊老公,看起来也格外依赖。
赵鹰被这个称呼砸得头晕目眩。
他不敢离雪辞太近,也不敢离太远,去对面炸糕铺子需要过马路,见雪辞莽莽撞撞就要过去,僵着身体攥住少年的手腕。
“小心车。”
夏天温度高,草帽已经不管什么用。雪辞像个小糯米团一样快被晒化了。白皮肤被烈日晒熟,变得粉白莹润,鼻尖的细汗像是白面馒头上的水蒸气,脸颊轻轻一按就往下陷,挤出一堆软肉。
浑身都冒着热气,稍微动弹满是香风。
赵鹰汗出得更厉害。定神后,他牵住雪辞的手,来到炸糕铺前。
前来排队买的人有五六个,很快就将视线锁在雪辞身上。
雪辞无知无觉,盯着刚出锅的香喷喷的炸糕:“我可以多买几个味道吗?”
他看到男人很快点了头。
唇角弯弯,雪辞跟老板要了四个味道,赵鹰沉默地付钱。
顺着炸糕的方向往南,是一条繁华的小吃街,用挡雨的塑料布撑起来,再用黑纱遮阳。
雪辞走了几步就热得小声喘气,赵鹰让他坐在了面馆门口,问询意见后点了两碗牛肉面。
门口也有其他客人,大热天手捧半个西瓜,用勺子舀着吃,一口面一口凉西瓜。
赵鹰见雪辞眼巴巴盯着别人的西瓜,让他不要乱跑,快步走到水果摊面前,买了半个西瓜,又顺手带了一碗凉糕回来。
赵鹰吃饭速度快,一碗面见底后,朝雪辞的碗里看了眼。
跟没动过筷子一样。
炸糕四个味道分别都咬了几口就剩下,凉糕算是吃完了,西瓜还有不少。
看表情应该是已经饱了。
赵鹰的视线落在雪辞空荡的腰间。
食量跟猫似的,怪不得那么瘦。
“饱了吗?”
男人突然发问,雪辞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他吃完炸糕就饱了,可这些食物都是赵鹰付的钱,浪费粮食也是不好的。
小声道:“吃不下了……”
夏天的食物容易变质,不好打包,赵鹰没说什么,将雪辞吃剩的食物端到了自己面前。
雪辞以为他是没吃饱,暗自庆幸可以不用浪费。
下午的日头毒辣,雪辞吃完饭就困了,不愿意再逛。
赵鹰指着附近的一家服装店:“要买衣服吗?”
雪辞想到主角不富裕:“不花钱了吧。”
“以后我会挣。”赵鹰拿着草帽帮他扇风,他很想说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的钱你都可以拿去花,但这种花里胡哨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只是道,“去挑几件吧。”
看来有丈夫真的可以有新衣服穿!
雪辞没再拒绝,欢欢喜喜进了服装店。
本来犯困的店员见雪辞一进来眼睛一亮,帮忙推荐了好几套,雪辞试了试,开始犯选择困难症。
没想到赵鹰把三件都买下来了。
雪辞看了眼价格,怕店员听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们有这么多钱吗?”
带着浅香的气流打在耳朵上,赵鹰半个身子都跟通了电似的,酥酥麻麻。他往后退了点距离,呼吸变重。
“放心,今天带了很多。”
雪辞试的每套衣服都好看,他也很难抉择,干脆都买下来。
不能结婚后让人跟着他吃苦吧。
赵鹰付了钱,将新衣服叠好放进袋子里,一手拎袋子,另一只手牵住雪辞的手腕。
两人到家已经是下午,宋柳听说两人已经领证,惊讶不已。
领完证,接下来的流程很快,赵鹰给了雪辞彩礼,剩下的钱用来办酒席和装修房子。
两人都是无父无母,赵鹰更是孤身一人,酒席摆得不多,邀请了雪辞这边的几个亲戚。
席上,赵鹰给长辈敬完酒,宋柳把人拉走,指着其中一个光头道:“那边那个叫孙兴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看雪辞家里没人能下地种田,把那几块田占为已有,给别人种,每年都能收不少钱呢,拿着钱就去赌,赌完了有时候还来问雪辞借钱。”
“既然已经是一家人了,那块田你们如果能要回来就要回来,留着还外债也行啊。”
宋柳之前看不过孙兴明的强占行为,但对方看她一个女人,欺软怕硬,说什么也不把地还回去。
赵鹰朝孙兴明看了眼,对方喝高了,双眼赤红,耍酒疯时还在跟人吹自己的赌运。
“我知道了,柳婶。”
想到雪辞之前被欺负,男人的眉头越拧越深。
*
周家庄的人对雪辞并不熟悉,加上酒席是在赵鹰这边办的,一村子的人都不知道两人的事。
直到三天后村长家里有吵闹声,众人围过去看热闹,才知道隔壁村木匠跟柳婶家外甥结婚了。
“当初你说他家里没人能下地种田,就把地给抢了,现在雪辞成家了,人家身体好能下田,你怎么着也要把地还回来吧!村长你给评评理!”
周村长还是懵的:“你家外甥成家了?”
宋柳指着赵鹰:“对,前几天刚跟他摆酒。”
周村长解决纷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恭喜”,他作为村干部,平日主要解决村里的纷争,带领村民致富,之前宋柳来提过这件事,他稍微了解情况,但宋家缺劳动力,地又不好空着,就先让孙兴明种着,每年分一部分收成给宋雪辞家里。
现在听宋柳这意思,宋家的钱肯定是没收着,现在也有了劳动力。
这地自然要还回去。
到了口袋的东西再退回去,孙兴明不愿意,还要闹,结果周围人都在帮着宋柳说话,他忿忿咬牙,然而在看到面前男人的眼神是却忍不住一哆嗦。
赵鹰面相硬朗,冷脸时看着很凶,个子块头也大,很有威慑力。
孙兴明常年烟酒不离身,身体早就废了,他自知闹起来打不过对方,最终松了口。
*
雪辞一直待在家里,当晚赵鹰过来提起这件事他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两块地。
眼睛一亮:“我们可以自己种地了吗?可以种果树吗?”
雪辞家一共两块田,一块正在种水稻,秋收结束才能拿回来,还有一块刚犁过,不过土质较干,气候也不太合适。
得到否定答案的雪辞耷下小脸。
赵鹰有些无措,他不太会哄人,小心翼翼试探:“可以种粮食,你喜欢吃什么?”
雪辞仰着脸,一时没想到:“有什么粮食?”
“高粱、苞米、红薯、花生,这些都行。”赵鹰在学木匠之前帮人种过几年地,对这些还算了解。
可惜这些雪辞都不是特别喜欢,悻悻道:“那随便种什么吧。”
赵鹰听他的声音有些失落,讨好道:“要不要吃桃子?”
雪辞摇头:“洗起来好麻烦。”
“我来洗。”
赵鹰从冰柜里拿出一个脆桃去了厨房,雪辞也跟过去,盯着桃子小声感慨:“好大啊……”
赵鹰眼皮一跳。
他送家具时偶尔会在厂房门口等,那里聚集着村里不少年轻男人,时不时会蹦出几句垃圾话。
雪辞这句话,无疑让他想到了别的地方。
水流声掩盖了他变重的呼吸。
“我切成小块。”
雪辞这回满意了。他察觉不到自己此时像个很会撒娇的小妻子。
待在赵鹰旁边,肩膀紧挨。
黏人的要命。
脑袋里突然响起进度条前进的声音。
雪辞不解。
根据背景,他扮演的角色对于感情还没开窍,在主角进城遭遇车祸之前的时间不会跟对方发生亲密行为。
怎么刚才肩膀不小心蹭到,进度还增加了呢?
11解释:【宿主您扮演的角色虽然感情没开窍,但胆子很小,行为上很依赖丈夫的!】
【亲密行为是指夫妻生活,这样的肢体接触不算数的,您这段时间只要粘着主角依赖主角,剧情就可以正常发展啦!】
原来如此。
雪辞若有所思,在赵鹰把桃子装进碗里时,又偷偷往对方怀里蹭了蹭。
把黑皮壮汉臊得脸色通红。
不过也看不出来。
两人形影不离,并排踏出厨房,赵鹰刚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卧室里有动静。
他立刻警惕朝门内望去。
高大的屠户正站在屋里。
赵鹰怔住。
雪辞的卧室里一直有人吗?
“卧室窗户上的玻璃碎了,我找他来修的。”雪辞并没有注意到赵鹰微微僵硬的表情,跟阿辉说了声谢谢,又把冰柜里的水果每样挑了几个送给对方。
赵鹰去卧室检查窗户,确认修好后合严实。
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总之不太好受。晚上回去翻来覆去一整夜没睡着,等到第二天上午,他拎一袋子菜去了雪辞家里做饭。
做饭期间,雪辞想要进厨房帮忙,被赵鹰拦下。
男人见少年手指白生生软绵绵,舍不得让人做粗活,他切好了西瓜,又搬来风扇,让雪辞在旁边待着。
雪辞都被风扇吹困了,脑袋挨着门板,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赵鹰说话。
“对,房子要先装修一下,我能先在你这边住一段时间吗?”
雪辞慢吞吞睁开眼,迟钝“嗯”了声。
他迷糊间感觉自己被抱起来,等睡醒后来到大堂,饭菜已经做好,放在桌子上,用纱网盖住。
赵鹰不在。
外面隐约传来声音,雪辞走过去,看到赵鹰在跟阿辉说些什么,而阿辉手里还拿着菜篮,显然是过来给他送午饭的。
雪辞才想起来忘了跟阿辉提他今天不用买饭这件事。
刚要过去,赵鹰就转身回来。
雪辞停下脚步:“你们说什么了?”
赵鹰:“我跟他说,我以后会过来帮你做饭,不用辛苦他多做一份。”
雪辞“哦”了声,朝不远处的阿辉看。
屠户高大的背影有些落寞。
*
当晚,赵鹰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就来到雪辞家里,快休息时,他看着卧室里仅有的一张床,又朝雪辞看了眼,声音生硬:“我……今晚睡哪?”
雪辞看床很大,觉得应该够睡了。
11立刻提醒迟钝的雪辞:【宿主,会OOC的!您现在是很怕丈夫要求您履行妻子义务的,自然也不敢跟对方睡一张床。】
【我明白了。】
雪辞委婉道:“你可以打地铺吗?我有点怕热。”
赵鹰很快点了头。
果然,事业心强的主角都不会主动提这些事情。
不像上个世界……嘴巴都快被亲烂了。
雪辞着实松了口气,欢喜道:“我帮你拿被子!”
他刚好有新被子,是宋柳姨妈帮他添置的结婚用品。
雪辞像个甜软的糯米团,灵巧地从他身侧的空间挤进去,踮脚去拿衣柜上方的被毯。
少年刚洗完澡,浑身带着水汽,湿漉漉的,眼睛清澈。
身上的水渍没擦干净,布料打湿,胸口透着粉色。
踮脚的动作让他的衣角扯起来,露出一小截细白的腰线。
除了白就是粉。
赵鹰慌乱移开视线,让人休息,自己手脚利索收拾好地铺。
他夏天出汗多,又怕热,不需要像雪辞那样烧热水装进桶里洗,直接带着自己的盆去浴房里随便冲了冲。
回房间的时候雪辞已经睡下了。
赵鹰顺手将雪辞换下的衣服拿到了外面水龙头下洗,又将大堂里的东西重新收拾整齐。
等做好这些,夜色已深。
房间里的窗帘遮光性不强,月光将屋子照得亮堂堂。
赵鹰躺下后,心跳依旧不太平稳,耳边也总是雪辞均匀的呼吸声。
整个房间都是香味。
他稍微翻了个身,脸对着床,刚好能看到少年雪白的脖颈。
好可爱。
连睡觉都这么可爱。
赵鹰忍不住吞口水,嗓子像是冒着一团火,整个身体都硬到发麻。
*
也不知道是不是房间里多了个人不习惯,后半夜雪辞睡得不太踏实。
醒后就觉得口渴,就下床喝水。
他眼睛半睁,没有注意脚下,想要穿鞋,却一脚踩到了谁身上,被直接绊倒——
“唔……”
好烫。
雪辞跌坐在男人身上。
来不及去想赵鹰的地铺为什么会离他的床这么近,他就被对方的体温烫得肩膀哆嗦。
他想要起来,伸手用力支起身体,结果手掌却被什么硌到。
怎么更烫了……
而赵鹰突然闷哼了声。
“对不起……”
雪辞以为是自己把人踩疼了,手忙脚乱从赵鹰身上爬起来,一身软肉被硌得很不舒服。
最后还是赵鹰伸手将他扶起来。
雪辞尴尬坐回床上,借着月光,他看到男人半撑起来的身体,呼吸声很重,好像很热。
想到刚才的体温,实在烫得不正常,雪辞关切道:“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上好烫。”
赵鹰身形僵住,幸好屋里没开灯,否则他会被雪辞看到额头的青筋以及薄布料下清晰的不受控制起来的一大团。
他狼狈起身,声音很沙哑,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我……没事,你怎么醒了?”
雪辞:“我有点渴,想要喝水,结果不小心踩到你了。”
“我去帮你拿。”赵鹰起身,很快就从大堂倒了杯水进来。
雪辞喝完水后再次睡下。
赵鹰视线落在雪辞背上,又移开,往自己身下看。
从进屋躺下的那一刻他就是这个状态了,只是刚才雪辞坐在他身上,现在就更膨胀了。
赵鹰深吸气,脑子却总在幻想雪辞坐在他身上的模样。
他的小妻子,瘦弱,腰细地一只手就能环过来。
估计会很不愿意做这些。
*
一晃眼,赵鹰在雪辞这边住了大半个月,将荒废的田地种上了苞米,接了更多的木工活,时不时还回去看着工人装修。
家务事也是他全部包揽,就是倒一杯水都不会让雪辞做。就差把人抱在腿上喂饭了。
雪辞被养得气色红润,脸颊鼓鼓,看起来更娇气。
他对婚后生活挺满意,除了半夜偶尔起来会踩到赵鹰。
他其实已经很小心了,可对方每天打的地铺位置都不一样。幸好赵鹰不是很计较的人,还反过来道歉,问他脚有没有被硌疼。
为了早点还清雪辞家的外债,赵鹰接了一个大工程,给周厂长的厂房大门雕条龙。
木雕是精细活,厂房的大门拆不下来,需要每天在厂里待着。
不过到了时间赵鹰就会停下手里活,赶着回去给雪辞做饭。
周围工友都看出来,打趣:“赶着回家给老婆做饭呢!”
赵鹰总是低头笑笑默认。
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他是个老婆奴。
不过有天中午到了点,赵鹰却破天荒地没回去。
李俊国问:“今天跟家里吵架了?”
赵鹰抓了抓头发:“不是,他说要给我送饭。”
昨天晚上,雪辞突然说第二天中午不用回来做午饭,他会做好送过去。
天气热,厨房开火温度更高,赵鹰当然不想雪辞辛苦,本来想劝,结果雪辞却晃着他的胳膊小声抱怨:“别人家的妻子都要给丈夫送饭的。”
赵鹰劝阻的话顿时说不出口。
心脏像被羽毛挠过,痒得他整个人发飘。
像是被灌了迷魂汤似的。
不过他很怕雪辞做这些伤到自己,早起提前备好了几个蒸菜,雪辞只要放到铁锅里蒸一蒸就好。
临近饭点,赵鹰心猿意马,无法专心工作,干脆放下工具站在门口等着。
隔老远,他就看到了戴着草帽的雪辞。
一秒都等不了,男人迈着长腿,快步走到雪辞跟前,有点像迎接主人的大狗。
“怎么样?没有受伤吧。”赵鹰拎过饭盒,仔细检查着雪辞的手指。
雪辞:“……”
他也不至于这么没用吧。
11给的任务是给主角送饭并主动夹菜。
说明要一起吃饭。
雪辞挽住赵鹰的手臂:“我也饿了。”
赵鹰本就是按两人份准备的:“我带去你工人食堂。”
厂房也到了饭点,食堂里人很多,雪辞一进去众人就齐刷刷地将目光对准他。
雪辞被吓到,立刻躲到赵鹰身后。
厂里大部分人都是没见过雪辞的。
“还是赵师傅你有福气!”
“家里人这么漂亮,怪不得每天都回家给人做饭。”
被说成懒鬼,雪辞面上一热,拽着赵鹰的手臂不松开。
一副很依赖丈夫的小妻子模样。
周启泽刚进食堂,就在人群里看到一抹粉白。
他在视线在雪辞脸上停了好几秒才移开。
吃饭时,宋雪辞和丈夫坐在一起,隔着一张桌子,周启泽一边看少年给对面人碗里夹菜,一边面无表情嚼饭。
第二天宋雪辞没来。
周启泽打了一份以前从来不吃的蒸菜,吃了几口就没再动筷子。
感觉没宋雪辞给他丈夫做得好吃。
*
给主角送饭的任务完成后,雪辞懈怠了好几天,不过进度条也涨到30%。
接下来就到主角进城的关键剧情了。
果然,晚上赵鹰回来的时候跟雪辞说木雕已经完成,但还需要刷一层专门的清漆,这种漆附近镇上都没有,要去省城买。
“我下午就可以回来,早上提前帮你把饭做好,你中午热一下就能吃了。”赵鹰叮嘱,“最近橘子上市了,我买了一袋放在厨房。还有,最近几天又热了,不要出门,你的皮肤容易被晒伤。”
雪辞垂着脑袋“嗯”了声。
赵鹰以为他嫌自己啰嗦,没再说什么。
结果没几秒,雪辞饭吃到一半突然跑到卧室里,赵鹰正要起身看他去干什么,雪辞就又从里面出来了。
手里多了一个红布条。
赵鹰柔声问:“去做什么了?”
雪辞盯着他的手臂,不需要开口男人就主动把手臂抬起来。
红布条被雪辞系到了赵鹰手腕上。
“这是保平安的,你要好好戴着。”雪辞小时候出远门,家里人都会给他系上红绳或者红布条。
这条是他用积分兑换的,在不改变剧情的情况下可以屏蔽疼痛。
这些天,赵鹰对自己的好雪辞都看在眼里,所以也不希望对方受伤。
得到雪辞关心的男人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随后生涩地勾起唇角。
“雪辞。”
雪辞仰着脸:“嗯?”
“我……”
“会想你”几个字被咽下去,赵鹰改了口,盯着雪辞的眼睛:“会很快回来。”
*
可惜主角这次去城里要经过车祸和认亲,至少半个月才能回来。
人出发以后,雪辞又需要自己做饭。
等到第三天,因为等不到丈夫,雪辞需要去丈夫长待的那几个地方问一下。得到的答案都是没看到。
最后来到制造厂,雪辞被人领到车间里,大家都在岗位上忙碌着。
他杵在原地有些无措。
旁边突然路过一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雪辞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小声道:“你好。”
周启泽垂眸:“什么事?”
雪辞的眼尾红红,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请问你看到我丈夫了吗?他叫赵鹰。”
“赵师傅啊。”周启泽拖着尾音,“我记得前两天他去城里买漆去了,怎么还没回来吗?”
雪辞的声音很可怜:“他已经去两天了,他跟我说当天就回来的。”
“也许是漆很难买。”
周启泽说完,发现雪辞的脸颊被晒得很红,鼻尖一层细汗,大概是口渴了,时不时会舔唇瓣。
“别急。”他低声安慰,“要不要先来办公室吹一下风扇。”
雪辞按照剧情在村里跑了一整天,又渴又热,几乎没有犹豫就跟在了周启泽身后。
周启泽看着年轻,人却很成熟。
雪辞坐下来后,对方先用红茶和饼干招待,随后又让他别急,会联系省城的同学帮忙找人。
雪辞临走前对方还塞了一盒小熊饼干。
做完这些,雪辞就彻底在家等着剧情发展。
然而当晚,他刚要找出换洗衣服准备洗澡,就感觉窗户被人硬生生拉开。
雪辞以为有小偷,吓得往衣柜后面退,却在看到爬窗进来的人后一愣——
怎么会是……
他愣住,下意识喊了声:“老公?”
对面人眉宇紧皱,像是一路跑到这里,喘着粗气,半张脸都被血迹沾染,衣服都破损不堪。
赵鹰怎么提前回来了?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雪辞来不及细想,就听到外面有凌乱的脚步声。
而赵鹰立刻警惕往窗户盯去。
是被人追杀了?
有人怕赵鹰被认回去抢夺家产吗?
雪辞暂时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他立刻上前,拉住对方的衣袖,凑到耳边小声道:“你先躲起来。”
陆修楠耳朵被热气打得痒,立刻躲开。
他复杂看了眼雪辞,但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是移开视线去找躲藏的地方。
房间里只有衣柜可以藏人,陆修楠身手矫健地躲进衣柜,合上。
周围黑暗下来,他屏息凝神,从透光的缝隙里紧盯着外面。
只能看到少年纤细的声影。
有些人高度紧张时大脑会超速运作。
陆修楠突然反应过来,他被一个不认识的土包子喊了老公。
搞什么。
脚步声逐渐远去。
陆修楠松懈下来,深吸口气,才察觉到整个衣柜很香。
不是浓郁的香味气,就是浅香,像是人身体自带的。
他腿长手长,蜷缩在里面,鼻尖不小心蹭到什么。
香得很。
他嫌碍事,伸手勾下,衣柜从外面被打开。
光线进来,他低头,才看清自己拿在手上的一小团布料是什么。
第37章 失踪的丈夫回来了(04)
脚步声由近及远,雪辞上前锁好窗户,随后躲到墙边。
他紧张地攥住衣角,连呼吸都变得短促。
有很多疑惑,但眼下危险的情况让雪辞来不及思考。
呼吸屏住,脸蛋都憋红了。
幸好外面那些人只是中途停留了会儿。
直到听不到脚步,雪辞才松了口气,打开衣柜,查看赵鹰的情况。
“你怎么样——”雪辞的话说到一半顿住,因为他看到男人正用手指拎着他的内裤,鼻子还凑到跟前。
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要闻这个……
雪辞又懵又羞,热气全往脸上涌,但现在的状况也不好跟对方计较这些。他忍着羞耻,伸手从赵鹰手里拽回了内裤。
直到眼前出现一截粉白胳膊,陆修楠才回神,他朝粉胳膊的主人看了眼,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正露出羞愤的表情。
睫毛轻颤,咬着唇瓣。
就跟被欺负坏了似的。
声音有点可怜,又有点委屈。
“你……怎么样了?”
唇瓣轻张,有道很清晰的咬痕,水渍都留在上面,昏黄的灯光将它映得亮晶晶的。
上唇的唇珠很小,却很翘,适合含在嘴里吸咬。
眼珠也是很少见的浅色,发丝柔顺,鼻尖小巧。
肤质莹润,即使被灯泡照成浅黄,也能看出很白。
脸颊粉白,娇生惯养。
陆修楠一直在城里长大,后来去国外,很少来乡下。他对乡下人的印象就是粗糙土气。
对面人衣服破旧,但长得……还凑合。
雪辞见人半天不说话,以为是被吓得没反应过来。他朝男人的额头看了眼,露出担忧的表情。
“老公,伤口在流血……”
听到“老公”两个字,陆修楠眼皮一跳,四肢发僵,随后动作迅速地从衣柜里出来。
他收起复杂的神色,朝窗户走去,查看外面的情况。
“放心,他们都走了。”雪辞跟过去,“你现在可以说话了。”
陆修楠拉上窗帘,回头盯着雪辞,开口是很冷感的声音:“这是哪?”
雪辞瞪大眼睛。
什么啊……
不仅剧情偏离,主角脑袋也被撞坏了!
他朝陆修楠的手腕上看,果然,红布条随着运气一起没了。
雪辞小心翼翼试探:“这是周家庄,我家,你还记得吗?”
见人没反应:“那你还记得我吗?我叫宋雪辞。”
男人脸上的血迹比刚才更多,表情凝重,眉头也一直拧着,散着生人勿进的冷。
像是一只受伤的狮子,顾不上伤口,浑身都带着警惕。
完了。雪辞露出同情的表情:“先不要想这些了,我带你去大夫那里。”
陆修楠的呼吸沉重,对于疼痛后知后觉,声音带着几分隐忍:“我现在不能出去。”
雪辞反应过来,对方看上去还在被追杀,确实不能轻易出门。
但是血流得有点吓人,需要及时处理。
雪辞凑到男人跟前,踮脚去查看额头上的伤口。
陆修楠鼻腔被一股浅香侵袭,身体僵住,往后直直退了步。
少年先是愣了下,随后露出不太高兴的表情:“你不许乱动。”
陆修楠太阳穴直跳,呼吸顿住。
这是在干什么?命令他还是撒娇?
看脸颊鼓成这样,怎么着都是撒娇吧。
……怎么就能随便跟一个陌生男人撒娇了?
“我去拿药和纱布,你坐在椅子上。”雪辞不知道陆修楠此时的想法,留下这句话就出了房间。
他穿着短裤,两条细白的腿露在空气中,笔直,走动起来腿根上的肉轻轻颤抖。
陆修楠收回视线,沉默几秒还是坐下来。
身上剧疼,他脑子却无比清晰,很快就捋清了现在的状况。
宋雪辞应该是有丈夫的,或者说曾经有过。丈夫出了意外,人没了。而他正好跟对方长得有几分相似,对丈夫思念过度的宋雪辞认错了人,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
怪不得还以为他失忆了。
陆修楠表情更加凝重。
他被生意场上的仇家陷害,一路逃到村里,实在没力气,走投无路下随便找了窗户翻进去。
结果竟然碰巧翻到一个小寡夫家里。
陆修楠早就就发誓断情绝爱,把精力都献给事业,肯定是不会成家的。
退一万步,他就算成家,也不会选宋雪辞这种天天黏在身后喊老公的类型。
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他恢复实力后会给对方钱当作报答。
*
家里的物件都是赵鹰整理收拾,雪辞在大堂里翻了五分钟才找到消毒药水和纱布。
进了房间后,男人确实很听话地坐在椅子上。
雪辞将消毒药水和纱布放下,又叮嘱道:“我现在去接清水帮你擦脸,你别急,也不要乱动。”
声音黏糊糊的。
陆修楠没说话,用表情示意他知道了,结果对面人像是没看懂,一直站在那里,歪着脑袋,眼睛圆溜溜地盯着他。
非要每句听到回应才行是吧。
陆修楠看出来了,这大概是宋雪辞跟他那位真丈夫之间的情趣。
长时间被丈夫宠着,爱撒娇,很依赖人,说话声音也软绵绵的。
他四肢被宋雪辞看得发麻发硬,最后还是生硬道:“知道了。”
雪辞点头,出去接了盆清水,拿了一条毛巾泡进去。
他端进去后,赵鹰立刻就站起来:“我自己来。”
赵鹰向来也不用帮忙,雪辞“哦”了声,看着对方走到盆这边。
男人对待自己的动作很粗鲁,拿起毛巾稍微拧干就在脸上来回抹,雪辞看得心惊肉跳:“你不疼吗?”
“还行。”
陆修楠有骑摩托车的爱好,受伤对他来说习以为常。
雪辞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血迹渐渐擦掉,露出伤口。幸好看起来只是皮外伤。
就是失血过多,连脸都比之前要苍白。
雪辞将消毒药水和纱布推到赵鹰跟前,开始苦恼剧情。
按照原剧情,主角遭遇车祸会恢复小时候的记忆,现在不仅没恢复,好像还失忆了。
伤口是被车撞得吗?有没有被陆家认回呢?
也不知道剧情能不能发展下去。
雪辞垂着眼睛。
陆修楠瞥到那抹泛红的眼尾。
……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
他又做了什么事情,让宋雪辞觉得委屈了?
陆修楠实在想不到,一边烦躁地抹药,一边去观察雪辞的脸。
【宿主我回来了!】
从刚才起就默不作声的11终于出现。
【宿主我查到了,这个小世界还是有入侵病毒的存在,不过现在以11的实力定位不到他的位置呜呜,这次的剧情偏差就是由它引起的。】
又遇到了吗?
想到空间里那些吵闹的碎片,雪辞觉得这个入侵病毒没那么可怕了:【它应该不会伤害我吧。】
可它是大变态啊!
11:【不过11肯定会保护好宿主,不会再让人骚扰您。】
【剧情偏差10%是没有关系的,我们的进度条是35%,没有后退。只要主角还活着,失忆也没问题,让他继续去城里被撞一次,延续剧情就可以了。】
“……”
已经受伤了,再被撞一次,脑子就真的不行了吧。
雪辞觉得还是让主角先休养一段时间。
他见赵鹰已经处理好伤口,但身上衣服都已经破损到看不出原有的样子,露出的胳膊也有轻微擦伤。
主动问询:“你要不要先洗澡?”
陆修楠顿住,俯身朝雪辞看:“……你说什么?”
两人对视上。
不知道为什么,雪辞觉得失忆的赵鹰跟之前不一样,总是冷着脸,一副平等看不起所有人的模样。
“你衣服都脏了,一会儿没办法上床睡觉的。”
雪辞当然不会让一个病人去打地铺,他的床很宽,足够睡两个人。
然而这些话落在陆修楠耳中,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就算把他认错成自己丈夫,才回来第一天就要做那些了吗?
还是说以前他们每天都做?
陆修眉眼越发冷淡,鼻息不太稳,朝宋雪辞看了眼。
脸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软肉看起来很好捏,唇瓣秾红,仰着脸盯过来的模样很招人,又有点可怜。
不会反抗,引着男人去欺负。
随便哄骗两句就能把什么都给了。
他丈夫应该每天都做吧,不重样的。
“洗。”陆修楠低低开口。
男人惜字如金的模样让雪辞不太适应,“哦”了声,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递过去。
*
陆修楠从见到浴房第一眼嘴角就开始抽。
他知道村里环境恶劣,但没想到远远超出想象。
昏暗到看不清皮肤的灯,胡乱搭起来的屋子,灰败粗糙的墙壁。
连基础的热水都要自己去烧,跟冷水兑好再洗。
原始人吗?
屋外雪辞叮嘱他小心。
想到这位娇弱的小妻子时时刻刻需要丈夫回应,陆修楠挣扎了两秒,怕对方推门说要帮忙,妥协:“知道了。”
雪辞去另一个小屋洗完后赵鹰还没出来。外面蚊虫多,他在门口等了会儿,很快就被咬了两个包。
实在站不住,他跟里面人说了声,回到卧室去等。
陆修楠将盆冲了好几遍,才脱下衣服。
几块腹肌清晰地露出来。
男人肩膀宽厚,肌肉线条流畅又不夸张,手臂上的青筋也隐隐凸显。
条件过于简陋,等把身上冲完,陆修楠的耐心也到了极限。
从小就被精英教育的大少爷连衣着都挑衅得很,对着那两件泛黄的村头糙汉装嗤之以鼻,宁可穿回自己的旧衣服。
卧室门被推开,雪辞惊讶朝男人看了眼。?
主角好像撞傻了,连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了。
洗完澡居然还穿着脏衣服。
陆修楠也没打算上床,准备将靠在墙角的凉席铺地上凑合一夜。
结果就看到宋雪辞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什么意思?
在那样的地方洗完澡,现在又被奇怪的眼神看待,陆修楠绷不住了:“为什么那样看着我?”
雪辞迟疑:“你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陆修楠:“车祸。”
果然,被撞坏脑子了。
雪辞面露同情,好心道:“洗完澡要换干净衣服,你知道吗?”
陆修楠冷冷:“我知道。”
雪辞以为他听明白了:“有三件衣服,最小的那件是穿在里面的。”
“……”
见陆修楠站着不动,雪辞疑惑:“需要我帮你穿吗?”
陆修楠绷着张脸,一言不发出了卧室。
他觉得自己再不去换好衣服,宋雪辞就要伸出手指问他“这是几”。
上衣和外裤都穿上了,陆修楠不接受穿别人的贴身衣服,再说尺码也不一定符合。
他走进来,这回雪辞已经睡下了。
薄毯子盖住了肚子,腿上的软肉莹润软腻。
倒是一点也不害怕,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就睡着了。
陆修楠移开视线,扫了眼凉席。
几秒后,他放弃了睡凉席,从床另一侧躺下,靠着边缘。
周围一切安静下来,放松后伤口处的疼痛像火一样灼烧。
陆修楠听到细小均匀的呼吸声,像是摇篮曲,有安抚的意味。
闭上眼之前,他还在想,这人是不是洗澡用花瓣泡的澡,弄得身上香死了。
*
翌日雪辞醒来时,赵鹰不见了。
床的另一半有被躺过的痕迹,他伸手去摸,已经没温度了。
看来起来一段时间了,雪辞立刻起床,结果前前后后几间屋子都找了一遍也没看到赵鹰的身影。
跑去哪里了?
雪辞是真的很担心。
担心他在地上乱捡东西吃。
11安慰:【放心宿主,他失忆了都能找回家,老马会识途!】
“……”
这样吗?
雪辞稍微松口气,在家里边洗漱边等人。
然而等洗好了人还没回来。
虽然进度条没退,雪辞还是有点担心,套上外套在村子里附近找。
他没找到人,悻悻回家,门口倒是有个身影。
可惜不是赵鹰。
雪辞走近了看,是那天给他小熊饼干的周启泽。
对方也很快看到了他。
“有事吗?”
雪辞的脸颊被太阳晒粉,看起来像要融化了。
周启泽闻到了对方身上清浅的气味,热意不受控制涌到脸上,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语气不太自在:“哦……我来问你赵师傅回家了没?”
按照原剧情,赵鹰此时应该还在医院没醒来。雪辞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能让更多的人掺和进已经走歪的剧情线里,也没打算告诉对方。
被OOC提醒老实人不给撒谎,雪辞垂着眼睛,含糊不清地回答:“他现在还没回来。”
周启泽自然以为雪辞的意思是赵鹰还没消息。
“我跟省城的同学联系上了,你有没有赵师傅的照片?我今天正好去趟城里,把照片给他,让他帮忙找找。”
雪辞说了声“谢谢”,想了想:“结婚证上有照片。”
年轻人火气重,一大清早走了段路就浑身的热汗。
“你要进屋吗?”雪辞看他,“外面很晒。”
周启泽顿住:“……好。”
他亦步亦趋跟在雪辞身后,对方比他低一个头,乌发柔软,看起来很好摸。
衣服空荡荡的,腰更是细得一只手臂就能环过来。
他盯得入神,等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卧室。
很大一张床,浅黄色的绒毯揉成一团,换下的睡衣胡乱放在床尾。
桌子上摆放整齐着一排书。
到处都散着香味。
跟宋雪辞身上一个味道。
意识到自己在一个人妻房间后,周启泽眼睛都不知道该落在哪儿,面上热意肆意涌出,他的呼吸急促,嗓子瞬间变得干涩。
整个人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这边雪辞还在为结婚证在哪儿发愁。
自从和赵鹰领证后,他就没见过这张纸,也没问过赵鹰把它放在了哪里。
将屋里每个抽屉都翻了一遍,最后只剩那个带锁的木箱。
那是宋柳送他们的结婚礼物,赵鹰买来了一把锁,里面用来放贵重物品,说不定结婚证就在那里。
但雪辞刚才翻找的时候也没看到钥匙,他朝周启泽看了眼,发现对方正低着头,跟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周启泽?”他小声喊。
男生肩膀一僵:“……怎么了?”
“你好像很热。”雪辞看他额头出了一层汗,“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周启泽本打算跟雪辞要完照片就坐车去城里,薄外套也穿上了,他眼皮不受控制乱跳,往下吞咽后,才僵着声音开口:“……好。”
雪辞又将抽屉仔细翻了一遍,语气蔫蔫:“我好像找不到了。”
周启泽见他很难过,安慰:“……没事,他在村委会那里登记过吧,那里应该存了他照片。”
“而且我跟我爸问了他经常去的那几家装修店,去找那些店的老板问问,总能找到线索。”
“谢谢你。”雪辞真诚道,“你人真好。”
周启泽被夸得浑身飘飘然,抓了抓头发就立刻离开了。
等人走了五分钟,雪辞才发现对方的外套落在这里了,出门去看,附近早就没人影了。
反倒是看到了阿辉,站在他家窗户附近盯着什么。
雪辞走过去,拍了拍阿辉的手臂。
对方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身体跟铁块一样硬。
雪辞手掌都被震麻了。
他仰着脸:“你在干什么呢?”
高大的男人指了指窗户上的划痕。
这是昨晚赵鹰翻窗进来时留下的,雪辞摇头:“没事的,窗户没坏,不用麻烦你修。”
结果刚说完,他的肚子就响了一声。
雪辞:“……”
阿辉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雪辞脸颊微微泛红。
结婚以后,他的生物钟变得规律,到饭点就饿。
今天还没有吃早饭。
阿辉敲窗户弄了点动静,雪辞仰头,对方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
雪辞:“是让我去你家吃早饭的意思吗?”
阿辉点头。
雪辞想到阿辉的手艺,冲他笑了笑。
雪辞好久没来了。
高大的男人呼吸变重,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
传呼机收到消息后,傅允天不亮就开着车在一家饭店面前焦急等待着。
直到后座上来一个男人,他立刻回头:“能活下来真是万幸,伤到哪儿没有?撞到脑袋了?”
陆修楠沉沉开口:“皮外伤。”
傅允松口气,随后骂了句:“他妈的对方也太狠了,在你摩托车上做手脚就算了,竟然还想着斩草除根。到底是谁啊?你有数吗?”
陆修楠冷笑一声,冷漠深邃的脸一半藏在阴影里,眉宇带着一股杀伐决断的狠厉。
十几岁就开始在生意场混,他仇家太多,跟陆家作对的人也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真不清楚究竟是谁要暗算他。
“那你现在回去,还是怎么说?”傅允这才看清陆修楠穿的什么,惊讶,“你这从哪个村里晾衣绳上摘的啊?”
陆修楠面无表情朝他看了眼:“不急着回去,等我躲一段时间,他以为我死了,自然会露出马脚。”
“行。”
对于掌控全局这事,傅允完全信得过陆修楠:“那我找个房子让你先躲着。”
“不用。”陆修楠淡淡道。
傅允觉得不对劲,想了会儿:“你不会背着我偷偷找了个相好吧!”
陆修楠眼皮轻跳,脑子里突然就想到宋雪辞的脸:“你先拿点钱给我。”
傅允拔高声音:“你他妈还真有相好的啊!什么时候的事啊,不是说好兄弟都一起单身搞事业吗?现在一有对象就什么都不管了,钱也随便给了。”
陆修楠按了按太阳穴,满脸不耐:“没相好。”
就是被喊了老公。
傅允给了钱后,又被使唤到饭店里打包了十来个菜。他知道,这些陆修楠一个人肯定吃不完。
不正常。
肯定不正常。
陆修楠这样子,铁定是被迷住了。
*
为了低调行事,傅允给陆修楠找了辆旧皮卡。
陆修楠开到宋雪辞家,靠近村东头,附近没什么人。
他拎着三四个袋子到了门口,才发现门被锁起来了。
去哪了?去找他了?
陆修楠就怕宋雪辞以为等到的丈夫又跑了,临走前还特意交代他要出门。
敢情是用梦话回答他呢。
陆修楠找到窗户,轻松翻进去。
他将饭菜放到桌上,剩下几个袋子装着新衣服。
屋里绒毯乱成一团没叠,脏衣服也不洗。
宋雪辞是个只会依靠丈夫的小妻子。
陆修楠盯着放在床边的盆,应该是宋雪辞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最上面的内裤是他昨晚在衣柜里勾下来的那条。
陆修楠凑近,上面还有几个灰指印。
他把人内裤弄脏了。
陆修楠盯半天,最后还是满脸烦躁地从椅子上起来,把盆端到了水龙头下来。
他死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破屋子里,帮一个才认识一天不到的土包子洗内裤。
这内裤也太小了。
腰有他大腿粗吗?
被丈夫做那些事情能受得了?
心不在焉洗完了整盆衣服,陆修楠转身,嫌弃地甩掉手上的廉价洗衣粉泡沫。
还没甩干净,余光就瞥到一个身影。
隔着老远,宋雪辞跟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并排走回来。
陆修楠嘴角淡扯出一丝冷笑。
很好。
他还以为宋雪辞是个多清纯的小寡夫。
昨天才喊完他老公,今天就去找另一个老公了吗?
第38章 失踪的丈夫回来了(05)
不得不说,在烈日下,阿辉是个很好的遮阳伞。
落在阴影足够挡住雪辞大半个身体。
雪辞朝他看了眼,虽说每天跟牲口打交道,但对方跟人们印象中的屠户不一样。
衣着整理,身上也干干净净,没有什么血腥味。
常年的无袖让男人的胳膊被晒得油亮,肌肉线条扎实。
雪辞抬了抬自己细弱的胳膊,跟对方一比,又默默缩了回去。
走了段路,他抬头,发现家门口有个人影,高高瘦瘦。
定睛看,不就是他找了一早上的赵鹰?
还真的自己找到家了!
雪辞对11夸夸。
他不想让脱离剧情的主角被太多人看到,停下脚步,对阿辉道:“好了,我到家了,不用送我了,你快回去吧。”
阿辉朝不远处的男人看了眼。
他是猎人,视力很强,隔老远也能看清对方的表情。
赵鹰的脸上散着冷气,神态跟之前很不一样。
衣着搭配更是怪异。
阿辉微微皱眉。
手臂突然被蹭了下,他低头,雪辞正伸手推他。
那点力气对他来说与其说推,不如说是蹭。
手指才在他身上蹭几下就被磨得红红的,阳光晒到的皮肤都粉白湿润,咬一口含在嘴里都能出汁水那种。
跟他粗糙的身体很不一样。
“快回去吧。”天太热,雪辞恹恹的,声音很轻很软。
阿辉收回视线,很听话地转身回家了。
见人离开,雪辞加快脚步,走到双手抱胸的赵鹰跟前:“你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走?我找了你好久……”
原本还等着解释的陆修楠微微眯眼,刚才跟其他男人不是有说有笑的吗?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了质问的语气。
觉得他跑了,准备勾搭别人时被他逮个正着,就倒打一耙?
陆修楠的视线落在宋雪辞的眉眼上。
皮肤很白,表情无辜,怎么看都是那种男人碰一下都哆嗦半天的清纯小男生。
人不可貌相。
原来手段还挺多。
心底嗤了声,陆修楠粗声粗气:“我早上临走前跟你说过了,你还回了我一句‘嗯’。”
雪辞睡得迷迷糊糊,完全想不起来。
他想了想:“那你早上出去做什么?”
陆修楠反应很快:“你转移话题?”
雪辞疑惑:“……什么?”
陆修楠的视线朝不远处的背影看,收回视线,冷飕飕道:“我不在了,你就去找别的男人,还专门挑又高又壮的。”
“现在看我回来了,又手忙脚乱把人支走。”
“他倒是很听你的话,说走就走了。”
跟条狗似的。
雪辞彻底懵了,仰着脸,眼尾圆钝,唇瓣微微启张。
粉色的舌头若隐若现。
又是这副表情。
知道自己不占理,就用干净无辜的眼睛盯着你,把你盯热了,心思都跑到其他地方去了,吵架的事情就会不了了之。
宋雪辞的丈夫估计就是这样,一有不满就被那张脸盯得受不了,脑子里只想着又亲又咬,最好还能人直接扛到床上把肚子灌满,把那片白花花的身子都弄脏,留下自己的东西。
陆修楠神色越来越复杂,呼吸变重,后背不知不觉起了一层热汗,打湿了衣服。
这鬼天气真热。
雪辞嘴巴都说干了,舔了舔唇瓣,发现对方没反应。
表情有点无奈,又有点委屈。
“你在听我说话吗?”
陆修楠:“听着呢。”
他刚才有点走神,宋雪辞站在他对面,唇瓣张张合合,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嘴巴里面香得很。
大概就是说他肚子很饿,是去阿辉家里吃早饭的。
想到自己带回来的那十来个菜,估计都凉了,陆修楠脸色很不好看。
雪辞看他脸比之前白很多,以为他乱吃了什么东西,又问了一遍:“你早上去哪里了?”
陆修楠移开视线:“……跑步。”
雪辞疑惑歪了歪脑袋。
之前赵鹰也是很早起来,不过是去田里除草。
也许就算失忆了,一些运动习惯身体还记得。
他没再计较这件事,转身发现盆放在了水龙头下,赵鹰手上也湿湿的。
一头雾水:“盆为什么会在外面?”
陆修楠勾了勾唇角,语气里却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在给你洗内裤。”
他以为这多少会换来雪辞感激的目光,结果却听到对方来了一句:“我门是锁着的,你从哪里拿到的?”
怎么了?看到他帮忙洗内裤连对他撒娇都不会了吗?
陆修楠也搞不懂自己在期待着什么:“翻窗户进去的。”
雪辞:“……”
想到窗户上的划痕,还有男人额头上的伤口,他劝阻道:“你不要再翻窗户了,脑震荡很危险的。”
陆修楠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什么,但看到鼻尖冒着细汗,唇瓣秾红的雪辞,又莫名把话咽回去,干巴巴“哦”了声。
村东头很少有人来,但偶尔也会路过一两个村民,雪辞怕被人看到,影响到后续剧情,牵住赵鹰的手往门口去。
掌心突然被温热柔软的东西碰触,陆修楠肩膀僵住。
搞什么?怎么还动手动脚的了?
但想到对方现在还把他当成丈夫,极其讨厌别人触碰的陆修楠没松手,哑着嗓音:“……做什么?”
“外面晒,把老公热到就不好了。”
又来这招。
他根本不吃这套。
刚碰完廉价洗衣粉的手很干涩,雪辞的指腹温热,中和了这种感觉。
算了。
他的手是因为给宋雪辞洗内裤才变成这样的,宋雪辞帮他擦手,很合适。
钥匙在口袋里,需要扶着锁才能打开,雪辞很快就松了手。
陆修楠手心一空,说不出的感觉涌上来,他怔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将手插进裤子口袋。
仿佛牵手这种事对他来说很勉强,巴不得早点结束。
雪辞让赵鹰进屋,自己把盆端进来后关上门,他无意瞥了眼,才发现对方穿了件很讲究的衬衫。
这种灰色衬衫赵鹰以前从来不会穿,或者说整个村里都没有人会穿。
看起来就很贵,他记得上个世界顾岭就有不少件类似的衣服。
雪辞让11查了下衬衫的价格,听到数额后瞪大眼睛。
不会是拿了别人的吧。
他吓得失色:“你身上这件衣服哪里来的?”
陆修楠倒是不在意:“买的。”
雪辞:“钱是哪里来的?”
他们现在全部家底都支付不起这件衬衫。
陆修楠沉默几秒:“被车撞了,人家赔的。”
雪辞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等反应过来后,陆修楠已经拿了一叠厚厚的人民币递过来。
他仰着脸,有些茫然地看着对方。
“拿着。”
“什么……”
“给你的。”
昨晚走投无路是宋雪辞收留的他,陆修楠性子傲慢,可也不喜欢欠别人。
雪辞:“我不要……”
这是主角用命换来的。
然而赵鹰却强硬塞进他手里。
雪辞拿着烫手:“那我放木箱里了,钥匙放在——不对,我忘了你失忆了。”
“……”
陆修楠看着他自说自话,又看他不好意思的拿着钱。
难道以前不是让老公养着的?
雪辞拿着钱,将人拉进卧室后,叮嘱:“你接下来要好好在家里养伤,等恢复记忆再出门,好吗?”
陆修楠本来也打算躲这里避一避,撩着眼皮散漫“哦”了声。
地上还放着好几个纸袋子,他见雪辞一直在研究木箱,故意走过去,用脚踢了踢纸袋子,制造出动静。
果然,雪辞转过身,很快就看到了那几个纸袋子。
“那里面是什么?你买的衣服吗?”
陆修楠如愿以偿开口:“哦,不过有几件买小了,你穿还差不多。”
看来就算失忆也有新衣服穿。
雪辞冲男人笑了笑:“谢谢老公。”
陆修楠装模做样清了清嗓子,刚想说“你要不要试试,我又没抱过你,哪知道尺码对不对”,结果就听到雪辞的下一句——
“不过我就不穿了。”
陆修楠脸色一僵,眉头紧锁。
他懒得问理由,淡淡丢下一句“随便”。
雪辞没察觉出任何问题,继续找一个可以安全存放钱的地方。
赵鹰给的那叠钱很厚,家里窗户随便都能被翻进来。
存银行最安全,但最近天气太热,雪辞一不愿意出门,二怕赵鹰又到处乱跑。
他最后决定把钱压在衣柜最里面。
刚打开衣柜,雪辞就感觉有阴影压过来。
他以为赵鹰想问自己在做什么,于是主动道:“钱放在这里比较安全。”
哪知赵鹰根本没接他的话,指着他的那几件短袖:“怎么?这几件衣服有我给你买的好看?土死了,还洗这么旧。那么透,里面什么都能被人看到,你是故意的吗?”
刚才来送宋雪辞的男人估计也能看到吧,怪不得一副魂都被勾走的模样。
也不知是赵鹰奇怪的语气,还是本身就娇气,雪辞的鼻子慢慢变得酸涩,眼睛渐渐起了一层雾气。
他咬住下唇,想要忍住,可委屈却一个劲儿涌上来。
别凶他……
他也不想穿有补丁的衣服。
卷翘的睫毛不停地抖,被眼泪沾得黏黏糊糊。
“你——”陆修楠僵在原地,盯了几秒也说不出一个字。
怎么……哭了?
搞得他欺负人似的。
“你……”陆修楠傲慢惯了,手底下的人一个个被他锻炼出来,能力强脸皮厚,他也从来没把人惹哭过。
在此之前,陆修楠觉得有人在他面前哭,只会厌烦,也会毫不犹豫转身走掉。
可宋雪辞哭起来真的……跟猫一样。
委委屈屈,垂着眼睛,也不愿意发出声音。
可怜坏了。
模样还这么……漂亮。
陆修楠看直了眼,反应过来后,语气僵硬:“你……别哭了。”
宋雪辞脸颊湿湿的,鼻尖红红,自己耸动鼻子。
侧着脸,看起来很不愿意跟他交流。
“脸都哭成花猫了。”陆修楠下意识伸手帮他擦,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愣住。
屋子里没纸巾,他直接把衬衫脱了。
从来没哄过人,陆修楠生硬:“擦脸。”
雪辞看递到眼前的衬衫,终于肯抬头看他一眼。
陆修楠裸着上半身,雪辞不搭理他,他真是心烦意乱,也不知道哪来的耐心:“你衣服真的洗旧了,里面什么都能被人看到,我昨晚就什么都看到了。但我看没什么,其他男人看到怎么办?”
什、什么……
雪辞被他说得脸颊滚烫,委屈感褪去,只剩下羞耻。
“我是穿着衣服睡觉的。”
陆修楠当然知道。
但那点薄布料能遮住什么。
洗完澡之后沾上水,里面白的粉的什么都能看到。
当然并不是他故意看的,是宋雪辞老在他面前晃。
陆修楠没说这些话,怕说了宋雪辞就真的不搭理他。
他算是领悟过来了,跟宋雪辞说话就要哄着宠着。怕这小祖宗再哭,他暂时妥协:“你……不穿就不穿吧。反正钱在你那里,喜欢哪件买哪件。”
又举着手里的衬衫:“擦不擦脸?”
雪辞想了想,接过。
衬衫的布料细腻,擦脸也不疼。
他擦好后,握在手里有点尴尬,小声道:“你还穿吗?”
有洁癖的陆修楠停顿几秒,放弃挣扎:“给我吧。”
他还是第一次被看身体。
也是第一次穿被用过的衣服。
雪辞不穿新衣服是怕引起大家注意,影响剧情。对于新衣服他愿意接受的,现在情绪高昂起来,开始好奇:“你买的什么衣服?”
陆修楠扬起眉毛:“肯定比你身上的好看。”
雪辞:“这件也是你买的。”
“……”陆修楠默认了自己就是那个丈夫,“以前没品味。”
他起身,从袋子里将几套新衣服拿出来。
雪辞愣了愣,在这个年代赵鹰挑的衣服都算很时尚的款式了。
陆修楠:“试吗?”
雪辞看了眼尺码:“不用,合适的。”
“今天穿?”
“要先洗一洗。”
陆修楠看着他把那几件新衣服放在盆里,又从椅子上拿起一件明显不符合尺码的黑色外套。
男人的第六感让他下意识问出口:“这衣服是谁的?”
“周启泽的。”想到对方失忆了,雪辞加了句,“你之前在周厂长那里干活,周启泽是周厂长儿子。”
又是一个陌生男人。
衣服都丢在卧室里,也不知道在这里聊了多久,都干了什么。
不过跟他有什么关系。
陆修楠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见雪辞把衣服放进盆里,脸色瞬间冷下来:“你要帮他洗衣服?”
雪辞总觉得对方很生气,小声解释:“我把他衣服弄掉地上了……”
陆修楠气得眼皮乱跳。
他帮宋雪辞洗内裤,宋雪辞帮其他男人洗衣服。
那他成什么了?
绿帽癖?
几秒后,雪辞手里的盆被端走,愣了愣:“你要帮我洗吗?”
陆修楠冷着脸道:“我内裤都帮你洗了,还怕这几件衣服吗?”
他觉得可能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让他遇到宋雪辞这么娇气爱哭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陆少爷,窝在漆黑的小屋子里,坐在小凳子上,憋屈着两条长腿,在给宋雪辞和一个可能会成为宋雪辞姘头的男人洗衣服。
衣服洗完,雪辞不让赵鹰出去,自己拿出来晾起来。
赵鹰出门明显就不是去跑步了,不仅买了衣服还带了饭菜回来。
也许是跟肇事人碰面去了。
这跟剧情无关,雪辞没有深究,把对方带回来的饭菜放进冰箱里,整整两天才消灭完。
这几天他和赵鹰相安无事地度过,进度条没掉,但对方也没有任何要恢复记忆的迹象。
雪辞尝试把对方的身世、两人怎么认识领证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可惜结婚证被锁起来了,不然看到熟悉的物件,说不定还能想起一些。
陆修楠对宋雪辞丈夫的事情不感兴趣,倒是很意外——见一次面就领证,竟然还是宋雪辞主动的。
宋雪辞主动……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见对方表情出神,雪辞惊喜凑过去。
陆修楠鼻腔涌入香气,僵着身体往后退。
“没。”
他嗓子干涩,盯着宋雪辞的脸,忍不住吞口水。
雪辞略失望。
但强迫对方恢复更坏事。
他决定顺其自然。
晚上两人依旧睡一张床。
床很大,但多了一个人就感觉热很多。
雪辞睡得迷迷糊糊,腿踩住薄毯往下不停地蹬,小腿上的软肉悬在空中来回晃。
手也拽着衣角小声哼哼。
哼得陆修楠睡不着。
男人开了灯,被眼前的场景看怔了。
宋雪辞的上衣绞到胸口,整个腰都露出来,毯子缠在腿上,半露半遮。
小脸粉白,紧皱着眉。
唇瓣张开,似乎在说什么。
陆修楠回神,凑上前,听半天才听出来是嫌热了。
盖被子又穿个长袖当然热了。
他穿的短袖都热。
“你热吗?”陆修楠开口声音有点哑。
见宋雪辞没醒,还在折腾自己衣服,他干脆过去扯住对方衣角,想要帮忙脱衣服。
手指不小心蹭到雪白的皮肤。
软腻感让陆修楠头皮发麻,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就这么直接砸下来一颗。
正好落在雪辞胸口上。
雪辞身体哆嗦了一下,像是被这滴汗烫醒的,他迷迷糊糊睁眼,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赵鹰近在咫尺的脸。
下意识的防备让他直接伸手,朝对方脸上拍过去。
陆修楠被那一巴掌打懵了。
他从小到大都高高在上,身边人都奉承人,讨好他,也从来没人敢这么对他。
竟然被甩巴掌了。
宋雪辞刚睡醒,那一巴掌软软的,没什么力气,连声音都不大。
更多的心理耻辱。
陆修楠坐到床边,宋雪辞明显已经醒了,大概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声音有点怯:“你……突然靠这么近,我以为你要做什么。”
陆修楠觉得自己脾气真是变好了不少。
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跟扇他巴掌的人解释:“你说热,在那扯衣服,半天扯不好,我去帮忙,还要被你扇,是吗?”
雪辞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陆修楠看他一副怕被骂的表情,懒得计较。
他下了床,去浴房找到水龙头,冲了把脸。
浴房里没镜子,也无法判断他脸上有没有被打出指印。
陆修楠深呼吸,感觉洗了冷水脸之后却越来越热,说不上来的燥热。
他紧皱着眉,面露狐疑,几秒后,往下看了看。
*
雪辞在房间里等了半天也没见赵鹰回来。
被突然扇巴掌确实会不高兴。
但对方去做什么了?
雪辞下了床,看到浴房的灯亮着,走过去,小心翼翼隔着门试探喊了句:“……老公?”
里面突然传来很重的喘气声。
雪辞:【他不会在里面哭了吧。】
11:【……嗯。】
它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病毒附在哪里了。
隔了五六秒,浴房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在。”
雪辞心虚问:“你还在生气吗?”
“没。”男人的声音很压抑,听起来很重:“再说几句话。”
什么……
是让他解释吗?
半夜的风吹到身上有点凉,雪辞缩了缩脚趾,膝盖泛着浅浅的粉。
他看起来太孱弱,如果浴房里的人突然出来,捂着他的嘴强拖进去,他也毫无反抗之力。
大腿根是白的,很快就会被撞成粉色,连带着一些泡沫。
覆上一层清甜的花蜜。
花蜜又会被脏东西盖住。
也可以不捂嘴,只要在他耳边威胁“你也不想被人听到这种声音吧”,老实的小寡夫就会羞耻地咬住下唇,实在受不住了,才会从嘴里泄出一两声低泣。
用雾气弥漫的眼睛求饶。
陆修楠被这样的画面弄得气血上涌。
软绵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样的声音哭起来会是什么样的?
雪辞说完后也没等到回复。
就在他推门时,里面却突然传来男人不稳的低哑声:“我们以前一天做几次?”
第39章 失踪的丈夫回来了(06)
雪辞隐约能听到男人的声音,但隔着门不太真切。
所以听到“做几次”这个词时,他第一反应是听错了。
赵鹰的人设比他还老实,直到后期做生意才成长起来。
两人结婚后从来没主动提出要做亲密行为。
所以……
不会说这种奇怪的话。
虫蚊飞舞,雪辞睡觉前喷的花露水早没效了,他缩了缩脚趾,整个人都粉粉盈盈:“我没听清。”
其实陆修楠问完才猛然察觉——问这种问题干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想说“没事”,可一张嘴嗓子就跟堵住了似的。心脏像是被羽毛挠过一般,身上滚烫,无论怎么样都觉得像在隔靴搔痒。
除非能得知问题的答案。
他也搞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等回神后已经又问出口。
“就是,夫妻之间那种事,我们之前一天做几次?”
宋雪辞长得那样,他丈夫应该每天都会做。
外面的人一直闷声不吭,陆修楠得不到回答心急如焚,他干脆套上衣服推门而出。
月光如水,宋雪辞就站在门口,身上渡上一层纱,仰着脸眺望别处的侧脸沉静懵懂。
清水出芙蓉。
陆修楠想到了这句形容。
等宋雪辞收神,重新往这边的方向看,他立刻别开了视线。
雪辞无知无觉:“你刚才说什么?那边有声音,我没听清楚。”
不远处有鸟在树上飞扑,声音很大,他被吸引了,没听到赵鹰说什么。
当着人的面,陆修楠说不出口,面无表情说了句“没事”。
雪辞发现赵鹰头发和身上都沾着水汽,应该是用冷水冲了个澡。
外面蚊子多,他已经忘了刚才甩赵鹰一巴掌的事情,皱着鼻尖,催促:“快回去睡觉了。”
夜风让雪辞的声音清软,带着点鼻音。
毫无疑问,陆修楠又觉得这人在撒娇。
他“哦”了声,跟着进屋,顺手把门和灯都关好。
——宋雪辞勤俭持家,昨天就这么叮嘱过。
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听话。
等两人都进了卧室,陆修楠刚要关灯,就看到宋雪辞坐在床上,手里拿着花露水瓶:“老公,能不能帮我抹一下?”
都喊老公了,他能不做吗?
陆修楠走过去,伸手接过,花露水的味道太冲,把宋雪辞身上的味道都盖住了。
雪辞的背上和后腰被咬了好几个包,痒得难受,伸手去挠。
他皮肤白嫩,随便挠几下就留下了红色痕迹。
看得触目惊心。
陆修楠皱眉,攥住他手腕:“别挠了。”
雪辞回头,声音可怜坏了:“痒……”
陆修楠被那一个字弄得眼皮乱跳,他紧绷唇线,压着呼吸,声音低哑:“我帮你抹花露水,皮肤挠坏了。”
雪辞哭丧着脸:“那怎么办?”
陆修楠:“我用手指帮你按。”
陆修楠自然没做过粗活,但常年都有摩托车的爱好,手上早已覆了一层薄茧。
宋雪辞看着很瘦,但并不枯槁。
相反,该有肉的地方都有。
手指稍微往下按,边缘就被挤出软肉。
男人放浅呼吸,手上动作也开始变得慢条斯理,与其说是压,不如说是来回磨。
宋雪辞应该怕痒,被他手指磨几下肩膀就止不住小幅度的颤抖,整个皮肤都泛起了粉。
陆修楠盯出了神,直到软绵地像含了水的声音响起——
“有点不舒服……你可以轻一点吗?”
搞什么?
难道跟丈夫做那种事情也会用这种方式说话?
那种时候,越有礼貌就越涩。
小寡夫骨骼纤细,四肢柔韧,后背微微拱起时,会露出漂亮的蝴蝶骨。
陆修楠呼吸紊乱,半个身体像是触电一般。
他眼眸里神色不定,帮人抹好花露水后,一言不发关了灯躺下休息。
身上彻底不痒了,雪辞安然进行梦乡。
完全不清楚旁边的男人整夜都没怎么睡。
*
第二天雪辞醒来的时候卧室没人,他担惊受怕去找,幸好男人并没有出门,站在窄小的厨房里洗漱。
“醒了?”
连续几日,陆修楠渐渐习惯村里的条件,如今缩在这简陋拥挤的屋子里也不再挑剔。
他看着宋雪辞,对方似乎还没彻底清醒,柔软黑发下几根发丝翘起来,脸上还留着睡痕,看起来呆呆的。
可又莫名招人。
陆修楠有种想往他脸蛋上咬一口的冲动。
他知道那会得到怎样的后果。宋雪辞力皮肤那么细,又怕疼,他稍微用点力气对方就会颤叫出声,可嘴太笨,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会把眼睛瞪得圆圆的,一脸委屈地看他。
宋雪辞觉得那叫生气。
陆修楠很快就晃回神,他只是个假丈夫,等对方什么时候清醒了,他也能脱身。
反正他从头到尾都保持着距离,没占过便宜。
倒是宋雪辞已经看过他的身体。
“嗯……”
雪辞对于男人的想法无知无觉。
他慢吞吞地刷牙,脑袋里在想今天吃什么。
人的身体是有肌肉记忆的,赵鹰应该会做饭吧。
雪辞洗漱结束,就把待在卧室的男人喊出来:“你饿吗?”
陆修楠现在能摸清宋雪辞的说话习惯,反问:“你饿了?”
雪辞仰着小脸点头。
那副全身心都依赖的模样让陆修楠咳了声:“那我出门买。”
傅允给他弄的车还停在附近,去一趟镇上应该不麻烦。
哪知雪辞根本不给他出门:“冰箱里有菜和面。”
陆修楠面色一僵:“你是要我做饭?”
雪辞:“以前都是你做的……”
洗内裤就算了,还要给人做饭。
就当他欠宋雪辞的。
陆修楠放弃挣扎,从冰箱里拿出一捆青菜和一桶细白挂面。
宋雪辞丈夫就给人吃这个?
他在心底冷嘲热讽,结果煮个面费好半天劲,嫌水龙头水流太细,嫌火生得太慢,嫌菜叶被虫啃过,就是没觉得是自己原因。
等把两碗面煮出来后,陆修楠成功被烫伤两根手指。
他冷脸将面端到宋雪辞面前,结果还遭到对方的嫌弃。
虽然没开口,但那一碗面对方就没吃多少,吃的时候还紧皱眉头。
陆修楠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又在期待什么,气得眼皮直跳,更烦躁得是还要收拾厨房。
他不收难道还等着宋雪辞收?
手指那么细万一被割伤更麻烦。
男人浑身散着冷气,一言不发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厨房很久没开火,到处都是灰尘,陆修楠有点洁癖,收拾完这一切后眉头稍微松开了点。
只是他出来后,家里到处都找不到雪辞的身影。
跟猫似的,随便一藏就完全不见踪迹。
陆修楠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才意识到雪辞应该是出门了。
能去哪?
他的脑中浮现出前几天跟宋雪辞并肩走在一起的那个高大男人的模样。
不会是跑到男人家里蹭饭了吧?
烫伤的手指火辣辣地疼,陆修楠心脏也被气得快不行了。
又是洗内裤,又是做饭,结果还是要去找别的男人!
*
这边,雪辞从存钱罐里拿了几张面额比较大的纸币,趁着陆修楠待在厨房,轻手轻脚出了家门。
【失忆还会丧失厨艺吗?】
他疑惑地问11,毕竟结婚以后还是第一次吃到那么难吃的面。
11:【也有可能的,宿主你想想,有些人被撞傻之后都能在路上乱捡东西吃,可能失去了味觉。】
“……”
雪辞加快了脚步。
阿辉的肉铺很早出摊,这个点应该已经回来了。他敲门后,很快就听到里面沉重的脚步声。
开门后,雪辞被眼前的场景吓到。
阿辉像是刚屠宰完,赤裸着上半身,结实的肌肉上还残留着血。
雪辞吓得往后退了一小步。
阿辉立刻找来毛巾擦掉,跟雪辞拉开距离,笨拙地看着对方,生怕这副模样把人吓走。
雪辞也不是害怕,只是被对方身上传来的血腥味弄得不适。
他捏着手里的纸币,想了想措辞:“你最近有空做饭吗?”
高大的屠户沉默着点头,像是某种兽类,看着凶悍,实际很听话。
“能多做两份吗?”雪辞将钱递过去,提醒对方,“上次的两块钱你忘了拿,记得先扣掉。”
阿辉继续点头,也没接钱。
雪辞进了屋子,将钱放在桌子上。
肩膀突然被拍了下,他回头,就看到阿辉拎着个竹篮,竹篮里放着桃子,看起来像是从树上刚摘下来的,很新鲜。
雪辞的肚子不受控制叫了一声。
他眉眼羞臊,随后不好意思冲阿辉笑了笑。
“我没吃早饭……”
阿辉感觉好久都没看见雪辞了,为了跟对方多相处一段时间,先是把桃子洗干净切好,端到雪辞跟前,随后才去做早饭。
男人手脚利索,一碗馄饨面几分钟就煮好了。
他的厨房在大堂外面,刚端出碗,余光就瞥到一个身影。
是雪辞的丈夫赵鹰。
阿辉脸上并没有任何心虚的表情,他不懂婚姻关系,也不懂一夫一妻制,只是单纯地听雪辞的话——
雪辞不愿意,他就待在家里等着。
阿辉继续端着面进屋。
陆修楠是来找雪辞的,刚才阿辉的态度让他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结果扫了眼,坐在那里吃桃子的不正是他妻子宋雪辞吗?!
唇瓣染着甜汁,舌尖舔一舔,把唇瓣舔得亮晶晶的。
陆修楠冷眉看了眼阿辉,果然,对方跟个色鬼似的死死盯着雪辞的脸。
胆子还真大,不知道宋雪辞已经有丈夫了?
桃子汁水太足,流得雪辞满手都是。他接过阿辉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手指,结果就听到门口传来冷冷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雪辞愣了愣,朝门口看去。
赵鹰……怎么会来这里?
他第一反应是——主角被阿辉看到了。
雪辞吓得立刻从椅子下来,跑到赵鹰跟前:“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陆修楠淡扯着嘴角,语调阴阳怪气:“你好像很不想让别人看到我。”
明明在家很愿意喊他老公,很爱撒娇,到了外人面前却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就好像,他这个丈夫很拿不出手。
雪辞没听出男人语气藏不住的妒意,只是以为对方看出自己的想法,心虚地咬住嘴唇。
上午会有不少村民过来到阿辉这里买肉,主角再待下去会被更多的人看到。
雪辞急切拉住赵鹰的手臂:“我们回家吧。”
“我们”两个字让陆修楠的脸上稍微缓和了些,手臂上的温软触感让他压着火“哦”了声。
结果就看到阿辉拎着篮子和饭盒,似乎要跟他们一起回去。
陆修楠俯身凑到雪辞跟前:“你来这里做什么的?”
雪辞实话道:“我问他以后能不能帮忙多做两份饭。”
陆修楠:“我不是已经做了吗?”
雪辞露出为难的表情,他很给面子的没说出原因,不过陆修楠也看出来。
“那篮子里的桃呢?也是买的?”
雪辞回头,才看到阿辉手里提着果篮。
“这是阿辉送的。”
雪辞习惯了对于男人的馈赠,对面的陆修楠却无法接受。
他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想起——他并不是宋雪辞的丈夫,他操什么心?
宋雪辞被其他男人觊觎也好,追求也好,跟他没关系。
果篮还是被阿辉亲手送到了家,陆修楠眼不见为净,把自己关在卧室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根手指烫伤的原因,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委屈。
宋雪辞到现在也没主动跟他说话,不来关心他的手。
搞什么。
不过也许就是怕他在厨房烫伤,才会去买饭。
宋雪辞还是把他当成丈夫一样关心。
这前后不到几秒,陆修楠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心气顺畅后,他顺手把雪辞换下来的衣服洗了。
就跟某种习惯似的。
洗完衣服,他见雪辞坐在大堂认真数着存钱罐里毛币:“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嗯……”
雪辞敷衍着。
他在发愁钱的事情。主角暂时无法出门挣钱,那笔巨款来历不明,他不敢用。
幸好当天傍晚门口有人在门口喊他。
雪辞立刻将跟在自己身后的陆修楠推回卧室,然后关上房门。
陆修楠差点撞到鼻子。
外面不时传来声音,他听不清楚,只能闷着脸坐在椅子上。
搞得他跟过来偷情似的,关键他都从来没碰过宋雪辞。
这个念头一出,陆修楠脊背莫名开始发热,呼吸也粗重起来。
小妻子跟丈夫索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两人睡一张床,连肢体触碰都从来没有过,最多宋雪辞翻身不小心用腿蹭到他。
然而就跟被烫到似的,很快就挪开了。
把他弄得半夜睡不着。
外面的谈话终于结束,陆修楠出卧室,就发现家里多了一个大箱子。
雪辞正堆在纸箱子跟前,人小小一只,他单手就能把人拎起来。
箱子里乱七八糟的玩意,陆修楠皱眉:“这些都是什么?刚才谁来找你,男的还是女的,多大了?找你来干什么的?你一会儿是不是要跟人出去?”
“……”
雪辞都懵了,迟钝道:“你说慢点……”
陆修楠盯着他圆钝的眼睛,咳了声,指着箱子:“这些都是什么?”
“手工活,村里一个做服装首饰的姐姐给我的。”
对方是这本乡村文的女配,叫阮思雨。被未婚夫退婚后搞事业,一步步将事业做大,现在已经初有成色。接到的订单一个人做不完,就分一些给他,再计件算钱。
“那个是什么?”
雪辞顺着赵鹰指着的方向,往纸箱的角落看:“那个是猫耳朵发箍,还要把蕾丝带子粘上去。”
这个年代很流行配饰,珍珠、水钻、蕾丝、绒布……各种类型都有。
陆修楠复杂看了眼猫耳,又朝雪辞的脸看了下。
雪辞还在清算饰品小零件,就听到很清晰的咽口水的声音。
他仰起脸:“你饿了吗?”
陆修楠:“……”
男人的眉眼间藏着不易察觉的窘迫。
他低头,发现有些东西又不受控制鼓起来了。
“还行。”嗓音低哑,陆修楠不动声色蹲下,“这些要做多久?”
雪辞做手工活慢又细致,只能挣点零碎钱:“应该要三四天吧。”
陆修楠盯着他细白的手指。
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手,更适合弹钢琴。
他突然想,等自己离开,宋雪辞没了丈夫,估计会很想他,不然他把人接到城里学钢琴,就当报答救命之恩了。
他可以提供物质,其余的他就不能再给了。
这边雪辞还在发愁另一件事。
刚才阮思雨除了给他带了一箱饰品之外,还告诉他一个消息——他家那块苞米地需要除草,不然苞米苗就抢不到营养了。
雪辞从来没下过地,宋柳姨妈的儿子刚添孩子,她去了县城里帮忙带孩子,而赵鹰也不能出门。
村里其他人他都不熟悉。
想来想去,他唯一可以求助的就只有阿辉了。
雪辞起身,打算去阿辉家找他,顺便把两份饭带回来。
他穿上外套,戴上草帽。
陆修楠还是第一次见宋雪辞戴帽子。
帽檐几乎挡住了那张水灵灵的小脸,只露出一个雪白的尖下巴。
他见人要出去,立刻问:“你要出门做什么?”
雪辞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后,叮嘱:“你要乖乖待在家里哦,我回来会给你带吃的。”
把他当狗养吗?
陆修楠眼皮撩起:“所以,你又要去找其他男人?”
“……”雪辞纠正他奇怪的说法,“我是去找他帮忙的,我不认识其他会种地的人。”
陆修楠紧紧锁眉,沉默片刻,咬牙:“我去。”
雪辞愣住,随后拒绝:“不行,你要在家好好养伤。”
“我伤口早好了,除了今天做饭烫到那两根手指。”陆修楠似是不经意间提起。
果然,雪辞凑过来。
“好像是有点红。”
关切的语气让他心脏轻飘飘的。
疯了。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想得到宋雪辞的关注,甚至还要去帮他去那片不值钱的苞米地里除草。
既然赵鹰说要去田里,雪辞也没再找阿辉,中午阿辉准时把午饭送来。
赵鹰的口味变挑剔了许多,饭菜也没吃几口。
下午两人都在家里午休,等到天黑,路上没人了,雪辞把人带了苞米地里。
月光很亮,把田地照得很清楚。
苞米是月前种下的,已经快长到腰了。
雪辞带了两个除草的铲子,准备一人一把,结果赵鹰把那两把都拿走:“你别除草了,直接回家。”
雪辞疑惑“嗯”了声:“怎么了?”
除了做手工竟然还要种地,那铲子那么锋利,随便划一下就是一道血口,田里蚊虫又多。
陆修楠紧锁眉头:“你动作慢,会影响到我发挥。”
“……”
雪辞慢吞吞“哦”了声,顿时没心里负担:“那我回去了。”
陆修楠朝身后看,乡间小道连个路灯都没有,两边都是高耸的苞米地。
“我送你。”
“我认识路的。”
雪辞刚说完,赵鹰就突然朝他这边迈了一大步。
距离突然被拉进,少年被吓一跳,下意识往后退,结果却被男人紧紧箍住腰。
“你是真笨还是装的?”
……什、什么?
雪辞愣了愣。
很快,他感觉箍在他腰间的手掌加重了力气。
“要是突然路上来了个人,这么按住你,你能跑掉吗?”
男人炙热的气流都打在雪辞的头顶,他肩膀哆嗦了下:“我可以叫人的。”
“叫谁?”陆修楠俯身,凑到雪辞的脸跟前,“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全都是苞米地。你如果叫,他会捂住你的嘴把你拖进去。”
“把你抱到自己腿上,你叫多大声都没人能听到。”
“或者把你嘴堵上,直接弄。”
雪辞被说的浑身颤抖,睫毛哆嗦得厉害,声音也颤得不行:“不、不会的……”
“怎么不会?”陆修楠嗓音低哑,他盯着雪辞的唇瓣,水水鼓鼓,好像咬一下就可以出水。
“身上香死了,眼睛又那么大。”
“你这个样子,搞得别人都想亲你。”
雪辞仰着脸,想要对方别再说了,结果一抬头,男人的脸近在咫尺。
眼睛黑得吓人,像是要把他吞下去。
*
雪辞的唇瓣明显鼓得不正常,整张脸都湿湿红红,下巴湿漉漉。
唇珠有被吮吸过的痕迹。
“唔……嘴巴好酸。”
赵鹰到家,一推开门,他心心念念的小妻子,就被人抱在坏里,整个人都被亲熟了。
小妻子也看到了他,眉眼是他没见过的艳丽。
唇瓣一张一合都在冒着浓郁湿热的香气。
“老公……救救我……”
赵鹰心头猛地一颤,太阳穴突突直跳。
正欲上前,却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
他的小妻子被别人的男人强迫亲了嘴巴,可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
“呜呜……”
雪辞软软地叫了声,小声地哭,湿意点点的眼睛很快就失了神。
不可以!
雪辞是他的妻子!
赵鹰狠狠攥紧了拳头,浑身血液倒流,露出凶狠的表情往前冲,正要去拽陌生男人的衣领时,眼前闪出一道白光——
“医生医生!他醒了!”
听到动静,一个头发花白戴眼镜的白大褂男人冲进来,看着插着输氧管坐在穿上喘粗气的黝黑男人。
“这么久了都没醒,我还以为醒不过来了!”医生的语气激动,“堪称医学更上的奇迹啊!”
第40章 失踪的丈夫回来了(07)
月光如水,轻柔的纱笼罩着乡间小路。
夏夜的微风吹拂着小路两旁高耸的苞米杆,路边的野花野草半歪,偶尔能听到虫鸣鸟叫。
夜晚的村庄是静谧祥和的,路上只有两抹身影。
雪辞的脚步比平时快,想要跟身后人拉开距离。但他再快,陆修楠都能跟上,甚至很轻松。
倒是他自己走得急,差点栽倒。
陆修楠及时扶住了他:“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多娇气,摔倒了怎么办?”
雪辞连被说“娇气”都没反驳,抿唇往旁边躲开。
他觉得今晚的赵鹰有点奇怪,刚才在他面前说完那些话,又紧紧盯着他,还把脸凑过来。
这样的动作雪辞再迟钝也看懂了——赵鹰是想亲他。
主角失去记忆之后性格完全变了。
吹毛求疵,挑剔。
话也变多了。
尤其是那种奇怪的话。
幸好雪辞发现的快,及时用手掌捂住了对方的嘴。
一方面他怕两人此时有亲密举动会影响剧情进度,另一方面……仅有的几次接吻经验告诉他,那并不是太舒服的体验。
田地离家不远,雪辞很快就到家了。
他以为赵鹰把自己送回来就直接去除草,结果对方一直在跟着他。
男人身材高壮,格外有存在感,雪辞来回走动,总会无意蹭到,可就算这样对方也丝毫不躲开。
雪辞没理他,出门洗手。
刚拧开水龙头,站在一旁的赵鹰突然攥紧他手腕。
“为什么不理我?就因为刚才我想亲你?”
雪辞睫毛轻颤了下。
果然没猜错,刚才对方是要亲他。
雪辞抿了抿唇瓣,含糊“嗯”了声,就此想要跳过这个话题。
他其实并没有想要跟对方计较什么,可男人自己却格外在意这件事。
甚至倒打一耙——
“你故意的吧,故意在那种时候仰着脸看我,还把眼睛瞪那么大,漂亮死了。”陆修楠气息不稳,漆黑的眼睛死死看着雪辞略显迟钝的脸,“嘴巴里面还那么香,也不知道吃了什么。”
在说什么啊。
雪辞反应了一小会儿,没理解赵鹰是想要表达什么。
他挣扎手腕,小声道:“知道了……”
结果陆修楠依旧不放开:“可你为什么捂住我的嘴?”
雪辞顿了下,装作没听见,垂着脸:“我要洗手了。”
“你先回答问题。”陆修楠不依不饶,就好像已经完全代入了丈夫这个角色,仿佛宋雪辞是个嫌弃他不让他碰的小妻子。
“前几天还提出让我打地铺,今天又不给亲,你确定我是你丈夫吗?”
“……”
雪辞思考的时候会下意识咬住唇瓣,他过于纠结,咬得力道也随之加重,唇瓣上的那一小块软肉早已嫣红软熟。
把陆修楠的视线勾走了。
“你、你先松手……”雪辞心虚。
陆修楠回神,条件反射一般松开手。
就像是下意识听从雪辞的话。
雪辞洗手的动作很慢,他在故意拖延时间,终于,在洗完手后,他找到了一个借口。
“你先去除草。”
他的声音很小,很细。
陆修楠严重怀疑宋雪辞是想打发他离开,也严重怀疑宋雪辞不愿意让他亲是因为外面有人了。
他深吸口气:“除完草就能告诉我?”
雪辞见他态度松动,立刻点头。
陆修楠带上锄头和手套,独自来到苞米地。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这么一天——
缩在厨房里刷牙,用盆冲澡。
给人做饭洗衣服,甚至还要去田里干活。
他一个大少爷竟然干起了伺候人的活。
陆修楠想不明白,更加想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什么会很想亲宋雪辞。
也许是宋雪辞嘴巴太红,唇珠又鼓,看起来就很好亲。
可为什么会被拒绝?
明明总是对他撒娇,还喊他老公不是吗?
都喊老公了连亲都不愿意吗?
捂住他嘴巴满脸涨红的样子要多清纯有多清纯。
以前他丈夫亲的时候岂不是爽死了?
陆修楠纠结的点完全偏航,莫名烦躁,满身的妒火,正好把力气都用在了除草上。
等到出完草已经是两个小时后,陆修楠全身是汗,身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虫子咬的,浑身乱痒,额前的头发湿透,裤脚和手掌上全是泥土,狼狈不堪。
竟然能坚持做完这种粗活,就为了得到宋雪辞一个回答。
陆修楠自言自语:“我究竟在干什么?”
到家后宋雪辞留了灯,自己睡下了。
这跟陆修楠想象中的场景差别太大,他以为宋雪辞会像很想念丈夫的小妻子那样,一见他回来,就迅速跑过去抱住他跟他撒娇,用纸巾帮他擦汗。
结果就这?连能喝的水都没有。
陆修楠朝床上的人看一眼,面无表情去洗澡,换好衣服,木门插好,回到卧室。
宋雪辞没有醒,中途翻了个身,两条细白的腿就那么在他面前晃。
陆修楠定神,移开视线,朝床边的纸箱看了眼。
对方睡觉前应该还在做手工活,箱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他走近,视线落在一条很细的白色蕾丝带上。
他看看蕾丝带,又朝雪辞的脚上看了眼。
呼吸莫名变重。
*
雪辞隐约听到碎片们的吵闹声。
明明都禁言了……
他尚存意识,隐约能感觉到腿被什么人抬起来。
脚腕上很痒。
雪辞费力睁开眼睛,在看清男人半蹲在他脚边做什么后睡意彻底没了。
手掌撑起上半身,他将腿往后缩,整个人都蜷在床头。
皮肤因为对方怪异的举止而泛起一层薄粉。
陆修楠察觉到人醒了,不太自在地咳了声:“醒了?”
雪辞肩膀小幅度哆嗦:“你刚才的做、做什么?”
他看到赵鹰用一条白色带子绑在他脚腕上,还一直盯着看。
陆修楠没说话,不太自在地别开脸。
大概是内心那点想法难以启齿,男人一直没说话。
雪辞:“?”
什么啊……他不会又遇到变态了吧?
雪辞往床头缩了缩,想要将脚腕上的带子解开,结果蝴蝶结太复杂,他试了几次都解不开。
雪辞怀疑赵鹰因为之前的事情故意气他,轻蹙眉头。
脸颊鼓鼓的。
“你要把我绑起来再打我?”
陆修楠眼皮一抽:“我打你干什么?”
雪辞:“那什么要绑我?”
“不是绑你。”陆修楠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本来心里就乱,烦躁得直接问出来,“你丈……我们之前没做过这些?”
雪辞一头雾水:“做过什么?”
宋雪辞的皮肤太娇气了。
刚才被胡乱扯几下脚腕上就有了红痕,偏偏皮肤又白,格外触目惊心。
陆修楠见宋雪辞这样,自己心脏也跟着不舒服。他坐过去,想帮人解开,见宋雪辞又躲开,立刻按住那截皙白细瘦的脚腕。
“再躲我就真亲你,把你嘴巴亲红,舌头都吃肿。”
“不止嘴巴,其他地方也会亲。”
雪辞呼吸顿住。
他没想到赵鹰会说出这种流氓话,气血上涌,却可怜巴巴不敢再说话,生怕对方真能做出这种事。
陆修楠将蕾丝带松开,雪辞连让他揉一揉的机会都没给,迅速用薄被盖住腿。
只露出一个脑袋,像是小动物一样警惕地盯着他。
陆修楠本来也没想做什么,可宋雪辞那副可怜样子,反倒是勾得他心里越来越痒。
男人轻笑了声:“怕我?”
雪辞咬住下唇,睫毛不停地抖。
房间很大,可赵鹰的存在感很强,眼眸也逐渐变得危险。
“我们都结婚了,为什么要怕这些?”陆修楠一字一顿,凑到可怜的小寡夫跟前,“我们以前没做这些?”
他看到宋雪辞慢吞吞摇头,呼吸一滞。
不可思议:“没亲过?”
“……”依旧摇头。
“那其他的呢?做过没?”
雪辞不说话,耷着眼皮,耳根都是红的。
搞什么。
结婚这么久了,这些都不做,甚至连亲都没亲过?
陆修楠盯着宋雪辞的脸。
对方不可能是不感兴趣。
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宋雪辞他之前的丈夫那个不行。
他还在想这些乱八七糟的,房间里突然传来弱不可闻的软绵声音:“你今晚能不能打地铺……”
陆修楠抬头,看到雪辞眼尾红红的,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搞这么可怜做什么?
他又不爱欺负人。
“知道了。”
“今晚不亲你,也不把你舌头吃肿。”
陆修楠用自己的方式安抚着雪辞,从衣柜里拿了被褥和毯子,很快就打好地铺躺下。
雪辞稍微松懈下来。
见赵鹰安静躺着,小声提醒:“关灯……”
“知道了,小公主。”
陆修楠不厌其烦地起来,关灯后躺回去。
对于这个称呼,雪辞想要反驳,却不敢再说什么。
房间安静下来。
他没那么防备,缩在被子里,眼皮渐渐黏在一起。
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那你跟其他男人亲过没?”
雪辞愣了愣,脚趾缩在一起。
“没、没有……”
他的直觉告诉他,要这么跟对方撒谎。
不过OOC警告并没有响起。
这回男人没再问他什么奇怪问题,就是呼吸声很大。雪辞安心闭眼。就算对房间里的男人有所防备,但也架不住太累太倦。
眼睛渐渐阖上。
陆修楠睡不着。
强烈的占有欲令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血液上涌。
怪不得宋雪辞不让他亲。
原来是第一次。
陆修楠喉结滚动,吞咽了好几次。
身体不行还结什么婚?
这不是让人守活寡?
陆修楠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黑暗,他朝床上鼓起来的那一团看了眼。
幸好人死得早。
宋雪辞还能遇到身体好的。
*
“咳咳——”
赵鹰剧烈咳嗽着。
前来值班的护士正好听到,走近病房,提醒对方:“你别乱动啊!你昏迷快一星期了,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万一磕到哪儿怎么办?”
赵鹰脸色一变:“一星期?”
“是啊,你出车祸后有好心人送你来医院的。”护士见对方似乎是要下床拿什么东西,“你要拿什么喊我。”
赵鹰这才抬头,面无血色:“能不能把桌子上的红布条拿给我?谢谢。”
红布条满是灰尘,上面的血迹已经变成褐色。
听说这个病人推到医院里手还紧紧攥着它,攥得太紧,医院里好几个人一起掰才掰开。
护士将红布条拿过去:“你家里人在哪?能说地址吗?”
提到家里人,赵鹰眉头紧锁:“护士,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出院?那还早。”护士见他的目光立刻黯淡下去,“你有没有联系方式?医院可以帮你联系家属。”
赵鹰立刻报了一串号码。
周家庄就村长家里有座机。
“如果打通的话,就说找宋雪辞,告诉他我在医院,但人没出什么大事,很快就回去,让他不要担心,好好照顾自己。麻烦你了。”
估计是妻子吧。护士记下来:“行,你注意休息。”
护士走后,赵鹰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已经一个星期了。
雪辞会不会急得到处找他?会不会没人给做饭,会不会被那些亲戚趁机欺负?
赵鹰越想越急,期待着医院能联系到人。
想到那个梦,他的脸色越发沉重。
*
雪辞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等他下床时发现赵鹰已经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在周启泽。
两人看起来似乎已经交谈过一段时间。
雪辞愣在原地。
幸好11告诉进度条并没有后退。
也许周启泽并不是这个世界的重要角色,走偏的剧情线有他参与也不受影响。
雪辞松口气,立刻跑到门口。
他胸口来回起伏,唇瓣也张开小口小口喘气。
周启泽看了眼,迅速移开了视线。
一旁的陆修楠对于这方面格外敏锐,立刻明白周启泽对于宋雪辞是什么心思,他心底嗤了声,迅速挡住雪辞。
周启泽感觉到了强烈的敌意。
来自于雪辞的丈夫。
他自知理亏,往后退了些:“雪辞,赵师傅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几天了。”雪辞看到周启泽这几天明显晒黑了一圈,格外愧疚,“抱歉,我没跟你说,害你白跑一趟。”
周启泽:“没事,我也没帮上什么忙,现在看赵师傅回来就放心了。”
他越这么说,雪辞就不忍,觉得自己亏欠了许多。
“等我一下,你衣服忘在这里了。”他朝赵鹰看了眼,“把那件黑色外套拿过来。”
原来那衣服就是这小子的。
陆修楠心里冷哼,很不愿意让雪辞跟其他男人独处,找理由:“我不知道在哪。”
“就在衣柜里,最右边。”雪辞催促,“快点。”
陆修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乖乖回了房间。
他未曾察觉,自己也成了一条听话的狗。
雪辞趁赵鹰回卧室,立刻凑到周启泽跟前说悄悄话:“我丈夫他出了车祸,什么人都记不起来了。”
周启泽怔了下。
怪不得对方刚才用陌生的眼神看他。
“他看医生了吗?还……记得你吗?”
雪辞摇头:“不记得,不过现在知道了。”
“这样啊。”周启泽莫名失落。
“可以先不跟别人说吗?就说他去外面走亲戚了。”雪辞仰着脸,露出拜托的表情,“我怕村里人知道我丈夫失忆,会过来欺负我。”
雪辞靠近时会袭来清浅的香气,说不上来是什么气味,周启泽身体都酥酥麻麻的,喉结止不住往下咽口水。
脑子也空白一片。
“……好。”
想到什么,周启泽又加了一句:“赵师傅后面的工作我会找其他人来做,工资明天帮你结算出来。”
“他现在这情况确实不太好。”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周启泽人真好。
雪辞心里默默念着,冲他笑了笑:“谢谢。”
周启泽别开脸,发现心脏跳得格外快。
陆修楠一出卧室就看到周启泽心虚的表情,这个外人跟雪辞聊了什么?
他将外套扔给对方,冷着脸:“还有事吗?”
周启泽朝他看。
赵鹰失忆之后变得更加不顺眼了。
他移开视线,对雪辞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提。”
雪辞也跟着出门送人,见周启泽停下来看他种的花:“你喜欢花吗?最近天气太热,没怎么开花,要是开的话我可以送你。”
周启泽都没见到花,就已经心花怒放了:“我家里也挺喜欢花的,最近在看养什么,你会挑吗?”
雪辞点头:“要我帮你挑吗?”
他小时候在奶奶家长大,老人家喜欢种花,他耳濡目染也学会不少。
“行,哪天天气凉快下来,我来找你一起去市场。”
得到雪辞的允诺,周启泽心情愉快地离开了。
有人欢喜,就有人要冷脸。
门内的陆修楠等雪辞一回屋就冷声质问:“为什么答应跟他一起出去?”
雪辞没听出醋意:“他帮了我很多忙,人也很好。”
我天天伺候你就不好?
陆修楠很想这么问,但觉得自己像个怨夫一样。
他装作不在意丢下一句“随意”,回到卧室。
惯性动作一般端起放着脏衣服的盆。
*
正午。
傅允将车开到某个村头后,坐在驾驶座上正要准备给陆修楠发传送,对方就及时上车了。
“东西在后面,雪糕我都放在冰块里了,要是化了不关我事啊,谁让你这么热的天把我喊来。”
傅允觉得自己这兄弟快处成跑腿小弟了,前天帮陆大少爷送来一个冰箱,昨天送衣服和盆栽,今天又要送雪糕。
在弄什么,神神秘秘的。
想到那些衣服的款式,傅允忍不住好奇:“陆哥,你是不是在追男的啊?”
陆修楠皱眉:“我什么时候在追人了?”
“……”傅允也没揭穿他,但从对方这语气听出一些猫腻,“你是不是还没追上啊?”
本来他只是随便问问,结果陆修楠身体明显僵住。
傅允震惊。
“这村里人长得再好能有多好看?你竟然没追上?”
“我没在追人。”陆修楠一字一顿反驳,又开始询问生意上的事情。
傅允:“开始冒出点端倪了,不过现在按兵不动最好。”
这些都在掌控中,只是陆修楠追人还没追上实在是新奇。
“村花?不对,是个男的,男的得漂亮成什么样啊,还需要您亲自追。”他揶揄着,却对陆修楠追求的那位更加感兴趣了。
衣服尺码小,喜欢花和冰淇淋——凑在一起,傅允怎么都觉得是位娇滴滴的、很爱作的。
可这不是陆修楠最讨厌的类型?
怎么现在追人追这么用心了?
傅允前几次悄悄来送东西时,就提过去见见那位,结果对方硬是藏着掖着不给见。
搞什么?难不成长成天仙了?
要不就是陆修楠中了村里什么邪术。
傅允这回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趁着陆修楠不注意,下了车尾随。
他知道对方警惕性高,但这次火急火燎要把雪糕带回去,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他。
完蛋了。
这被迷成什么样了。
傅允跟着陆修楠走了一段路,来到一间破屋跟前。
乡下条件不好他清楚,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心甘情愿窝在这种鬼地方。
他更加好奇,走到门口,没料到正好撞见陆修楠端着盆衣服出来,最上面是一条小内裤。
尺码明显不是陆修楠本人的。
傅允瞳孔地震:“你他妈竟然还帮他洗内裤?”
陆修楠见他跟过来,眉头紧锁,沉下脸色:“不是不让你过来吗?赶紧走。”
“我他妈幸亏跟过来了,你在搞什么?”傅允不理解,“你跟他睡过了?把他弄哭了?在哄人?”
“你嘴里能不能干净点?”陆修楠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了不远处站在围栏旁的身影。
面色瞬间僵住。
傅允察觉到什么,回头——
一个白生生的漂亮少年抿着唇朝他的方向看。
“老公……”
雪辞声音小小的。
他没见过傅允的,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像城里人。
赵鹰什么时候认识城里人了?
他有点怕生,尤其是听到对方那几句“跟他睡”“弄哭”之类的话后莫名尴尬。
好像听到了不该听的。
耳垂染上热意。
雪辞的声音怯生生的,像是花苞一样软,模样也格外依赖:“这是你的朋友吗?”
“嗯。”
陆修楠不得已承认,随后走过去将人护在身后。
在雪辞看不到的地方,他立刻换了一副面孔,脸色沉得要滴水。
周身气压也迅速变低。
就在雪辞喊他老公的时候,他明显看到一旁的傅允浑身都紧绷住,呼吸也跟着急促。
随后,有吞咽口水的声音。
直到现在眼睛也直勾勾盯着——
盯着他的小妻子宋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