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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the seventieth-seco……


    [the seventieth-second day]-


    喜莱总裁办公室今晚加了个班。


    因为某位总裁上班迟到。


    汪嘉瑞对这一切表示诧异, 在岑景身边做事这么多年,没见过这出。


    他早上收到岑景信息的时候都惊呆了。


    BOSS竟然说今天不来了!!竟然说今天要在家休息!!


    好在这天不是很忙,只是统筹一下年后的一些工作细节, 这几个月,他定下来在国外的工作多。


    汪嘉瑞跟岑景汇报情况, 又问他, 目前的行程应该暂时没有什么要改动的。


    但岑景竟然说:“有。”


    汪嘉瑞:?


    有, 有什么有!他这个老板怎么最近那么不对劲啊!


    “美国那三个月的行程改一下。”岑景说, “灵活调整时间,要求是每周都回来一次。”


    汪嘉瑞:…………?啊?


    每周?


    随着喜莱的版图渐渐扩大, 岑景去国外扩张集团版图的t安排也越来越密。


    这两年是很关键的时刻。


    去加州的行程几乎是两年前就定下来的, 岑景知道自己要长时间在加州那边。


    他甚至在那边给自己置办了一套房产, 连装潢都是自己亲自操盘的。


    汪嘉瑞实在是心中困惑, 问他:“必须每周都回吗?这个改动起来…”


    可麻烦了!


    因为他当时决定长时间呆在加州,加上岑景本身就是个工作狂, 他有些周末也是有计划的。


    现在要改动, 就要把那些计划全部都打散。


    “必须。”岑景应着。


    汪嘉瑞这个打工人, 也只能满足老板的要求, 一边记录, 一遍顺口问他。


    “boss, 什么事啊, 每周都得回?”汪嘉瑞想了想, “你要是担心家里猫呢,可以送到徐哥那儿寄养嘛。”


    汪嘉瑞听说岑景养猫的时候其实也震惊, 花了好长时间来慢慢消化。


    没想到,更震惊的还在后面。


    岑景的钢笔在纸张上划了一下,他眼皮轻轻一跳, 语气还是淡的。


    “有点事,要回来陪对象。”


    床上的对象也算。


    “啊?”汪嘉瑞吓得文件差点掉地上,“陪对象,您又谈恋爱了?”


    他和越清舒之间关系解释起来极为麻烦。


    岑景只是道:“你可以理解为这样。”


    “但您之前谈恋爱都不这样啊。”汪嘉瑞直接上尊称,“您这…这…”


    这次是来真的?


    汪嘉瑞虽然对老板的私生活一般不打听,但作为特殊助理,多少还是有点了解的。


    他跟Vivian谈恋爱的时候可不这样,才不会为了谁改动自己安排好的行程。


    冷漠得根本不像在谈。


    汪嘉瑞对岑景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并觉得老板是动了真情。


    他还没想明白,又被安排了一个新的任务。


    “商务部的陈策,帮我查一下。”


    汪嘉瑞想,boss现在的手伸得真长,连人家商务部的小员工都管上了。


    …


    越清舒也加了个班。


    她跟陈策的工作聊到很晚,后面因为迟迟没能说完,便又一起去吃了个晚饭。


    邓佩尔也一并前往。


    陈策作为在场唯一一个男生,吃完饭买了单,说这顿就她请了。


    饭后,他们站在门口各自等车。


    陈策在说话。


    “这周末,我们跟活动商吃饭,时间和地点我来定,你不用操心哈。”


    “你这个项目我接到的时候也很惊喜,没想到会落到我的头上,里面有些门道我也研究了很久哈哈。”


    “我个人是觉得很好,很有创意,而且现在动画、游戏文化也越做越好,有这样的一个活动来支撑,我相信喜莱肯定也能在这个领域里打开一部分市场。”


    “总之呢,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你就不用太担心了,预算这方面我会帮你谈下来,你就安心继续往下推自己的进程!”


    越清舒点头应着好,跟他道谢。


    陈策是个做事情很踏实的人,越清舒跟他的工作交流非常顺利。


    在职场上碰到这种不拖后腿的人很难得,这才让越清舒这个项目更加顺利地往下进行着。


    临走前,陈策还一直在安慰越清舒,跟她说这个创意非常好,一定会很成功的。


    越清舒做这个项目其实并不算顺利。


    通过了审批以后,她拿下来,营销部下面很多人都是不看好的,广告部那边更是。


    他们觉得越清舒这个提议有些荒诞,也有点看不起。


    很多人都觉得,喜莱这样的一个上市公司,跑去搞个漫展,总让人觉得lowlow的。


    他们更愿意在这个活动场地办别的比赛。


    珠宝、服装或者航空等都可以。


    但就是没想到越清舒会搞ACG文化的漫展,广告部有人甚至是直接放出轻蔑的话。


    “我们的投流机制可不会投给这些低端线的,你这样让我们广告部也很难做呢。”


    “都是有受众面的,你好歹也搞一个在咱们集团受众面里的吧?”


    这些小事越清舒也跟邓佩尔提过。


    邓佩尔每次听都一阵窝火,说这些打工的手上拿着点权利和资源就无法无天了。


    喜莱有现在的成绩,跟这些人有多大关系?


    连岑景都没否认的提案项目,他们一群门外汉倒是点评上了。


    越清舒也知道,自己要是说合适岑景亲自定下来的项目,推进下去会更加顺利。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按部就班地继续往下走。


    她想要让每一个脚印都是自己踩出来的,她不想被岑景背着跑。


    这一路上遇到的赞美和认可也好,诋毁和作弄也罢,都是她要在工作上经历的。


    陈策是难得站在她这边的人。


    这顿饭吃下来,越清舒和邓佩尔都还算满意,回家后邓佩尔还在说——


    “哎呀不错,今晚这个商务部的小伙子是识货的!有点审美水平和前瞻性,至少知道咱们现在干的内容是很好的。”


    越清舒笑她:“怎么就是我们干的内容了?”


    那是她干的,才不是邓佩尔的工作呢。


    “哈哈哈姐妹同心,很多不都要我帮你看着点儿么?”邓佩尔说。


    越清舒起身去接水,站在饮水机前发愣,甚至都忘了关水,直到水有些溢出来,洒在了她的手上。


    邓佩尔也看到了,问他:“怎么发呆?”


    “忽然想到一些事情。”越清舒顿了顿,“你觉得陈策是个好人吗?”


    “是啊。”邓佩尔挑眉,“我是这样感觉的,就是个很有冲劲儿的年轻人,而且你不是说,之前你出事的时候,他还在帮你说话吗?”


    陈策总是这么逆行而上,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识,不容易被别人左右。


    那时候他可不认识她哦。


    越清舒也觉得自己问这个有点疑心过重,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怎么,你有什么担心的呀?”邓佩尔多问了句。


    “没事,都怪岑景。”越清舒无奈地摇了摇头。


    邓佩尔偏头:“嗯?”


    “之前岑景提醒我,说商务部的人心眼特别多,让我跟他们相处的时候小心一点。”


    她这也是因为在职场上栽了一次跟头,总不能那么轻易相信别人。


    “其实也对。”邓佩尔点了头,“防人之心不可无,而且商务部毕竟跟钱打交道…”


    跟钱有关的事情,是最容易出纷争的。


    “嗯。”越清舒也说,随后笑,“我们一般对女孩子比较容易相信,男人么…”


    “男人就是贱的!”邓佩尔说,“所以你对男人保持警惕性,是对的。”


    她说完,还非常公正公道地夸了岑景一次。


    “别的不说,岑景在这方面的确很有经验和见识。”邓佩尔说,“对了,你们昨天回去,怎么样了?”


    越清舒捧着杯子,慢慢走过来。


    “他问我要不要谈恋爱。”


    “卧槽?”


    这真让她给说中了啊?


    “那你怎么想的,你俩现在…?”邓佩尔关心道。


    “不会有任何改变,不管是我,还是我们的关系。”


    或许有人在昨晚改变了,但那个人不是她。


    越清舒看向她,神色有些清淡。


    “尔尔。”


    “我不认为那是表白。”


    邓佩尔的呼吸收紧,听到越清舒清晰地说——


    “我并不觉得他爱我。”


    那是他被推着走时的选择,因为外婆喜欢她,说要让她当孙媳妇的鬼迷心窍。


    邓佩尔没说话,沉默许久,她又开始心疼眼前这个女孩,明明应该是浪漫的表白。


    明明应该是那么好的一瞬间,但她却是痛的。


    越清舒一定是痛苦地在聆听那一句话。


    两人的目光在这个冬夜中对视,只有女孩子之间的共振能明白的心情。


    邓佩尔起身过去,忽然抱住她。


    “越越,你其实很难过,是吗?”


    第72章 [the seventieth-thir……


    [the seventieth-third day]-


    恋爱的话题就像只是心血来潮时的玩笑。


    岑景没有再跟她提过这件事。


    周五她给岑景发了信息, 说她这周不过去了,周末要去和活动商吃饭。


    岑景说好,正巧他这周末也有工作要处理。


    两人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独自走在自己前行的轨道上。


    只不过岑景要跑得远一些,他去港城处理, 临走之前, 他问越清舒有没有时间去照顾团子一晚上。


    其实离开三天内没什么影响, 家里都配备着全自动的设施, 岑景出差不影响团子的正常活动。


    越清舒平时没事都会去帮忙照顾一下,毕竟团子也是真的很可爱。


    但这天她拒绝了。


    商务饭局, 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 她到时候自己一个人过去, 不方便。


    越清舒拒绝后,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没想到她竟然又收到了岑景的消息-


    【现在连团子都不乐意照顾了。】


    淡淡的一t句话,情绪不明确, 越清舒没有往深处想, 只是收起手机就顺势下班了。


    饭局在周六晚上, 越清舒早早到了约定地点。


    但有人比她更积极、更早。


    陈策和这次的活动商负责人马浩宕下午就约了吃茶、打牌, 晚上双方其他人才陆陆续续到场。


    他们俩下午先大致聊了一下。


    越清舒刚到, 陈策招呼着其他人进包间先落座, 随后他垂头跟她说。


    “今天下午情况还不错, 不愧我这三寸不烂之舌帮你游说啊。”他这就开始自己邀功了。


    “还不错是怎么不错?”越清舒觉得这肯定是情况很好, 不然陈策也不敢这么自夸。


    平时接触下来,她觉得陈策还算是比较沉稳的人, 应该不会随便吹牛。


    “九折。”陈策神神秘秘道,“下午压的是这个价。”


    “这么多?”越清舒眼神一亮,“他们真的同意了?”


    “哎哟, 你得信我啊,你都不知道我前面跟他们喝了多少场酒,请人吃了多少次饭,下午还放了很多大牌才拿下呢。”


    中国说到底是个人情社会。


    职场上还是很在乎这些看起来没有实用性但面子上非常撑得起来的事情。


    九折说起来是很小,但对于这种大项目来说,百分之一就已经很多。


    越清舒不擅长压价。


    她擅长做自己的事情,不擅长跟人砍价。


    特别是高中后,或许是她的某些报复性和阴暗面在作祟,继父和母亲给她很多钱作为弥补。


    越清舒就会肆无忌惮地花很多钱,试图以此来填平自己内心的窟窿。


    感情无法填平,母亲会给她越来越多的钱,而越清舒也从一个买东西会撒娇议价的小女孩,彻底变成了买什么都不眨眼的人。


    自己的钱花起来没有太大负担,但做项目不一样,这需要每一个经费都精打计算。


    得慢慢抠,抠出来的部分积少成多再用来做其他部分。


    省着点花总是好的。


    这个九折对越清舒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部分,她眼神闪光,被陈策叫着进去。


    他推着她的肩膀,跟她说小话。


    “你能喝酒吗?”


    “一点点。”


    “可能一会儿还是要喝一点,你要不行就跟我说,我给你想点办法,但不是所有酒我都能挡下来的。”陈策给她打预防针。


    越清舒稍微犹豫了一下,又听到陈策轻轻叹气道。


    “这可是单价的百分之九十,去哪儿能谈得到这个价?这家整个沪城活动搭建最厉害的一家。”


    “跟他们合作一次很不容易的,人家之前接的都是明星演唱会和演出场地的搭建,这回完全是看在和喜莱合作过的面子上被我磨下来的。”


    “这家的档期可不好约哦。”


    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场地搭建会影响这个活动的质感,这还是很重要的,要不你勉强受点委屈?”


    陈策劝得苦口婆心的。


    越清舒其实不太想在这种局上喝酒。


    但如果实在推脱不了,她也只能应着头皮喝点。


    她很有防范意识地给邓佩尔传了个简讯,发了地址,也告诉她,自己现在的商务局需要喝酒。


    如果有什么事情,她会保持清醒的时候及时联系。


    一个女孩子在这种局上,越清舒自知危险,她给自己做好了后路的铺垫,最后才答应。


    这饭局上的酒实在推脱不掉,有了一口就会有第二口,有了一杯就会有第二杯。


    陈策的确帮越清舒挡了点酒,但也没办法帮她挡掉所有。


    几轮下来,她面前的杯子也空了、又被人续杯。


    高浓度的纯白酒,跟她平时喝的调酒完全不一样,又辣又呛,不好喝,且让人觉得偏头痛。


    越清舒比较庆幸的是,她今天的酒量发挥情况还不错,目前看起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但旁人见她酒量不错,也开始调侃。


    特别是活动商那边的人。


    “哟,越小姐好酒量啊,不愧是这么年轻就能够自己独立做项目的姑娘。”


    越清舒的酒杯捏在手里,她一下子接不上话。


    竟然从这话里感觉到了一丝鄙夷,她总觉得别人好像在暗示她——


    也不知道你这个项目是怎么来的。


    酒越喝越多,菜全都没怎么吃,后面陈策也拦不住,只能加入,看能不能先让对方喝个尽兴。


    对方已经喝到有些微醉,说话开始打车轱辘。


    “哎哟,今天真的得多喝两杯酒回回本了,越小姐,你都不知道陈策那张嘴哦!”


    “咱们大型舞台搭建,就你们那个超大型的面积,我们本来是要三千五一平的…”


    “你瞧瞧,直接给我们打到三千出头了,你去外面哪儿能找到这个价啊?”


    “咱们这完全就是友情价!下次多给咱们合作合作,说说好话。”


    马浩宕隐约听说过一点。


    说这个项目,好像是喜莱的CEO…什么…亲自审的,亲自批下来的。


    这小丫头片子确实有点门道。


    要是能在她这边整好路数,喜莱的很多内容他们以后都可以合作了。


    喜莱的活动本来就多,而且他们集团壕无人性。


    年轻一代做事情的风格就是跟老一辈不一样,沪城喜莱的岑景和京北新悦的顾时缊都是。


    他们可一点都不抠门,办活动都是按照最高标准做,很舍得往里砸钱。


    就是平时要求太严苛了。


    顾时缊严苛是严苛,但好歹还要好说话一点,多少能碰上个面,周旋一阵子。


    但岑景的行事风格完全不同。


    他简直就是——


    不给人留情面。


    看不上的东西就完全不想看,连一个余光都不给的。


    其实之前他们的确是有合作,但最近好久都没有合作了,现在大家就想着,能不能在这件事里稍微搞回来点儿。


    马浩宕在装醉,看越清舒好像有些上脸了,他赶紧开始套话,想从越清舒那边确认一下信息。


    “越小姐这个项目好啊,也不知道是哪位领导批的呢?这么有眼光!简直是跟咱们一拍即合啊!下次能单独约出来吃个饭吗?咱们…”


    也可以好好聊一聊。


    他的话还没说完,门外的侍应生敲门,开门后,微微侧身:“是这间。”


    马浩宕迷茫地看向陈策,眼神示意:今天还有其他人来?


    陈策摇头回应。


    真是奇了怪了——


    这他妈是谁在打断他的话?


    饭桌上有些话是很挑时机的,这会儿被打断,他指不定就接不上这茬了。


    再重复强调就会给人很刻意的感觉。


    越清舒看起来不像是个蠢货,虽然马浩宕很希望她是个蠢货,这女人看起来小单纯,但也不算特别好骗。


    明明已经用了合理的理由劝她喝酒,她看起来酒量也一般,但她就是嘴严、不说话。


    有时候想问一些什么,越清舒反而会回避,说这些事情是商务部负责。


    她只是这个方案的策划,但具体的沟通还是跟商务部。


    马浩宕当时想吐一潭口水,他能不知道是跟谁沟通是、谁负责?


    这女人甩锅倒是很快,简单轻易不留痕迹。


    真是不好对付!


    刚才好不容易有个契机了,又突然被打断,马浩宕想着就来气,带着火气往外低吼了一声。


    “哪位啊?走错了吧,我们这儿没别人了!”


    男人的转身进来之前,声音先传了进来,他的嗓音愠着一层薄怒还有一些嘲讽的笑意。


    “是吗?”


    “我看马总,刚才倒是对我挺欢迎的。”


    话音落下,门外的男人迈步,越清舒本来有点小晕乎,也一下子清醒。


    她在耳鸣,世界也有点轻微迷糊和颠倒。


    但他的声音、气息和说话的方式,她都再清晰不过,就算没有看到人,只是线上的文字,越清舒都能认出来那是岑景。


    她的唇微微动了下,“岑……”


    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去港城出差了吗?


    就算已经回来,也不应该这个时候,在这儿…


    但越清舒反应比旁人稍微慢一些,刚才还一副晕乎样的马浩宕马上清醒,在看清来人后——


    马浩宕立刻狗腿地迎了上去。


    “岑总?”


    “哎哟,稀客稀客,您怎么亲自来了?”


    “早有耳闻,这个项目有您亲自参与的部分,我说谁的创意眼光这么好呢…”


    后面的话越清舒没怎么听进去。


    她只是倏然一愣,用余光瞄了一眼在旁边的陈策,虽然喝了酒有些晕,但思路却是清晰的。


    越清舒是个很会举一反三的人。


    跌倒过一次的地方,不会再栽第二次。


    马浩宕这一句话,就让她想明白了。


    他怎么知道那是岑景亲自批的?只有可能是陈策自己告诉马浩宕的。


    至于陈策是怎么知道的,是何时知道的,越清舒不知道,也觉得不那么重要了。


    她此时此刻只知道。


    他t们愿意做到这种地步,陈策愿意夸赞她、帮忙那么繁琐的细节,马浩宕愿意降价那么多跟她合作。


    可能,并不是因为她的创意有多好。


    而是她背后的人是岑景。


    马浩宕还在那边跟岑景说话,陈策则是个聪明人,当着岑景的面,把越清舒面前的酒倒了,换成了饮料。


    在这种商务部混迹的人很会来事,也会很看眼色。


    这点小事情竟惹得岑景亲自来,那越清舒在他心中的份量根本不用多说。


    岑景肯定不愿意看她喝酒。


    而陈策也没做什么格外过分的事情,还帮越清舒挡了酒,他做的事情说得过去。


    那边的话说得差不多,岑景才迈步走过来。


    他垂眸看了她两秒,也不在乎旁边其他人的眼光,伸手探了探她脸上的温度。


    有些轻微的烫,但没有特别烫。


    越清舒看着他,却不太高兴得起来,因为岑景这一来,局面就完全被他控制。


    现在她站在这里,就成为了他的陪衬和漂亮玩偶。


    很显然,岑景来也不是打算坐下吃饭,跟他们周旋,这种低劣的局和手段在岑景面前不够使。


    他只是冷淡地睨了陈策一眼。


    告诉他。


    “你们商务部的酒局,需要让一个姑娘家来替你喝酒?看来,喜莱养的都是闲人。”


    越清舒刚开始只跟他说有个洽谈,她说得很简单,他便没有追着问。


    他以为是喝茶的商业洽谈。


    虽然情况也不会简单,但岑景觉得越清舒自己能够处理好,他放手让她自己做。


    但要喝酒的饭局性质就不同了。


    他不会让越清舒自己来掺和这种局。


    陈策被岑景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没有喝什么酒,都是饮料。”


    他将已经换好的饮料拿起来,示意那是一杯橙汁。


    岑景轻笑。


    这点小把戏就想骗过他的眼睛?


    但岑景还没来得及追责,越清舒忽然自己开口说:“岑总,没有的,他有替我挡酒。”


    越清舒不想让场面那么僵,她心里有数,也会多长个心眼,这就已经够了。


    岑景,够了。


    不要再做更多事情了。


    包间里瞬间沉默了几秒,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理解他们俩之间到底是为何。


    越清舒那股倔强着要跟岑景撇清关系的气息太浓。


    其他人都感觉到,岑景自己自然也感觉到了,两人眼神对撞几秒以后。


    岑景轻嘁了一声。


    “这儿不是你这个营销部的人来的局。”他顿声道,“回去。”


    气氛过于尴尬,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越清舒看了陈策一眼,陈策马上接话。


    “这样,既然岑总亲自发话这是我们商务部的工作,肯定是我来担着的,这种酒局…”


    “她一个女孩子在这儿呆着,确实也没什么意义哈哈哈,不如咱们先继续,让姑娘先回去,这时间也不早了。”


    “咱们前面聊的内容也差不多了,没什么问题!”


    马浩宕也点头:“哈哈哈哈哈是,岑总,您来之前呢,我们正跟越小姐说定,现在事情处理好了,咱们几个大男人还打算再喝几杯…”


    意思是越清舒的确可以走了。


    越清舒倒也不至于犟到硬要留在这里喝酒,她对各位微微颔首,拿起自己的包。


    “那我先走了,各位慢慢喝,还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谅解,我们之后再约时间。”


    岑景显然是来逮人的。


    越清舒离席,他也离开,但在走之前,他用鹰一般的眼睛看了在场所有人。


    陈策心里咯噔一下。


    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以为自己万无一失的计划里。


    唯一猜不到的是越清舒在岑景眼里的重要性。


    他以为像岑景这样的人,有时心血来潮跟漂亮小姑娘有些什么也是正常,但不会手那么长管那么宽。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这点小事都要亲自来。


    虽然今天碰面的只有短暂的几分钟,但陈策已经发现,越清舒在他那里…


    不一样,很不一样。


    他还是低估了越清舒的份量。


    …


    岑景开车来的。


    越清舒一出去就看到了他的车,但她一直埋着头、加快脚步往前走。


    只是她的脚步再快,也不如岑景追得快。


    他腿长,三两步就迈上来。


    岑景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含着愠色:“越清舒!”


    她甩开他的手,千言万语的复杂心绪,化成一句话,越清舒脾气也正在上头。


    “岑景,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能不能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她气喘吁吁地说,“你出差就好好出差,出现在这里搅我的局算是什么事?!”


    “我搅你的局?”岑景显然也动怒。


    他本来就对今晚的情况感到不悦,她的态度更是让他恼火。


    岑景今日的工作完成得早,他心间总不舒畅,临时叫汪嘉瑞改了航班提前回来。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准,但男人的也很准。


    岑景去外婆那边送东西,刚好碰到急匆匆跑下楼的邓佩尔,他拦下她。


    邓佩尔说她要去找越清舒。


    他们今晚去谈合作,前面越清舒突然发消息说今晚要喝酒。


    她刚才给越清舒发的信息一直没回。


    邓佩尔心里实在是担心,拿着钥匙急匆匆准备去打车,没想到碰到了刚好来的岑景。


    他跟邓佩尔要了地址,压着绿灯的死亡线过来。


    结果越清舒就这态度。


    “你知不知道那个陈策在背后动些什么手脚?”岑景火大得很。


    前面让汪嘉瑞去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其实商务部那边的人还是挺好查的,他们做事情手脚本身就不是很干净。


    岑景一向对商务部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谈商务的能力不是谁都有。


    会看眼色、处事圆滑,还要老谋深算,酒量也要好,扛得住酒局的敲打。


    所以他不太找商务部的麻烦。


    越清舒根本听不进去,跟他吹胡子瞪眼,故意说道:“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我只知道他也是在认真做我的项目!”


    “认真?”岑景素养极好,都差点爆粗口,“越清舒,你搞不搞得清楚什么是认真做你的项目,他是认真为你,还是认真为他自己?”


    商务部的基础操作,这次也用在了越清舒身上。


    他们总是蛊惑新人,说自己帮忙砍价砍了很多,给到了很多折扣。


    给越清舒报的原始价是三千五,打完九折三千出头。


    但其实正常的报价本来就只要三千。


    嘴上说着自己努力了很多,是努力。


    他娘的——


    努力吃回扣呢。


    “我当然搞得清楚,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什么对我是好的!”


    越清舒太过于不喜欢岑景掺和她的事情过度,还这么咄咄逼人的态度。


    她只想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是什么很难实现的事情吗?


    好的坏的,她都想自己走。


    而且越清舒自己也很清楚哪些事情,也知道中间绝对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


    她拎得清,也分辨得出来。


    就算现在没有分辨的能力,未来也会锻炼出来这个能力。


    她想要自己爬雪山,但岑景偏要自我感动式地为她建一个缆车,把她直接送到终点。


    还要邀功,问她自己是不是做得很好?


    两人的火气在空气中碰撞、迸溅出激烈的火花,都是一点即炸的情绪上。


    “越清舒。”岑景的声音里覆满了嘲讽、轻视的意思,“你这次真是蠢到家了。”


    越清舒听到这几个字,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一点:“谁要你管我的?我是死是活,是跌到还是爬起来,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岑景再一次被她气笑了,“你引以为傲的判断能力,就是把我痛批一顿,觉得陈策对你好得不得了是吗?”


    越清舒这会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


    她心里不是那么想的,也要跟岑景较这个劲儿,一定要跟他对着干。


    “是!”她回答得很快,语气听起来坚定,“他会耐心夸我的方案很好,也很支持我做的所有事情,不会像你一样——”


    像他一样?像他一样怎么?


    岑景的烦躁在这一刻到达顶峰,往前迈步,一把摁住越清舒的后脑勺。


    他把她的头往上抬,用唇齿堵住她的呼吸。


    闭嘴。


    岑景是这么想的,他想让现在的越清舒闭嘴,再往下说,他的心脏都要爆炸了。


    不知道她会再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岑景感觉到她在挣扎、呜咽,咬住他的舌头,她这次的力道很重。


    岑景感觉到自己的口腔中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眯了眯眼,本来打算更加深入地掠夺她的呼吸,却突然被越清舒推开。


    随之而来的——


    “啪”地一声巨响划破吵闹的街道空气,岑景的脸颊微微发着烫。


    越清舒也咬着t唇,愣神看了一眼自己发麻的手掌。


    她…她打岑景了?


    越清舒没想过自己会动手,她也没想到自己那么生气,这么不受控制。


    但更没想到的是,她的脑子嗡嗡作响之时,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他语气里有让人难以察觉的关心。


    “消气没?”


    岑景的愠怒被她的一巴掌打散,又觉得好笑,几乎是气音地轻嗤道。


    “手疼不疼?”


    第73章 [the seventieth-four……


    [the seventieth-fourth day]-


    越清舒的手是疼的。


    但她觉得自己的心脏更是被人捏紧, 那种有些轻微窒息的感觉在身上萦绕。


    她真的…


    不是一个喜欢争吵的人。


    也明明最痛恨、讨厌这种大动干戈的方式,动手打了岑景以后,越清舒有些自责也有些愧疚。


    她愣在原地。


    岑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一直在耳鸣,明明那一巴掌是打在他脸上的。


    越清舒却觉得像是扇在自己心上。


    岑景没有察觉到她的过度的异样, 以为她只是还没消气、没有反应过来。


    刚才那一巴掌动静不算小。


    毕竟会在马路边上大声吵架又忽然接吻, 转而动手的情侣并不常见。


    再加上他们俩人的外形都很出众。


    从饭店一路吵着架出来的时候就有很多人看着他们, 这会儿也是, 来往的脚步走走停停。


    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岑景趁着她出神,索性把人搂进自己的大衣外套里, 他的大衣宽敞, 可以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


    越清舒被他用衣物和温度罩着, 世界安静了许多。


    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和心跳, 也能感觉到岑景将她保护起来。


    声音有些嗡嗡的。


    “越清舒。”他轻声唤她的名,“还生气吗?”


    越清舒没回答, 继续听着他慢悠悠地开着口, 也是在哄的。


    “还生气的话。”他轻笑, “再打一巴掌?”


    越清舒有些失笑, 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岑景内搭的毛衣, 软乎的手感像是婴儿襁褓时期的安全感来源。


    她突突直跳的心脏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但越清舒还是没想好要跟岑景说什么, 她说不上来是真的消气了, 只是被这个巴掌打断了。


    一下子生气也不是, 不生气也不是。


    进退维谷的时候也不知道要跟岑景说些什么话。


    她愣着,没想到极为戏剧性的一幕在他们身边上演——


    耳畔传来倒计时, 随后是“嘭”地一道烟花炸开的声音。


    岑景松手,让她从自己的外套笼罩里退出来,但却没让她脱离自己的怀抱。


    越清舒抬头看过去, 发现江的对岸、入海口的方向,不知为何燃放起来一场烟花。


    他们的目光一起落过去。


    “清水湾?”岑景忽然淡淡地开口。


    越清舒听到这个地名,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被轻拨了一下,那是她曾经十分在乎的一个地方。


    她依旧没回答,只看着那边不断澎湃的烟花。


    这场烟花盛宴似乎没有结束的打算,不断地朝着更高的地方飞去。


    沪城这些年并没有完全禁止燃放烟花,但每一场大型烟花秀也是需要经过审批的。


    是会有人喜欢烟花这种俗气的浪漫的。


    冬日冷风呼啸而过,年后这几天最为冷,节气里的立春就要来临,可温度依旧低。


    倒春寒。


    就是在等到春天正式来临的时候,还有一场寒潮。


    “越清舒。”岑景忽然又开口叫她。


    这次越清舒回了头,看到岑景朝自己伸出手,这次是他主动的。


    “想散会儿步吗。”


    “不聊工作。”


    就像他们以前做过的那样,一起沿着河岸散步,走到清水湾的入海口才算结束。


    越清舒忽然肩膀一松,她的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好。”


    …


    一场争吵似乎就此化解,没有人再提起前面那些不愉快的话题。


    越清舒跟他并排走着这条路,和曾经一起走过的那条路一样的路。


    其实那天岑景抽时间陪她,她已经很感动了。


    整整一晚,她当时是要求岑景跟她一起熬个通宵,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岑景还说过她。


    “你是十八岁的小姑娘,我可不是。”


    他那会儿二十六岁,跟她也不是一个年龄段。


    但最后岑景还是陪她去了。


    他们又沿着走过的那条路,越清舒发现自己的记忆还是无比清晰。


    她甚至还记得哪些地方原本是哪些店。


    “这家电玩城果然倒闭了。”越清舒站在一栋大厦前驻足。


    岑景嗯了一声,问她:“可惜吗?”


    “时代变了,倒也是正常。”越清舒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人们的喜好也是,十年前电玩城盛行,但放在现在肯定不够。”


    科技和时代的发展,现在大家玩的都是高科技AR产品。


    他们当时来的时候,那家电玩城其实已经快要倒闭了,但能感觉到运营者是带着爱在运作的。


    虽然已有些过时,但里面的设备都非常干净、有秩序。


    没有人可以只靠热爱抵得过生活的万难。


    他们会倒闭,并不在越清舒的意料之外。


    再往前,这一路走得些许无聊,以前越清舒觉得有趣的东西和事物都不有趣。


    路程还没有过半,她跟岑景说要不要算了。


    这么无聊还要在这么冷的天气往下走,对他们俩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这么快就觉得无聊了?”岑景笑她,“你以前不是挺乐在其中的?”


    “我也长大了,现在不觉得有趣。”越清舒说着,又顿了顿,“真是难为二十六岁的你陪我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了。”


    她那时候年纪多小啊,觉得一起散步好浪漫。


    别的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跟他一起留下一段整夜散步的记忆。


    现在却觉得这些都很空。


    难怪当年的岑景一开始对她的提议不是很乐意接受,但最后还是看在交情上赴约。


    越清舒不愿意往下走,他们也就此罢了。


    离刚才停车的地方已经有了一些距离,越清舒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她正想跟司机说,回去刚才吃饭那条街,岑景方便去开车,却没想到岑景竟然先开了口。


    “去清水湾公交站。”岑景说。


    越清舒猛地回头,想问话,却被岑景伸手捂住了嘴,他没有让她说话,也没有让她选择。


    “清水湾公交站?”司机也愣了下,“是那个老公交站?拆了的那个?”


    清水湾那边暂时没有新项目入场。


    说是最近正在进行招标阶段。


    但可以确定的是,那里不会会是公交站了。


    “是。”岑景回答道。


    他跟司机说定,出发后,越清舒才有机会问他:“为什么——”


    要去那个地方?


    “说好的走完这段,你偷懒呢。”岑景语气懒洋洋的,“坐车去也成。”


    越清舒不懂他,只觉得,岑景这人的确也怪癖,且有自己莫名其妙的坚持。


    打车到清水湾这条路很畅行,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目的地。


    入海口这边的风大,刚下车,越清舒的头发被吹得到处、胡乱地飞。


    人对熟悉的地点是会有特别的记忆和感受的。


    所以越清舒一站在这里,就会想起自己曾经喜欢他、站在此处对他表白的模样。


    那种复杂的感情瞬间在心间冗杂、被揉成一团。


    丝线交织着的杂乱。


    旁边还有刚燃放过的烟花空壳,清洁工人还在努力清理着这些剩下的残骸。


    空气中有呛人的烟雾。


    越清舒在这里站着都觉得不舒服,催促着岑景离开,她阴着海浪拍打的声音说。


    “你家比这儿风景好多了,你这也是好日子不想过,偏要自己来吹海风!”


    岑景轻笑,“这儿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


    但越清舒没有说是哪里不一样,毕竟他们其实都心知肚明。


    “再呆会儿吧。”岑景跟她说,“很久没来了。”


    越清舒其实没有再来过清水湾。


    她不想要这里结尾的那段回忆不断拍打自己。


    两人相望无言的数秒。


    越清舒的手机屏幕亮起,她低着头回朋友信息,不再关心身边岑景的反应。


    没有人知道这段路走下来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


    在浓浓夜色中,岑景垂眸看着手机屏幕的光落在她的脸上,照亮了越清舒那张极为漂亮的脸。


    他一直都知道她是漂亮的。


    但此时此刻,她的漂亮在他心间莫名有些具象化了。


    过了很久。


    岑景才开口问她。


    “明天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暂时没有。”


    “明天去水族馆吧。”他说。


    越清舒的手略微停顿,问他:“我们是要去约会吗?”


    “也可以算项目考t察。”岑景如此回答道,“后面那块空地我们在竞标,我想了很久要用来做什么。”


    越清舒忽然明白岑景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原来…


    他是对清水湾这块地感兴趣啊。


    若是要投资,的确要来实地考察一下,他真不愧是个商人,可以一心二用。


    可以在陪她散步、消气的同时,顺便定下来现在要投资的内容。


    “老板,那这算加班吗?”越清舒收起手,“那我要加钱的,周末时间宝贵,我要按小时计费。”


    岑景应声好。


    越清舒也一脸愉快,说那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走吧,现在可以回家休息了!”越清舒率先转身,走了几步以后发现岑景没跟上来。


    前面有一辆车经过,像是初生的朝阳,慢慢爬起来的光,开始落在她的脸上。


    “岑景!”她开口唤他的名字。


    岑景抬眸,恰好见到此刻。


    他想到六年前的夏天。


    也是这样的一束光,在她的身形上落下阴影,影子被拉得很长。


    那天,她脆弱又平静地说喜欢他,他不算很意外,又自然、熟练的拒绝。


    只是那段过往,放在今日,不知为何成为了一根刺。


    岑景的心脏有种莫名其妙被人撕扯的感觉,他被咸湿的海水气息冲得有些心口发闷。


    此时此刻。


    岑景的脑海中弹出一句话——


    她不再喜欢你了。


    所以,就算走重复的路,也不会迎来同样的结局了。


    她已经在他之前做出了选择-


    按照原本的计划,越清舒今天本来没打算去岑景那里的。


    她要去参加饭局,而岑景要出差。


    但现在计划有变,他们明天反正也要一起出门,她这会儿去岑景那儿更说得过去。


    不过越清舒还是先回了一趟家。


    她说想换一套舒服点儿的衣服,顺便回去跟尔尔碰个面,解释下大概的情况。


    岑景也算是有耐心,他送她回去,没上楼,停着车在楼下等。


    越清舒刚到家就被邓佩尔拉着检查,小金鱼也凑过来闻她身上的味道。


    “好啊!你今晚喝了多少酒?”邓佩尔觉得越清舒这状态。


    看着有点清醒,但其实不完全清醒。


    她绝对还处于一个神经高度兴奋的状态,脸颊都还有些莫名的绯红呢。


    “没…其实也没喝多少啦!”越清舒在她面前莫名紧张,“而且中间岑景还把我强行带走了——”


    邓佩尔不知道他们俩争吵的细节,只知道岑景去接她。


    “岑景这人有时候还是做点好事的,还好他去,不然都不知道这情况怎么收尾呢!”


    她也是跟岑景说了后,岑景亲自去抓人,邓佩尔才相对放心的。


    她一个开发部的小职员去搅合商务部和营销部的局,到时候传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样子。


    其实当时邓佩尔已经准备豁出去了。


    结果就刚好碰到了岑景。


    “好了。”邓佩尔给她从厨房里倒了一杯暖茶,“我和岑景商量好的,他去接你,我在家里给你熬解酒汤!”


    熬这个玩意儿还是需要花点时间。


    所以邓佩尔才答应岑景,她在家等好消息,不然早就一起杀过去了。


    越清舒抱着那暖呼呼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邓佩尔坐过来,“不过你俩怎么这么久?真有人敢在这种水平的局子上,把岑景扣在那儿喝酒啊?”


    邓佩尔自己去的话多半要被扣一下。


    但岑景怎么可能被扣?


    “没…我们就是去散了会儿步。”


    “散步?!这大冷天的你俩去哪儿散步?”


    “清水湾,那边有个空地,喜莱准备投,他叫我一起去看看来着。”


    “……什么级别的工作狂才能做出这种事情?”


    有时候真的会对岑景这个人肃然起敬。


    等越清舒喝完,邓佩尔才开玩笑地问。


    “怎么样,岑景这场英雄救美应该很帅吧?哈哈哈哈你别太感动,回头又跟我说什么决定原谅他啊。”


    “才不会。”越清舒轻哼,“我这么好骗的吗?”


    她这个人不会那么轻易回头,邓佩尔知道她的倔强和坚持,所以才会开这种玩笑。


    只是越清舒没有跟她说自己跟岑景之间发生了争吵。


    岑景明明做得没什么毛病,在别人眼中甚至是个极为感人的英雄救美场景。


    但她却对此感觉到不愉快。


    这件事说起来麻烦,需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


    就算是邓佩尔,大概也需要很多时间来理解她的拧巴。


    而且越清舒现在也有点累了,喝了酒、吵了架、散了步,好像已经没有那么多精力对外输出。


    她这个小小的infj,在这种时刻就想躲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越清舒看着邓佩尔忙来忙去,忽然叹了口气,感叹道:“你们enfp真的好有活力哦。”


    “什么活力?”邓佩尔笑,“我这是使不完的牛劲儿哈哈哈哈哈!”


    越清舒:“就是活力。”


    “嘿嘿,你不嫌弃就很好啦!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我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的!”邓佩尔说着,“果然,我们Enfp和Infj就是天生一对互相治愈的好朋友!”


    越清舒微微偏头,嗯了一声。


    她自知自己的性格不完美,对有的人来说,或许她对朋友是不够“坦诚”的。


    其实她就是容易累,容易怕麻烦。


    为了避免当下的麻烦,在某些事情上会选择隐瞒,没有那么直来直去,偶尔也会有些拧巴和敏感。


    越清舒也遇到过责备她的人。


    说她的行事风格就是不在乎,就是回避型依恋,不表现出来的在乎就是不在乎。


    但邓佩尔完全不会。


    就像她说的,她们是互相治愈的天生一对。


    邓佩尔心大,根本不在乎这些细节,她觉得越清舒做事情有自己的理由。


    她想说就说,不想现在说就算了,何必为那一点小事影响两个人之间的友谊?


    “你等会儿去他那边么。”邓佩尔又问,“感觉你俩今晚会大做特做!”


    越清舒:“……?”


    又是这种,好糙的话。


    “等等!我给你买的战袍你还没穿过!今晚就是大好的时机啊!你都回来换衣服了,过来,赶紧穿上!”邓佩尔直接过来把她推去房间换衣服。


    邓佩尔直接在她的衣柜里给她选了一条面料柔软的半身裙,和一件很宽厚的长款大衣。


    她一边选,让越清舒选衣服,还要一边点评。


    “就这个,撕起来最方便了!”


    “半身裙和上衣分开,你知道——”


    甚至不需要脱一件衣服。


    邓佩尔又顿了顿,思考自己这些年的经验。


    “越越,你们俩不搞点更刺激的吗?”


    越清舒有点讷讷的:“更刺激的?”


    还要怎么刺激?


    其实她跟岑景在做.爱这件事上没有什么矛盾,非常合拍,岑景甚至都不需要跟她玩什么花样。


    他就用最普通的进入方式,都可以轻松把她操.弄到高.潮。


    轻轻松松。


    这就像是他与生俱来的一种天赋。


    光是埋在她身体里这一个动作,其实就已经很刺激了。


    偶尔一点小花样,岑景能把她弄得浑身颤.栗根本停不下来,她跟他上床之前,不算毫无经验。


    毕竟也是跟小玩具打交道这么多年了。


    她以为自己的阈值已经很高了,没想到还是被岑景轻松拿捏。


    跟她自己弄,是完完全全不同的感觉。


    “你们这长期炮.友的关系已经有那么久了,是应该多体验点花样啊,你会发现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邓佩尔笑得特别流氓,特别坏。


    为了姐妹的幸福生活也是绞尽脑汁。


    “再说了,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不就图这个么?当然是越爽越好啦!而且你们也不会在一起多长时间了,还不多在他身上玩玩儿吗?”


    邓佩尔说着,直接指着她的裙子:“所以,把里面那条底裤脱了再去。”


    越清舒:!!!


    你在说什么啊!!


    她刚开始是拒绝的,但邓佩尔一直在跟她拉拉扯扯,在她耳边念叨。


    最后越清舒有种胳膊拧不过大腿的感觉,真就被她逼着。


    什么都没穿,直接套上了黑丝和半身裙。


    虽然外面还是罩着一件很厚的大衣,只要不是把她的外套和裙子都扒了,根本就不会知道她是怎么穿的。


    但越清舒自己觉得羞耻


    她甚至连自己一个人下楼都觉得…


    “哈哈哈,我护送你下去!”邓佩尔拿着钥匙跟她一起出门,跟她说闺蜜悄悄话,“哎哟,送你下去睡男人。”


    她这姐妹也太有出息了。


    睡到的是岑景这种水平的,长脸!


    她将越清舒送下去,岑景放下车窗的时候,邓佩尔还跟他说:“岑总,t好好照顾我们家越越哦。”


    岑景嗯了一声,在别人面前确实话不多。


    越清舒上车,他就着车内昏暗的光,看到她的脸颊和耳根异样的红。


    “怎么了?”岑景没有彻底关上车窗,“觉得车里热?”


    “不是。”越清舒说,“可能就是白酒后劲…”


    她撒了个谎,但的确有点影响。


    白酒的后劲特别奇怪,不是半小时也不是一小时,而是过了两三个小时才开始慢慢腾升。


    这种酒在酒局里根本判断不清楚自己有没有醉。


    可能自信喝了很多,完全毫无意识,最后却醉得不省人事。


    岑景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


    烫得不行。


    “以后这种局你就直接拒绝,高浓度白酒的后劲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岑景似乎也有点担心自己的语气凶,怕给她又惹恼,这次语气稍微软一些。


    “女孩子不要在外面瞎喝酒。”


    “特别是男人多的局。”


    这个世界,全都是心怀不轨的男人。


    越清舒这回情绪也稳定,乖乖应着:“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岑景跟她确认,“别下次又——”


    “不会的。”越清舒飞快打断他的话,“我自己心里有数。”


    岑景轻嗤了一声,有些笑她的意思。


    “这时候又心里有数了?别一会儿跟我发酒疯。”岑景看她这个情况,大概能猜到点。


    这会儿还有点清醒,估计等会儿到家,人就差不多晕乎了。


    岑景对这些酒还是有点判断能力。


    果不其然,半小时后,他们到家的时候,越清舒那酒劲儿都已经灌满了。


    车刚停稳,他侧目去看闭着眼养神、偷偷皱眉的越清舒,她这个人就是嘴硬。


    说什么有数?


    岑景伸手过去,松开她的安全带,准备给人直接抱上楼,只是他的手刚刚碰到她。


    越清舒突然压住了他的手掌,猛地凑过去亲他。


    带着酒气的吻,令人晕眩。


    但更令人更加晕眩的是,越清舒半眯着眼,迷离且朦胧地看着他。


    “岑景…你亲亲我…”


    第74章 [the seventieth-fift……


    [the seventieth-fifteenth day]-


    激烈的争吵平息后那不上不下的时间里, 最适合进行一场激烈的性.爱。


    心灵确认和好后,身体的欲.望细胞也需要确认这个信息。


    更别说,越清舒处于一种朦胧微醺的状态。


    她的细胞只会更加活跃, 更加渴望触碰。


    越清舒一脸欲求、期待地看着他。


    只看到岑景的喉结轻轻一滚,他伸手, 突然把她的座椅给放了下去。


    越清舒整个人直接倒下去。


    座椅被放平, 岑景直接从中间跨过来, 狭窄的空间, 无法逃避的呼吸。


    岑景低头看着她,伸手钻过去, 捏住她的后颈。


    岑景个子高, 车座位再宽敞, 对他来说都是有些拥挤的, 越清舒拉着他的衣领,微微仰头亲上去。


    岑景低头咬她的唇, 又侧头咬她的耳朵。


    “怎么这么烫?”他含着她的耳垂。


    岑景声音传到越清舒的大脑接收里的时候, 有些黏黏糊糊的, 牵连着呼吸、口腔黏液, 附着在她的耳朵周围。


    她的外套有些麻烦, 岑景索性解开外套扣子, 把她的衣服往后座一扔。


    越清舒蜷了下自己的腿, 半身裙碰到旁边的阻拦, 不小心被撩动。


    岑景本来是顺手帮她整理裙摆,却碰到了里面那层黑色的薄薄的丝袜。


    他的手微微停顿, 忽然笑了一声,径直捏住了越清舒的腿根。


    越清舒感觉到他手上的力道不断地收紧,隔着很薄的一层纱摩擦的感觉很微妙。


    岑景低头吻她, 舌尖径直顶进去,在她的呜咽呓语下,他的手上下滑动。


    像一条捉不住的鱼。


    摩擦感增加后,更是让人觉得沉溺和爱不释手。


    岑景原本的计划本来是在车里跟她接吻、调.情的,但现在,他想直接把她撞碎。


    想把她撞碎成一片片,彻底软在他怀里。


    岑景顺势伸手开门,车门刚咔哒一响,车门慢悠悠飘开一点小空隙,越清舒拉着他。


    “就…就在这里…”


    岑景垂眸看着她,用虎口卡着她的脸颊,语气有些狠意:“越清舒,车上没套。”


    越清舒点头说她知道。


    像是在跟他撒娇。


    “你不弄进去就好了…”


    岑景不作回答,只是眸光越来越深色,只是手越来越收紧,他不回答。


    下一秒,越清舒感觉自己的呼吸被人压制住。


    岑景修长的手指捻着她的命脉,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直接往上面撞。


    “你高估了我的忍耐力。”岑景告诉她,“你知道自己多会咬吗?知道自己咬得多紧吗?”


    他本来只是想警告一下她,没想到越清舒竟然是真空穿的黑丝。


    这是真的一碰就碎。


    黑丝是一种很容易被撕破的东西。


    他只是稍微用了一点点力气,就听到撕开的声响,岑景被她的大胆惹得有些恼火。


    他当然知道越清舒是个大胆的女孩儿。


    不然当初他们也不会滚到一张床上。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她的花样越来越多,多到让他无数次差点失控。


    那种失衡的感觉让岑景非常不爽。


    所以现在也是,他重重地揉捏着,黏着,手指在她的小口中来回搅动。


    隔着薄薄的一层纱感,口中的黏液把他的手指浸透。


    岑景抓着她的手指,让她自己尝试,他的力气大,引导着她去做。


    “越清舒,咬着。”


    “感觉到了吗?”


    他让她自己感受温度和那种绞人的力量,又低头去亲她,跟她的唇齿纠缠之时。


    越清舒微微仰着头。


    她说有点胀。


    岑景的眼睛发红,眸色深沉,他摁着她的肩膀,恶狠狠地问她:“现在自己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什么…?”越清舒迷糊应着。


    岑景感觉到她有一半是在装傻,现在根本不想放过她,他刚才还有的理智,被越清舒全部弄丢了。


    他的声音压着,用最低最平稳的语调,跟她说最色.气的话。


    “我会弄进去。”


    “全部。”


    他的自控力不支持在她这样的邀请下,在她这样的围剿下,还能全身而退。


    没有人可以退出去。


    就连虎鲸那么聪明的生物,在靠近海岸边的时候,都可能会搁浅。


    所以即便再聪明,再进入到一段边缘关系的时候,都有着会搁浅的概率。


    岑景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边缘性行为。


    他大脑清醒,觉得他一定会全部、全部弄进去,一滴不剩。


    然而越清舒根本不理会他的话,只是把自己沾着水渍的手抬起来,伸手去碰岑景的唇。


    “都怪你,把我的手弄脏了,舔干净。”她已经开始学会命令他做这种事了。


    越清舒的内心很是雀跃,但又没觉得岑景会接受。


    人都是非常自私、自我的生物。


    总是想把别人的规则打破,让别人的习惯改变,只为了满足自己的那一些癖好。


    如果是别人,越清舒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但这个人是岑景…


    她想…想让岑景把她手指上的脏东西舔干净。


    跟岑景接吻的时候,越清舒就知道,岑景的舌头非常灵活,他一定可以全部吃掉的。


    没有抱有太大期待。


    越清舒湿润的手指在他的唇瓣上轻划了两下,随后无趣地准备松开手。


    但她的手指却突然被咬住了。


    岑景抬头,用牙关轻轻咬着她的指尖,他就这么垂眸看着她,刚开始在轻轻皱眉。


    他口腔中的温度很烫。


    越清舒的心脏有点胀胀的,看着他舔咬自己的手指,觉得这样的画面——


    啊,令人头晕目眩。


    但此时此刻更让她无法思考的,还是岑景那两只一直在黏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手腕动起来的频率快。


    越清舒发现自己跟他还是不一样的,他享受、满足,但她还是有点羞耻。


    她知道岑景也会舔她的手指,就够了。


    越清舒准备抽开手,但又被岑景含进去。


    他还问她。


    他的口腔和她的比起来,哪个地方更烫,哪个地方更舒服?


    越清舒回答不上来。


    她有些涣散,感觉自己整个人都黏黏糊糊的,摇头叫他停手,他不听。


    让他松口,也不听。


    岑景说她:“怎么了,这不是你自己要的吗?”


    “够了…这个就够了…”越清舒说。


    “哦,这就够了。”岑景应着,“你叫我上你的时候,可没有说够了。”


    他们现在甚至,都还没有做。


    越清舒的头发已经散了。


    衣服被推到腰上,岑景捏着她的腰,问她,知道错了吗,下次还会不会说这么危险的话。


    “呜…你这个没情趣的老东西。”越t清舒咬牙道,“我们就是调…调.情…”


    氛围而已,怎么有人这么较真?


    “喜欢调.情?”岑景看着她有些失散的神情和更加红的脸,心间想法四溢。


    “这么久了…偶尔我们也需要一些新鲜感…总不能一直那样吧…”越清舒说。


    岑景点头。


    他加重了一些力道。


    “怎么,是觉得现在我不够让你爽了,是吗?”岑景说,“那你的确应该多刺.激我,方便我更好地满足你。”


    越清舒嘤嘤呀呀地随便应了一声。


    她果然不应该提,不然现在就不会在车上被岑景折磨成这样了。


    乖乖下车,回家再开始不好么。


    偏要在这狭窄的车上,无法被彻底满足,被岑景弄得不上不下的。


    岑景垂眸看她。


    “宝宝。”他忽然温柔地开口,又叫她,“喜欢么。”


    越清舒只能点头。


    “那我要是连这个都不给了呢?”岑景抽开他的手,一脚把车门踹开,伸手拦腰把她。


    突然停滞的时候,越清舒没反应过来,看穿岑景的坏心眼。


    她低头咬他的肩膀。


    “你…你想要什么?”


    岑景笑她,“你不是喜欢增加点刺.激的玩法?”


    越清舒刚开始没动,随后被岑景抱回去,她被他用一条领带捆住手。


    绕在背后,把她手系了起来。


    她原本以为,岑景这样做是要惩罚她,没想到他却只是先过来,勾了勾她的下巴。


    这是越清舒第一次觉得,岑景这样冷感的人,还有非常蛊惑人心的一面。


    “宝宝,叫哥哥。”


    “我什么都给你。”


    越清舒嗓子一堵,人愣住了,半天没能发出一个音节,她对他的称呼不多。


    在公司的时候叫岑总,在想要拉开距离的时候叫小叔。


    其他时候,就连床上,她也是叫岑景名字的。


    她对他从没有过别的称呼,不像岑景,调.情的时候叫她宝宝,宝贝,层出不穷。


    刚开始越清舒不从,但还是被岑景用手段逼迫。


    他几乎是压着她的呼吸频率,让她嗓间溢出的那一声。


    “哥…哥哥…”越清舒的耳根红得要滴血,脑袋愈加昏沉。


    她并不是觉得这两个字那么难开口,只是对于岑景难开口。


    “乖孩子。”岑景伸手,替她把头发挽了起来。


    越清舒刚开始没懂岑景那是什么意思,等他把她的头发弄好后,他忽然在她旁边的位置躺下。


    “越清舒,坐过来。”


    越清舒心跳怦怦的,没懂他的意思,她小声:“我…我还要怎么坐过来。”


    虽然在刚才那一瞬间,她的确有些邪恶的想法。


    但越清舒没说。


    她说不说,都不妨碍岑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对自己的欲.望清晰,也会越清舒的欲.望清晰。


    “你不就是想要这个吗?”岑景开口。


    他很故意地将尾音卷起来,能让越清舒产生他灵活的舌头在口腔中来回的幻想。


    越清舒本来还想继续装傻,却被岑景直接拆穿。


    他说,“让我舔干净你的手指,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口、帮你吃干净吗?”


    “没懂?”


    岑景连这时候都是命令的语气,直白得让越清舒面红耳赤。


    “越清舒,我在叫你骑我脸上。”


    第75章 [the seventieth-sixt……


    [the seventieth-sixth day]-


    或许是她没有见识。


    但越清舒第一次见有人, 要给别人舔还这么强势的。


    她的手被岑景捆住,都不能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甚至,她连头发都不用自己挽。


    岑景这么邀请, 越清舒心间的邪恶欲.念也不断持续放大,她也是心一横, 直接迈了过去。


    跪在两侧, 感觉到温热触感贴合自己的唇口。


    她都没对准, 被他高挺的鼻子顶住了, 感觉到岑景整个人闷着声音笑。


    岑景抬手握住她的腰,伸出舌尖指引她方向。


    那种羞耻又紧张的感觉充盈着她的心脏, 舒服、柔软的感觉又充盈着她的感官。


    柔软又灵活的舌尖, 不断顶入她的口中。


    越清舒从来没有这么情绪满足的时刻, 在寂静的房间里, 只听见黏液缠绵的轻微动静。


    她听到男人吞咽的声音。


    噢,他也全都吃下去了, 一滴不神。


    岑景将她服侍得很好, 等她抽身而退的时候, 软乎乎的靠在他肩膀上。


    她难得对他说如此软乎的话。


    “岑景…”


    “你弄得我好舒服…”


    岑景伸手扣她, “哪次不舒服?”


    其实每次都, 但这次不一样, 非常不一样, 越清舒无法用言语描述这种感觉。


    或许争吵后的情绪拉扯, 也或许是微醺时被放大的感受,当然, 更可能是岑景做的事情让她觉得太刺.激了。


    她软绵绵地趴着,而后又开始承受岑景带来的一波又一波。


    他要将她整个人都撕碎。


    越清舒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最终只觉这是一场无法言说的夜晚,没有人可以忘记这一天, 对他们来说。


    爱与欲,克制的、发泄的,都是值得铭记的。


    越清舒被他揉碎在怀里,在镜子前看着自己泛红的脸,岑景强制在镜前压着她的肩膀。


    他要让她看清楚。


    然后告诉她。


    “看清了吗?看清自己什么表情,看清自己是怎么勾.引我的了吗?”


    她咬着唇细碎地回答说知道了,跟他说下次不敢了。


    但岑景一声笑。


    “不。”


    “下次继续。”


    他说,越清舒,继续勾.引我吧,我会让你舒服、享受,也会让你永远记得,我在你身上打上的烙印。


    岑景偏头跟她接吻。


    等她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要跟她说情话。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说不要。”


    他也开始跟她承认自己的满意。


    “乖宝宝。”


    “你也总是让我很满足。”


    在重叠的情话和温度中,越清舒一次又一次地感觉到了岑景的存在。


    实实在在的那种存在。


    …


    原本的计划是早上出门,但因为前一夜的疯狂,他们的计划有所改动。


    好在最后并没有错过去水族馆的行程。


    越清舒起来洗漱的时候人的脑袋都还是晕的,有种莫名的宿醉感,后脑勺都还在隐隐作痛。


    她爬起来,本来打算去自己住的那个卧室洗漱。


    但她刚从床上起来,就被岑景捞走了,他直接把她带到自己的主卧卫生间。


    越清舒打哈欠说:“好困。”


    她本来都有点不想出门了,但又不想毁坏这个计划。


    “知道后劲大了?让你少喝一些酒,下次还跟我生气么。”岑景说着她。


    他虽然在说,但却帮她挤好了牙膏将牙刷递过来。


    越清舒麻木地拿着那只电动牙刷发呆。


    看到岑景过去帮她沾湿洗脸的毛巾,而后递过来。


    她顺势接过,肩膀往下松了一下,口腔里全是泡沫,咕噜咕噜地快要冒泡泡。


    有些时候——


    就比如现在这种时候,她跟岑景确实很像在谈恋爱。


    她有些恍惚,其实自己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回忆起来,已经不知道岑景和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又是在什么时候,哪些瞬间,让两个人产生这样的感情基础的。


    越清舒其实也知道。


    或许,岑景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不明所以的感情,他们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能感觉到他是有变化的,不是完全不会改变的人。


    但越清舒早就已经习惯了不去看他,不去在乎他的改变,更不会去仔细想他到底是为何。


    手上振动的电动牙刷停止运作。


    她起身接过岑景递来的水杯,把嘴巴里的泡泡全都吐出去后又擦干净脸。


    隐约记得她的头发是昨晚岑景帮她洗的。


    她那会儿觉得黏糊。


    都是被他弄的。


    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都沾在头发上了,第二天要出门,越清舒总不可能顶着那个头发出门。


    最后是岑景耐心帮她洗的,洗完以后还帮她吹干了。


    当时越清舒困得不行,只吹干了一点点发根就说不要吹了,她要去睡觉了。


    但她还是被岑景摁在原地。


    “这么讨厌吹干,就早点剪短。”他皱眉,“自己还这么嫌碍事?”


    越清舒不理他。


    思绪飘飘的,她在想自己为什么会留这么长的头发呢?


    有些理由说来非常幼稚、可笑,真是让人觉得非主流得很。


    她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齐肩短发,初中那会儿甚至还剪到过很短很短。


    学校那时候要求严格,不让留长发。


    跟岑景第一次见面那会儿,她头发不长,准确地说,那个年纪的很多女孩儿头发都是不长的。


    高中时,大家流行开始留长发,要把头发续长。


    那个时候的女孩子情窦初开,不会直白地表达喜欢,总是青涩又t隐秘地暗恋着。


    加上那年代的言情小说、言情剧影响。


    女孩子们脑子里都有很多漂亮的粉色泡泡。


    女生之间最喜欢讨论的就是——


    “待我长发及腰…”


    说是头发留长漂亮,可以让喜欢的男孩子帮自己束发,也可以扎成高高的马尾。


    女孩子的高马尾一荡漾,就是青春期男孩的整个青春。


    那时候大家都有大大小小的想法和心思,越清舒听闻,明明是有些嗤之以鼻。


    但她那会儿啊。


    一边觉得幼稚,一边慢慢留长了头发。


    她的头发长得不快,偶尔还需要修剪一下分叉,等到越清舒留长头发的时候,已经快要高中毕业。


    明明知道没有结果,明明也知道那场暗恋从一开始就是结束的。


    但越清舒还是做了这么多幼稚的事情。


    再回首,岑景根本不了解她这些莫名其妙的小心思,只觉得,她自己要是不喜欢的话就剪短吧。


    越清舒洗漱完,随便挑了一套衣服。


    要说的话,今天确实是他们俩第一次稍微正式的约会,但她也只是随便穿了穿。


    已经不是为了见他要认真打扮的年纪了。


    曾经她连带什么发夹都要纠结。


    出门前,越清舒还是选择将头发用大发夹抓了起来,她走出去,呼出一口冷气。


    她的脚步忽然停顿,没头没尾。


    “岑景,你说我要剪短发吗?”她说。


    岑景微微蹙眉,但回答说:“你长□□亮,短发也不会差,看你自己方便和喜欢。”


    他从头到尾,都觉得这是她自己意愿。


    越清舒又叹了口气。


    是啊,小女孩儿都是笨的,她现在这个年龄了会觉得以前的自己真是天真愚笨。


    那时候的岑景看她呢。


    大抵也是如此。


    暗恋者最可怜的不是喜欢而得不到结果,毕竟这个世界能有结果的人太少太少。


    越清舒觉得暗恋者最可怜的是——


    其实被喜欢的那个人什么都没做,只是走着自己的路,甚至做着正确的选择。


    就这样,暗恋者就觉得自己被伤害了,因为对方无法察觉到她的那些细微心情和小心机。


    一切的一切,只是暗恋者的自我感动。


    越清舒没有直说自己要不要剪短发,只是跟着他上车。


    岑景今天换了一辆车开,昨天那辆车,被他们俩弄得有些乱糟糟的,得晾一晾上面的味道。


    越清舒上车,打算系安全带,但岑景已经侧身过来帮她系。


    他伸手将安全带扣进去。


    “所以你决定好了吗?”岑景问她。


    越清舒没想到,岑景竟然对这个话题进行了追问。


    她偏头,看向窗外,把窗户放了下来,任由着外面很冻人的风灌进来。


    她这个人通常对这种无所谓的问题不喜欢回答得十分清晰。


    但今天,沉默了几秒后。


    越清舒忽然说。


    “嗯。”她说,“等天气暖和了,我就去剪掉。”


    岑景没多说,继续开车,但不知是不是外面的风凉意过盛。


    他总莫名觉得。


    越清舒说要剪掉的,不单单是一缕头发。


    想到这里,男人嘲讽笑了一声。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矫情伤春悲秋的小孩儿了?


    第75章 [the seventieth-seve……


    [the seventieth-seventh day]-


    越清舒喜欢海洋生物, 但却鲜少去水族馆。


    沪城的水族馆规模极大,比珠洲的那个要大上好几倍,她小时候不懂, 也有傻乎乎地问过爸爸妈妈。


    “以后我们要去沪城的话,能不能去沪城的水族馆呀?”


    沪城拥有国内规模最大的水族馆。


    也是鲜少的, 同时拥有虎鲸、白鲸、鲸鲨等稀有物种的水族馆。


    越清舒儿时对这些生物的印象, 就是在水族馆去见。


    但现在不同。


    她向往的是自由, 想要看到的它们, 也应该是自由的。


    但岑景提出要带她来的时候,越清舒并没有拒绝, 她依旧没有打算把自己的一切都剖开给岑景看。


    这么做对她来说没有意义。


    所以她顺从, 给岑景营造她不讨厌这一切的假象。


    人们常说男人擅长营造让人被爱的假象, 其实女人也同样会使用这种计谋。


    今天是周末, 虽然他们来得稍晚,但还是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游玩。


    他们刚进去, 越清舒就差点被在场馆里跑来跑去的小男孩撞到。


    随后她的肩膀一紧, 被人揽入怀中。


    就像是普通的小情侣。


    入口卖周边的销售员把他们拦下来, 问他们要不要买什么发箍。


    岑景垂眸问她:“喜欢哪个?”


    越清舒想, 这可能是岑景送自己的礼物里, 最便宜的一个。


    “不要。”她不是很感兴趣, “都是小孩儿才会买的。”


    岑景捏了一下她的脸, 嗓音带着笑:“你不也是个小女孩儿吗?”


    越清舒觉得, 他好像很想让她选一个的。


    “对呀小姐姐,在你们之前也有一对跟你们年纪差不多的情侣买了呢~”销售员说, “没关系的,这个不会很幼稚,来都来了, 大家都会戴的~!”


    越清舒站着没动,但岑景已经在销售员的讲解下帮她选了起来。


    岑景拎起那个鲸鲨的小发夹,问她:“你最喜欢鲸鲨不是吗?”


    越清舒的微信背景图一直都是一张鲸鲨。


    漆黑深海里的星星。


    鲸鲨是宽阔海洋里的温柔巨人,明明很大一只,但却以浮游生物为食。


    由于以前对鲸鲨的的捕杀过多,印尼近年来又开始保护这种生物。


    这些温柔巨人就会跟着人类的渔船蹭吃。


    她的确喜欢。


    这一点岑景说得没错。


    但她——


    算了。


    越清舒看着岑景认真挑选的柔和神情,心间忽然有些微妙的异样滑过。


    如果是争吵是情侣之间的磨合和共处,能够有效改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越清舒觉得,那她以后都要尽量不跟岑景发生太多争吵了。


    他们没什么可以磨合和共同进步或者改变的。


    反正,总是要分开的。


    他们之间拥有一些这样的假象也不错。


    于是越清舒点了头,认可:“那就这个吧,我挺喜欢的。”


    岑景给她买了这款。


    销售员又拿着东西在越清舒面前比比划划,她说:“小姐姐,你男朋友都帮你选好啦,你不帮他选一个吗?”


    越清舒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他们的关系,但话没有说出口,岑景先开了口。


    “嗯,你再挑一个。”帮他挑一个。


    越清舒帮他选的时候就没有那么纠结,她从上面拿了一款虎鲸的周边。


    “这个吧。”越清舒递过去,“这个最适合你。”


    岑景没接,但微微弯了一下腰。


    越清舒懂得他的用意,垫脚、抬手,帮他把那个发箍戴上,这种东西在他的头上略显幼稚。


    也有些…


    好笑。


    越清舒怎么看都觉得好笑,没忍住笑出声,他们继续往前走,岑景把她的肩膀紧扣着。


    “笑什么,很好笑?”他问。


    “就是很好笑…”越清舒点头,“完全想不出来你戴这种东西的样子。”


    “倒也不用想,你这不是直接看的?”


    “所以更好笑了,我根本都没有想过,直接见到更觉得滑稽。”


    “越清舒。”


    “干嘛?”


    “你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大八岁,是个不解风情的老东西?”岑景的脚步停顿了一下。


    他的语气让人猜不透。


    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说这话的时候莫名有些认真。


    “嗯。”越清舒应着声,“你在我面前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像个长辈。


    或者说,本身就个长辈。


    “我是比你大一点,但也不至于是个老古董,你会做的事情我也会做。”


    他不是那么无聊的“大人”。


    “比如呢?”越清舒微微偏头。


    “如果是徐澈时,你会觉得奇怪吗?”岑景不答,反而是问道。


    “不会。”她老实说,“澈时哥跟我比较有同龄人的感觉。”


    岑景强调:“他跟我同岁。”


    “我知道。”越清舒深呼吸了一口气,“但是不一样,你们就是不一样的。”


    他们莫名对这个问题执拗。


    “怎么不一样?”岑景说,“我只比他大几个月,甚至是大学同学,哪儿不一样。”


    越清舒觉得他钻牛角尖,不想继续跟他纠结这个问题。


    在这件事的态度上,她甚至有点摆烂。


    “行吧,你觉得一样就一样。”


    “你并没有认可。”


    “我怎么认可?”越清舒没力气吵架,说直话,“岑景,跟我拉开辈分和差距的,不是一直都是你吗?”


    她第一次开口想叫哥哥的时候,他在说什么、做什么?


    她每一次想把他当成可以靠近的同辈人的时候,他又是在做什么?


    岑景倏然t哑然,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把她逼得太紧。


    这时候的岑景自己都没有能理解,他为何会因为这种小事跟越清舒产生争论。


    难道是为了平复心中的罪恶感?


    不,他根本不是一个会有罪恶感的人。


    不再聊这个话题。


    往前走了一些,他们要去的第一个场馆就是虎鲸表演场,刚好卡在这一场表演要开始的时间。


    岑景换了个话题,问她:“所以,为什么给我选虎鲸?”


    她是可见性的喜好和偏爱。


    但岑景的朋友圈和生活中,并不会流露出对任何东西的偏好。


    他的人生过早地体验到了一切,所以什么对他来说,都不是需要追求的。


    人都是被不可得之物困住的。


    越清舒希望自己独立、自由、清醒洒脱,所以才会追逐雪山、星辰和海洋。


    她年少时喜欢他多年。


    所以才觉得他是自己想要追求和得到的存在。


    但岑景什么都不缺,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没有失去、没有欲.望的空缺和不可平。


    自然也就没有会有强烈的想要得到的、想去做的。


    岑景的朋友圈跟他的欲.望一样干净。


    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但越清舒毫不犹豫地给他选了虎鲸,她刚开始没有回答,被他牵着手,一步步往前走。


    表演场馆的楼梯有点陡,道路窄,旁边还有来回穿梭的其他游客。


    楼梯上还有很多水渍,容易打滑。


    岑景从进来就牵着她的手,两人的手掌交织、相握,越清舒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颤动。


    不含任何其他情.欲的牵手。


    如此平静又温暖的一次牵手,他的手掌将她的全部裹起来。


    她的嘴角忽然一弯。


    失落吗?倒也没有。


    但说完全不遗憾是不可能的,用心喜欢过那么年的人,即便彻彻底底地决定不喜欢了。


    灵魂也会在被他温暖的时刻发出共振的频率。


    越清舒忽然想告诉十五岁的自己,虽然不会跟岑景牵手走到最后,但至少…


    你没有做错选择。


    你看,就算只是短暂的、梦幻的泡影,你还是牵住了岑景的手。


    他们来得稍晚,只能选一个靠近顶部、距离较远的位置。


    其实这是越清舒第一次见到活的虎鲸。


    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


    追鲸的船大部分时候都是见到大翅鲸,虎鲸太聪明,游速也快,虽然对人类友好,但也不是那么能轻易见到的。


    岑景问她,“想去前面吗?”


    越清舒摇头说不用。


    她隔得远远地看,前面在欢呼,藏在大衣下面的手被岑景攥紧,他将手指扣在她的掌心之间。


    十指连心,连到的只有心跳脉搏。


    其实根本看不到对方的心。


    这两只表演节目的虎鲸非常聪明,每一个环节都是高难度且完美地完成。


    前排的大人小孩都在尖叫。


    越清舒强忍着复杂的心情,没有让自己整个人都在颤抖,只觉得大脑其实有些嗡嗡作响的。


    她不喜欢水族馆——


    不喜欢它们被剥夺了本该有的自由,被困在这一方小池子里,供人欣赏。


    大屏幕上宣传着,说它们是海洋霸主,聪明又灵敏。


    但实际上又被困在小小的水池中。


    如此嘲讽。


    表演结束后,人群开始散场,水池里的虎鲸摆动着自己的尾鳍,把水拍起漂亮的浪花。


    越清舒在人声嘈杂间,轻声唤他的名字。


    “岑景。”


    很小声的一道,他听见了,在人潮中回头看她。


    如此喧闹的环境,他在努力听清她的每一句话。


    “给你选虎鲸是因为。”


    “我觉得你跟它们一样,是海洋中最强大的猎手。”


    虎鲸一定是海洋生物中,数一数二的猎手,有人说它们残忍,也有人说它们傲慢。


    虎鲸捕杀其他生物不一定是为了进食。


    有时候,它们只是为了取乐。


    但没有人会诟病虎鲸的残忍,这是它们的生存之道,它们就是如此聪明地活着。


    生物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


    岑景就这样看着她,越清舒的语句停顿时,身后忽然炸起爆炸般的水花。


    她的唇慢慢张合。


    “虽然傲慢残忍,但也聪明、勇敢。”


    “和自由。”


    这句话很奇怪,像阐述但也想告白,明明是夸赞的意思,但岑景却倏觉刺痛。


    越清舒不是喜欢他。


    她是向往他-


    越清舒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但表现得不算明显。


    她自己其实也不知为何,在虎鲸馆跟岑景说了那番话后,他的态度忽然又变得更软了一些。


    两人说笑着在这里走走停停。


    鲸鲨馆是这里的招牌,这里一共有六只鲸鲨,是目前国内最多的一处。


    毕竟是招牌,自然压轴出场。


    他们最后才走到这个场馆。


    有很多人在前面拍照,越清舒本来不想拍的,最后还是被顺着推走,去留下了一张照片。


    成熟旅游点的销售员嘴巴都很厉害。


    就像在入口处叫他们买发箍的导购,这里引导拍照的工作人员也是。


    “小姐姐单独的照片拍好了!你们这女美男帅的组合不拍个合照吗?”


    “这里可是小情侣必打卡的地点哦!你们看前面的所有情侣都拍照啦~”


    “这里许愿很灵的哦,好多在我们这里拍过照的情侣后面都结婚啦,还有人来还愿呢。”


    “你们看,这会儿刚好有好位置呢!!”


    “哎呀,四只一起游过来了,超级奇观呢,这不赶紧留下?快快快!”


    鲸鲨虽然游动速度慢,但要遇到四只碰到一起都在画面里出现还是很不容易。


    在这里拍照讲究的是运气,毕竟后面有很多人都在等。


    能拍到几只全看运气。


    虽然工作人员这嘴是有些销售成分,但的确也没错,难得一见。


    越清舒和岑景几乎是被推过去“强制消费”的。


    “好了!我321就按快门哦——”


    “3——”


    “2——”


    倒计时的最后一秒落下的时候,越清舒忽然觉得自己额头一阵温热。


    是岑景突然在她的额间留下了一个很轻的吻。


    他甚至没有完全碰到她。


    旁边竟然还有人惊呼。


    她没反应过来。


    只知道闪光灯一亮,工作人员笑盈盈地叫他们一会儿去旁边取照片。


    她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为什么亲我?”越清舒捏着手指。


    “不能亲?”岑景轻笑,“他们这儿的销售倒是都选得不错。”


    “不是…”越清舒叹了口气,“就是说你为什么突然…”


    岑景也没有很多解释,他似乎也只是偶然的想法:“合照拍得那么生分干什么?”


    反正也不是没有亲过。


    两人站在外面等照片洗出来,身后也在等待的小女孩忽然开口,拉着自己母亲的衣袖问。


    “妈妈,这些鱼鱼都是真的吗?”


    “傻孩子,当然是真的呀,为什么这么问?”


    “可是妈妈!今天的有几只大鱼,还有那个北极熊都好奇怪!你发现了吗?”


    “什么奇怪?”


    “就是那只北极熊一直在走来走去,没有去别的地方,我们看了好久,它就像机器熊一样,都没有走过别的路线哇!”


    小女孩继续回忆着。


    “还有那个像熊猫一样的大鱼和白色的大鱼…”


    “虎鲸和白鲸吗?”母亲问。


    “嗯嗯,是这个名字啦。”小女孩又说,“我就是觉得它们好奇怪,好像假的哦。”


    “都是真的。”她母亲温柔回应道,“宝宝可以下次来看,或许下次就不一样了。”


    小女孩没有问出个所以然,也没有追问太深,只是说:“好吧,我现在迫不及待地想看照片啦!”


    越清舒的手微微一僵,刚好照片洗出来,她伸手去接。


    “不好意思呀小姐姐,有一张就送你们啦,这张曝光有点问题,看不清脸,只有个人影呢。”工作人员说。


    越清舒点头说没事。


    她问岑景要哪一张,他选了看不清脸,只见人影的那张。


    清晰的那张留给她做纪念。


    她收起照片,出去之前,想到小女孩说的那些话,越清舒没忍住,多嘴问了岑景。


    “以后你也会买这些生物回来吗?”


    喜莱的投资面大,越清舒没资格也没身份过问,其实从来没有问过。


    “当然会。”岑景回答道,“水族馆若是没有一条鱼,怎么运营?”


    他稍微停顿,开始询问越清舒的意见。


    “你觉得怎么安排更好?增加与鲸鲨同游、同船的互动项目,还是做更长的海底隧道。”


    越清舒敛着眸,轻笑:“你真的会听我的建议吗?”


    “当然。”岑景说,“你对这些更了解,等你手上的项目结束,就来处理这边吧。”


    越清舒一怔。


    她现在的资t历可还没老到能够接手这么大的项目。


    而且…她其实不会再在喜莱有下一个项目了。


    “岑景。”越清舒认真叫他,“我有个问题想跟你探讨,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你说。”


    “你有没有听到刚才那个小女孩说的话?就是我们洗照片的时候,遇到的那个。”


    “隐约。”


    “那你知道吗?她说的那些,是因为它们都出现了被禁锢的刻板行为。”


    岑景没很快回答。


    越清舒知道他肯定了解,岑景不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人,他不会连动物的刻板行为都无法理解。


    越清舒继续说:“那你不会觉得它们很可怜,应该回到海洋中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岑景稍作停顿。


    越清舒接话:“你不用顾虑,我没有想因为这件事跟你吵架的意思,我就是想知道,你看到它们是怎么想的。”


    这么简单的讨论话题。


    岑景也是第一次觉得有些话那么难说,总担心惹恼眼前的人。


    但越清舒就这么看着他,想要他的答案。


    岑景这个人一向直白,所以就算此刻,他明知道越清舒跟自己一定会产生不同的观点,也不会有任何的伪装。


    岑景虽傲慢、缺乏共情力,但他不会伪装善良。


    他垂眸看着她,告诉她这个残忍的事实。


    “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并不是那么理想化的存在。”


    “不是所有的鲸豚都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在海洋中,市场依旧如此,不会因为你和我的选择而改变。”


    “今天你见到的那些游客里,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没有办法做到真正去海洋上追逐一场。”


    海洋馆的门票只需要四百。


    但去追鲸要的价格是这的几十倍。


    “如果没有这些展示,他们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真正的虎鲸、白鲸和鲸鲨。”


    这是他们唯一可以见到这些生物的方式。


    “普及教育和科普也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上的,如果没有这些场馆的存在,他们能见到的也只有影像和图像。”


    越清舒的确没生气,只是有些唏嘘。


    她耸了耸肩。


    “你看,我是理想主义,你却是现实主义,所以我无法确定你真的会听我的建议。”


    “很明显,我的建议是。”


    “放弃这个项目。”


    她改变不了现在的一切,但希望岑景不要入局。


    两人的对话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不愉快,只有相对不同的立场和想法。


    越清舒没有想他要同意,毕竟岑景是个成熟的商人,而且他的说法站在他的立场也没错。


    他们俩没有必要对这个问题进行更多讨论。


    越清舒下意识伸手,把头上的发箍给取了下来,挂在手臂上,她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两步,她的手臂忽然被岑景拽住。


    他竟然问她,“你觉得失望吗?”


    “没有。”越清舒回答。


    她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看似平静,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岑景看穿了。


    “我知道你在失望。”他的嗓音莫名有些收紧,“这件事我会重新考虑。”


    越清舒猛地回头,惊讶地看着他。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没有想让他自己统一路线的意思。


    两个人如果走了不同的独木桥,那就各自走自己的路,她不喜欢强求别人与自己融合。


    更别说岑景这种,有非常独立和坚定自我的人。


    但他莫名地站在她的角度重新考虑了这件事。


    越清舒意外。


    岑景自己也意外。


    岑景以前一直以为越清舒是养在手心不会飞走的蝴蝶,是玻璃缸里不会逃跑的斗鱼,是柔软黏人不会离家的小猫。


    可她不是。


    她是自由的飞鸟,是海洋中畅游的鲸豚,是藏起爪子故作温柔的野豹。


    这也是岑景第一次,试图站在别人的那条道路上,与她一起往前走。


    其实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朦朦胧胧的潜意识和第六感。


    他感觉她想走。


    因为理想主义者和现实主义者,注定无法共通。


    越清舒发着呆,却被岑景,将她揽入怀中,两人的温度和气息悄悄交融。


    她不知道岑景是怎么想的,只隐约地感觉到,岑景是在向她服软和靠拢的。


    “越清舒。”他的手渐渐收紧。


    越清舒有点很轻的窒息感,感觉岑景要把自己揉碎在他的怀里。


    “不许自己偷偷闹脾气。”


    “有什么事,有什么问题,你就问我、告诉我。”


    越清舒被他抱得难受,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哄他。


    说来荒唐。


    还轮到她哄岑景了?


    “我知道啦,我没有生过你的气。”


    “从来都没有哦。”


    她说完这些话,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不是哄。


    是哄骗。


    她在骗他。


    第77章 [the seventieth-eigh……


    [the seventieth-eighth day]-


    冬去春来。


    虽然天气依旧严寒霜冻, 但越清舒看到自己桌面上的小绿植开始开花。


    她知道,春天到了。


    每个路过的人都要多看两眼她桌子上的小花,有人问她是哪里买的, 能不能发个链接。


    越清舒说:“是朋友送的。”


    “朋友?男朋友呀?”


    “不是,就是普通朋友。”


    卖关东煮的阿姨也从冬天营业到了初春, 天气虽然渐渐升温, 但热乎乎关东煮的生意并没有变差。


    越清舒最后并没有跟陈策一开始联系的那家活动商签约。


    倒也不是说吃回扣的事情, 是她又自己跑去看了很多他们承办的活动, 感觉各方面都不是很契合自己的主题。


    她要做的ACG文化还是更面向年轻人一些。


    那家做的舞台和创作风格都有点过于迂腐陈旧,越清舒觉得这弄下去一定会做成一个中老年歌舞剧大舞台。


    陈策的事情似乎就这么不了了之。


    毕竟硬要从台面上说, 陈策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他就算想吃回扣, 这事总归是没有做成的。


    只是根据邓佩尔的小道消息——


    商务部的老大把陈策狠狠教训了一顿。


    他们正常进行着工作交流, 越清舒也没有什么怨言,希望陈策能在这件事上稍微吸取一些经验教训。


    但喜莱的确也发生了一点大事。


    那天之后的不久, 喜莱颁布了一条新的规则, 传下来给到各个部门。


    据说是大BOSS亲自拟的规则-


    【自今日起, 在任何商务酒局里, 喜莱的所有女性员工都不能被要求喝酒。】


    她们有权喝茶、喝白水和饮料。


    但绝对不能是酒。


    看似简单的一条规则, 并没有那么轻易地颁布下来, 刚开始一些高层管理和董事会的几位大股东都不是很支持。


    商场如战场, 喝酒是不可避免的。


    岑景这样直接拂人面子, 后续很多商务合作肯定都会不太愉快,商业性质的合作都是互相选择。


    喜莱不能仗着自己是个大公司就为所欲为, 觉得人家都要惯着他们。


    他们都说岑景是疯了。


    他这么年轻就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他那强硬、狠辣的手段。


    成熟的商人不能太有“良心”和所谓的道德感、正义感。


    岑景从来都不是那样一个人。


    他明明冷漠无情,自私自我, 傲慢轻贱地看所有人。


    在他的眼中,世人如蝼蚁般渺小、可笑,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活。


    太年轻就接触官场商场的岑景,十几岁时就明白了人性的复杂与肮脏。


    他从来不想做那个去掺和别人事情的人。


    他是个甚至连怜悯都不曾给过的无情之人,又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


    无人懂得,无人知晓真正的理由。


    只知道岑景坚持要把这条规则传下去,不许任何人反逆。


    …


    寒冬彻底结束时,被冬天的冰霜掩盖的青苔渐渐冒了起来,天气一热就开始腐烂。


    2022年的夏天比预期要来得早一些。


    也比以往要酷热难耐一些。


    越清舒没有做任何的计划和打算,在某个阳光不错的下午,她准时下了班。


    她看着天还没黑,黄昏晕染着街角,窸窣的光穿过云层点缀在路边的枝叶上。


    层层下坠,夕阳经过缓冲,落在她的手心那天。


    越清舒转身进了一家最近的理发店。


    “你好,帮我剪短吧。”


    “美女,你头发这么好,要直接剪掉?”理发师也不解,“你的头发没有烫染过呢,发质也很好。”


    “嗯,剪吧。”


    越清舒庆幸自己选的是一家女孩子开的理发店,理发师就算疑惑,也不会对她的选择做太多的干预。


    只是问她,“怎么忽然想到要把这么漂亮的头发t剪短呀?”


    “天气热了。”越清舒说,“不太方便。”


    “哎,也是,天气热了每天都得洗,也麻烦!我每到夏天也想剪短发,清爽一点~免得那么热!”


    越清舒没有做多余的回应,只是看见理发师把她的头发捆起来,从皮筋的上方一刀剪短。


    那瞬间,她的头发散在肩侧。


    还没有修整齐的时候有点像狗啃的天女散花,她觉得有点好笑,没忍住笑出声。


    理发店的镜子折射,她看着外面路过的、来往的行人。


    想着自己下一次要做个什么新发型呢?


    剪短后,越清舒推开门出去,迎面感觉到一阵微风,夏季的风很淡,难以消去夏季的暑气。


    伴随着头上的重量减轻,她的心脏忽然变轻盈了一些。


    就连回家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


    回家以后,越清舒去厨房给自己做简单、清爽的晚餐。


    邓佩尔最近在外面跑项目,大部分时候都在出差,岑景也是,好长时间没在公司。


    他有个在美国的项目要做三个月。


    刚好是夏天高温最盛的日子。


    他每周末都会回来,风雨无阻,越清舒也按照习惯,每周六都会去他那边过。


    偶尔航班延误,她先过去就会跟团子玩上一阵子,或者在岑景家看一会儿电影,亦或是去他的书房挑几本书看。


    岑景书架上的大部分内容她都觉得无趣。


    唯独架子上有一个绘本,非常不像他的风格,那是一本养猫手册。


    卡通绘本,绘声绘色地讲述要怎么养好一只猫。


    越清舒看到这本书的那天,团子刚好在她脚边打滚,她垂眸看着团子。


    就觉得——


    岑景真的把它养得很好呢。


    果然,这个世界上,只有岑景不想做的,没有他做不到、做不好的。


    不熟悉的事情,他只要有心去做,都会很快学会。


    剪了短发的这天晚上,越清舒抱着小金鱼,打开家里窗户通风,听外面的树叶被风吹动的声响。


    后来她慢悠悠吃饭,小金鱼去旁边睡觉,家里飞进来一只蝴蝶。


    小金鱼马上爬起来磕着牙哇哇啦啦地去追蝴蝶。


    小猫的动作灵敏且快速,越清舒怕小金鱼把它的翅膀折断了,拿着杂志把那只蝴蝶赶出去。


    小金鱼对此非常不悦,趴在窗口远远眺望,又不是很愿意搭理越清舒的样子。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你有很多玩具,但是这只小蝴蝶只有一条命哦。”


    …


    周末来临。


    又是周六,越清舒跟以往同样的时间出发去岑景那边。


    上周因为她刚好在经期,本来不想过去的,但岑景叫她过去吃饭。


    尔尔不在家以后,隔壁阿婆阿公最近也跟着旅游团旅游去了。


    她现在最依赖的厨子就是岑景。


    上个周末,他们没有做.爱,越清舒吃完饭要求岑景送她回家。


    结果外面下了一场夏季特有的雷阵雨。


    岑景看着外面的落雨,语气非常故意:“我这次可没有伞给你。”


    “烦人。”越清舒这么说着,最后还是只能留在他家里。


    留在他怀里过夜。


    他们越发像普通小情侣,偶尔打闹、说笑,偶尔也会一起玩游戏。


    岑景问她平时喜欢玩什么游戏,把那些游戏都给她备着了。


    她有时候无聊,也会在岑景这里玩会儿星露谷。


    不过越清舒是一个没什么耐心干重活的人,她这个人就是喜欢休闲娱乐,钓钓鱼。


    因为账号在岑景这里,她甚至会要求岑景帮她玩。


    农场里复杂的活,她全部要求岑景帮她做了,很多需要动脑子计算的生意,她也有点懒惰。


    于是岑景在美国出差结束,回国还要来星露谷里帮越清舒加班。


    上周也是。


    越清舒把手柄扔给他,自己抱着团子窝在沙发上看戏,对他指指点点。


    “越清舒。”岑景回眸看她,语气无奈又好笑,“你是什么大小姐?”


    越清舒一脚踩在他的胸口。


    “怎么了,不愿意?”她说,“这个游戏是你叫我玩的,要不是要钓鱼…我就要自己回去了。”


    岑景第一次被人当成黑奴。


    还是免费的那种。


    他伸手将她从沙发上拉下来,把越清舒圈在自己怀里,让她跟他一起处理农场的麻烦事情。


    越清舒说这是他的活儿,要他自己干。


    “你再这么,我要收费了。”岑景说她。


    “收什么费?我每周一到周五都在喜莱集团给你打工,你就每周在星露谷给我打两小时工怎么了?”


    岑景不回答,轻笑。


    按照她这个算法,难不成他还赚了?


    越清舒的性子最近愈发骄纵起来,总喜欢在他这儿耍赖,也更喜欢对他指指点点的。


    但岑景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


    因为他发觉她的这些小脾气,自己其实很乐意惯着。


    美国那边的合作方和朋友经常问他,每周都要回去,女朋友得多好。


    他无心解释,默认这些话。


    只是偶尔聊起来,岑景会问他们,小女孩儿有时候有莫名的脾气是怎么回事?


    越清舒以前虽然也经常跟他不对付,但跟现在也不太一样。


    友人都调侃说。


    “哟,那可不得了。”


    “说明你俩热恋期啊。”


    “说明她现在更依赖你了,正常的,在一起越久,就是越给对象当狗的,咱们习惯就好。”


    更依赖他?


    这样也好。


    他还是每周都回来见她,也会固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说来的确奇怪。


    岑景以前从未觉得世界很大。


    他从小就在各个城市来回折腾,坐飞机也只是家常便饭,头等舱登机轻松、乘机轻松。


    来回奔波,对生活没有任何影响。


    但近来的这段时间,他开始觉得,原来从加州回沪城是那么远的距离。


    …


    本周航班延误。


    越清舒窝在沙发上玩星露谷,又是自己偷偷钓会儿鱼。


    时钟走到十二点,越清舒开始困了,岑景还没到家,她从来不发信息催促和追问。


    他们俩的信息记录上一条,是岑景主动跟她说航班延误了。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越清舒有点顶不住困意,先去洗漱准备入睡。


    虽然她现在每次都是跟岑景一起睡的,但岑景不在的时候,越清舒还是下意识地去了次卧。


    都说人的第一印象非常重要。


    她也是这么觉得的,因为第一次来的时候,岑景跟她说以后就住这个房间。


    所以她的潜意识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她洗漱完后,直接钻进了被窝里入睡,这个房间已经好一阵子没人住。


    没有人睡过的被子,一点都不软乎。


    越清舒翻了个身,觉得果然还是家里的被子睡着舒服一些。


    她睡得很浅,有些掺杂着现实朦胧的梦境不断重复着,大概是因为在他家里。


    越清舒好几次梦到岑景回来,她被锁在一个梦中梦的枷锁中。


    每次觉得自己快要醒来的时候,都感觉像是穿越进了无限流的闯关小游戏中,又回到了故事的起点——


    她又躺在了床上。


    后半夜,耳畔传来窸窣的轻响,有一阵温热的呼吸洒在脸上,男人的手指滚烫。


    他轻轻抬着她的下巴,跟她接吻。


    刚开始越清舒还没完全醒,而且她刚才梦到岑景很多次,所以现在也有点分不清自己现在处于的环境。


    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呢?


    越清舒没想明白,只觉得自己唇上一阵湿润,感觉到他轻轻顶开她的唇齿。


    他伸手禁锢着她的手腕。


    岑景低声哄她,“乖乖。”


    最后直接顶了进去,用舌尖搅合她的口腔,炙热的呼吸满溢,将她睡着后的平稳全部撞碎。


    他咬着她,粗重地呼吸着。


    越清舒感觉自己的灵魂轻颤了一下,精神和大脑开始苏醒。


    是梦非梦。


    其实,是现实还是梦,对她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


    因为就算这些都是他们身上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在未来的某天也会被心照不宣地掩埋。


    他们不可能一直像现在这样的。


    未来。


    他会娶别人,她也会嫁给别人。


    谁又会把这段过往拿上来讲述呢?


    最终最终,对他们来说,这不过就是南柯一梦,只不过这场梦,做得稍微长一点而已。


    越清舒有些睡眼惺忪。


    她的手被岑景禁锢住了,只能抬腿去勾他,顺势就夹住了他的腰。


    越清舒刚睡醒,声音听着像撒娇:“你回来啦?今天怎么这么晚…”


    “暴风雨。”岑景简单回答。


    他伸手去撩她的头发,才发现什么都没碰到,手抓空的时候,心脏好像也空了一下。


    像是突然踩空了一步路。


    岑景微微蹙眉:“头发剪短了?”


    “嗯。”


    “什么时候剪的?”


    上周,越清舒靠在他怀里的时候,他还能用指尖缠绕她的头发。


    “昨天。”


    “突然心血来潮?t”岑景说,“就这么剪短了,自己不会觉得可惜?”


    越清舒的头发非常漂亮。


    可以说她的头发是明亮的,隔得很远,就算看不清面容,她柔软的黑发也很引人注目。


    她又是个很乖的孩子。


    站姿很挺直。


    就算是坐着,也不会弓着腰,她总是挺直自己的腰杆,不会露出一点懒散。


    “才不是心血来潮。”越清舒轻哼了一声,“你看你不记得了吧,我之前跟你说等天气热了就剪短的。”


    “我记得。”他只是没想到,她真的会去做。


    越清舒在他心中是个十分清淡、平和的人,不喜欢这种性子的人,会觉得她过于扭捏。


    他倒不觉得扭捏。


    只是觉得越清舒不是那么天马行空,脑子一热就变个样子的人,所以她更求稳,不喜欢改变。


    可她现在选择了改变。


    “记得还问我?”越清舒的腿收紧了一点,把他整个人拉过来,“我可是做了很久决定,说要剪短的。”


    岑景心中有些异样,但他不是一个纠结的性格,再加上,现在越清舒这样抵着他。


    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


    这个话题就到这里,没有再继续往下。


    他把她短发的碎发别到耳后。


    “嗯,你自己喜欢就好。”


    话音落下,岑景低头亲她,抓住她的腿把她往下抓了一下,随后搂住她的腰,就怎么把人抱了起来。


    越清舒像个树袋熊,轻易地挂在了岑景身上。


    他转身,将她抵在门后。


    夏季的衣物很薄,而且越清舒刚才已经洗漱过要睡觉,她早就换好了吊带睡裙。


    这么一折腾,肩膀处的吊带早就滑落。


    “睡够了吗?”岑景忽然问了她这么一句。


    “……你这问题。”越清舒失笑,“我这儿才睡了多久,你就问我睡够没…你自己倒是…肯定在飞机上睡了…”


    岑景打断她,说:“没有。”


    他并没有安心入睡。


    最近的睡眠总是失衡,好像不太好,特别是每个要回国的夜晚。


    越清舒就像是他的充电插口。


    充电头要插.进去才能蓄电。


    所以,他太需要充电了,需要在她身上汲取到足够多的能量,才能重新复活。


    “我也没有…”越清舒小声说,“我才没休息够呢…!”


    越清舒被他咬着耳朵,湿.润又烫。


    她微微仰着头,在漆黑中看不清岑景的神情,只能感觉到他激烈地吻她、咬她。


    “那怎么办?”


    “我想一整晚都干你。”


    越清舒刚想说话,却又被他堵住了唇,在呼吸被掠夺的时间里。


    她迷迷糊糊地感觉他的轻咬、揉捏。


    岑景在床.事上引诱她的话愈加熟练,他嗓音里含着笑,对她说。


    “好软。”


    “也好烫。”


    “越清舒,你在绞杀我。”


    她没有回答的言语和方寸,只是记得自己被折腾,他并没有在这个房间做什么。


    岑景似乎不喜欢她在这个房间呆着。


    越清舒觉得男人真是奇怪,明明一开始,是他把这个房间给她的。


    他就这样,抱着她。


    出了房间的那一刻,越清舒忽然呼吸一窒,感觉自己被撑住了。


    越清舒低头咬他的肩膀,呜咽。


    “……岑景!”她惊呼道,“我都没有准备好!”


    她是真的没想到会这样丝滑、彻底,但因为她被抱着,有点颠簸感。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什么时候?她不知道,她前面还在想别的事情,下一秒就感觉到了这荒唐的节奏。


    “是吗?”岑景淡淡回答,盯着她的眼睛,“不舒服?”


    “不是…”


    在这段关系中,她已经完全适应了岑景的存在,刚开始的确需要慢慢的。


    但现在,她的确适应了更多。


    只是…只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而且以前也没有这样,被抱着走…


    越清舒一否认,岑景就笑。


    “嘴上这么说,其实很接纳我,不是吗?”他说笑着,还对她使坏。


    一阵快要满溢的感觉闯入。


    越清舒差点失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岑景好像莫名地在惩罚她。


    难以诉说的混乱空气下,岑景抱着她,直接回了他自己的主卧。


    越清舒是第一次开始庆幸。


    还好这个次卧跟主卧离得很近…不然这个距离…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她…她真的要被捣碎成一片一片的了。


    越清舒全程只能勾着他的腰,路过他房间的每一处,岑景的房间刚进去有一个衣帽间走廊。


    他平时早上出门前,会在这里挑选领带。


    两个人刚进门,感应灯光自动亮起。


    越清舒本来是抱着他没有撒手的,生怕自己掉下去,这种令人紧张的感觉令人更加…


    她一直轻轻咬着唇,不说话。


    但此时此刻,灯光忽然照亮整个走廊,偌大的穿衣镜反射出他们俩人的身形。


    双面折射的镜子。


    折射出无数个他们。


    在这个镜面的空间里,越清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那不断吞吐的动作。


    轻轻张合着,接纳着他的唇。


    她的耳根一烫,又去咬岑景的肩膀,他知道她看着这画面觉得过于刺.激。


    他故意往上抬了一下,整个深埋,意味不明跟她说。


    “越清舒,咬我。”


    第78章 [the seventieth-nint……


    [the seventieth-ninth day]-


    越清舒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彻底习惯了岑景的。


    没想到这一次, 她还是有点受不了。


    她不太确定是不是因为悬挂在他身上的时候没有受力点。


    她也就只记得,在镜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把他的全部吃进去,她咬着岑景的肩膀呜咽。


    越清舒说不要了。


    但岑景会跟她接吻, 轻咬她的唇。


    他一如既往地问她。


    “这样不舒服吗?”


    越清舒说没有,她摇头:“不是…是太…”


    在被彻彻底底覆盖之前, 越清舒感觉自己像是在海上漂浮, 被巨轮狠狠撞上的一艘小船。


    她被碾碎。


    而后又被他抱着放在梳洗台上, 搂着她的腰吻她, 舌尖抵着她的口腔。


    他喜欢她在这种时候的呼吸频率和起伏的曲线。


    交错之间,呼吸有片刻停滞, 岑景看着越清舒朦胧的眼神。


    岑景忽地伸手盖住她的眼睛。


    这种时候看她的眼睛, 好像没有办法说得那么干脆, 他很想把越清舒彻底捣碎。


    但看着她的眼睛时做不到。


    无法将最彻底的、肮脏的想法述说。


    越清舒只感觉到自己的眼前一片漆黑, 温热、宽厚手掌挡住了她的视野。


    却突然又被堵住了唇,岑景用手指搅弄着她的口腔。


    平静中有几分狠劲。


    岑景在性感地叹气, 还带着无奈方寸的嗤笑。


    又是勾着尾音地用甜言蜜语哄着。


    “宝宝, 可以全部吃进去吗?”一点都不能剩下。


    某些事情岑景不会不知道。


    他就只是上瘾。


    以及——


    想要更多。


    理论上, 越清舒不是排斥跟他直接接触的行为, 她甚至会有点小期待。


    毕竟她对岑景的想法从来都没有那么干净和清澈。


    她对他本来就是彻底的欲。


    想要得到, 偶尔…她自己也会想要试试。


    而且他没有别人, 也很干净, 越清舒记得手感, 的确惹人躁动。


    现在突然被岑景这么一问,她心痒痒, 别开头去,有些小情绪,像是不满意。


    “烦人。”越清舒忽然开口。


    岑景问她:“怎么?”


    “你这就是给我画大饼, 嘴上这么说,其实我又吃不到…”越清舒轻哼。


    她的眼睛依旧被遮住,越清舒在漆黑中胡乱地去抓挠他,像是一只忽然发脾气的小豹子。


    “烦人烦人烦人!”越清舒伸手,胡乱之间,没想到不小心给拽掉了。


    两人都愣了下。


    岑景也笑,把她抵在台面上,他凑过去亲她,又低声问她:“那这样?你就开心了?”


    越清舒顿了顿,还是很有风险意识。


    “不…不行的。”她实在是有些惊慌。


    “那你之前勾引我算什么?”岑景问她。


    越清舒不知道怎么说,她以前是故意,但她知道他不会这样做。


    但现在,她竟然有点不确定。


    理智和极致的感情在这混乱之间不断交织着,越清舒没感觉到什么太多的动静。


    因为她的眼睛一直被岑景盖着,她想要睁开眼看,什么都没看见,只能靠自己的感受。


    片刻后,越清舒突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怀疑起来。


    她差点要急哭了,狠狠地把岑景全部推开。


    越清舒像是要匆忙逃离。


    不可以,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岑景没说话,又摁着她的腰,把她的位置按了回去。


    “岑景——”越清舒真的急了,“不…不可以!!”


    她在力量上根本就比不过岑景,更别说现在,她的姿势根本不适合用来发力。


    他的语气难以分辨含义。


    “真的不能接t受吗?”岑景稍作停顿,“我的基因还不错。”


    这一刻,岑景有一个非常可怕的想法一闪而过。


    如果让她怀他的宝宝。


    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


    越清舒急得对他拳打脚踢,去撇开他的手,岑景终于拿开那双盖在她眼睛上的手。


    两人的眼神在这一场炮火连天中撞上。


    越清舒眼睛红着,眼中的急切、担心无需言语,而岑景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她以为岑景真的这么做了。


    越清舒的呼吸有些不平,但她还是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是有些自暴自弃地转头。


    “那你做吧。”


    “一会儿给我买个紧急避孕药。”


    她的话音落下,感觉到岑景的呼吸一滞,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如此僵硬的神态。


    两秒的平静对视后。


    他叫她伸手检查。


    “没有。”


    “我不至于做那么过分的事情。”


    越清舒又一下哑然,当下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的唇像是黏在了一起。


    岑景垂着眸。


    头顶上的光往下落,睫毛的阴影这盖着他的神情。


    无人可以捕捉的一闪而过的失望之后,岑景轻笑着,用些微调侃的语气问她。


    “在你心中我是这种人?”


    “……”越清舒想说不是,却又觉得百口莫辩。


    她刚才真的以为…


    奇怪,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


    因为岑景的故意引导,因为他盖住她的眼睛,她判断失误。


    越清舒无法辩解,微微摇了一下头。


    好在这个话题没有持续太久,岑景眯了下眼,问她:“确认好了,很安全,可以继续了?”


    她说好。


    再一次跌入他的怀抱。


    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像是洗澡时永远调整不好的温度,忽冷忽热。


    好像一下子,再也不知道合适的方寸。


    …


    一切都慢慢弥散后,越清舒窝在被子里,背对着岑景。


    他从身后抱她,把她圈在怀中。


    明明是累了一整夜,但越清舒没能睡着,她伸手抓着岑景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越清舒碰到他的尾戒,轻轻转了转。


    她一直都觉岑景的手非常漂亮,像是完美的工艺品,特别是戴上戒指的样子。


    禁欲冷淡中又充斥着性感。


    总会让人觉得,这个戒指会是一个什么开关吗?


    左手小拇指用上的概率不大,岑景也没有在她面前取下过这枚戒指,他就一直这样戴着。


    回忆起来,其实她跟他的第一面,越清舒就记得了这个戒指的样子。


    那天他用左手递给她那把雨伞的时候。


    越清舒隐约感觉到一束光反射在了自己的视线范围里,后来想想,也有一些是岑景的戒指泛着光。


    她伸手触碰着这枚戒指。


    或许是戴了太多年没有取下来过的缘故,她想要挪动,却怎么都撼动不了。


    越清舒的思绪乱飘。


    这枚戒指,可能就像岑景这个人吧,戒备森严、冷淡肃静,不容易被改变和转动。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打算整理一下睡意尝试入睡。


    越清舒收回手的一瞬间,却忽然被身后的男人握住了手,她惊讶于岑景竟然也没睡。


    两人睡在一起,拥抱着。


    她其实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和呼吸,一切都是那么平缓,她以为岑景早就已经睡着。


    他也是说到做到。


    岑景说要一整晚就真的是一整晚。


    越清舒这个受用方都有些迷糊得想不起来次数,更别说岑景这个出力的。


    他应该很累,也应该疲惫。


    比她先入睡也无可厚非。


    但他竟然没睡。


    越清舒的手被他紧握着,岑景往前面挪了些位置,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的头发在她的颈间轻蹭。


    有些柔软的感觉。


    越清舒每次都想感叹,岑景这样的人,头发摸起来软乎乎的,就会让人觉得心脏软绵。


    她也觉得这是个很奇怪的想法。


    可每次被他的头发碰到肌肤,她的心都会柔软几分。


    “怎么了?”岑景哑声问她,“喜欢这个?”


    越清舒没正面回答喜不喜欢,但继续往下问:“我很好奇…这枚戒指有什么故事吗?”


    “我买给自己的成年礼物。”岑景如实回答,“十八岁那年,我接手家里产业的部分内容,试水期间,谈了个几个亿的投资项目。”


    越清舒惊讶。


    十八岁…?


    岑景十八岁的时候,她还在玩泥巴。


    “恰好我生日,那天我准备回国,在机场的商店橱窗看到它,就买下来了。”岑景说。


    越清舒又问他:“然后,你就一直这么戴着了?”


    “嗯。”


    “有点意外。”


    “为什么?”


    “听你的描述,你买这枚戒指好像是有些心血来潮的突然想法,并没有做任何计划和提前打算。”


    “是。”岑景勾了勾她的腰,叫她翻身过来,面对面说话。


    越清舒也没拒绝,蜷了一小圈,就把自己像个小被子一样卷进了岑景怀中。


    靠在他的怀中是一件很舒服且享受的事情。


    越清舒继续:“这很出乎我的意料。”


    “嗯?”


    “你才不像是那种心血来潮做了什么事情,就这样很久的人…”越清舒倒也没别的意思。


    在她印象中,岑景这个人就是有非常严苛的计划性。


    虽然他们的关系开始,看似在打破岑景的规则,但越清舒知道,这一切其实也都在他的计划选择范围内。


    唯一打破的是那个吻。


    但后来的一切,岑景对她纵容,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完全都是因为这些事情不是完全不符合他的计划性。


    “是吗?”岑景回应的语气也淡,“那你或许还不够了解我。”


    越清舒一下哑然。


    她并不知道还要如何了解他,毕竟他们也没有到要互相如此了解的程度。


    而且她也觉得这没有必要。


    人有时候不需要跟别人产生过于深厚的连接,就像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越清舒没有回答,隐约感觉到他有点动作幅度。


    她的手指被他抓着。


    岑景说,“偶尔也会有很多事情完全在意料之外。”


    “比如?”


    “比如你。”


    越清舒一瞬间睡意都有些清醒,又听到岑景说。


    “如果一切都在我的规划内进行,当初我就不会下车给你递伞。”


    她就像是那个橱窗里,突然被他一眼看中的戒指。


    从此,就在他的手上,纠缠不休。


    越清舒不再做回答,她觉得自己还有一些细碎的想法需要处理。


    但很快,她感觉到一阵轻微的凉意在她的手指间穿梭。


    岑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下了他的那枚尾戒,在她的手指上一个个试错。


    先是食指、再是中指。


    食指有些空荡,中指略微小了些,不能完全戴进去。


    越清舒的心脏跟着颤动之时,她感觉到那枚戒指落入了自己的无名指。


    牢牢地钉住。


    刚好卡在她无名指的底部。


    “喜欢就送你了。”岑景什么都没多说,只是伸手将她搂住,“问完了,可以睡觉了么。”


    越清舒在这个过程中,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是感觉着手上多出来的东西,睁着眼,假装要入睡。


    这枚他戴了十几年的戒指,忽然变成了她的,越清舒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那有些复杂的心情。


    后来实在是身体扛不住,眼皮打架。


    陷入昏睡之前,越清舒想——


    因为是心血来潮得到的东西,所以,可以如此轻易地送给她,是这样吗?


    …


    这枚戒指的佩戴存在感的确算不上特别强。


    大概也是因为尺寸刚好,越清舒很快适应了这枚戒指在自己手上的感觉。


    甚至去上班的时候,她都忘了摘。


    越清舒去广告部,跟他们对接投放的事情,刚开始广告部的确很看不起越清舒这个方案。


    但也抵不过她态度强硬。


    看不看得起是一回事,但越清舒不在乎他们言语上的那些蔑视,只是按照公事公办的态度去走流程。


    某天Vivian在场,恰好听到广告部在阴阳越清舒的内容。


    她冷淡地扫了那么些人一眼。


    “你们这张嘴,有时候还是得小心点,这个项目是我递给BOSS审的。”


    广告部的人从此安生,开始给越清舒好好做配合。


    那天越清舒刚去,有人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惊讶:“欸,这才一周没见,你偷偷去结了个婚?”


    越清舒垂眸,看着戴在自己手上的戒指。


    右手无名指那暧昧的位置。


    “没有。”越清舒否认,“我戴着玩儿的。”


    “不过说真的,你这个戒指看起来很眼熟啊,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广告部的人眼睛本来就尖,他们都是一群擅长观察细节的人,不然哪儿来那么多创意。


    “哦——”


    “我想起来了!你这枚戒指和BOSS手上那个好像啊,是同款吗?”


    “莫非…”


    是觉得奇怪,这样一个项目,BOSS为什么要亲自过?!


    卧槽,那还好之前虽然阴阳怪气了一点,但好歹有点底线t的!


    广告部的人一整个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没想到越清舒也一脸惊讶。


    “是吗?”她笑着,“没想到这么巧。”


    “真的呀。”有人说,“下次碰到BOSS,仔细观察一下对比就好啦!”


    越清舒笑了笑,继续感叹自己随手买来玩的戒指也这么巧能同款?


    “不过,如果跟BOSS撞款了,还是避嫌一下比较好。”她点头道。


    这个话题没有深入聊,只是回家以后,越清舒找了个首饰盒,把这枚戒指装了起来。


    盒子是邓佩尔给她的。


    邓佩尔自然也好奇这枚戒指的来处,越清舒全部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包括自己的想法。


    邓佩尔没有反驳越清舒,免得给她徒增烦恼。


    只是帮她一起收拾,把盒子放在了抽屉里锁了起来。


    天气热了,附近又开了一家新的绵绵冰,邓佩尔拍了拍她说——


    “你背着我偷偷去剪短发,当然要请我吃一顿绵绵冰啦!”


    越清舒说:“十顿都行。”


    “不愧是我的白富美姐妹,跟着你算是我享福了!”


    两人又说笑着,准备出门去溜达,越清舒先下楼扔垃圾,邓佩尔善后、关门。


    铁门咣当咣当作响,关上门的时候,有一束光从外面照过来,晃得邓佩尔的眼睛花了一下。


    她忽然想到刚才越清舒去放戒指的时候,那枚戒指也折射了类似的光点。


    其实,她刚才想说却又没说的话是。


    笨蛋越越。


    他才不是心血来潮,他一定是很喜欢你,才会把这枚很重要的戒指送给你。


    只是。


    现在的他们谁都处理不好这段感情。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爱人都能有好的归处,有些爱人就是注定如此。


    不会正确表达爱意的人碰见对爱悲观的回避型依恋。


    与其干预,不如让他们就此错过。


    若是真的纠缠,只会让两个人都受重伤。


    2022年的夏天格外漫长。


    但三个月的时间也转瞬即逝。


    秋老虎依旧带着自己的高温在肆意席卷着整座城市,天气预报说最近有台风会登陆。


    秋天的第一片叶子黄的时候。


    越清舒的项目进度也渐渐走到尾声。


    她开放了参展的报名渠道,每天忙着审批,根本没有在乎别的事情的时间。


    甚至连国庆节都准备没完没了地加班。


    当然,岑景也好不到哪里去,加州三个月的项目结束,他的确回国,但还有更多别的海外市场和内容要做。


    邓佩尔国庆节陪爸妈去夕阳红老年旅游团去京北旅游,虽然人挤人,但陪伴家人,辛苦也幸福。


    岑景这次去澳洲前,越清舒跟他见了一面。


    这次是在她家。


    他们第一次发生的关系的地方,在这个地方的氛围很微妙,短短的一年。


    他们都不再青涩。


    两个人都对对方的身体很熟悉。


    唯一相同的剧情,是岑景把她抵在门后接吻,他觉得小金鱼有些麻烦,还把它暂时关进了邓佩尔的房间。


    两人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中接吻、做.爱,从白天到黑夜,一起看了日暮和落日。


    岑景依旧会去她的厨房给她做饭。


    他们昏天黑地地做了两天,跟初次一样,那天他们被台风困在这个空间里。


    越清舒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处理剩下的工作。


    岑景说他这次要出去好一阵子,这次工作忙,不能像之前那样回来了。


    越清舒头也没抬,只是笑了下:“我又不是离了你不能活,干嘛说得我很需要你的样子?”


    她并没有恶意,只是平静地阐述。


    再抬眸,岑景靠在那边看着她,电视广播在预告着目前台风行进的进度。


    “请各位市民注意极端天气的变化,做好应对准备。”


    熟悉的广播和熟悉的画面。


    去年这个时候,她也是这样窝在沙发上看着他。


    岑景莫名一阵轻微刺痛。


    哦。不喜欢了?


    真的?那他们现在算什么,又在继续什么?


    岑景倏觉这种停滞的状态令人不快,就像台风眼中的短暂平静,暴雨狂风后的片刻假象。


    并且在此之后,还会有第二次风暴。


    此时,越清舒刚好撞入他的眼神中,在忙碌的手倏然停下来,她觉得岑景好像有话要说。


    “国庆打算加班?”岑景问她。


    “嗯,时间不多了。”越清舒说,“马上要开始了,我需要再确认一遍各方信息。”


    留给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不能再拖延。


    “喜莱不至于那么压榨员工。”岑景说,“你项目结束后,申请个年休,我批。”


    她的调休时间加起来,应该能休个足足十天的小长假。


    越清舒合上电脑,盘着腿:“突然要放我这么长的假,一下子不知道做什么好呢,而且那时候尔尔又没有在休息…”


    平时公休她们至少都在一起。


    但单独休十天,她能干什么?


    越清舒轻轻蹙眉,又听到岑景说:“你想去哪儿?我带你去。”


    她愣了下。


    “我跟你一起休假。”岑景说得很是自然。


    “BOSS就是权力大,想给自己休假就休假。”越清舒揶揄他,“我倒是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你呢,想去哪里?”


    岑景其实对旅游也没有什么欲望。


    于是他继续问:“去哪里你会开心?”


    越清舒想了想,说:“其实都可以,去哪里不重要,可能更重要的事跟谁一起去吧。”


    她表现出一副“只要跟他一起去,哪里都可以”的态度。


    越清舒说完,心跳漏了一拍,撒这种谎竟然有点慌张,生怕被看出来什么。


    但岑景似乎没看出来,他的嘴角一弯,嗓音中有些安定意味。


    “好。”


    “乖乖工作,等我回来接你。”


    窗外莫名起了风,他们窝在这个空间里,岑景做好饭过来叫她。


    吃饭前,他跟她激烈地接吻。


    岑景垂眸看着她空荡荡的手指,问她:“送你的戒指不戴?”


    “那是你的戒指,不是我的。”越清舒平静道,“我戴你的戒指总归是不合适的。”


    他看了她几秒,又说,


    “嗯,给你买个新的。”


    越清舒应了一声好,不再说话,看着窗外的天色又变了。


    她起身,想要去吃饭,却被岑景突然拽入怀中,她跌落在他的温度之间。


    伴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越清舒听得清晰。


    “如果我认真跟你说谈恋爱的事。”


    “你有没有打算重新考虑?”


    第79章 [the eightieth day]^……


    [the eightieth day]-


    越清舒在那个片刻确实有过短暂的失神。


    但她很快就收起了自己的心绪。


    越清舒很清楚自己在骗他, 为了一己私欲骗他,节点已经走到无法回避这个问题的时候。


    她若是直接拒绝,他们的关系只会提前结束。


    越清舒不喜欢那种, 什么都由岑景掌控着的感觉,她想在这件事上掌握绝对的主控权。


    于是她笑了笑, 连哄带骗的:“如果你认真说, 我也认真考虑。”


    岑景并没有说什么更多的话, 只是搂过她的腰, 咬着她的唇,轻声唤她。


    “吃饭吧。”


    他大概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越清舒嗯了一声, 过去吃饭, 岑景大概是因为最近经常做饭给她吃, 练习多, 厨艺也愈发好。


    两人吃完饭,又窝在一起玩了会儿小游戏。


    她的星露谷账号还在岑景家里登录着, 越清舒懒得换, 就跟他玩了会儿分手厨房。


    两个人都是很有“计划性”的性格。


    在每一关开始之前, 都会讨论一下这次要怎么过关, 岑景的动手能力比越清舒要好一些。


    虽然中间遇到一些小问题, 但他们玩起来还挺流畅的。


    在感觉到疲惫之前, 配合一直都很完美, 没有遇到什么会产生争论和分歧的地方。


    最后越清舒把手柄扔在一边, 伸了个懒腰。


    她睨了岑景一眼,说:“你这种人就是让人讨厌。”


    “又讨厌了?”岑景对她这句话已经很熟悉, “今天又是为什么?”


    “执行能力太强,不会出错。”


    “这还不好?”


    “就是因为太好,惹人嫉妒。”越清舒说, “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你。”


    岑景轻笑,挑眉问她:“你这到底是想骂我还是想夸我?”


    越清舒:“……”


    瞧给他得意的。


    “胡闹厨房之所以叫分手厨房,是因为玩这游戏配合不好太容易吵架导致分手。”越清舒对他指指点点,“你游戏玩得这么好,但谈恋爱却是一塌糊涂!”


    岑景承认,“没认真谈而已。”


    越清舒想到那天晚上自己问他的问题,不再往下接这茬,毕竟她对岑景的答案非常清楚。


    随后岑景起身,关掉游戏和电视,他走过来抱起她。


    这个游戏结束,应该要开始他们俩别的游戏了。


    他将越清舒拦腰抱起,越清舒就蜷在他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t,感觉到岑景的呼吸落在自己脸上。


    “胡闹厨房、星露谷都是很容易产生分歧的游戏。”


    都是可以以小见大的小游戏。


    胡闹厨房可以看出两个人的协调能力,会不会互相责备对方做得不好。


    星露谷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农活要做,就像是经营一个小家庭。


    “但这两个游戏,我们俩都配合得挺好的,不是吗?”


    越清舒觉得他话里的明示过于明显,侧头去咬他的喉结,她说——


    “你在自我推销什么?”


    岑景笑着,没有很快应声,只是低头吻她,这个吻温柔又缠绵,亲得越清舒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跟他们之前接吻的方式略微有些不一样,岑景对她通常是具有攻击性的。


    他即便嘴上再怎么哄她是个乖宝宝,力道上从未对她温柔过。


    岑景最喜欢的方式就是直接、彻底地让她窒息。


    但今天他倒是有耐心,非常温柔的步调,


    岑景垂眸看着她。


    伸手捏她的耳垂珠,轻轻捻着那颗,他的指尖在上面摩拭。


    心跳脉搏交叠的时间里。


    越清舒听到他的语气轻,跟她说。


    “越清舒,我们好好谈个恋爱。”


    “我认真的。”


    越清舒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云里雾里地嗯了一声,她莫名有点想笑。


    都说了——


    在欲.望缠绕的时候,不要谈感情。


    床上说的话谁来保证真假?


    或许岑景是真的认真的,但她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认真。


    她只是抬头跟他接吻,软绵地“嗯呢”着,又跟他调.情,故作一副骄纵欲情故纵的姿态。


    “那你要认真追好久的…”越清舒轻笑着喘气,“你去年这个时候跟我说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在谈了哦。”


    他的心动信号来得太迟。


    岑景也嗯了一声,跟她说:“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慢慢来,成么。”


    岑景自己清晰地了解。


    有些事情进度不一,比如现在她已经剥离了这段感情,他缓缓来到。


    但没关系。


    他可以给出更多的诚意。


    …


    第二天一大早,岑景去机场之前,给越清舒留了一份早餐和一张纸条。


    越清舒起来加班的时候看到压在下面的纸张,看着那熟悉的字迹-


    【好好吃饭。】


    是她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越清舒敛一下眸,随后将纸团揉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她吃完早餐,出发去赴约。


    这是一家做AR和游戏的公司,越清舒之前就跟他们谈过,说想要一个AR影像能够入场。


    最近合伙人变更,说是有新老板来。


    越清舒还需要跟他们再吃一顿饭,她出门的时候,意外觉得有点冷。


    她的头发长得慢,现在也刚刚落到锁骨,风一吹,衣领就灌入凉意。


    赴约之前越清舒有点小紧张,有点担心他们这位新来的老板不是很好相处。


    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总是不那么好说话的。


    她不是没有遇到过那种因为临时换人接手,突然临时变卦的,所以这次也有些担心。


    越清舒到得早,新合伙人还没来。


    之前跟她对接的人叫做雷航,他先过来跟越清舒说明情况,说新老板这刚回来,对这个项目非常感兴趣,强调一定要自己过一次。


    雷航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紧张得不行。


    在开了空调的包厢里搓手。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回来以后我们也没见过几次,毕竟老板工作忙,也不是咱们随时能见的哈哈。”


    “我也意外啊,他反复强调一定要亲自跟您谈。”


    越清舒问:“我们这个项目,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还要你们老板百忙之中抽空,亲自来。”


    “我也不清楚,哈哈…”


    两人浅聊之时,外面的人轻轻敲了一下门,男人抬眸望过来,他看着越清舒。


    两人的目光相触的瞬间,越清舒认出他,但被他先叫了名字。


    “越清舒。”


    “果然是你啊。”


    越清舒愣了下,反复确认:“程沭?”


    程沭点头,迈步进来。


    “好久不见。”


    “看到你名字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越清舒?”


    越清舒的肩膀一松,再也不紧张:“你搞什么,这么神秘,给我吓一跳,还以为我内容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你对自己的内容不自信?”


    “那倒没有。”越清舒想,她的内容可是岑景亲自把关过的,别的不说。


    岑景亲自把关的内容,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是怕合作方突然发神经而已。‘


    “行了,老同学难得见面,叙叙旧。”程沭给了雷航一个眼神。


    雷航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同学会……


    老同学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程沭是越清舒少有的记得的男生同学。


    她当时对同龄男生没有兴趣。


    但程沭的确突出,就记得那时候他基本每周都会收到女孩子的情书。


    当然,还有个原因——


    偶尔她会从云见那里听到他的名字。


    虽然次数不算频繁,云见每次都是假装不在意地提起,但,毕竟是朋友在乎的人。


    越清舒有些印象。


    两人聊了一整个饭局,直到最后,程沭突然问她:“我记得你们当时几个女生都玩得挺好,现在还有联系吗?”


    “小见和念温?”越清舒点头,“我们也还有联系。”


    程沭点了点头,没有往深处问,没有任何越界和多余的话,也不太让人产生什么怀疑。


    只是这顿饭结束后,散场大家各自回家。


    越清舒站在街边等车,一片落叶被风吹下来,卷起一整个秋天。


    秋天那种萧瑟的气息总是让人心情沉重,冬日前的凋零总让人觉得是离别。


    但越清舒想。


    也会有人在秋天重逢吧?


    她拿出手机,给云见传了一条简讯,说:【小见,程沭回沪城了。】


    云见又在加班赶内容,没及时回复。


    越清舒回家洗完澡才收到她的信息,文字中透露出无法掩盖的慌张-


    【嗯?程沭?】-


    【哦哦哦,想起来啦。】-


    【我记得,以前我们学校好多女生喜欢他来着。】


    越清舒笑了几声。


    上学时,有人说她和云见的性格像,因为两个人都看起来淡淡的,又安静。


    沈念温跟她俩相反,一身闹腾劲儿。


    但越清舒和云见自己是分得很清楚的,她们其实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人。


    云见的性格更加内敛和敏感,也更加细腻。


    越清舒又去接了一杯热水,等到手暖和起来后,她给云见发了一则-


    【笨蛋小见。】-


    【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他。】


    所以不要再假装冷静了。


    云见在那边抬手输入又删除,却始终没有传过来信息,又是好久好久。


    她才给越清舒回了一个小表情。


    蹲在角落里画圈圈.jpg-


    【都过去了。】-


    【不过,有缘分的话,应该还会再见吧。】


    越清舒也不强迫她什么,把程沭的手机号给她甩了过去,跟她开玩笑-


    【我回头要出国跟一个研究项目两年。】-


    【别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追到啊。】-


    【追不到也得睡到吧。】


    云见:【……QAQ】


    她哪儿敢。


    越清舒:【胆小鬼。】


    云见:【哼,我是胆小鬼,那你是什么小鬼!】


    越清舒想了想自己对岑景的态度,进行了直观和尖锐的自我评价-


    【我是报复心很重的心机鬼。】


    …


    十月中旬。


    越清舒办的展正式揭幕。


    因为是初办,招商算不上特别好,漫展最在乎的一项就是招商。


    国内目前最大的几个漫展,都是因为国内外很多知名的“老师”、“太太”都会带着自己的作品参展。


    从小说到漫画领域,从动画到游戏领域。


    越清舒尽量谈了自己能谈的所有人,在预算上给到了嘉宾最大的诚意。


    当初她把预算拨给嘉宾邀请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不理解,说她这个内容,最重要的应该是场馆和独特的吸引力。


    越清舒坚持说。


    对于很多ACG文化爱好者来说,漫展是一个大型的交流会,能够在这里见到谁对大家来说,非常重要。


    他们甚至会愿意为了见喜欢的人,去一个破烂的场地。


    不要小瞧大家的感情纽带。


    这是一群很重感情的人。


    虽然招商一般,但越清舒做了很多厉害的设计——


    她自己是亲自跑了好几次漫展、做足了市场调查,发现对于很多参展的人来说,最麻烦的事情是住宿和路程。


    这次他们在喜莱的酒店场地办展。


    越清舒直接做了个套餐,购买了漫展门票的人可以直接在酒店办理七折优惠入住。


    解决了大家来回奔波的苦恼。


    还把房间给订爆了。


    当初她去做这个申请的时t候,酒店运营部门也不愿意,死活不愿意价格降到这个程度。


    这方案最后层层递到岑景那里的时候,他还问她,怎么不直接跟她申请。


    越清舒说她这人不越级报告,一步步该怎么来就怎么来。


    第二周,越清舒收到审批通过的通知。


    她问岑景跟那群古板的人说了什么,是不是用了自己的权利压制?


    岑景看了她一眼,“我只是叫他们不要那么傲慢,搞清楚自己傲慢的资本是哪儿来的。”


    喜莱某些员工有种莫名的傲慢劲儿。


    他们觉得咱们是个上市集团,喜莱旗下的酒店都是非常高端的,怎么能去搞这些莫名其妙的绑定促销?


    越清舒其实也反复跟运营部门的人强调和解释过。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不要小瞧ACG文化爱好者的消费力,也不要轻看任何人。


    这只是一个文化体系,为什么要被轻看?


    哪儿来的无端鄙视链?


    但她说的话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过眼云烟,听了也就听了,不如岑景一句轻描淡写的点评。


    越清舒那天嘲讽了一声。


    “我们说的话本质上是一样的,但他们只听你的,不听我的。”


    “甚至我解释得更详细!”


    岑景敛眸看着她,说:“这个世界的确就是这么现实、残酷。”


    那天,越清舒忽然明白了“话语权”的重要性,她突然有了向上爬的动力。


    越清舒这个人的确一直很“淡人”,家庭条件不错,也没有什么硬要拼搏的理由。


    但那天她忽然有了理由。


    她要有更多的话语权,往上走。


    越清舒本质上还是个浪漫的理想主义,但她也要承认,岑景的现实主义让她更加清醒。


    要在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继续走下去。


    她也必须直面某些现实。


    这些话说完,越清舒把岑景推到,摁着他的肩膀,第一次跟他要求,今天她要在上面。


    岑景压着翻涌的情绪,笑着问她:“怎么?”


    “我要把他们眼中最有话语权的人踩在脚下!”越清舒说。


    岑景笑,“在床上?”


    “在床上踩就不算踩了吗?”越清舒很直白的骄傲,“你不承认吗?”


    “承认。”


    …


    漫展正式开场。


    越清舒戴着工作牌来回跑,因为是周末,大家都休息。


    邓佩尔、沈念温和云见全都跑过来给她撑场。


    虽然——


    越清舒忙前忙后的根本没有时间搭理她们。


    虽然有完整的运营、安保等,越清舒完全可以不用操心,但毕竟这是她的第一个“作品”。


    她一整天都处于精神极为紧绷的状态,生怕哪个环节出差错。


    邓佩尔她们几个也不去打扰她,就慢悠悠地逛展。


    越清舒这次非常厉害。


    她除了解决了这个住宿和路程不方便的问题,还做了很多很新的东西。


    越清舒往二楼搬了个婚纱店和婚庆设计。


    沉浸式体验。


    因为ACG文化中很多“乙女恋爱游戏”,越清舒抓住这个卖点,跟官方和婚纱、婚庆设计合作。


    直接挪出一个特别的区域,做了个结婚体验卡。


    最要命的是,她谈了个做AR的公司,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给人做了一套AR出来。


    他在你身旁,跟你一起走过这红毯长廊。


    每个来体验的玩家,都可以彻彻底底地沉浸在这场越清舒为她们编织的美好梦境中。


    她们几个就算不玩这种游戏,也对这个创意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得花多少钱啊。”云见想着这预算,“喜莱给钱确实豪横。”


    沈念温点头,“岑总还是大手笔啊。”


    不可否认,喜莱集团的资金支持在这件事上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是每个新人都可以拿下这样的资金。


    谁也不好说,岑景给她批的那么多资金是不是有私心。


    邓佩尔笑了笑,说:“我们越越也不让人失望呀,她的每一分钱都花得很值得。”


    沈念温有点傻乎乎地问:“但其实这次门票的价格并不算高,预算拉得那么满,真的能赚回来吗?”


    云见毕竟是做广告营销的,她耐心分析道。


    “其实重要的不是这次能不能把钱赚回来,更重要的是,这一举动会帮喜莱打开新的局面和市场。”


    广告和营销投放都是打长久战的,没有什么是能马上一波得到回馈的。


    特别是创新,开新的市场,基本第一波砸下去,就是没有那么快的及时效益。


    但这一次,喜莱的好名声做出去,股价一定会全线上涨,以后他们在开发在这一类的项目,也有了底气。


    目前国内的酒店集团,没有像喜莱这样直接打入二次元市场的。


    “去年登亚那波营销手段你们还记得吗?”


    “其实后来喜莱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措施来应对,那件事说起来,对喜莱的酒店线运营一定是有影响的。”


    “但喜莱沉得住气,不急着应对,只为了在最后扔出王炸。”


    岑景是个非常聪明且成熟的商人。


    他知道怎么应对危机。


    越清舒是他慢慢磨着的,那把最锋利的剑,很多人都以为岑景只是给了她这个新人一个项目和机会。


    但其实从一开始——


    岑景看中的就是越清舒的聪明、机灵,他知道把什么东西拿给越清舒做会成功。


    他知道这个项目给越清舒,他们一定是双赢。


    所以他一步步带着她成长。


    直到,越清舒站在他面前,成为他最最漂亮、最有力的武器。


    沈念温听懂后,只觉得自己身边的朋友都厉害得不行,她在旁边眼神放光。


    “所以我们舒舒这次就是喜莱的超级大功臣啦!”沈念温为她感到骄傲、高兴。


    “那当然。”邓佩尔说,“越越一直都是很聪明能干的。”


    三个人有说有笑,继续往下转悠,偶尔在旁边休息区找个位置坐下,刷刷互联网平台。


    精准推送,在每个平台都是对这次喜莱做的漫展赞不绝口-


    【妈呀!喜莱你不是做酒店的吗!为什么办漫展这么牛逼啊啊啊啊啊啊!!】-


    【体验感真的一百分,换好衣服化完妆直接丝滑坐电梯下楼谁懂!!】-


    【这策划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这次安排的房间甚至都是低楼层…如果电梯等不及了甚至可以…走楼梯下去…】-


    【我觉得休息区也很牛逼啊,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休息区,玩累了直接就是坐下。】


    休息区设置在婚礼堂。


    完完全全就是结婚大厅的配置,台上的人在沉浸式体验,下面的“宾客”全是来参加漫展休息的游客。


    一举两得。


    在这样体验感很好的地方参加活动,让人觉得时间的流逝都变快了。


    下午六点半,夜幕悄悄降临。


    一楼会议厅,还有一场盛典。


    越清舒专门开了一个夜场,给大家办了一场属于二次元的狂欢。


    大家可以在白天场结束后回到房间去更换衣服再下来参加。


    邓佩尔她们当然也不会错过这个活动,早早地去前排占了个位置。


    天刚彻底黑下来,会议厅的人已经爆满。


    三个小姑娘窃窃私语,激动地等着开始,毕竟——


    在开始之前,有一个策划致辞、感谢的环节,越清舒会上台说几句话。


    “啊啊啊我也好紧张!”沈念温说。


    云见也是,抓紧了她们俩的手,等着越清舒出场,邓佩尔稍微沉稳一点点。


    她四处看,拿着手机记录里面爆满的人。


    等结束以后,她想告诉越清舒。


    越越,你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啦!


    手机镜头转着圈,微微一扫,邓佩尔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落入其中。


    后方角落里,远远地站着一个举手投足都很矜贵男人。


    风掀起他的衣角,莫名有些风尘仆仆赶往的感觉。


    邓佩尔微微皱眉,记得越清舒跟她说的,岑景最近在澳洲忙工作,不太回来。


    可她在此刻却的确看见。


    那人隔着汹涌的人潮。


    目光直直地望向了越清舒的舞台。


    第80章 [the eightieth day]^……


    [the eightieth-first day]-


    越清舒站在后台。


    她捏着话筒的手心有些轻微出汗。


    灯光暗下来的瞬间, 她的勇气被加满,从后方出来,两秒后, 一盏追光灯落在她身上。


    舞台太亮的时候其实是看不清底下的人的。


    但此时,原本漆黑的人群中忽然亮起了灯, 有人打开了手机手电筒。


    光点摇曳闪烁, 一盏一盏地亮起来, 直到布满全场。


    越清舒仿佛在这里看到鲸鲨身上的星辰, 在流动的光芒和星星点点下。


    她握紧了话筒。


    越清舒看着这很多束光,却没想过, 里面t的有一束光是来自岑景。


    他幼稚地跟着前面的人一起, 也打开了手机的光亮。


    为她挥舞。


    为她祝贺。


    岑景站在斜后方的角落, 听到她缓缓开口。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特别了解二次元文化的人, 但我知道,每一种爱都不应该被轻视, 感谢大家愿意选择和相信我们的内容, 也感谢各位支持喜莱集团。”


    “没有多余的话, 只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注意安全。”


    她略微停顿, 笑着, 等伴奏音乐声响起——


    “have a nice day!”


    岑景站在台下, 站在汹涌的人潮之中, 隔着千里万里看向她。


    台下一片漆黑。


    此时此刻所有的光芒都指向了她。


    这一瞬,越清舒的身影在他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绽放着, 属于她的、独特的光芒。


    灯光亮起时,身侧有人催促:“BOSS,咱们真得走了…明天一大早有个会, 赶不上这班航班就错过了。”


    岑景低声应着,说好。


    随后给越清舒传了简讯,他对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今天很漂亮。】


    人漂亮,这一仗打得也很漂亮-


    【准备一下述职报告,你可以进行晋升考核了。】


    而越清舒刚回到后台处理一些事宜,收到他这条消息时,她太忙,最终选择了已读不回。


    …


    圆满结束的一次展出。


    收尾工作进行了足足一周,喜莱酒店运营部顺势就推出了新的活动。


    而跟这个项目合作的游戏公司、AR创作公司、婚庆公司,最近也是被挤爆。


    越清舒忙完这一切,累得感觉自己灵魂都有些游离了。


    周末。


    她躺在家里,等几位小姐妹一起帮她收拾行李。


    “防晒要带吧?南半球最近可热了!别回来就晒成小黑妞了~”


    越清舒皮肤白,总是惹得她们几个羡慕。


    这天生冷白皮…


    “肯定会晒黑的。”越清舒说,“我这是科研船,不是去度假的游轮。”


    “你这次过去,主要研究什么种群呀?”


    “虎鲸。”


    虎鲸是非常聪明的群居动物,并且资料显示,它们在不同地区有不同的习性。


    生活习惯不同,捕猎方式也略微有区别。


    越清舒这次跟着是去研究澳洲的那一批,北半球的夏天刚结束,她就又要去南半球晒太阳了。


    “两年…呜呜呜,舒舒你真是舍得抛弃我们!!”沈念温冲过来抱着她。


    “哪儿有抛弃?瞎说。”


    云见过来把沈念温拉走,说她就是黏黏糊糊,结婚了不跟着老公,看来是婚姻不和谐。


    沈念温表示:“那可太和谐了,和谐到我都有点累了!!”


    闺蜜间无话不谈,自然也会聊到“性”有关的话题。


    沈念温很苦恼——


    她印象中自家小竹马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理工科直男学霸,怎么结婚以后如此…


    话说到这里。


    云见突然抬眼过来,看着越清舒:“你要走的事情…他知道吗?”


    越清舒喝着水,神色自然。


    她知道会被问所以并不意外。


    “没有。”越清舒说,“我没打算告诉他,所以也请你们保密了。”


    云见:“我们胳膊肘不会朝外拐的。”


    沈念温也蹦跶起来:“我们就是想告状,也没有渠道呀!!这谁能联系得上喜莱大BOSS这个忙人?”


    岑景最近在澳洲出差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邓佩尔在帮越清舒叠衬衫,听到这个,抬头嘁了一声:“说起来,上周我好像看到岑景了…”


    越清舒手一顿,看过去。


    “就展子那天。”邓佩尔说,“我看到有个人很像他,本来还拍到了,但突然关灯了也看不清。”


    他站得位置实在太远。


    邓佩尔说着,把手机拿出来给她们看视频,短短的两秒,模糊晃动的镜头的确捕捉到一个很像岑景的身影。


    像是真的像。


    但怎么想都不会是他。


    他这段时间刚好很忙,不至于会为了这一件小事回来,而且——


    越清舒没有收到岑景任何的联络,除了那句夸赞。


    按照岑景的性格,他回来不可能不找她。


    岑景对她的需求也是真的很大,半月不见,就要缠着她做一整夜。


    几人一起分析着这个身影是岑景的可能性。


    分析着,发现可能性的确微乎其微。


    “这么说来也是。”邓佩尔点了点头,“如果真的是他,除非他真就是回来看一眼就走。”


    连沈念温都说:“疯啦?”


    那也太疯了。


    “的确不合实际。”云见看完航班时刻表,“在飞机没有任何延误的情况下,从机场到承办酒店这边,他顶多有十分钟的空白时间。”


    怎么可能?


    这念想一打消,四个人又一起收拾起来,一起进行这场秘密行动。


    越清舒和邓佩尔没打算退租这个房子。


    越清舒说她还是会继续缴纳房租,前些日子还去买了很多花和绿植搬进自己房间里。


    她跟邓佩尔说。


    “我不在的时候,就让它们来代替我吧!你要想照顾我一样,好好照顾它们,两年后我会回来检查的!”


    “不许养死我的花!”


    虽然第二天是工作日,她们还是跑出去喝了个酒,这次没去酒吧,只是在便利店买了些便宜小酒,一起压马路。


    疯狂又执拗地通了个宵。


    越清舒笑她们,“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搞这么隆重干什么?”


    这并不是令人伤痛的分别。


    只是她要离开一阵子。


    第二天一大早,越清舒先把云见送到公司,她上班远,得先送。


    邓佩尔是自己走路去的。


    沈念温呢,通宵叫得最来劲,实际上困得最厉害,回去以后在越清舒床上倒头就睡。


    睡之前给她老公发了条语音:“我困死啦,在舒舒家睡了,晚上来接我!”


    越清舒送完云见后,也去了一趟公司。


    她的周一偶尔会请上午假,所以同事们都习以为常,觉得她周末没休息好,惯例休半天。


    以前越清舒没有这个习惯,完全是因为岑景的贪婪才养成这个习惯。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直到被Vivian单独叫去办公室才离开座位。


    没有人有任何怀疑,毕竟越清舒刚完成了一个特别厉害的内容,当然是要去接受夸奖的。


    Vivian给她倒了杯果汁,问:“准备好要走了?什么时候出发?”


    “这周。”越清舒回答。


    Vivian:“你倒是动作迅速,这么急?”


    越清舒:“时间紧迫,有些赶不上了。”


    两人的目光对上一秒。


    Vivian忽然意有所指,笑:“如果顺利的话,澳洲的项目这周结束。”


    岑景预计回来的时间也是这周。


    Vivian顿了顿,调侃越清舒。


    “所以你的时间紧迫,是真的时间紧急怕上不去船,还是担心他回来后不让你走?”


    越清舒没有正面回答,她告诉Vivian。


    “你知道答案的。”


    Vivian当然知道。


    因为离职申请越清舒其实很早就提交了,就在帮Vivian解围那天晚上。


    Vivian跟她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提,我会尽我的能力帮你。”


    越清舒就提了一个要求。


    十月下旬,手上的项目结束后,她要离职。


    Vivian当时很惊讶,毕竟越清舒这完全可以一条明路走下去,她不理解越清舒这样的选择,但她不会多问。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最大的尊重,无非就是尊重对方的决定。


    “这不算帮忙。”Vivian说,“你正常提交离职申请流程,我正常审批,算不上什么大事。”


    越清舒说:“我希望你帮我瞒下来。”


    “什么?”Vivian不解。


    “字面意思。”越清舒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要离职的事情,特别是…他。”


    Vivian明了,却还是好奇:“为什么不告诉他?”


    要说起来,越清舒也算是岑景亲自筛选出来的人,Vivian在工作上还算是恪守规则。


    越清舒若是要离职,岑景有权知晓。


    越清舒那天也是没直接问答,反而是反问Vivian:“你恨过他吗?”


    Vivian当场一愣,拎着手里的啤酒轻荡。


    最后决定跟越清舒说实在的明白话。


    “当然。”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他做的事情无可挑剔,所有的关系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跟岑景拥有“恋爱关系”之前,她被他告知过。


    她可以得到什么,但得不到什么。


    “我那时候喜欢他,所以想要更多,我贪恋,想要得寸进尺,但他什么都不愿意给我。”


    “分手的时候我是恨他的。”


    “恨他没有爱,也不会爱,恨他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


    越清舒t看着她,问:“那你会想要报复他吗?”


    Vivian笑了。


    “想归想…”


    可他本质上没有做错什么,让人找不到去报复他的理由。


    岑景这个人对一切的计算都太过于精妙。


    他随时可以入局,也随时可以干干净净地抽身。


    但那天。


    越清舒对她说。


    “如果我说,我可以呢?”


    只要Vivian帮她保密,她可以让岑景因为她的离开而心跳漏掉一拍。


    就算只有那么一瞬间。


    Vivian问她为何确定,越清舒也是懒洋洋地靠在一边。


    她说。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是否用心,她能感觉到。


    就算不知道岑景的这份用心到底是何来的源头,但在他跋涉万里,从阿勒泰连夜赶到云南保护她的那个时候。


    越清舒就知道。


    现在逃不掉这段感情的不再会是她。


    而是岑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