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the forty-first day……
[the forty-first day]-
虽然岑景说现在不早了, 但他做的饭,的确还是早餐。
暖胃的粥和一些茶点。
沪城人不太爱吃这样的早餐,越清舒搬过来以后, 早上基本都是咖啡配面包或者吐司。
她很多年没有吃过这样的早餐。
对于岑景这个选择,越清舒略显意外, 她问他:“你喜欢吃这些?这好像不是很沪城本地人的习惯。”
“我不认为自己属于哪个地方。”岑景回答。
越清舒微微点头, 她想, 岑景从小在英国长大, 后来回国,似乎也在港城住了几年。
兜兜转转回到沪城老家的时候, 他身上已经有很多地方的习惯。
她没有追问, 只是默默吃着熟悉的早点。
越清舒是南方人, 她生在珠洲, 长在珠洲,在那边都是吃港式粤式茶点的。
后来搬过来, 这边的生活方式她不习惯, 但也只能乖乖地咽下去。
敏感的青春期, 越清舒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跟妈妈提那么多要求。
她只想听话。
又过了几年, 她便对沪城的饮食略微习惯, 似乎也忘了自己, 其实还是更喜欢在珠洲的时候。
难得又吃起这类茶点, 越清舒饱餐了一顿, 本来是想吃过饭就走的,但现在觉得需要消消食了。
岑景还呛了她一句:“上次走那么早, 看来是不够累。”
越清舒不想说原因。
她那天的确没睡,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到天明,连他家里的顶灯有几个花瓣都背得清清楚楚。
刚好下周要来他家住上几天, 饭后,越清舒干脆在他家转悠起来,熟悉、了解一下这套房子。
他家虽然有些冷清,但也不完全是冰冷的。
一楼到负一层的通道,他打了一个很大的露天全透式鱼缸池子,阳光透过鱼群、水波,直接落在原本潮湿的地下。
越清舒抱着团子出去晒太阳,还叫小猫跟她一起看鱼,团子看得目不转睛的,觉得有趣。
她也觉得。
养鱼是一件比预想中要费劲许多的事情,他这样的造景鱼缸,随时都需要清理、换水。
虽然岑景家里大部分事情都会叫人上门处理,但越清舒有时候还是很佩服他的耐心。
下午两点的阳光晒得人很困,她在旁边的躺椅上躺了会儿,不自觉又打了个盹儿。
睡醒的时候岑景揶揄她,“怎么,上次没睡够,这次要在我家把欠下的睡眠全都补回来?”
越清舒迷迷糊糊地起身,说:“可能是吧。”
“下周过来,想睡多久睡多久,上班别迟到。”他说着,挑眉,“会开车吗?”
越清舒点头。
搬家前,她觉得开车去公司不太方便,家中的车都价值不菲。
开去公司总归是有些不方便的。
上下班不可避免跟一些同事打照面,她若是被人看出些什么,又会有麻烦事。
搬家后更不需要了,她们住的地方去公司,只有两站地铁,有时候越清舒和邓佩尔想散步,甚至会走路回去。
但岑景家离公司,的确远。
而且他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连地铁都没有,最近的公交站…
要先从他家这栋出去,到小区门口后再走十几分钟,越清舒昨晚查了一下路线。
发现自己从他家去上班,如果是坐公交,绕来绕去加上在他们小区内的耽误的时间,要通勤一个半小时。
但开车过去,只需要半小时。
开车过去可以,但她不想太高调,不想被人紧盯。
越清舒还没跟岑景提自己的要求,他忽然开口:“我晚点叫人开一辆低调的过来,车钥匙会给你放在玄关。”
她的要求还没提,岑景就已经把事情做好了。
也是,她会考虑的事情,以他的见识和层次,不会想不到。
前一夜还有些遗留问题,岑景也顺便帮她解决了,他给她推了个微信名片。
岑景告诉她,“徐澈时,你有印象吗?”
上次她联系不上,他叫过徐澈时帮忙去找,他们应当有一些很浅显的接触。
不多,不确定越清舒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
她好像不是一个人在人际上对其他人很清晰的人,以前周为带着她和莘兰一起去过几个饭局。
越清舒总是不太吭声,安安静静的,后来周为问起她记不记得谁,一起吃过饭的。
她总是说不记得了,岑景笑过她一次,问她怎么对一起吃过饭的人没有印象。
她说因为以后不会有往来,她不想把精力花在记人这件事上。
那时候岑景就觉得她是个怪茬。
但他永远不知道,其实这是因为,当初那个十七岁的少女,当他在场的时,注意力就从未分给其他人一丝一毫。
越清舒看着岑景发来的名片,点头说:“认识,我有他微信的,怎么了?”
她问完以后,意外地感觉岑景似乎停顿了半晌,似是对她的回答有些惊讶。
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继续说。
“徐澈时之前自己是做游戏的,游戏和ACG文化在一个体系。”
“泛二次元文化有很多可以研究的点,你的内容需要更深入、更具体一点。”
“当初你给我的提议,是说要做二次元内容企划,让更多二次元群体圆梦,但这个定义t过于宽泛,做项目方案,需要更具体。”
“喜莱此前没有人做过这种内容,所以你需要做更多的内容了解。”
“去找他。”
岑景的指尖轻轻点了下手机屏幕,又说:“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之后他会带你去认识一些人。”
他把这个圈层的资源带给她,为她铺路。
越清舒捏紧手机,点头说好,随后起身,她说要先走了,就不在他家久留了。
临走之前,越清舒还去抓起团子猛亲了一会儿,它是一只香香软软的小猫。
“团子宝宝,姐姐要走了哦,后天过来陪你。”
这段路实在是远,岑景开车送她出去,到小区门口才停下。
安保人员再一次交班,这次是议论越清舒的那几个人当值。
她从岑景的车上下来,跟安保人员对上了一秒眼神,对方似乎有些震惊。
越清舒没多说,只是跟岑景说自己走了,就拉了拉包离开了。
她想,真是奇怪。
他们可以随便诋毁她,却又会在看到她“依附”的人是岑景后不再言语。
身份。
身份真是个可笑的东西。
…
周一工作日。
下午时分,越清舒收到岑景的消息,他说车已经停过去了。
一辆简简单单的奥迪A4,十来万就可以拿下的车,沪城本地独生女会开这种车,就不奇怪,不招摇。
车是岑景叫徐澈时弄过去的,刚开始徐澈时听说是为了给越清舒打掩护。
他说,那就找个二手车,到时候越清舒说出去的时候更让人信服。
奥迪A4本来就只要十几万,说是二手的,可以压到八.九万。
简直就是用来打掩护最完美的选择。
但岑景不乐意,他叫徐澈时调一辆新的,这事还费了点功夫。
刚好这边的4S店没车了,得从外地加码调一辆过来,都行但得加钱。
岑景大手一挥,给这便宜车的身价又抬了一手,硬是在周一,他走之前把这件事给定下来了。
越清舒只知道自己收到一辆代步车。
她看到岑景给她发信息说-
【送你了,不用还,觉得不方便可以停在我的车库,你过来的时候就能开。】
虽然停在他的车库,但是是她的。
越清舒想,这个价位的车,岑景应该也看不上,他自己怎么都用不上。
十来万这个价格,对他来说也根本不是什么事,她甚至有些怀疑——
前几日他送她的那个蝴蝶发夹,都比这辆车贵。
她回了个好,不再多说。
下午工作时,越清舒正在觉得有些焦头烂额,忽然收到邓佩尔的一条紧急消息-
【天啊,越越…出大事了,你快出来,来十五楼茶水间跟我碰面!!】
越清舒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只是觉得办公室氛围有点奇怪。
她隐约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从隔壁广告部也传来不太友好的试探目光。
她马上起身,跟陈若思提了句,说她下去泡个奶茶喝,就匆匆离开。
她倒是不怕被议论,只是也觉得不对劲。
人刚到茶水间门口,邓佩尔就把她拉到旁边,给她看手机,一脸担心。
“怎么回事?消息都传到我们开发部了,这得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过了…”
越清舒垂眸看是什么事。
模模糊糊的一张照片,拍的是她随手放在桌上的那枚发夹。
她当时太困了,满脑子都是提议通过要做方案的事情,忘了收起来。
不知道被谁偷拍了去,传在公司议论和八卦的小群里,匿名的群聊,有人拿着小号胡作非为。
刚开始是有人问,有没有识货的,看看这个发夹多少钱,看起来可不便宜。
后来就有好事者问,哪儿来的,喜莱还有这么有钱低调的主?这么贵的发夹丢在桌上不管不顾?
经过一个周末的八卦发酵,事情传到邓佩尔这里来的时候,内容标题都变成了-
【据说市场营销部新来的那个女生,已经被大佬包养了!!!】
越清舒看完,心口堵了一口气,说毫不在意不太可能,但她摁熄屏幕,看着比自己还紧张的邓佩尔。
“没事。”她说,“都是他们乱说的。”
“我当然知道是乱说的!”邓佩尔急死了,“我是相信你的呀!!笨蛋!我就是担心别人欺负你…背后嚼你舌根…”
越清舒第一次手足无措的慌乱。
事实上,她的确不知道如何安慰此时担心自己的朋友,也不知道事情传到这种地步。
她应该如何自证?
第42章 [the forty-second da……
[the forty-second day]-
越清舒想, 朋友站在身边,就能给她莫大的力量。
她没有花太长时间整理情绪。
在越清舒的世界里,难过、焦虑等让人手足无措的情绪, 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无法抗拒这样的情绪产生,但至少不会让这些情绪影响自己做其他事情。
“没关系的尔尔, 嚼舌根的人舌头会烂掉的。”越清舒范反倒是安慰上邓佩尔了, “这件事也算给我自己提个醒。”
她一定要小心附近的人。
能够在那天看到她放在桌上的发夹的人并不多, 越清舒对她们几个停留在自己座位前的样子有所印象。
她心间有所猜测, 大概能锁定目标,只是这事不是那么好发作。
若是影响了自己的工作进度, 才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越清舒又给邓佩尔哄了哄, 叫她回去干活, 晚上她们可以一起出去吃个火锅去去晦气。
邓佩尔见越清舒这样, 相信她可以把事情处理好,于是道别, 回去各自忙活去了。
就这样, 越清舒顶着一群人探究的目光在公司行走了好几天。
公司的八卦越传越大, 越传越开。
甚至有人发现越清舒脖颈上有故意遮挡着的吻痕, 更是让一群好事之人继续拱火。
而她仿佛什么都没听说, 一直在认真处理自己的工作, 该走什么流程就走什么流程。
越清舒该干什么干什么, 下班跟好友去吃饭, 再开车回岑景那边照顾团子,偶尔还要去看看他养的小鱼。
岑景其实是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她独自住在岑景家的几天, 晚上坐在他的阳台上吹风,听着海浪声和柴火燃烧的白噪音。
他家的壁炉是电子的,天气一冷就会自动显示冬日的氛围。
越清舒这几天灵感爆发, 把方案里里外外做好,就等着他回来就交工。
差不多定得差不多后,她周末还约了徐澈时见面。
充实的生活让越清舒根本无暇顾及谁在她身边耍小心眼,只是广告部那两位再路过的时候,她都会对她们笑一下。
这个笑容看得Faye和Lucy毛骨悚然。
很快到了周五,岑景即将出差回来,越清舒收到通知,说他本来是定下午回来的行程改到上午了。
在岑景回来之前,越清舒被Vivian叫去了办公室一次。
Vivian说岑景提前回来这事不奇怪。
很明显,他这次去谈港城的合作项目非常顺利。
他这个人做事只会提前不会推迟,所以在他手边做事,要养成提前准备好的习惯。
她问越清舒有没有准备好方案,BOSS要提前回来收作业了,越清舒微微颔首。
“已经做好了。”她说。
“很好。”Vivian应着,话锋一转,“最近公司有关你的传闻有点多,你听说了吗?”
越清舒稍微愣了一下。
她以为这样杂碎的闲话只在她们这个圈层里传,没想到事情竟会传到Vivian这里。
既然Vivian都知道了…越清舒有些怀疑,这些话是不是也传到了他的耳中?
Vivian其实也经常不在公司,她作为市场部的老大,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出差、谈项目。
很多人一两个月都见不到Vivian一次。
她对越清舒算是格外照顾,只要在,基本会把她叫来说上几句。
工作也好,闲散也罢,总归要见。
越清舒只得点头说:“知道。”
Vivian略微惊讶,眉梢轻扬:“我看你最近状态挺好的,以为你不知道呢。”
“我是知道的。”越清舒说,“但我没办法处理这件事,就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没想过要解释?”
“无妄之灾,我无从解释。”
“所以你为自己证明的方式是,赶紧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和项目,让其他人知道,你也不是省油的灯?”Vivian盘了一遍她的逻辑。
越清舒没说话,默认。
“挺好的。”Vivian只提点了她一下,“工作往来就工作往来,尽量不要与同事关系的人有太深入的交流。t”
越清舒是做实事的人,不会拘泥于自己的一点半点情绪里。
Vivian对这一点,是欣赏的。
除了欣赏,还有很多复杂的情绪,只是她并不会告诉越清舒。
没想到越清舒的胆子挺大,她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Vivian,这一点中也包括你吗?”
职场如战场,人性的复杂没有那么简单可以看透,Vivian走到这个位置上,很难见到像越清舒这样的人。
她太直接了。
就好像,她明知道前面是深渊,也要一探究竟。
Vivian开始发现,越清舒是个很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类型。
她大概知道前路很难走,也知道很多人复杂,但她一定要去试一试。
所以现在才这么直接地问了。
Vivian沉默了半秒,忽然轻笑,低着头,没看她的眼睛,轻声感叹着。
“是。”
“包括我。”
越清舒应了一声,说着“我知道了”,而后便跟她说了再见,先离开了办公室。
Vivian看着她走的方向,却又是发了好一会儿呆。
若不是越清舒忽然问起,她可能一点都不想来剖析自己的内心,有些事情她自己不想知道答案。
但越清舒问了,这让她们之间这尴尬的关系和话题避无可比。
她知道越清舒跟岑景之间的关系一定不一般,说一点都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Vivian无法忽视岑景落在越清舒身上的眼神,也无法忽视他忽然说要亲自带她这件事。
平静的表象下,其实当时她的内心,已经在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亲自带她…为什么一个这样的新人,值得你格外照顾。
我以为,你只会有我这一个徒弟了。
从岑景说要亲自审她的那一刻开始,Vivian就知道,她珍藏了那么久的,以为自己跟岑景之间特殊的回忆,也碎掉了。
但Vivian还是格外照顾这个小姑娘。
她将自己的嫉妒心、不甘、怨念全都客服下去。
Vivian觉得自己做得很好,兑现了多年前的诺言。
她以前默默发誓的,不管发生什么,不管自己怎么喜欢岑景,不管怎么嫉妒,都不要对他喜欢的女孩子带有工作情绪。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
如果他真的有了喜欢的人,要照顾她的话。
她也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开,不能对那个女孩子不好。
可Vivian很清楚,除了真正的欣赏,她还有一份自私的报复心在作祟。
因为她在越清舒身上下了注。
她要赌,赌越清舒会让岑景痛彻心扉。
那是他应得的。
所以她和越清舒的关系,在岑景这个因素出现的时候,就不可能彻底释怀了。
…
于此同时。
飞往沪城的航班上,岑景听着汪嘉瑞的报告,又收到一条来自徐澈时的信息-
【今天回来啊?晚上有个局,岑总赏脸来吃个饭呗。】
岑景看了一眼。
冷淡回答-
【不来。】
徐澈时:【?】
徐澈时:【我可是听说你这次谈了个大合作,这都不会来庆祝一下?】
岑景:【出差完,当然要回家休息。】
徐澈时:【……】
徐澈时:【你休息个屁,别以为我忘了你上半年往返澳洲几次,回来加完班还出来跟我们喝酒,现在突然就要休息了?】
徐澈时:【怎么,短短几个月就让你变成没精力的老东西了?】
岑景:【有猫了。】
有猫,要回家看,回家照顾。
徐澈时在那边输入了一大堆,消息一直没传过来,猜得到他骂得很脏。
好一会儿后,岑景收到徐澈时气急败坏的吐槽-
【草,死龟毛你装什么!你有个猫就要翻天了,现在突然变成猫奴了?我看你哪儿是有猫了,明摆着金屋藏娇,回家哄呢。】
岑景没回他。
因为他的确有个事情需要“哄人”,稍作处理。
汪嘉瑞把最近公司的事情报告完了,当然也没有漏掉那件,传得铺天盖地的八卦。
岑景问汪嘉瑞:“那他们有没有找到,那个发夹是谁送的?”
这发夹可不便宜,也不是什么随便能买的品。
岑景前些日子陪阿婆去拍卖会,她有一幅喜欢的字画想拍了回去挂着。
他一道去,帮忙看看,看到那枚发夹,忽然觉得挺适合越清舒,就给她拍下了。
给她买的时候,岑景的确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他觉得他们之间既然有一段关系,虽然不算什么能在台面上聊的事,但好歹也是有关系的。
他这人也不占别人便宜。
越清舒的身上没有什么装饰物,她似乎不戴项链手链,也不戴耳钉耳环。
岑景摸过她的耳垂,也咬过她的耳骨,都没有戴过耳钉的痕迹。
她这人,素净得很。
他就想给她添置点什么小玩意儿,她用不用是一回事,礼物送不送到是另一回事。
这发夹是一只珍藏的孤品。
若是有人认真查,其实要查到是他拍的并不难,但在这件事里…
具体是谁送的,对嚼舌根的人来说,显然不重要。
他们只是找了一个借口来刁难她而已。
岑景毫不意外汪嘉瑞会说“没有”。
“BOSS,我想,如果他们知道是谁送的,也不敢在公司这样大肆聊了。”
岑景颔首,眼睫一垂,淡淡地说了句。
“市场部该人员换水了。”
“安排下去,叫人事部处理纳新的事情。”
“按照流程,赔N+1。”
汪嘉瑞应着好,却不自觉在内心打了个颤,倒吸一口凉气。
岑景是令人最害怕的那种做事方式。
他不是快刀斩乱麻,用杀鸡儆猴解决此事,而是选择了先纳新,给人一种要来新人帮忙的幻觉。
再在对方毫无防备时候,把人给辞退了。
劝退和辞退是两回事,岑景看不上那一点小钱,他是宁可赔偿N+1,也不会好言相劝的人。
到时候那些人,简历上就会有非常不漂亮但深刻的一笔-
【因为在背后嚼舌根造谣,被喜莱集团辞退。】
本来在喜莱工作的经历,会是很多人履历里最漂亮的一段,这些年拿喜莱当跳板的人数不胜数。
岑景对这些事情也不太在意,人走了就走了,留不住的人不硬留。
喜莱去年跑了个核心骨干,对方做得很难看,岑景都没有动怒,给对方留足了面子,祝他天高海阔。
汪嘉瑞未曾想有一天。
岑景会在这件事上,断人后路。
第43章 [the forty-third day……
[the forty-third day]-
岑景是午休时间到的公司。
越清舒没休息, 她这今天都在加班加点地确认方案,岑景叫她去找徐澈时,这对她的内容有很大的改变。
刚开始越清舒只想做一个略微简单点的企划, 因为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多资金和预算。
但跟那边聊完以后,越清舒最后做了个非常大胆的决定——
她要在喜莱的场地办一个ACG泛二次元文化的同好交流会。
俗称, 漫展。
方案一切准备就绪, 就等岑景回来, 她收到他回来的信息以后, 立马回复-
【那我现在可以过来吗?】
明明知道岑景这人有严格的午休时间,她还是要问他可不可以-
【上来。】
越清舒马上收拾东西, 抱着自己的文件, 偷偷溜到楼上CEO办公室去找他。
除了Vivian, 没有人知道越清舒的内容是岑景亲自审的, 毕竟按照正常的工作流程,这不合规矩。
午休时间, 整个公司都很安静。
越清舒喜欢这样安静的时刻, 这周格外喜欢, 大概是在这种时候, 就没有人会用奇怪的眼神看她。
其实陈若思和张渺都私下安慰过她两句, 但越清舒都只是点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现在防备心很重, 事情得到结果之前, 越清舒很难整理好要如何面对同事的心情。
张渺年纪稍长, 理解越清舒现在的心情和难处,也没有追问, 正常该怎么做工作对接就怎么做。
陈若思则是一边跑项目,一边关心她,最近的方案的进度怎么样了。
昨日, 她还给送了一盆新的九里香小盆栽给越清舒,说是好好养,会开花的。
她就这么上楼,溜去了岑景的办公室。
在公司,她轻声招呼他:“岑总,可以进吗?”
“进来。”岑景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越清舒倏觉好几日没听到岑景的声音,再听到的时候,竟然有些令人安心的感觉。
她开门进去,岑景没在处理工作,而是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旁边还堆了个小毛毯。
越清舒问他,“你是要休息吗?”、
“在飞机上休息过t了。”他说,“我没有你那么多睡不完的觉。”
越清舒不服,“我哪儿有睡不完的觉?”
“难道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吃过饭以后又睡着了的人是我吗?”岑景揶揄她。
“那是因为太累了!你折腾的劲儿,怎么又怪上我了?”
“我们一起做的事情,只有你睡了那么久。”岑景顿了顿,“那你得加强锻炼。”
越清舒气得想咬他。
她自诩是个情绪稳定的人,但在岑景面前,就想啃他两口。
他这破嘴,总是不说上她两句不高兴的。
“我这周都没有睡过午觉!每天也是凌晨一点睡,早上七点起床上班!”越清舒说的是实话。
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拖延的人,好不容易提议过了,当然就要抓紧。
而且这次徐澈时那边还帮忙了,她不喜欢欠人人情,总觉得自己要赶紧努力,也好不让别人的期待落空。
越多的人参与到这个工作中,她越是觉得自己要担得起这个担子。
再加上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怎么又不睡觉了?”岑景抬眸,看了她一眼,倏然从沙发上起身。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把她的方案接过来。
厚厚的一沓。
看来她是真的很努力在做这件事。
凑近看,她眼下的倦怠意其实很明显,岑景垂眼看着她,等她解释。
“我就是觉得要在你回来之前做好,所以要抓紧呀,你快看。”越清舒随便找了个理由。
她懒得把中间那些弯弯绕绕的事情全部告诉他。
岑景显然也不认可她这个说法,又确认道:“是吗?”
“有你这么严格的老板,我压力很大的。”越清舒说着,很显然,今天的午觉她也没打算睡。
岑景发现她在故意兜弯子,也不多问缘由了,他不是什么不会看情况的蠢人。
越清舒为什么没有休息,为什么倔强地要马上做好这件事,他能猜到几分由头。
对她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来说,在公司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心情定不会好。
他以为她多少会对他撒娇或者诉苦一点。
但越清舒一点都没有。
她的嘴很硬,很严实,只有让她在他身下被.操.弄的时候,她才会柔软。
他觉得,有必要让她的嘴变软一点。
岑景把她的方案随手甩到桌上,暂时没看。
他伸手摁住她的脖颈,又轻轻拭过她的略微有几分干燥的嘴唇。
越清舒愣了下,下意识想要抽离,毕竟这是在公司,在他的办公室。
她说:“这是工作时间……”
“谁说这是工作时间了?”岑景看着她,手指越发用力,就快要戳进她的口腔。
她为什么不说自己受了什么委屈?
那些事情,他可以简单摆平,她甚至不需要撒娇,不需要求他。
只需要提一句,说一句。
只需要用告知的形式通知他,但她什么都没说。
越清舒开始呜呜咽咽的,她咬住岑景忽然探进来的手指,含糊道。
“我…你要先…”先处理我的方案啊…
她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忽然被岑景摁住后颈,就这么吻下来。
他吸收着她的一切,呼吸和口腔中的黏液,越清舒在安静的环境下听到他咽下去的声音。
岑景把她的所有都吞咽进去,拆之入腹。
越清舒整个心跳都要溢出来。
虽然知道午休时间,没有人有胆量闯进岑景的办公室,但她确认…
他的办公室是没有锁门的。
不锁门的房间,永远都有被人发现的风险。
整个喜莱集团都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在享受着公司带来的休息时刻。
却没有人知道,他们那位傲慢得可怕的BOSS,正在自己的办公室进行一场激烈的接吻。
连咬合、唇瓣相触的啧声都清晰的吻。
只是短暂的一个工作日没有相见,越清舒并不觉得这是她和岑景分开很长的时间。
在此之前,他们明明也有过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时候。
但奇怪的是。
或许是因为他们最近做过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个人在身体欲.望方面更加合拍。
只要窝在一个空间之下,好像就忍不住想要接触对方。
不得不说,虽然越清舒理智上觉得这是处理工作的时间,但刚才进门看到他的一瞬间。
她的确是有点想冲上去抱住他,窝在岑景怀里猛嗅他的味道的。
越清舒觉得自己这样对他有点太过于饥渴,影响工作,不好。
没想到,最后是他先亲了上来。
这个吻一旦开始,就没有人叫停,越清舒被他亲得气喘,他把她按在怀里接吻。
过了会儿,两人都觉得这样不够舒服,岑景最喜欢面对面坐着,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他又换了这个姿势。
叫她。
“抬头。”
越清舒不知道为什么要抬头,但她的确乖乖听话了,她每次被岑景亲得晕乎乎的时候最听话。
她就满脑子只会想。
亲我,亲亲我,要岑景抱着亲。
岑景也知道。
只要亲她,只要弄她,弄得她没有一点思考的能力,就什么都可以问出来了。
他的吻对于越清舒来说,是一味吐真剂。
越清舒的手挂在他的肩膀上,仰起头,随后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撩起来,他又把她衣服往下一拽。
岑景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在越清舒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要咬了她的胸口。
全都是那些,可以挡住却又深刻的地方。
冬天厚重的衣物可以挡住的痕迹,越清舒没有拒绝这些地方,只是她想。
他们的关系会持续到夏天吗?
或许,很难吧。
如果真的有了夏天,她就不能让他在这些地方打记号了,她轻嘤了一声,气息短而急促。
“嘤什么?”岑景拍了她一下,“这就受不了了?”
接个吻而已。
“没…”越清舒软绵绵的,耳根也红,“我就是想说,还好冬天可以挡住…就,不会被人看到…”
岑景的眸色有一瞬间变深,“露出来,告诉她们,是我咬的。”
越清舒全当是他在这种时候跟她调.情,根本没往心上去。
“我才不要。”她说,“我才不要跟别人说这是你咬的…”
“为什么?”
“我又不是你女朋友。”
没有身份的事情,有什么好宣扬的?
越清舒想,以后也不会是,所以她才不要说,说了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
她话说完,岑景忽然不亲她了,他将她抱起,转身后在沙发上放下。
岑景顺手把旁边的小毛毯扯过来给她搭上。
“你睡一觉。”他说。
越清舒看着他,“不亲了?”
不像他的风格。
岑景站在旁边看着她,挡住了大部分的光,她只觉得他的身形有点令人震颤。
“再亲下去。”岑景微微弯腰,伸手进毯子,捏了一下她的腰,“你想让我在办公室操.你?”
再亲就止不住反应了,他们俩都差不多到临界值了,已经快到了,及时收手。
越清舒翻身,背对着他:“那我还是睡一觉吧。”
她当然没有很快睡着,还在平复自己的心跳,去倾听外面的动静。
还好,刚才应该没人路过…
不然她被岑景亲得发出那种声音,要是被人听到,真是解释不清。
越清舒不再说话,假装入睡,实际上在闭着眼听他翻页,没睡着的时候,她听到岑景打了个香。
桂花味的檀香,很适合深秋,也很助眠。
那淡淡的香味飘进鼻腔内,伴随着他看文件时的声音,唰唰唰的动静。
没过一会儿,她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
只是睡前,她最后一个想法确认——
感觉,是被岑景连哄带骗地睡了个午觉。
第44章 [the forty-fourth da……
[the forty-fourth day]-
秋冬的阳光是不可多得的温暖。
越清舒不知道自己一觉睡了多久, 她只朦胧间记得自己梦境里一直听到岑景翻动文件的声音。
等她睡醒,他人已经不在办公室。
越清舒迷迷糊糊地看了下时间,发现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
在老板办公室一觉睡到快下班, 这合理吗?
她赶紧爬起来,跑出去洗了把脸, 准备下去, 但洗完脸人清醒了以后才意识到。
她的工作其实没有做完!
岑景还没有给她反馈, 他们俩也还没有认真讨论!
归根结底, 都怪岑景…她今天确实有点疲惫,但应该是还能撑住的阶段。
今天本来就是周五, 她计划得很好, 晚上岑景就回来了, 他自己回去照顾团子。
她呢, 就回去跟尔尔一起喝个热汤,晚上裹着自己的毛毯毯早早睡觉。
明天周六, 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 再起来慢悠悠清理家里, 晚上赴约去吃饭。
周末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但岑景打破了她的计划, 让她这时候就大睡t特睡了一个三小时的午觉!
越清舒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找岑景算账的, 但一想到自己的方案还捏在他的手里, 瞬间哑了火。
她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 本打算先回自己的工位去等通知, 人刚走到楼梯口。
隔壁会议室的门倏然开了。
这是CEO专用的会议室,基本上是岑景有什么事情, 会叫人上来开会。
几个人一起从会议室出来,岑景走在最前面,后面的人也放松地讨论着。
除了Vivian她眼熟, 其他人…
越清舒对这些人的印象基本都是在喜莱集团的杂志上,都是喜莱的核心骨干。
有财务部的,也有商务部、人事部、采购部门的,虽然他们的职责和主管方面不同,但都是难得一见的领导们。
她一个小小的新人站在这里,有一瞬间尴尬。
岑景看到她在这里,目光淡淡的,说了句:“去哪儿?”
“……下去上班。”越清舒心想,那不然呢?
“过来。”岑景微微示意她,“把你刚才那个方案搞清楚再说,开个会的功夫你就急着下去了?”
越清舒没说话,倒是岑景忽地调侃了她一句。
“对工作这么努力,让人事给你涨工资?”岑景知道她不缺那点工资。
她目前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一张地毯的。
人事的老大探头看了一眼,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行,哪个部门的啊,我们安排下去。”
Vivian接话笑:“我手下的,前段时间岑总亲自面的新人你都不知道?”
人事那位这才恍然大悟的模样,点头,跟Vivian有说有笑地,说了点玩笑话。
开完会大家各自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自然不会再这里久呆。
虽然是开着玩笑,但越清舒知道。
他们刚才轻轻落在她身上一个目光,已经将她记了下来。
岑景什么都不用多说,什么都不用多做。
只要她出现在他身边,像这样跟他说上两句话,底下的人就会对她带有奉承之意。
就连这些身居高位的人都会如此对待她,更别说底下的人了。
但岑景是个知道把握分寸的人。
在无边无际的,需要探索的海洋里,他会给她一艘简单的小船,让她自己划。
他不至于让她一下子沉没海底,但也不会让她坐上高级的游轮,瞬间得到一切。
…
又重新回到岑景的办公室。
越清舒催促他抓紧,赶紧把这个内容确定下来。
岑景瞥了她一眼,“很急?”
“当然很急!”越清舒坚持,“我干嘛要在这里跟你浪费时间…”
“你觉得跟我呆在一起是浪费时间?”
“……”
“那对你来说,只有跟我做.爱的时候不是在浪费时间,是么。”
“……”
他问完,慢悠悠地看着她,越清舒觉得岑景有点莫名其妙的,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总之,不可理喻。
“我们正经谈工作也不是浪费时间。”越清舒说,“只是我方案递交上来,你一直拖着不给答复,这样对我的进度来说很受限。”
“那你也只能接受。”岑景像个无赖,“老板通常都是很忙的。”
越清舒问,“忙到没有时间管我的事情吗?”
“你要清楚,我每天有一大堆比你的方案更重要的工作,我处理起来也需要考虑优先级和顺序,比如刚才——”
刚才突然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
越清舒知道,或许岑景只是想告诉她,职场就是这样的,没有什么先来后到。
也没有人规定,他作为上级还需要照顾她的时间和情绪。
他说得没错,在职场中受委屈的,被放着当冷菜的,也就是她这样的,做着老板眼中不那么重要的工作的人。
但越清舒觉得,岑景说的话实在不怎么好听。
她情绪不好,或许是因为起床气。
越清舒突然三两步走上去,把他放在桌上的文件拿过来,又抱在自己怀里。
“你说得对。”她敛下眸,“我没有资格要求你做什么事情,更不配催进度,进度是你给的,不是我能要求的。”
越清舒觉得有点莫名的委屈。
她情绪和气压都低低的。
“那您继续忙吧,我该去哪儿去哪儿,就先不耽误您处理重要的事情了,等您忙完了,再通知我。”
越清舒这人大部分时候是温暖的、很有包容性的水,但水也会结冰,成为利刃。
她甚至不给岑景反应和解释的时间,几乎是带着气夺门而出的。
他没追。
岑景的确没意识到她突然在什么火,只觉得被她搞得自己也有点莫名烦躁。
越清舒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抓都抓不住。
岑景有一瞬间是叫她的,但她走得太快,他也就觉得算了。
只觉得小女孩的情绪难猜。
他啧了一声,低声自言自语道:“嗯,小白眼儿狼。”
对她好的时候她真是看不见一点儿。
越清舒下去以后,过了好久才平复心中莫名的怒火,坐在桌前发呆。
她看着面前的绿植反复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才整理起自己这莫名的心绪。
或许吧。
她虽然没有对前几日莫名的传言太上心,没有表露出太多委屈。
但总归心中是不快的,心中是有委屈的。
她觉得Vivian都知道的事情,他应当知道,可岑景没有跟她提这件事。
更不会安慰她。
说到底,还是“喜欢”这种感情在作祟,在彻底不喜欢他之前,她的内心深处对他总还是有那么几分期待。
刚想到这里,越清舒忽然觉得小腹一阵轻微刺痛,她觉得不对劲,立马拿了卫生巾去卫生间。
今天这个时间…
她最近太忙了,都忘了自己的经期是这个时候。
越清舒重新收拾好自己,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在镜子前洗手,忽地叹了口气。
什么有的没的。
她还是想太多了,说到底就是经期情绪不稳定。
一到这种时候,她就会变成一块巧克力蛋糕没吃到就会委屈掉眼泪的脆弱小女孩。
再次回到工位上,越清舒翻开自己的方案,想要再看一下。
没想到从第一页开始,密密麻麻都是岑景给她手写的批注。
他字迹写得很清晰-
【如果是漫展,流程会更加复杂,你现在有场地资源,但需要重新打报告申请一遍,场地的用法决定了上面给不给你批。】-
【这种大活动要做下来不容易,细节上的问题我帮你批注了。】
他写得很详细,教她怎么一步步把这件事做好,又告诉她。
这个项目预算方面,她申请通过后,需要跟商务部和财务部接洽。
越清舒看着他的批注,浮躁的心情慢慢被压了下来,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她终于把岑景写的内容看完。
她自己光是看都看了这么久,不知道岑景全部看一遍,又给她写批注花了多久…
所以她睡觉的时候,岑景一直在帮她处理这个内容?
越清舒的心脏忽然轻轻动了动。
刚发完脾气,现在转念一想,性子又软下来。
她打完下班卡,给岑景传信息,说:【谢谢岑总的指导^ ^祝你有个美好的周末。】
越清舒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她也不想太谄媚,毕竟岑景可能根本都不在乎她是不是在发火。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是对的。
岑景不关心,他只关心他自己的事情,两分钟后,越清舒收到他的回复。
他问她-
【这周什么时候过来?】
第45章 [the forty-fifteenth……
[the forty-fifteenth day]-
越清舒第一次拒绝了岑景的上.床邀请。
她看着他的信息。
略微有些失望之余, 还松了一口气。
他看不出她的情绪和扭捏,也不在乎,更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
她会觉得可惜, 但也庆幸。
虽然他们不会有情绪上的交互,但至少, 不会影响他们当下的关系, 可以安稳地维持现状, 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没关系的, 都没关系。
她有什么情绪,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反正她也习惯了这样。
她回复他, 说:【这周不来啦, 我来例假了, 身体不方便,要在家休息。】
越清舒今天不用去他那边, 跟邓佩尔约了一起回家, 她没开岑景送的那辆车, 车停在公司车库。
越清舒在等地铁的间隙也等着他的消息,
等到了地铁, 但没有等到岑景的回复。
她把手机摁熄丢进通勤的背包中, 沉甸甸地挂在肩膀上, 不动声色。
她只是在内心不自觉地问自己-
“越清舒, 这t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是。”-
“那你有什么好觉得委屈的?”-
“没有了。”
就这样吧,她没有力气了。
邓佩尔在开心地翻看着买菜的APP, 跟越清舒说:“我买好了茶叶和砂糖,回去给你煮热奶茶喝,你是今天来例假吧?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想吃清淡一点。”越清舒说, “不过你不用太管我啦,自己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那当然不行,你不舒服的时候我当然要照顾你呀,我生病的时候你也照顾我了嘛!”
邓佩尔还在认真选,她说,晚上炖个莲藕排骨汤,秋天就应该喝莲藕汤。
在拥挤的地铁上,她们被人潮推来推去,越清舒索性挂在邓佩尔身上。
邓佩尔的个子很小,只有一米五六,干瘦干练的身材。
越清舒微微弯腰,把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搂着自己的好朋友,跟她撒娇。
“那我还要吃甜甜的巧克力蛋糕。”
“你给我买一个。”
邓佩尔笑得不行,被她呼出来的气息挠得痒痒的,她说:“好啦好啦,我请你吃巧克力蛋糕,吃多少个都行。”
邓佩尔直接把货架上那几款全都加入了购物车。
“那也不行,太多了会腻,还会长胖。”越清舒笑。
邓佩尔跟她闹,“小公主,你怎么这么难伺候呀?”
“我就是很难伺候的嘛,而且你刚才自己说的要照顾我。”越清舒不许她反悔。
“知道啦知道啦,那请问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我们什么时候把小橘接回来?”越清舒突然问她。
“嗯?”邓佩尔一直没接小橘,其实也是考虑到越清舒。
这房子的房租毕竟大头都是越清舒出的,她不是很好意思自己说要接猫就接猫,暂时没想好小橘的去处。
“天气冷了,需要一只小猫来抱着,会很暖和。”越清舒跟她说,“这样我们就可以窝在客厅,抱着小猫一起看电影了。”
在越清舒美好的畅想中,俩人一拍即合。
从地铁出来回家的路上,邓佩尔看着电梯指示的表盘发了会儿愣。
她们这栋楼很有韵味,电梯的指示表盘是非常古典的钟表市设计。
邓佩尔第一次来就很惊喜,拍了一堆照片发给妈妈,有种农村人进大城市长见识的感觉。
她忽然对越清舒说。
“越越,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觉得自己的生活会是这样的。”
越清舒回眸,开门后换着拖鞋,问她:“什么样?”
她来例假了不太有力气说太多话,就安静听着邓佩尔碎碎念。
“跟好朋友一起合租,住在沪城如此豪华的地带,有个漂亮的可以看风景的大阳台。”
“一起上下班!就跟结伴上下学一样开心呢!”
“而且我们以后还会一起养猫,是回家就可以亲小猫的感觉!”
“而且——”
“最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除了感叹有钱真好,我还觉得,哇,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这么多新奇的、我没见过的东西。”
“世界这么大,值得努力的原因有多了一条!”
“我一个人来沪城打工的时候,我妈其实有劝过我回昆明,那里离家也近,但我总觉得不甘心,想着就算去沪城啃白馒头,也要硬着头皮闯一闯啊…”
“我觉得我才二十多岁,二十多岁我不出来闯荡,难道要等六十岁回忆的时候再后悔吗?虽说人要活在当下,但拼了命也要为自己留下一些精彩瞬间啊。”
她念叨了很久,两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越清舒烧了壶热水,捧着杯子又盖着小毛毯听她继续说。
邓佩尔有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什么,冲越清舒笑了笑,说:“我是不是说太多啦?有点影响你安静休息了…”
越清舒摇了摇头,她用极其温柔又赞许的眼神看着邓佩尔,告诉她。
“不会,这样很好。”
这样很好。
有种世界永远在跳动的感觉。
她想,要是跟岑景呆在一起,她不说话,岑景也会懒得说话吧。
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
的确只有在床上,会觉得时间在转动,在不断的进入又抽离的黏合震颤中,能听到滴答滴答的秒钟。
其他时候,他们俩之间太过于寂静。
越清舒喝了一口热水,温温暖暖的,她自己本来有点有气无力疲惫,但这会儿也铆足了劲,跟邓佩尔说。
“尔尔,放心去做吧,整个世界都会帮你实现你的愿望的。”
整个世界的概念过于宽泛,像在说大话,越清舒顿了顿,又说。
“我也会。”
只要她需要,只要她能做到。
她一定会帮她去实现的。
…
正式吃晚饭之前,越清舒又去睡了会儿觉,等邓佩尔做好饭来叫她。
还没等人来叫,她隐约听到一些动静,就迷迷糊糊醒了。
越清舒起床,去客厅看情况。
邓佩尔拎着一个保温桶和两杯奶茶,门口还有没拿的小蛋糕。
越清舒过去帮忙,半梦半醒的,她问:“怎么又买东西啦?”
“不是买的。”邓佩尔一边搬一边说,“隔壁阿婆送来的~”
邓佩尔刚搬过来的时候,阿婆也过来打了个招呼。
她见她们两个小姑娘住在一起有个照应,心里也算是放心了一些。
只是还是念叨着,“哎哟,两个小姑娘嘞,不想做饭的时候,就来阿婆这边吃饭。”
这一周越清舒不在,邓佩尔一个人在家不想做饭,独自吃饭、收拾就觉得有些不太方便。
她点外卖的时候被阿婆逮到一次,后面几天都被叫过去吃饭了。
邓佩尔把东西拿进去,跟越清舒闲聊。
“我前几天跟她说呢,你家里有事,最近得回家住,她说她外孙最近几天也在出差,最近都没来家里吃饭,没人陪她咯。”
越清舒心里咯噔一下。
这事她没有跟邓佩尔说过,毕竟说起来,要牵扯的事情太多。
她倒也不是打算隐瞒,只是觉得需要慢慢地…告诉她。
邓佩尔还在说。
“哈哈我也不知道怎么扯到她外孙身上的,可能人到了这个年纪,就是会想聊家人,我就说我们在喜莱上班嘛…”
“阿婆还夸我们厉害,一毕业就能去喜莱工作啦!”
话说到这里,越清舒松了一口气。
阿婆明显没有跟邓佩尔说她外孙是谁,她也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越清舒想,阿婆应当猜到了她的想法,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若是给人姑娘说了,我外孙是你们CEO,挺影响正常往来的。
有一层关系,就会让人和人之间发生微妙的化学变化,总是有些带着滤镜的。
这也是越清舒没有说的理由。
她不是想隐瞒朋友,只是觉得,岑景有时候没必要出现在她这样的生活中。
越清舒去看阿婆送了些什么东西来。
炖好的热鸡汤,还有两杯热奶茶,小蛋糕送了足足八个,越清舒觉得她们是怎么都吃不完的。
越清舒问邓佩尔,“你这周是去给阿婆家当女工了吗?一下子给你发这么多工资。”
“才没有呢!我就是帮忙洗了两次碗,而且还是因为我蹭饭了才洗的碗啦。”邓佩尔打开这份鸡汤。
食物的香气飘进呼吸间,她瞬间觉得自己炖的莲藕排骨汤什么都算不上!
“阿婆的厨艺也太好了…”邓佩尔感叹,“我下次要去取经,学会了做饭给你吃,把你喂得饱饱的!”
越清舒笑出声,“那万一阿婆不收徒怎么办?”
人家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折腾收徒弟呢?
“她会收的,前面还教育我,不要点外卖啦,是不是不会做饭呀。”邓佩尔说,“阿婆还说,她那不懂事的外孙,也是跟她学的!”
越清舒想起岑景做的饭。
的确,也挺好吃的。
她转头看向那一堆食物,无奈地叹气,端起一杯热奶茶,看着里面添加的红枣配方。
“阿婆也太潮了,还会点奶茶。”越清舒感叹了句。
邓佩尔也说:“对呀,我也觉得,而且好贴心,还知道给女孩子喝的奶茶要点红枣的哈哈!”
俩人把这些东西又收拾了一下,越清舒问她汤炖好没。
“快啦,怎么了?”邓佩尔说。
越清舒说:“礼尚往来,我们做了好吃的,也要给阿婆送一些过去。”
这时候不管对方现在要不要喝,送了这么多,总归是要先表示一下的。
邓佩尔点头,继续往冰箱里放吃不完的蛋糕。
她整理着冰箱,应着越清舒的话。
她叫越清舒:“好哦,那你去送一下?”
越清舒t去到厨房,看着咕噜咕噜的藕汤,觉得这味道肯定是清甜爽口。
希望喝了的人都过一个暖呼呼的秋天。
她垂着眸,声音很柔软。
“好哦,我去送吧。”
第45章 [the forty-sixth day……
[the forty-sixth day]-
秋天散发着一股清香。
前几日邓佩尔摘了几只桂花回来, 今年的桂花开得好,浸得满屋子都是桂花香。
莲藕汤彻底开了锅,越清舒嗅着这清甜的滋味, 选了个漂亮的大碗盛了一份。
她乖巧小心地端过去,不方便敲门, 只能从门口呼唤里面的人。
“阿婆——”
“我是隔壁的小越, 来给您送一份藕汤~”
屋内传来应答的声音。
“哎哟, 小越来啦?来了来了!”阿婆应着, 转头又压着声音跟人说着话。
“好了,开门去, 别让人姑娘等太久了!真是, 别做事情那么不靠谱。”
越清舒听到那人嗓音含笑地应着。
“你这么向着她?看来是很喜欢。”他的声音有些远, 朦胧, “我什么时候干过不靠谱的事儿了?”
越清舒端着暖呼呼的汤碗,听到他的声音, 愣了一小下。
十秒后, 他来开门, 屋内的风一下子灌过来, 也连带着岑景身上的味道。
他已经洗过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岑景垂眸看着她, 先伸手去接她手里的东西, 越清舒下意识地提醒他。
“别烫到了。”
岑景嘴角一勾, 说:“我没那么蠢。”
两人瞬间在门口僵持,越清舒觉得这话也没有什么好继续往下说的。
但毕竟自己是来送东西的, 她总要多介绍两句。
“这是我们今天自己炖的藕汤…很鲜的,你们应该已经吃过晚饭了吧?”
“要是吃不了也没关系的,不用勉强, 我们就是想把心意送到。”
她还说。
“对了,我们不知道阿婆平时喝汤的口味,没有放盐,需要自己加一下哦。”
她刚睡醒一会儿,再加上经期身体有些隐隐作痛的不适感,说话略显有气无力。
岑景看着她,没有对她的叮嘱多表示什么,只是问:“刚才送过去的东西喝了没?”
“还没。”越清舒说,“正打算送完东西回去吃饭。”
“行。”岑景微微点头,竟然有叮嘱了次,“记得喝。”
越清舒觉得他好像在关心她,尾音勾起一个小调调,应着。
“我知道啦。”
岑景准备进去,只是在转身前,他还叫她:“回去歇着。”
越清舒点头应着好,看岑景转身进去的样子,她的心放软了一点点。
有时候她会觉得。
越清舒,你眼光不差嘛。
她送完东西也没有久留,要回去吃饭,帮他们把门关上以后就回自己家了。
屋内的人还在继续聊天。
“小越送来的?我们已经吃过晚饭啦,跟她说其实不用这么客气的。”
年轻男人应着,“一会儿喝。”
“一会儿也喝不了啦,我们老年人消化系统可没那么好,晚上只能少吃一点,还得去外面散步消消食呢!这碗喝下去,晚上又撑得难受。”阿婆又说。
“我倒是没关系。”他语气中有些随意的应答,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真的哦?那人家送来的心意,可不能浪费了,你总得尝尝!记得跟人家道谢哈!”
“嗯,我喝。”
越清舒回去的时候,邓佩尔刚刚把碗筷摆好,叫她快点吃饭了。
奶茶也已经插好了吸管,邓佩尔先尝了一口,说味道还挺好的。
邓佩尔:“你别说,我真觉得阿婆特别特别潮,她还知道给我们的奶茶点微糖哈哈哈!”
越清舒拿起那杯奶茶,手心里传来余温。
她敛下眸。
不知道是谁送的,他也没说,但不管到底是谁送的,这杯微糖的奶茶喝下去。
格外甜腻。
…
周六,越清舒真的睡了个自然醒,她起来看跟徐澈时约好的饭店。
她再一次确认了一下饭店时间,没问题,越清舒这才又跟徐澈时说了一遍。
毕竟是提前约好的事情,就算身体有些小情况,越清舒也只能强忍下来。
她起来收拾了一下,化了个妆,又吞了一片止痛药。
邓佩尔今天晚上有局,她们部门今天要进行团建,说是新人进来这么久还没聚会过,总要聚一聚的。
她还问越清舒,“你们市场部没有准备这个活动吗?”
“没有听说。”越清舒觉得Vivian应该没空搞这些事情。
开发部的领导是个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这个年纪就正是最喜欢组织大家团建活动的时候。
所以开发部喜欢这么玩,倒也不奇怪。
越清舒叮嘱她在外面少喝酒,特别是中年男人组的局,一个小姑娘来沪城混,很不容易也很危险。
邓佩尔自己也知道这些,抱住她紧紧贴住:“我会的!你出去也要小心哦,我的大美女!”
不管什么年龄阶段的男人,都是危险的。
邓佩尔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越清舒最近身上的气息更为勾人了点儿。
比刚认识她的时候,更有性张力。
明明人是很淡的性格,但却总让人觉得,她身上有种浓郁的吸引力。
她们约定好以后,两个人各自去化妆收拾准备出门,越清舒走得稍微早一些。
她今天做东,当然要早一些去,餐厅的档次算不上奢华,但也是一家小资的私房菜。
以她的身份来请这顿没有太大问题。
越清舒之前跟莘兰来这家吃过两次饭,对他家的菜品还算熟悉,这次也是闭眼点的。
到了以后,她还给徐澈时传信息,发了个菜单-
【有想要加的菜吗?我这边是按照我的了解选的菜,你们还有喜欢的可以加哦。】
徐澈时回得有点慢。
过了半天。
对面给她回了个两个字,语气总让人觉得冷冰冰的-
【鸡汤。】
越清舒霎时间想到自己昨晚才喝了一份鸡汤,先回了个好,看着这两个字出神。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说不上来是哪里。
文字可以读出一个人的语气吗?
而且就两个字。
她是不是因为来例假,太过于敏感了,看到什么都怀疑是岑景在暗中操作?
单从两个字判断对面回消息的是岑景,这未必也太荒谬。
她这是雌性激素分泌过剩,经期性.欲旺盛,老是无端地想起自己那位炮.友。
一定是这样。
越清舒自我推论结束,不再多想,叫服务员加了菜,随后开始安静地等待。
等他们来的时间,她就自己窝在沙发那边休息。
临近约定时间的时候,越清舒又收到了徐澈时的消息,这次语气倒是不奇怪了-
【清舒妹妹,我带个熟人过来,成么?】-
【你也认识。】
徐澈时没说是谁,越清舒猜到个大半,只是回过去:【嗯,一起过来吧,添双筷子的事。】
…
与此同时。
徐澈时收到越清舒的回复,看了眼,手机往旁边一扔,又从后视镜里瞄了眼那位抄着手、坐在后排怡然自得的太子爷。
他们很早之前就约了下午一起打桌球,顺便聊聊生意场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岑景的周末行程安排其实还挺饱和的,时不时要见这位那位。
以前徐澈时经常说岑景,这么忙,那什么时候陪女朋友啊。
岑景老说,“这是个人选择。”
他知道谈恋爱时对方需要陪伴,但在他心中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
对方继续选择的是他,就要接受自己的选择。
比如,和岑景谈恋爱,就是没有什么陪伴感的。
有时候倒说得没错,岑景这人也不绕弯子,有什么说什么、做什么,他做不到的事情会提前告知。
所以跟他在一起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没有什么可以批判的。
而且徐澈时毕竟是他的朋友。
屁股决定立场,他当然对岑景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以前他们每次下午约了球,岑景晚上通常有别的饭局,根本不会久留。
今天倒是奇怪,说要一起去。
徐澈时忍不住打趣他,“我发现你这人最近有点奇怪。”
“怎么?”
“你对越清舒怎么想的啊?”徐澈时不知道他俩之间那点事,印象还停在上个版本。
岑景说对她没兴趣,怕小姑娘纠结太久,拒绝得干干净净那回。
徐澈时还觉得岑景终于他妈做个人了。
不吊人胃口了。
但最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他开始亲自带越清舒做项目,还给她介绍人脉和资源。
今天更是奇怪。
下午约了个球,大家本来正常聊着,徐澈时随口说了句。
“今儿早点收场啊,我得赴约个重要饭局。”
“什么饭局?”有人调侃问,“哪个妹子约的?t”
“老子他妈!正经工作饭局!”徐澈时顿了顿,“不过确实是妹子约的。”
“你那破工作还能跟妹子约上饭?不信。”
“不信问岑景去,他介绍的。”
男人的局,提起女生时没个把门儿的,就不正经。
“哟,景哥,怎么给徐澈时介绍妹子,不管我们的死活啊?”
岑景的球杆一动,打了个角度极为刁钻的粉球进袋,他擦了擦杆端,念出她的名字。
“越清舒?”
徐澈时耸了耸肩,“不然还能有谁?”
岑景没再回答,因为下一球还是他打,男人低着头瞄准了黑球。
旁边看戏的有点儿坐不住。
“哥,干嘛呢,进了粉球又打黑球,真是要我们死啊?”
这桌上分值最高的两只都被他打进洞了,还还得了?玩不玩啦!
“你们看,真是他介绍的正经事儿……”徐澈时说着。
他正要继续往下。
岑景挥杆,嘭地一声又给那颗黑球打进去了,随后收杆:“她约你今天吃饭?”
“今天怎么了?”
“没怎么。”岑景说着,却又问了句,“没改时间?”
徐澈时摇头。
“没啊,准时准点赴约,这不挺好的,你看着挺有意见的又是怎么个事儿?”
他今天跟越清舒一起吃饭是犯法了吗?
岑景并没有多言,只是拎着球杆,淡淡地通知了句——
“我一起去。”
第47章 [the forty-seventh d……
[the forty-seventh day]-
今晚的局, 越清舒邀请的不仅仅是徐澈时。
还有之前徐澈时一并介绍的,游戏公司的崔修,ACG文化公司的安文乐。
他们都是做这个领域的。
之前也拉过一个群, 帮越清舒处理一些问题。
越清舒为了表示感谢,自然是把大家都叫来, 崔修和安文可来得稍早一些。
他们过来跟越清舒打招呼。
初次见面, 看到的时候还有点不敢认, 他俩都还挺诚恳, 有话直说。
“哈哈哈在线上聊的时候,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女生啊。”
越清舒实在漂亮, 至少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让人挪不开眼神。
他们这些喜欢搞二次元的, 更是对美女充满欣赏。
安文乐想起个事, 说崔修:“对了, 你们上次那个古风游戏不是有个人物原型定不下来,这不参考型来了?”
做内容说没有一点点现实参考是不可能的, 凭空捏不住东西。
他们最近卡在一个角色上做不出来。
定位是战士, 但又不像做成满身盔甲的固有模版, 他们想做一个纤细却又坚韧的女性角色。
这事确实弄了半天没弄下来, 整个公司都在吐槽, 这不等于是找人要一团火, 但是要淡绿色淡蓝色吗?
搞二次元的对人物性格的嗅觉极为敏锐, 安文乐一看越清舒这气质就觉得, 稳了。
崔修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干脆去跟越清舒聊起来这个内容, 倒也不是真的说要把她做成游戏模型,就当个玩笑先闲聊两句。
越清舒听他们俩聊游戏聊创作,对新奇的东西很感兴趣。
她对ACG文化的了解的确还不够深入, 越清舒越听越觉得自己大胆。
在如此不算太了解的情况下,她竟然就硬着头皮做了这么一个提议,仅仅是因为当初的一个念头。
那时候越清舒还不懂什么虚拟偶像虚拟男友的,她只是觉得。
人是一种很容易感到孤独的生物。
有这样的一个东西可以陪伴,应该很幸福,所以她当时就对这些东西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但越是未知的领域,越是充满挑战性的东西,她越是感到兴奋和有动力。
徐澈时和岑景到的时候,他们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
越清舒窝在沙发的角落抱着个靠枕跟他们说话,眼神亮晶晶的。
一直聊到他们俩进来,打断了这场讨论。
越清舒下意识抬眸,听起来挺开心:“到啦?那可以吃饭啦。”
“哈哈哈你们聊得很开心嘛。”徐澈时说。
“嗯,听到了很多有趣的故事。”越清舒起身,没有先落座,先让大家选位置。
安文乐和崔修还在聊刚才那个话题,两人也是,说着说着就上头了。
他俩说着话,位置选得快。
越清舒大致看了下座位,抽开椅子,打算坐下。
徐澈时这人似乎也不急,非常自然地选了个位置,坐在越清舒旁边。
他问她,“怎么样,前面聊得还行?他们俩老宅男,没跟你说什么奇怪的事吧?”
“没有。”越清舒说。
“那就好。”徐澈时说,“他俩属于一看到美女就眼神发光的,别下次绑你去公司帮他们打广告就行。”
游戏公司和二次元文化公司常用的套路——
美女的陷阱。
越清舒笑出声,还没回应,旁边两位听到了徐澈时的话,赶紧来给自己找点面子。
“欸不是,咱们对美女表示尊重,也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儿,怎么被你搞得我们跟变态似的?”崔修说。
安文乐也接话:“你别说,真别说,你没觉得清舒很适合之前修崽公司没做出来那个女武神的气质吗?”
徐澈时一听,觉得有理。
他吸了口气,看向越清舒:“好像是,他们的设定是海之女神,你也喜欢冲浪潜水不是?”
越清舒点头。
她跟徐澈时之前聊工作的时候偶尔闲聊,会提一下各自的兴趣爱好。
刚开始徐澈时还惊讶,这妹妹看着确实有点乖巧在,没想到平时喜欢的是冲浪、潜水、跳伞这类运动。
但转念一想,她当初出言怼自己的时候那最嘴皮子可厉害了,不是个乖乖崽也合理。
徐澈时忽地笑了声。
“那确实挺合适的啊,乘风破浪,自由又洒脱。”他这样说。
这段交谈没有停留太久。
岑景是个很容易成为焦点的人,即便他从进来以后,就没有主动说过一句话。
安文乐主动开口:“今天到底什么东风啊?把岑总都给吹来了。”
他们虽然跟徐澈时是朋友,但跟岑景相处,总还是有点距离感。
岑景端起面前的茶喝了口,略微有些凉,他眸子敛着,情绪不算浮动。
他看了眼越清舒,“我教的人,自然得亲自来验收一下成果。”
说到底,他们卖的是徐澈时的人情,岑景的面子。
但越清舒似乎不是很在乎这个“面子”。
她微微侧过去一点,自认为语气还算好:“你怎么也过来啦?”
这种小饭局,也不需要他来主理,难不成他真的要来检查作业?
岑景也没这么闲吧。
“怎么了。”岑景的声音虽然轻,但语气听着一般,“不让我来?”
“我又没说…”越清舒觉得他奇怪。
昨晚见面的时候,还觉得他人挺正常,她还觉得他关心她了一下…
所以今天再见,越清舒也没什么脾气,对他算是有耐心。
岑景不再说她,只是摁了一下服务铃,叫人进来,叫换了壶刚烧开的热水。
越清舒见他没什么多的话要说,开始觉得他可能就是顺便来吃个饭,检查一下作业。
她继续跟旁人聊内容,谈得很欢快。
整个饭局,岑景并没有对他们的谈话发表太多意见,偶尔那边主动提到他。
岑景也是眸光淡淡的,说:“这是她的事情,我不方便插手。”
越清舒虽然觉得他奇怪,但还是很感激岑景这样的做法。
他坐在这里,不指导,也不干预,给她留足了空间,这才让她有自己掌控的感觉。
大家开心地吃完这顿饭,收工,越清舒去前台结账。
徐澈时看了眼岑景,怎么想都觉得好笑,揶揄他:“岑总,你今天真是来蹭人小姑娘饭吃的?”
“不行?”岑景的眉头轻压着,“吃顿饭而已。”
的确是吃顿饭而已,徐澈时又想到刚才他们在车上没个结果的话题。
两个小时前,在他车上。
对越清舒的事情,徐澈时是越想越觉得岑景不对劲,虽然他没回答,但徐澈时还是继续追问。
“问你呢,怎么想的?”
“现在是觉得以前拒绝人的表白,有点伤小姑娘心了,赶紧弥补一下?”
但想想,岑景又不是这么有良心的人,他才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能怎么想?”岑景终于出声回应,却是一句反问,“你觉得我怎么想?”
“我哪儿能知道你啊。”徐澈时嗤了一声,“你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徐澈时这话说得含蓄。
他其实都想直接问岑景,人姑娘小时候你看不上不喜欢,现在长大了在你面前晃,是又喜欢上了吗?
徐澈时没这么问,完全是因为在他的认知中,岑景是个薄情的人。
但男人总是很坏,他又得保留这t个猜测。
车内陷入了很长很长时间的沉默,对这个问题,他们谁都没有给出答案。
只是临近要到的时候,岑景跟他说了句。
“她说。”
“在学着不喜欢我。”
徐澈时其实也没太听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短暂地思考了一下。
“哦,她不喜欢你了,就正常相处呗,你这么帮她,是因为Zhou?”
虽然岑景没回答,但徐澈时几乎就认定是这个理由。
那不奇怪。
他们俩的关系回归正常的情况,朋友的女儿是要照顾的,毕竟岑景确实欠了Zhou几个大人情。
这话就说到一半吊着,没个准信,徐澈时其实也不是很在乎,就看着他。
看之后还会怎么样。
岑景不再跟徐澈时周旋,随口说了句:“我看看她。”
“看什么?”徐澈时以为自己幻听了。
你还有去看别人的时候,没当尊请不动的大佛就算好了。
“看看小徒弟觉得今天有没有别的问题。”岑景这理由找的比谁都快。
徐澈时:“……”
这就小徒弟了。
但岑景还没往前走,越清舒就已经付好钱回来,她看起来心情不错,走路都带风。
今天约的只有这一个饭局,本来也是吃完饭就要散场的。
越清舒过来跟大家打招呼,自然第一个就是叫徐澈时,虽然一开始是岑景牵线,但毕竟很多事情,也是徐澈时在帮忙处理细节。
她过来,开口就是一声。
“澈哥,辛苦啦,没别的事情的话…”大家就可以回家了。
她这话刚落下去,都还没说完,旁边的男人忽然睨了她一眼。
“你叫他什么?”
第48章 [the forty-eighth da……
[the forty-eighth day]-
外面过道行人往来。
安文乐和崔修还在对刚才的话题进行深刻的讨论, 差点要争起来的架势。
他们这边忽然沉默了。
越清舒看着岑景,实在没能对他刚才的语气作出反应,门口多少有些喧闹。
她没有听清岑景那意味不明的语气。
僵持了两秒后, 越清舒回答说:“叫的哥哥。”
她的回答甚至更加清晰。
岑景没说话,倒是徐澈时看向他, 觉得岑景在装怪, 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
“怎么了, 小舒妹妹叫我哥哥有什么问题?”徐澈时笑出声, “不然她叫我什么?”
他俩又不是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岑景怎么说的来着, 辈分就是辈分, 摆在这里。
越清舒点头, 也附和:“对啊, 不然叫什么?”
岑景扫了他俩一眼,这回倒是让人听得清晰, 语气平静, 好像没有什么波澜。
“没什么。”岑景还笑了一声, 看着徐澈时, “那你也叫我小叔。”
徐澈时惊恐地看着岑景:“你有病吧?”
感觉他这情绪阴晴不定的, 是来大姨夫了吗?
这事儿他俩又不是没有掰扯过, 岑景不是一个喜欢翻旧账或者把一个事情反复拿来说的人。
但他今天就是又说起来了。
有种不知道在坚持什么的倔感。
“怎么了, 不对吗?你要跟她一个辈分的话, 当然就跟我不是一个辈分了。”岑景说。
徐澈时确实没懂他,“出门在外, 辈分是自己给的,这不是你自己挑的吗?人第一次叫你的时候,你就可以让她叫哥哥啊。”
越清舒在旁边听着, 本来是有些看戏的,徐澈时随意地跟岑景犟嘴,她却突然一愣。
是啊…
从一开始,他就可以选择的。
他只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做了决定而已。
越清舒出神,想起他们初遇那年。
沪城那年的天气实在不好,一场大雨,她被淋得湿漉漉的。
被岑景递来的拿把伞短暂地拯救后,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始学着在这个城市行走,陌生的城市和环境,她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十五岁的少女就这么把他当成了自己前行的动力,把他当成了自己往上爬的念想和指望。
就算这一切,只是她自己的构想,但好歹有了这么一个角色的存在。
那天越清舒用着最狼狈的模样回到家。
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对这个城市,原来还带有如此的期待。
这么看,未来并不可怕,她还可以再坚持一下。
莘兰看她如此到家,赶紧叫阿姨拿来毛巾给她擦干净,关心她有没有不舒服,越清舒说没事。
莘兰去接雨伞,打算帮她放起来。
越清舒却把手里那把伞越握越紧,不愿意松开。
“妈妈,我可以把这把伞带上楼吗?”这是来到沪城后,她第一次跟妈妈提这种要求。
莘兰虽然不懂越清舒为何这样,但她于心不忍,觉得亏欠,点头答应。
“好,小心水,房间里的地毯处理起来会稍微麻烦一些,别弄脏了。”
越清舒点头说好。
“那快上去洗个热水澡哦,换件衣裳下来,晚上要跟客人一起吃饭。”莘兰又说。
继父跟她父亲完全是不同的人。
她的父亲有时候略显死板和木讷,没有那么多朋友回来家里拜访,他们一直都是过好自己的三口小日子,那时候越清舒最期待的就是回家。
跟爸爸妈妈一起吃饭、聊天,撒娇。
但继父不同,他人缘好,人脉广,生意场上往来的朋友伙伴都极多,家中常来客人。
越清舒不太习惯这样的吵闹,但也不得不习惯。
她今天很乖,莘兰答应后,越清舒便拿着雨伞准备上楼。
刚走过玄关,继父和他今日造访的好友却忽然一起过来,几分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越清舒迷茫地抬眸。
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她的世界开始剧烈轰鸣、阵痛。
不是期待的惊喜,而且毁灭的惊吓。
继父给她介绍着。
“这是我的朋友,按照辈分,叫一声小叔吧。”
越清舒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就好像,她在无依无靠的海岸上漂泊了许久。
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浮木,却发现,那并不是浮木,而是鲨鱼的鳍。
她记得,莘兰当时有问过一句:“其实叫哥哥也可以?”
男人看着她,目光由上至下,他的神色很淡,回应得随意,却让人觉得刺痛。
“没关系,小叔就小叔,我不介意长这个辈分。”
外面下着雨,空气潮湿,她的嗓子却忽然干涸了。
她像是刚重新学会说话的小哑巴,磕磕巴巴地唤了一声。
“小叔…叔。”
莘兰推了推她,叫她赶紧上去洗澡,不要耽误了,感冒了很麻烦。
越清舒站在花洒下面,感觉到有水流进自己的眼睛和口腔中。
那要命的窒息感。
像是被人一把摁进咸湿的海水中。
第一口喝下去以为是救命的水源,过不了多久,就会发现自己其实在不断地脱水。
过了好久,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中、鼻腔中、嘴巴里,充盈的不是温暖的水源。
而是她决堤的眼泪。
楼下的大人们相谈甚欢,聊起那乖巧听话的女儿,却无人知晓,十五岁的越清舒在那天经历了一场灭亡。
她拼命想解开“暗恋”这道题,却发现,原来她从第一步的推演就是错的。
这段喜欢,开始了吗?
不,已经结束了。
…
大家的谈话结束,散场要各自回去。
徐澈时看着越清舒,问她:“我送你回去?”
女孩子一个人,这大晚上的,当然能送就送,只是徐澈时刚问完。
岑景倒是应了句:“不用。”
徐澈时:“难不成你送?你今天都没开车,送什么送。”
“我去趟外婆家。”岑景说,“她也住那儿,我们顺路。”
徐澈时:……
这个顺路听着哪里不对?顺是可以顺,但他这么晚了去外婆那儿干什么。
徐澈时有这样的思虑,越清舒自然也有。
想到要和岑景单独相处,她忽地生出几分逃避心理,现在还没有从刚才的回忆里抽身出来,她想再缓一缓。
这么多年来,越清舒很少想起那段回忆,太痛苦的东西,人都会下意识地生出保护机制。
今天这个保护壳突然碎了,她真的需要一些时间来修复。
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想跟岑景单独呆在一起。
于是,电光火石之间,越清舒忽然开口说:“或者大家想再去哪儿玩玩吗?我们去喝两杯?”
岑景马上皱眉,声音很低气压:“你要去喝酒?”
越清舒被他的语气震慑到,感觉被他凶到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倒是其他人赶紧打圆场。
徐澈时直接就应了:“行啊,反正也感觉大家没聊够,找个清吧喝两杯,再聊会儿?”
“没问题,正好我跟崔修这小子还没SOLO完呢,咱俩去酒吧继续干?”安文乐也说。
崔修:“输一次一杯tshot,谁逃酒谁是狗啊!”
越清舒趁机加入话题。
“那我挑一家,我们现在过去吧!”她说着,就拿出手机开始翻。
低头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岑景的眼神刺穿了,他的情绪不太明朗,似乎在生气。
越清舒根本没抬头看他,快速确定好一家位置近、环境也不错的清吧。
“地址我发群里啦。”她说。
那群里没有岑景,她几乎是快要默认把他给移出本次聚会。
岑景直接没说话,像在酝酿什么。
越清舒准备坐徐澈时的车过去,刚刚开门,她的脑袋被人摁了一下。
岑景把她整个人暴力地塞进车里,长腿一伸,他也上了。
徐澈时刚系好安全带,往后一看,这两人一人坐一边,已经准备好。
“不去外婆那儿了?”徐澈时问他。
岑景懒得回答,直接看着越清舒,旁若无人地对她提问。
“出来玩儿,去喝酒就不觉得累了,没玩够不回家?”
他已经在酒吧逮到她好多次,这人怎么这么爱去酒吧?酒量也不好,又菜又爱喝。
徐澈时看了后座一眼,说他:“你这么凶干什么?人姑娘出去喝一杯而已,管那么多是真在给人当爹呢?”
岑景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跳,“你问问她现在是能喝的情况吗?”
“不是,这什么能不能喝…”徐澈时顺口接话。
话还没接完。
越清舒自己说了句:“我可以喝点果汁,不加冰。”
徐澈时也谈过几次恋爱,瞬间明白了她这情况是什么情况。
“那确实不能喝。”徐澈时顿了顿,“一会儿给你叫杯热奶茶?”
“嗯。”越清舒应着。
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徐澈时点燃火,方向盘一甩,开出去。
只是引擎发动的一瞬间,他的脑子也突然被唤醒了。
草,不是不是不是,这他妈不对啊!!!
岑景怎么知道她会今天在例假期啊!?
第49章 [the forty-ninth day……
[the forty-ninth day]-
徐澈时心中有千言万语, 最后化作一句——
我操。
岑景应该不至于那么不做人吧?
他跟越清舒看起来也不像在搞暧昧。
他思考的时候,后座的两个人还在继续说话,越清舒不想安静沉默, 随便找了个话题。
“你给我批注的内容我都看过了,谢谢。”她跟岑景没什么好聊的。
能说起来的, 也只有工作。
“等确定以后, 活动方的事情你去找商务部帮你处理。”岑景也接上了话, “这个内容的搭建你自己处理不了。”
要办漫展的话, 就需要做舞台和场馆的搭建,这就不是随便布置一下能解决的。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干, 商务部门可以处理这项工作。
这样越清舒自己的压力会稍微小一点。
“好。”越清舒说, “下周我会把更细节的内容给你, 确认以后我再跟商务和财务那边核对。”
他们俩的话题就这样自然地转到工作上, 徐澈时也不插嘴了。
过了会儿。
岑景的语气终于好了点,问她:“你不是说要休息?今天加班聊工作倒是挺积极的。”
“提前约好的。”越清舒说的是实话, “而且今天没有那么难受。”
徐澈时终于松了口气。
两个坐在一起只会聊工作的人, 能他妈发生什么啊?
听他俩这语气, 大概也是聊工作聊出来的。
徐澈时瞬间为自己这荒谬、龌龊的想法感到愧疚。
…
这几天刚好是万圣节, 酒吧已经布置了万圣节的装束。
有很多小姑娘打扮得漂亮, 在拍照打卡。
这家清吧很有设计感, 日咖夜酒, 年轻人自己的早A晚C。
他们开门进去的时候, 挂在门口的南瓜灯轻轻摇曳,里面的小铃铛响了一阵。
室内开了暖气, 扑面而来的咖啡豆和甜酒的香气氤氲全身。
里面的客人也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看到一行人进来,目光怔愣后, 又收回。
等他们走过以后,小声低语。
徐澈时感叹了句:“万圣节了啊?”
崔修:“我们刚出了个万圣节限定的新皮肤。”
安文乐:“这几天忙死了,全是限定产品在出货,小姑娘们挺爱过这节的。”
徐澈时笑笑,回头跟越清舒搭话去。
“一到秋冬就是你们留子的日子了,十一月感恩节,十二月还有圣诞节呢。”他说,“你在美国留学的时候应该最常过这些节日?”
越清舒点头,说:“嗯,入乡随俗。”
徐澈时继续问:“怎么过?去朋友家里一起,还是在外面开Party?”
“出门旅行。”越清舒说,“走到哪儿就在哪儿过。”
她在美国的时候其实也没参加太多聚会,那边的留学生圈子有点乱。
刚开始越清舒参加了两次,结果发现,他们老是上演她爱他,他爱她的N角恋。
跟一个人搞暧昧的时候不影响跟另一个人上床。
那时候越清舒才十八岁,接触到的第一批人就是这种,从此就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混乱,但她当时初印象实在不好,就不想再进去碰壁了。
当然也有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但她基本不去参加大型聚会,到这种大家要聚会的节日时。
她反而不想去凑热闹,会独自一个人去旅行,那些年她一点没浪费。
去魁北克看红枫,从西海岸出发去追鲸,也去过一趟欧洲,去了冰岛,又独自一人沿着漫长的海岸线散步。
欧美国家在这种节日时,的确气氛浓烈,她不跟人相处,自己一个人也每年都过节。
随便进一家店,都会有人跟她说“merry christmas!”,她觉得这样就足够。
徐澈时也是个喜欢出门旅行的人,听越清舒说这些,他就来劲。
他们在一个靠内的位置坐下,徐澈时再一次坐在了越清舒旁边。
坐得近,聊天方便。
他问越清舒这些年都去了哪儿,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两人就这么畅聊了十几分钟。
一直到点好的饮料和酒水都端上来。
安文乐打趣徐澈时,“咱们这桌就一个妹崽,你倒好哈,从见面到现在,就没给人让出来过。”
虽然是打趣,但安文乐说得确实没错。
徐澈时跟越清舒今天那可真是聊得叫一个热火朝天。
崔修也接着搪塞他:“搞得咱们哥几个都是来给你当电灯泡的一样。”
“瞎说什么呢。”徐澈时说,“怎么乱开人姑娘玩笑?”
越清舒的果汁第一个上,她喝了一口,热果汁稍微有点偏酸。
她知道大家都没有恶意。
越清舒放下杯子,说:“没关系,都是随便说说的。”
再抬眸,她对上岑景睨过来的眼神,他坐的位置刚好在光源暗处,淡淡的一个眼神扫过来,总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哈哈哈哈小舒大度。”安文乐说,又开始找事做,“喝酒不玩点儿小游戏?”
他们这组合怪得很。
也不是没一起喝过酒,只是通常岑景跟徐澈时俩哥们儿,关系好,话多一点。
今天徐澈时整个人都围着越清舒转,虽确实有工作原因,但总让人觉得——
岑景坐在这儿有点里外不是人。
虽然他自己倒是不介意,但坐在这儿像个活阎王,就等着结束的时候夺谁的命。
安文乐一看,觉得气氛怪尴尬的,这不就赶紧给大家找点互动事做。
说要玩游戏,大家都没拒绝,只是越清舒说:“我喝不了酒,只能喝点饮料陪你们了。”
“哈哈哈没关系,女孩子在外面少喝酒。”安文乐说。
徐澈时点头,“这倒是,你今儿虽然是特殊情况喝不了,但出门在外还是少喝。”
越清舒应着,说好。
她又去看岑景,他转动着自己的尾戒,实在是看不出太多情绪。
大家确认了一下游戏性质。
最后选择玩互动性高的“我有你没有”,一轮伸出一只手,五次机会。
最先用完次数的人,就喝一杯小的shot。
越清舒被优先推到第一个。
她说:“我的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
大家:“…………”
“不是,妹妹,你这就把我们秒了啊?”
“哎哟,怎么年龄攻击啊,年龄真得攻击岑景去,他在我们这儿是最老的。”
他们几个虽然年龄差不多,但硬要盘算的话,确实是岑景最大。
“哈哈哈哈真是,完了,在小姑娘面前,我们超过三十岁的人都是老东西了吧?”
“谢谢岑总,感觉自己老了的时候还有你在前面顶着。”
“哈哈哈哈哈哈人身攻击啊?”
话都引到这个地儿了,越清舒忽然笑出声,她轻轻咬着吸管。
岑景挑了下眉,没有怎么看其t他人,倒是对她发问:“怎么了,很老吗?”
越清舒含糊道:“这后面的话也不是我说的呀…”
那是大家说的。
岑景哦了一声,又多睨了她两眼。
下一个轮到徐澈时,他想了下:“我车库里有十台重机车。”
崔修吐槽:“不是,徐澈时!!你也是,一上来就干什么猛?”
除了他,这儿还有谁是机车佬啊!
吐槽完以后,接下来的话题大家就开始顺着自己特别的爱好说。
崔修:“我家一个房间,全都是放手办的。”
安文乐:“受不了你们二次元了。”
又轮到安文乐,他说:“我家有上百台型号不同的游戏机。”
大家:“……”
越清舒开始思考,说了句:“你们都这么吓人吗?”
“这才哪儿到哪儿,等会儿轮到岑总,他跟你说家里有一屋子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和花瓶器具。”
按照前面的规律推论的话,岑景的确应该说这样的话。
但轮到他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把手给压下去了,他却轻飘飘地说了句。
“我有猫。”
这三个字落下后,大家那收回去的手指,又弹了回来,只有越清舒没收回。
可恶,原来大家都有猫,只有她没有。
宅男家里种不会少猫猫狗狗的,至于徐澈时,上次追那姑娘没追上,猫人家不要,他自己给拎回去了。
虽然人没追到,但猫还是挺乖的,不亏。
在场只有越清舒没有猫,除了岑景,其他三个人都很惊讶。
“咦,小舒竟然没有养猫?”崔修第一个震惊,“我刚才好像还看到你外套袖口有点猫毛哈哈。”
有猫的人没有办法避免的,只要养了猫,身上、衣服上,就会有小猫咪的痕迹。
崔修说这话的时候,越清舒刚好对上了岑景的目光,她有片刻的慌张。
明明只是因为,她身上的猫毛,是岑景家团子的。
她却有种自己跟岑景那秘密的暧昧关系快要被人问出来的感觉。
别人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她自己在这儿做贼心虚。
“对啊,你们这种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不是最爱养猫么?”安文乐也说,“我还以为现在已经人手一只了。”
越清舒说:“我以后打算养的…但现在还没有。”
这一圈下来,搞得越清舒成了在场最危险的那个人,虽然她喝的是饮料。
但她总归不太想输。
绕了一圈,又绕到越清舒这里,她想了想,一下子没想好,说了句:“我在美国上过学。”
说完以后觉得不太严谨,她应该说自己在美国上的大学,这样才能缩小范围。
果然,她这话说出来,大家都没动。
毕竟,能在这里坐着的,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在外上学的经历。
三十岁就能有自己的公司和事业,家庭背景也很重要。
就连岑景都没动。
越清舒惊讶,她记得岑景是在英国…他怎么会有在美国的经历呢,她一点都没有听说过。
“你…”越清舒看着他。
岑景知道她想问什么,“我在美国上过一年大学,不想念了回去的。”
“那你好像一点都不会美腔…”越清舒表示怀疑。
“我会。”岑景忽然说,“只是没有在你面前念过。”
她哑然,不再追问,只是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是个大傻子,现在的自己也是个笨蛋。
她只是不了解他,只是他不曾在她面前说过太多关于他的事情。
她对他所有的片面的了解,不过是她自己的臆想。
岑景什么都没说过。
越清舒的眸光瞬间暗下去。
徐澈时不知她心中的小九九,全当是越清舒想赢游戏的倔强,他决定帮越清舒一把。
“哈哈哈我帮你算计他一把啊。”徐澈时小声说,“你看着…”
他跟岑景认识那么久,自认为很了解他。
徐澈时是用笃定的语气说的,说了句——
“我不是处男。”
第50章 [the fiftieth day]^^……
[the fiftieth day]-
越清舒本来在喝水, 忽然呛到。
她只是心间有些情绪,想喝两口水压一下,没想到徐澈时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但同时, 越清舒也意识到,就算徐澈时跟岑景已经是很好的朋友关系。
他也不知道岑景跟她之间有隐秘的关系。
其实有固定炮.友不是什么说不出去的话, 说不出去是因为, 那个人不是别人。
是她。
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和关系不合适。
越清舒的手悬在半空中, 随后听到隔壁两位开始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不是, 徐澈时,你干嘛呢?”
“这也行, 你在这儿对人搞什么定向狙击呢?”
他们对岑景的事当然有所耳闻。
超过三十岁还守身如玉。
还是岑景这样的人。
岑景的条件绝对不缺女人, 但他看起来就是对女人没有性.欲, 这事很多人都传。
私下对岑景的猜测很多, 要么就是说他是不是GAY,要么就是说他是不是性无能。
这些年来岑景都没有澄清过, 他对这些传言无所谓, 不是必须要证明自己性能力很强。
有时候说起来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据说某次有人问岑景。
“岑总, 男人的性能力可是很重要的一项啊, 你这本来挺受女人欢迎的…”
岑景当即笑了声, 说:“我不需要这个能力。”
而且——
若是传出去他能给人干到高.潮不断, 这不是更麻烦么?
成男模了。
所以岑景没有性生活这件事一直都是大家的话题之一, 说他有时候是在凡尔赛。
徐澈时提这个点,的确是个重磅炸弹。
大家这岁数自然都不是什么纯情处男了, 都饶有兴趣地看向岑景。
徐澈时还不忘提醒越清舒:“对了,我说的是处男,我们男人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哈。”
给她卡了个BUG。
岑景自然知道他们的猜测和想法, 右手没动,他左手端起一杯shot。
他现在只有一个次数,这次压下去,当然就得喝这杯酒。
岑景的手指压下去前,手先碰到了酒杯。
好像一切都成定局,越清舒坐在他对面,看得最为清晰,有一束光刚好落在他的手指。
岑景的尾戒在她的视线中晃了晃。
然而在众人看戏的目光中,他忽然将酒杯放下,眉梢微微一扬,余光在越清舒身上落了落。
她下意识地拢了一下搭在身上的外套。
其实身上的吻痕已经淡了许多,她昨天没过去,没在身上留下新的印记。
只是胸前有一块被目光灼烧得烫烫的。
那是他昨天咬过的地方。
其他人看不见,但她知道自己身上哪里被他亲过。
岑景不说话,不做解释,只是淡淡地看向下一位,用眼神和手势示意崔修。
——到你了。
“什么意思?”崔修问。
“就这个意思。”岑景没压手指,意思已经很明显。
他们几个直接没反应过来,场面陷入很久的、死一般的沉寂。
不是!!岑景什么时候破处了!!
这安静的时间里,甚至有女生突然跑过来找岑景要微信。
她们刚才在门口来回走了一圈,见他们在玩游戏也不知道怎么打断,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出击。
说话的女生还挺礼貌的,“你好…请问你现在是单身吗?”
岑景没让她往下说,直接拒绝。
“不好意思,不交朋友。”他的语气平静,已然是拒绝习惯。
被拒绝的女生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死缠烂打,她旁边那个女生又看着越清舒。
“那个…”她顿了顿,“姐姐,你能给我个微信吗?”
越清舒愣了下,刚要把手机拿出来,那个女生又有点含蓄不好意思地解释。
“就是,我帮我朋友要的…”
越清舒还没说话,倒是岑景问了句:“男的?”
“嗯。”女生点头。
“轮到她就不需要问是不是单身了?”
来要联系方式的两个女生一起愣神,觉得他语气明显往下压了些。
越清舒下意识地接话:“没关系,我单身。”
“……”岑景就这么抬眸,看了她一眼,却对旁人说,“叫他自己来。”
“这个真的没办法叫啦。”刚才找岑景的女生说道。
“其实刚才是我说这儿来了个帅哥哈哈,结果他在视频里看到你朋友了,叫我们帮忙要一下。”
人都没在现场,怎么叫来。
岑景微微颔首,点评:“差点儿缘分。”
越清舒看那个女生进退两难的样子,被委托帮忙的这个女生明显比较内向,她是鼓足了勇气才来的。
结果岑景说了这么几句,她更尴尬了。
小姑娘面子薄,不想在外人面前这么丢脸,灯光不亮,但越清舒还是看到她的耳根红t了。
越清舒有些不忍心,还是将手机拿出来递了过去:“嗯,你扫我吧。”
“真的可以吗?”女生又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感觉他不是她对象。
凶得很,不知道在凶什么。
他帅是挺帅的,像混血,但实在是冷。
说话也有点吓人。
她不理解自己的朋友怎么会喜欢这么吓人的男人啊啊啊啊,还敢找他要微信,吓死人啦。
还好这个漂亮姐姐好说话qwq
“当然可以呀。”越清舒为她解围,还开玩笑,“你朋友帅吗?”
“帅的!不知道姐姐你喜不喜欢男大学生,他是我们学校的升旗手呢,追他的女生可多啦!!”
升旗手当然帅,身材也好。
越清舒微笑着说好,给了她自己的微信,等俩小姑娘走了以后。
她又给人发了几条微信说-
【宝宝,其实我现在没有什么谈恋爱的想法,刚才是不想让你当场下不来台。】-
【他这个人是有点凶。】-
【一会儿我请你们喝酒。】
对面也回得很快,给越清舒发了好几个哭唧唧的表情包,说-
【嗯嗯,谢谢姐姐,我知道啦!!(PSS:我朋友真的很帅很帅,可以先当朋友聊聊天试试!缘分这事不强求啦!)】
越清舒想了想,嘴角微微一弯-
【好哦。】
她本来不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总觉得很多事情麻烦,但现在工作以后。
越清舒开始觉得,原来在外面认识的人,会比职场上的关系纯粹多了。
而且有了邓佩尔的影响,她也变了很多。
邓佩尔是个外向的人,在MBTI的测试里是ENFP,快乐小狗,她总是用自己的热情感染别人。
她说人生就是要做很多尝试,也要交很多朋友,让越清舒不要太拒绝新的朋友。
先接触,再决定要不要深入了解。
其实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越清舒都十分抗拒交新朋友。
她总觉得,万一万一,以后自己又要离开呢?
毕竟未来谁都说不准。
当初在珠洲的时候,她也是有一些朋友的,后来她搬家来到沪城,什么都变了。
她们本来约好了去一所高中,越清舒觉得自己放了她们鸽子,心中有些愧疚。
刚开始她们还在线上保持着联络。
只是再后来,大家都有自己的新朋友了。
越清舒有将自己的这个担忧告诉过邓佩尔,她说——
“你傻呀,虽然人们常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但你干嘛总记得这些事情呢?”
“人和人的分别是常态,因为我们都要往前走,人生有那么多个岔路口,越走越远很正常,但每一条路都有相伴的新朋友呀。”
“就像我和你!”
“而且,你看念温和小见,你们现在也还是很好的朋友呀,出国了这么多年,回来后依旧保持联络。”
所以,去认识新朋友吧。
或许以后那段路,是他们陪你走呢?
这对越清舒的交友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她这才开始尝试着,去认识新朋友。
所以刚才给这个女生自己的微信…
除了帮她解围,也有因为,她想,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能成为朋友的缘分呢?
她回完信息,注意力再次回到桌上的时候,才发现大家已经在说岑景。
“我操,岑景,你别装啊。”徐澈时说,“你这个万年老处男,我还能不知道?”
岑景反问:“你不知道不是很正常?”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性.事摆在台面上来说的人,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而且对于他这种万年不开花的铁树。
说出去,好奇的人多,他懒得说,以省去麻烦。
正如此刻,徐澈时已经会多问两句。
“不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最近。”
“你突然想通了?开窍了?不应该啊…”
“有什么不应该的。”岑景不把这事定为应不应该,“自然而然。”
“你那破嘴能说出这种话??你跟那谁谈了小一年,没见你说过顺其自然,你他妈每次都跟我说的是不可能!”
越清舒一句话不敢说。
低头喝果汁,把这杯都喝完了,又默默给自己点了一单。
他俩在这儿争论,安文乐和崔修人都是傻的,确实也没反应过来。
恨不得现在就打开手机宣告给全世界。
卧槽,沪城知名老处男破处了,哪家姑娘这么有能耐?
能睡到岑景得是什么人啊,这能直接在娱乐杂志开个版面聊八卦的。
真让人知道是谁的话,不得给她问穿,问两人是怎么搞到一起的,问岑景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徐澈时也不跟他争这个问题的逻辑了,他有点颓败,问岑景:“一夜情还是长期?”
徐澈时至少确定,他最近可没谈恋爱,这关系甚至不是正常的情侣发展。
岑景掀了掀眼皮,淡道:“长期。”
徐澈时直接愣了足足五秒,按照游戏规则,他没输,但他直接端起了面前的一杯shot,喝了一口。
他实在是没话说了,笑了声:“有一次就有两次是吧?”
男人还能不懂男人啊?
只要这扇门被打开,就跟泄洪似的,每天都要攒着想喂给人。
性.欲这玩意儿就离谱。
所以也不怪大家经常骂男人,说他们一个个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但真就没办法。
尝过女人的滋味,就没办法回去了。
徐澈时选择自罚三杯,最后只能对岑景点评一句。
“还是你牛逼。”-
最劲爆的问题都给炸出来了,后面问什么都没有岑景这事有意思。
这搞得大家后半段都有点兴致缺缺的。
散场的时候,徐澈时甚至忘了问越清舒要不要送她回去,直接默认这人岑景顺路了。
人群散去,只剩下他俩一起站在路口,听身后开门关门叮叮当当的声音。
岑景问她,“你要回家?”
他今天像是来抓她回去的。
“不然我去哪儿?”越清舒稍微有点明知故问,“我昨天跟你说了,我来例假了,不方便。”
又不做.爱,她去岑景家干什么?
他们俩难道还有什么谈情说爱和闲聊的空间吗?
岑景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忽然轻笑:“不方便?”
越清舒正要点头,手腕忽然被他握住,给她人往另外一个地方带。
他刚才已经叫好了车,司机已到达。
“我看你精神挺好的。”岑景说,“吃完饭还能来酒吧。”
“你说得对。”越清舒不是很高兴他这样拉着自己,“但我现在玩够了,我要回家了!”
岑景懒得跟她周旋,两人站在车前,他已经拉开了车门。
他站在她面前,神色有些冷漠。
“是吗?还是说,你只是对我不方便而已。”
越清舒下意识反驳:“我没…”
岑景不给她解释的机会,把人塞进了车里,语气强硬不容抗拒。
“有什么话要解释,回去再说。”
越清舒感觉自己跟被绑架没什么两样,她想下车,根本下不了车。
她的确有些累了,没精力跟他拉拉扯扯费力气,而且,她在力量上本来就斗不过他。
越清舒又说了一遍:“我要回家。”
岑景无视她的诉求:“回我那儿。”
他的语气如此坚定,根本没有犹豫,越清舒瞬间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前面司机还在听,她不想在这段路上将话说得太难听,越清舒只知道今晚自己大概率是回不去了。
她先给邓佩尔传了个信息-
【尔尔,我今晚回那边家里了,明天白天见哦,你晚上记得关好门窗。】
邓佩尔已经习惯,并不怀疑,飞快地说:【OK!遵命大小姐!】
她不说话,岑景也不说。
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俩之间蔓延开,越清舒想,她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能有漫天的,说不完的话呢?
就连跟徐澈时聊天的时候,他们俩也能从观鲸聊到追极光,从跳伞的刺激聊到冲浪的爽快。
但她和岑景是真的没有一点话说。
所以他们从来没有互相了解,他不了解她的喜好和兴趣,她也不了解他的过往。
这么多年,她连岑景其实会念美腔的英文都不知道,以前还傻乎乎地跟着他学英腔。
她真傻。
过了好久,越清舒忽然吸了吸鼻子。
例假期情绪容易莫名低落,也易怒,即便是越清舒这样没什么太大情绪的人,这几日起伏也放大了很多倍。
她小声说,“我有时候觉得你很讨厌。”
岑景应了。
“哦?”他听起来没有丝毫悔意,“我也这么认为。”
他早就说过,她眼光不怎么好。
再一次回到他的住处,团子一如既往t地朝着越清舒冲过来。
它直接无视了岑景的存在。
越清舒跟团子好歹也是朝夕相处了好几天,她又不像岑景那样有洁癖。
这段时间她都是把团子抱到房间,跟她一起睡的。
反正她住了几天到时候阿姨都要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床上用品也要换。
而且,岑景也不住这个房间。
所以在他不在的时候,她肆无忌惮,每天都跟团子躺在一个被窝里。
团子明显比之前更黏她了。
而且越清舒接连来了一周,昨天突然没来,小猫也很困惑。
为什么那个漂亮的香香的姐姐不来了?
它看到越清舒就扒拉她的裤腿,要她抱,越清舒虽然跟岑景有些不开心,但对团子还是没脾气。
小暖手宝,一抱起来就暖呼呼的。
只是越清舒还是不知道,她这趟来岑景家是干什么的。
她抱着团子在客厅踱步,看着去厨房接水的男人,问他:“所以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岑景意外地问了她:“没特别的事不能叫你来?”
越清舒飞快反应:“不然呢?”
不然呢。
岑景答非所问,语气里有些对她的嘲弄。
“那你对别人倒是挺随意,还是说,我叫你过来影响你跟其他人聊天了?”
比如今晚那个刚加的。
越清舒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你在说什么?”
他是在不爽什么吗?
越清舒不懂,她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任何事。
一杯冒着热气的水被岑景放在了桌上,越清舒没有心思去看那是什么。
她现在的全部心思都在跟他吵架。
岑景的目光很淡,望过来的时候冰冷、像是凛冽的风。
“我只是觉得奇怪。”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你想跟我做.爱的时候,我哪次没有满足你?”
“我只是让你来一趟,你找各种理由、宁愿跟人去喝酒浪费时间,也不乐意过来,是吗?”
越清舒把团子放下去,看着他:“你给我什么了?”
“越清舒。”岑景叫她的名字,“当初是你一副欠.操的样子贴在我身上,问我能不能跟你做.爱。”
她想要,她有这个需求。
他给了。
“你说想一直跟我做,我也满足你。”岑景继续说,“满足你,成为你长期的性伴侣。”
越清舒的唇动了动,却有些失了力气,第一时间什么都没说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只是提要求,你完全可以拒绝我,就像你以前拒绝我那样。”
他不是最会拒绝了吗?
岑景直勾勾地看着她,他对自己永远就是这般坦荡,让越清舒找不到反驳的方向。
“我为什么要拒绝?”岑景反问她的思路很清晰,“我当时的确也想和你上床。”
所以他就接受了。
岑景走向她,步步紧逼。
“所以你也知道,不是吗?”
“我对你的身体有欲望,你也希望我有。”
“这是我们之间达成的共识。”
他们以前没说过,总是默认这个关系,今天第一次拿到台面上来说。
越清舒问他:“所以呢?”
岑景眯了下眼,溢出一声笑:“所以,我有需求,叫你过来有什么问题?”
理论上,是没有问题。
他顿了顿,又告知她。
“在我们的关系结束之前,我可以保证没有别的性伴侣,也没有恋爱对象。”
他是在要求她也做这样的保证。
但越清舒没办法马上保证。
她微微低头,说:“怎么算结束?双方同意才能结束吗?”
这样的关系谁来保证,靠一张嘴吗?
他们谁都无法确定下一个转弯的时候会不会遇到想要好好恋爱的对象。
这样的关系本来就不可能稳固,随时都会瓦解,越清舒一开始就想得很清楚。
“岑景,我们说好。”她意识到这是必须要处理的问题了,“结束关系,谁说了算?”
岑景不认为自己离了她活不了,不然过去那些年,他怎么过来的?
他捏着越清舒的下巴,力道有些莫名的发狠。
“我给你机会,你说了算。”
“你哪天不想继续了就告诉我,我放你走。”
越清舒自知这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她可以掌控这段关系,可她的眼睛忽然就红了。
岑景可以如此轻松地把选择权交给她,别无他因,只因为他不是那么在乎开始和结束。
她提出开始,他们就开始,她不想继续,他也无所谓。
越清舒的下巴和脸被岑景捏得有点疼,磕磕巴巴地说:“你要…说话,算话。”
岑景紧盯着她的眼睛,被她这莫名的表现勾得心烦,他低头吻上去。
强势地顶开她的唇齿,钻进去,掠夺她呼吸的空气。
越清舒只能仰着头被他吻到快窒息。
她不知道岑景说的,有需求,她就要过来是什么意思?
今天是她的生理期…
但接吻的时候,脑子没有太多可以思考的空间,她身上的外套被他剥下来。
岑景摁着她的后颈,把她抵在墙上,隔着衣物,将她灼烧。
换气之时,她摇了摇头,跟他说:“不行,这周都不行。”
岑景垂眸看着她,语气轻蔑:“谁说不行?”
不对——
岑景不是这样的人,他再怎么都不会做出去碰经血这件事。
下一瞬,她被岑景抱起,跌坐在沙发上,才知晓他为何轻蔑。
她听到咔哒一声解皮带扣子的声音,在这眼睁睁的视觉冲击下。
伴着岑景压着火气的声音,他叫她。
“坐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