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喜欢”是谢多树自己说出口的, 但说出来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害臊的人反而也是他自己。说完那几个字,把自己激动得够呛, 姜炎倒是半点没反应, 他脸色瞬间就垮了下去:“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没有。”
“那你不希望我也喜欢你?”
“没有。”
“那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按照常理来说, 这个时候姜炎不应该兴奋地大叫吗?最起码也表现得惊喜一点吧?
他将双手搭在姜炎的双臂上,想要从姜炎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对方的手臂却像铁钳一样,紧得让他几乎无法动弹。
“啧,你松手。我要被你勒死了。”
听到这句话, 姜炎才终于松开了他。谢多树揉了揉脖子。紧接着,他视线停留在姜炎的脸上,微微一顿。
姜炎的脸竟然比刚才还要红,几乎朝着他头发颜色靠近了。他伸手一碰,烫得惊人, 仿佛随时都能冒出热气来。
“你……”谢多树迟疑道,“发烧了?”
正常人不可能脸红成这样吧?
姜炎摇头:“没有。”
“那你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
姜炎没有回答,只是用炽热的目光盯着他。
谢多树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双手捧起姜炎的脸, 说道:“你怎么这么可爱?”
姜炎没有把手拿开, 而是就这样贴着谢多树的手。两人目光交汇,姜炎问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没有骗我?”
“骗你干什么?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谢多树拉起姜炎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你看我心跳得多快。”
姜炎的手掌在谢多树的心口停留了片刻,然后谢多树感到姜炎也把自己的手按到了他的心口上。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下传来的阵阵跳动,强烈而清晰。他愣了一下,说:“你这快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嗯。”姜炎承认。
手掌下的心跳仿佛随时要冲破束缚跳出牢笼,谢多树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他问道:“你不是直男吗?怎么会……喜欢我?”
姜炎沉思了片刻, 然后说道:“之前是不是直男我不知道,但之后应该不是了。”
谢多树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起来:“不是应该,你以后只能和我一起当小基佬了。”
“嗯。”
“你说之前不知道是不是直男,你以前没喜欢过人?”
“嗯。”
这一瞬,谢多树感觉自己被云朵轻轻托起,飘飘然地飞上了天。他是姜炎喜欢的第一个人诶!第一个!
他双手捧着姜炎的脸,微微前倾,轻啄了一下对方的唇:“虽然你刚才说要保持距离让我很生气,但看在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轻触,但他刚准备撤离,姜炎猛地抬手。姜炎的手指穿插过谢多树的发丝,稳稳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
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他们唇舌交战的声音。
*
第二天谢多树和姜炎去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蔡全等四人在外面等他们。
“没事了吧?”几人问谢多树。
“没事了,晚上你们有没有时间,我请你们吃饭。”
“行啊。”
“我要吃烤肉。”
“吃什么都行,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们了。”
“害,多大点事。都是兄弟,帮个忙应该的。”蔡全说着,打量了一下谢多树,“不过你这回真的也太倒霉了,看来长得好看也不都是好处。要是我被两个男的……”他说着,想到了什么,浑身一哆嗦,“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张赫道:“对,还好这次我们发现及时,你以后可自己要当心点。”
陈耀问:“诶对了,那两个人要怎么处置啊?”
谢多树沉吟片刻,回答道:“先暂时拘留一段时间,至于后面,根据他们的犯罪情节和司法程序,高低得在里面蹲几年。”
张赫唏嘘道:“这俩人也是,干什么不好非……现在把自己后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行了你还可怜上他们了。”蔡全冷哼一声,“要我说,他们被关得越久越好,出来也是祸害人。对吧,多树?”说着,他搭上了谢多树的肩膀。
谢多树笑着点了点头。然而,蔡全的手臂刚搭上谢多树的肩膀不到两秒,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他的手被拍得通红。
“哎哟!”蔡全疼得叫了一声,看着手背上的红印,“炎哥,你拍我干什么?”
姜炎面无表情地说:“有蚊子。”
蔡全一脸难以置信:“大冬天的,哪来的蚊子?你逗我呢?”
“确实有蚊子。”谢多树附和道,“我刚才也看见了。”
蔡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他们看起来的特别奇怪,明明脸还是那张脸,但就是感觉哪不同了。直到他看到姜炎拍自己的那只手手背上的一层药膏,厚得能当护手霜抹了。他忍不住道:“炎哥,你这药是不是涂得也太豪放了点?”
“还好啊。”姜炎没说话,倒是谢多树抢着回答,“他手被烫伤了,得多抹点药。”
“被烫了?”蔡全打量了一下姜炎那只手,疑惑道,“这哪是被烫的,这不昨天打人打的么?”
谢多树闻言一愣,转头看向姜炎,只见姜炎默默转过头去,避开了他的目光。
蔡全继续道:“昨天他去派出所接我们,看到那两个货也在里面,二话不说就冲上去一顿暴打,把旁边的人都惊呆了,拉都拉不住。”
张赫点头:“没错,还差点把人家鼻梁打歪了。”
“岂止,那两人到现在估计还肿得跟猪头一样。”
谢多树听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靠近姜炎,借着衣服的掩护,悄悄勾住姜炎的小指:“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没什么好说的。”
“不行,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必须得说。”
两人走在队伍的后方,蔡全看着他们俩挨得极近的身影,微微皱眉:“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俩有点不对劲?”
田伟在一旁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心领神会的笑意,附和道:“确实。”
一行人来到小区,出了昨天那样的事事,保安大爷一下便认出了他们,直接放行。他们直奔苏元隔壁的住处,然而敲了半天门也无人应答。谢多树只好把带来的果篮放在保安室,嘱咐大爷看到隔壁的人回来帮忙转交。
吃完晚饭过后,他们一起去了葵花江。此时夜幕降临,葵花江的人比谢多树预想的还要多。可能是因为近期游客量激增,江边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目前打火花表演还没开始,他们就先逛起小摊来,逛到一处卖发卡的小摊,谢多树停了下来,然后拿起一个端详起来,转头看向姜炎:“你觉得好看吗?”
姜炎没有发表意见,反问:“你要买这个?”
“嗯。”谢多树点点头,“买给我妹妹。”
“你有妹妹?”姜炎露出疑惑的神情。
“嗯,但不是亲生的。”谢多树说,“是我小姨的女儿。她今年五岁了,特别可爱。”
谢多树在琳琅满目的发夹中仔细挑选了一番,最终还是选了最初的那一个。
随后,他转头看向摊主:“请问,您这里还有和这款式一模一样的发夹吗?”摊主闻言,迅速在摊位中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便从一堆发夹中挑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你要买两个?”姜炎问。
“嗯。”谢多树一边扫码一边道,“另一个给我弟弟买的。”
“还有弟弟?”
"表弟,他们俩是龙凤胎。虽然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但在买东西这事儿上,跟其他双胞胎没两样,非得买双份不可,不然会闹翻天的。"
谢多树说完,拿出手机给姜炎看照片,照片上有两个小孩,小女孩臭着脸看镜头,小男孩则哭着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他们俩性格完全不一样,我妹特别高冷,我弟就可爱哭了,虽然不是一个妈生的,但我爸妈说他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姜炎闻言,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照片中的小男孩,细细打量之下,发现他确实与谢多树有几分神似。这张照片仿佛能穿越时光,让他隐约窥见小时候的谢多树,也是这般毫不顾忌地嚎啕大哭。
谢多树一边走路,一边给他翻自己表弟表妹的照片,滑到其中其中一张上,姜炎突然出声:“这个是?”
谢多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道:“哦,这是我家养的狗,它以前还挺瘦的,现在越来越胖了。”
照片里的白色土狗被妹妹抱着,一脸傻兮兮的样子,狗确实很胖一只,感觉妹妹抱得很吃力。
“我以前随便给它取的名字,没想到它倒是越来越往那个方向长了。”
“什么名字?”
“圆圆。”
“……圆圆?”
“嗯。他还有个兄弟叫团团,被送给我舅舅他们家养了。”谢多树说着说着,从给姜炎看弟妹的照片又变成了看小狗的照片。
只是翻了好几张照片姜炎都没什么反应,他抬起头来,只见对方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
“怎么了?”他问
姜炎神色复杂地摇摇头:“没什么。”
远处的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谢多树看过去,说道:“好像要开始打火花了,快走。”
一行人加快脚步,挤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最终跟着其他行人站成了一个圈,中间空出一块空地,正对着一位准备进行打火花表演的艺人。
艺人身着一套传统的表演服饰,头戴一顶特制的帽子。他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铁棒,顶端缠绕着厚厚的棉絮。
“开始了开始了。”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声,周围的人纷纷拿出了手机。
艺人先是对着四面八方深深地鞠了个躬,然后口中念念有词,说出了一些寓意吉祥的话。随后,他猛地一声吆喝,点燃了棉絮,顿时火星四溅。
紧接着,他挥舞起铁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火星随之飞舞,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那些飞溅的火星,在谢多树眼中倒映成一片流光溢彩的海,美得令人心醉。
人群之中,掌声雷动,欢呼声此起彼伏。眼前的这一幕太过震撼,让谢多树不由自主地看得呆了。
“诶,那不是商老师吗?”身旁突然传来田伟的声音,“怪不得他们不在家,原来也来看表演了。”
谢多树回神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眼便捕捉到在圆的对面,有一个坐着轮椅容貌俊美的男人。他的腿上坐着一个小孩,身后则站着一个高大的青年。
谢多树正准备仔细打量时,艺人突然加大了动作幅度,铁棒在空中快速旋转起来,火星在空中编织出一张张绚烂的网。
对面的景致因为突如其来的火花盛宴而被暂时遮蔽,直到火花渐渐熄灭,才重新显现出来。他注意到轮椅上的男人抬起手,轻轻地把青年的脖子往下按。两人的嘴唇就这样不经意地碰在了一起。
谢多树看着这幅场景,愣了愣,随后转头看向姜炎,发现姜炎也正好在同一时间转回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们对视了几秒,随后眼里盛出了丝丝笑意。
“卧槽,那个哥和那个老师……他们……”蔡全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舌头都捋不直了,“他们亲嘴了卧槽。”
他一边说一边转头去看旁边的谢多树和姜炎:“你俩快……”
然而,话说到嗓子眼就卡住了。因为他发现这俩人正在旁若无人地对视。
“不是……”蔡全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们俩干什么呢?你们不会也……”
又是一阵盛大的火花腾空而起,白昼般照亮了整个现场,将每一寸空间都染上了绚烂的色彩。
在这火光的映衬下,谢多树与姜炎缓缓向对方靠近,最终,唇瓣轻轻相碰。
蔡全目睹这一幕,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你你你……你俩这是在干啥呢?”
只亲了一下就缓缓分开,谢多树回过头,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好兄弟亲个嘴怎么了?”
蔡全惊得嘴巴能塞下一个鸡蛋,田伟赶紧帮他合上下巴,把他的头转回去。然后,他对谢多树和姜炎两人露出一个“你们继续”的表情。
谢多树和姜炎对视一眼,都笑了。他们没有继续刚才的动作,只是像对面的那两人一样,在拥挤的人群和漫天的火光里,紧紧牵住了对方的手。
第92章
日子一天天推移, 寒意日渐加深,转瞬间,寒假悄然降临。
年关临近,榕城街道两旁被装扮得喜气洋洋。红灯笼高高挂起, 春联贴满了门楣,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大年三十这天晚上, 谢多树家更是热闹非凡。厨房里,锅碗瓢盆交织奏响;客厅里,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而窗外,爆竹声声,烟花肆意。
“多树, 把这几盒草莓和炸春卷给隔壁送过去。”谢妈妈的声音穿来过。
谢多树应了一声,拿起东西走向隔壁。开门的是方嘉容。
“嘉容哥,我妈让我给你们送点吃的。”谢多树递过东西,同时探头向屋内打招呼,“叔叔阿姨过年好!”
“哎哟, 多树新年好!”方妈妈热情回应,“嘉容,快把这盘桂花糕给多树。”
方嘉容放下草莓和炸春卷, 拿起桂花糕递给谢多树。谢多树接过桂花糕,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方嘉容摸了摸口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谢多树:“多树, 新年快乐。”
“哥你还把我当小孩儿呢?我都多大了你就别给我红包了。”谢多树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说到底方嘉容只比他大一岁。
方嘉容却坚持把红包塞进他兜里:“自己买零食吃。”
谢多树没法推辞只得收下,又道:“年后姜炎要来榕城玩,到时候你和秦胜一起来我家果园吧,我们一起烤烧烤。”
“好。”
谢多树回到家里后,年夜饭已上桌了大半。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姜炎, 不一会儿,姜炎便打来了视频电话。
谢多树看了看厨房,走到阳台上接通了电话。视频里,姜炎的脸映入眼帘,背景熟悉。他问道:“你是不是在医院呢?”
“嗯。”
“阿姨呢?”
“在旁边,”说着,姜炎移了一下手机,屏幕里出现了姜妈妈的脸,姜妈妈原本似乎正在看电视,见状转过头来笑着跟他打招呼,“是小谢啊。”
“阿姨,过年好。”
“小谢也过年好。”
“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
“可好了,谢谢小谢关心啊。”
“阿姨你们年夜饭吃的什么?”
“吃的小炎做的饭,做了好多,吃都吃不完。”
“姜炎做的饭。”谢多树带笑地目光转向屏幕里的姜炎,“我也想吃。”
“下次让他给你做,这孩子做饭还是挺不错的。”
姜炎突然出声:“妈你继续看电视吧,我出去跟他打。”
“行,你们聊吧。”
姜炎带着手机出门了,来到一处走廊窗边,通过手机屏幕,两人的目光交汇,谢多树轻声问道:“想我吗?”
“想。”
谢多树微微撇嘴,脸上带着一丝抱怨:“这才谈了一个多月的恋爱,就变成异地恋了。”
“过几天就来找你。”
听到这句话,谢多树的眼中重新焕发光彩,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间又沉默了,只是眼神胶着,黏黏糊糊地对视。
片刻后,谢多树打破沉默:“对了,到时候我有个礼物送你。”
“什么礼物?”
“既然是礼物,当然不能现在说了,不然不惊喜。”
姜炎点头,没有追问,而是道:“我也有礼物送你。”
“是什么?”
“也保密。”
大年初一的早晨,谢多树醒来,发现窗外一片银装素裹,榕城迎来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他立刻拿起手机,对准天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发给了姜炎。不一会儿,姜炎的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
谢多树一接通,就对着姜炎兴奋地喊道:“你看到了吗?下雪了!”
“看到了。”画面里的姜炎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对着镜头勾了下唇。
谢多树傻笑:“我说了我们这边的雪很好看,没骗你吧。”
“确实好看。”姜炎看着谢多树红红的鼻头,回应道。
“这可是初雪,要是你能亲眼看到就好了。”谢多树一边说着一边走回床边,同时目光不离镜头,突然,他的脸色微变,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头往旁边移一点。”
姜炎一头雾水,但还是迅速照做,瞬间,某个物品的一角显露了出来。他一愣,又迅速回到了原位。
姜炎的动作很快,但谢多树还是捕捉到了画面里的某样东西。
“让开。”他简短有力地说道。
姜炎却纹丝不动。
“快点。”语气中多了几分催促。
姜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开了身子,露出了藏在后脑勺后的东西。
谢多树定睛一看,顿时语塞,“这……不是……”他看向姜炎,对方在镜头中的眼神有些飘忽。
“好啊你,我说我的证件照怎么不见了一张,原来被你拿走了。”
此时,姜炎背后的床头上,一张蓝底的证件照被镜头照得清清楚楚,照片上的人正是谢多树。
“说,你把我照片贴床头干嘛?”谢多树问。
姜炎咳了一声,毫不心虚地回答:“这样我每天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你。”
“真的假的?”谢多树一脸不信任道,“那你直接跟我说呗,你要多少照片我给你多少。你至于……等等,你不会……对着它做什么坏事吧?”
谢多树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却见姜炎没有丝毫犹豫,直接了当地点头:“嗯,每天都#@$%¥&……”
“啊啊啊!”谢多树突然尖叫起来,一把扔掉手机,然后把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用枕头紧紧地蒙住脑袋,“你别说了!”
镜头里的画面一阵摇晃,随后定格在天花板上。过了好一会儿,画面才重新动起来,谢多树的脸红扑扑地出现在镜头前,小声道:“……你怎么这么变态啊?”
“你在的话,就用不着照片了。”
“那……”谢多树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下次等我在的时候……”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其中的意思。
“好。”姜炎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紧接着是谢多树妈妈的声音:“你刚才鬼叫什么呢?”
谢多树连忙大声回应:“没事,就是不小心崴到脚了。”
“行了,赶紧收拾一下,等会儿咱们去你小姨家拜年。”
“知道了!”谢多树回应着,等确认妈妈脚步声远去后,他才回头看向手机屏幕,对姜炎说,“皇额娘给我派任务了,我得撤了。”
“好,多穿点。”
“嗯。”谢多树点点头,对着屏幕里的姜炎隔空亲了一下,“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收拾妥当后,谢多树和谢妈妈出了门,一到小姨家,门刚开,两个小孩就兴奋地扑了上来,一左一右抱住他的大腿。
谢多树摸了摸小男孩头上和妹妹同款的发卡,笑道:“你还真把这发卡戴上了,头发这么短,也不怕掉了?”
小男孩眨巴着眼睛问:“哥哥,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
小女孩也问:“那我和他谁戴得更好看?”
“都好看,都好看。”
和长辈闲聊了一会儿后,在两个小孩的拉扯下,谢多树下了楼。外面的世界银装素裹,地面上积着厚厚的雪,一脚踩下去,没到了脚踝。
几人开始在楼下堆雪人,两个小家伙一开始还堆得挺认真,但没多久就开始打起雪仗来。谢多树则一直专心致志地堆着,直到最后,累得满头大汗,他才站起身来,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作品,点了点头。
小女孩指着其中一个雪人问:“哥哥,这个是谁呀?”
“是哥哥。”
“那这个呢?”
“这是哥哥喜欢的哥哥。”
说着,他拿出手机,对着雪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姜炎并配字:「谢小树和姜小炎。」
几乎是在瞬间,姜炎的回复便跳跃在手机屏幕上,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天生一对。」——
作者有话说:加速进入老夫老夫模式
(再写个五章左右就完结)
第93章
姜炎踏上前往榕城的旅程那天, 他坐在疾驰的高铁上,接近榕城之时,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飘起了雪花。透过车窗向外望去,广袤的田野被白雪覆盖, 远处的山川也披着银装。
他从小在棉城长大, 只有在偏远的农村才能偶尔见到雪, 而且量都很小。这是他第一次他亲眼目睹如同电视中那般壮观的鹅毛大雪,一时之间,竟忘了收回目光。
检票出站的时候人很多,姜炎挤在人群中,一出站门, 一股凛冽的寒风便迎面扑来。果然跟他在高铁站上想的一样,榕城要比他想象的冷得多。
他站在高铁站外,还来不及欣赏纷飞的雪景,突然感觉身体被撞了一下,紧接着, 一个身影扑进了他的怀里。
“好久不见。”怀里的人语气里是难以抑制的雀跃。
这人不知道在这外面等了他多久,即便穿得厚重,身上也冷得跟冰碴子似的, 但他没有推开, 反而伸手将对方搂紧。
“等多久了?”他问。
“没多久,也就十来分钟吧。”谢多树回答道, 话音刚落,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搓了搓鼻子,毫不在意地说:“走吧,去我家。”说着,便拉着姜炎转身。
姜炎却没有移动脚步, 反而反手握住了谢多树。谢多树被迫停下,疑惑地转过头来看向他。
姜炎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谢多树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羽绒服,衬得皮肤格外白皙,鼻头冻得通红,睫毛上还挂着几片晶莹的雪花。他伸手覆上谢多树的脸颊,冷得冻手。
谢多树被他又是看又是摸的,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怎么啦?”他看了看四周,凑近小声道,“这里人多。”
姜炎没有像谢多树所想的那样做出什么举动。他只是将自己头上的帽子摘下,戴在了谢多树的头上,然后又取下围巾,围在谢多树的脖子上。
谢多树的头和脖子瞬间感受到热意,随后又想到自己刚才不知道想到哪去了,有些尴尬地揉揉鼻子。
他说:“我不冷的,衣服里面贴了暖宝宝。”
但姜炎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低垂着眼眉,一圈又一圈地用围巾缠住他的脖子,最后认真地打了个结。
打完结后,姜炎又伸手将围巾上的褶皱抚平。最后,他抬起眼皮看向谢多树,轻轻一拉围巾,谢多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带动得往前一倾,紧接着,嘴上便传来了一股温热的触感。
嘴唇轻轻一触即分,姜炎迅速退开,唇间的微妙触感也很快消散。他离开的瞬间,对谢多树道:“好久不见。”
周围人来人往,他们的举动太过显眼,很快就迎来不少侧目。谢多树没有去管他们,他被这一下亲的晕乎乎的,太久没和姜炎亲嘴了,现在亲了一下还想亲。
但理智告诉他,现在是公共场合,必须克制。于是,他只是轻轻舔了舔嘴唇,故作镇定地说:“快走吧。”
姜炎点头,随即拉起他的手,紧跟在他的身边。谢多树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反手握紧姜炎的手。
两人一路到了谢多树家外面,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谢多树动作忽然一顿,轻声道:“我爸妈都去果园了,家里没人。”
他与姜炎交换了一个眼神,里面闪烁着同样的炙热。
防盗门开了又关。
姜炎背上的双肩包掉落在玄关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但两人都无暇顾及。他们抱在一起,双唇紧紧贴合,喘息声和黏腻的水声此起彼伏。
没亲几下,谢多树突然挣开姜炎,略带不满地问:“你来之前喝酒了?”
姜炎愣了一下,刚凑过去想再次索吻,却被谢多树用两根手指夹住了嘴唇。
谢多树眯着眼睛,严肃地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以后不准再喝酒,也不准再抽烟吗?我前几天才跟你说我爸因为喝酒得了三高,你没听进去吗?”
耳边是谢多树铿锵有力的数落,姜炎抱着他,把头埋进他的肩颈里,低声说:“没忍住。”
“忍不住?”谢多树皱了皱眉,思考片刻后说,“那这样吧,以后只要你嘴巴里有烟酒味,我们那天就别亲嘴了。”
话音刚落,姜炎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谢多树。而谢多树则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姜炎叹了口气,把谢多树搂得更紧,用哄人的语气说:“以后不抽也不喝了。”
谢多树哼了一声:“嘴上说得好听。”
“我发誓。”
“真的?”
“真的。”
看着姜炎一脸认真的模样,谢多树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姜炎观察着他的神色,犹豫着问:“那今天还能亲吗?”
“这个嘛……”谢多树故作沉思,拉长语调说道,“好吧,可以勉强让你亲一下。”
怎么能不亲?他等这一天等得都快上火了。
瞬间,姜炎狠狠地压了上来。激烈的吻从玄关蔓延至客厅,最终谢多树被姜炎带着倒在了客厅沙发上,唇间传来阵阵刺痛,姜炎在咬他的唇珠。
谢多树手环住姜炎的脖颈,一边回应,一边身体与手臂暗暗发力,猛然间,他翻过身来,将姜炎反压在身下,学着姜炎的方式,咬住他的嘴唇。
但谢多树压了没多久,姜炎肌肉紧绷,猛地发力,瞬间便翻转了局势,再次将谢多树压在了身下。两人就这样跟烙馅饼似的,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翻来翻去。
翻着翻着,大冷的天里他们出了一身汗,他们都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减少了一层厚厚的阻碍,拥抱得更加用力,力度大得好像随时能把对方的骨头捏碎。
手掌逐渐探进衣服,在对方的身体上游走。像是电流般穿过全身,激起阵阵颤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汪!汪汪!”突然一阵犬吠声响起,打破了旖旎的氛围。
姜炎感觉到自己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拽住,一开始他没有在意,直到自己被拽得几乎要滑下沙发。谢多树也从吻中惊醒,抬头看向四周。
姜炎因为突如其来的分离而有些恍惚,他试图再次靠近谢多树,却被谢多树按住嘴唇,说道:“等一下。”
姜炎这才回过神来,顺着谢多树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白白胖胖的小狗正咬着自己的裤脚,费力地往外拽。
谢多树解释:“这是我家的狗,它不咬人,就是看到……估计你以为你欺负我呢,想保护我。”
说着,他故作严肃地对小狗道:“圆圆,快松口。”一边说着,一边将小狗的头与姜炎的裤脚分开。感受到主人的指令,圆圆终于松开了口。
谢多树将圆圆抱在怀里,放在大腿上,对姜炎道:“别看它凶巴巴的,其实它可温顺了。不信你摸摸它。”
姜炎看着吐着舌头的小狗,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圆圆感受到头顶的触感,果然亲切地蹭了蹭姜炎的手心。
让姜炎摸了一会儿狗,谢多树把圆圆放到地上,指使道:“自己玩去。”
圆圆就像能听懂人说话似的,真的就一扭一扭地走远了。
客厅里重新只剩下两人,他们大眼瞪小眼,刚才的冲动因为突如其来的插曲而消散了大半,没有再继续下去。
“我帮你把包拿进来吧。”谢多树边说边走向玄关,取回落在那里的背包,放到沙发上后又说,“对了,我给你找双拖鞋。”
“等等。”姜炎突然拉住了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站起身,朝他伸出手。
谢多树注视着他的动作,瞬间明白了什么,于是站在原地没动。紧接着,姜炎轻轻撩开了他的头发。
“你打耳洞了?”姜炎看着谢多树的耳垂,那里赫然有两个耳洞,还插着两根透明的耳棒。
谢多树的头发最近长了一些,刚好能挡住耳朵,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姜炎发现了。他点了点头,承认道:“嗯,放寒假回来不久打的。”
然后他转身跑回房间,等再出来时,手背在后面,说道:“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有个礼物要送你吗?”
说着,他把手从背后伸出来,递到姜炎面前:“打开看看。”
姜炎看着那个盒子的大小,心中已经猜到了里面是什么,但他还是郑重其事地接过来,当着谢多树的面缓缓打开。小盒子里躺着两枚星形耳钉,通体水蓝,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送你的。”谢多树说。
姜炎仔细地端详着耳钉,就像是在欣赏什么稀世珍宝,他说道:“很好看。”
说着,他便想从盒子里拿出耳钉戴在耳朵上,却被谢多树拦住了。他接过耳钉,说:“我帮你戴。”
谢多树先帮姜炎取下耳朵上原本的耳钉,然后拿起自己送的耳钉,凑近姜炎,小心翼翼地穿过他的耳洞。戴好后,他递过镜子给姜炎照,问:“喜欢吗?”
姜炎的目光在镜子里停留了片刻,然后落到了谢多树脸上,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回复道:“很喜欢。”
谢多树笑着捂了一下被捏过的脸,然后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打开,说:“情侣款。”
盒子里的耳钉款式和姜炎耳朵上的一样,只是颜色不同。姜炎的是蓝色,他的是绿色。
谢多树说完,把耳钉盒递给姜炎,默不作声地将耳朵凑近。
姜炎依样画葫芦,先是取下谢多树原有的耳棒,再从盒中拿出耳钉,穿入谢多树初愈的耳洞,迅速地完成了任务。
他轻轻摩挲着谢多树微微泛红的耳垂,问道:“疼吗?”
“有一点,但能接受。”谢多树老实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无声地靠近彼此,唇瓣轻轻碰在一起,谢多树的背后抵着桌子,姜炎则以双手撑桌,把他圈进拥入怀中。他们就这样浅尝辄止地缠绵了一会儿,没有像之前那样深入。
片刻后分开,谢多树问:“我的礼物送出去了,你的呢?”
姜炎走向沙发,拉开背包拉链,谢多树好奇地凑上前去,一脸惊叹:“你带了这么多东西啊。这是什么?面膜?”
“送给阿姨的。”
“那这个茶叶?”
“给叔叔的。”
“那个这个骨头,不会是……”谢多树从包里拿起一个骨头形状的宠物玩具,姜炎在他的目光里点头,承认道:“给圆圆的。”
谢多树闻言,盯着姜炎,调侃道:“你准备得这么周全啊,连狗都有礼物。”
姜炎闻言,喉结滚动一下。谢多树清晰地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慌乱,觉得很新奇,没想到姜炎还有这一天。
他放下骨头玩具,双手捧起姜炎的脸,让他直视着自己,温声说道:“你放心,我爸妈人都很好相处的,你不用紧张。”
谢多树说的是安慰话,姜炎却好像没有被安慰到。谢多树能理解,毕竟他第一次见姜炎妈妈的时候,还只是把她当作普通朋友的母亲。而现在,他和姜炎已经在一起,与姜炎妈妈也早就熟了,自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姜炎的情况却不同。这是姜炎第一次见他的父母,还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儿婿见公婆这种场合,难免会让人紧张。
“行了,你别偷偷在心里胡思乱想一些别的啊。我爸妈不是什么老古板,能接受我喜欢男生这件事,你不用担心他们会因为你是个男的就不喜欢你。而且,”谢多树说着说着声音逐渐放小,眼底的笑意也越来越深,“我男朋友长这么帅,我都那么喜欢,他们不可能看不上。”
闻言,姜炎神色总算放松了点,任由谢多树两只手把自己的脸当面团一样搓圆揉扁。
“好了。”谢多树玩够了就收回手,问道,“我的礼物呢?”
姜炎弯腰,从背包底部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过去。谢多树打开盒子,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天哪,这些都是你做的?”
木盒内部里是4x4一共十六个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装着一个甜点,提拉米苏、抹茶千层、甜甜圈、毛巾卷……每一个看起来都很精致可爱,看得谢多树眼睛都花了。
姜炎突然说:“你找到了。”
谢多树一脸茫然:“什么?”
姜炎指了自己一下:“会做点心的男朋友。”
谢多树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姜炎是在指元旦晚会那天曾开心开玩笑建议他找一个会做点心的男朋友的事情。
他突然间觉得心里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你不用特地为我做的,做这些多麻烦,我想吃也可以去外面买。”
“不能让你被曾开心比下去。”
谢多树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知不知道,曾开心女朋友是烘培社的?她做这些只是单纯地喜欢做,顺便做给曾开心吃,然后我跟着蹭两口。有什么比不比的?”
“我也喜欢做。”姜炎说。
“嗯?”
姜炎抬起胳膊,握住谢多树的手,神色认真地补充:“如果是做给你吃。”
谢多树与姜炎对视了两秒,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不要突然说这么肉麻的话。”
说完,他把木盒摆放到茶几上,认真找角度加滤镜拍了一张照片。然后,点开了和曾开心的聊天界面。
刚想要点击发送键时,他又犹豫了。他转头看向姜炎,问:“这些甜点看起来这么好吃,发给曾开心会不会太刺激他了?”
姜炎想了想,说:“应该不会。”
“也是,毕竟更刺激的事情他都经历过了。”谢多树嘀咕。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和姜炎郑重其事地向曾开心宣布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曾开心不仅没有一丝惊讶,反而还露出一副“就这”的表情。
除了曾开心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强大之外,谢多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这样想着,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发送键。
谢多树:「[图片]」
曾开心:「看饿了。」
谢多树:「你怎么知道是姜炎做的?」
曾开心:「?」
谢多树:「你怎么知道这是姜炎特地给我做的?」
曾开心:「谁问你了?」
谢多树:「你怎么知道姜炎坐高铁来我家找我了?」
曾开心:「气我是吧?我明天就去海城找我宝贝!」
谢多树:「还好吧,也没有很开心啦,一般般吧。」
曾开心:「秀恩爱死得快哈。(竖中指)」
谢多树:「如果是跟姜炎一起死的话,也不是不行。」
曾开心:「……」
曾开心:「神金。」——
作者有话说:标题小擦一下 哈哈哈哈
第94章
就像谢多树说的那样, 谢多树爸妈非常好相处,虽然名义上是儿婿见公婆,但实际上,他爸妈比他还要紧张几分。
吃饭的时候, 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 谢多树的妈妈还不停地往姜炎碗里夹菜, 席间更是与他聊得热火朝天,让他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到了晚上,两人一同躺在谢多树的房间里。谢多树坐在床头,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对姜炎说:“我没骗你吧?我爸妈真的很好相处, 他们都非常喜欢你。”
姜炎紧紧挨着谢多树,下巴搁在他的肩上,“我也很喜欢叔叔阿姨。”
谢多树逗他:“那可不行,你只能喜欢我一个。”
“好。”
“对了,明天我们还有嘉容哥他们一起去果园玩, 你想住在那边还是回来住?”
“果园里能住?”
“能啊,那边有房间。就是里面的床有点小,两个人睡的话有点挤。”
“住果园。”姜炎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么快就决定好了?你想清楚啊, 那边睡的话不用再跑回来睡, 是挺方便的,但是没有电热毯, 挺冷的。”
“我不怕冷。”
“不信,让我试试。”谢多树说着,手探进姜炎的睡衣里,姜炎身上热得像火炉一样。
“好像是没说谎。”他一边嘟囔一边在姜炎身上游走,越来越放肆, 直到被姜炎按住,声音有些嘶哑地说:“别乱摸,阿姨他们在隔壁。”
谢多树一脸无辜:“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打算做什么。”
他觉得姜炎隐忍的模样十分逗趣,于是故意用手指在对方的胸肌上不轻不重地画圈圈,直到姜炎的气息越来越沉重,才终于收手。
“行了,不逗你了。”他合拢姜炎的睡衣,“跟你说另一个事。”
姜炎的火升到一半被掐灭,不上不下的很不爽,一字一句地问:“什么事?”
“你前天发的那个视频,穿了一件黑色的紧身高领毛衣。”
姜炎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疑惑地问:“怎么了?”
“怎么了?”谢多树猛地一翻身,把姜炎压在身下,语气不满,“你不知道黑色紧身高领是男人最好的医美吗?我那天刷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万多赞了,我都没见你穿过,你就先让别人看了!”
他回想起那天刷到的视频,画面中的姜炎身着黑色紧身衣,完美勾勒出肌肉线条,配上一脸桀骜不羁的神情,帅得一批,甚至比不穿衣服还要勾人心魄。
自从姜炎的账号流量趋于稳定后,他便很少再发布那种血脉喷张的视频,转而向普通主播的风格靠拢,大部分都是露脸的氛围感视频,评论区里也都是岁月静好安静舔颜的。
但那条视频一发出,又把那些粉丝沉寂已久的骚话给炸了出来,整个评论区都凑不齐一条裤子。谢多树看得咬牙切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当初到底出的什么馊主意,竟然让姜炎去擦边。
以前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回过头去看那些视频,恨不得把所有展示姜炎身材的视频都删掉。
姜炎没想到他指的是这个,半晌回过神来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笑什么笑?”谢多树不满地嘟囔道,“我不管,你以后拍视频都得给我包得严严实实的。”
“知道了。”姜炎伸手环住了谢多树的腰,让他紧贴着自己,安慰道,“别生气。”
“我又没生气。”谢多树嘴上这么说,但身体却很诚实地贴在姜炎身上。
随后,他话题一转:“对了,我妈刚才给你塞了多少红包?”
姜炎比了个数,谢多树掰起他的手指头细看:“这么多?那说明我爸妈超满意你的啊。”
姜炎微微点头,被谢多树握着的手反手插进了他的指缝间,两人的手指紧紧相扣。
他道:“我妈最近的情况好多了,我已经提前跟她打过预防针,告诉她我喜欢男生的事。下次见面,我就打算跟她坦白我们的关系。”
谢多树一听这话,瞬间紧张了起来:“啊,那我要准备些什么才好?”
“你什么也不用准备,只要把自己带上。”
“那怎么行?得好好准备一下才行。”说完,他便立刻撒开姜炎的手,拿起手机开始百度见家长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事实证明,之前的轻松都是假象,刚才他还在安慰姜炎不要紧张,现在轮到自己却紧张得不得了。
研究见面礼研究到大半夜,姜炎的身上又暖和,渐渐地,谢多树的困意开始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睡觉,明天再看。”头顶上传来姜炎的声音,然后他感觉手里的手机被抽走了。
“好。”他迷糊地应了一声,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任由困意逐渐侵袭。
身边传来关灯的声音,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随后谢多树感觉姜炎躺回原位,并将他抱进怀里。有什么东西轻轻地落在他的背上,以一种富有节奏的方式一下一下地拍打起来。他闭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干嘛?把我当小孩啊,还要哄着睡?”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背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姜炎的声音很轻,仿佛怕吵到他一般:“宝宝,晚安。”
谢多树嘴边的笑意更浓了,他挣扎着睁开眼,然后抬手把姜炎的头往自己这边压了压,学着他的样子在他的额头上也落下了一个吻:“炎哥,晚安。”
第二天黄昏,谢多树、姜炎、秦胜和方嘉容四人一起抵达了谢多树家位于半山腰的果园。
昨天下了雪,今天的果园被皑皑白雪覆盖,美不胜收。
果园的中心区域是一片开阔的空地,四周环绕着各式各样的果树。果树之间留有宽敞的通道,方便人们行走与采摘。通道两旁,偶尔点缀着一些野花和小灌木。
果园的一角,有一座精致的三层木屋,木屋的门前有一片小小的花园,花园中央有一张木制的圆桌和几把椅子,周围还设有一些工具棚和储藏室。
他们将带来的烧烤食材暂且搁置一旁后,谢多树提议先去摘草莓。果园每天下午五点半歇业,此刻园内除了他们空无一人,他们便毫无顾忌地钻进了温室大棚。
“那边有个蜂箱,蜜蜂正在授粉,大家小心点,别打扰到它们。”
“草莓表皮容易破,采摘的时候要轻拿轻放。草莓和果柄要呈九十度,不然会伤果,就像这样。还有,要带回家的话,草莓就选八九分熟的。现场吃的话,越大越红越好。”谢多树一边讲解一边演示。
三人围着他,目光紧随他的动作,神色专注。当他成功摘下一颗饱满圆润的草莓并向他们展示时,几人都很捧场地鼓起了掌。
受到鼓励的谢多树倍感成就,开始充满干劲地摘起草莓。他从小在果园长大,对摘水果驾轻就熟。没过多久,便摘了一小篮优质的草莓。
他觉得差不多了,便决定招呼大家离开。一回头,只见姜炎在不远处弯着腰摘草莓,却不见秦胜和方嘉容的身影。他问姜炎:“他俩人呢?”
姜炎随手一指棚内一角,只见秦胜和方嘉容正蹲在那里摘草莓。两人一边摘一边小声说话,方嘉容还不时给秦胜嘴里塞个草莓。两人气氛黏腻得第三个人根本插不进去,完全不像是来摘草莓的,倒像是来谈恋爱的。
谢多树瞥了他们一眼,又瞅瞅自己和姜炎之间的距离,一拍脑门,赶紧挤到姜炎身边,精心挑选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草莓,递到姜炎嘴边。姜炎微微一愣,随即顺从地张开嘴,将草莓吞了下去。
见姜炎咽下草莓,谢多树又张开自己的嘴巴:“啊——”
姜炎瞬间心领神会,从自己的篮子里挑出一个草莓,递进了谢多树的嘴里。姜炎挑的草莓不太甜,但谢多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这把没输!
他们摘好了草莓,回到木屋前,天已经差不多黑了。
姜炎和方嘉容忙着将食材拿出来摆放在盘子里,而谢多树和秦胜从储物间里搬出烧烤架开始预热。
火种熄灭,木炭发红,谢多树一边扇风一边瞥向秦胜,沉默了一会儿。他瞅瞅不远处忙碌的方嘉容和姜炎,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便压低声音对秦胜说:“我有件事想问你。”
秦胜闻言,抬起头来看向他。
谢多树之前总觉得秦胜看起来特别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寒假回来后,见到了腿不知道怎么受了伤、脾气变得古怪的方乐宁,他才想起了什么。
“你之前,”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注意不让方嘉容听到自己的声音,“是不是跟方乐宁在一起过?”
秦胜拨散炭火的的动作一顿,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
沉默便是默认,谢多树一拍脑门:“真的啊,怪不得我看你眼熟,你高中的时候也在我们楼下等过方乐宁吧?”
“嗯。”秦胜终于开了口。
谢多树一脸不可思议:“不是,你……”他仔细打量秦胜,“你是怎么做到的?”
能让两兄弟都喜欢他,秦胜到底有多大魅力啊。而且方家两兄弟本来关系平平,但还是能共处,最近看起来却特别差。谢多树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们好像吵架了,不会是因为你吧?”
“可能吧。”
谢多树:“……”
这是什么?当代男妲己啊。
原本以为谢多树会质问他缘由,但接下来却没了下文,秦胜不免有些好奇,便问:“你不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他们都喜欢你嘛。”
“你不生气?”
谢多树奇怪:“我生什么气?”
秦胜思考了一下,回答:“从你的视角来看,我应该是个破坏他们兄弟关系的狐狸精。”
谢多树心里确实有过类似的念头,虽然并不完全贴切,但还是有些心虚:“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不是我说的。”
秦胜点头:“我要是你,估计也会这么想。”
谢多树挠头:“你放心。虽然我把嘉容哥当亲哥,但也不会对他的感情指手画脚。只是我希望你对他是认真的,因为我能看出来他很喜欢你。”
秦胜打量了谢多树一眼,微微眯起眼睛。谢多树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问:“怎么了?”
秦胜说:“你是宝贝的弟弟,那也是我的弟弟。”
谢多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宝贝”是指方嘉容,随即反驳道:“什么弟弟?占我便宜?我还比你大一级呢。”
秦胜没有理会他的反驳,继续说道:“既然你是我弟弟,那我也不想让你误会我的人品。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一下。”
“什么?”
“首先,我和方乐宁分手,是因为他绿了我,我没有玩弄他们两兄弟的感情。其次,他们的关系破裂确实有我的原因,但也有其他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我。最后,我很认真,我很喜欢你嘉容哥,非常喜欢。”
谢多树听完,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秦胜能理解他的反应,毕竟这消息听起来确实挺震撼的,于是他没再说话,低下头去继续手上的工作,决定给谢多树一点时间缓缓,让他自己消化这个消息。
过了好一会儿,谢多树终于回过神来,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秦胜,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不是你……不是……”
谢多树话都说不顺畅了。秦胜见状,心里有些懊悔,自己或许不该将这个消息告诉谢多树。毕竟在谢多树心里,方乐宁也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自己这样一说,岂不是毁了方乐宁在谢多树心里的形象?
秦胜暗自思考着该如何补救,正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突然听到谢多树的音量微微提高,还夹杂着一丝激动:“你也被绿了?”
秦胜:“?”
秦胜:“也?”
不远处的姜炎和方嘉容已经摆好了食物,不知道烧烤架边的谢多树和秦胜两人说些了什么,突然伸出右手和对方用力一握,一副难兄难弟的模样。
姜炎:“……他们在干什么?”
方嘉容:“……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你也被绿了?好巧我也是。
(还有一更,晚点)
第95章
世界上有什么事情能迅速拉近你与身边人的关系呢?当你发现你们同为某件事情的受害者时, 这便是其中之一。
谢多树就是这样,感觉自己和秦胜一秒钟内就结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然而,这份塑料兄弟情并没有持续太久。
四人烤好串后就围坐在桌子旁吃美食。起初,谢多树只拿着手机拍了张烧烤图, 然后演变成了四人合照, 最终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升级为了拍小视频。
他们选择了一个简单的手势舞, 两人坐在前面,两人站在后面,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双手。
姜炎和方嘉容的手势都很生疏,特别是秦胜,滑稽得不行。谢多树在跟着比划的过程中, 不由自主地被逗笑了,他笑得前仰后合,最后干脆直接倒在了姜炎的身上。
“你不是学体育的吗?肢体怎么这么不灵活?”
秦胜板着脸回答:“学体育又不是学跳舞。”
谢多树一边回看视频,一边摇头晃脑地笑:“你不行啊,你不知道你这样看起来特别搞笑吗?简直像个呆头鹅。”
秦胜懒得理他, 拉着方嘉容起身朝屋里走。
“你们要去哪儿啊?”
“上厕所。”
“上厕所还要两个人一起去,你们是连体婴吗?”谢多树小声嘟囔着,然后又转头对姜炎说, “肯定是他觉得自己跳得太烂了, 不好意思再跳了,所以找个借口逃避。”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一件不明物品不经意间从秦胜的衣袋中溜出掉落在地上,但他们都没发现。
“你东西掉了。”谢多树在他们背后喊。
秦胜假装没听到,也不让方嘉容回头。谢多树无奈地叹了口气,跑过去把东西捡了起来。一边捡一边念叨:“秦胜,你东西掉……”当他看清手里的东西是什么时, 瞬间愣住了。
秦胜和方嘉容听到谢多树跑过来的声音,意识到真有东西掉了,于是都转过头来。
只见谢多树蹲在地上,仿佛被钉住了一般,半天都没动弹。秦胜瞟见他手里拿的东西,迈步朝他走过去。
此刻,谢多树的目光紧紧锁定在手中那个方方正正的、印着“超薄、凸点螺纹、天然乳胶橡胶”等字样的小塑料袋上,感觉自己拿到了一个烫手山芋。感受到秦胜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毫不犹豫地将其甩了出去。
“你干什么?”塑料袋轻轻飘落在秦胜脚边,他弯腰拾起,轻轻拍去表面的灰尘。
“你的东西掉了!”谢多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脸上带着几分尴尬,“我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转身就想走。秦胜见状,连忙叫住了他:“等等。”
谢多树果真停下了脚步,秦胜缓缓踱步到他面前。谢多树的脸涨得通红,被秦胜上下打量,感到格外不自在,忍不住大声问道:“看什么看?”
“不过是个安全套,你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谁说我反应大了!”
“啧,”秦胜揉了揉耳朵,“小声点,耳朵都要被你震聋了。”
谢多树别过头去,嘟囔道:“你们去上你们的厕所吧,我要回去吃烧烤了。”
说着,他便要绕过去,却被秦胜拦住了去路:“你和姜炎还没做过?”
谢多树瞬间被这话钉在了原地,一股热气直冲头顶,仿佛要冒烟了一般。
和姜炎,做?
他傻眼了。
今天之前,他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件事。他和姜炎倒是有用过手,但没有想过更深入的层面,可能是因为他和姜炎现在才谈了也没多久,没那方面的意识,而姜炎也没有提过。
“没做过又怎么了?”他梗着脖子问。
“没怎么,只是你这么大惊小怪的,很像个小学生。”
“什么小学生,你还得管我叫一声学长呢。”
“哦。”秦胜的眼中闪烁一丝调侃的光芒。
谢多树被看得浑身刺挠,正想走开,却听秦胜继续说:“需要我传授你点经验吗?”
“……”谢多树迟疑了一下,一脸尴尬,“你很有经验吗?”
“还行。”
谢多树突然感觉自己被比下去了。大家都是差不多时间开始谈恋爱的,怎么他们的发展速度这么快?
他感觉到不远处坐在桌子边的姜炎正朝他投来目光,瞬间感觉如芒在背,好像在做什么亏心事一般,嘟囔道:“不用了。”
秦胜点了点头:“也是。”
“什么?”
“你一看就和我不是一个号,我的经验也没法分享给你。”
“不是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秦胜对他挥了挥手,“上厕所去了。”刚转身,又回头对他挥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对了,这个套你需要吗?要的话送你。”
“不用了!”
谢多树大步流星地走回桌边坐下,从姜炎手里接过肉串,一口咬下一整串。
“他什么东西掉了?”姜炎问。
“纸。”
“那你们聊什么聊这么久?”
“没事,他发癫。”
谢多树一边吃着,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刚才秦胜的话让他思考起来,要是他和姜炎做的话,谁是上面那个谁是下面那个?
虽然不管是那些缺德网友还是秦胜都觉得他是下面的那个,但是这玩意儿不能只看脸确认的吧。
论外貌的话,姜炎确实比他更攻气,姜炎胜。
论身高的话,他俩一样高,持平。
论身材的话,姜炎肌肉比他更发达,姜炎胜。
论年龄的话,姜炎比他大两个月,姜炎胜。
论那个玩意儿的话……
他悄悄地伸出手,在空中模拟着记忆中的触感。他记得姜炎的粗细和他差不多,似乎自己的要稍微长一些。但是他天生体毛少,肤色还比姜炎浅一些,看起来根本没有姜炎的有气势啊。
怎么回事?这么一通对比下来,怎么他确实更像下面那个?
姜炎见谢多树吃完了肉串,还咬着铁签子不松口,出神着不知道在空中比划什么,不明所以地给他递上一串烤香菇。
谢多树下意识地接过来,刚想送进嘴里,却突然停下了动作,目光呆滞地盯着签子上的香菇。
姜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忍不住问:“没烤熟?”
谢多树摇摇头。
姜炎:“那怎么了?”
谢多树看着香菇上层层叠叠的褶子,叹了口气:“只是突然感觉屁股有点痛。”
第96章
谢多树度过了一个难捱的晚上, 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和姜炎体位的事,甚至在梦里,他和姜炎比划猜拳谁输了谁在下面,结果次次都是姜炎赢。
没办法, 又不能说话不算数, 于是他只能妥协。但就在姜炎要碰到他的时候, 却刚好被姜炎的声音给叫醒了。
“起床了。”
他睁开眼,只见面前一片模糊,是姜炎的身影,姜炎问他:“你做噩梦了吗?怎么满头大汗的?”
谢多树嘟囔:“也不算噩梦吧,就是不太能适应。”
“适应什么?”
“……没什么。”
“秦胜说他今天有事, 得早点走,我们要一起走吗?”
“现在?”谢多树看了一眼时间,时间还早着,“让他们先走好了,我们晚点吃了午饭再走吧。”
“那我去送他们。”
“好。”
姜炎离开房间后, 谢多树在原地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刷牙洗脸,刷着刷着, 他走到了窗边。
向下望去, 果园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小工们在果园里穿梭,忙碌地采摘、整理水果, 而姜炎此时正和秦胜、方嘉容他们一起朝果园外面走去。
“嘉容哥!秦胜!”谢多树口含泡沫,含糊不清地喊道。下面的几人都听到了他的呼唤,纷纷抬起头来。谢多树微笑着朝他们挥挥手,大声喊:“下次见!”
秦胜一手拎着两篮草莓,另一手高高举起, 对着谢多树挥了一下手。而方嘉容则对他回应道:“多树,下次见。”
姜炎送走了他们后,回到了三楼。谢多树猛地扑向他,紧紧挂在他的身上,还重重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姜炎说:“叔叔阿姨来了,让我们下去吃早饭。”
“哦。”谢多树应了一声,却懒得挪动脚步,依旧挂在姜炎身上,双脚拖地,让姜炎带着他往前走。
他边走边问道:“等会儿吃完饭,你想去哪儿玩?”
“不知道,我哪都没去过。”
“那就哪都去一遍。”
“哪都去?”
“嗯,这几天,我带你把榕城的犄角旮旯都逛个遍,毕竟以后,这可就是你第二个家了。”
姜炎闻言,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来看他。
谢多树:“怎么了?”
姜炎说:“牙膏没擦干净。”
“那你帮我擦。”谢多树说着,微微将脸凑近姜炎。姜炎于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在谢多树的嘴角擦了擦。
他的手指在谢多树的嘴角滑动,眼睛却与谢多树对视,气氛逐渐变得黏腻而暧昧。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他妈,打断了他们:“两个小伙子,别腻歪了,下来吃饭吧。”
谢多树扭头看向楼下,应了一声:“来了来了。”然后,他又小声对姜炎说:“你婆婆真没眼力见。”
话音刚落,姜炎一把捂住他的嘴。
两人吃过午饭后离开了果园,谢多树先带着姜炎去了自己的高中,学校门卫不让外来人员随便进,于是他带着姜炎翻墙爬进去的。
一踏入校园,谢多树便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姜炎走到宣传榜的位置。姜炎起初并不明白谢多树为什么要在这逗留,几次想要拉他离开,都被谢多树拦下。直到他不经意在前两届的优秀毕业生那一栏里找到了谢多树的照片,才终于明白对方的意图。
谢多树见姜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照片,嘴巴都要翘上天了,其实优秀毕业生又不止他一个,也没什么好炫耀的,但他还是想看到姜炎夸自己。
最后收到夸赞的谢多树心满意足,又带姜炎去了别的地方。
“这个塑胶跑道竟然翻新了,我记得我高二参加运动会的时候,不小心被一块翘起来的皮绊倒了,当时膝盖还擦伤了。”
“学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我们高三的时候搬到了距离食堂最远的教室。本来高三就比其他年级放学晚,经常等我们跑到食堂时,菜都被抢光了。”
“我们当时八个人住一间寝室,寝室里连张桌子都没有。上下铺都是床,我上铺那个哥们床板不结实,还有点胖。他每天翻身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床板一塌掉下来把我砸了。”
谢多树讲述得绘声绘色,姜炎感觉自己仿佛真的穿越了时空,通过他的描述,在脑海中清晰勾勒出了一个高中时期的谢多树形象。
两人最后停留在谢多树高三时的教室外,谢多树凝视着空荡荡熟悉又有点陌生的教室,然后又扭头看姜炎:“我高中的时候,有一件从来都没做过但特别好奇的事情。”
姜炎问:“什么事?”
谢多树冲他一笑,紧接着,姜炎便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力量紧紧拉住,他瞬间被谢多树拽进了那间空荡荡的教室。
姜炎被谢多树推到门后,背靠着门板,只听谢多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就是我现在要做的事。”
话音未落,谢多树便猛地凑近他,双唇紧紧贴在了他的嘴上。姜炎起初有些惊愕,但很快便回应起来。
片刻之后,他们缓缓分开,谢多树额头抵着姜炎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原来这种感觉这么刺激,难怪高中时总有情侣在教室里偷偷接吻。”
话音刚落,他们背后的门板突然传来了敲击声,紧接着,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里面是谁?快开门!”
两人瞬间愣住了,目光交汇间闪烁着一丝惊愕。
“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进来了!”门外的人催促道。
谢多树一把将姜炎按着蹲下身,然后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蹲姿,悄悄移动到教室后门,紧贴着门站了起来。
谢多树紧紧拉着姜炎的手腕,一手轻轻搭在门把手上,压低声音倒数:“三、二、一,跑!”
话音刚落,他猛地推开门,后门应声而开,两人迅速冲出去。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严厉的呼喊:“你们两个,哪个班的?站住,别跑!”
谢多树和姜炎充耳不闻,脚步没有片刻停歇,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带动着发丝飞扬,脸上洋溢着肆意的笑。
一路狂奔,直到冲出学校的围墙,两人才终于停下脚步。他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对视了几秒钟,紧接着,都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笑声。
姜炎问:“我们现在去哪?”
谢多树立刻回答:“海边!带你去看海。”
两人来到学校附近的路口,迅速扫码解锁了两辆共享单车,准备向着海边出发。
“谢多树?”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谢多树转过头,看清了身后的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们身后,一个男生搂着一个女生,女生神情惊喜,男生脸色则不大好。
女生欣喜地跟谢多树打着招呼:“谢多树,真的是你呀,好久不见了。”
谢多树的目光在男生的脸上轻轻掠过,带着一丝厌恶,随后迅速转移到女生的脸上,平静地点了点头。
女生的视线落在了谢多树和姜炎紧握的手上,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你们这是……”
谢多树不想跟别人解释他和姜炎之间的关系,正想开口说自己先走了,却听到女生身旁的男生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
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男生夸张地笑道:“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好久不见的老同学嘛,瞧我这记性,现在才认出来。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谢多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对女生轻声说了一句:“我们先走了。”随后,他跨上了单车。
对方见自己被完全无视,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对着谢多树的背影喊道:“谢多树,原来你真的喜欢男的啊?那我们当时开玩笑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生气?”
女生听了他的话,立刻皱起眉头,呵斥道:“你乱说什么呢!”
“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还是你见不得我说他不好?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女生被他的话气得满脸通红,她反驳道:“你胡说什么啊!”
男生却越说越起劲:“对了,他初中的时候就长得跟个小姑娘似的,我们逗他几句,他还哭鼻子,搞得我们好像故意欺负他一样。谢多树,几年不见,你除了个子长高了点,一点也没变嘛。你现在不会还像以前那样爱哭鼻……”
谢多树听着这些刺耳的话,拳头不由自主地紧握起来。他转过身,刚想伸手,却见身边的人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紧接着传来一声沉重的击打声和男生的嚎叫声,还夹杂着女生的惊呼声。
谢多树一愣,反应过来后发现姜炎已经一拳接一拳地打在了男生的身上。女生站在一旁,吓得不知所措,嘴里喊着“别打了”。
谢多树看着姜炎的动作越来越猛烈,担心他会失控。他冲上前去,拉住姜炎的胳膊:“姜炎,别打了。”
然而,姜炎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手上动作不停,眼里满是狠厉与愤怒。谢多树从没见过姜炎这幅模样,即便是他们还不熟悉的时候,姜炎也没有这样可怕过。
他心底的油然生出一丝恐惧,连忙抱住姜炎的腰,用力往外拖:“姜炎,住手!”
这一次姜炎总算回过了神,止住了动作。而男生也趁机反击,挥着拳头给了姜炎一拳。他的力气没有姜炎大,但他手指上戴着一枚尖锐的戒指,这一拳挥过去,立刻在姜炎的脸上留下了一个两公分左右的血印。
谢多树愣了一下,被定格在原地,手不由自主地抚上姜炎的脸。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丝黏腻的血迹,顿时猛地收紧手。他转头看向男生,二话不说便冲过去,一拳接一拳地揍上去。
男生一边承受着拳头的重击,一边嘴里不停地吐出脏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直到他实在受不了,连连求饶:“我错了,对不起,别打了,哥,谢哥,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站在一旁的女生已经快要哭出声来,她哽咽着说道:“谢多树,你别打了,我替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然而,此时的谢多树已经红了眼,他满脑子都是姜炎脸上的血痕,一拳比一拳下手更重。最终还是姜炎从背后紧紧环住了他,才将他从暴怒中拉了出来。
姜炎语气冷漠地对女生说:“带他走。”
女生连连点头,费力地将李阳从地上扶了起来。她看向谢多树,眼中满是歉意:“谢多树,真的很对不起,李阳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真的很对不起。”
谢多树还沉浸在愤怒中,没有回应女生的话。姜炎道:“你男朋友很垃圾,你该考虑一下要不要和他继续在一起。”
女生嘴唇颤抖了两下,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她再次向他们道歉后,便带着男生匆匆离开了。
谢多树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胸口起伏得异常厉害。姜炎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轻轻地安抚着他,过了好一阵子,谢多树的情绪才逐渐平复下来。
姜炎轻声问道:“还看海吗?”
谢多树抿着唇,摇了摇头。
他的裤子因为刚才跪在地上打人而弄脏了两块地方,姜炎蹲下身子,试图帮他拍掉污渍,但发现怎么也拍不干净。于是他说:“先回家吧。”
回到家后,姜炎一进门就催促谢多树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然而,谢多树却没有行动,而是走到电视柜旁,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
不一会儿,他找出了一个医药箱,拿着它坐到了沙发上,并向姜炎招手示意他也坐下。姜炎瞥了一眼他手中的医药箱,便顺从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谢多树从医药箱中取出消毒水和棉签,将棉签浸湿后,伸向姜炎的脸。但是还没来得及碰到伤口,目光定格在那里,眼眶一酸,随即落下一滴眼泪。
姜炎连忙抬手抹去他的眼泪,“哭什么?”
但他抹了一滴,还有更多的泪水滚下来,像是决堤的洪水,根本停不下来。
姜炎只能哄着他:“别哭了,别哭了。”
强忍了一路的谢多树终于爆发了:“我就要哭。他凭什么打你?他凭什么?”
姜炎连忙将谢多树紧紧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谢多树哭得断断续续,还是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他凭什么打你?”
姜炎说:“他比我严重了。”
“那不一样!”谢多树哽咽着声音反驳,“他长得那么丑,再严重点都没事。”
姜炎忍不住被他的话逗笑了,说道:“好了,我不痛,你别哭了。你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嗯?”
谢多树闻言,吸了吸鼻子,缓缓地说:“就是像刚才他说的那样,我初中的时候长得像女孩。那些男的,”他说到这,厌恶地皱皱眉,“就总是骂我娘娘腔,还跟我开黄腔说一些恶心的话。”
姜炎听完,眼眸一暗,心中暗自后悔刚才没有多打那人几拳,让他以后见到谢多树都绕着走。
“不过我都已经不在意了,”谢多树继续说道,“那几个初中欺负过我的人,都没我高、没我帅、没我成绩好,毕业之后出来基本上都进厂打螺丝了。我现在的生活不知道比他们好多少倍。”
姜炎微微勾起嘴角,用手轻轻撩开谢多树额头前的发丝,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很棒。”
谢多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他擦擦眼泪,然后坐直身体,给姜炎的伤口消毒涂药。
完成这一切后,他将药放回医药箱,这才留意到自己裤子上留下了两块醒目的污渍。
“我去换身衣服。”他边说边站起身,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
随着外套落下,一个物品同时从口袋里滑出来,落在沙发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短暂的沉默后,姜炎拾起那个物品——一个巴掌大小的粉色纸盒。他凝视着盒子外壳,缓缓念出上面的文字:“水润玻尿酸、草莓味、凸点螺纹……”
“别念了!”谢多树猛地扑向姜炎,一把夺回纸盒,迅速扔到一旁。
姜炎望着他这一系列急促的动作和涨红的脸颊,问道:“你买的?”
“不是!”谢多树连忙否认。
“那哪来的?”姜炎追问。
谢多树拼命摇头,仿佛拨浪鼓一般:“我也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它自己飞进你口袋的?”
“我……”谢多树突然想到了什么,“肯定是秦胜,绝对是他!我真服了,他在搞什么鬼。”
说着,他立刻掏出手机,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发送了一条信息给秦胜,然后展示给姜炎看:“我问他了,肯定是他干的。”
姜炎瞥了一眼那条信息——安全套是不是你放我口袋里的,后面还紧跟着三个醒目的感叹号。他只是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里,谢多树没心思换衣服了,他坐立难安地等待着秦胜的回复,然而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终于,他耐性耗尽,猛地站起来,抓起那个的盒子,说:“我还是先把它收起来吧。”
但姜炎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为什么要收起来?”
“下次见到秦胜还给他。”
姜炎的目光紧紧锁着谢多手中的盒子,却说:“下次再给他重新买一盒吧。”
“啊?”
“这盒,我们留着用。”
谢多树瞬间愣在原地:“……我们用?”
“你不想吗?”
“也……也不是不想,但是我还没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就是……”谢多树挠挠头,“我听说第一次都会很痛……”
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沉默了几分,让谢多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突然,姜炎加大了握住他手腕的力度,将他猛地拉进房间,用力一抛,便将他甩到了床上。
谢多树震惊:“这就开始了吗?”
姜炎随即压了上来,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间,带来一阵阵酥麻的触感。“叔叔阿姨再过两个小时就下班回家了,咱们得抓紧时间。”
谢多树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姜炎是认真的,他迟钝地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姜炎的吻如细雨般细细密密地落下,从脖颈一路向下,逐渐蔓延到看不见的地方。
喘息声此起彼伏,谢多树感觉有一股炽热的火焰在自己体内熊熊燃烧,这火随着姜炎的触碰肆意蔓延,姜炎移动到哪,它便移动到哪。
胸膛、小腹,然后是昨天他还曾在心底默默比较尺寸的地方,被一股湿润紧紧包裹,他猛地咬紧牙关。
片刻之后,姜炎缓缓从下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嘴角还挂着些残留。谢多树喘着气,抬起手去帮他清理嘴角的东西,而姜炎一伸手,拿起那个粉色的盒子,从中取出一个小巧方正的塑料袋。
他放在嘴边用牙齿一咬,塑料袋应声而破的那一瞬间,一股草莓味钻进谢多树的鼻腔。
谢多树心一跳,大脑开始高速运转,要来了要来了真的要来了。他立刻开始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没事的,没事的,就是痛一下而已,听说痛过了之后会很爽的。
姜炎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光滑的橡胶套,谢多树看了一眼就立刻紧闭双眼,心中反复告诉自己:就一下,忍忍就过去了。
他紧张地听着姜炎的细微动作,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袭来。他惊讶地睁开眼,发现那东西竟然被姜炎穿在了他自己身上。
谢多树傻了眼:“你……”
姜炎完成了手中的准备,背对着他,用嘶哑的嗓音低语:“进。”
谢多树大脑宕机了,这跟他想的怎么不太一样?
姜炎见他没动作,于是主动凑近。
谢多树感到头皮一阵发麻,手指不由自主地按在了他的后腰上,留下了五个深深的手指印。
整个过程充满挑战,当姜炎停下动作时,两人都已满身是汗。
随后,姜炎简短有力道:“动。”
谢多树早已忍耐到了极限,感觉自己就像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得到了指令后,他毫不犹豫地执行起来。
房间没有开启暖气,但室内的温度却在不断地攀升。
谢多树咬紧牙关,那股火在他身体里熊熊燃烧,连带着姜炎,仿佛要将他们一起吞噬在这无尽的欲望之中。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姜炎肩膀上的蛇纹身用力啃咬。
姜炎的手掌紧紧地贴在谢多树的背上,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皮肤下紧绷的肌肉纹理。没过多久,他感到自己的纹身部位滚落下一滴滚烫的泪水。
“被 * 的是我,你哭什么?”
谢多树头埋在他肩上,声音一抽一抽,听起来委屈得不行:“好爽。”
姜炎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痛也哭,爽也哭。
他弯起唇,凑到谢多树眼睛边吻掉他的泪水,唇缝里溢出一句“傻”。
谢多树感受到姜炎的吻落到自己的眼皮上,眨了眨睫毛,声音里带着哽咽:“姜炎,你痛不痛?”
“不痛。”
姜炎肩膀上的纹身仿佛感受到了空气中的热度,变得愈发灼热滚烫。随着两人的动作,那纹身上的蛇仿佛活了过来,游走得越来越快。
他的右手在不知不觉中与谢多树十指相扣,中指上的小蛇紧紧地将两人的手捆绑在一起。
到最后,谢多树的眼眶里流出越来越多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泪眼模糊中,他嚎啕大哭:“我们以后能天天做吗?”
“你想做就做。”
无人注意的床头柜上,被主人遗忘了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通知栏里多了一条新消息,显示发送人是秦胜。
「不是我。」——
作者有话说:胜子哥:好大一口锅
第97章
谢多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房间里一片漆黑,他下床去上厕所,进了卫生间,下意识地朝着镜子看了一眼, 直接吓了一跳, 好家伙, 他眼睛肿得跟两个核桃似的。
上完厕所后,他回到房间,发现姜炎已经醒了。他问:“我吵醒你了?”
姜炎摇头:“我自己醒的。”
“你昨天多久睡的?”
“跟你一起睡的,大概六点。”
“六点?”谢多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才四点, “我去,我们从六点睡到现在啊,我爸妈回来了也没来叫我们吃饭?”
“不清楚。”姜炎问,“要开灯吗?”
“开吧,我睡不着了。”
话音刚落, 姜炎打开灯开关,刺目的光线瞬间洒满了房间。
谢多树适应了一会儿强光,这才缓缓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让他有些哑然——他和姜炎的衣服裤子散落一地, 垃圾桶里堆满了套子,而姜炎坐在床上, 被子滑落到一边,露出光裸的上半身,上面满是牙印和吻痕。
刚才一片漆黑,谢多树还没觉得什么,但现在灯光大亮, 把房间里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他和姜炎都做了什么。
他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突然感觉有些难以直视姜炎,支吾着说:“房间太乱了,我收拾一下吧。”
说着,便开始动手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与此同时,姜炎也掀开被子,谢多树问他:“你要干什么?”
“洗澡。”
谢多树一听,不假思索地说:“我抱你去。”
“你抱我?”
“嗯。”谢多树用力点头。本来昨天哭成那样就挺丢脸的了,今天他得好好表现一下,听说其他情侣在做完之后,1会抱0去洗澡的。
于是,他迅速将手中的衣物扔到床上,走到姜炎面前,弯下腰,一手揽住姜炎的腋下,另一手托起他的膝后。
姜炎按住他的手:“不用。”
“用的。”现在姜炎肯定腰酸腿软的,说不定路都走不动了。
然后,他手臂上肌肉紧绷,猛地一抬。
……姜炎纹丝不动。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姿态,手臂上再次发力,这一次才终于成功将姜炎抱起来。然而,刚迈出没几步,腿便开始微微发抖。
“行了,放我下来。”姜炎拍拍的他肩膀。
谢多树继续坚持走了几步,最终坚持不下去,还是尴尬地把姜炎放了下来,提议道:“要不,我还是扶你去吧。”
“不用,你收拾房间。”
说着,姜炎就自己朝门外走过去,姿态健步如飞,跟平时没什么两样。谢多树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可思议。
他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个空荡荡的粉色盒子,确认自己昨晚确实用完了所有的安全套没错。但怎么姜炎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说好的腰酸腿软呢?明明那些GV里小受被|干完之后都走不了路的啊。
他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于是摸不着头脑地继续收拾地上的衣物。一切妥当后,便倒在床上开始玩手机。
一解锁,他便看到了秦胜发来的消息。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句「不是我」是什么意思,看到上一条自己发给秦胜的消息,他才恍然大悟。
什么不是他,谢多树根本不信,噼里啪啦地打字想质问秦胜,这时姜炎回来了,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他:“在干什么?”
谢多树一把将自己的手机屏幕递到姜炎面前:“秦胜说安全套不是他放我口袋里的。”
姜炎扫了一眼秦胜的消息,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谢多树嘀咕:“他肯定撒谎呢,不是他还能是谁?又不是我,难不成还能是你啊?”
姜炎顿了一下,随后移开视线,继续安静地擦着头发。
谢多树在输入框里打了一大段字,临到发送的时候却又停住了,最终叹了口气说:“算了,说到底,他也算做了件好事。”
他把手机扔到一旁,然后移到姜炎背后,从他手里夺过毛巾:“我帮你擦吧。”
姜炎任由他接过毛巾,后仰着头,享受着他的服务。谢多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道:“你身上有没有不舒服啊?”
“没有。”
“腰不酸吗?腿不软吗?还有那里……不疼吗?”
“有点胀,其他的还好。”
姜炎的适应能力之强让谢多树感到震惊。片刻后,他停下了手上擦毛巾的动作。姜炎察觉到后,转回头望着他,问道:“怎么了?”
谢多树脸上的神色十分复杂,仿佛在进行什么激烈的斗争。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迟疑地问道:“我技术是不是很差啊?”
所以姜炎才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昨天肯定没爽到!
姜炎有点摸不清自己男朋友的脑回路,沉吟片刻后,他指了指一旁的垃圾桶:“你自己数数昨天用了多少个。”
谢多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证据,连忙移开目光,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他匆匆走过去,将垃圾袋的带子紧紧系好,然后才回到姜炎身边。
技术没有得到差评,谢多树更卖力地给姜炎擦起头发来。等他终于忙完,抬头一看时间,竟然还不到五点,外面的天空依旧漆黑一片。
现在正是睡觉的时间,但他睡了十个小时,现在清醒得不行,他看了看窗外,突然心生一计:“我们去海边吧?”
姜炎微微一愣:“现在?”
“对。”谢多树点头,“昨天不是没去成嘛,而且现在赶过去,刚好可以看日出。”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开始穿衣服,为了不打扰到正在熟睡的谢多树父母,他们路过客厅的时候尽量放慢了脚步。
但就在即将跨出大门的一刹那,谢多树突然感觉自己的裤腿被什么扯出了,他低头一看,圆圆正紧紧咬着他的裤腿。
谢多树对小狗做了一个嘘的手势,试图将裤腿从狗嘴里解救出来。但圆圆却像是铁了心不让他走一般毫不松口。
无奈之下,他说:“咱们把它也带上吧。”
于是,五分钟后,两人一狗出现在了谢多树家附近的共享单车停放点。谢多树扫开一辆车,把圆圆放在前面的框里。然后他坐上车座,对姜炎招手:“上来吧,我带你。”
凌晨五点的大街冷冷清清,没有什么人,沿路上只有几家早餐店开着门,谢多树载着姜炎停在一家店前买了两人份的包子豆浆,然后才继续前行。
随着车轮转动,城市的喧嚣逐渐被抛在身后。
终于,他们驶上了海滨大道。此时夜色渐渐淡去,蓝紫色的天幕上,星星开始逐渐隐去,只留下几颗最亮的在闪烁。寒风拂过,夹着海水的咸味。
谢多树双手紧握把手,感受着迎面的风肆意地吹打着自己的脸,头发随风飘扬,他兴奋地大喊:“大海!”
姜炎接下了他的话:“我来了!”
谢多树摇头纠正:“不对!是我们来了!”
姜炎改口:“我们来了!”
两人的声音在空旷的海滨大道上回荡,就连框里的圆圆也被感染,兴奋地大叫起来:“汪汪汪汪!”
十来分钟后,谢多树骑上一个小坡,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辽阔的海滩展现在他们面前。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发出悦耳的声响。
姜炎远远看过去,一时愣住,就像谢多树之前说的那样,这片海会发光。广阔的海面在夜幕里泛着淡淡的蓝光,波光粼粼,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没骗你吧!是不是超级好看!”谢多树大声问。
“是!”
谢多树将单车停靠在海边的一片树荫下,两人一狗迫不及待地奔向海边。此时太阳还没升起,天边已经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是来看日出的。
圆圆跑得太猛,差点冲进海里,谢多树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拽了回来,一边喘着气一边叮嘱它:“跟紧我们,别乱跑!”
然而圆圆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刚被放开就又撒欢儿地跑了出去。谢多树无奈地又去追它,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将它捉拿归案。
大冬天的,他出了一身汗,还被沾满沙子的狗爪拍了一下脸。他拎着狗脖子上的项圈,故意板着脸:“傻狗,再跑小心被狗贩子抓走。”
接着,他凑近姜炎,示意他帮自己拍掉脸上的沙子,并道:“好久没见圆圆这么兴奋了,估计是第一次看海太激动了。”
姜炎从眼前的壮阔海景中收回目光,帮谢多树擦掉脸上的污渍,轻声说:“我也是第一次看海。”
谢多树闻言一愣,看着姜炎眼中闪烁的神往,嘴角微微上扬,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没尝试过的?”
姜炎转与他对视。
谢多树补充:“以后我们一起去做一遍。”
姜炎说:“很多。”
“那以后我们不会闲了。”
远处海天一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姜炎注视着面前笑眯眯的人,脚步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谢多树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姜炎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直到对方的嘴唇轻轻贴上了自己的。
短暂的一吻后,旁边突然传来了几声兴奋的呼喊。
“日出来了!”
“快录视频!”
两人缓缓分开,一同转头望向东方。
地平线上,一抹微弱的光芒悄然探出。起初柔和,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得明亮炽热。
一轮红日猛地跃出海平面,瞬间点亮了整个天际。阳光倾泻而下,洒满海面,波光粼粼。
谢多树注视着亮闪闪的海水,微微眯起双眸。突然感觉有一只手悄悄地伸过来,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手。他勾了勾唇角,毫不犹豫地紧紧回握过去。
橙红的日光穿透层层叠叠的云朵,斑驳地洒落,将两个修长的身影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看完日出你想去哪?”
“去哪都行。”
“那我们去星河广场新开的海洋馆玩,嘉容哥说里面有美人鱼表演。”
“好。”
“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圆圆?”
“不像。”
“哪不像?”
“圆圆比它胖。”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就在这完结叭,谢谢大家又陪我走完一个单元(*^▽^*)
明天还有一章番外
第98章
1.接吻
谢多树和姜炎去完海洋馆回来, 临近家门前躲在楼道里偷偷摸摸接了个吻,好巧不巧,刚好被出来扔垃圾的方嘉容撞见,三人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谁也没说话。
最后方嘉容默默从他们身边掠过, 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 又默默道:“你们继续。”
2.薄荷味
谢多树和姜炎去超市买东西, 结账的时候姜炎拿了一盒薄荷味的安全套。
这时候后面刚好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薄荷味……”
“凉……”
谢多树一听身体瞬间僵住,硬着头皮不敢回望,压低声音问姜炎:“他们说的,真的很凉吗?”
姜炎转过头,谢多树连忙扯住他的衣袖, 紧张兮兮地说:“别回头,多尴尬啊。”
姜炎又转回来,神色平静道:“他们说的是口香糖。”
谢多树眨眨眼:“啊?”
当晚两人回去测评了一下新买的安全套到底凉不凉,结果就是……
“突然有一种穿成古代夜行者的感觉。”
姜炎:“?”
谢多树:“胯下生风。”
【作话还有,大家请看】——
作者有话说:*
3.脐橙
姜炎后来又被江灵雁几人的邀请拍了几次视频,算是加入了他们的好友圈。谢多树也基本上每次都跟着他们跑现场,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们也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某天几人一起聚餐,姚意揉着腰说自己不能吃辣,谢多树问他怎么了,姚意一脸炫耀地说自己昨晚钓了一个器大活好的天菜。
“哦。”谢多树一脸理解,“那我们点鸳鸯锅吧。”
选好菜后,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旁边的姚意朝他移过来,压低声音凑在他耳根子边:“姜炎是不是不太行?”
谢多树听到这句话,口中的水差点儿没忍住喷了出来,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劲儿来。
“什……什么不太行?”
“就是那方面啊。”姚意一脸戏谑,“不然怎么每次看到你,你都那么云淡风轻的样子?”
姚意问的是姜炎,可谢多树却莫名觉得自己被造谣了,连姚意以为的体位误会都顾不上纠正,连忙摆手否认:“谁说他不行?他可厉害了。”
“怎么个厉害法?”
“这就不用跟你说了吧。”
感受到姜炎传过来的目光,谢多树朝他张了一下嘴,姜炎心领神会,伸手捏了一瓣橙子送到他嘴边。
谢多树舌尖卷起橙子,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姜炎有多厉害呢。
大概就是谢多树不想动的时候,姜炎能请他连续吃一个小时脐橙都不带停的,这还不算厉害吗?
4.内裤
某段时间经常下雨,谢多树这天换衣服时发现自己的内裤竟然都被洗完了,还没来得及晾干。
曾开心从床帘里探出头:“我这里有还没拆过的,要不?”
而姜炎已经打开自己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条内裤扔给谢多树。谢多树稳稳接住,对曾开心道:“不用了,我有了。”
曾开心:“那应该不是新的吧?”
“不是啊,姜炎上周上上周都穿过这条。”
“……这你都记得?”
“有什么不记得的?我还记得他昨天和前天穿的唔……”谢多树的嘴被姜炎突然伸出的手捂住。
曾开心默默地把头缩回床帘:不是很懂你们gay子。
5.wink
两人和蔡全四人吃饭,桌上姜炎一直给谢多树剥虾,不一会儿,谢多树碗里就堆起小半碗剥好的虾仁。
蔡全羡慕不已:“我靠,我也想要人给我剥虾啊!”
他转头看向其他三个好友,却发现他们一个个都装作没听见,只顾着吃自己的。
蔡全不甘心,转头问谢多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让炎哥对你这么好?”
谢多树一边吃一边疑惑:“这很难吗?”
说着,他对姜炎眨了个眼,发射出一个wink。
姜炎手往谢多树的碗上方一伸,碗里又多了一个剥好的虾。
蔡全点头:“学到了。”
“炎哥看我。”说完,他也学着谢多树的样子,眨了个眼,来了个同款wink。
姜炎:“出门左转186公交车到终点站。”
“啊?什么意思?”
“大学城眼科医院。”
6.蛇
跟姜炎在一起久了,谢多树越看他的纹身越性感越喜欢,到现在爱屋及乌,一点也不怕蛇了。
某天寝室三人一起去校门口吃饭,路过绿化带时发现一条蛇,曾开心吓了一跳,差点把蛇踢飞出去。
谢多树:“菜花蛇而已,没毒的,你能不能像个男人?”
曾开心:呵呵。
不是你刷短视频刷到蛇都要把手机扔出二里地的时候了。
7.情侣鞋
谢多树买了一件合身又好看的新衣服,刚开始时他特别喜欢,一周里有三天都穿着它出街。
后来某天,姜炎穿着这件衣服出门,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揽住脖子:“谢多树,你小子挺潮啊,什么时候染了个红头发?”
姜炎回过头,发现是同班一个与谢多树关系不错的男生。男生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连忙松手,挠头尴尬地说:“不好意思啊,姜炎,认错人了,我以为你是谢多树呢。”
说完他打量姜炎,姜炎头上戴着和谢多树一样的帽子,身上穿着和谢多树一样的衣服,脚上还穿着一双疑似谢多树也有的鞋子。
他突然感觉有点奇怪,挠头问道:“你跟谢多树关系这么好啊?买衣服都买一样的。”
“帽子和衣服都是谢多树的。”姜炎道。
男生一听恍然大悟:“哦,共享衣柜,懂了,我们寝室也这么干过,我有时候也捡王浩他们的衣服穿,跟穿亲子装似的。你这个鞋子也是吧?我记得谢多树好像穿过。”
“不是。”
“啊?那这个鞋……”
“情侣鞋。”
8.床板
某天曾开心在外面过夜,谢多树和姜炎突发奇想在寝室里来了一发。
结果寝室的床太小了。两人不仅没过足瘾,甚至还因为太过用力,做到一半时,床板裂开了。
向宿管申请维修时,宿管阿姨满脸疑惑:“这栋楼的床是去年统一换新的啊,怎么这么快就坏了?质量这么差啊。”
谢多树耳根子红得厉害,拿着申请表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质量也太差了。”
9.卡皮巴拉
姜炎当初在电玩城里给谢多树抓的卡皮巴拉玩偶被谢多树当作了靠枕,由于他总是习惯朝一个方向枕,玩偶现在已经被压扁了。
谢多树喜欢竖着放玩偶当靠垫,偶然间发现姜炎喜欢横着放。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以后玩偶两人共用,每人按自己喜欢的姿势靠一天,这样玩偶就不会变形了。
从此,每天晚上,曾开心都能看到卡皮巴拉玩偶在两张床之间飞来飞去。
“咻!”
“接住!”
“完美落地!”
曾开心:*的两个神经病。
10.女仆装
姜炎的生日快到了,广告商给他寄了生日礼盒。打开快递一看,两人都愣住了。
品牌方是一家服饰品牌,不仅给他送了一套男装,还附送了一套女装,而且是女仆装。
姜炎二话不说就准备把女仆装压箱底,却被谢多树按住手,眼里闪烁着期待:“这衣服码数挺大的,要不穿上试试?”
谢多树的本意是让姜炎穿上试试,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穿的那个人变成了他。女仆装是大码,但穿在他身上还是小了,背上的拉链根本拉不上。
“太小了,不合适,我脱了。”他嘟囔。
姜炎却一把将他按住。
谢多树低头一看。
不是,这也能硬?
于是谢多树当晚穿着不合身的裙子和姜炎做了,他一边掉眼泪,一边尽力扮演好一个小女仆的角色。
“主人,这个力道合适吗?”
“主人,这里是用什么做的?为什么这么舒服?”
“主人,嘴巴也想要亲亲。”
第99章
谢多树和姜炎迎来恋爱一周年纪念日, 一拍即合决定去八百公里外的北城旅游。他们没选飞机高铁,偏挑了慢悠悠时间长达十二个小时的绿皮火车。
曾开心吐槽他们:"你俩又不差这点钱,干嘛没事浪费时间去遭这罪?"
谢多树梗着脖子反驳:"你懂不懂什么叫仪式感?和喜欢的人慢悠悠晃过山川田野,边看风景边聊人生, 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好吧。"
漂亮话谁都会说, 可旅程刚过二分之一, 现实就给他带来了残酷的打击,堪比铁板的硬座每分每秒都在挑战他的忍耐力。
“还浪漫呢,我都快要进化成二级防弹钢板了。”当第十趟推销产品的列车员经过时,他生无可恋地将额头抵在姜炎肩膀,"说好的诗与远方呢?”
话音落下, 他突然抽了抽鼻子,仰头看向姜炎时眼尾泛红:“炎哥,你平时一定很不好受吧。我以后保证会很轻很温柔的!”
姜炎:?
*
青木野草原是北城最负盛名的景点。下了火车,四十分钟的大巴车程后,又经历了漫长的排队与检票, 两人才终于得以踏入景区。
天空蓝得透亮,脚下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绿野,成群的牛羊这儿一团、那儿一群, 星星点点地散在草地上。
清新的青草香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 谢多树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的同时,耳畔传来"咔嚓"一声快门轻响。
他猛地转头, 正对上姜炎举着相机的镜头。
"这位游客,偷拍可是犯法的哦。"尾音带着故意拉长的嗔怪。
姜炎拇指摩挲着快门键,面不改色:“拍自家男朋友,法律管不着。”
谢多树被逗得直乐:“哇,这么霸道?”
姜炎点头:“就这么霸道。”
*
临近黄昏, 草原上忽然掠过一阵劲风,呼啸着卷走了谢多树头顶的棒球帽,帽子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后,轻飘飘落进不远处的羊群。
一只毛色油亮的公羊眼疾嘴快,“嗖”地叼起帽子就往坡下窜,蓬松的白尾巴随着跑动一颠一颠。
谢多树急得跳脚,边追边喊:“站住!快把帽子还我!”
一人一羊追逐的场面十分滑稽,姜炎没忍住又多拍了几张。
那羊崽子跟安了弹簧似的,在草原上左蹦右跳。谢多树追得满脸通红,鞋底都快磨穿了,帽子却连个影子都没捞着。
他扶着膝盖大口喘粗气,“噗通”一声坐在柔软的草坪上,有气无力地吐槽:“这羊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能跑,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这么折腾,再追下去,救护车都得提前来景区候着了。”说着还故意翻了个白眼,假装晕过去的样子。
姜炎被他夸张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故意端起医生般严肃的腔调:“不用等救护车,我就是医生。这位患者瞧着气息微弱,身体状况不太好,需要本医生帮你诊断一下吗?”
谢多树十分配合地往草地上一躺,两眼一闭:“哎哟,终于等到救星了,姜医生快救救我。”
姜炎煞有其事地搭上他的手腕,指尖轻轻按压,半晌后蹙起眉:"不妙,经本医生专业诊断……"尾音故意拖长,指尖顺着腕骨一路游移到他锁骨,"你这病可不轻。"
话音未落,他突然倾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谢多树的耳畔:"普通药可治不好。"指腹最后点在自己唇角,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本医生的人工呼吸牌特效药能根治。”
“那还等什么?”谢多树眼睛亮晶晶地睁开,“救人如救火,姜医生快给药啊,晚一秒可就要出医疗事故了。”
姜炎轻笑一声,双手撑在谢多树身侧,将人圈在自己与草坪之间。温热的呼吸拂过谢多树泛红的耳尖,他故意停顿两秒,在对方眼巴巴的注视下,终于俯身轻轻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谢多树的脸颊比刚才跑得还红,伸手拍了拍姜炎的肩膀:“疗效倒是不错,就是剂量有点少,建议医生……”他勾住姜炎的脖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对方的后颈,“加大疗程,包年服务考虑一下?”
姜炎喉间溢出低沉的轻笑,顺势扣住谢多树不安分的手腕,将人往怀里带得更近。
两人鼻尖相触的瞬间,灼热的呼吸交织缠绕。
姜炎:“包年服务的话,诊疗方案还得加码……”
谢多树眼尾泛起笑意,主动倾身上前:“正合我意。”
两人嘴唇刚要碰上,远处忽然传来\"咩——"的一声高亢的羊叫。谢多树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姜炎:\"羊回来了!"
只见那只公羊不知何时把谢多树的帽子套在自己的头上,正摇摇晃晃地往这边踱步,帽檐歪歪扭扭地遮住半只眼睛,模样十分滑稽。
姜炎猝不及防被推开,愣了一下,想说先别管帽子了,谢多树已经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这一回,谢多树拼尽全力,终于从羊蹄下抢回帽子,他带着战损的棒球帽归来,抖了抖帽檐上黏着的羊毛,又嫌弃地弹掉帽顶的泥点,语气无奈:“这还能戴吗?”
姜炎从背包里掏出湿纸巾,边帮他擦帽子边挑眉:"纯天然羊毛限量款,别人求都求不来。"
谢多树:……
那真是很坏了。
*
夜幕降临时,青木野草原褪去白日的喧嚣,化作北城最令人神往的观星圣地。
暮色四合之际,草原上陆陆续续支起一顶顶帐篷。谢多树和姜炎也在其中,两人并肩蜷在帐篷里,透过掀开的布帘,仰头凝望那片缀满星辰的天幕。
晚风裹着青草香掠过帐篷,带来远处零星的谈笑声。谢多树抓起身旁的薄毯裹住两人:“冻死了,早知道多带件外套。”
他话音刚落,姜炎已经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体温透过衣料缓缓渗过来。
“你说,”谢多树靠着姜炎,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了漫天繁星,“如果星星会说话,它们每天都在聊什么?”
姜炎望着他侧脸被星光勾勒出的轮廓,以同样的音量回应:“大概在聊,哪片云彩最好看,哪颗星星最闪亮。”
谢多树愣了愣,忽然笑出声,肩膀微微颤抖:“姜医生,你这浪漫细胞是充话费送的吧?”
他的笑声惊起草丛里的夜虫,窸窸窣窣的响动中,姜炎指尖轻轻捻过他发顶翘起的呆毛。
谢多树望着对方收回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触碰的位置。残留的体温像团小火苗,顺着发梢烧到耳根。
夜风卷着青草香拂过脸颊,他忽然偏头轻声呢喃:“不知不觉,我们都在一起一年了。”
姜炎手臂微微用力,喉结上下滚动着应道:“嗯,眨眼就过去了。”
“明年,我们还来这儿看星星好不好?”谢多树仰起脸,眼睛亮晶晶的,“要带超厚的毛毯,再架个烤架,把那只抢我帽子的捣蛋鬼烤了!”尾音故意拖得恶狠狠,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姜炎低笑出声:“到时候你还能认出是哪只?”
“好像……确实有点难。”谢多树泄了气似的撇撇嘴,随即又眉眼弯弯,“不过我也就是吓唬吓唬它。”
“以后年年都来。”姜炎捏了捏他的耳尖,“明年,后年,大后年,只要你想。”
“只要我想?”
“只要你想。”
谢多树歪着脑袋,将姜炎的侧脸细细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突然伸手戳了戳对方胸口:"拉钩,骗人是小狗。"
姜炎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郑重其事地勾住那截纤细的小指:"拉钩。“
话音落下时,一簇流星猝不及防地划破夜幕,拖着长长的尾焰掠过草原上空。
谢多树正要惊呼,却被姜炎突然扣住后脑勺。
远方传来浪潮般的惊呼,许愿声裹挟着夜风掠过广袤草原。
而帐篷里的世界却悄然静止。
唯有彼此交叠的心跳,一声胜过一声。
第100章
“嘶!冻死老子了!来来来, 新鲜出炉的红薯,一人一个,别拿多了。”裹着羽绒服的陈家宝踹开宿舍门。
室内的暖气扑面而来,他刚缩着脖子要往里钻, 却在门槛处猛地刹住脚, “……我靠, 英子,你这是把垃圾站搬来了?”
放眼望去,寝室里的场面堪称惨烈。
几双球鞋东倒西歪地卡在衣柜边,行李箱和椅子横七竖八躺在地板上,连唯一的过道都被拆开的快递箱占满, 简直像遭了贼。
而造成这片狼藉的罪魁祸首,正大剌剌地坐风暴中心的地面上。
听到声音,那人连忙抬头,动作时带乱了发梢,几缕碎发垂在浓密的睫毛前轻颤。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 眼尾自然上挑。
外面寒风呼啸,陈家宝裹着三层衣服还冻得直跺脚,这位倒好, 只穿一件单薄的米白色毛衣, 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腕,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程英长了张老天爷追着喂饭的脸, 眼尾天生带点钩子,平视时像含着三分漫不经心,笑起来时眼波流转,摄人心魄。军训时单凭一张侧脸照,就连续两周霸占F大表白墙头条, 连虹城本地论坛都把“F大最帅新生”的词条推上了热搜。
记得开学报到那天,陈家宝盯着这位被捧为预备校草的室友,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脸精致得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活脱脱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男。可朝夕相处后他才发现,“小仙男”这三个字,除了性别,没有一个字跟程英这个人有半点关系。
人前的程英,往那儿一站就是生人勿近的高冷男神。
关起宿舍门便立刻原形毕露,趿拉着人字拖瘫在电竞椅上像滩软泥,左手抓着肥宅快乐水吨吨猛灌,右手疯狂敲击键盘,对着游戏界面骂骂咧咧的样子,和普通大学生没半分区别。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程英是个gay,还是长了个恋爱脑的gay。
就像现在,看见他出现在门口之后,这人瞬间从堆满杂物的小窝里弹射而起,几乎是扑到他面前,双手猛地攥住他的肩头,同时剧烈摇晃起来。
“宝哥宝哥!你总算回来了!你有看到我的手链吗?”
陈家宝被晃得眼前直冒金星,胃里翻江倒海,早上吃的两个包子差点吐出来,赶忙伸手抵住对方:“等会儿!你先把话说清楚,哪条手链?”
“黑色的,串着颗白珍珠的那条!”程英急得额头青筋暴起。
“你男朋友送的那条?”
程英两眼放光地猛点头。
“没瞧见,会不会是你随手放哪儿忘了?”
陈家宝话音刚落,程英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喃喃自语着“怎么会呢”,转身走回到杂乱的桌边,他扒拉开堆成小山的潮牌包装袋,指尖在课本与充电器之间疯狂翻找,“我每天都戴着的……昨天洗澡都没摘……”
陈家宝望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晃了晃手里还冒热气的纸袋:“我买了刚出炉的烤红薯,还热乎着呢,吃点?”
程英瘫坐在电竞椅上,整个人有气无力:“没胃口。”
陈家宝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放你桌上,等你找累了垫垫肚子。”说着他从牛皮纸袋里掏出个烤得流糖的红薯搁在程英的桌角,随后转身走到斜对面的床下桌,又摸出个热气腾腾的红薯递给正埋头看书的室友柯普。
柯普头也不抬地接过红薯,目光依旧黏在摊开的书上:“谢了。”
陈家宝没回自己座位,而是斜倚在柯普的书桌边剥红薯皮。橙红的薯肉露出的瞬间,甜糯的香气便裹着热气在逼仄的寝室里氤氲开来。
他咬下一大口流心的红薯,抬眼看见程英已经蜷在了书桌下,牛仔裤膝盖处蹭着地板上的灰渍。
他又转头看向身旁的柯普:“他找多久了?”
柯普推了推下滑的黑框眼镜,抬起手腕,语气平淡:“从晚上七点十七分开始,到现在整三小时。”
“找三个小时还没找到?”
“嗯。”
陈家宝眉头皱起:“那多半不在寝室,搞不好丢外面了。要不还是让他别找了,我看他也累够呛。”
柯普听了这话,终于舍得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镜片后的目光掠过桌底那个弓着背的身影,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你觉得我们谁能劝得住他?”顿了顿又继续:“而且你也不是不知道那手链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陈家宝抓了抓头发,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
谁都知道程英把那条链子当命根子护着。用黑色蜡绳编的手链,串着颗指甲盖大的仿珍珠,淘宝同款卖三十九块九,在程英眼里却比上万的金链子还金贵。
按理来说,恋人赠送的礼物丢失,着急实属正常。可陈家宝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从九月开学到现在,整整四个月。程英往男朋友那儿寄的快递能堆成山,当季新款的潮牌卫衣、限量款运动鞋、专柜断货的香水,件件都是叫得上名字的大牌。
他们都知道程英不差钱,为喜欢的人花钱也无可厚非,只是除了那条手链,他们从没见过程英的男友回赠过任何东西。
有次陈家宝没忍住提起这茬,程英却垂着眼替对方辩解,语气里满是疼惜:“他家里条件不好,这条手链说不定是他省了好几天伙食费才买的呢。”
陈家宝嘴张了又张,终究没把话接下去。
他和程英虽然只做了短短四个月的室友,却早已在深夜卧谈与日常搭伙中处成了兄弟。
对于好兄弟那个素未谋面的男友,他始终提不起什么好感。除了一直以来都是程英在单方面送礼物之外,他也从没见对方主动联系过程英。甚至每次视频前,程英要对着镜子调整半小时发尾的弧度,那头的人却始终不肯点开摄像头,屏幕那头永远是固定的黑色背景。
“你不懂,他只是慢热。”程英总这样解释,“他以前有心理创伤,所以很难信任别人。”说罢又开始刷购物软件,将最新款的游戏机加入购物车,那是男朋友随口提过的生日礼物。
陈家宝确实不懂,他们的四人寝室如今只住着三人,除了程英这个gay,他和柯普都是母胎单身,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更别提了解同性恋人的相处日常了。他也不明白是不是所有同性恋的恋爱模式都如此令人费解。
不过这些疑惑陈家宝也只敢在心底打转,有些话,他绝不敢当着程英的面说。
在程英眼中,自己的恋人是块无瑕的白玉。没送过像样的礼物,那是因为家境清寒。消息回得慢,必然是学业太忙顾不上。哪怕视频时永远不开摄像头,程英也能找出千百个理由来圆:“他就是太害羞了,跟我在一起都紧张得不行呢。”
“算了。”陈家宝一口咬下去,半个红薯便下了肚。他无奈地耸耸肩,“随他找去吧。”
瞧程英这架势,怕是不把这条链子翻出来,今晚能把寝室地板掀了。
柯普没有搭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又将目光埋进书本之中。
陈家宝抻着脖子瞅了眼,忍不住咋舌:“都考完试了还啃书呢?”
“预习明天给学生上课的内容。”
陈家宝伸手拿起他手中的书,翻转一看,人教版九年级上册英语课本。
“今天刚考完就接活儿,你可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
柯普没有回应,只是不紧不慢地把被弄乱的书本摆正。
陈家宝又问:“你带的那初中生听话不?我姑家那小子正叛逆呢,天天把脏话挂嘴边。”
“嗯。”
“看你这架势,寒假不打算回家了?”
“嗯。”
“赚了钱记得请哥们儿吃饭啊。”
“嗯。”
“你除了‘嗯’,就不会说点别的?”
“嗯。”
“哎,我都有点佩服英子了。”
“嗯?”
“冷暴力真可怕。”
考完试的夜晚,本该是呼朋引伴下馆子搓一顿的美好时刻,但是程英和柯普一个忙着找手链一个忙着备课,陈家宝洗漱完后只得百无聊赖地瘫在床上打游戏。
也不知道到底厮杀了多少局,手机里的音效渐渐模糊成嗡嗡的背景音。他眨了眨发酸的眼眶,接连打了三个哈欠,意识正裹着困意沉向深渊,突然“笃笃”两声闷响敲在身旁的铁床护栏上。
他强撑着掀开床帘,只见一团黑影凑到近前,借着阳台透进来的灯光,才看清是程英的脸。
程英先前眉宇间的焦灼已散得干净,此刻嘴角扬着压不住的笑意,明明刻意放低了声线,还是难掩语气里的雀跃:“宝哥,跟你道个别,我先撤了。”
陈家宝困意正浓,脑子像灌了铅,半晌才迟钝地眨眼:“手链找着了?”
“没找着。”
“没找着你乐啥?”陈家宝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不重要。”程英眉眼弯弯,“刚才我老婆给我发消息,说想我了,我得立刻赶回去见他。”
“啊?”陈家宝猛地清醒大半,摸过枕边的手机一看,凌晨十二点整,“你现在走?高铁站早关门了。”
“所以我不坐高铁,已经联系了私家车,司机刚回消息,说十分钟后在校门口候着。”
“不是,从这儿坐私家车到榕城得六七个小时吧,你没事吧?就不能等明天早上坐高铁?”
“不行,他大半夜突然给我发消息,说明他现在特别需要我,我得快点回去。”
陈家宝抬手扶住额头,喉间滚过一声叹息。他想说就算连夜赶路,抵达榕城也已经天亮了,可望着好兄弟眼底的迫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换了个角度:“昨天不是约好了明天咱仨出去吃椰子鸡吗?”
“所以我是专门来跟你道歉的。”程英抓了抓头发,“明天是吃不成了,下学期开学,你点单我买单,哥们天天陪你吃。”
“可拉倒吧,天天吃你不嫌腻,我还怕尿酸高呢。”陈家宝摇摇头,往栏杆上一靠,故意拖长语调,“去吧去吧,儿大不中留——”
话没说完,胳膊就挨了记闷拳,打得他瞌睡彻底没了。
他胳膊撑着铁栏杆,听见对床发出相同的吱呀声,柯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趴成了同款姿势。
两人像两尊守夜的石像,看着程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整洁的寝室中央裹上厚厚的长款羽绒服,锁上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拾好的行李箱密码锁。
陈家宝出声:“路上别睡死了,记得隔俩小时给我发个定位。”
柯普接话:“司机电话存我这儿,你要不回消息,我就报警说你被绑架了。”
程英站在门框里,半边身子已探进走廊。他先是对着陈家宝比了个“OK”,又朝柯普晃了晃手机。
当铁门合上的刹那,寝室里的空气突然沉了下来。
陈家宝转头时,正好撞上柯普的视线。
陈家宝:“还有救吗?”
柯普:“没救了。”——
作者有话说:英子开门 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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