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路问妍惨叫一声缩回手, 雪灵兽被吓得一哆嗦，呆呆张嘴看着她。
小灵兽张开的嘴里没有牙齿，一排牙床整整齐齐, 路问妍虚惊一场, 看到雪灵兽被自己吓到的样子萌萌的，伸手过去轻轻挠了挠它下巴，小家伙眯了眯眼, 打了个喷嚏, 两只前爪欢欢喜喜抱住她的手指，一口啃上去咂吧了起来。
路问妍放放心心地伸手在它背上撸了撸, 这毛简直太绵软了, 小灵兽被她摸得舒舒服服, 抖了抖毛顺着她手臂蹿上来, 窝在她怀里蹭了蹭。
一只手伸过来提溜着雪灵兽的颈毛，扬手给它丢了出去。
雪灵兽落在几米开外，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闪电一般弹回路问妍怀里，把她撞了个踉跄，然后龇着一口没牙的牙床，朝丢它出去的罪魁祸首发出低低地咆哮。
奈何咆哮声太清澈, 听上去没什么威慑力, 别说魔君了，路问妍都只觉得它萌萌哒。
雪灵兽咆哮到一半，再次被奚飞白冷着脸丢出去了。
这次奚飞白没给它机会重回路问妍的怀抱，扣着路问妍的腰就把人带走了, 雪灵兽站在湖水边可可怜怜地原地转了几个圈。
路问妍频频回头看它，但奚飞白把她头按回去了。
“白白, 你确定雪灵兽真的讨厌一切生物？你会不会认错了？”路问妍被拉着往外走，总觉这一幕似曾相似，以前小绿天天要她抱，也是三天两头被扔到窗子外头去。
奚飞白走的头也不回：“不会。”
走了一截，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路问妍回头看，不远处雪灵兽跟着他们来了，透明的雪色眼睛水汪汪的，看到他们回头，瑟缩了一下，停在原地。
“它好可怜……”路问妍想回去抱它，她拒绝不了一只求撸的小猫咪。
奚飞白“啧”了一声，盯着雪灵兽磨了磨牙。
他有点后悔带着路问妍来追雪灵兽了，抱枕之前说她喜欢毛乎乎圆滚滚的，刚才乍一看到雪灵兽，他还想如果路问妍喜欢，就想尽办法给她抓一只，虽然很难，雪灵兽腿短但是速度快，侥幸抓到了关起来，情愿饿死也不愿意被豢养，脾气挺大，而且这小东西也不多见，只有人族几座灵山上有。
谁知道这东西就缠上他的抱枕了，跟那个绿油油的树藤精一样。
路问妍身上那个能抚平他炎息的气息，似乎能吸引这些天地造化的灵物。
她身上好像还有更多的迷，百毒不侵的体质，吸引灵物的气息，人族里上佳的修行资质，还有上次在沛九城的密林，妖王满河对她的奇怪的态度……
奚飞白一分神，雪灵兽就飞快蹿了过来，一脑袋拱到路问妍怀里，只留着个雪白的屁股在外面，对着奚飞白抖了抖尾巴。
这是挑衅。
魔君决定这次把它直接揪着尾巴丢到湖水里，他倒要看看这东西怕不怕水，是不是跟传说中一样能在水面上行走。
他手才伸过去，路问妍就抱着雪团子啊啊啊啊的狂蹭脸：“白白，它太可爱啦！！！我们养它吧！”
雪灵兽立刻露出脑袋，在她脸上舔了舔表示同意。
奚飞白咧嘴一笑：“行啊，今晚晚餐有着落了，不是说要给我做肉吃吗，我还没吃过雪灵兽，看上去还不错。”
雪灵兽悲愤地一猛子扎进路问妍怀里，抖啊抖的。
路问妍糟心的看看奚飞白，多大个人了，居然以欺负一只雪团子为乐。
她得出来一个结论，奚飞白不喜欢圆圆滚滚的可爱款，比如绿团子，比如眼前的白团子。
美人的审美真的很难捉摸。
多了个新的挂件雪灵兽，路问妍一路上心思都在它身上，走几步就要rua一下，雪灵兽也十分配合，她rua一次，小东西就眯着眼睛“呼噜噜”地在她怀里滚一圈，萌得她心肝儿颤，基本不看路，全靠奚飞白牵着走。
绕着湖走了一圈，奚飞白本来想着山里的兽类应该会来喝水，结果居然一只都没有，正觉得诧异，就看到山脊背后有火光一闪一闪的。
他牵着已经和灵兽玩的不亦乐乎的路问妍过去，也不知道抱枕还记不记得今天来打猎的主体是她，并且要求他只负责吃就好。
路问妍也看到火光了，对雪灵兽“嘘”了一声，小灵兽耳朵弹了弹，乖乖的伏在她臂弯里，大眼睛一眨一眨。
他们悄悄的走近，火光跳动了一下，把一个巨大的身影印在山壁上，那身影四肢粗大，没有脑袋，一动不动。
路问妍屏住了呼吸。
有雪灵兽这么可爱的，就必定有长相恐怖体型庞大的。
她觉得自己搞不定。
路问妍拉了拉奚飞白的衣摆，用眼神示意他“这么大的你也吃不了我们换一个吧撤退”，奚飞白却充耳不闻，拉着她就走了过去。
路问妍把全身的灵力都调动起来了，起码能挡住致命一击！
转过山脊，火光亮了起来，一个健硕但是不庞大的身躯坐在木桩上，低着头正在往面前的火堆里加木柴，察觉到有人立刻警觉的回头。
路问妍和他打了个照面。
是关卡里认识的大汉王程。
路问妍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映在山壁上的影子，风一吹，巨大的身躯上长出个奇形怪状的脑袋，王程一动，那影子也跟着扭曲起来，比刚才更吓人了。
“仙……路姑娘？”王程看上去很紧张。
“你在干嘛？”路问妍往他身后瞟，王程挪过去挡了挡，没挡住，一大串串在木棍上正准备烤的肉映入眼帘。
路问妍震惊的看着他：“你哪来的肉？”
王程抓了抓脑袋，眼睛一瞪：“老子饿了，出来找东西吃，你们山上的东西要是不让吃……我宰都宰了也没办法赔你！大不了给你们干活赔钱！”
倒是很朴实刚建的汉子。
路问妍笑眯眯：“不瞒你说，我们也是来打猎的。”
王程虚惊一场，知道路问妍他们不是来巡山的，非常豪爽的让他们加入了烧烤小组，他吃了几天清粥嘴都快淡出鸟来了，重点是还吃不饱，晚上出来尿尿刚好听到野猪叫，抄着大刀就进山了。
满载而归。
还给路问妍讲了他是怎么用计谋猎到野猪的，粗话夹杂着方言，讲的一波三折险象环生，听得路问妍兴致盎然。
“王大哥，你为什么来参加凤麟大会？”
王程用长刀把野猪肉切成大块，路问妍负责串在削好的木棍上，还掏出几个瓶瓶罐罐，往上面加作料，香的雪灵兽都“咕噜”咽了一口口水，路问妍看着它直勾勾盯着肉的样子，想象不到这么一个仙气飘飘的灵兽居然对肉有渴望，它不应该只吃露水吗？
然后她一转目光，发现奚飞白也盯着肉，只是目光不那么热切□□罢了。
美人不是应该……算了白白怎么样都好看。
王程切完肉，把长刀擦干净：“村子穷，出来谋生计。”
他说了一句就没再多说什么，路问妍也没有刨根问底的爱好，两人把肉架在火上烤，没一会儿肉就开始滋滋冒油，被火烤过后的焦香混杂着作料的辛辣直冲鼻腔，路问妍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太丢脸了，她好歹还背负着仙子的称号。
王程爽朗的笑了一下，把最先烤好的肉递给路问妍：“吃吃吃，你要喜欢老子明天再去猎，路姑娘你是我见过最……”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起关卡里紫衣女子怀辛夸奖路问妍的话，“最可爱的仙门弟子。”
奚飞白越过路问妍拿过那串肉，冷着个标准的晚娘脸咬了一口。
“你小子啷个这样！”王程怒了，“没看到人小姑娘饿了吗！？你是不是个男人！”
奚飞白默默看着他，又咬了一口。
王程斗大的拳头都捏起来了，路问妍赶紧做和事佬：“王大哥，我朋友伤的重，本来今天也是给他找点肉吃的。”
路问妍解释完，王程更加匪夷所思了：“你一个男的，让人小姑娘给你猎东西吃！？”
“是啊。”奚飞白慢条斯理吃着肉，看都懒得看他，“你有本事也找个姑娘给你猎东西吃。”
“老子干不出来那事。”
路问妍看王程现在的表情，觉得要是有笔，他就要把“鄙夷”两个字写在奚飞白脸上。
“他身体不好。”路问妍不想奚飞白被误会。
“没看出来。”王程讲话直，想到什么说什么，关卡里奚飞白的表现他看得明明白白，不动术法仙门弟子都不可能是他对手，但他似乎不想在路问妍面前显露。
软饭男。
王程在心里定义奚飞白。
当然，他不敢说出来，虽然奚飞白现在的状态很松弛，跟关卡里冷漠的样子不同，但也好不了多少。
他只是性子直，又不是傻，危险人物还是不招惹的好。
路问妍撕了点没有涂到辣椒的肉喂给雪灵兽，小灵兽凑过来闻了闻，吧嗒吧嗒吃了，也不知道没牙是怎么嚼的。
王程大为惊奇：“这是啥子东西，老子从没见过。”
也撕了块肉给雪灵兽，雪灵兽闻都不闻，撇过头表示不吃。
王程丝毫不尴尬：“小东西还认主，乖嘞。”
奚飞白冷笑一声，屈尊降贵撕了一点肉，一脸挑衅的看着王程，把肉喂给了雪灵兽。
雪灵兽凑过去，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一个短腿飞踢，把他手里的肉踢出五米远，昂着脑袋趴回路问妍怀里，还把屁股对准奚飞白。
魔君：“……”
很好，等他恢复修为之时，就是雪灵兽绝种之日。
作者有话要说：
雪灵兽，危
（为啥老是吞我正文最后一个标点符号(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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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烊烊嗷~！
32.第 32 章 ·
吃完烧烤几个人把作案现场收拾干净, 主要是王程和路问妍收拾，奚飞白这个伤患负责抱着没吃完的肉，雪灵兽蹲在路问妍肩膀上瞪着他, 气氛非常不友好。
“这肉还要带回去？”魔君不和小畜生一般见识, 手臂伸得直直的拎着包好的肉。
路问妍扒拉着火堆看火有没有灭干净：“嗯嗯，带回去再烤一烤，烤成肉干可以随身带, 可好吃了。”
牛肉干没有, 有野猪肉干也不错。
王程和他们告辞，说自己今晚就要离开流云山了, 如果路问妍喜欢吃肉, 他可以再去打两头野猪给她, 就放在他们烤肉吃的那个地方。
路问妍连忙摆手：“够了够了, 而且我不一定有时间下山，王大哥，咱们后会有期。”
王程笑笑，被野猪油擦得锃亮的长刀反射了一片月光，拎着刀挥挥手走了。
“我挺喜欢王大哥的。”路问妍接过奚飞白手里的肉抱着，和他一起回苍霄派，“虽然有时候咋咋呼呼, 但是很直接, 是真正的性情中人。”
就像武侠片里的大侠，行事磊落不拘小节。
“王大哥。”奚飞白声音淡淡的，“长得那么老，叫大叔还差不多。”
“……”来了, 美人莫名其妙的小脾气。
“我看他比你大不了多少，只是看着显年纪。”路问妍决定为王程这个老实汉子说句公道话。
“哦？”奚飞白垂眼看她, “那你怎么不叫我哥？”
“你几岁？”路问妍的意思是你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就不要幼稚的计较这种事，奚飞白却认为她是在问年龄。
魔君结合了一下自己变成人族的面相，大体估了一下，四平八稳地回答：“十九，比你大。”
“行行行。”路问妍把靠在她怀里已经睡着了的雪灵兽换了只手抱，“白白兄，白大哥，飞白哥哥，怎么样行了吗这位哥哥？”
“唔。”奚飞白伸手把她抱着的肉接过去，嘴角噙着笑，在雪灵兽耳朵上弹了一下，赞同道，“飞白哥哥……不错。”
“……”您满意就好。
路问妍顺顺雪灵兽的毛，奚飞白脚步慢了下来，她走了一截才发现旁边的人不见了，回头奚飞白和她隔着几级台阶，正微微抬脸看着她。
“阿妍。”
路问妍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亲昵的称呼，一时间愣住了。
奚飞白满意的看着她愣住的样子：“你都叫我哥哥了，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叫你了，阿妍。”
不，叫什么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奚飞白叫她名字的时候声音该死的好听，两个字尾音都轻飘飘的，从他口里叫出来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和旖旎，好像他念着的这个名字的主人，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路问妍单手捂住脸，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怦地跳动起来。
人生第一次，亲自体会了小鹿乱撞的真实感受，还是对着一个美人。
太奢侈了。
第二天去静心台上课，路问妍觉得自己都没有缓过来，觉得自己和奚飞白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步，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静心的时候她毫不意外再次走神，脑海里都是奚飞白站在台阶下，铺了满身月光低声叫她阿妍的画面，要不是他抱着一大块包好的肉，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名场面。
窗外似乎传来一声玉石相击的清脆鸣响，很短促，她偏了偏头，偷偷往外看去。
木窗栏外是棵年岁上万的老古树，枝芽不知道层层叠叠几许，地面上都是突起的巨大气根，风一吹树叶就哗哗响动，路问妍静心的时候经常幻想自己身在海边，外面就是浪涛阵阵。
正对着她位置的窗户，茂密的枝叶间一只浅金色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看到路问妍，琥珀色的瞳孔倏忽眯成了竖瞳，一弹腿就要蹿进来，后面伸出一只手捞住它，黑色衣袖很快缩回了枝叶里。
那个是雪灵兽？染了阳光会变金色啊，好看好看。
枝叶抖动了一会儿，路问妍隐约听到了奚飞白不耐烦的咂舌声。
“看什么？”
身后响起仲岳的声音，路问妍立刻正襟危坐地闭上眼睛，仲岳停在她面前，转头往窗外看了看，一树苍翠的枝叶静静伫立着。
“专注。”他说，并指搭在路问妍额前，“静心。”
路问妍抿了抿唇，循着指引短暂地入定了。
仲岳再次看了看窗外，把窗户关了。
窗外树上的奚飞白懒洋洋靠着枝干，一条腿垂下去，手上抓着雪灵兽，任凭小东西的牙床在手指上一通乱啃，看到窗户关了，魔君“啧”一声，在雪灵兽鼻子上弹了一下。
雪灵兽龇着嘴，凶巴巴的看着关上的木窗，咬得更欢了。
“有本事你进去找人。”奚飞白放开捏着它后颈的手。
雪灵兽一秒钟切换成乖巧模式，它才不要往人堆里扎，它最讨厌热烘烘的生物了好么！眼神凶恶的家伙你拉好我啊！
最后一堂课是路问妍的入门仪式，掌门和各位长老都来了，师兄师姐们站在两边，她一个人站在中间。
你说这仪式隆重吧，它在修行的静心台就完成了，你说它简陋吧，全宗门的大长老们都到齐了，每个堂的长老还都给了她入门礼。
比如药堂的孙长老给了她一棵枯荣枝，平日可以收纳天地光华，晚上就可以拿它照明，相当于一个太阳能小灯泡；剑堂的长老给了她一柄量身定做的佩剑……
师兄师姐们也给她送了小礼物，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仲岳给了她一块青蓝色的玉石，四四方方，薄薄的。
“这是什么？”她拿在手里掂了掂。
“这不是上次大师兄去皇都办差拿到的奖励吗！”其中一个同门眼尖看出来了。
“是成色最好的灵玉，能在山下沛九城买一条街了！”另一位师姐惊叹。
路问妍眼中光芒一闪，这不就是她将来离开苍霄派以后的小金库了吗！大师兄，太慷慨了！以后的彩虹屁我一定吹出真情实感来！！
“我拿着没用。”仲岳不甚在意的点点头，“上次师妹去沛九城似乎对山下的东西感兴趣？”
路问妍自己翻译了一下这句话，意思就一个字，买。
大师兄，真是淡泊名利的高义之士！
仲岳看着路问妍把玉石收好，还拍了拍自己的储物囊，扬起脸对他笑出一对小梨涡：“谢谢大师兄！”
本来他不想送这个，打算送点什么法宝器物，但以路问妍现在的修为都用不了，只好先送她这个没什么用的小东西，等她在内门修习一段时间再送别的，但看样子路问妍似乎不嫌弃。
他不自觉地跟着笑了一下：“你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路问妍睁圆眼睛非常认真地点头。
“好了，开始入门仪式吧。”掌门摆了摆手。
路问妍给长老们都敬了茶，听了一通掌门人的训诫。
“子书长老。”顾鸿业请出子书长老，让他在书案前坐下，对路问妍招了招手让她过去，“喏，别说我这个当掌门的诓你，你自己拜师，要是子书长老受了，你就入他门下。”
子书笑看着他：“你还说不是逼着我收徒，不诓她，就诓我么？”
啊？子书长老是掌门诓来的？
路问妍觉得不能辜负了掌门一番苦心，她端了茶过去，规规矩矩低头递给子书长老：“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子书长老如果执意不收，至少她争取过了，不行的话其实她这几天想通了，还是不跟着仲岳拜在掌门门下，她想去药堂拜孙长老为师，多学点医理医术，她这个体质是百毒不侵了，万一以后遇到身边人受伤，她连试药都试不出来哪个能用。
“起吧。”子书长老说。
看吧，果然是不收的，太遗憾啦，孙长老你准备好……
路问妍念头没转完，子书长老已经端过她手中的茶喝了一口，微笑看着她：“只是没想到今天要多一个徒儿，没给你准备入门礼，徒儿不介意吧？”
路问妍愣住了，各位长老愣住了，掌门人也愣住了。
“子书，你真要收徒？”孙长老见鬼了一样看着他。
他到嘴的徒弟没了！路丫头可是他先看上的徒弟人选！
子书长老和孙长老差不多大，但看上去比他年轻许多，儒雅的笑了笑：“我离殊堂没有个小弟子也怪冷清的，来个活泼的小徒儿作伴也好。”
“……你是不是故意的！！！”孙长老要气死了，他就不该偷偷跑去告诉这个不要脸的自己发现了个体质特殊的药学奇才。
敢吃五毒菇，不是奇才是什么。
孙长老还有点不死心，企图说服子书长老：“子书啊，你三天两头不是闭关就是往山下跑，哪有时间教弟子？这小丫头笨得很，没人看着什么都敢吃，万一把你离殊堂那些珍奇异宝吃了……”
他话没说完，一个药堂弟子匆匆跑了进来，附耳跟他说了几句话，孙长老腾地站起来：“啥！？我药堂养在山腰的灵墨彘不见了一只？那可是陛下交给我养着的，就那么两只！”
“什么……墨？”路问妍听到山腰两个字眼皮跳了一跳。
“灵墨彘。”旁边的师姐小声告诉她，“长得像小猪，比猪聪明多了，很难抓到，去年人皇陛下偶然猎到的，就送来流云山养着了，据说这东西全身都是宝。”
“……”
刚好修习时间结束，奚飞白慢悠悠往这边走过来，站在门外，手里还拿着一包烤好的肉干，像往常一样来接她放学去吃饭。
一干长老和掌门看着他，他就像没看到一样。
孙长老顾不得抢徒弟了，要先去找猪，出门抽了抽鼻子，好奇地去看奚飞白手里的东西：“挺香啊，这是什么？”
“果脯！”路问妍扑上去把肉干往奚飞白怀里一扔，“……就是我做的果干。”
“哦。”孙长老半信半疑，被弟子催着走了，“丫头回头给我送点啊。”
长老们走的走散的散，仲岳跟着顾鸿业走了，子书长老踱到路问妍面前，看了看奚飞白，笑着递给路问妍一个玉牌：“从明天起搬过来离殊堂，想住哪自己挑，有事用玉牌叫我。”
“是，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为灵墨彘默哀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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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兔兔~mua！
33.第 33 章 ·
路问妍回住的地方去收拾东西, 收来收去发现也没啥，最大的行李估计就是奚飞白，还有她那满柜子的辣椒酱, 哦现在还多了只雪灵兽。
背着小包袱出门的时候, 曲灵靠在门边上，探头朝她屋里看了看：“搬完了？”
“嗯。”路问妍展示了一下手里绝对不重的行李。
曲灵点了点头：“省得我帮忙了。”
她又看了看奚飞白：“他……也跟你去？子书长老同意吗？他破格收你做弟子全宗门都传遍了，你可别惹他生气被赶回来。”
曲灵的语气硬邦邦, 却是在提醒她, 路问妍很快抱了一下曲灵，在她挣扎着要打她之前跳开了：“放心吧, 师父同意的。”
子书长老简直是最合路问妍心意的师父, 玉牌给了她就走了, 路问妍回来收行李前用玉牌请示过, 她师父只有随随便便一句话：你想如何都行。非常之随意，非常之没有规矩。
路问妍闻到了自己将被放养的气息。
“我会努力修炼的。”曲灵认真的看着她，“你能做内门弟子，我也能。”
“嗯。”路问妍也认认真真的点头。
“你就是运气好。”曲灵没话找话。
“对。”
“哦你屋子里窗台上的蘑菇拿走了吗？都干了。”
“带啦。”
路问妍看着她，语重心长：“曲灵，你不会是舍不得我吧？”
曲灵匪夷所思：“我？舍不得你！？”
“哎呀不就是搬去离殊堂嘛，你要来找我也就半柱香的事。”她安慰曲灵, 在她肩上拍了拍。
曲灵白眼差点翻到天灵盖里去, 抖了抖肩膀：“快走吧你，巴不得你赶快走。”说完昂着头走了。
路问妍靠着奚飞白笑了好半天，突然有点舍不得住了几个月的小木屋，这是原主路问妍住了十六年的地方呀。
她跑回去把屋子里窗子关上, 里外绕了一圈，雪灵兽从她衣领探出头来,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小脑袋在她下巴上蹭了蹭。
奚飞白站在门口等着她出去，路问妍情绪被自己刚才在屋里一通绕挑了起来，有些伤感的问他：“白白，你不会突然离开我吧？”
“为什么这么问。”奚飞白有些好笑，路问妍的小情绪来的还挺快。
路问妍走过来把头抵在他胸口：“我刚才想象了一下，要是有一天我发现你突然不在了……”
后面的话没了声音，奚飞白把路问妍的脸抬起来，叹了口气：“哭什么？”
“啊？”路问妍抹了抹脸。
还真哭了，一手水。
魔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没想到路问妍搬个宿舍，开始还高高兴兴嚷嚷着要去看新住所，兴奋得恨不得跟着雪灵兽上蹿下跳，转眼就能联想到他不在了，并且还哭了。
他好像还好好活着啊？抱枕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奚飞白沉默半响，抬手把路问妍抱在怀里，把她的头按在胸口：“听到了吗？”
路问妍吸了吸鼻子：“什么？”
“我的心跳，是不是跳的好好的。”奚飞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多温柔，要是让赫连宴看见了，会以为圣君被什么诡异的东西夺舍了，“我不会突然不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路问妍小声反驳。
“也不会突然离开你。”奚飞白补上，“听明白了？我找你都找到苍霄派来了，怎么会离开。”就算要离开，也得带着你。
“嗯。”路问妍泪眼婆娑的直起身，她从来不爱哭，但是听到奚飞白这么说，眼泪就是止不住，好像在奚飞白面前她不管是什么样子，他都不会离开她。
哪怕知道她是个不知道那个世界来的幽魂，奚飞白可能也会温柔的告诉她：我不会离开你。
救命啊这是什么人美心善的绝品大帅哥！
怎么就让她给捡到了呢，花光两辈子的运气都值得啊！
离殊堂跟这个清清静静的名字还挺配，地处流云山最西面，地势很高，路问妍去了才发现这里和相邻的山隔得很近，两山之间是深不见底的悬壁，峰峦挺立，飞鸟的声音和风的声音到了这里似乎都被山涧吞吃了，悬崖边一座瀑布飞流而下，轰鸣声在谷底盘旋不散，更显得清幽。
旁边有座很高的阁楼，门关着，路问妍没进去，抬头看了看，有点晕。
她把整个离殊堂转了一圈，挑了一间自己喜欢的小院落，里面有一棵很高很大的枫树，叶子灿灿如锦，看上去热闹一些。
路问妍的预感成了真，她确实被师父放养了。
子书长老真的就三天两头不见人影，神龙见首不见尾，路问妍住进来了六七天，也就只见到师父一面，还是匆匆的一面，交代她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去置物阁取，还象征性的嘱咐了一下她修习要认真，但别拼命，随缘即可。
好的师父，知道了师父。
路问妍觉得除了换个地方睡觉，和以前做外门弟子时并没什么区别。
严谨一点的话，就是内门弟子的修习和作息实在是太变态了。
卯时不到就要去静心台静坐半个时辰，结束后去爬楼梯，当她第一次被带到那个几乎九十度垂直于地面的陡峭山路面前时，差点以为那是一个过分长的滑梯，他们还要不用灵力爬上去。
修仙还要体育拉练的话，要灵力有什么用！
不止如此，内门还有斗法环节，基本是文斗，双方比拼术法，看谁灵力最充沛，修为最深厚，路问妍觉得这个环节就是在鄙视她。
她灵力用得七七八八，舍不得用在这种地方，每次都输，有一次对方的剑诀太快来不及收，眼看就要戳她身上，还好仲岳拦了下来，她怀里的雪灵兽察觉到危险钻了出来，朝着和她比试的师姐一通无能狂吠，成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隔天，她有一只雪灵兽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山门。
“路师妹！”路问妍课间休息，和几个师姐在一起讨论新学的术法，隔壁课堂的一个小师兄跑了过来，“你待会儿结束课业有事吗？”
“有啊，去吃饭。”
“吃完饭呢？”小师兄又问。
“睡午觉。”路问妍觉得自己现在很能睡，可能是因为终于掌握了静坐的方法，不会再在入定的时候睡着了，早上起那么早，中午不睡一会儿下午的课绝对瞌睡。
“找我有事就说。”路问妍听他绕了半天，连下午上什么课、基础术法学到第几层了、离殊堂住得惯吗都问完了，就是不说正题，忍不住自己cue自己。
小师兄十分感激她的善解人意：“那个，你的雪灵兽能不能借我……”
“它除了我不亲人。”路问妍说，“别人带不走。”
“不是不是，我不带走。”小师兄抓了抓脑袋，“我是灵书堂的，第一次看到这么乖的雪灵兽，能不能带去给我画下来？之前书上记载的雪灵兽都只有个大体的样子，很难得可以近距离观察，是绝佳的记录机会！”
灵书堂重点做的就是修复古籍，搜集各类珍奇灵兽的资料记录下来，一些在仙门门派中最权威的记载书籍都是流云山灵书堂编纂的。
雪灵兽这缺失的画像终于可以补上啦。
因为雪灵兽只待在她身边，路问妍只好“忍痛牺牲”了一下午的修习时间，带着小灵兽去灵书堂给他们的弟子做模特。
孙长老来找她要果干，发现她不在静心台，辗转找到了灵书堂来，见到躺在路问妍身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雪灵兽眼睛都发光了，过来就想拔它的毛，要不是路问妍护得快，这只就要成为第一只秃头的雪灵兽。
“我就拔一小撮。”孙长老再次试探着伸出手，“它毛那么多，肯定不介意。”
屁，你让我拔一撮头发试试。
路问妍抱着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的雪灵兽缩回手：“您刚才说找我要什么？”
孙长老被转移了注意力：“果干，就上次我说很香那个。”
“吃完了。”路问妍诚恳地撒谎。
孙长老狐疑的皱起眉：“那么大一包，吃完了？”
“您想吃啊？”
“不是。”孙长老显得很正直，“我先帮你吃吃看有没有毒。”
“我不怕。”路问妍挑挑眉。
“你不怕那黑衣小子怕！”孙长老一拍桌子，小弟子书案上的各色颜料齐齐蹦了一下，他压低了声音，“再乱吃东西别怪我代替你师父教训你，别仗着体质特殊瞎胡搞。”
路问妍知道孙长老是担心自己，毕竟她这个体质闻所未闻，要不是她真的吃了五毒菇还活蹦乱跳的，没人会信。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
孙长老摆摆手，等了一会儿，灵书堂的一位弟子抱着一大叠纸张出来交给他，孙长老指诀一掐，纸张纷纷立起来，刷刷刷飞了出去，其中一张“啪”一声粘在灵书堂大门上。
纸张上画着一只黑漆漆的野猪，惟妙惟肖。
底下一行字：寻物，灵墨彘，走失一只，见到切勿惊动，即刻报药堂。
路问妍：“……”还没放弃啊。
凶手早就远走高飞了呢。
雪灵兽在她怀里动了动，短短的爪子挠了挠雪白的肚皮，低着头从路问妍怀里叼出师父给她的玉牌。
玉牌一闪一闪，子书长老的声音响起来：“徒儿，速到议事堂，要事。”
这还是成为师徒以来子书张来第一次主动找她，路问妍把雪灵兽一抄，和孙长老行了个礼就往外奔去。
灵书堂的小弟子追出来：“雪灵兽只画了一半呢——”
“下次继续——！”路问妍冲他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34.第 34 章 ·
路问妍一口气跑到议事堂, 除了掌门，其他长老和直属弟子都在，子书长老朝她看了一眼, 她小跑过去站在他身后, 没多久孙长老也到了，用一种很复杂的表情看着路问妍。
路问妍：？？？我跑步顺拐了吗？
大家安静的等了一会儿，掌门才带着仲岳进来了。
“鸿业, 到底怎么回事？”灵书堂的常长老资历最老, 最先开口问到。
“瘟疫。”掌门说了两个字，示意仲岳继续说明。
仲岳冲各位长老一礼：“之前南面州镇爆发瘟疫, 人皇陛下挑了一些仙门弟子和皇都护卫一同前往处理, 至今没有任何人传出消息, 我苍霄派也有弟子前往, 昨日我尝试联系黎州，发现他的通令印完全没有任何回应了。”
“什么！？”几位长老站了起来。
通令印是弟子出门办事时领的各堂主加身金印，只要自身气息善存，金印就会有反应，门派内的人就能通过金印知道自己人大体的情况。
金印如果全无回应，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自己切断了通令印。
另一种，就是人已经重伤濒死。
“会不会是黎州师兄自己切断了通令印？他修为那么好, 哪有人是他的对手！”
路问妍正要问, 另一个声音比他先快一步。
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少年，轮廓鲜明，脸上表情严肃，语带质问, 但一张弯弓似的笑唇让他看上去没有那么锋利和咄咄逼人。
气质和大师兄仲岳有些像，但比仲岳的扑克脸有亲和力。
“修寂。”灵书堂的常长老道, “听你大师兄说完。”
听到名字，路问妍猛然想起当初参加凤麟大会，内门就两个符合要求的弟子，一个是走后门赶了巧的她，另一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修为比她这个吊车尾高多了，直接进的第五关。
好像就是叫什么修寂。
是灵书堂长老最小也最器重的弟子。
“哦。”那少年听到师父的话，才发现自己有些激动了，对仲岳抱手致歉。
仲岳示意无妨，继续说：“人皇陛下的亲卫羽卫队两名队长也带人一起去的，至今未归，也没有消息传出，师父昨日与陛下联系，权益之后决定让我带人再去探查。”
“我去。”之前那个叫修寂的少年再次出声。
“我也去。”路问妍举手。
不是她太积极，是系统冒出来发布任务了，依旧一句话：跟着仲岳。
跟就跟，反正现在她知道自己百毒不侵，剧毒的五毒菇都不怕，瘟疫估计对她也没效。
她站出去的时候看了看自己师父，子书长老没有阻止她。
其他几位长老的弟子也纷纷站出来，最后仲岳只挑了一个人：“阮修寂，师弟你陪我走一趟吧，你是灵书堂弟子，知道的多，去了也好判断瘟疫情况。”
“是，大师兄。”阮修寂站了出来。
“还有我。”路问妍拼命示意仲岳，手都要举断了。
她上辈子读小学举手抢答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卖力。
仲岳看了她一眼，把目光转开了。
……什么意思！我还会拖你后腿不成！我可是你的第一奶妈，为你冲锋陷阵挡刀挡枪舍身取义那种！
指尖战栗般的疼痛蠢蠢欲动，路问妍豁出去了，几步走到最中间：“掌门，我要去。”
“别闹。”仲岳总算正眼看她了。
“我没闹。”路问妍义正言辞，把开始抽疼的手背在身后，“我的体质特殊，百毒不侵，最适合做这次任务，去有瘟疫的城镇我优势最大，不用担心感染。”
“当真？”顾鸿业求证子书长老。
“当真当真。”孙长老在旁边为她证实了，“这丫头吃五毒菇都没事。”
“吃五毒菇！？”其他长老一脸“怎么敢吃五毒菇这怕不是个傻子”的震惊表情。
路问妍无视他们的表情，对掌门行了个弟子礼：“掌门，几位师兄师姐被困，我虽然今日才入内门，但也想尽自己一份力量。”
谈判的终极奥义：首先站在道德的至高地上，先发制人！
“现在凶险未知，你不能跟着……”仲岳皱着眉。
他话没说完，被子书长老打断了：“岳儿，就让她跟着去吧，你不让她去，她估计要偷偷想办法跟着你，那岂不是更危险，让她去历练历练也好。”
“……是。”仲岳看了路问妍一眼，终于点头。
“谢谢师父！”神仙师父！
路问妍小跑过去站在仲岳旁边，对阮修寂愉快地点了下头，指尖麻麻的疼痛退了下去：“谢谢大师兄。”
“今晚出发。”
仲岳没有再反对，掌门说完手一挥，一道琉璃印记打过来，从仲岳身前慢慢渗进身体里。
是通令印。
子书长老和常长老也摆了一下手，两道琉璃金印倏然没入路问妍和阮修寂的身体，路问妍摸了摸胸口，什么感觉也没有。
“去准备吧，散了。”掌门说。
“是。”仲岳对各位长老行了个礼，“我一定会照顾好师弟师妹。”
“也顾好自己。”子书长老对他笑了笑。
路问妍抓紧时间回去收东西，孙长老等人走的差不多了，追上路问妍，小跑跟着她往离殊堂的方向去，路问妍把雪灵兽从她衣领探出来的脑袋塞回去，警惕的看着孙长老：“不准拔毛。”
孙长老大怒：“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要拔也不会现在拔！”
“那您跟着我干什么？”
“……”孙长老拉着她停下，“你老实说，灵墨彘是不是被你吃了。”
疑问句，他用的是肯定语气。
路问妍刚想抵死不认糊弄过去，孙长老从衣袖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这是你的那个什么辣椒酱吧？”
路问妍一把抢过来，就是她丢了的那个辣椒瓶。
她以为落在温泉边，还去找了好几次，万万没想到落在了作案现场，现在再说不是自己干的就显得把孙长老当智障了。
她讪笑两声，笑得气短神虚的：“哈哈，哪里捡到的啊？”
“山腰静湖边找到的，旁边还埋着灵墨彘的骨头。”孙长老不给她抵赖的机会，证据确凿的发言，“我就知道是你，除了你没谁敢瞎吃东西。”
您太小看这世间的济济人才了，王程王大哥也敢。
孙长老看样子很想拍她一巴掌，但忍住了，因为雪灵兽正站在她肩膀上气势汹汹的瞪着人，样子非常之可爱，孙长老喜欢灵兽，抬起的手就拍不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帮你瞒下来了，也不会满门派贴寻物告示，昨天找到这东西，已经有人把消息禀报给人皇陛下了，你跟着岳儿下山办皇都的差肯定要先去见陛下……你做好心理准备。”
路问妍脚一软，突然有点不想下山了：“……陛下凶吗？”
孙长老想了想：“反正上次让人送灵墨彘来流云山，陛下看上去挺喜欢，嘱咐过不要有差池……”
他拍了拍路问妍肩膀：“你自己去交代啊。”
怎么交代，难道告诉陛下自己把他养的猪吃了吗？这算不算偷皇粮？
下山的路上路问妍都在纠结小黑猪，啊不，灵墨彘的事，忧心忡忡的样子，仲岳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听见，最后还是阮修寂用手肘拐了拐她，路问妍才回过神：“什么？怎么了？”
“大师兄叫你。”阮修寂好笑的看着她，“小师妹，你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在想自己去了皇都会怎么死。
路问妍有气无力的看着仲岳：“大师兄？”
“你的朋友呢？”仲岳问，“怎么没来送你？”
按照黑衣服那小子的德行，路问妍要走他不得亦步亦趋地跟着。
“谁，白白吗？”路问妍摸了摸趴在她肩膀上的雪灵兽，“他要养伤，孙长老不让他下山。”
她回去收行李的时候还在琢磨怎么跟奚飞白说自己要出门一段时间，奚飞白身上伤势刚有些好转，她不希望他跟着自己去，万一染上瘟疫就严重了，身体弱的人抵抗力都差。
但以奚飞白那个天天粘着她的性格，要他独自留在离殊堂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把他打晕。
路问妍想了好几种说辞，最后都没派上用场，奚飞白听她说完就爽快的点了头，刚好药堂的弟子来通知他换药，他跟路问妍告了个别就去药堂了，留下路问妍和她肚子里一箩筐毫无上场机会的劝说。
路问妍：“……”
为什么事情进展如此顺利，她却觉得心里有点失落。
白白突然不粘着她，她还不习惯了，人啊，就是贱。
路问妍掏出肉干吃了一块，叹了口气。
奚飞白不会是听到她说陛下要追究灵墨彘的事，作为帮凶退缩了吧？不然实在说不通他为什么愿意乖乖留在山上。
“什么东西？”阮修寂好奇的探头过来看。
“零食。”路问妍大方的递给他一块。
既然罪名已成事实，就让大家一起来承担吧！
到了山下，路问妍成功毁尸灭迹，并且拉上了一个垫背的。
修寂小师兄，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山下停着两辆马车，是皇都派来接他们的，路问妍感谢上次的经验，把手里的包袱团了团，准备一会儿垫上。
阮修寂先上，仲岳其后，路问妍要跟着上，马车旁的侍卫侧身拦住她：“姑娘请上后一辆。”
“哦。”路问妍只好收回上车的脚，去爬另一辆，车帘一掀开，她差点以为自己进了什么小厢房包间，车里很宽敞，椅子上垫着软垫和毯子，还有一张小案几，上面摆茶壶茶杯，以及满满一桌小吃和点心。
不愧是皇都的马车，太豪华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人皇哥哥疼妹妹
35.第 35 章 ·
这次的出行就跟上次的体验很不一样, 路问妍一个人在宽敞的马车里折腾，一会儿吃点心，一会儿跟雪灵兽闹着玩, 一会儿趴窗看风景, 最后无聊的不行，蹬了鞋子盘腿坐在软垫上试图静坐，因为太舒服, 成功把自己催眠了。
仲岳敲车门把她叫醒的时候路问妍正在梦里吃烧烤, 下马车发现天已经擦黑了。
怀念现代化，这要是坐飞机, 一觉醒来就该到目的地了。
修仙居然比不上科技。
大家找了个靠近水源的地方休息整顿, 侍卫们生火准备食物, 路问妍跑到溪水边洗了把脸, 雪灵兽看到水欢腾的一蹬腿就下去了，在水里扎了个猛子，浮上来后就站在水面上抖水。
“哇雪灵兽真的可以站在水面上！”阮修寂的惊叹声从身后传来，路问妍回头就看到他一手纸一手笔，刷刷刷奋笔疾书。
不愧是灵书堂的弟子，出门还带着笔墨纸砚随时记录。
仲岳也走了过来，现场的人一旦超过两个, 雪灵兽就不干了, 毛还没抖干就躲回了路问妍怀里，因为扑得太快，甩了她一脸水。
阮修寂一脸羡慕：“真好，我也想抱抱雪灵兽。”
但他只是说说, 并没有凑过来，只动嘴, 不动手，真是个名门正派的君子。
要是奚飞白在场，想抱就直接揪着雪灵兽拎走了。
路问妍发现才分开了那么一会儿，她就有点想白白。
真的是腻歪惯了。
她有点蔫蔫的，捡了块小石头想打个水漂，仲岳突然一把拖住了她的手臂：“别动。”
路问妍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没敢动。
仲岳佩剑出手，凌冽剑光直袭不远处茂密的树冠，剑气荡开枝叶，树叶哗啦啦作响，被绞碎的叶子落了下来。
树上什么都没有。
“大师兄，发现什么了？”阮修寂佩剑已经出鞘，同样警惕地看着四周。
仲岳召回佩剑，捏着剑柄盯住刚才的树冠，枝叶已经停止摇动，风吹过来只有树梢在微微摇晃。
“……无事。”仲岳收剑回鞘，轻轻拉了路问妍一下，“回马车边去，饿了吧？我刚才看到他们生火烤东西了。”
其实不饿。路问妍吃了好多点心，甚至有点饱。
但点心吃多了腻，她现在就很想吃口不甜的解解嘴里的腻。
他们转身走远了，方才的树冠上枝叶无风轻轻动了一下。
奚飞白背靠树干，摸了摸袖子上被剑削出的一道破口，他侧身探头看向路问妍的方向，枝叶层层叠叠遮了视线，什么都看不见，亮着火光的位置隐约能听到他家抱枕雀跃的欢呼声：“啊有烤肉！天啊你们居然在烤鹿肉！”
魔君挑了挑嘴角，小没良心的，下山了只想着吃，都不知道他在她心里有没有一包肉更有吸引力。
他静静隐在枝叶间，许久之后一道黑雾出现，落在粗壮的枝干上化成一个人形。
“圣君……”赫连宴刚要说话，奚飞白抬了一下手指，朝他扬了扬下巴，赫连宴会意，重新化成一道黑雾裹住奚飞白，等黑雾散尽，树干上已经空无一人。
路问妍回到火堆边，发现侍卫们烤了鹿肉的时候心情简直无法言喻。
“你们动作好快，真厉害啊。”眼看侍卫们已经把鹿肉架在火上翻烤，动作利落的像快进一样，路问妍忍不住再次发出感叹。
肉被烤的滋滋作响，油顺着细木棍往下滴到火里。
人间美味——柴火烤肉。
侍卫把最先烤好的肉串递给路问妍，路问妍转手递给了仲岳：“大师兄，吃烤肉！”
“我……”仲岳想说我不吃，但迎着路问妍巴巴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下，接下她手里的烤肉。
路问妍继续眼巴巴的看着他：“你吃呀，很好吃的！”
仲岳咬了一口，确实很香：“……嗯，不错。”
“是吧。”路问妍这才满意了，转头继续盯着其他还在烤的肉。
旁边的侍卫看着路问妍一身白衣，怀里还窝着个没见过的小灵兽，白皙的侧脸被火光映得微红，眉目清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不太像他以前见过的仙门弟子。
他不止一次去各大门派接过人，仙门弟子几乎都不爱吃东西，广袖锦带仙气飘飘，下车休息也是找个地方站着或者坐着，不太跟他们讲话。
这次皇都派他们来接人，据说是人皇陛下亲自下的旨，来之前马车还重新装饰过，垫了软垫，摆了很多吃的，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要去接哪位显贵家娇生惯养的贵族小姐。
没想到居然是流云山苍霄派的内门弟子。
陛下这么上心，这位小仙子的身份一定很贵重。
路问妍伸手要去拿一串肉，旁边的侍卫抢先一步把烤的黑漆漆的木棍拿了起来：“小心烫，我帮你拿。”
他让肉晾了一会儿，才递给路问妍。
“谢谢啊。”路问妍一点都不讲究，拿过来吹吹就啃了一口，“好嫩啊！”
还不忘招呼其他人：“一起吃啊。”
侍卫们默默掏出干粮。
路问妍看着他们：“有肉吃啊，不要啃干粮，我们三……两个人吃不完的。”她指了指仲岳和阮修寂，发现修寂小师兄一口都没吃，还一副慈悲为怀不忍杀生的出家人样，只好改了口。
侍卫们互相看看，路问妍拿起一串递给旁边的侍卫：“吃呀，你们自己猎回来的，难道你们都吃素？”
倒不是。
领头的侍卫就是路问妍旁边这一位，为难地看着路问妍：“鹿肉不是猎的，是陛下让我们从皇都带来给几位小仙师吃的，只有这一块，吃完了之后就没有了。”
“没有就没有了呗。”路问妍莫名其妙，“我们自己也带了干粮呢，能吃一顿是一顿。”
“一起吃吧。”仲岳道。
“吃吃吃。”路问妍去车上的包袱里翻出了自己的烤肉密制辣酱，刷了一点在烤肉上，火一烤，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她把肉串塞给旁边的侍卫，“我自己做的辣椒酱，很香。”
侍卫只好接过去，求助地看了头领一眼，头领点点头，他只好咬了一口，没忍住脱口而出：“好辣！”
“还好吧？”路问妍啃了一口自己涂满辣椒酱的肉，“很辣吗？”
侍卫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憋着气一口气吃完了一串，堂堂七尺男儿差点呛出眼泪水来：“真的好辣……”
“你们平时不吃辣啊？”路问妍吃完一串一点反应也没有，拿着辣椒酱刷第二串，要是白白在，肯定帮她刷酱，白白也很能吃辣，和她一样吃的脸不红心不跳。
她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传达出了什么信息，总之侍卫们看着她，一人拿了一串鹿肉刷上辣椒酱。
阮修寂吃素，灵书堂的弟子都喜欢小动物小灵兽，舍不得吃，但是也不会干涉爱吃肉的人，他去溪水边绕了一圈回来，发现火堆边的卤肉已经没了，除了路问妍，其他人都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仲岳师兄背对着他低着头。
“怎么了？”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被打劫了？
不对，谁敢打劫我们？
他一开口，火堆边的安静被打破了，侍卫们全都站起来直奔自己的马，摸到水袋一通狂喝。
侍卫头领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这是？”阮修寂过去看大师兄。
仲岳皱着眉看向路问妍，路问妍还咬着一块鹿肉，说话含糊不清：“他们非要挑战我的变态辣酱，被辣到了。”
什么东西？
辣酱？还能变态？
阮修寂看着哭着抢水喝的侍卫，再看看一言不发的仲岳，还有眨巴眨巴眼啃着肉的路问妍，突然有点担心这次的差事能不能顺利完成。
出师不利这个词可以用在这吧，可以的吧？
接下来的几天没有鹿肉吃了，侍卫们感谢天感谢地，某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侍卫头领发现路问妍捧回来一包蘑菇，自己在驿站的院子里生了火，正在往蘑菇上刷辣酱，看到他过来愉快地招呼：“早啊，来吃蘑菇！”
侍卫头领顿了顿：“我、我吃过干粮了。”
“这么早？”路问妍替他遗憾，正要招呼，跟在头领后面过来的侍卫们全都头疼的头疼腰酸的腰酸，纷纷折回去了，露出后头的阮修寂。
阮修寂一脸可惜的模样：“小师妹，你知道的，我吃素。”
路问妍“嗯”地一点头：“对啊，来吃蘑菇！”
阮修寂微笑着摆摆手：“万物有灵，你又怎么知道蘑菇能不能生出生灵来？能，它就不是素。”
侍卫们震惊的看着他：还能这样！？
不吃就不吃。
路问妍无趣的自己烤蘑菇，挑了一个正要吃，一只手伸过来那她的蘑菇拿走了。
“大师兄。”
仲岳把她面前的蘑菇全都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放回到她手里：“吃吧。”
路问妍冲他咧嘴一笑：“有毒我也不怕。”
仲岳严肃的看着她：“下山之前答应了我什么？”
“……不要乱吃东西。”路问妍抿抿唇，“这几个都是我确认没毒的，没乱吃。”
仲岳依旧顶着扑克脸：“快到皇都了，不准再乱跑。”
“哦。”
“回答。”
“好。”路问妍扒拉着火堆，要是奚飞白在才不会骂她，肯定会跟她一起去找蘑菇，一起帮她烤。
下山这么几天，她已经第四次想起奚飞白了。
还有一次就是昨天晚，天下了大雨，马车停在一个驿站休息，她晚上自己一间房，房间又宽又空，外面大雨滂沱，时不时又震得人心惊的雷声响起，闪电撕裂天空。
要是白白在，肯定和她挤在一起。
她睡不着，抱着雪灵兽窝在木板床上，早上雨停就跑出去找蘑菇了。
不知道流云山昨天有没有下雨，奚飞白一个人在离殊堂会不会害怕。
一处房间内，魔君正在和赫连宴说话，连打三个喷嚏。
赫连宴有些忧心：“圣君，你已经好几天都这样了，不要紧吗？”
奚飞白看了他一眼，赫连宴立刻闭嘴低下头。
“继续。”奚飞白淡淡道。
人族的身体果然很弱，抱枕不在身边，昨晚的雷声吵得他头疼，早点解决完手头的事，早点去接人。
作者有话要说：
阿妍：想白白
奚飞白：没良心的只知道吃
白白，要对寄己有自信啊！
——————————————
谢谢柒柒！抱个~~
36.第 36 章 ·
皇都比路问妍想象中的大, 也比她想象中的繁华。
侍卫把他们送到皇宫，又有人来接，带着他们三个人到了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 有点仙气飘飘的感觉, 路问妍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人。
是凤麟大会上和她一组的青衣女子若贞。
她这次没穿轻衫，着一身利落束袖的暗红色武袍，头发高高扎起来, 英姿飒爽。
“若贞！”路问妍跑过去。
若贞对送他们来的人微微点头, 那人告退下去，她才朝路问妍笑了笑：“陆姑娘, 别来无恙。”
“你怎么在这？”看刚才那人对若贞的态度, 路问妍其实猜出来一些了。
若贞果然道：“抱歉, 之前不便透露身份。”
她说着, 朝三人一礼：“人皇陛下亲卫羽卫第三队长若贞，有礼了。”
“你是羽卫队长？难怪。”
三人还礼，阮修寂笑道：“羽卫队长各个是人族精英，武艺高强，有幸一见，不虚此行了。”
仲岳：“嗯。”
路问妍：“嗯嗯。”不愧是灵书堂首席弟子，说话就是周到。
若贞带着他们进去, 里面还挺大, 布置估计都是按照仙门弟子的习惯来，站在路问妍的角度，就两个字：清冷。
一点都不热闹。
但没有伺候的人一点很好。
人皇陛下还是很了解仙门弟子的。
若真带他们去各自休息的房间，阮修寂和仲岳的屋子连着, 她又带着路问妍绕了一段路，重新从院落门口出去了。
“我不和师兄他们住在一起吗？”路问妍边走边张望, 没见过的东西都想去看一看。
若贞也不催她，甚至还在旁边给她介绍：“那是风神树，皇都仅此一棵……路姑娘请先随我去见陛下，住处我待会儿再带你去。”
“好吧。”
路问妍和若贞一路走，一路上的侍卫宫女见了她都停下行礼，两人没走多久，停在一座宫殿门口，门边的侍卫打开大门，里面一院子热热闹闹的景象就呈现出来。
和刚才的院落不同，没有大棵大棵苍天的古树，都是小而繁茂的灌木，院内设着流流觞曲水，各种不知名的花开的争奇斗艳，流水的声音，小鸟的声音都凑在一起。
一处是仙山，一处是凡世。
“谁住在这啊？”还挺俗气。
若贞笑着不说话，引着她往里走：“路姑娘，请。”
路问妍忍了一路，实在忍不住了：“若贞，我们是朋友吧？”
“这……”若贞犹豫了一下。
路问妍心碎地看着她：“在凤麟大会的关卡里对我那么亲热，回到皇宫恢复队长的身份，你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不是。”若贞笑起来，“我当然是路姑娘的朋友。”
“那你不要对我那么客气啊。”路问妍搓了搓手臂，“你一路上跟我说话的语气，我感觉你要把我骗到哪里去卖了。”
“谁要把你卖了？”
若贞还没说话，前面的亭子里就传出一个清琅的男声，一袭金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施施然走了出来，对路问妍微微一笑：“是说我吗？”
“陛下。”若贞行礼。
“下去吧。”人皇走到路问妍面前，对若贞摆了摆手。
“是。”若贞刚要告退，手被人紧紧攥住了。
若贞：“？”
路问妍死死拉着她，若贞只好站在原地没动。
人皇看到，有些失笑：“怎么，你真怕我把你卖了？我这么可怕？”
不是可怕！
路问妍紧张的有点想抖腿，面见人皇什么的，不是应该在大殿里吗，他就坐在高堂上，和底下起码隔着一百米距离，谁也看不清谁，现在这么近算怎么回事啊！
为啥突然就面对了啊！
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若贞有些无奈，人皇却莞尔一笑：“那让若贞陪着你吧。”
“多谢陛下！”路问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往亭子里走的时候若贞凑上来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别怕，陛下很喜欢你的。”
是吗？我没看出来。
不对，她根本没仔细看，就顾着紧张了。
在亭子里坐下，人皇不知道是心不在焉还是怕她紧张，视线几乎没放在她身上，路问妍于是就大胆的开始观察他。
人皇很年轻，凤麟大会上只是远远看了一眼，现在近看，发现他不止年轻，还长得很英俊，大概是从小要担着人族的责任，平衡三界，他明明微笑着，身上也有种锐利的气质，萧杀锋利且生人勿近。
路问妍都能想象他一身玄甲，立于万军之前的模样。
这就是气场。
人皇的气场，帅炸了。
很有气场的人皇陛下早就察觉到路问妍直直看着他了，想到她刚才紧张的样子，他也就没转回目光，盯着亭外一株开的正艳丽的凤羽花，等路问妍看够了，他才拍了拍掌。
没一会儿就有人端上来了很多吃的。
路问妍看着桌上各种以肉为主的美味，庆幸人皇实在这里接待她，而不是刚才仲岳师兄他们住的仙气馆，这里吃东西要自在多了啊。
如果没有陛下的话会更自在。
“回来的侍卫说你喜欢吃口味重一些的。”人皇语气淡淡的，像是在拉家常，“不知道这些你喜不喜欢，吃吃看？”
路问妍小心肝颤了颤。
大家一路同风雨共赶路，我还分你们辣椒酱吃，你们就是这么出卖我的吗！
圣意难违，路问妍只好拿起筷子夹了块自己面前的肉吃了，抬头看了一眼人皇。
陛下也看着她，语气居然有点紧绷：“如何？”
“……好吃。”路问妍实话实说。
人皇这才笑了笑，拿起筷子在另一盘里夹了块肉放到她碗里：“再尝尝这个。”
路问妍看着碗里那块肉，觉得自己悟到了点什么。
陛下不会是拿她试毒吧？
不然怎么解释刚才那个紧绷的语气。
是不是就等着看她的反应测试毒性呢？
……想多了吧这里是皇宫，人皇想试毒还轮不到你！
路问妍纠结了一会儿，累了，跟当初刚穿到路云山一样，既来之则安之，先让自己过舒服了再说。
于是开开心心吃好吃的。
人皇陛下一会儿给她夹这个，一会儿给她夹那个，她都来者不拒，吃到好吃的就大为夸奖一番。
都说饭饱神虚，吃到后来路问妍就放松了，大概是人皇陛下太没有架子了，一开始身上那种锐利的气质也阻止不了他老妈子一样投喂夹菜的行为，她吃了几片麻辣鹿肉，喝了口茶，打了个小饱嗝：“嗝，这个鹿肉涮火锅一定很好吃。”
“火锅？”若贞愣了愣，“锅里放上明火吗？烧糊了吧？”
“不是不是。”路问妍于是给若贞解释了一番什么是火锅，怎么做，怎么吃，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吃上那么一锅，人都感觉幸福起来了。
“是吗？”人皇没听过这么新奇的吃法，“你在哪吃过？”
“……”路问妍卡了一下，迅速找补，“我自己瞎弄着吃的，陛下您要是想吃，下次我给你做？”
她就是顺嘴这么一客气，人皇的吃食自然有人专门准备，怎么可能稀罕吃她一个小小仙门弟子做的东西。
“当真？”人皇却很感兴趣，并且一口答应了，听语气挺期待，“那我等你给我做。”
路问妍：“……呃好的。”
救命，人皇陛下怎么回事！
为什么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过于亲切了啊！
她现在有点害怕。
若贞轻轻咳嗽了一下，人皇也跟着咳嗽了一声，坐直身子，敛了脸上的笑：“吃饱了吗？”
“饱了。”其实她早就饱了，现在已经撑了，但是人皇陛下给她夹的肉，她不敢拒绝也不敢不吃啊。
人皇手一挥，桌上的东西很快就被撤下去，简单上了几个清爽的小点心，这次没敢等陛下亲自递，路问妍很自觉的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发现是她在车上吃过的点心，冰冰凉凉的口感，很软糯，她最喜欢吃。
等路问妍吃了两个点心，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是仲岳和阮修寂来了。
仲岳看到她坐在人皇对面，几步走了过来，朝陛下行了一礼：“陛下，小师妹年纪还小，不懂事，第一次来皇都，如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还请不要怪罪。”
“不会。”人皇道，“我看她挺可爱的，叫她过来陪我赏赏花，吃点点心。”
啊？陛下是来叫她赏花的吗？
她光顾着吃了啊！
路问妍顿时不敢说话，站起来蹭到阮修寂身边，躲在他背后，希望人皇不要这个时候问她什么花最好看。
还好陛下没再找她，和仲岳说了南面州镇瘟疫的情况，他们之前在流云山知道的不多，药堂的孙长老以前也下山处理过几次瘟疫，都是小范围爆发，很快就能控制住，本来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直到去的仙门弟子和皇都护卫们一一失联。
事情似乎不简单了。
“我会派若贞跟你们一起去，路上人手调动就找她，最好今晚就出发，尽快赶过去。”人皇又恢复了路问妍刚进亭子时看到的样子，一身气势，说话间是生杀予夺的锋芒，再是年轻，也没有人会质疑他人族之皇的威严。
“是。”在场的四个人一起回答。
人皇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目光落在了路问妍身上：“凡事小心，听你师兄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人皇哥哥：要见小皇妹了，有点紧张
37.第 37 章 ·
若贞带着他们出去, 一路上她在着，三个人不好说话，等出了那个繁花似锦的园子, 若贞去调集她羽卫的手下, 路问妍跟着仲岳他们回去那个仙气的别馆休息一会儿。
若贞一走，阮修寂就立刻紧走两步挨着她：“怎么回事，我们不知道你被单独带去见陛下了。”
“我也不知道啊, 若贞带我去的。”
“陛下有没有问你什么？”仲岳问。
路问妍认真回想了一下：“问我喜欢吃什么, 在流云山过得怎么样，现在修为如何……差不多吧, 其他时间一直在给我夹肉吃, 我也没什么机会说话。”
“……陛下……给你夹肉吃？亲自？”阮修寂的表情很复杂。
“嗯, 还挺亲切的, 大概因为我是仙门弟子？”
“陛下从没单独见过哪个仙门弟子。”仲岳脚步慢了下来，沉声道，“就算要见，也是在大殿上，不是在后花园。”
所以怎么了？我特别荣幸吗？
路问妍自己品了品，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是陛下一没叫她试毒, 二没单独给她派什么小任务, 三没打听苍霄派的机密，而且苍霄派的机密陛下应该都知道，反正比她知道得多。
综上所述，她唯一的出来的结论就是：陛下是一个大好人, 而她，刚好戳在了人皇的审美点上, 有人喜欢艳丽曼妙的大美女，就有人喜欢她这样清水出芙蓉的清秀佳人。
她不也很喜欢戳在她审美点上的战损美人奚飞白吗。
很合理。
但她的两位师兄显然不是这么想的，阮修寂顶着一张“合理个屁你在说什么鬼话”的问号脸，语气还算保持着修养：“听掌门说上次的凤麟大会上陛下就很欣赏你，单独也你也不是什么大事，可能是心情好。”
这话说的，自己羽卫队长都没了两个，南面瘟疫具体情况未知，陛下能有多高兴。
阮修寂说完也觉得自己的话不严谨，打算找补一下，仲岳打断他：“莫要妄议。”
“是。”阮修寂冲她眨了眨眼，闭嘴了。
雪灵兽被路问妍留在仙气飘飘的别馆，这次进去她留意了一下大门，发现上面提着笔力遒劲的两个大字：百川。
这名字，很配。
仲岳发现她在看横匾，解释道：“上一任的人皇题的字。”
“写的真好。”路问妍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人皇陛下叫莫原川，现在的人皇陛下叫莫景是吗？”
仲岳点点头：“不要直呼陛下名讳。”
莫景莫景莫景莫景。
路问妍在心里报复性地狂喊了一通，皇家规矩真多。
天擦黑，若贞就带着一队羽卫到了门外等他们，一行人没耽搁时间，连夜赶路，第二天就出了皇都地界，第四天就到了南面州镇附近，可谓是风驰电掣，比坐马车足足快了一倍时间。
路问妍还好有上次做任务的灵力撑着，不然就要在马背上被颠吐了。
若贞带着他们到附近的客栈里，拿出三套衣服：“换上。”
仲岳和阮修寂很快换了衣服出来，仲岳一身月白色侠客装扮，利落洒脱；阮修寂一袭布衫，配上他的气质就是个清秀俊朗的读书人。
两个人在看到路问妍的衣服的时候，沉默了。
路问妍一身浅金色的轻薄纱衣，手腕上和脚踝上戴上了几只细细的金镯，一走路就当啷作响，外面的薄纱隐隐约约，能看到她里面只穿着个裹胸，露出纤细的腰肢，面上戴着流苏遮脸，眉间一点朱砂。
“这……”阮修寂卡了几秒，“小师妹，扮的是舞姬么？”
路问妍拿下遮脸的流苏，嫣然一笑：“好看吧？”
“好、好看。”阮修寂咬到了舌头。
路问妍顿时来劲了，一秒钟戏精上身，一边柔媚地笑着，一边欺身上去，伸出手指挑小师兄的下巴：“这位小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不若为我写首曲子，我跳给你看如何？”
她凑到近前，一张平时清秀的脸化了妆，昳丽生辉，明眸皓齿，逼得阮修寂连连后退，最后被她堵在门边狂喊师兄救命，仲岳这才上去拉开玩的正高兴的路问妍，救了文弱书生一命。
路问妍笑得直不起腰：“哎呀小师兄你好可爱哈哈哈哈哈哈！”
阮修寂红着脸说不出话，仲岳正色看着她：“进了城一切听我的，不能像现在这样胡闹，明白吗？”
“明白明白。”路问妍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朝阮修寂做了个鬼脸。
若贞也穿着和路问妍相似的纱衣，拿了斗篷出来给她穿上，帮她戴上帽子。
“我们这次扮做流浪的舞团，我和路姑娘是舞姬，我带的羽卫都是舞团中人，仲仙师是我们聘请的侠客，阮小仙师是碰巧遇上了的同路书生。”
若贞介绍了大家的角色，这种时候还进了得瘟疫的镇子，必须是远方来的人，不清楚情况，又得胆子大，为了挣钱什么地方都敢去，舞团是最合适不过的。
她转向路问妍：“路姑娘，很抱歉，要你跟我扮做舞姬。”
得亏陛下不知道这次出行他们的装扮，若贞心里也挺悬，但临时来不及改主意了，这套方案也是他们准备了很久的，任务当前，想到怀辛还困在城镇中消息全无，她只能委屈小殿下了。
路问妍摇了摇手上的金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为什么要抱歉，先做任务找人要紧。大师兄，我穿这样好看吗？你喜欢吗？”
仲岳面无表情：“这是为了任务，以后不准这么穿，像什么样子。”
“哦。”路问妍扁扁嘴。
算了，进了城肯定不会太平，她只要好好跟在仲岳身边，总有为他挡刀挡枪的机会。多点灵力，也好帮帮那些城里染了瘟疫的人。
一行人在大厅里集合，客栈的老板出来对若贞一拱手：“三队长，这个位置在几个城镇必经路上，这几天都没有城里的人出来，我们没有贸然进去探查。”
“嗯。”若贞点点头，“你们继续留守，五天后若我们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就立刻回报陛下。”
“是！”
客栈老板给他们准备一辆小马车，路问妍和若贞坐马车，侠客仲岳骑着匹马，其他人步行，就这么进入了城镇。
进去前仲岳给每个人身上施了个护身决，虽然只能抵挡法术伤害，但有总比没有好。
几个城镇都是小镇子，骑着马大概两炷香时间就能走出去，他们没赶路，把最前面的一个小镇子探查了一番。
这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上去敲门也是隔着门板说话唯一能看到人的地方就是医馆，羽卫的人进去打听，出来之后神情严肃。
“队长，这里瘟疫并不严重，感染的人不多，医师能应对，病情也能控制住。”
若贞皱着眉：“那就太奇怪了。”
“哪里奇怪，这里本来就处在几个城镇外围，瘟疫不严重不是很正常吗？”阮修寂问。
若贞要答，有人快她一步开了口。
“就是奇怪在这里，既然瘟疫不严重，而且也能控制住，那为什么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难道他们害怕的不只是瘟疫，还有别的东西？”路问妍低着头，越想越觉得奇怪，“那个东西，甚至比瘟疫更让他们恐惧。”
若贞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是。”
仲岳过来摸了下路问妍的头：“别担心，会有发现的，我们继续走吧。”
他们又走了之后两个小镇，情况都差不多，无论他们怎么问，都没有人开口，也查不出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存在。
雪灵兽整天都钻在路问妍衣服里，受不了了出来透透气，趴在她肩膀上露着个小脑袋，被路问妍的头发和流苏遮着，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晚上他们没在城里留宿，到镇子外的树林里找了个没人住的小茅草屋，羽卫队员们进去检查了一番，找了些干茅草来垫上，找出马车里带的干粮来分。
路问妍的单独一份，装在个木盒子里，若贞说是陛下给她留的。
她打开吃了一块黑漆漆的“干粮”，发现是烤干的鹿肉，雪灵兽闻到香味钻了出来，路问妍撕了一些喂它，小东西吃饱了就自己溜出去撒欢了，她本来怕它会不会感染瘟疫，没来得及说，白色闪电就跑没了。
后面两个镇子他们是分开去探查的，吃完干粮就在一起交换情报。
若贞先听了队员们的探查结果，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他们没什么进展，阮修寂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之前听了小师妹的话，我进镇子后没有去医馆，也没去敲门，我找了口井蹲了一炷香，终于等到了来打水的人，粮食家里可以备，水总要来打吧。”
“打水的是个女子，我跟她讨水喝搭上了话，她告诉我，镇子里的人现在最害怕的不是瘟疫，因为有神仙保佑他们，他们害怕的是‘天罚’。”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
“天罚。”阮修寂继续说，“她没跟我说太多，说到天罚很害怕的样子，很快就跑走了，我没来得及问到底是什么。”
“有神仙保佑。”若贞把他的话反复咀嚼了好几遍，猜测道，“会不会，这几个镇子瘟疫没有严重起来，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在帮他们？”
“而这个人自称是神仙，既然有神仙，那这个天罚，会不会就是这个所谓的神仙降下的惩罚？”路问妍接上她的话。
“那就说不通了。”仲岳道。
若贞和路问妍都点了点头。
确实，这个“神仙”既然在救人，那为什么又要降下天罚恐吓镇民？
天罚到底是什么？
诡异的气氛越来越浓。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凄厉的叫声，声声急促，如玉石相撞。
是雪灵兽！
路问妍的心提了起来，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阿伍么么哒！请你吃肉干～
38.第 38 章 ·
外面一片漆黑, 没有月亮，更显得树影斑驳，有天光时看起来正正常常的树木, 此刻似乎也扭曲了起来, 怪模怪样的伸展着张牙舞爪的枝干，要将走入其间的人吞吃入腹。
路问妍边跑边点起一团灵火悬在身侧，要是平时仲岳在, 她就乖乖巧巧当个小迷妹, 一边为大师兄呐喊加油一边收点微薄的灵力，更何况在这么一个不属于流云山的地界, 森林里万一有鬼呢。
但她来不及考虑这些, 小灵兽叫得太惨了, 她心疼的不行。
养了这么久, 就算有一次差点被孙长老拔毛，它都没叫这么惨过。
路问妍循着声音一路飞奔，根本不管身后仲岳和若贞的叫喊，一头扎进了浓密的树林，灵火不够她又点了几盏，艰难的穿过一片带着倒钩的灌木，终于找到了雪灵兽。
小灵兽站在几棵手腕粗细的藤条上, 看到她眼睛一亮, 大颗大颗透明的眼泪水就滚出来了，叫声也带上了哽咽的呼噜。
如果是只狗，现在尾巴应该都摇断了。
“雪雪！”路问妍跑过去站在藤下，临时给雪灵兽取了个简单顺口的名字, “过来。”
雪灵兽呜咽着，原地蹦跶了几下, 就是不下来。
她升了一点灵火上去，才看清它的小短腿卡在藤条缝隙里拔不出来。
路问妍松了口气：“别哭了，我上去救你。”
她借着点灵力轻巧地跃到树藤上，雪灵兽甩着眼泪一头扎进她怀里，全身的毛都抖啊抖。
“你也太胆小了，被树藤卡住叫得我以为你被人围攻了呢。”
她拔了拔雪灵兽的腿，拔不出来，树藤缝隙看着挺大的，可能里面卡住了，她试了试，发现手可以伸进去。
但她不是鲁莽的人，伸进去之前她让灵火降下来往里照了照。
不照还好，一照之下路问妍没忍住抱着雪灵兽一声惨叫！
只见在幽幽灵火的光线下，几颗树藤的缝隙内一只苍白纤细，皮肤泛着青色的的手往上伸着，死死抓住了雪灵兽的腿。
鬼啊！！！！！
画面太有冲击力，路问妍被吓得神志不清，差点要大声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护体，但没放弃想救雪灵兽，想退又死撑着，结果脚底一滑从高高的树藤上掉了下去。
“师妹！”仲岳最先赶到，纵身向她掠了过来，却接了个空。
路问妍落到一半，一支藤蔓甩了过来，卷着她的腰把她重新提了上去，她跌落在雪灵兽旁边，几支藤条蠕动起来，小家伙趁机从鬼手里抽出了腿，几下子蹿到了她身上躲进她衣服里。
可惜她穿着舞姬的衣服，没多少布让雪灵兽躲，头倒是埋在她胸口了，露了个毛茸茸的小屁股在外面。
路问妍还没从惊吓里回魂，堪堪在蛇一样蠕动的藤条上坐稳，脚踝一凉，她低下头，刚才那只青白色的鬼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伸了过来，此刻抓住了她的脚踝，苍白的五指扣住了那几条细细的金镯，力大无穷地拽着她往树藤间拉去。
“师师师师师~~~兄~~！！”路问妍觉得自己都要唱出美声来了，“救命命命命啊啊啊！！！”
仲岳听到路问妍的喊声，手中剑光一寒，飞身跃起，一手扣着路问妍的腰，另一只手飞速捏了一个剑诀，佩剑脱离他的手向树藤里伸出的手斩去。
破空声从身后传来，一支利箭飞速急射，“铛”一声撞在仲岳的佩剑上，斩下去的剑偏了一点方向，钉在了藤蔓的缝隙中。
“且慢！”若贞赶到，手里还挽着弓，另一支箭已经搭在弦上，瞄准了仲岳。
仲岳目光一沉，把路问妍挡在身后，召回佩剑，也盯住了若贞。
若贞喘了一口气，正色看着仲岳：“请不要误会，我是为了救人。”
她的目光落在树藤上，路问妍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刚才那只抓着她脚踝的鬼手现在死气沉沉的趴在树藤上，一点一点被蠕动的藤蔓往下吞。
这次她看清了，那只手臂上挂着一点破损的暗红色布料，正是之前若真身上穿着的羽卫队服。
是羽卫的人？
难怪若贞那么大反应。
羽卫的人怎么会在这里，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若贞抬头看了一眼，把弓往身后一背，身姿轻巧的顺着藤条攀上来，知道那只手是若贞的同伴，路问妍也不怕了，跟着若贞挪过去，看着她把那只手握在掌心里。
藤蔓缓慢的蠕动着。
“队长！”几个羽卫队员这才赶到，“我们刚才在外面被几根很粗的藤条缠住了，还好阮小仙师帮了我们……你们在干什么，快下来啊！”
羽卫队员们全都惊悚的看着站在蠕动的藤蔓间的三个人，同时也看到了那只耷拉在若贞手里青白色的手。
“队长，那是……！”
若贞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才没有颤抖：“是怀辛。”
“什么！？”路问妍和底下羽卫队员同时出声。
“确定吗？”仲岳沉声道。
“我……确定。”若贞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仲岳过去把路问妍拉到一边，蹲下去把手指搭在苍白的手背上，片刻后对若贞点了下头：“还活着。”
“太好了。”路问妍长长舒了口气，“我们快救她出来。”
“拉不出来。”若贞刚才就试着拉怀辛的手，但根本不能把她从藤蔓中拉出来。
“我试试。”路问妍抱着点侥幸的心理，觉得这个藤蔓怎么看怎么像绿团子，万一是呢？
她蹲下去抚摸着藤蔓，藤条果然开始细细的抖动，像是被摸舒服了，一点一点的蹭到她手边上来，被藤蔓困住的怀辛也露出了半边身子。
她紧闭着双眼，一身泥污，脸色苍白，身上的羽卫队服破破烂烂，裸露出来的半边手臂和腿上伤痕满布，若贞小心地抱着她的手臂，把她一点一点从藤蔓里捞出来。
就在她整个人都要从藤条中脱离时，刚才还温顺地缠绕着路问妍的藤蔓骤然间暴起！
路问妍猝不及防，被几支藤蔓裹着四肢提到了半空中。
以前小绿变成藤条也喜欢缠着她，但力道都很温顺，哪怕是第一次见面把她拖走，也只是力量大了些，但现在这些藤蔓不一样。
她感觉缠在她手腕和脚踝上的藤条一点一点收紧，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拧断，另一只藤蔓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了她的脖子，缠在她脖颈间缓慢地收缩。
她费力地往下看去，藤蔓大概是找到了新目标，已经把怀辛整个吐了出去，若贞用身上的斗篷裹住了她。
还好还好，起码救出去一个。
乐观的想完，路问妍艰难地用手掌摸了摸吊着她的藤条：“小绿，是你吗？”
藤条没有回应，越收越紧。
她很快就发不出声音了。
她有点耳鸣，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隐约间能听到仲岳大声喊她的名字，又凶又急。
教导主任不愧是教导主任，一定是在骂她不谨慎不小心。
她还听到了刀尖劈在树藤上的声音，似乎又不太像，不像劈在木藤上，倒像是劈在什么铜墙铁壁上，刺啦啦的都能擦出火花来。
妈的，真的碰到吃人的妖怪了。
都怪小绿，要不是觉得可能是它这个树藤精，她早就做好防备了，再不济也要躲在仲岳身后，怎么可能放放心心的摸来摸去。
藤条越来越多，似乎裹着她越攀越高，仲岳愤怒的叫喊声都快听不清了，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己快晕过去了。
路问妍发现每次面对生死关头，她都能想些不紧急的事情。
比如如果被缠着的事仲岳，她要是能把人救下来，得是多大的奖励啊；
比如真的绿团子在哪里，树藤精里还是它最可爱；
比如还好没让奚飞白跟着来，不然多危险啊……要是她回不去，起码白白也可以在流云山长留，毕竟她因为做门派任务牺牲了，苍霄派怎么不得照顾她的遗孀？好像不对，也不是遗孀。
啊，好想吃人皇陛下给的冰皮点心、烤鹿肉……
她恍恍惚惚看到了一点白光。
是指引我去忘川的光吗……她眯着眼睛想。
下一秒那点白光就嗖地一声到了眼前，路问妍才看清了，是雪灵兽，小家伙一身白色的毛都在风里往后倒，扑到她面前，一口朝缠着她的树藤狠狠咬了下去。
完蛋，仙门弟子的佩剑都砍不动的东西，雪灵兽的牙床怎么受得了。
与此同时，路问妍似乎听到了一个不怎么清晰的叫喊声：“啊啊啊啊谁咬我！！”
再仔细一听又没有了。
大概是她的幻觉。
她心疼的看着雪灵兽，等着小家伙哭出一包眼泪，然而雪灵兽十分凶悍，张开嘴再次朝着树藤咬了下去。
路问妍这次看清楚了，雪灵兽张开的牙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一排锋利的牙齿，嘴张得太大还能看到四颗尖尖的虎牙，嗷呜一口咬在树藤上，再张嘴，树藤上居然出现了一排小孔。
路问妍：“……”牛逼了我的雪灵兽。
雪灵兽嘴巴不停，一会儿就在藤条上咬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孔，简直跟订书机一样。
而且它咬得非常有效果，缠着路问妍的藤蔓松动了些，她挣扎着想把手□□，手一动，藤蔓突然疯狂地抖动了起来，接着一松，她错愕间只来得及一把抱住了雪灵兽，从高空中掉了下去。
自由落体，今天已经两次了！什么运气。
落到一半就有人接住了她，路问妍热泪盈眶：“大师兄！”
另一个声音喊得比她还响，几乎响彻了整个树林：“呜啊啊啊啊谁咬我谁咬我！竟敢咬我！！我要吃了你！！！”
凶是凶了，但奶声奶气的，威慑力明显不够。
作者有话要说：
雪灵兽：我有牙！
39.第 39 章 ·
仲岳带着路问妍落下地面, 整个地面突然抖动起来，四周的树枝哗啦啦摇晃着，成百上千的藤条从四面八方疾速向这里汇聚, 乍一看好像无数条粗细不同的长蛇在朝他们游来。
要是没听到那声奶声奶气的怒喊, 路问妍就要被千蛇狂欢的大场面吓掉一地鸡皮疙瘩。
但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了，这些藤蔓就是小绿。
汇聚的藤条最终缩到一颗粗壮的古木后，四周也恢复了安静, 没一会儿树后就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脆生生的绿团子, 扁着嘴一眼就看了路问妍，哭嚎着啪嗒啪嗒冲过来一头扑进了她怀里。
“呜呜呜呜你可算来了, 我找了你好久哇！你去哪里了唔啊啊啊。”
翠花啊！！……呸！
“小绿啊！”路问妍一把抱起它, “你怎么在这里？别哭了啊乖乖, 不怕啦。”
“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是不是知道我在这里了？那个大叔没骗我……”
“什么大叔？”路问妍打断他，“我给你留了字条，我回流云山苍霄派了，让你别乱跑。”
“啊？”团子懵懵懂懂睁着翠绿色的圆眼睛，“可我不识字呀。”
路问妍：“………………”是我大意了，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我我……”绿团子抽抽嗒嗒，转头看到路问妍肩膀上趴着的雪灵兽,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抬手就要去揪雪灵兽的毛，“好啊就是你这个东西！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敢咬我！”
雪灵兽高贵冷艳地支起前肢，亮出满口白森森的尖牙。
“……”绿团子缩回自己的小胖手，跟雪灵兽对峙了一眼就怂怂的败下阵来, 捂着手手跟路问妍告状，“它咬我。”
团子白胖的小手臂上一排小小的牙洞, 十分整齐，像是用笔尖点上去的。
路问妍觉得自己好像个一碗水端不平的阿妈，既心疼小绿，又舍不得骂雪灵兽，对这两个熊孩子手足无措。
羽卫的队员们看到这一幕已经不敢说话了。
仙女怎么回事啊，她怎么和敌人一队了！
仲岳之前就见过绿团子，虽然对这个缠着小师妹的树藤精心中还有诸多疑惑，但知道它不会伤害路问妍，也就不管它，阮修寂就淡定不了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个绿油油的小家伙是树藤变的吗！
树藤成精我的天，这得要几百上千年的道行了吧？师父我终于见到千年灵物了！
为什么它看起来如此小？如此蠢萌？还斗不过雪灵兽……师父啊雪灵兽它有牙！
不管了我要赶快画下来！
话说它的藤是哪种藤？
大家的心思杂七杂八，都还没理出头绪，一时间也没人讲话。
树林中骤然起了一阵风。
小绿警觉地抖了抖脑袋上绿色的头发，小手一抬，密密麻麻的藤蔓从林中窜出来，很快把其他人覆盖了起来，包括抱着怀辛半跪在地上的若贞。
“嘘。”它冲路问妍的方向竖起了食指。
路问妍和仲岳阮修寂在一起，立刻抱紧雪灵兽，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绿擦擦眼睛，晃着小短腿坐到了一棵横生出来的树枝上。
片刻之后，一个身影朝这边走了过来。
路问妍从藤蔓的缝隙间看出去，来人似乎是个道人，一身灰袍，手里还拿着一柄拂尘，鹤发白须，脸却并不老，面容和善，走近了站在树下，对树枝上的小绿挥了一下拂尘。
“小友，刚才可否有人来过？”
“好像有吧。”绿团子不否认也不承认，“我睡着了，听到声音醒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人目光四周转了一圈，对小绿招了招手：“下来，给你带了好吃的。”
“什么呀？”小绿立刻蹦下去了。
路问妍刚才正在心里夸它聪明，没有直接否认森林里没人来过，回答得一点都不惹人生疑，转眼就发现小吃货跳下树的时候眼里真的闪了闪光。
估计就是被这么骗走的。
道人拍了拍掌，身后的密林里慢慢走出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是村民打扮，不是走得慢，而是手里拖着东西，所以才速度慢。
他们把两个东西放在地上，路问妍扒着缝隙努力去看，奈何被道人的背影遮了一半，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地上的东西动了动，似乎是两只脚，但又不太像是人的脚。
人的脚没有那么细。
动物吗？
小绿凑上去看了看：“快没生气了啊。”
“在你树藤里养一养，拜托小友了。”道人对小绿的态度说不上恭敬，但也挺客气。
“好吧。”小绿勉为其难点了下头，地上数根藤蔓钻出来，把那两个东西裹住了，“她什么时候来接我？”
“快了。”道人一脸“尽在我掌握”的自信，“路仙友与我相识，等她闭关出来，我第一时间叫她来见你。”
小绿跟他们随口说了几句话，道人领着人走了。
等确定人走远了，路问妍他们身上的藤蔓退下去，她一把走过去揪起小绿：“什么仙友？谁闭关了？你到底是怎么被骗都这里来的！”
气死为娘了！
小绿十分忧愁的叹了口气：“别骂了，我知道我被骗了嘛。”
留在这里不安全，仲岳让大家先回之前的茅草屋。
若贞抱着昏迷不醒的怀辛，羽卫们留神，仲岳断后，路问妍怀里抱着团子，肩上趴着雪灵兽，旁边还跟着一个十分想把绿团子和雪团子挨个摸一摸的灵物爱好者阮修寂。
绿团子一路上本来想操纵着藤蔓清出一条路来，被路问妍揪着脑袋上刚冒出来的小花花骂了一顿“你是怕别人找不到我们的位置吗”，才作罢。
原来路问妍之前没来得及跟小绿告别就回了苍霄派，只给他留了个字条，谁知道千年树藤精是个九教漏网之鱼，大字不识，发现人不见了后大哭了一场，最后决定不能坐以待毙要主动出击。
东找找西找找，哪里有好吃好玩的他就往哪里去，某天晚上闻到一个客栈里属于仙门人士的生息，企图溜进去悄悄吸点生气就走，没想到被抓了个正着。
路问妍听到这里简直无话可说。
她对绿团子的猜测还挺准，这小东西早晚碰到个他惹不起的仙门人士被收拾了。
团子委委屈屈在她怀里扭了扭，继续讲：“我被他抓到啦，他好厉害，但他没有骂我也没有拿剑砍我，对我很好，还给我东西吃，我就向他打听你，他也是仙门的，万一认识你呢！”
“喏，就是刚才那个人，他说他正要去一个地方救助那里的百姓，还说认识你，你闭关修炼去了，让我跟着他，等你闭关出来他就带你来见我。”
“我就跟他到这里来了，他隔几天就送东西来，让我裹在树藤里，说我的树藤可以隔绝气息，这个地方很奇怪，外面到处是妖魔的味道，我不喜欢，这树林里气息很纯净，我就待在这等你啦。”
“…………”
路问妍不知道该给小屁孩讲什么道理，你说他笨吧，路问妍一找到他他就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但说他聪明吧，人家几句话就把他拐到这里来当免费小工，他还乐滋滋的给人家数钱呢。
“所以怀辛在你的树藤里。”若贞走了上来，看着小绿，“不是你把她弄成这个样子的。”
“不是我。”小绿摇摇脑袋。
“是刚才那个人把她带过来的？”
“也不是。”绿团子觉得若贞的眼神有点可怕，抱住了路问妍的脖子，“她是前天自己跑进来的，来的时候就受伤了，我把她裹在树藤里，打算万一哪天要离开这里，可以留着她……吃点生气。”
还知道带个便当。
路问妍赶快拍了他脑袋一下。
她抱歉的看着若贞，若贞却神色缓和了下来，对绿团子笑了笑：“这么说来还要感谢你救了她，她应该是逃出来的，你把她裹在树藤里刚好隔绝了她的气息，没让伤害她的人发现。”
“对呀！”绿团子点了点头，理直气壮起来了，“可能就是外面的妖魔，刚才大叔送来让我裹起来的也是妖魔，他抓妖魔可厉害啦……但他为什么骗我啊？”
对啊，人家抓妖魔可厉害了，抓你一样厉害。
厉害就不会骗人吗？
小傻子。
“什么妖魔？”仲岳问。
他们回到了茅草屋，小绿总算从路问妍身上下来了，雪灵兽发现他没有敌意就没有再朝着他龇牙，利齿都收了回去，光着两排牙床在咬小绿的头发玩儿。
看来雪灵兽不喜欢人，和它一样的灵物还是很喜欢的。
“这个。”绿团子和雪灵兽玩得不亦乐乎，手指随意一摆，茅草屋的地上升起两团茧一样的藤蔓，藤蔓退开，露出了刚才灰衣道人他们带来的“东西”。
路问妍看到他们的样子，立刻就想到了当初沛九城里被捏爆了半个脑袋，非要钻到人族身躯里的妖族，但这两个不一样，应该是自己变作的人形。
这两个妖族都奄奄一息，胸膛微微起伏，还没死。
一个身体还似人的形状，头已经变成了老虎，四肢也是虎掌，另一个完全就是妖族原身，是只雉鸡，长长的翎羽上布满血迹，原本鲜亮的羽毛颜色灰沉沉的，一只鸡爪子上还勒着根布条。
他们的心口位置都有一个血孔。
“这是……”阮修寂诧异地走上前，伸手在两个妖族身上检查了一下，“他们被取了心头血。”
40.第 40 章 ·
“心头血？确定吗？”仲岳也走上来检查了一番, 眉头皱了起来。
“残忍。”阮修寂面露不忍。
上次那些妖族是钻到人族躯壳里害了人，但眼下这两只只是自己化的形，身上的妖气也没有掩盖, 要么是自己混入人界, 要么就是被抓来的。
“取妖族的心头血能干什么？”若贞已经安顿好了怀辛，所幸她身上伤痕虽然多，但基本都避开了要害, 只是很虚弱, 需要调养恢复。
确定怀辛没有大碍，她就走过来和大家一起讨论。
“续命？治伤的灵药？能增加修为？”路问妍抢答, 以她看小说的丰富经历, 妖族的心头血这种东西, 是很珍贵的。
“非也。”阮修寂好笑地看着她, “小师妹莫要开玩笑，要是妖族的心头血有这么神奇的效果，妖族之间只怕要自相残杀了。”
“别胡闹。”仲岳照例板着训导主任脸教训她。
路问妍吐了吐舌头。
还好大家都当她开玩笑，没常识真可怕。
“眼下唯一的线索就是逃出来的怀辛，还有那个灰衣道人。”她赶快为自己的智商扳回一分。
“是。”若贞点了点头，转头去看怀辛。
怀辛躺在小屋里唯一的木板床上，上面铺了厚厚的稻草, 她裹着若贞的斗篷, 双眼紧闭，刚才回来的路上阮修寂给她看过，仲岳给她输了不少灵力，现在唇色没那么苍白了。
“怀辛伤着呢, 让她好好养伤。”路问妍都怕仲岳这个一根筋的钢铁直男要把怀辛弄醒“审问”，主动出主意, “明天可以让小绿带我们去找那个灰衣道人，直接问他好了。”
“你不能去。”仲岳说，“我们去就好。”
“为什么？”路问妍急了，“我要跟你在一起！”不然怎么随时准备做任务。
而且，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哪怕仲岳一开始只是她的任务目标，但他在内门对她的照顾她自己能感受得到，这位大师兄是个一心修行，认真学习，心无旁骛的人，他虽然大多数时候严肃刻板，但对师弟师妹们都很好。
惩罚她抄书，也是爱的一种表现嘛，爱之深责之切呀，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就算没有系统发布任务，路问妍也不希望仲岳他们出事。
若贞听到她的话，看了仲岳一眼，轻轻笑了一下：“路姑娘，小绿他本来就要找你，你要是出现了，岂不是直接拆穿了那道人的谎话，我们还怎么顺着他编的话将计就计去找他？”
也对哦。
路问妍这才反应过来，拍了拍阮修寂的胳膊：“那明天我在这里守着怀辛，你们去套话，小绿，你带他们去。”
“好吧。”小绿头上小花花一扬，“那你以后都不准抛下我了！”
这话说的，搞得她好像一个不负责任的渣女。
于是大家商量了一下对策，剧本就是树藤精小绿在森林里乱逛，偶然发现了昨天晚上闯进林子的人，于是树藤一卷把他们全都抓了，这群人是个流浪舞团，请的保镖，啊不，请的护送的侠客刚好是个仙门弟子，听小绿说道人在城镇里救助百姓，十分敬佩，想见一见，傻子树藤精就带着他们上门了。
完美。
“我不是傻子！”小绿抗议，雪灵兽趴在他头顶上“吱”了一声以示助威。
小孩子不懂事，路问妍决定忽视它们。
“我？敬佩他？”抗议的居然不止绿团子一个，舞团保镖也不同意了，“那道人分明是个骗子，就算他真的在救助百姓，却也是满口谎言。”
仲岳皱着眉拒演：“我为什么要敬佩他。”
大师兄！！这只是演戏啊！！
你不要太过正直了好吧！！
还好阮修寂清楚大师兄的性格，主动接下了敬佩道人的人设，于是剧本从侠客保镖敬佩悬壶济世的灰衣道人，变成了同路的书生万分仰慕他舍己为人的精神，主动求见。
说到后来，路问妍都觉得灰衣道人应该就是个妙手仁心的散修，头顶菩萨光环，慈眉善目地等着接见他们。
“不是说人族和妖族的关系一直不好吗？会不会是那个道人发现妖族害人，才把他们抓来的。”路问妍有点想不通。
要不是一开始就觉得哪个道人骗了小绿，看上去实在不像坏人，她都怀疑之前镇民们说的“神仙”会不会就是他。
“小师妹今年才开始下山历练，很多事情不清楚也正常。”阮修寂眼睛就没怎么从绿团子和雪灵兽身上离开，执着纸笔写写画画，听到路问妍的疑问才抽空抬起头，“我人族和妖族虽然不和，但那是皇室之间的恩怨。”
“三界大战已经过去了近千年，两边百姓早就忘得差不多了，是以人族跑到妖界，或者妖族跑到人界来，只要不伤对方事物，大家其实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躲着些也就算了。”
“嗯。”仲岳点点头，“能混进妖界的大部分是仙门人士，也有人族中的佼佼者，妖族也一样，最起码要能化形才敢到人界来，沛九城中那群吃人的妖族就算没被杀掉，妖王也不会饶恕他们。”
“哦。”路问妍听懂了。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嘛，表面上的和平还是要好好维护的，至于妖王亲自到人界来搞事情……
她看向若贞。
若贞立刻懂了她的意思：“陛下已经找妖王谈过，妖王说之前是他妖族破坏协议在先，但他也是找要紧的东西没办法，那个秘境据说只能人族进去，刚好又在人族地界，他只好出此下策，不久后一定会亲自来致歉。”
“陛下怎么说？”仲岳问。
“陛下说……”若贞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陛下说——放你的屁，再敢大张旗鼓来人界胡作非为，朕就让你回不去。”
仲岳：“……”
阮修寂：“…………”
路问妍：“……”哦豁。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外交牛逼症？人皇陛下威武。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大家在屋里休息，羽卫的队员在外面散开轮班警戒，仲岳抱着剑盘腿打坐，阮修寂打了个哈欠也盘腿坐下了，若贞挨着怀辛。
小绿用藤蔓把小茅草屋整个遮了起来，在墙角边搭了个藤条的靠榻，眨巴眨巴眼讨好路问妍：“来这里睡，我专门搭哒！”
路问妍走过去半躺着，小绿立刻钻到她怀里，奶声奶气的道歉：“你没生我气吧，我那会儿好像迷迷糊糊睡着了，才没认出你来，我不是故意的。”
“没生气。”路问妍rua他头上的小花花，“是我不好，以后去哪都带着你。”早知道你这么憨，说什么都不能丢了。
“嗯嗯！”绿团子猛点头，扒拉着她不放，美美的闭上了眼睛，“靠着你好舒服呀。”
半炷香不到绿团子就睡得流口水。
路问妍摸了摸靠在他脑袋旁边的小灵兽，雪灵兽立刻醒了，凑近舔了舔她的手指，路问妍指指小绿，小声问它：“你喜欢他吗？”
雪灵兽看看小绿，再看看路问妍，跑到绿团子头上踩了两脚，意思是还挺喜欢，然后嘤嘤嘤往她怀里钻，表示还是更喜欢她。
“好。”路问妍轻轻弹了一下它的小鼻尖，“明天你跟着小绿，躲在他藤蔓里，如果他像今天一样攻击我们自己人，你就咬他。”
路问妍龇了龇牙。
雪灵兽明白了，龇牙露出牙床，亮出锋利的牙齿咬了两下空气。
“乖，别咬太多下啊，他叫疼了就别咬了。”
小灵兽点点脑袋，凑上去蹭了蹭绿团子的脸。
路问妍捏捏绿团子胖嘟嘟的肉脸颊，又rua了几把雪灵兽，抱着他们幸福的睡觉了。
呜呜呜灵物怎么都这么聪明这么可爱！！
算了就可爱叭，聪明有的似乎不配。
*
镇子里的客栈很早就关了门，老板检查了一下楼上的空房，其实几乎都是空的，最近瘟疫肆虐，镇子上外来的人少了很多，这两天基本没见到生面孔了。
七八天前倒是来了一队人，其中几个看上去仙气飘飘，有一位公子他印象很深，好像叫什么梨来着？记不清了。
为什么印象深刻，因为那位白衣公子出手阔绰，开口就把他的客栈包了，还多付了不少银钱，这样的大手笔的客官他很久没碰到了，一行人也没有对他客栈略显寒酸的菜食发表意见。
都是好人。
二楼一间客房窗户半开着，被风吹的吱呀吱呀叫，他赶快过去关上，外面是黑漆漆的林子，白天看来景致不错，到了晚上看出去有些渗人，不记得从什么时候起，好像是这个月月初，林中时不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好像全部树木都在一起摇晃一样，但又不见风。
老板检查完二楼的客房，点着灯慢悠悠的下楼，正要拿木销子插住门，洗漱洗漱就去睡觉，外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笃”、“笃”、“笃”。
不多不少正好三声，听上去很有礼貌。
但老板没有上去开门。
神仙吩咐过，晚上不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都不要出门，也不要留人借宿，镇子的瘟疫来得蹊跷，可能是妖魔作祟。
老板没做声，外面也没声音了，他刚要松一口气，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依然是三声，不多不少。
须臾，门外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圣……公子，没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勉强礼貌）：巴拉巴拉巴拉
人皇哥哥：放你的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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