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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51 章


    陆书礼在卫生间很快换好衣服, 看着镜子时,他惊奇地发现,这套衣服的风格意外的眼熟。


    再仔细一想, 以前他和纪北微谈恋爱时。两人一起出去逛街,他缠着让纪北微给挑选几件衣服,纪北微就给他选过类似风格的衣服。


    果然, 纪北微的风格喜好从未变过。


    这衣服肯定是她给霍卿买的。


    陆书礼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越想越兴奋。既然纪北微的风格如旧未变, 那么她喜欢男人的口味肯定也不变。


    而自己又是纪北微的初恋, 纪北微现在喜欢霍卿, 肯定是因为霍卿身上有某种跟自己相似的特质。


    陆书礼打开水龙头, 掌心沾了水, 对着镜子抓了抓头发,弄出个和霍卿相似的发型。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陆书礼更是对纪北微把霍卿当成自己的替身这个想法,深信不疑。


    一个替身而已, 还想跟他抢纪北微,真是自不量力。


    如此想着, 陆书礼禁不住笑出声。


    他穿着霍卿的衣服, 弄出个霍卿类似的发型走出卫生间。回到客厅时,果不其然, 纪北微和霍卿的脸色都变了。


    确实有些像


    这是纪北微和霍卿都不约而同得出的结论。


    霍卿再一次心事重重,之前陆书礼就曾经对他胡言乱语,说纪北微之所以会和他结婚, 完全是把他当成自己的替身。


    那时候霍卿还不以为然, 他觉得自己和陆书礼之间, 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 陆书礼那样说,纯粹是故意挑拨离间。


    现在见到陆书礼这模样,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了,他和陆书礼之间是真的很像吗,纪北微会选择和自己在一起,是不是因为自己身上有陆书礼的影子?


    如果真是如此,这是霍卿最难以面对的局面。


    他不甘愿当任何人的替身,尤其是陆书礼,他如此厌恶陆书礼,恨不得让陆书礼彻底消失在他和纪北微的生活中。如果纪北微真的把自己当成陆书礼的替身,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


    而纪北微在看到陆书礼时,也恍惚了。


    是真的有点儿像,也不知道陆书礼是不是在故意模仿。当他从卫生间走出来时,举手投足间,竟真的有几分霍卿的影子。


    纪北微心里上下打鼓,她当初如此忌讳陆书礼,连和陆书礼谈过恋爱的经历,都被她试图抹去。如今却找了个和陆书礼相像的男人结婚,这是什么笑话。


    陆书礼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夫妻二人心怀各异。


    看着纪北微和霍卿的表情,陆书礼暗自得意,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纪北微不想让气氛变得如此诡异,故意对霍卿说:“这么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真是可惜了。如果给你穿的话,肯定比他帅多了。”


    霍卿没说什么,只是握紧了纪北微的手。


    陆书礼坐在他们对面:“谢谢啊,这衣服还挺合身。”


    纪北微双手抱臂,抬起下巴蛮横道:“这衣服是我老公的,你穿过一次了,他肯定就不穿了,你开钱买下来吧。”


    “好,多少?”陆书礼拿出手机,像个被强买强卖的嘴笨顾客。


    纪北微道:“一千六。”


    “好了,给你转过去了。”


    纪北微也打开自己的手机,点开微信按下收款。


    霍卿问道:“你什么时候又加的他?”


    纪北微心慌,之前为了瞒着霍卿。她一会儿删除陆书礼,一会儿又加回来,又或者和陆书礼用小号联系,操作了这么一堆,没成想在今天露馅了。


    她笑着掩饰尴尬:“前几天刚加的,主要是辛泉想创业,托我向陆书礼咨询点事情,我就把他加回来了。”


    “嗯。”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纪北微成心嘲讽陆书礼:“头发跟个鸡窝一样,也不嫌丢人。”


    陆书礼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道:“还好吧,很乱吗?”


    “乱死了,就没见过你这么不修边幅的人。”


    接下来,纪北微蛮不讲理地对陆书礼“找茬”,说陆书礼的头发像鸡窝,说他一直在咳嗽,怕不是得了肺结核,让他离她和霍卿远点,可别传染了他们。


    面对纪北微的没事找事,霍卿至始至终不加入话题。他清楚地看出来,即使纪北微对陆书礼的评头论足,显得无事生非。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注意力始终围绕在陆书礼身上。


    霍卿心里堵得慌,纪北微真是当局者迷。


    如果她跳出当事人的视角,以旁观者去看待整件事情。就能够发现,她对陆书礼的“恶语相向”,根本不是在挑刺,而是一种亲密无间的亲昵,是恃宠而骄的蛮横。


    她对陆书礼的嫌弃,更像是妻子对丈夫无关痛痒的抱怨。


    听着纪北微的絮絮叨叨,霍卿再也坐不住了。莫名之间,他突然就成了局外人,插不进去纪北微和陆书礼之间模糊不清的暧昧。


    他站了起来,对纪北微道:“饿不饿,我给你煮点东西吃。”


    “好呀,你是不是晚上也没吃?”


    霍卿:“没吃,其实我做了饭的,你一直没回来,我放冰箱里了。”


    “那就热一下吧,我本来想和辛泉去吃火锅的,结果她哥追过来了。”


    说到这里,纪北微这才想起来,应该要给辛泉打电话,问一下她的情况的。


    她揉揉霍卿的胳膊:“你先去热饭,我给辛泉打个电话。”


    “好。”霍卿在她额间亲了一下。


    等霍卿往厨房去了,陆书礼小声对纪北微道:“微微,我也好饿,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饿死你得了。”


    纪北微刚把电话拨出去,陆书礼又在她耳边撒娇:“我真的饿了,等会儿让我跟你们吃饭成不?”


    “闭嘴。”


    这边辛泉接了电话:“喂,微微。”


    纪北微往陆书礼脚上狠狠踩了一脚,示意他离自己远点,对辛泉道:“泉儿,你怎么样了,你哥没对你怎么样吧?”


    辛泉哭得异常夸张:“微微,我好惨啊!我哥把陈词给打跑了,我现在已经没有男朋友了。”


    纪北微:“那你们现在回家了没,外面下好大的雨。”


    “回了,刚到不久。”辛泉哭声刺耳,“微微,我好担心陈词啊,你说外面刮那么大的风,他会不会被刮跑啊?”


    “嗯,应该不会吧,他那么大个人了,应该会知道找地方避雨的。”


    纪北微余光投向身边的陆书礼,下雨了不知道找地方躲的,只有陆书礼这个神经病。


    辛泉抽泣了一下:“微微,我好像真的把我哥惹生气了,他现在躲在书房里不出来,这可怎么办啊?”


    纪北微问:“你们干什么了?”


    辛泉讲得有声有色:“是这样的,我哥把陈词赶走了,强行带我回家。我不服气,就跟他打起来了,他骂我不要脸,说我不自爱,骂得特别难听。”


    纪北微听得心惊:“怎么还打起来了,那你受伤了没?”


    辛泉得意洋洋道:“没有。他一直骂我,我想打他的嘴,不让他骂。但他又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没办法打他。我就咬他的嘴,想让他闭嘴,把他的嘴都咬出血了。”


    “然后呢?”纪北微紧着问。


    “然后他放开我了,现在自己待在书房里,也不出来。”辛泉依旧没心没肺,“哈哈哈,我哥这个老处男,活该初吻被我给咬掉,谁让他惹我的。”


    纪北微不知道该说什么。


    辛泉并没有因为此事受多大的影响,继续道:“还有,我哥说了,只要我和陈词分手,他就给我资金帮我创业,我同意了。我觉得我这次肯定能成功,等我成为真正的富婆了,你就等着跟我吃香喝辣吧!”


    不抱希望,但纪北微还是一如既往鼓励她:“那你加油哦。”


    辛泉:“好了好了,不跟你讲了,我要去敷面膜。明天就开始拍视频了,到时候你记得给我做宣传!”


    纪北微:“好的,今天买的那些东西,我都放你家客厅了。”


    “好的,爱你,拜拜!”


    挂掉电话,陆书礼突然肯定地说:“辛泉她哥喜欢她。”


    “胡说,他们是兄妹。”


    陆书礼气定神闲:“又没有血缘关系。”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死变态。”


    纪北微往厨房走去,来到霍卿身后,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老公,这是什么菜?”


    “冬瓜排骨汤。”


    “我都要饿死了,先给我盛点汤喝好不好?”


    “好。”霍卿拿过碗,给她盛了一碗。


    “谢谢老公,辛苦你了。”


    纪北微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端着碗回到客厅,散着香味的碗放在茶几上,冒着淡淡的白雾。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故作炫耀道:“真香,好好喝啊。”


    陆书礼咽着口水:“你是故意来我面前显摆的?”


    “对呀。”纪北微含着勺子看他,挑眉道,“你想不想喝。”


    “想。”


    纪北微又端起碗,逗狗似的:“想喝也不给你。你平常翻垃圾桶,没捡着这么好吃的排骨吧?”


    “没有。”陆书礼顺着她的话,眉眼带笑。


    纪北微迅速吃掉碗里的排骨,又喝光了汤,才说:“你要是想喝的话,可以求求我,拿出要饭的样子来。”


    “求求你了,给我吃点东西吧。”陆书礼的心前所未有的满足,纪北微在逗他,在跟他开玩笑,让他幸福得头晕目眩。


    “不给你吃,等着饿死吧。”


    她忍着笑,端起碗又往厨房去,来到霍卿身边,笑意盈盈道:“老公,陆书礼真的好像个要饭的乞丐。我喝汤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盯着我的碗。”


    “他不是盯着碗,他是在盯着你。”


    霍卿暗中握紧了拳头,纪北微的喜笑颜开,让他怒从心起。


    他很久没见到她这么开心了,今晚从在雨中遇到陆书礼,再到陆书礼的登堂入室,纪北微都在怡然自乐。


    她笑着骂陆书礼磨磨蹭蹭,笑着看陆书礼狼狈地摆弄拖把,笑着嘲讽陆书礼的头发像鸡窝,笑着说他像个要饭的乞丐她在笑,笑容的源头都在随着陆书礼而展开。


    霍卿觉得自己才像个狼狈的小丑。


    他终于认识到陆书礼手段的高明。


    在这场爱情战争中,陆书礼已经不知不觉占据了上风,他已经成功影响到了纪北微,他正在一步步侵占纪北微的注意力,给纪北微提供了喜悦的情绪价值。


    ? 第 52 章


    吃饭的时候, 霍卿和纪北微都没有任何表示,陆书礼也不好得自己上桌吃饭。但他确实是饿了,闻着饭菜的香味, 心说霍卿的厨艺还不错。


    夫妻俩吃饭时,陆书礼拿着一次性纸杯,来来回回接水喝。


    纪北微低声问霍卿:“真的不叫他一起吃吗?”


    “你自己决定吧。”


    纪北微能感觉到霍卿的不高兴, 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说:“你要是不想的话, 那就算了。”


    “让他过来吃吧。”霍卿低头夹菜, 也不看纪北微。


    纪北微看向陆书礼, 喊道:“喂, 你要不要吃饭?”


    陆书礼手里的一次性纸杯都被他握得变形了, 转过头笑着说:“我也不饿,多喝点水就饱了。”


    “快点过来吃饭!”纪北微再次板起脸, “快点过来,别给脸不要脸。”


    陆书礼捏着纸杯, 挪着步子慢慢过来,坐在了纪北微身边, 局促得像个不受欢迎的外客。


    纪北微又道:“还不自己去盛饭, 还让我们伺候你啊?”


    陆书礼站起来,去打开碗柜, 取出碗筷盛了一碗米饭,又坐回纪北微身边。


    他刚开始还挺含蓄羞涩,但架不住肚子饿, 从小口小口细嚼慢咽, 再到大快朵颐, 也不过是两分钟的间隔。


    纪北微吃得差不多了, 靠着椅子喝水,低声说了句:“饿死鬼投胎吧你。”


    陆书礼边吃边道:“这两天生病了,胃口一直不好,今天才有了点食欲。”


    “为什么今天有食欲,你的肺结核好了?”纪北微随口问。


    霍卿真怕陆书礼会说出,因为今天到见到你了,所以胃口才变好这样的话。他动作不小地放下自己的碗,阻止了陆书礼的献媚。


    “老婆,锅里还有点汤,你要不要喝?”霍卿问道。


    纪北微:“不喝了,我都撑了吧。”


    “那我就倒掉了啊。”霍卿起身要去收拾厨房。


    陆书礼连忙道:“你们都不喝的话,就给我喝吧,别浪费了。”


    霍卿没说什么。


    陆书礼又补充:“我来收拾厨房和洗碗吧,什么都不干也挺不好意思的。”


    纪北微拉了拉霍卿的手,也说;“老公,让他收拾,别让他吃白食。”


    几分钟后,霍卿和纪北微坐在餐桌边上,看着陆书礼洗碗。


    霍卿搞不清楚,事情怎么就演变到这个场面,陆书礼来到他家里,穿着他的衣服,弄了个和他相似的发型,又拖地又洗碗的。


    俨然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男主人。


    从未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霍卿去阳台看了一圈,想着要是雨停了,就把陆书礼给赶走。事情并不如他所望,外头依旧是大雨倾盆,狂风大作。


    陆书礼洗好了碗,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外头的情况,对纪北微抱怨:“雨怎么还不停,我都没法回去了。”


    “那你今晚要怎么过夜?”


    “不知道。实在不行的话,睡楼道里吧。”他也坐下来,扯出一张纸巾,慢慢擦拭手上的水珠。


    当天晚上,陆书礼还是在纪北微家住了下来。


    霍卿给他安排在客房睡,回房之前,纪北微交代道:“别乱动屋里的东西。”


    “知道了,谢谢你们。”


    陆书礼进了客房,把门关上。


    纪北微的衣服很多,衣帽间里装不下的,都塞到这里来了。陆书礼打开衣柜,一件一件看着纪北微各式各样的衣服,拿手机拍了几张。


    想着等回去之后,就按照这些款式给纪北微买一样的衣服。万一哪天纪北微去他家里了,需要换衣服,那就方便多了。


    不仅如此,等他回去之后,还要重新把家中装修一番,就照着纪北微家的装修风格除旧布新。霍卿这么爱纪北微,他们婚房的装修,定是全部按照纪北微的喜好来。


    爱一个人就要满足她所有的喜好,迎合她所有的审美,这是陆书礼深谙的道理。


    即使纪北微方才警告过他,别乱动屋里的东西。


    但他如何能忍得住,探寻纪北微的生活痕迹,这是他枯燥乏味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他几乎将屋里的东西都查看了个遍,尤其纪北微的衣服。


    拉开衣柜下方最后一个抽屉,里头整齐叠放着一抽屉丝巾、手套等装饰物。陆书礼双腿发软,心脏砰砰砰的跳,他坐在地上,慢慢取出一条丝巾。


    低头反复看了许久,有洗涤过的痕迹,估计是戴过了。


    这么多东西,他偷偷拿走一件,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向来不否认自己骨子里的阴暗,他就是这么个下流货色,所有的装腔作势不过是对纪北微求偶的伪装而已。


    普通人尚且有“君子慎独”的卑劣,他一个下流胚子,在独处时哪还能抑制住内心的龌龊。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他回国后遇到纪北微的第一件事,就是偷了她的发绳。


    他对纪北微的意淫,就跟他对纪北微的爱一样,无穷无尽。


    二者相伴相生,爱情的圣洁和意淫的卑鄙,织成了他对纪北微的无限念想。在这场单恋的戏码中,他一边把纪北微视若神明,一边可耻地肖想她的身体。


    陆书礼对着那一抽屉的东西观察了一圈。丝巾的位置如此靠里,偷走了之后应该不会那么轻易被发现。


    拿出丝巾,塞在自己的胸口,蹑手蹑脚推回抽屉,关上衣柜的门。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床上。


    在别人家偷了东西,一定要藏好掖好。即使是一个人在客房里,陆书礼也不敢拿着丝巾,正大光明抚摸。


    他将丝巾塞在自己胸口,团在心脏的位置,就这么睡了过去。


    而在主卧室。


    霍卿坐在床上,看着纪北微往脸上抹护肤品,嘴角扯出笑容:“我是真的没想过。有一天陆书礼会来到我们家里,跟我们一起吃饭,还留宿在我们家。”


    “这也没办法,这么大的雨,总不能把他赶走吧?”纪北微结束完护肤流程,回到了床上。


    霍卿掀开被子让她进来:“就是觉得很怪异,他一点也不像一个正常的客人。”


    “他本来就不正常。”纪北微靠在床头,拿出手机。


    霍卿躺下来,头靠在纪北微的腹部:“微微,你说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陆书礼彻底离开我们的生活?”


    纪北微一副看开了的淡定:“估计是不行,我就没见过比他更加无赖的人。”


    “那要怎么办呢?”霍卿偏头在纪北微腹部蹭了蹭,他也在委屈,可是纪北微看不出来。


    纪北微还是不加此事放在心上:“你有什么好在意这个的,他就一个贱人,别管他。”


    “怎么能不管,只要他一出现在你身边,我就很难受。”


    “哎呀,你吃他的醋干什么,我跟他真的没什么,我最爱的还是你。”纪北微放下手机,钻进了被子里。


    她再一次觉得霍卿事儿多,吃醋这种事情,吃一两次是情趣,吃多了就显得无理取闹了。


    她这么爱霍卿,霍卿却是没感受到似的,老是疑神疑鬼,一点儿信任都不给她。这跟刚结婚时,他对她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会无条件相信她,已经完全相悖了。


    “他已经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了。”霍卿又道。


    “影响到什么了?他不就是来咱家住了一晚吗,他是睡在客房,又不是过来跟我一起睡,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你觉得我敏感?那我问你,如果我有一个前女友,她下雨天大晚上过来找我,我让你做饭给她吃,还留她过夜,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纪北微设身处地想了想,如果霍卿有一个像陆书礼一样的前任,她肯定接受不了,大有可能还会闹离婚,觉得霍卿对自己的心已经变了。


    可是换位思考之后,她又考虑到别的角度。


    既然霍卿心里这么不舒服,他为什么不跟自己大闹一场?如果真这么受不了陆书礼,为什么不和自己离婚?为什么还做饭给陆书礼吃,还让陆书礼穿自己的衣服?


    妻子的前任进门耀武扬威了,他还忍着干什么?


    纪北微不想用“下贱”这个词来形容霍卿,可是就霍卿的表现,确实让她觉得过于卑微了。


    她也想过,如果霍卿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若是他一看到自己和陆书礼接触,就大发脾气,闹个鸡飞狗跳。


    那她有可能会和陆书礼彻底断了联系。


    “你说话啊。”霍卿又道。


    纪北微拉过被子,闷声敷衍:“我爱你,最爱你,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陆书礼,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霍卿关了灯,在黑暗中坐了会儿。


    最后钻进了纪北微的怀中,在她耳边道:“老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要一直爱我,好吗?”


    “好。”


    纪北微把霍卿搂在怀里。


    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她在感情中如此毫无忌惮,因为陆书礼和霍卿都太好哄了,只要一两句廉价的情话,就能获得他们的无限真心。


    第二天。


    天还没亮,陆书礼被噩梦惊醒。


    他梦到他落了水,怎么也游不上来,纪北微就站在岸边,也不救他,就那么看着他浮浮沉沉。


    陆书礼满头大汗地醒来,胸口堵得心慌,喘不过气来。这才注意到,原来是他把纪北微的那条丝巾塞胸口上了。


    心脏部位被压着,怪不得做噩梦。


    陆书礼轻手轻脚起来,去卫生间洗漱。又来到外面的阳台查看情况,暴雨已经停了,小区里的树被昨晚的冰雹打得七零八落。


    他给助理李律打电话,让李律来接他。


    李律来到楼下时,才七点多,纪北微和霍卿都还没有起床。


    陆书礼来到主卧室敲门,道:“微微,我回去了啊,昨晚真是打扰你们了,非常感谢你们的收留。”


    片刻后,门开了条缝,霍卿伸出头来:“你要走了?”


    “对,我已经让助理过来接了。”


    霍卿表情很淡,点头“嗯”了一声。


    纪北微在屋里问道:“他要走了?”


    “是的,微微,我要走了,昨晚真的很谢谢你们。”


    陆书礼一听到纪北微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回话,对纪北微有应必答,已经成了他的本能反应。


    纪北微的声音又传过来:“把你昨晚换下的衣服带走,别什么垃圾都塞我家里。”


    “好嘞,我知道了,会带走的。”


    陆书礼问霍卿要了个袋子,把他昨晚那一身湿衣服胡乱装进去。至于纪北微那条丝巾,则是被他细细叠好,放进了口袋。


    陆书礼离开了一个小时后,纪北微才起床。


    霍卿问道:“看新闻上说,好多路都有积水,堵得很厉害,你今天还去窑厂吗?”


    “下午看看情况吧。”


    既然纪北微在家,霍卿也不去公司了。


    他一直在收拾家里的东西。昨晚陆书礼睡过的床单和被套,被他收拾出来,拿去扔在楼下垃圾桶里。


    纪北微觉得他小题大做,不过也没阻拦。


    直到收拾衣柜时,霍卿记忆力很好,他敏锐地察觉到,抽屉里少了一条纪北微的丝巾。


    陆书礼之前就有过捡纪北微衣服的前科,这让霍卿不得不怀疑,这丝巾,是不是被陆书礼拿走了。


    他来到书房问纪北微,问她有没有见到那条丝巾。


    纪北微一直盯着电脑,说:“哪一条啊?”


    “白色那件,就放在客房里。”


    “没见过啊,客房里的东西不都是你在收拾吗?”纪北微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嗯,那我再找找吧。”霍卿转身离开,轻轻掩上书房的门。


    下午,纪北微去了窑厂,霍卿说他要去一趟公司。


    两人各自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小区。


    霍卿可以肯定,纪北微的丝巾就是被陆书礼拿走的。


    他必须要开诚布公地和陆书礼谈一谈了,搞清楚陆书礼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实在不行,他可以和陆书礼做交易,用钱,用权,或是生意上的资源,不管是什么都行。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彻底解决掉陆书礼带来的麻烦。


    离开小区没多久,霍卿就给陆书礼打电话:“陆总,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谈什么?”


    “谈关于微微的事情。”


    陆书礼笑着:“哦,既然是谈她的事情,干嘛不直接让她过来找我谈?”


    光是从陆书礼的低笑中,霍卿就能感觉到他有多得意。他都怀疑,陆书礼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在纪北微面前可怜兮兮,悲惨得令人难以直视。


    而只要离开纪北微的视线,他又春风得意,成为不可一世的富家公子哥。


    两面三刀切换得如此自如,心里没点毛病是办不到的。


    霍卿不再和他迂回,开门见山地问:“陆书礼,你是不是偷走了微微放在客房里的丝巾?”


    陆书礼顿了顿,而后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用他那惯有的怪声怪气,嚣张道:“你老婆真漂亮。”


    “陆书礼!”霍卿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


    ? 第 53 章


    “生气了, 我说的不对吗,难道你不觉得你老婆漂亮?”陆书礼还在煽风点火。


    “你在哪里,我是真的希望能和你聊一聊。”霍卿尽最大的努力, 压下胸腔里的怒火。


    陆书礼这才正经了些:“在家,你要是想来的话就来吧。”


    霍卿开着车,一路来到陆书礼家中。


    陆书礼已经换掉了一身衣服, 他穿着一件白色毛衣,脸色依旧苍白憔悴。过于出众的长相, 顶着一脸的病容, 反而有种慵懒的美感。


    他站在门口, 歪头问:“要聊什么?”


    “我再问你一次, 微微的丝巾是不是你偷走了?”


    陆书礼将他从头瞟到脚, 不屑道:“你有证据吗,客房里装监控了?”


    “我就问你是不是?”


    陆书礼:“怎么, 难道你想要拿回去吗?”


    他点了个头:“行,那就还给你吧。”他转身走进屋子, 霍卿也跟着他一起进去。


    陆书礼进入卧房,很快提着袋子出来, 那塑料袋就是今早霍卿给他用来装脏衣服的袋子。


    他将塑料袋扔到霍卿身上:“还给你。”


    霍卿打开袋子, 里头并不是纪北微的丝巾,而是昨晚借给陆书礼穿的那套运动套装。


    陆书礼还在笑着:“拿回去洗洗还可以继续穿, 别浪费了。”


    霍卿将衣服砸在地上。狠厉地瞪着他:“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肯罢休,我没有得罪过你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做什么了?”陆书礼摊开手, “我去你家帮你拖地, 帮你洗碗, 这还有错?把我的一片好心当驴肝肺, 霍卿,你不道德啊。”


    霍卿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坐在沙发上,语气尽量平静:“陆书礼,咱们做个交易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再骚扰我和微微了。”


    “骚扰?这个词用的太严重了,我没有骚扰你,更没有骚扰你老婆。我跟她所有的联系都是情理之中,如果你觉得我在骚扰她,可以去报警。”


    “你要多少钱?”霍卿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


    陆书礼突然大笑起来,反问一模一样的问题:“你要多少钱?”


    “不要学我说话!”


    陆书礼的学舌,更让霍卿气不打一处来。昨晚上陆书礼故意弄了个和他一样的发型,模仿他的举止投足,就已经让他够愤懑了。


    他知道这是陆书礼的小伎俩,故意模仿他,再本末倒置,说他是自己的替身。


    陆书礼坐在他对面,神情变得正经了些:“你问我要多少钱干嘛?”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微微?”


    霍卿知道,金钱这个条件,对陆书礼来说是最没有诱惑力的。但他还是想试试,他需要一步步试探陆书礼的底线。


    陆书礼抛出一模一样的问题:“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微微?”


    霍卿咆哮道:“不要再学我说话了!”


    陆书礼镇定自若:“我没有学你,你问的问题也是我想问的。霍卿,你要多少钱才愿意和微微离婚?”


    霍卿冷笑:“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如果我会为了钱而离婚,那今天就不可能坐在这里跟你谈谈。”


    “我也一样啊,你用钱来衡量我对微微的爱,这是在侮辱我,还是在侮辱你老婆?”


    霍卿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种谈话方式,诚心相待,或是软硬兼施。但现在在陆书礼面前了,他才知道所有的准备都是无用功。


    陆书礼就是个五毒不侵的贱人,跟他根本没办法交流。


    “陆书礼,我是真心想跟你谈一谈的,你再这么搞下去,大家都很累。不仅是我,微微也是一样,你把我们的生活搅得鸡犬不宁,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应该这样破坏她的生活。”


    陆书礼对霍卿这个说法已经免疫,霍卿话音刚落,他便强词夺理。


    “你真是太狭隘了,如果你真的爱她,干嘛不宽容一些?你为什么要限制她跟我接触?”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霍卿,又继续长篇大论。


    “真正的爱不是像你这样的,你真的爱她,就该包容她,而不是整天拈酸吃醋。像我,我对她的爱才是最真挚的,即使她跟你结婚了,我还是毫无保留的爱她。”


    而后,陆书礼总结出结论:“霍卿,你这个人心胸太狭隘了,根本配不上微微。”


    霍卿:“意思是不管我提出什么条件,你都不会放过微微,是吧?”


    陆书礼装得无辜:“什么放过不放过,你说话真的是毫无逻辑。我只是在正常生活,正常的暗恋你老婆,我没有插足过你的婚姻,你不要总是朝我泼脏水。”


    “很好,陆书礼,这场战争是你挑起来的,你也别怪我卑鄙。”说着,霍卿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杯。


    陆书礼毫不退让,他朝霍卿伸过头,指着自己的额头,“来,往这里砸,你一砸完我就告诉微微,让她过来评个理。”


    霍卿手里的玻璃杯,没有砸向陆书礼,而是问道:“可以去一趟卫生间吗?”


    陆书礼指向卫生间的方向:“在那边,自己去。”


    霍卿带着玻璃杯进入卫生间,他仔细检查了一圈,卫生间里应该是没有摄像头的。紧接着,又喊道:“陆书礼,你过来一下。”


    陆书礼走了进去,闲闲靠在门框看他:“你该不会是想和我打架吧,至于吗?你老婆知道你在外面这么暴力吗?”


    霍卿握着玻璃杯,当着陆书礼的面,砸在了自己头上。鲜红的血顺着鬓角流下来,空气里晕开了血腥味。


    他没有就此罢手,又拿起洗漱台上另一个陶瓷杯。照着刚才的地方,再一次砸了下去。


    陆书礼拉住他的手:“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要和微微卖惨吗?这种事情我有经验,砸一次就够了,砸两次简直是活受罪。”


    霍卿没理会陆书礼,捂着头出门。


    陆书礼也没有追出去,自己在家里慢条斯理收拾地上的血迹。


    他知道,霍卿和纪北微的婚姻快要走到尽头了,靠自残来谋求怜爱,这是会上瘾的。有了第一次,肯定还有第二次。


    而纪北微最是受不了别人用自残来威胁她,这是他曾经以身试险摸索出的道理。当初纪北微狠下心跟他分手,就是受不了他总是自残。


    霍卿下楼后,开着车随便找个小诊所,简单处理了伤口,之后就回了公司。


    纪北微下午六点多从窑厂出来,打电话给霍卿:“老公,你回家了吗?”


    “还没,还在公司呢。”


    纪北微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霍卿:“有点事情没处理完,可能得晚点才能回去,要不你点外卖吧。”


    纪北微不想一个人吃饭,道:“那我去公司找你吧,等你忙完了,咱们一块儿在外面吃。”


    “好。”


    纪北微开着车来到公司,进入霍卿的办公室,却没看到人。办公桌上反而放着几块纱布。


    “老公,你在哪里?”


    霍卿从里头的休息间出来,额头上没贴着纱布,清楚地看到一条狰狞的伤口。


    纪北微扔下手里的包,朝他大步走过去:“你的头怎么了?”


    霍卿眼神闪躲,偏过头不让纪北微看,说:“没事儿,刚才不小心撞到了。”


    “不小心撞到?撞哪里去了,怎么会这么严重?”


    纪北微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按着不让他动:“到底怎么回事,你遮遮掩掩的干嘛,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和我说的?”


    霍卿沉默了一会儿,把纪北微按在椅子上,让她坐下。


    他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手亲了亲,缓缓开口:“老婆,我跟你说了,你别生气。”


    纪北微已经猜出了一二:“是不是陆书礼干的,陆书礼这个畜生,一天不惹事他就贱得慌。”


    “中午我去找他谈话了,想让他以后别打扰我们的生活,然后就这样了”


    纪北微怒不可遏。


    她不在乎到底是谁错谁对,反正这一切都是陆书礼牵扯起来的事端。看来,真的不能对陆书礼好,一对他好点,他又开始兴风作浪。


    而且这次居然还敢对霍卿动手,他可真是不知高低,越来越摆不清自己的地位了。


    “他拿什么打你的?”纪北微问道。


    “玻璃杯。不过这事儿我也有错,我不该私自上门找他的,怎么说也该和你商量一下。”霍卿又亲在她的手背上,“微微,对不起,总是让你这么为难。”


    “有什么可为难的。他一个外人,我还能站在他那边不成?”


    霍卿又道:“咱们要不报警吧?”


    纪北微毫不犹豫:“对陆书礼这种人,报警没用。这件事情还是得我出手。”


    “你出手,你要怎么处理?”


    纪北微站了起来:“你不用管,我出去一趟,一个小时之内回来。”


    说完,纪北微放开霍卿的手,只拿了手机,就离开了办公室。


    离开了写字楼,她给陆书礼打电话:“你在哪里?”


    “我回我爸妈这边了,他们让我回来吃饭。”


    纪北微:“你还有脸吃饭,马上滚回家去,我现在去找你。”


    陆书礼问:“你要问霍卿的伤?我说是他自己打的,你相信吗?”


    纪北微语气冷硬:“相不相信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欠收拾了。”


    “那我吃饭完饭再回去成不成?”


    他放下所有姿态跟她商量:“我妈今天亲自下厨,她做了蛋饺,我想着带回去给你尝一尝。你以前也吃过的,以前我们谈恋爱时,我有从家里带回来给你吃过一次的。”


    “不吃。我现在开车从公司去你家,如果我到的时候,你还不在家里,你就等着吧。”


    陆书礼:“那好吧,我现在回去。”


    纪北微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来到陆书礼的家,她还没按门锁密码,门就从里头打开了。陆书礼那张清隽俊逸的脸,闯入她的视线里。


    两人之间尚未有任何的交流,纪北微抬起脚,一脚踹过去。陆书礼显然没想到纪北微的教训来得如此突然,他没稳住身形,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纪北微进门去,又把门给关上。


    她蹲下来抓住陆书礼的衣领:“你用玻璃杯砸的霍卿?”


    “不是,是他自己打的。”


    “陆书礼,我之前跟你说过,只要霍卿因为你受伤了,不管是什么原因,你都要承受代价。”


    陆书礼握住她的手腕:“他来我家骂了我一顿,又自己打自己,再回去跟你装可怜,你不能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


    “我就问你,霍卿是不是在你家受的伤?”纪北微钳住他的下巴问道。


    “对,但跟我没关系”


    话还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他白净的脸上。陆书礼捂住脸,眼角稍红:“疼啊,你真是不讲理。”


    纪北微拉开他的手,又连续打了两巴掌:“霍卿在你家受的伤,那就是你的错。我记得,你还欠我三十九个巴掌的。正好,今天一块儿补全了。”


    陆书礼仰起脸,红着眼睛看她:“你打吧。对,是我的错,霍卿自残也是我的错,我没阻止他拿杯子往自己脑袋上砸,这就是我的疏忽,我该受罚。”


    纪北微决心要好好教训陆书礼,连续打了他好几个耳光。


    直到陆书礼哭着求饶:“已经三十九个了,别再打了。”


    纪北微放开他,自己的手心也沾上了陆书礼嘴角流出的血。她站起来朝卫生间走去,要去洗手。


    陆书礼踉踉跄跄站起来,跟在她后面,紧挨着她站着:“你打完了,消气了,是不是该听我说一说?”


    纪北微低头洗手,也不回话。


    陆书礼继续道:“微微,霍卿的伤真的是他自己弄的。他那么极端,敢对自己下那么狠的手,太暴力了,咱们还是别和他这种人接触了,你赶紧跟他离婚吧,太野蛮了这种人。”


    “那我也打你,你怎么不说我极端?”


    纪北微抬起头看他红肿的脸。


    陆书礼分析得井井有条:“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你打我,是我自找的。我就是欠收拾,被打是合情合理。但霍卿不一样啊,他敢往自己头上砸杯子,哪天是不是还敢往你身上砸?这种暴力狂,你怎么还敢让他在一起生活?”


    纪北微被他这狗屁不通的逻辑,弄得语塞。


    翻了个白眼,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按在洗手池,拧开水龙头,鄙夷道:“洗一洗你这脑子吧,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陆书礼的脑袋被冷水冲得头皮发麻,反而脑子清醒了不少。


    纪北微离开了卫生间,发现手疼得厉害,掌心红成一片。


    “拿个冰袋给我!”她坐在沙发上,对着卫生间吼。


    陆书礼跑出来,头发还滴着水,急急忙忙找出冰袋。


    蹲在纪北微跟前,拉住她的手,冰袋按在她的手心,埋怨道:“那么用力,你看,把手打疼了吧。我跟你说了,我真的没有对霍卿动手。”


    “那也是你激怒他了,你这张嘴,活该被打。”


    霍卿的伤到底是谁弄的,还尚有考究。但纪北微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是陆书礼故意惹怒霍卿了。


    他这张嘴的犯贱能力,她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哪有,你这么宠霍卿,我哪里敢惹他。他骂我的时候,我一句话都不敢回。”陆书礼轻轻揉着纪北微的手心。


    纪北微往他膝盖踹了一脚:“行了,滚一边去,别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烦。”


    陆书礼起身,往厨房走去。很快又出来了,手里端着一个保温盒。


    再次蹲在纪北微脚边,邀功似的打开保温盒,笑容清澈:“看,蛋饺,你最喜欢吃的蛋饺。还热乎呢,吃一个吧?”


    ? 第 54 章


    陆书礼用筷子夹起一个蛋饺, 递到纪北微嘴边:“微微,吃一个吧,很好吃的。”


    “不吃, 我怕你下药。”纪北微放下冰袋,就要起身离开。


    陆书礼笑出了声:“怎么这么想我呢,我给你下药干嘛, 我要下药,也是给霍卿下啊。”


    纪北微一记严厉的眼神扫向他:“还敢胡说八道, 没被打够是不是?”


    陆书礼缩了缩脖子:“不敢不敢, 我就是开玩笑的。”


    “管好你自己, 别整天搞这些乱七八糟的。”


    陆书礼一只手拉住她:“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吃点东西再走吧。我跟你保证, 绝对不和霍卿说,咱们偷偷地吃, 不让他知道。”


    “他知道又怎样,别搞得跟我在和你偷情一样。”


    “不是, 我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他知道了又跟你吵架,这不是给你徒增烦恼吗?”


    陆书礼把自己说得宽宏大度, 一字一句都在为纪北微考虑, 以此衬托霍卿有多么不通情达理。


    纪北微哪里看不出他这些小心思,理都懒得理他, 推开他便往门口走去。


    陆书礼在后头拉住她的衣角,满脸担忧:“微微,你的手疼不疼啊, 要不先涂点药再走?”


    纪北微站着不动, 深吸一口气道:“你再多说一句话, 我就给你一巴掌。”


    陆书礼心有余悸, 觉得自己现在这张脸,应该是再也承受不住打击了。若是再挨上几巴掌,他估计好几天都没办法出门。


    纪北微走到了门口,想到了什么,回头对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陆书礼点头哈腰地跑到她面前:“怎么了,还有什么吩咐?”


    “把手机拿出来,现在给霍卿打电话。告诉他你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打扰我和他的生活。”纪北微命令道。


    “我不想给他打电话,一打过去他肯定就骂我。”陆书礼扭扭捏捏。


    “找打呢?”


    陆书礼这才拿出手机,给霍卿拨了电话,并按下免提。


    等霍卿一接听,陆书礼便道:“霍卿,我已经想通了。爱情这种事情确实不能强求,这一次确实是我做错了,我给你道个歉。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和微微的生活了。”


    听到陆书礼的话,霍卿差点没反应过来,这个冥顽不灵的货色,究竟是怎么想通的?


    他问道:“微微去找你做什么了?”


    陆书礼抬头看向纪北微,眼神询问要怎么回答。纪北微不耐烦地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聊天界面,打下了几句话。


    陆书礼按照纪北微的指示,回答霍卿:“是这样的,微微说她一点儿也不喜欢我,还说了几句绝情的话。经过她的教育我也想通了,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霍卿不相信陆书礼会这么快就回头是岸,这人也不知道又在憋着什么坏心眼。


    不过他现在也不想激怒陆书礼,只好给他台阶下:“那挺好的,你能想通就好。”


    陆书礼一面看着纪北微,一面对手机讲话,敷衍霍卿:“嗯,那就祝你们幸福,好好照顾微微。”


    “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陆书礼又满腔热枕地邀功求赏:“微微,我表现的好吗,我是不是很听话?”


    “还成。”纪北微继续发号施令,“这段时间不许招惹霍卿,不许跟他发生冲突,听到没有?”


    “听到了。”


    陆书礼还是觉得委屈,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他的错,是霍卿上门找茬的。他这次纯粹是无妄之灾,平白被纪北微打了那么多个耳光,脸都肿了。


    他小声地给自己争取点微不足道的公平:“那如果是霍卿自己来找我的是非呢?就像这一次,我在家好好的,他突然就上门骂我,还搞了这么一出,我简直冤死了。”


    “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主持公道。”


    陆书礼的心情终于阴转晴:“好,不过你可要公正些,要帮理不帮亲,不能因为霍卿是你老公你就偏向他。”


    纪北微捏捏眉心:“我不偏向他,难道还偏向你?想什么呢。”


    陆书礼不敢再说什么,低着头,看到纪北微的皮鞋鞋面上有几滴水珠。拿出纸巾蹲下来,默不作声地帮她擦拭鞋面。


    纪北微一脚踹开他:“我走了。”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吗?”


    纪北微头也不回,将他的希望抛在脑后,直直朝着电梯走了过去。


    纪北微离开了十分钟左右,陆书礼才把门关上,回来坐到沙发上,端起那一盒蛋饺。夹起一个又一个塞入口中,只要一嚼,脸就疼得要命。


    “这么用力,把我打死了怎么办。”他自言自语。


    吃着吃着,眼泪便开始涌出,止都止不住。


    陆书礼心想,估计是刚才纪北微扇他巴掌的时候下手太狠。把他的泪腺打坏了,不过转念一下,泪腺是可以被打坏的吗?估计不行,那自己又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厉害?


    他不停往嘴里塞蛋饺,渐渐觉得蛋饺越来越苦。仔细感受之后,又发现不是蛋饺苦,而是他的嘴巴苦。


    最终发觉,其实也不是嘴里苦,而是心里苦。


    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感,顺着心脏的血管蔓延开来,侵入了他的五官,逼得他眼泪失禁,嘴里发苦,呼吸都不通畅了。


    他是下贱,但又不是铁石心肠,纪北微打的每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也一次又一次鞭挞他的心。


    他也是会疼,会伤心的。


    陆书礼放下保温盒,蜷缩在沙发上,脸埋在枕头里,痛哭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这样的日子多久,看到纪北微和霍卿在一起,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疼。纪北微打他的时候,他也痛之入骨。


    他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他,给了他爱人的权力,却又不赏赐他被爱的恩泽。


    天生的痴情种,却爱而不得,这是什么悲惨笑话?


    他哭得越来越凶,整个人都在发抖,即使用枕头蒙着脸,但还是止不住哽咽的声音。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拍了拍他的背,说道:“你至于吗,哭成这个怂样。”


    是纪北微的声音。


    陆书礼惊坐起来,转过身,两眼湿漉漉看着纪北微:“微微,你怎么回来了?”


    “戒指落在这了,回来拿一下。”


    她刚才打陆书礼的时候,无名指上的婚戒硌得她手指疼,便摘下来放在茶几上,结果走的时候忘记拿了。


    “戒指,你放在哪里了?”陆书礼拿着袖子用力擦脸,拼命掩盖自己的狼狈。


    纪北微拉开他的手,捏着他的下巴查看他脸上的伤,问道:“我也没多用力啊,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


    陆书礼拼命挤出笑容:“不疼的,不疼的。我没哭呢,你看错了。”


    “那你刚才在沙发上干嘛呢?”


    纪北微回来的时候,自己按下密码开了门,刚一开门就看到陆书礼趴在沙发上哭。她都看了好一会儿了,陆书礼都没察觉。


    陆书礼两只手扒拉着凌乱的刘海,盖住哭肿的眼睛:“我没哭,刚才腿抽筋了,趴在沙发上休息呢。”


    纪北微粗鲁地撩开他的刘海:“之前每天都装可怜,这会儿怎么不装了?”


    “我真的没哭”陆书礼越说越觉得委屈,很快又湿了眼眶。


    “还说自己没哭。”纪北微的语气没之前那么冷硬。


    陆书礼再也忍不住,猛地抱住纪北微,头埋在她的颈间,再次声泪俱下,大放悲声。


    纪北微要推开他,没推动。


    陆书礼哽咽道:“求你了,一下下,就一下下好吗。让我抱一会儿。”


    纪北微没再抗拒,淡声道:“给你一分钟。”


    “嗯。”


    陆书礼抱着她哭了一分钟,一分钟过后准时放开了她,用力抹了一把脸:“微微,谢谢你。”


    纪北微往旁边挪,跟他拉开了距离,低声喃语:“平常也没见你这么脆弱。”


    “今天主要是你下手的有点狠了,我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被你打哭了也是人之常情。”陆书礼心情好了不少,眼里又泛起了光。


    “你是被我打哭的?”纪北微犹豫着问道。


    “你老公来骂我,还诬陷我,你又来打我。你们夫妻俩轮番上阵,难道还不许我委屈吗?”他情绪转变得很快,转眼间,又恢复了之前油盐不进的无赖样。


    看他这一脸的轻松,纪北微的心理负担也减轻了许多,她站起来道:“我的戒指呢,赶紧帮我找,要不是因为打你,我也不会把戒指给摘了。”


    陆书礼忙活起来,弯身左右翻找:“你刚才放在哪里了?”


    “就放在茶几上啊,快点找。”


    两人来回转悠,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一枚钻戒。纪北微也不免着急了,刚好这时霍卿又给她打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纪北微只好将找钻戒的任务交给陆书礼:“明天下午五点之前,把戒指给我找到。”


    “要是找不到怎么办?”


    “找不到我就过来打你。”纪北微也心生焦急,“肯定就在这里,你好好找找,找到了就给我发消息,听到了没?”


    “听到了,这么凶干嘛。”


    “嗯,那我走了。”纪北微往门口快步走去,扭头叮嘱陆书礼,“管好自己,别出去惹是生非。下次再闹事,就不只是扇耳光这么简单了。”


    “知道了大小姐。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训这么多遍。”陆书礼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开。


    须臾,他回到沙发上,左手拳头紧握。慢慢展开了拳头,纪北微的婚戒就在他手心。


    他对准灯光查看这一枚婚戒,戒指的内圈有两个字母“JH”,字母很小,不对准灯光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JH,是纪北微和霍卿名字的首字母。陆书礼不禁笑出声,想到了一个绝妙主意。


    ? 第 55 章


    陆书礼拿出手机, 翻了好久的通信录,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人脉。


    “喂,邓齐啊, 我是陆书礼。”


    邓齐一听是陆书礼,连忙道:“哦,书礼, 有事情吗?”


    陆书礼:“我想复刻一个钻戒,钻戒的原版就在我这里, 我发照片给你看一看。”


    “好的。”


    陆书礼拍了好几张戒指的照片, 给邓齐发过去, 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复:“这种定制的戒指, 工期最短也得是十五天。”


    陆书礼:“我不是要定制, 我要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最好明天下午五点之前能够做好,价格不是问题。”


    “这么着急的话, 那你把戒指带来我店里。我看看能不能找到相似的,直接进行改造。”


    陆书礼穿上衣服, 带着戒指出门去


    纪北微从陆书礼家里出来后,开车回公司。


    一路上, 她脑子里画面乱闪, 一会儿是陆书礼被她扇得红肿的脸,一会儿是陆书礼的头被她按在洗手池的狼狈, 一会儿又是陆书礼趴在沙发上失声痛哭的样子。


    所有画面,全都是陆书礼。


    想着想着,纪北微回到了公司, 霍卿还在办公室等她。


    她一进来, 霍卿迎上去拉住她的手:“老婆, 你去找陆书礼谈了什么?”


    “也没谈什么, 就是让他以后别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霍卿:“他怎么说的?”


    纪北微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水才道:“就是心平气和跟他聊了聊,明确告诉他,我不喜欢他。”


    纪北微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过于牵强。


    但是她也不知道用怎样的理由,能够更好地应付霍卿。总不能跟霍卿说实话,告诉他,自己去抽了陆书三十九个耳光,才让陆书礼消停的吧。


    “你是怎么跟他聊的,他怎么能这么快就想通了呢?”霍卿又问。


    纪北微放下水杯,轻轻捏了捏发红的手掌心。


    她讨厌死了霍卿的追根问底,他为什么这么多问题,为什么一定要她解释所有的一切,为什么总是要把事情搞复杂化。


    当陆书礼在她面前叽叽喳喳时,她只要说一句“闭嘴”,就能让陆书礼偃旗息鼓。实在不行,给他两巴掌也能让他安静下来。


    可是霍卿不一样,面对霍卿的问话,即使她有多不耐烦,她都不能辱骂霍卿,也不能随心所欲对他动手,这是做人的基本素质和道德。


    陆书礼面前,她可以不做人,可以使用最原始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一切问题,不需要任何的心理负担。


    纪北微坐到沙发上,道:“就是说我不喜欢他啊,还能怎么说。这些情情爱爱说来说去,还不就是那么几句话。”


    霍卿能够感觉到纪北微的烦躁,走到她面前,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那好,我们先去吃饭吧。”


    纪北微看向他的额头,如实问道:“陆书礼说你的伤,是你自己弄的,这是怎么回事?”


    霍卿对纪北微撒谎的次数不多,编起瞎话来没那么得心应手,不太敢看纪北微的眼睛:“这就是他打的,我跟他起了点冲突,他一气之下就拿杯子砸我。”


    “嗯。”纪北微只是随便回应了这么一声。


    霍卿瞬间心慌,又道:“你是信我,还是信他?”


    纪北微笑了一下:“当然是信你,我信他干嘛。”


    霍卿稍稍放宽了心,拉起她的手:“走,去吃饭吧。”


    “你的伤口不需要处理吗?”纪北微担忧道。


    “已经处理过了,现在再涂点药,贴上纱布就可以了。”


    在外面的餐厅吃饭时,霍卿才注意到,纪北微无名指上的婚戒没了,他问:“戒指呢?”


    纪北微表情自然:“哦,今天下午在窑厂做瓷器坯体的时候摘下,回来时忘记戴上了。我让唐莎帮我收起来了,明天过去了再拿。”


    霍卿没有多想,纪北微做的是精细活儿,这些工作都需要把戒指摘下。平日里她偶尔也会把戒指落在窑厂,这不足为奇。


    晚上睡觉时,霍卿再一次问:“微微,你真的和陆书礼说好了吗,以后他再也不会骚扰我们了?”


    “嗯,已经说好了。”纪北微对霍卿接二连三的追问,逐渐失去耐心。


    陆书礼带着纪北微的婚戒来到邓齐的店里,让邓齐仔细研究这一枚戒指,希望在明天下午五点之前做个一模一样的。


    邓齐看了之后,说如果从头开始做戒圈、围底、戒面等这些,一天一夜的时间肯定不够。


    “那到底要怎么办,你给个具体的答案,我明天下午五点之前就一定得要。”陆书礼焦急道。


    邓齐看着钻戒,说:“看这风格,应该是Tiffany的私人订制。Tiffany去年新出了一个款式,风格就和这个差不多,我让圈里的人帮忙找找。如果找到合适的,就直接进行改造,不用从头做起。”


    “你快点,我赶时间呢。”陆书礼火急火燎地催他。


    邓齐笑道:“你赶什么时间,铁树开花了?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谈过恋爱,现在一来就要弄钻戒,闷声干大事呢?”


    “谁说我没谈恋爱,只是不跟你们公开而已。”单恋,难道就不是谈恋爱吗,陆书礼想。


    邓齐拍拍他的肩膀:“可以啊,那你搞这钻戒,是准备求婚?”


    “嗯,差不多。别问了,赶紧的。”


    邓齐拍了几张钻戒的照片,写下戒指的详细尺寸数据。


    将照片和数据发到同行群里,询问大家现在手头上有没有类似的戒指,说自己现在急需,可以加价购买。


    裴黎家是做珠宝生意,他看到了群消息后,觉得这枚钻戒有点眼熟。由于职业习惯,他见到一个人时,总会习惯性观察其身上的首饰。


    打开图片,放大看了片刻后,发现这枚戒指很像是纪北微戴的婚戒,不过他也不能确定。


    邓齐在群里发消息;“各位兄弟姐妹,现在手上有相似的戒指吗,江湖救急!”


    裴黎回复:“这是Tiffany的定制款?”


    邓齐:“应该是的。”


    裴黎:“我这儿有个类似,发给你看看。”


    不多时,几个同行也陆陆续续发给邓齐相似戒指的照片。邓齐经过反复对比,觉得还是裴黎手里的那个相似度最高,也最容易改造。


    于是和裴黎私聊,了解了详细信息之后,让裴黎现在找人把戒指送过来。


    对陆书礼打了个响指:“可以了,等会儿戒指送过来了,我今晚通宵帮你弄,明天下午之前肯定帮你弄好。”


    “谢谢了。”


    在等戒指期间,邓齐打开高光手电,继续研究陆书礼带来的那枚钻戒,不停在纸上描绘戒肩和戒面镶口部位的花纹。


    最后发现,在戒指内圈侧面有两个小小的字母“JH”,问道:“这两个字母也要刻上去吗?”


    陆书礼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邓齐对面:“对,字母也要刻上去,不过要把H换成L。”


    邓齐以为是陆书礼之前定制戒指时,把字母搞错了,于是道:“如果只是字母出错的话,我直接在上面帮你改就好了,干嘛要重新做一个一模一样的?”


    陆书礼可不是这么想,这是霍卿给纪北微的婚戒,他不想让纪北微继续戴霍卿送的东西。


    “你别管,按照我说的来做就行。”陆书礼也拿过戒指看着,“不过,你尽量把字母L,弄得和之前的H一样,差异不要太大,但又不能完全看不出区别。”


    邓齐重复他的话:“差异不要太大,又不能完全看出来区别,可真会折腾人。你到底是在搞什么?”


    “你别管。”


    邓齐又好奇道:“这戒指是给你对象做的?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陆书礼郑重其事地点头:“嗯,应该快了,等结婚的时候找你当伴郎。”


    “可以!”


    一个小时后,裴黎那边派人送戒指过来了。陆书礼跟着邓齐一起进了工作室,好奇地看着操作台上各式各样的工具,羊角锤、锉刀、焊枪、拔丝板等等。


    邓齐坐到工作案台前,将两枚戒指都固定在基座上。


    两枚戒指的戒圈都是一样的大小,镶嵌的钻石尺寸克数也是一样。主要是戒肩和戒面上的花纹有所不同,邓齐只要将花纹给改掉就好。


    他先用戒指钳和钢针,把新戒指上面镶嵌的钻石取下来,用抛光机磨掉戒面上的花纹,再使用电镀设备镀上一层18K白金。


    之后再继续打磨抛光,按照陆书礼带来的那枚婚戒,一比一复刻花纹。


    陆书礼一直跟着邓齐待在工作室里,听着刺耳各种工具声响,蜷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睡过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时,邓齐还坐在操作台前忙碌。


    陆书礼起来揉揉眼睛,走过去问:“怎么样了,今天下午五点之前,我必须得拿到戒指。”


    邓齐还在忙着手里的工作:“怎么这么着急,今天是什么良辰吉日吗,一定得在今天求婚了?”


    陆书礼不答。


    今天不是什么良辰吉日,只是纪北微说了,下午五点之前,让他找到戒指交给她。他不想让纪北微觉得自己办事不力,有应必答,是他对纪北微的忠诚。


    下午三点钟,戒指终于改造好了。


    为保证和原版一样,邓齐还对戒指进行了多次滚光和水洗,让戒指表面看起来更为圆滑,显得旧一些。


    陆书礼很满意,尤其是戒圈内部的字母“JL”。


    邓齐对字母“L”做了轻微的改动,笔画变得倾斜,乍一看的话,可能会混淆为“H”。但仔细对着光观察,又会发现这个字母其实是“L”。


    不能有太大的差异,但又不能完全看不出区别。


    这就是陆书礼想要的。


    拿到戒指,他匆匆忙忙给纪北微打电话请功:“微微,戒指我找到了,滚到沙发底下去了,我找了一天一夜才找到的。我身体本来就不太舒服,还一个人把沙发挪开,都累死了。”


    纪北微对他的诉苦无动于衷,直接道:“找到了就送来给我啊,一天天废话那么多。”


    “好,那我现在给你送过去,你别生气。”


    纪北微:“你不要自己过来,丢人现眼的,省得霍卿知道了又跟我吵架,烦都烦死了。”


    陆书礼一听这话,见缝插针地示好:“啊,这种事情他也要和你吵架?这脾气也太冲了吧,一点儿也不会心疼人,你怎么受得了他的。”


    听到陆书礼这贱兮兮的语气,纪北微心情好了不少,但还是习惯性骂他:“少对霍卿指指点点,管好你自己。对了,你也别让属下送戒指过来,找个骑手送行。”


    “那好吧,那是送到你家,还是哪里?”


    纪北微:“送到窑厂,我现在就在窑厂里。”


    陆书礼还在邓齐的店里,他在手机上下单,找了个全城急送的骑手。很快有骑手接单,开着电瓶车来到邓齐的店外头。


    陆书礼用袋子装好戒指,正准备交给骑手,突然间又灵机一动,问道:“兄弟,送到微盛窑厂,要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左右。”


    陆书礼点点头:“兄弟,我不用你送了,我自己来送。给你双倍价钱,你把衣服借我一下,行不?”


    “啥意思?”


    陆书礼:“我想扮成骑手,给我女朋友个惊喜,你把车和衣服借我一下。”


    骑手摇摇头:“不行的,这不符合规定。要是让平台知道了,我是要被罚钱的。”


    几分钟后,骑手看着手机上陆书礼转过来的两万块钱,满脸堆笑地帮陆书礼穿上自己的送货马甲,扶着他骑上自己的电瓶车。


    “哥,你小心点啊,这条路车挺多的,注意安全。要是找不到路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帮你人工导航!”


    陆书礼戴上头盔:“你在这里等着,我送完东西,就回来把车和衣服还给你。”


    “好嘞,哥,你慢点,注意安全,别闯红灯啊!”骑手目送他离开,笑得合不拢嘴。


    ? 第 56 章


    陆书礼很少骑电瓶车, 一路上磕磕绊绊,但也算是有惊无险,顺利来到城南的工厂区。这里工厂五花八门, 最常见的就是钱包厂和皮革厂。


    他七拐八拐了好一会儿,才来到纪北微的窑厂外头。


    一看时间,已经是五点过十分了。拿出手机切换了前不久刚新办的号码, 慌里慌张给纪北微打电话,故意压着嗓子发声。


    “你好, 是纪小姐吗, 您的东西送到了。我现在就在您的窑厂外面, 方便出来取一下吗?”


    纪北微道:“嗯, 我现在出去。”


    出了窑厂, 看到骑手骑着电瓶车,就停在窑厂外头的空地上, 纪北微朝他走过去,道:“我就是纪北微。”


    陆书礼拿出纸袋递给她。


    纪北微打开袋子, 里头放着一个戒指盒,盒子里就是她的钻戒。确定是自己的婚戒后, 纪北微说了声谢谢, 转身就要离开。


    陆书礼眉眼含笑看着纪北微。


    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爱情这种如此神秘的良药。他只要一见到纪北微, 所有的疲惫感都烟消云散,身体里只剩下横冲直撞的热血。


    他对纪北微的爱,永远鲜明, 永远炙热, 永远不求回报。


    他并没有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假扮成骑手, 不过是为了过来看她一眼而已。纪北微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回来,上下打量着他。


    陆书礼生怕又会惹恼到她,启动电瓶车就想离开。


    这时,纪北微抬起手,直接脱下他的安全帽。陆书礼脸上还带着口罩,但光光是看眼睛,纪北微就认出是这小子。


    “都说了不让你过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呢?”


    陆书礼自己摘下口罩,垂着眼窘迫道:“不是这样的,我实在是找不到骑手,这才自己给你送过来。”


    纪北微扯了扯他身上的马甲:“找不到骑手,你就自己注册成了骑手,还买了电瓶车?”


    陆书礼漏洞百出地解释:“也不是,我本来找到了一个骑手,结果骑手到的时候,说他身体不舒服,送不了货。我怕耽误你的时间,就自己给你送过来了。”


    “陆书礼,你真的是每天都让我大开眼界。”


    陆书礼笑了笑,把目光转移到纪北微的手上:“微微,你不把戒指戴上吗?”


    纪北微再次打开盒子,拿出戒指戴左手的无名指,举起手在陆书礼眼前晃了晃:“看到了吗,我结婚了,以后别对我动歪心思。”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是有尊严的,不会破坏你的婚姻的。”他张口就来。


    纪北微都被他的话给逗笑:“你还有尊严呢,我怎么没看到,在哪儿呢?”


    “在你手里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书礼还是在笑:“本来人的尊严是在脸上,你老是打我的脸,我的尊严现在都粘你手上了。”


    纪北微对陆书礼这些不着调的话,已经熟视无睹,道:“对了,我正好问问你。你之前说找中间商来重新跟我签合同,继续定制那批仿元瓷器,这事儿这么久还没办好?”


    “办好了办好了,只是这两天看你火气大,我就没敢主动跟你提。现在只要你一声令下,就可以签合同了。”


    纪北微:“那尽快吧,越快越好。”


    陆书礼点点头:“好。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我让那个中间商给你打电话,很快就能办好了。”


    纪北微:“嗯,别让霍卿知道。”


    “我都明白。”


    纪北微摆摆手:“好了,你可以走了。”


    陆书礼看着她衣服上的泥渍,又好奇道:“微微,你不是刚接了许雅念那边的单子吗,怎么还催我这边的?这么多活儿,你忙得过来吗?”


    “关你什么事儿,多嘴。”纪北微往回走了。


    陆书礼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从她光滑的发丝,看到垂在身侧的左手,看着她无名指上的戒指。那不是和霍卿结婚的婚戒,是他送给她的戒指,上面刻着她和他名字的首字母大写“JL”。


    “微微,你的钻戒真好看!以后小心点了,别再弄丢了。”


    纪北微头也不回,挥挥手道:“滚远点。”


    往回走的时候,纪北微也在想方才陆书礼问的问题,这么多活儿,忙得过来吗?


    说实话,确实是有点忙不过来,除去许雅念那套莲花温碗的复制品,和一套仿宋茶具,以及陆书礼的仿元瓷器。纪北微还接了另外两个小活儿,都是原创设计的仿明花器。


    她接这么多活,也不是真的缺钱,主要是想让自己忙碌起来。


    只有忙起来,才不用去烦恼陆书礼和霍卿带她带来的糟心,她甚至想用忙这个借口,去搪塞霍卿,让彼此都有点儿私人空间。


    她已经懒得去思考,昨天霍卿头上的伤,到底是他自己弄的,还是陆书礼打的。反正这两个男人,一比一个不让人省心,整天闹得鸡飞狗跳,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现在需要点时间调整情绪,不想再被这些情爱的事情纠缠。


    晚上回到家,看到纪北微把婚戒戴上了,霍卿也放心了些。


    他不知道纪北微昨天去找陆书礼说了什么,又或者对陆书礼做了什么。他只希望日子能够回到从前,回到之前的平静,他只想和纪北微好好地过日子。


    第二天,纪北微接到了陆书礼找到的中间商于怡的电话。于怡跟纪北微联系,径直说明了情况,把合同发给纪北微查看。


    合同的要求跟之前和陆书礼合作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出入,依旧是十八套仿元瓷器,包括元代比较流行的玉壶春瓶、高足杯、扁壶、单色釉瓷、彩绘瓷等等。


    只是每一套瓷器的价格和之前相比有所浮动,不过总价算下来,还是和之前的差不多。


    十八套仿元瓷器,总价一共是一百三十六万,单套价格在五万到八万之间,跟现下的市场价出入不大。


    和于怡重新签的合同,一直都是纪北微在弄,而且速度很快,霍卿都没察觉到。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霍卿发现纪北微越来越忙,晚上要么很晚才回来,要么干脆留宿在窑厂那边的员工宿舍。


    纪北微觉得日子前所未有的轻松,不用每天回去面对霍卿。


    陆书礼那个作精,也没再总是给她发消息打电话,纪北微心里窃喜,果然打一顿是有用的,打一顿就能让陆书礼安分一段时间。


    又过了一个星期,霍卿已经连续四天没见到纪北微了。


    每次打电话给她,她都说自己在忙。


    霍卿忐忑不安,偷偷找人去查了陆书礼最近的行踪。属下回来报告,说陆书礼这段时间要么在自己公司里,要么去医院治疗支气管炎。


    除此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天晚上,霍卿没有提前告知纪北微,就自己开车来到窑厂。问了外头的保安,得知纪北微就在操作间。


    他走了进去,现在已经很晚了,其他的陶工都下班了,整个操作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纪北微正在做利坯,半干的花瓶坯体被放置在辘轳上慢速旋转,她手里拿着板刀不断在坯体上削磨。


    手法熟练流畅,板刀刀刃的角度随着坯体的弧度而变化。随着泥屑的掉落,原本表面凹凸不平的坯体,逐渐变得是圆润平整,手指、刀刃、旋转的坯体形成了精妙绝伦的画面。


    霍卿知道,在利坯的时候,匠师必须精神高度集中,下刀刃时一定要干净利落,手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抖动。一旦在运刀过程中分心了,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霍卿没敢上前打扰纪北微,一直站在后面静静看着她。


    如此整整过了一个小时,纪北微才停下手上的动作。霍卿以为她要休息了,又见她放下板刀,拿起刻刀继续忙碌。


    她手边放着十几种利坯刀具,霍卿至今都不知道如何区分这些刀具。


    又等了半个小时,纪北微才结束手里的活儿,她放下刻刀,把修好的坯体移到一旁的案台上。


    霍卿这才走过来:“微微。”


    纪北微吓了一跳,转过头来:“老公,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他站到她面前,抬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泥渍。


    “我这段时间忙得要死,都好几天没回家了。”纪北微抬起手,让霍卿帮她脱掉身上的围裙。


    “那今天要回家吗?”


    纪北微:“不回了吧,开车回去还得两个小时,太久了。”


    霍卿解下她的围裙,亲在她的唇上:“那我也不回去了,今天跟你睡在宿舍吧。”


    “行吧。”


    等待纪北微收拾东西的时候,霍卿看着地上的各种半成品,问道:“这些是仿元的?”


    “对呀。”


    霍卿记得,他们公司很少接仿元的单子,唯一一次接就是之前和陆书礼的合作。但是和陆书礼的合作已经黄了。


    “怎么做起仿元瓷了呢,我们有接新的单子吗?”


    纪北微收拾好地上的东西,去洗了手才回来道:“对的,是刚接的单子。是之前的老顾客介绍的合作,我忘记跟你说了。”


    霍卿又问:“哦,合作人是谁,咱们认识吗?”


    “一个叫于怡的女士,她的背景我也不太了解。”


    说着,纪北微肚子叫了起来。霍卿上前搂住她的腰,揉揉她的腹部:“饿了?”


    “嗯,要不咱们去吃烧烤吧?”可能是小别胜新婚的原因,纪北微现在看着霍卿,也没那么心烦了。


    ? 第 57 章


    听到纪北微说想吃烧烤, 霍卿这几日空荡荡的心,终于有了着落。他和纪北微还是夫妻,夫妻就该这样, 偶尔有点小别扭了,也会相互和解。


    他们依旧可以拥抱,可以大晚上手牵手去吃烧烤, 过着细水流长的日子。


    “那去哪里吃呢,这附近有烧烤店吗?”霍卿搂着她的腰, 低头亲她的额头。


    “我也不知道, 没在这附近吃过。”纪北微拿出手机, “先找找看, 这附近有没有烧烤店。”


    “好。”


    霍卿搂着她, 来到旁边的椅子,让纪北微坐在他的腿上。纪北微在手机上查看烧烤店推荐时, 他闲来无事地把玩碗纪北微的手指。


    拿出纸巾轻轻擦拭她婚戒上的沾上的泥渍,看着这戒指, 总觉得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怪异。


    纪北微在手机上看了一会儿, 说:“好像这附近也没有好吃的店。”


    “那你想吃吗?”霍卿握着她的左手, 偏头亲她的嘴角。


    “有点想,我再看看。”


    霍卿:“要不咱们回城里吃吧, 吃完之后就回家睡觉。明早我再送你过来,今晚就别睡在宿舍了。”


    纪北微考虑了一下:“那也行。”她从霍卿腿上跳下,拉着他的手, “走走走, 那就快点。”


    霍卿笑着拥住她:“好好好, 这就走。”


    离开窑厂来到车上。


    纪北微坐到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 打了个哈欠道:“中午都没睡午觉,我先眯一会儿,等到了你再叫我。”


    “好。”


    霍卿先是设置了导航,找了一家平常他和纪北微常去吃的烧烤店,弄好一切正要启动车子。转头看了一眼纪北微,发现她都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纪北微身上,又亲了一下她的脸,这才正过身子,把车子开出去。


    来到烧烤店外面,已经是九点多,这期间纪北微一直都在睡觉。


    霍卿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伸手过去揉纪北微的耳垂:“老婆,到了,醒一醒。”


    纪北微这几天确实是忙坏了,嘟囔了几声也没醒过来。


    霍卿又等了十分钟左右,纪北微还是在睡,他侧过身在她耳边道:“老婆,起床了,不是说要吃烧烤吗,我们已经在烧烤店外面了。”


    见纪北微还是紧闭双眼,霍卿亲在她的唇上,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张嘴,舌尖探了进去。纪北微很快就醒了,下意识咬了霍卿一口。


    霍卿笑着又亲了她一会儿:“你这几天是有多累啊,叫半天都不醒。”


    “哎呀,我这睡得也太沉了。”她掀开身上盖着的霍卿的外套,扭头看外面,“已经到了啊,咱们快点下去,我都要饿死了。”


    两人进入店内,点了满满一桌。霍卿已经吃过晚饭,没有纪北微这么饿,一直都在帮她剥烤虾。


    陆书礼正在自己爸妈家里参加家庭聚会,他被几个调皮的孩子缠得走不开,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来。


    薛昭昭喊道:“舅舅,有个叫程达飞的给你打电话。”


    “你帮我接一下。”陆书礼拿着纸巾,手忙脚乱地帮几个孩子擦脸。


    “哦。”


    薛昭昭吃着薯片,拿起陆书礼的手机刚按下接听,对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陆哥,给你带来好消息了,我看到你的梦中情人了!”


    “什么梦中情人?”薛昭昭问道。


    程达飞:“昭昭,怎么是你,你舅舅呢。哥有急事儿跟他汇报呢,快把手机给他。”


    “哦。”薛昭昭把手机递给陆书礼,“舅舅,程达飞说见到你的梦中情人了,让你接电话呢!”


    薛昭昭声音很大,几个亲戚都看过来,纷纷问道:“梦中情人?书礼这是谈恋爱了吗,可算是谈了,不然还以为你身体有什么毛病呢。”


    陆书礼接过手机,迅速走出门去,来到外面才问程达飞:“怎么回事?”


    “哥,我有个小弟说,看到纪北微现在就在烧烤店里吃烧烤呢。”


    任何有关于纪北微的消息,都是陆书礼的兴奋剂,问道:“她自己在吃烧烤?”


    “怎么可能呢,她跟她老公在一块儿呢。”


    陆书礼目光黯淡了许多:“知道了,把地址发给我。”


    “好嘞,哥,您又要玩偶遇啊,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去?”


    陆书礼声音清冷:“多事。”


    他重新回到正厅,拿起车钥匙就要走,薛昭昭道:“舅舅,都要吃饭了,你要去哪里?”


    “去吃烧烤,你去不去?”陆书礼穿起外套。


    薛昭昭瘪瘪嘴:“我才不去。你要去见你的梦中情人,我才不去当电灯泡呢。”


    薛昭昭不跟着陆书礼一起出去,还有一个原因,她知道陆书礼喜欢的是纪北微。而纪北微已经结婚了,舅舅这么干,不是挖人墙角吗。


    她才不想参与到这种不道德的事情中去。


    母亲陆研出来,喊道:“小礼,你要去吃烧烤?你这支气管炎都还没好,吃什么烧烤呢?”


    薛昭昭搂住陆研的肩膀:“就让他去吧,省得他整日魂不守舍的。”


    陆书礼来到烧烤店,这里人很多。


    他找了十几分钟,才看到纪北微和霍卿。他没有上前打扰他们,戴好帽子,自己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这些行为有多不合乎情理,爱上纪北微这件事情,就已经无法用正确的逻辑去解释了,又何必去深思自己看似变态的行径呢。


    再说了,自己又没有给纪北微带来伤害。


    他只想一直爱着她,想要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静静看着她就好。


    霍卿已经不止一次注意到坐在左斜方的那个男人了,男人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太清他的脸。他桌子上点了一些东西,却一口都不吃。


    而这个男人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瞟到他和纪北微这边来。


    霍卿借着去饮料的档口,绕了一下,来回看了几遍,最后确认那男人真的是陆书礼。


    本以为上次纪北微去找他谈话之后,陆书礼就能消停一些了。没想到,这人真的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刚安静了没几天,又出来兴风作浪。


    霍卿不知道陆书礼这次出现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没打算现在就揭穿陆书礼的伪装。


    他能够感受到纪北微这段时间的若即若离,现在两人好不容易一起出来吃东西,不想就这么被陆书礼给打断。


    好在陆书礼似乎也没有要出来打扰他们的意思,一直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玩手机,时不时才抬起头来看纪北微一眼。


    直到他们吃完结账后,走出了店门,陆书礼才跟着出来。


    霍卿牵着纪北微的手,带着她上了车,透过后视镜还是能够看到陆书礼在跟着他们。


    开车回家的路上,发现陆书礼还是开着车跟着他们后面。霍卿有些受不了了,他还要带纪北微去服装店拿一套晚礼服,不想让陆书礼跟着去。


    “这晚礼服,是过几天参加你们家那边的宴会要穿的吗?”纪北微问道。


    “对,咱们现在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改。”


    纪北微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她疲于应对霍卿那边的家族。霍卿家里背景不小,三天两头搞这种人情世故的交际宴会。她每次都是能推就推,实在是推不了的,再硬着头皮去。


    霍卿打算把陆书礼给甩掉,等会儿去到服装店,他还要给纪北微一个惊喜,生怕陆书礼会打断两人的浪漫。


    他观察了路况,打开左转向灯,鸣喇叭示意要超车。前方的车辆做出让车示意后,霍卿踩下油门加速,超速进行超车。


    这条路上,一连超了三辆车之后,纪北微睁开眼睛道:“开这么快干嘛,你赶时间啊?”


    “店长给我发消息,说是他等会儿有点事情,希望我们能快点过去。”


    纪北微:“不过你也不用开那么快,小心点。”


    “好,放心吧,我会注意安全的。”


    霍卿故意绕了一段路,本以为能够甩掉了陆书礼了,结果这人又跟上来了。而且还跟得越来越近。


    在经过一个公园时,霍卿降速,打算看看陆书礼会不会超车往前走。


    刚降低了点车速,只听“嘭”的一声,后面的车追尾了。纪北微吓得不轻,揉了揉撞到车窗的额头:“怎么回事?”


    霍卿赶紧解开安全带,先探过身查看纪北微的情况:“老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只是磕到了一点,先下车看看吧。”


    两人刚从车上下来,就听到后面的司机大骂道:“你怎么开车的,不长眼睛啊!”


    夫妻俩刚想说,明明是这司机撞的他们,怎么还先开口骂人呢。走过去一看,才发现,那司机不是在骂他们,而是在骂他后面的人。


    原来这司机追尾撞上纪北微他们,后面又有个车撞到了司机,现在这司机的车是被前后夹击,车头和车尾都撞烂了。


    霍卿认得出,撞到司机的,正好是陆书礼的车。


    司机一直在拍打陆书礼的车窗,让他下来说理。而陆书礼坐在驾驶位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霍卿走过去,也拍了一下车窗:“陆总,下来聊一聊呗。”


    陆书礼这才打开车门下来。纪北微看到陆书礼了,惊讶地小跑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陆书礼朝着她笑了笑:“路过而已,真巧。”


    司机看他们相互之间认识,更是窝火了,以为陆书礼和纪北微夫妻俩是一伙儿的,故意来找茬呢,大声嚷嚷道:“原来你们是一伙儿的啊,故意来讹人是不是?”


    “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先追尾前面的车,我这才撞上你的。这事儿你是全责。”陆书礼道。


    纪北微拿出手机:“先报警吧,让交警来处理。”


    听到纪北微说要报警,司机慌了,他也知道刚才是自己违规超车,才撞上的霍卿。他看了看霍卿的劳斯劳斯,又看了看陆书礼的迈巴赫,再看看自己的桑塔纳。


    挠挠头道:“这也没人受伤,要不就私了吧。你们看,我的车头和车尾全都撞烂了,咱们要不就一笔勾销了,省得耽误时间。”


    陆书礼一脸无所谓:“我都行。”


    司机又看向纪北微:“那这位小姐,你们这边呢?”


    纪北微困得不行,现在只想赶紧回去睡觉,也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先把车开走吧,别堵在这里了。”


    等司机走了之后,陆书礼上前对纪北微道:“微微,你没事吧?”


    霍卿眯起眼睛:“陆书礼,你跟我们有一段时间了吧,想干嘛呢?”


    “路过罢了,这条路是你家的,别人不能走?”陆书礼毫不示弱,也直直盯着霍卿。


    眼看这两个男人之间的较劲一触即发,纪北微也不像之前那么有耐心了,直接道:“都闭嘴,想吵架就自己找地方吵,别总是在我面前胡闹。”


    纪北微的各打五十大板,让霍卿怏怏不平,明明是陆书礼先出来犯贱,到头来纪北微却让他们两个都闭嘴,无形中就已经偏向了陆书礼。


    霍卿什么话也不说,直接上了车,只留下纪北微和陆书礼站在外面。


    陆书礼看着霍卿的背影,小声跟纪北微埋怨:“这人怎么脾气这么大,居然给你摆脸色,有个这么好的媳妇儿,还不懂得珍惜,太不懂事了。”


    “你有多懂事啊?”纪北微嘲讽了一句,踢了踢地上的叶子。


    “反正比他懂事,你要是我老婆,我做梦都得笑醒,哪里还敢摆脸色呢。”陆书礼也学着纪北微踢地上的落叶。


    “整天就知道油嘴滑舌,滚。”纪北微把脚边枯黄的树叶,踢到陆书礼的皮鞋上,随后转身离开。


    回到车上,霍卿正襟危坐,面无表情地问:“可以走了吗?”


    “你要是不高兴,可以直接说出来。”看到霍卿这个样子,纪北微也不高兴。


    “陆书礼在跟踪我们,从我们还在烧烤店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了。”


    纪北微转过头看向外面的夜景:“然后呢,你希望我怎么做?”


    霍卿沉默了片刻才道:“至少你不应该偏心于他。”


    “我什么时候偏心他了?”


    “你一直就在偏心他。上次也是一样,上次我的头被他打破了,你好像并没有多关心我。”


    纪北微坐正了身子,道:“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他确实让你受委屈了。但我打也打他了,骂也骂他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做?”


    “你打他了?”霍卿抓住了关键信息。


    纪北微不想再隐瞒了,接二连三的谎话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对,我是打了他。之前因为集装箱的事情,我打过他,高岭土的事情我也打过他,你说你被他用玻璃杯砸伤了,我也去打了他。”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打也打了,骂了也骂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偏向他?你若是现在还觉得委屈,我现在照样可以下车再打他一次。”


    霍卿握着方向盘的手在不断收紧:“我倒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有资格随意对他进行打骂。他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由你去给他惩罚,你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这么做?”


    纪北微被霍卿给问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什么身份去教训陆书礼。只是知道,她的打骂对陆书礼是起作用的。


    打他一次,就可以让他交出被藏起来的集装箱;打他一次,就可以让他承认高岭土被掉包的事情;打他一次,就可以让他老实一段时间。


    这是她通过事实检验出的道理。


    两人陷入僵局,一言不发。


    这时,纪北微这边的车窗被陆书礼敲响,陆书礼弯腰看了看里面的情况,问道:“吵架了?别吵啊,吵架多伤感情。”


    “滚开!”纪北微吼道。


    陆书礼没有离开,而是继续语重心长地“劝架”。


    “那个我简单说两句啊。夫妻之前重要的是要相互包容,过日子嘛,得学会相互理解。霍卿,您这脾气有时也太大了点,别总是这么大男子主义。”


    霍卿脸色越发难看,也忍不住骂道:“滚。”


    陆书礼尴尬地笑着:“怎么还妇唱夫随呢,你们两个暴脾气,这还怎么过日子啊。”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妇女节快乐,身体健康,万事顺利,早日暴富成“富女”。


    ? 第 58 章


    霍卿有些理解纪北微为什么会去打陆书礼了, 就陆书礼这张嘴,他现在都想下车揍他一顿。


    怎么会有人这么没眼力见,别人的家事, 他不掺和一脚就浑身难受。


    车里的夫妻两人都没再说话,而陆书礼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继续趴在车窗上讲话:“你们这么闹别扭, 还怎么一起回家,要不先分开冷静一下, 免得等会儿动手了。”


    纪北微现在既不想和霍卿在同一车上, 也不想再听陆书礼逼逼赖赖。


    她推开车门下车, 直接就给了陆书礼一脚。陆书礼也是措不及防, 一下子栽倒在地, 他抬头看着纪北微,从地上爬了起来, 拍打着身上的落叶。


    “纪北微,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又不是我跟你吵架,你打我干什么?有本事你打你老公啊!”


    霍卿也从车上下来, 站到纪北微身边, 他惊讶于纪北微打打得陆书礼如此娴熟,没有任何的预兆, 没有任何的犹豫,像是一个随心所欲的制裁者。


    虽然他也很想打陆书礼,但基于做人的基本道德感, 他是不敢轻易动手的, 他知道使用暴力是需要承担后果。


    而他在纪北微身上, 没看到任何的负担。


    显然, 纪北微在动手之前,就已经能够明确地知道,打陆书礼是不需要负责的。


    而陆书礼对于纪北微的打骂,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霍卿观察出的他们两个之间怪异的相处模式。


    纪北微瞪了陆书礼一眼,对霍卿道:“他说的对,我想我们应该要冷静一下,我自己找车回窑厂,你先回家吧。”


    陆书礼低声委屈道:“我说的本来就对,你还打我。”


    霍卿没理会陆书礼的插科打诨,拉住纪北微的手腕:“有矛盾说开了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分开。我只是觉得你偏心了,你就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是发脾气的问题,我只是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纪北微冷淡道。


    “我们冷静得还不够久吗,最近这两个星期,你回过家几次?每天都在窑厂,都说自己在忙,你从来没有这样子过。”


    陆书礼心里暗暗得意,原来纪北微已经好久没回家和霍卿过夜了,看来这小夫妻俩确实心生隔阂了。


    不过他也在偷偷失悔。


    早知道纪北微这段时间夜不归宿,他就应该悄悄去窑厂陪她的,居然让她单独了那么久,着实是自己的疏忽。


    没得到纪北微的回应,霍卿又哽咽道:“纪北微,现在陆书礼也在这。你敢当着我们两个的面说清楚,你心里现在到底爱的是谁吗?”


    纪北微不想回话,她只知道自已应该对霍卿没有那么喜欢了,这段时间一次又一次吵闹,已经逐渐消耗了两人多年来的感情积累。


    不过她也没有爱上陆书礼,她对陆书礼的感情,只有随打随骂的畅然,和偶尔被他逗笑的乐趣,绝对不掺杂有爱情的成分。


    听到霍卿这么问,陆书礼也是心头一紧,他也想知道纪北微会怎么回话,跟着小心翼翼问道:“微微,你喜欢的是谁?”


    纪北微半阖着眼,对他道:“反正不是你。”


    陆书礼满腔热情被冷水浇了个彻底,左顾右盼,故意装作不在意:“不是我就不是我呗,反正我也不在意这个。我喜欢你,本来就跟你没关系,就算得不到回应,我也不会伤心。”


    看着纪北微一脸冷漠的表情,陆书礼又自欺欺人重复了一句:“我一点儿也不伤心。”


    “谁管你伤不伤心。”纪北微对他翻白眼。


    听着纪北微对陆书礼的嫌弃,让霍卿再一次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纪北微表面上是在对陆书礼嘲讽,但霍卿已经从纪北微的态度中,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冷落。


    他和陆书礼都先后问了同样一个问题,纪北微却只回答了陆书礼,这就是差别。


    其实比起不喜欢,霍卿更害怕的是不在意。纪北微已经不在意自己了,她只在意陆书礼。


    霍卿手掌滑落,握住她的手:“老婆,我们先回家吧。”


    “不是说要回窑厂吗?”陆书礼又不知死活地插话,他看了看空荡荡的街道,自作聪明道,“现在肯定是打不到车,要是你想回窑厂的话,我可以顺路送你过去。”


    “你顺的哪门子路?”霍卿实在是不堪忍受陆书礼的没事找事。


    “我哪里都顺路,无业游民一个,整天东逛西逛。”


    纪北微不想听这两人的相互谩骂,放开霍卿的手,自己朝前走去。霍卿连忙追上去:“微微,你要去哪里?”


    “别跟着我,让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霍卿终究还是妥协了,又拉住纪北微的手:“至少先回家吧,我先送你回家。如果你想一个人待着的话,我今晚可以去住酒店。”


    纪北微没说什么,往车里走去,直接进入驾驶位,启动了车子。霍卿看到她要开车,紧跟着坐到了副驾驶,问道:“是要回窑厂,还是回家?”


    “窑厂。”


    “好。”


    纪北微把车开起来,在前方掉头,朝着窑厂的方向开去。落了一地的红黄相间的枫叶,随着微风扬起,陆书礼伸手一抓,在空中抓住了一片叶子。


    他把叶子收起来,当做是纪北微送的礼物。


    一路开车回到窑厂,到达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纪北微在大门口停车,对霍卿道:“你回去吧。”


    “回哪里?”


    “回家。”纪北微推开车门下车。


    霍卿也下来,拉住她:“纪北微,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总是这样子,让我觉得你在跟我冷战,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陆书礼了?”


    “没有,至始至终都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要吃他的醋,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他,也不爱他,你为什么总是疑神疑鬼?”


    霍卿红了眼睛:“那你怎么不想想,我疑神疑鬼的原因是什么。如果不是你一次又一次背着我跟他见面,我会这样子吗?”


    “我什么时候背着你跟他见面了?”


    霍卿细细数来:“你去打陆书礼那么多次,你有跟我说过吗?还有在汝州的时候,那天晚上我从机场返回,看到你和他在吃过火锅,一起去散步,你还让他去买避孕套。”


    纪北微没办法否认,霍卿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霍卿接着道:“你瞒了我那么多次,还怪我疑神疑鬼。还有下暴雨那个晚上,你把陆书礼带回家,你有考虑我的感受吗?”


    纪北微站在原地不动,不断袭来的寒风吹得头都疼了,听到霍卿这么讲,她心里也难受。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当初不直接来质问我?这么受不了,为什么还要忍着?”


    纪北微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感情生活,有这么糟糕过,泪水在眼里打转,哭着继续道:“这么受不了,你为什么还不离开我,为什么还不离婚呢?”


    霍卿第一次从纪北微口中听到“离婚”这个词,他瞬间六神无主。


    他责怪纪北微对陆书礼的偏心,责改纪北微拎不清,责怪纪北微对他的冷落。


    可是从未想过和纪北微离婚。


    他今天之所以选择把话说开,是想让纪北微知道自己的苦楚,想让纪北微清醒清醒,以后不要再和陆书礼有纠缠了,而不是让纪北微提出离婚的。


    他抱住纪北微,纪北微在哭,他也在哭:“老婆,别这样好不好。你不能因为陆书礼就这样对我,我没做错过什么,你不该这样对我。”


    “不是因为陆书礼,我只是觉得很累。每天吵来吵去,我真的厌倦了。”


    霍卿亲在她的头发上:“不吵了,再也不吵了。我再也不提陆书礼了,你想怎么做都行。”


    “我想睡觉了。”纪北微擦掉眼泪。


    “我可以陪着你吗?”霍卿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体贴。


    纪北微不出声。


    两人一起回到员工宿舍,纪北微的宿舍只是一个简单的单人间,里头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家具少到有些冷清。


    纪北微打开衣柜找出睡衣,要去洗澡,霍卿问道:“要不要我帮你洗?”


    “不用了。”


    霍卿偶尔也会在这里留宿,纪北微的衣柜里也备了一套他的睡衣。纪北微洗完之后,他也拿着自己的睡衣进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时,纪北微已经躺下了,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霍卿坐在床边,低头亲她,纪北微也没给他任何回应。


    霍卿去关了灯,也上了床躺在她的身侧。


    他从后头搂着纪北微,隔着衣服亲了亲她的肩头,心里感激这一张单人床如此的小,可以让他紧紧贴着纪北微。


    窑厂这边靠近郊区,对面就是一大片农田,夜里还能听到各种虫鸣叫。


    霍卿一直睡不着,只觉得眼睛刺痛得厉害,无声无息地流着泪。


    原来,感情的裂缝是在不知不觉中形成的,每一个微不足道的谎言,每一次吵架,每一次冷战,都成为积压的雪花,把岌岌可危的爱恋,压得不堪重负。


    ? 第 59 章


    纪北微能清楚地听到霍卿的抽泣声, 她没有转过身,默默听着霍卿在哭。


    她从没听过霍卿哭得如此厉害,他偶尔就算是委屈到头了, 也只是会红了眼睛。


    霍卿的脸紧紧贴在她的后背,泪水都将她的睡衣给浸湿了。


    如此过了一个小时后左右,霍卿还是没有彻底安静下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纪北微还想睡觉呢,她终于是转过身, 将霍卿抱在怀里, 轻轻拍他的背。


    “怎么哭成这样子, 以后要是我们真的离婚了, 你要怎么办?”


    “不离, 不要离。微微,我求你了。”他将头埋在纪北微的胸口, “微微,我已经和你说过了, 我比陆书礼更需要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和陆书礼没关系。”


    “就是和他有关系, 自从他出现之后, 我们的生活就不对劲了。”他哽咽着,“陆书礼这么恶毒的人, 他为什么不去死”


    纪北微道:“别乱说话,他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他喜欢你,这就是他的错。喜欢上别人的老婆, 这就是十恶不赦。”


    纪北微沉思片刻, 点明了真相:“不是我和结婚了, 他才喜欢上我的。你还没出现的时候, 他就已经喜欢我了,他很早就已经陷入这场感情的泥潭中了。”


    听到纪北微这么说,霍卿心里更是不好受。


    是的,若是真要论个先来后来,其实陆书礼才是最早爱上纪北微的那个人,他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和纪北微谈恋爱的人,比裴黎都还要早。


    陆书礼不是喜欢破坏别人的家庭,也不是有专门喜欢有夫之妇的癖好。他喜欢纪北微,跟任何事物都没有关系,他喜欢纪北微,仅仅因为纪北微是纪北微。


    两人再次陷入落针可闻的沉默中,许久后,纪北微道:“睡吧,我已经很累了。”


    “老婆,你是真的想和我离婚吗?”


    “我也在寻找答案。”


    陆书礼回到家中,掌心一直握着那片枫叶,他想着在马路上,纪北微朝着他踢落叶时的模样。不禁放声大笑,纪北微怎么会这么可爱。


    她不管做什么,他都觉得可爱。


    她打人的时候,她骂人的时候,她生气的时候她的所有喜怒哀乐,都化为一股甘甜雨露,滋润他这颗枯槁的心。


    陆书礼糊里糊涂地想着,爱上纪北微,这或许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


    家里人都说他有精神病,医生说他有双相情感障碍。但是他觉得,他什么心理疾病都没有,只有相思病


    次日,纪北微起来后,就进入窑厂内的工作间。


    霍卿也一直跟着她,当做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他不提,纪北微也不提,两人陷入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中。


    九点过后,在窑厂工作的工匠都陆陆续续来上班了。看到霍卿也在的时候,都纷纷跟他打招呼。


    唐莎跟他抱怨:“哎呀,小霍,你最近怎么接了这么多单子啊,可把我们都给忙坏了。尤其是微微,连续两个星期都待在厂里,都没见她休息过。”


    一直以来,窑厂里的合作,都是霍卿负责安排合同和维护客户,纪北微负责产品的生产。唐莎以为最近突增的几个单子,都是霍卿接的。


    霍卿只是笑了笑:“是我安排不妥,辛苦你们了,到时候奖金多发点。”


    他来到纪北微身边,也问道:“怎么接这么多活儿,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闲得没事干就多接点了。”


    霍卿知道,纪北微肯定不是因为闲得没事干,她就是想要找借口待在窑厂不回家罢了。但他现在不敢质问,他和纪北微的婚姻再也禁不起波澜了。


    霍卿一连在窑厂陪纪北微待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这一天,他对纪北微道:“今天得回去一趟了,今晚有个拍卖会,是我爸妈那边作为的主办方,咱们得回去一趟。”


    两人还没有彻底闹掰,纪北微也不能这么不给霍卿台阶下,她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低声回话:“再等一个小时。”说完,继续忙手里的活儿。


    “好。”


    一个小时后,纪北微准时停下手上的动作,放下手上的刀具,起身去卫生间洗手换衣服。


    回到家里,霍卿早已让人将晚礼服送了过来,是一条酒红色的长裙。他拿着衣服站到纪北微跟前,示好地朝她笑了笑:“来,我帮你换。”


    不等纪北微回应,他将长裙放在床上,抬起手脱掉了纪北微穿着的长衫,又很快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子。纪北微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胸前。


    一个动作,让两人心里都有了异样。


    谈恋爱一年多,结婚一年多,两人在一起已经将近三年了,彼此之间早已坦诚相待。


    纪北微也不知道,她为何会下意识遮住自己,霍卿帮她换衣服也不是一次两次,甚至经常帮她洗澡。


    可是现在,她却对霍卿直视自己的身体,有着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她也不知道这种羞耻感从何而来。


    纪北微下意识的动作,让霍卿心脏传来一阵钝痛,一个人的身体反应和情绪是联系在一起的,纪北微已经开始对他有所抵触了。


    他尝试着靠近,尝试着修复两人之间的裂痕。


    轻轻握住她的手臂,往下按,让她对自己敞开所有,假装没有意识到她情绪上的变化,若无其事道:“怎么了,还不让我看。”


    眼见纪北微眼里没有流露出抗拒之色,他俯下身子,亲在她的胸口。动作温柔,含情脉脉,一步步挑逗她,试图唤起纪北微作为成年人的自然本能。


    他嘴唇往上移,顺着她的脖子亲上来,最后停留在她淡红的唇上,说话时语气燥热:“微微,我们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算起来,两人已经半个月都没过过夫妻生活了。


    “我很想你,你不想吗?”霍卿继续蛊惑她。


    纪北微轻轻晃了一下头,撇去脑海中各种繁琐的思绪。


    她说服自己,每一对夫妻之间都会吵吵闹闹,都会闹别扭,她和霍卿也没什么不同,只要跨过了矛盾,或许还能继续和好如初,还能回到从前。


    她主动抱住霍卿:“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还来得及吗?”


    霍卿受宠若惊般,蓦地看向纪北微,纪北微的回应令他欣喜若狂。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不成想,纪北微还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他笑得双眼湿润,失而复得的喜悦令他眼睛再次发酸,泪水又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


    还好,纪北微还是爱他的,他还没有在这一场战争中一败涂地。


    他紧紧搂住纪北微:“微微,谢谢你,谢谢你还爱我。”


    纪北微:“以后不要再吃陆书礼的醋了,你不要再和我吵架了,不然就真的没机会了。”


    霍卿擦掉眼泪:“嗯,再也不会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管别人了。”


    他慢慢跪下来给纪北微口,亲吻着她,对她顶礼膜拜


    两人做了一次就出门了,身体的接触有时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感情的焦虑。前些日子的烦躁散去了不少,两人也变得亲密了些。


    来到会场外面,霍卿先下车,又绕过来给纪北微开车门,弯腰朝着她伸手:“来,纪小姐,可以下车了。”


    纪北微将手递给他,对他歪头一笑,牵着他的手下了车。夫妻俩手挽手,一起进入会场。


    在二楼的私人休息间,陆书礼如墨的眼眸愈发阴暗。


    程达飞看着陆书礼脸色不对劲,紧忙说道:“哥,先别生气,他们这是在逢场作戏呢。前段时间闹冷战闹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还会和好呢,肯定是在逢场作戏!”


    陆书礼神色幽幽:“人家正儿八经的夫妻,用得着逢场作戏吗。”


    “怎么不需要呢。霍家是今天这拍卖会的主办方,他们小夫妻俩就算是闹离婚,也不可能现在就撕破脸啊,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得尊重一下老人家啊。”


    陆书礼还是看着窗外:“行了,你出去吧。”


    “好的,哥,有需要您随时给我打电话啊,我就先下去陪我老婆了。”


    说完,程达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嘴,飞快地跑出门去了。


    陆书礼平时最讨厌别人在他面前秀恩爱,甚是极端到在他面前提及自己的伴侣都不行。程达飞爱自己老婆爱得要命,但因为自己仰仗着陆书礼吃饭,平日跟老婆出去约会,都跟做贼一样。


    而且为了讨好陆书礼,他还得经常假装自己的婚姻生活一团糟,不然露出一丝自己过得很幸福的火苗,都会惹怒到陆书礼。


    程达飞走了之后,房间里只剩下陆书礼。


    他没由来感受一阵极度的虚弱,前些日子的神采奕奕一下都流失殆尽,整个人像是被鬼怪抽干了精气,只剩下一具干瘪的躯壳。


    他不明白,自己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什么都得不到。


    不明白,纪北微都已经和霍卿冷战了那么久,为什么他们还能重归于好。他都以为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结果他们现在又卿卿我我。


    自己做了这么多,难道是只是成为他们爱情路上的垫脚石吗。是不是自己的出现,自己做的一切,只会让纪北微和霍卿更加情比金坚?


    陆书礼突然觉得没意思了,活着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没有纪北微的爱,没有纪北微的关注,他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一点儿盼头都没有。


    他站在窗子边,看着下方的空地,心想要不跳下去算了。他本来就是个为爱情要死要活的恋爱脑,不能得到纪北微的爱,他活着也没意思。


    他心里这么想,也决定这么做了,他想跳楼,现在就跳。


    下方的空地暂时没人,但保不齐会有人冷不丁地走出来。陆书礼想着,如果自己跳下去砸到人,那就不好了,无辜的人不应该为他的恋爱脑承担后果。


    而且,纪北微那么善良,如果自己跳楼砸到了人,她肯定会一辈子痛恨他。


    陆书礼环视了一圈房间,来到后窗。


    后窗下方是一条巷子,这条巷子最近准备施工,已经被工作人员用警戒线围起来了。因为施工材料还没运来,这条巷子被围起来后就再也没人进来了。


    就这里了,陆书礼决定要从这里跳下去。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跳下去,他需要做点什么来安慰自己这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正准备爬上窗子,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先接个电话再跳下去。


    拿出手机一看,居然是纪北微给他打电话了,陆书礼激动得手心冒汗,颤巍巍按下接听。


    “微微,怎么了?”


    纪北微问:“你是不是也来金渊酒店这边参加拍卖会了?”


    “嗯,你怎么知道的?”


    纪北微:“我在宾客名单里看到你的名字了。”


    陆书礼为纪北微关心自己而感到高兴,调笑道:“怎么了,有什么吩咐吗?”


    纪北微语气认真:“我看到等会儿的拍卖品有元瓷系列的,等会儿你认真听他们的讲解,认真观察真实的元瓷是什么样的。等回去之后,再自己修改一下我之前给你看的仿元瓷器设计图,最好给出自己的一些想法。”


    陆书礼想起了自己和纪北微的合作,他答应过纪北微,等那批仿元瓷器做好之后,他要带去国外参加拍卖的。


    陆书礼想要跳楼的的心思,当即没了踪影。


    纪北微还需要他,他怎么能做这种傻事呢。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得纪北微都觉得耳膜发疼,她骂道:“又在发什么神经,要笑就滚回家笑去。”


    陆书礼笑着笑着就哭了:“微微,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你救了一条人命,微微,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 第 60 章


    纪北微听不懂陆书礼在说什么, 也不去深究。陆书礼一直以来,说话就总是这么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她都习惯了。


    只是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那批仿古瓷器我是设计师,但是你是持有者。到时候去国外参加拍卖了, 人家问你关于瓷器的设计理念,你一窍不通, 丢我的脸。”


    陆书礼乖巧听训:“好的好的, 都听你的, 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绝对不给你丢脸。”


    正经不到五秒钟, 他又把话题拐回来,变着法儿地夸纪北微。


    “微微, 我刚才特别迷茫,感觉生活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都准备跳楼了。结果你一个电话打过来,又让我找到了活着的奔头。”


    他擦了一把眼睛, 彻底破涕为笑。


    “你说你是不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我都要跳楼了, 你一个电话过来就挽救了一条生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微微,你怎么会这么善良呢。”


    纪北微笑道:“还跳楼看来是我耽误你的计划了,那我挂了, 你接着跳。”


    “你都给我安排任务了, 我还跳什么跳啊。微微, 给我打电话, 我可真是开心死了。”


    纪北微:“可别开心到去跳楼了。对了,我是和霍卿一块儿过来的,等会儿你不许和霍卿起冲突,听话点,听到没?”


    听话点——这句话有说不上来的宠溺,让陆书礼欣喜得快要找不着北。


    他忙不迭表明自己的忠诚:“嗯,我会很听话的,永远听你的话。”


    “那我挂了,管好自己,别乱发疯。”


    陆书礼对她百依百顺:“好好好,一定会的,绝不给你丢脸。”


    挂了电话,他背靠着窗台滑坐在地,手机丢在一旁,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又哭又笑。


    反思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想不开,纪北微明明还这么关心他,他怎么会想不开呢。


    纪北微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他怎么会荒唐地想跳楼。如果真的跳下去了,纪北微该有多伤心。


    想到这里,陆书礼给了自己一巴掌,为刚才的轻生感到愧疚。他的心是纪北微的,身体也是纪北微的,他怎么会妄想自己处置,真是该死。


    愧疚之余,又喜不自胜。


    纪北微的的确确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不然怎么会刚好在他陷入轻生的困境时,就给他打电话过里。


    这一切一定是上天的旨意。


    他对纪北微深不见底的爱意,一定也是上天刻意安排的。如果哪天他不爱纪北微了,恐怕会遭受上天的惩罚,让他堕入无边的地狱。


    陆书礼用力擦了一把脸,凋零的心再次死灰复燃。站起来,整理好衣物,器宇轩昂走出房间


    纪北微没有告诉霍卿,她让陆书礼找个中间人出面,继续合作那批仿元瓷器的事情。


    她其实也知道,要想继续维持和霍卿的婚姻,就应该早日坦白一切。


    她也没打算一直瞒着霍卿这件事,只是现在她需要一点时间,等找到个合适的机会,再跟霍卿说清楚。


    她是借着上卫生间的空档,给陆书礼打的电话。出来时,霍卿就在门口等她,上前笑着握住她的手:“走吧。”


    “好。”


    回到会厅里,纪北微看到陆书礼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坐姿很正,低头聚精会神看手机。


    霍卿顺着纪北微的目光看过去,面色不悦道:“他怎么也来了。”


    “不管他,我们走吧。”


    霍卿带着纪北微去见自己的父母。霍家这边的人一直都很讲究排场,干什么都要弄出极大的阵仗来彰显面子。


    看到纪北微后,霍卿的母亲拉着纪北微的手。


    “哎呀微微,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前几天让霍卿带你回家吃饭,他总是说忙,也不知道你们到底都在忙什么。”


    纪北微礼貌道:“最近手头上有不少的单子,每天都在窑厂里忙呢。”


    “再忙也不能不联系啊,你和霍卿结婚了,也算是我的女儿了。应该多多往来,增进增进感情。”


    纪北微笑着点头说好。


    接着,霍母又带着她走了一圈,跟各位有头有脸的来宾介绍,说这是纪北微,是做仿古陶瓷的,是他家的儿媳妇,请大家多多照顾她的生意。


    纪北微不喜欢这种场合,感觉自己像是被拉出去展示的物品。


    霍卿看出纪北微的不适,对母亲道:“妈,好了,我和微微一路赶来都累了,让我们休息一下啊。”


    “那好吧,微微,等会儿结束后。一起回家里住一晚上啊。不然别人又该说闲话,说我们关系不好了。”霍母对纪北微说道。


    纪北微只好点头,霍家人最好面子,而且霍家父母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纪北微一般很难拒绝他们的要求。


    走了一遭的人情后,拍卖会很快开始。


    拍卖的东西都是古董,以字画居多。


    纪北微对字画不感兴趣,一直等到后半场的瓷器系列,她才提起精神。


    她环视一圈,监督陆书礼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


    看到陆书礼欠身走到第一排位置的正中央,弯身跟那个位置的竞买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竞买人就把位置让给他了。


    陆书礼笑着道谢,坐在那人的位置上。


    他戴上了金丝框眼镜,拿出小笔记本和笔,认认真真听拍卖人对拍品的讲解,全神贯注地在纸上做笔记,认真地仿佛是学生在听老师讲重点。


    旁人好奇地问:“陆总,您这是在做什么,这么认真呢。”


    “我最近对元瓷比较感兴趣,想要多了解些。”


    陆书礼笑着说,心里异常骄傲,这是纪北微布置的任务,他得好好完成。


    旁人还想跟他攀谈几句,但是看着他忙忙碌碌记笔记的样子,也就没好意思再打扰他。


    纪北微看着陆书礼这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笑出来。


    除去变态这一点,她觉得陆书礼是真的很单纯,是那种一个诈骗电话打过来,就会立马给骗子转钱的单纯。


    霍卿也看向陆书礼,纪北微的表现真的很难令他不起疑。她口口声声说不喜欢陆书礼,极力否认不是陆书礼影响到了他们的婚姻,可为何看到陆书礼了就在笑。


    “你在看陆书礼?”他问道。


    纪北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眼看也瞒不住了,只好承认:“嗯。”


    “为什么要看他?”


    “他就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我一看过去,不就刚好看到他了吗?”


    霍卿又问:“那为什么看到他了,还要笑?”


    本来今天纪北微对霍卿的厌烦已经减少了很多,现在霍卿的话,又让她开始烦躁,道:“他看起来很好笑,我笑一下也不行?”


    “哪里好笑了,就因为他在做笔记?这么点事情,有什么值得笑的。”


    霍卿没办法忽略纪北微对陆书礼的偏爱。


    他告诉自己,如果还想和纪北微走下去,就不该再因为陆书礼而发脾气,可是他发现,他根本做不到。


    他是纪北微的丈夫,而且深爱着纪北微。


    他怎么能容忍纪北微的目光,始终放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因为看到另一个人男人而露出笑容。


    爱情是具有独占性的,他承认,自己其实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


    以前没发作,主要是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婚姻。


    现在威胁来了,而且来势汹汹,他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魔鬼。他甚至想着能不能通过一些手段控制住纪北微,这样纪北微就可以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如果纪北微真的移情别恋了,他也不想放她走。


    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不能让纪北微离开自己。


    或许就算是纪北微不爱自己也没关系,只要她还留在他身边就好。


    霍卿握住她的手,脸色变得很快,转眼间又成了那个温柔体贴的丈夫,偏头亲在她的侧脸。


    “老婆,你先别生气,我说过不会再吃陆书礼的醋,一定说到做到。我刚才那么问你,只是想知道你的笑点在哪里而已,说出来也让我一起开心好不好。”


    霍卿的豁达,让纪北微轻松了不少,暂时放下了戒备。


    在他手心挠了挠,笑着说:“你看陆书礼,他是不是脑子有病,听这种拍卖的讲解还用得着这么认真做笔记,弄得跟高中生上课一样。”


    霍卿丝毫没能从陆书礼的行为中,感受任何一点可笑之处,不过还是顺着纪北微的话:“嗯,确实好笑,这么多人就在他一个人在做笔记。”


    纪北微心里没了负担,更为轻松自然地和霍卿讲起陆书礼的事情。


    “其实陆书礼表面看着像一肚子坏水的精明生意人,实际上这人单纯得要命,我说什么他都信。”


    霍卿也跟着笑:“哦,这是对他的夸奖吗?”


    纪北微:“不算是夸奖,就是觉得他很搞笑很单纯,他的整个人生就是个笑话。”


    霍卿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陆书礼挺直的背影,自言自语似的:“这么单纯的话,肯定很容易被人设套吧”


    他的声音很小,纪北微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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