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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24 章


    “我再问你一遍, 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干的?”纪北微眼神前所未有的阴霾。


    “不是,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认。”他倔强中还有几分狡猾, 嘴角甚至还挂着笑意,把纪北微的愤怒当成游戏。


    他贱兮兮的笑,让纪北微忍无可忍, 又给他一巴掌。


    “集装箱是不是你藏起来的?”


    陆书礼捂着脸不说话。


    纪北微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 用尽全力扇他巴掌, “要打多少次, 你才说实话?”


    陆书礼半边脸都肿了, 还是一脸的无所谓,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欠收拾。”


    纪北微点点头, “好,欠收拾是吧。”


    打了陆书礼这几巴掌, 纪北微手心也火辣辣的疼,她改为握紧拳头砸向陆书礼的脸, 无名指上的钻戒, 在他白皙的侧脸上刮出血痕。


    接二连三打了好几拳,纪北微徒然间感到一种畅然。这些日子的焦躁烦闷, 终于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她又踢了陆书礼两脚,朝着膝盖踢,陆书礼没稳住身形, 跪在地上。


    他终于是疼了, 按住纪北微还想抬起的腿, 埋怨道:“老婆, 好痛,别打了,求你。”


    “贱人。”纪北微低声骂道,又抓住他的头发,厉声质问,“再给你一次机会,集装箱是不是被你藏起来了?”


    “不是我”


    话音刚落,又迎来纪北微狠厉的一巴掌,“不承认是吧,不承认我就接着打。”


    纪北微继续踹他,陆书礼倒在了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擦了擦嘴角上的血,“别打了,疼。”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陆书礼红着眼睛,哽咽了下,“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着帮你,霍卿总是拖累你,要是他垮了,你跟他离婚,你就能好好安心做陶瓷了,我这都是为你好。”


    纪北微不想听他这些混淆黑白的狡辩,只想知道结果。


    “现在那三个集装箱在哪里?”


    陆书礼支支吾吾道:“还,还在码头。”


    纪北微伸手,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你三分钟的时间,现在就处理好。”


    “老婆,我没有想害你都怪霍卿,霍卿总是故意给我脸色看,我实在气不过了才把集装箱藏起来的,我没想给你惹麻烦。”他试图为自己洗刷罪名。


    纪北微越发不耐烦,用手机敲敲他的脸,“还没被打够是不是?”


    他这才接过手机,擦掉嘴角的血,背过身去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纪北微也听不太清楚他在说什么。


    只不过两分钟后,纪北微那屏幕开了花的手机响起来,是霍卿打来的。她重重点了几下,才接听成功。


    手机的听筒摔坏了,霍卿的声音伴着“呲呲”的杂音传来。


    “老婆,林峰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是那几个集装箱已经找到了。”


    纪北微看了陆书礼一眼,缓和了一下语气回霍卿的话:“那就好,我现在还在外头,等会儿就回医院了。”


    “好,宝宝,信号不好吗,我都听不太清你说话。”


    纪北微:“手机摔坏了,等我到了医院再说。”


    “好,我等你。”


    纪北微挂了电话,陆书礼殷勤地看着她,恬不知耻地邀功,“我都按你说的做了,我没你想的那么坏的。”


    “打捞费你自己出,就当是补偿。”纪北微冷声道。


    他不假思索应下:“好,老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谁跟你一家人,还有,别叫我老婆,我不是你老婆。以后乱叫一次,我打你一次。”


    陆书礼狗皮膏药似的,还在挑战纪北微的忍耐度,故意笑着说:“老婆。”


    纪北微扬手要打他,他躲得很快,“消消气,我不叫了。”


    她还想再问问陆书礼,关于霍卿出车祸,还有窑厂高岭土的事情,但想想还是算了。


    她渐渐有所领悟,要收拾陆书礼,得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才行。不过现在手疼,懒得逼供,等过几天找点称手的武器了再审问他。


    如此想着,纪北微就打算离开。


    她也不再看陆书礼,走到旁边的路口要拦出租车,陆书礼跟着过来,着急道:“微微,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话一说完,人就跑得没影了。


    纪北微才不等他,继续伸手拦车,没几分钟就坐上了出租车,直接让司机开车朝医院的方向走。


    车刚一开出去,陆书礼就追过来了。


    他跑在车后面追她,脸上还带着伤,看起来有种破碎的可怜。纪北微生怕他会被来往的车撞死,只好让司机靠边停车。


    陆书礼跑得很快,气喘吁吁追上出租车,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急切地拍打车窗。


    纪北微按下窗子,面无表情问道:“还有事吗?”


    他从窗子递过来一个全新的手机,语气还带着埋怨,“我刚给你买手机去了,你都不等我。”


    纪北微瞥向自己那屏幕裂得没法看的手机,接过陆书礼递来的新机,“行了,滚吧。”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还在扒拉着车窗,“卡针就在盒子里,要不我帮你换卡吧。”


    纪北微没理他,对司机道:“师傅,我们走吧。”


    出租车开走了,陆书礼站在原地,一直等到看不到车的身影了,他这才离开。


    纪北微回到医院。


    霍卿现在已经好很多,之前腿上缝了几针,前几天拆了线,已经可以下地了。


    这里是私人医院的VIP病房,病床在里头,外面还有客厅。纪北微进来时,护工已经在客厅的餐桌上摆好了饭菜,霍卿就坐在沙发上看书。


    “路上一直在堵车,来晚了。你应该先吃的,不用等我。”她走过来,低头吻在霍卿的额间。


    霍卿放下手里的书,“一个人吃没意思,等你来了才有胃口。”


    吃饭时,他注意到纪北微左手的无名指上空无一物,婚戒不在了,而且手背关节处还红得很厉害,无名指上有深深的红印。


    “戒指呢,还有,你这手是怎么了?”


    霍卿放下筷子,拉过她的手仔细查看。


    纪北微收回手,扯了扯袖子遮掩。


    她打陆书礼的时候,下手没个轻重,打得自己的手也留下印子,戴钻戒的无名指也破了点皮。戒指硌到破皮处,火辣辣的疼,她只好先摘下了。


    “戒指在这里呢。”


    她从口袋里拿出婚戒,心里七上八下地撒起慌,“在公园的时候,有个姑娘骑电动车摔了,我上前扶了一把,不小心被车子砸到了。”


    霍卿又把她的手拉过来,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按着,担心不已。


    “现在还疼吗,会不会伤到骨头了,要不等会儿去拍个片子吧。”


    “没事儿,一点儿也不疼。”


    霍卿在桌上找到一张创可贴,细心包住她的无名指。


    吃过饭,护士过来给霍卿打点滴。


    纪北微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不停捣鼓她的手机。手机摔得屏幕都花了,触屏一卡一顿,她取下了卡,换到陆书礼买的新机。


    新机的牌子和她原本的旧机一样,导入数据很方便。


    护士走了之后,霍卿道:“老婆,你在干什么?”


    纪北微还在低头弄手机,头也不抬,“手机坏了,刚在路上重新买了一个,我在换卡呢。”


    “怎么坏的?”


    她撒起谎来逐渐变得熟练,“帮人家扶电动车的时候摔到的,屏幕都裂了。”


    “哦,那你换好卡了吗,要不要我帮你?”


    “我快弄好了。”


    纪北微换好卡,导入了数据后,随手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就去卫生间洗澡。


    听着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霍卿拿过她的新手机,点亮屏幕看了一眼,桌面是系统自带的风景照。


    她之前一直用的桌面,是两人去滑雪时的合照。


    霍卿感觉得到今天纪北微今天有些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儿。


    纪北微洗完澡,穿着睡衣瑟瑟发抖上床,“好冷啊,这热水用一会儿就没了,我后面都是用冷水冲的。”


    霍卿掀开被子,“快到里头来,冻坏了吧。”


    “是呀,冻死我了。”


    霍卿手臂和腿上都有伤,纪北微也没敢挨他太近,只是躺在他旁边。


    “没事,你靠过来吧,我身上已经不疼了,明天再问问医生,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霍卿把她拉到怀里,“想不想要,现在应该可以了。”


    “还是别了,小心点。”


    霍卿低头亲她,“不做别的,就给你口一次。”


    两人好些日子没亲热过了,纪北微心底也泛起了痒,“等会儿护士过来怎么办?”


    “不会过来了,刚才那瓶药是最后一瓶。”他将手伸进了她的睡衣里。


    “那好,咱们小声点。”纪北微笑着亲他的喉结。


    没做到最后,霍卿只是给纪北微口了一次,就偃旗息鼓。临睡前,霍卿摇了摇她,“老婆,你把新手机的桌面换成我们的合照吧。”


    纪北微缩在被子里,“明天再弄,我困死了。”


    ? 第 25 章


    陆书礼顶着一脸的伤, 浑浑噩噩回到家。


    坐在沙发上笑,他半边脸都肿起来,嘴角一动就疼得厉害。


    他摸着辣疼的脸, 心想,纪北微现在力气怎么这么大。


    大学时她也打过他几次,但都没这么疼。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下手越重,是说明在乎他, 还是太过于生气呢。


    翻找出药箱, 棉球沾了点消肿药涂在脸上, 涂上去的时候疼得更加厉害, 他其实很怕疼, 但此刻却带着兴奋感。


    他终于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纪北微给他制造的疼,和别的疼痛似乎不一样, 一般外力造成的疼痛,是干涩苦楚的疼。


    而纪北微留下的疼, 除了疼痛之外,还有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炙热, 这种炙热鲜明得仿佛纪北微就在他身边。


    他丢下棉球, 手指轻轻按着脸上的青肿。


    很疼,但心里却腾升起异样的快慰。


    他明白了, 自己不恋痛,他只是想从这些细枝末节中找寻纪北微的痕迹。


    比如舔纪北微喝过的水瓶,在垃圾桶翻找纪北微丢下的衣服, 吃她剩下的饭。再比如现在, 慢慢感受纪北微给他留下的伤。


    他没法拥有纪北微, 纪北微现在是霍卿的妻子, 霍卿拥有纪北微最充实的爱。


    如果说。把纪北微的爱当成是一笔财富,那霍卿就是个亿万富翁。而他则是曾经风光过,但现在家道中落,沦为了乞丐,只能到处捡垃圾为生。


    他靠着纪北微用过的东西,慰藉寂寥空荡荡的心。


    撩开裤腿,膝盖上也有几块青紫,是纪北微踢出来的。


    他按着青紫处,慢慢感受疼痛感的加重,一步步回想起纪北微打他时的力度。


    终于找到了吻合点,他两根手指按在伤口上一起往下压时,这个痛感就和纪北微踢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爽了,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痛并快乐。


    他就这么按着青紫的膝盖,按了许久,直到肚子都饿了,才从混沌的痛觉中回过神。慢悠悠拿起手机,点起了外卖。


    等外卖到了,他不是直接吃,而是去拿之前纪北微用过的碗。


    将餐盒中的白米饭,倒进了碗里,这才开始吃饭。


    过了几天,霍卿出院。


    集装箱找到了之后,一切都顺利了许多,该赔偿的赔偿,该修理的修理。


    海上的打捞费本来就贵。


    这次又拖延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去打捞那几个危险品箱。


    出动海上吊机一天就是上万元,派出重型拖船把货轮从海上拖回来,也是一笔大费用。还有潜水员不断下水,利用各种扫描装备寻找集装箱,也得额外加钱。


    这么一遭下来,这次的打捞费算起来超过四百万。


    霍卿去找林峰,打算付打捞费时。林峰却说不着急,可以后面再付,希望后面可以多多合作。


    霍卿回来告诉纪北微:“既然这样的话,咱们也不用去贷款了,等后面手头上宽裕了些再付也行。”


    纪北微点头,也没说什么,她知道这是陆书礼干的。


    如今集装箱的事情解决了,窑厂那边的高岭土和瓷石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这批高岭土和瓷石确实不合格,跟之前纪北微带回来的样本完全不一样。


    纪北微打电话给山仓县的瓷土商家赵大海。


    赵大海刚开始不接电话。后面才含糊着说让纪北微去找陆书礼,陆书礼要来这边做旅游开发,采土这些事情现在得先问陆书礼。


    虽然这批高岭土并不贵,纪北微才买了一方,也就两千块钱。


    但山仓县的土质,是她目前为止见到最好的。之前拿回来的样本土,她也用来烧制过,其细腻程度、硬度都符合她的要求。


    现在这批出问题的,估计是被人掉包了。


    趁着霍卿还没回家,纪北微把陆书礼从黑名单拉出来,给他打了电话,“我之前在山仓县买的高岭土和瓷石,是不是被你动了手脚。”


    陆书礼毫不犹豫矢口否认,“不是我,我干那种事情干嘛。”


    纪北微一猜就是这样,陆书礼说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不管她问什么,这贱人第一时间就是否认。


    看来,还是得“言行逼供”才行,得抽他一顿他,他才会老实。


    “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去找你一趟。”


    “啊,我在公司呢。”


    纪北微语气冷淡:“那就算了。”


    陆书礼怎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纪北微来看他,就是对他天大的恩赐,忙不跌道:“我现在就回家,马上,很快就到了!”


    他坐在办公室里,对助理使了个眼色,让其退下。


    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一边穿外套,一边对着手机讲话。


    “那你什么时候到啊?现在四点多,我去做饭等你吧,正好可以吃晚饭。”


    他絮絮叨叨,尽最大的努力找话题,让谈话进行下去。能够和纪北微多说上几句话,是他求之不得的福气。


    “不吃饭,我跟你说个事就回来。”


    纪北微不给他勾搭的机会,一说完便挂断电话。


    陆书礼看着黑掉的屏幕,笑了笑,心头雀跃不语,得志意满地朝着电梯走去,惦记着要回家给纪北微做一顿好吃的。


    他习惯性放大纪北微在他身上反馈的情绪。


    纪北微一句“你在家等着,我去找你。”,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陆书礼看来,纪北微已经打算跟他谈恋爱了。


    纪北微这边正准备出门,她刚换好鞋子,结果霍卿回来了。


    “老婆,你要去哪里?”


    “老公,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


    纪北微有点心虚,把在鞋柜旁边乱咬的小土狗抱起来,“哦,我正打算出去遛一遛小皮呢。”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小土狗显然对地上的拖鞋更加感兴趣,挣开纪北微的怀抱,跳到地上继续玩拖鞋。


    霍卿蹲下来,揉揉小狗的头:“它好像不太想出去。”


    “那就不去了,我自己也有点困了,中午都没睡午觉。”纪北微打了个哈欠,又问,“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霍卿还在蹲着逗小土狗玩,“公司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就想着提前回来给你做顿饭吃,好久没有下厨了。”


    “那咱们要现在去买菜吗,冰箱里好像没什么菜了。”


    “我已经在网上订好了。”


    霍卿站起来,结实的臂膀将纪北微锢得很紧,拥着她往厨房的方向走,“你给我打下手好不好,我要做个水煮鱼。”


    “好啊,我喜欢吃水煮鱼。”


    直到和霍卿吃完了饭,纪北微才看了一眼手机。


    不出意外,上头有陆书礼打来的未接电话。


    等霍卿去洗澡了,纪北微才来到阳台,给陆书礼回电话。


    她都还没开口,陆书礼就先体贴地问:“微微,你是在路上堵车了吗。饭都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到呀?”


    “我不过去了。”


    “为什么?”


    纪北微丝毫不觉得愧疚,“就是不想过去了,问这么多干嘛?”


    她这个时候才发觉,陆书礼在她内心深处,还是特别的。在陆书礼面前,她可以肆意挥霍所有的道德,而且没有任何的愧疚感。


    她可以随意打骂陆书礼,而且还觉得这是陆书礼自讨苦吃。可以不守时,随意失信失约,还会觉得这是陆书礼应该承受的。


    谁让他这么犯贱,谁让他这么变态,这是他咎由自取。


    同样,她的不守规则也是陆书礼的默许。


    被莫名其妙放鸽子了,陆书礼也没有恼怒,更不会责怪她,装得自己很懂事。


    乖巧地说:“没关系的,不想来就不来了,有空再来也可以。”


    “嗯,我下次如果过去会提前通知你的。”


    “好,我会好好等你的。”陆书礼的语气又变得喜悦,他喜欢无理取闹,惹是生非,但也很好哄。


    只要纪北微一句话,他就能俯首称臣。


    霍卿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这新的洗发水是什么牌子,味道这么香。”


    “是国外的,好久之前买的,我都忘了。”纪北微匆匆挂了电话。


    陆书礼坐在餐桌前,再次拿起纪北微之前用过的碗,一个人默默的吃饭。


    接下来的好几天,他连觉都不太敢睡,生怕会错过纪北微的邀约。


    每天过得小心翼翼,不断反思自己,那天纪北微明明说要来家里找他,后来又不来了,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了?


    他等了一个星期。


    终于再次收到纪北微的消息。


    下午五点左右,纪北微给他发了个消息,说等一下要去家里跟他谈一谈。


    陆书礼欣喜若狂,指尖颤抖地给她回消息:-“好,我等你,你饿了没?我现在做饭等你吧。”


    纪北微没再回他。


    “老公,我带小皮出去洗个澡,再给它修一下毛,它身上的毛太乱了。”纪北微抱着小土狗在客厅里喊道。


    霍卿从书房走出来,“现在就要去吗,要不明天吧,明天我跟你一块去。”


    “明天我得去一趟窑厂呢。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霍卿弯腰抱她,在她脖子上亲,弄出个明显的吻痕,“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跟店员联系过了,天黑之前就可以。”


    霍卿又咬她的耳朵,“对了,你回来的时候,在小区门口的超市帮我买个文件袋。”


    “行,我快去快回。”


    霍卿两只手捧着她的脸,“亲一下再走。”


    纪北微对着他的唇亲上去,“好了,我该走了。”


    ? 第 26 章


    纪北微带着小狗出门, 先是来到宠物店,把小狗交给店员,再只身前往陆书礼家。


    也不知道陆书礼的住宅是不是故意选的, 住的小区和纪北微家不算远,坐车半个小时就能到。


    她刚到家门口,尚未敲门, 门就从里头打开了。陆书礼一张干净的笑脸,徒然将她吓了一跳。


    “微微, 你来了, 先吃个饭吧。”他手里拿着上次纪北微穿过的拖鞋, 蹲在地上帮她换鞋。


    纪北微踢开他的手, 直直走进屋子, 也不含糊,直接就问:“高岭土是怎么回事?”


    “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非得我过来骂你一顿打你一顿, 你才说实话是不是?”纪北微冷着眼看他。


    陆书礼放下拖鞋,站直了身子, 半推着她往前走,“先吃饭吧, 吃完饭再聊。”


    “我不吃。”纪北微甩开他, 跟他保持距离,“你别动手动脚, 你记得,我已经结婚了。”


    陆书礼后退了一步,“哦, 结婚了啊, 真了不起。”


    纪北微坐到沙发上, 抬眉看向他, “高岭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弄的?”


    “不是。”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再给你一次机会,三、二、一”纪北微盯着他的眼睛,她从未有过如此凶狠的时刻。在这一瞬间,她对陆书礼没有任何的畏惧感。


    经过这些日子陆书礼的种种表现,纪北微在潜意识中,已经不把陆书礼放在“正常人”的系列。陆书礼这个神经病,他活在这世上的诉求,跟正常人是有差别的。


    正常人活着,除了衣食住行之外,还需要被认可,被尊重,需要自由和尊严。


    而陆书礼不一样,他的底线在纪北微面前可以无限退让,他没有尊严,没有羞耻心。他的一切情绪价值都来自于纪北微。不管纪北微对他好,还是坏,他都照单全收。


    就算纪北微肆意践踏他的好意,他也可以依靠自己那套异于常人的逻辑,强行消化掉纪北微带来的负面情绪。


    对于她不经意间的好,他视若珍宝;对她的绝情冷漠,他也可以自我洗脑。


    现在,纪北微逐渐摸清陆书礼的脑回路,她明白,陆书礼是一条疯狗,但这条狗听她的话。


    甚至于,一般的狗急了还会跳墙。而陆书礼不会,就她再怎么惹怒他,他还是会低声下气地道歉。


    “把皮带解下来给我。”纪北微尝试把自己变得凶横,唯有这样,才能压制住陆书礼这个变态。


    陆书礼掀开了衣服下摆,露出运动裤的裤头,委屈无辜道:“这是运动裤,没有皮带。”


    “那就去找!”她扬手,假装要打他。


    陆书礼下意识躲了躲,清澈多情的桃花眼半阖,浓密的睫毛落下阴影,低声问:“要皮带干嘛?”


    “你管我干嘛,拿来就是了。”


    陆书礼这才不情不愿朝卧室走去,没一会儿,拎着两条皮带出来,一条黑色,一条棕色,“你要那一条?”


    “随便。”


    陆书礼随手将棕色皮带放在置物架上,握着黑色那条来到纪北微跟前,递给了她,“给你。”


    纪北微将皮带对半卷折,手握着金属扣那端,对着陆书礼手臂用力抽了一下,冷声道:“高岭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又打我!”陆书礼眼眶通红,里头泛着水光。


    “你这个人就是欠抽,不打你就不说实话。”


    陆书礼低下头,宁死不屈的壮士模样。纪北微也不确定,陆书礼到底是在跟她玩儿,还是高岭土真的跟他没关系。


    她决定再试试,又抽在他的小腿上,“还不说实话?”


    陆书礼终于是跪了下来,坦白赎罪,“我不是故意的。都怪霍卿,要不是霍卿,我也不会这样了。”


    “跟霍卿有什么关系?”


    陆书礼继续自己的强盗逻辑。


    “你放弃跟我的合作,还不是霍卿小心眼容不下我,才让你停了仿元的单子。你现在事业刚起步,哪里能随随便便停掉那么大的单子?霍卿就是自私,他只考虑自己,不考虑你。”


    纪北微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合作是我让停的,跟霍卿没有关系。”


    “怎么跟他没关系?他一直看不惯我,肯定是他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你才不喜欢我的。”


    纪北微烦得头都大了,“就你这个德行,还需要别人来说坏话?”


    她都差点又被他绕偏了,捋捋思绪,才言归正传,“我在问你高岭土的问题呢,别给我扯东扯西的。”


    陆书礼又不说话。


    纪北微扬起皮带,再次抽了他一下。


    他这才断断续续道:“确实是我找人掉包了,但我都是为你好。”


    “为什么要掉包?”


    “我就想着掉包了,你肯定会来找我,我们就可以再谈一谈之前的合作。”他挪着膝盖,靠近了纪北微,“微微,那批仿元瓷器你不能放弃。”


    他趁机想要握住纪北微的手,但手都没碰到,被纪北微狠狠瞪了一眼,他只好又缩回了手。


    “微微,你就听我的吧,我都打听过了,下半年国外有个仿古瓷器慈善拍卖会。仿元瓷是最难做的,到时候我带着你出的这批陶瓷去参会,肯定能大放异彩。”


    “在哪里的慈善拍卖会?”纪北微有些心动。


    “法国。”


    纪北微犹豫了片刻,又说:“真的还是假的,你再对我撒谎,我就抽死你。”


    陆书礼拿出手机,给纪北微看了内部名单和盖章文件,“我没骗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纪北微自己心里也清楚,其实国外对仿古瓷器,比国内热衷。国内因为早期的古物流失,好多古玩都流入了市场,国内的收藏家更偏向于直接收藏真实的古物。


    国外的商家没法接触到古物,所以会选择仿制,更多追求的是名匠的手艺。


    欧洲的贵族和有钱人,还倾向于追求餐桌上的奢侈品,高端瓷器餐具在欧洲一直受到热捧,多个皇家都有自己御用的瓷厂。


    如果她想要以后走得更远,进入欧洲市场,是必要的方向。


    看着纪北微神色有所松动,陆书礼又趁热打铁,“微微,你就听我的吧。这个慈善会,是需要出资方和设计师一起出席的,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参加,你手艺这么好,肯定得让人大开眼界。”


    “我回去和霍卿商量一下。”


    陆书礼急了,也不再跪着,站了起来,恨铁不成钢似的提高声音。


    “跟他商量干嘛,他自私自利,而且对瓷器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那种男人,我还不知道?他肯定不想让你出名,怕到时候你会看不上他。天底下的男人都一个样,就怕老婆厉害了,会打压到他那可怜的自尊心。”


    纪北微看着他,“天底下男人都一个样,那你还不是一样?”


    陆书礼信誓旦旦,“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对你是最好的。我没有尊严,也没有自尊心,你怎么践踏我的真心都没事。”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纪北微觉得他说得没错,这人确实没有自尊心,哪有人动不动就下跪,被打了还能笑脸相迎的。


    她也站起来,“等我回去考虑考虑。后面我会继续在山仓县购买高岭土和瓷石,如果购入的胎土再出问题,我第一个来收拾你。”


    “那如果不是我弄的,你也要收拾我?”他愁眉苦脸叫屈,仿佛自己此刻已经受了冤枉。


    纪北微将皮带丢在沙发上,语气依旧冷硬,“对,只要土质出问题,我就先来抽你一顿。”


    “你这不是欺负人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来打我?”


    纪北微眼里漾起笑意,“这不是你活该吗,你要是老实点,我也不至于被逼到这份上。”


    他扯扯纪北微的衣角,“欺负就欺负,但以后别下那么重的手,我也会疼。”


    纪北微懒得再看他,转身就要离开。


    这时,她注意到阳台上晾着的一件冲锋衣外套。眯着眼睛盯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是她之前去山仓县看土时穿的衣服。


    当时衣服脏了,还被树枝划破了一套口子,索性就让霍卿扔了,怎么现在又在这里?


    “把那件衣服拿来给我看看。”她吩咐陆书礼。


    “一件衣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陆书礼忐忑不安,像个即将被掀开人皮的小鬼,丑陋的面容快要被公之于众。


    “让你拿就拿,别废话。”


    陆书礼只好走到阳台,把衣服取了下来,这次他不再顽强抵赖,而是选择不打自招,“你不是不要了吗,我看着挺可惜的,就捡回来了。”


    “可惜?你在家玩女装啊,花样真多。”


    纪北微扯过衣服,翻来覆去地看,袖子的划口处被缝合了。针脚很粗糙,一看就是不会针线活的人缝制的。


    “自己缝的?”她问道。


    陆书礼笑得竟有几分羞涩,“嗯嗯,缝得不好,你别介意。”


    “我介意什么啊我介意!”她把衣服砸在陆书礼身上,“你带这衣服回来干嘛?”


    “你都不要了,还不许我捡?”他还在强词夺理。


    “不许。你到底捡这衣服干什么?”看着陆书礼油盐不进的模样,纪北微更添躁怒,“好好说话,别逼我抽你。”


    “我想你,就想留你的一件衣服。”他将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气声弱了些,“这么凶干嘛,是你不要了我才捡回来的,我又没有偷。”


    纪北微抢过衣服,不再同他废话,迈起步子往门边走。


    陆书礼在后面追她,乞讨似的问:“这衣服你还要?都这么破了,就给我吧,给我留个念想。”


    “我丢垃圾桶里也不给你。”


    他低声喃语:“那我就去翻垃圾桶。”


    纪北微扭头骂他:“我说真的,陆书礼,让你爸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神经病。”


    “我不是神经病,”他抿了抿淡红的薄唇,面色坦然,“但我也不正常。”


    ? 第 27 章


    纪北微带着冲锋衣外套下楼, 除了小区后,刚打算将衣服塞进垃圾桶,又想到陆书礼那张可怜兮兮的脸。


    她还真怕把衣服丢在这里了, 陆书礼又来捡回去。


    这么想着,纪北微带着衣服坐上出租车,想着离远一点儿了再扔掉。


    她在出租车里, 衣服随意搭在腿上,她突然想起来, 之前她在霍卿办公室里, 丢失的那条发绳越想越觉得可疑, 有可能那条发绳就是被陆书礼偷走的。


    那时候她和霍卿在办公室做了一次, 她明明清楚地记得, 发绳就是被霍卿扔在沙发上。那段时间里,就只有陆书礼进过办公室。


    一想到陆书礼可能对着她的物品浮想联翩, 她就怒不可遏,她得马上再回去抽他一顿才行, 她给陆书礼打电话。


    “喂,微微, 怎么了?”陆书礼声音很平静。


    “你除了偷过我的外套, 还偷过我的什么东西?全部说清楚!”纪北微怒声道。


    “偷?我没偷过,那外套是我捡的, 你也把我想得太无耻了吧。”他冷静得过分。


    纪北微:“还不说实话是吧,好好在家等着,我现在就回去。”


    “你又来打我?”陆书礼有些后怕, 但又暗中期待可以再次见到纪北微。


    他也在矛盾着, 他希望纪北微可以更多地在他身上宣泄情绪, 将更多的情感和时间人投注在他身上, 好的坏的都可以。另一方面也担心,这么做会对纪北微不好。


    没有一个人愿意成为暴力狂。


    纪北微道:“我打你是你自找的,你要是能听懂人话,我至于动手吗?”


    “那你来吧。”


    纪北微正打算挂断,霍卿的电话打进来了,她只好先和霍卿接了通话,“喂,老公,怎么了?”


    “你还没回来吗?”


    “马上就回了。”


    霍卿:“好,饭菜都做好了,等你回来了就可以开饭了。”


    “好,我很快就回了,挂了啊。”


    纪北微挂了和霍卿的连线,又转接到陆书礼这边来,“我不去了,我先回家吃饭。”


    “不来打我了?”他问得还挺认真。


    纪北微一不小心笑出声,“不去打你还挺失望,怎么这么能犯贱?”


    “微微,你笑了。”听到纪北微的笑声,陆书礼的心情也好起来,他语气也带着笑意。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纪北微又立马板起脸,冷声道:“笑什么笑,找抽呢。你给我等着,要是让我知道你还偷了别的东西,有你好受的。”


    “我没偷,我可没那么卑鄙。说不定是霍卿偷的,谁知道他有没有这方面的癖好,我看他那个人面相就不好。”


    纪北微警告他:“以后你再说一次霍卿的坏话,我就扇你十个耳光。”


    陆书礼不依不饶,“那要是霍卿说我的坏话呢?”


    纪北微又没忍住笑出来,“你这个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你被人说坏话,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就算是被人打死在路边,我都不会看一眼。”


    “真绝情,好歹咱们也同床共枕过。大学时确实是我不好,但我现在已经改好了,我已经去看过心理医生了。”


    纪北微:“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大学的事情也不准你再提。”


    “好嘛好嘛,不提就不提。”他的老技能又开始发痒,继续挑拨离间,“微微,你打电话跟我聊了这么多,还笑得这么开心,你老公知道吗?”


    纪北微脸色一僵,“你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愤愤挂了电话。


    她在宠物店门口下车,先是去找个垃圾桶,扔了那件冲锋衣外套,这才走进宠物店。小皮已经等她很久了,一看到就往她身上扑。


    纪北微抱起小土狗,跟店员道过谢。回到了家里,才想起来忘记帮霍卿买文件袋了。


    “哎呀老公,我忘记给你买文件袋了。”


    “没事,现在也不急着用。”霍卿走过来拥住她,握住她的手搓了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纪北微逗怀里的狗,“都怪小皮,洗澡的时候太调皮了,害我等了好久。”


    “你一直在店里等?”


    霍卿假装语气轻松,纪北微没回来之前,宠物店店员给他打了电话,说是小狗已经洗好澡修好毛了,问纪北微什么时候回来。


    纪北微之前在网上预约宠物店时,用了霍卿的账号,店员这边只能给霍卿打电话了。


    “对呀,就在店里等着啊。”她把小狗抱到狗窝里,并没有注意到霍卿的异样,还在逗狗,“乖乖的,不要咬被子,妈妈给你拿狗粮去。”


    霍卿看着她去拿狗粮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吃饭的时候,纪北微才跟霍卿说起,想要重新和陆书礼继续合作那批仿元瓷器单子,霍卿当即不乐意。


    “他那么喜欢你,又总是对我阴阳怪气的,为什么还要跟他合作?”


    纪北微拿着筷子戳了戳碗里的饭,“你先别着急啊,我也是在和你商量,不行的话就算了。”


    “那你其实是想的,对吗,你想继续和陆书礼合作,是不是?”霍卿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是的。”纪北微也在犹豫,“这是我接的第一批仿元单子,之前也做了很多努力,我不想就这么废掉。”


    霍卿又问:“可合作对象是陆书礼,你怎么知道陆书礼不会从中作梗,他摆明了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接近你,和你拉进关系。”


    “我也知道,可是为什么不能利用这层关系呢?大不了我不和他接触,所有合作事宜都由你来出面,这也不行吗?”


    霍卿还是不同意。


    陆书礼的存在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已经在想方设法,把陆书礼给择出他和纪北微的生活了。现在纪北微又要主动合作,这不是让他为难吗。


    他道:“陆书礼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神经兮兮的。就算不考虑他还喜欢你这件事,跟这样子的人合作本就不靠谱,他肯定会在合作过程中故意为难我们的。”


    纪北微低下头,没再说话。


    心想着若是陆书礼作妖,大不了她去抽他一顿就行了。而且她总是在潜意识里觉得,陆书礼不会害她。


    陆书礼虽然极端,但他其实就是个软骨头,骂一顿打一顿就好了。


    “微微,咱们别再和陆书礼有牵扯了好不好,我真的心里不舒服。”


    冷静下来后,纪北微也发觉自己是不是过于盲目自信了,对付陆书礼这样子的人,怎么想着把他打服了就行呢,应该远离才对。


    她对霍卿道:“好,不跟他合作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好。”


    几天后,纪北微给了陆书礼回复。


    明确告诉他不会继续合作,让他彻底死心,以后别离她远点,不要来找她。


    陆书礼急了:“那那你不来打我了吗,微微,我跟你坦白吧,其实你的发绳在我这里,确实是我偷的。我该死,是我冒犯了你,你来看看我吧,我给你道歉,你要怎样做都行。”


    纪北微早已猜到了,陆书礼就是又下流又变态。


    她淡淡道:“要是真这么贱得慌,可以去撞墙。”


    “微微,你怎么总是这么狠心。”


    几个富人的圈子就这么大,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


    没几天的功夫,纪北微和霍卿去参加一次晚宴时,又遇到了陆书礼。陆书礼还是这次宴会的举办方。


    陆书礼穿着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价值不菲的袖扣散着淡光,端的是矜贵公子哥的模样。跟之前跪在地上被纪北微暴打的狼藉模样,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道貌岸然。”纪北微看着不远处的陆书礼,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霍卿问道。


    纪北微放下手里的酒杯,“早知道是他举办的,我就不来了。”


    霍卿环住她的腰,“我们好像很难真正躲开他。”


    过了一会儿。


    霍卿在和生意上的人交谈,纪北微自己去卫生间,出来时,碰到陆书礼就站在走廊。


    他拦住她,笑容温煦,“微微,好久不见了。”


    “没什么好见的。”


    他上下打量纪北微,看着她脖子上淡淡的红印子,“脖子上是什么,霍卿家暴?”


    “这是吻痕。”


    “哦。”他目光有些失落,“你们过来之前做过了?”


    纪北微明明白白地说:“是的,做了,我很爱霍卿,我跟他是夫妻。我们一直很相爱,每天都睡在一起。”


    “你们刚才做了几次?”陆书礼的思维永远不在正轨上。


    “两次。”


    他眼神又黯淡了些,带着羡慕的意味说:“做.爱是不是很舒服,我都没做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


    纪北微又一次被陆书礼的话弄得哑口无言,他这话说得真切可怜又坦诚,甚至没有半分下流的意味。


    好像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在经过一个游乐园时,看着在里头玩闹的同龄孩子,满脸羡慕地说:游乐园里是不是很好玩,我还从没玩过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玩一次。


    “我不会帮你破处,你可以去找别人。”纪北微推开他就要走。


    陆书礼不再拦她,只是在后面道:“如果是跟别人做,我还不如单着。”


    “那你就守好老处男的本分,别出去祸害别人,也别祸害我。”纪北微头也不回地走了。


    ? 第 28 章


    纪北微回到宴厅, 霍卿还在跟几个在生意上有合作的人谈话。纪北微没去叫他,自己坐在沙发上。


    可能是喝了点酒,一坐下来就昏昏欲睡。没多久霍卿也回来了, 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摸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困了?”


    “有点。”


    “那就回去吧。”


    二人刚打算走, 陆书礼就过来了,他从容不怕道:“你们这就走了吗?”


    “嗯。”


    霍卿淡淡回话, 纪北微也什么都不说, 夫妻俩都刻意疏离他。


    他不在意两人冷淡的态度, 如同被群体恶意孤立的小丑, 即使被大家百般嫌弃, 还是可怜巴巴贴上热脸,殷切切地想要融入群体。


    急于献媚, 说道:“你们都喝了酒,喝酒别开车, 我帮你们找司机吧。”


    “我助理就在外面等我们。”霍卿也不看陆书礼,将自己的西装外套在纪北微身上裹了裹, 搂着她的肩膀就要走。


    陆书礼跟在他们后面, 满脸诚心诚意,“纪小姐, 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考虑一下,之前那批仿元瓷器,我是真的想要, 如果你们不满意价格的话, 我们还可以再谈一谈。”


    纪北微还在踌躇, 想着要不要再和霍卿商量一下, 她是真的很想继续跟陆书礼合作。


    “不用了,我们不会再跟您合作。”霍卿直接一口回绝,不给她和陆书礼任何回旋的余地。


    霍卿明确的拒绝,显然对陆书礼并不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他还是看向纪北微,嘴角还是挂着笑,“微微,你才是一家之主吧,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纪北微还没开口,程达飞带着几个人出现在陆书礼身后。


    程达飞带头起哄:“微微,这瓷器生意不是由你做主吗,怎么还听你老公的话?到底能不能合作,这瓷能不能烧,不是你来定夺吗?”


    他说完,又暗中摸他老婆的腰,眼神示意老婆跟着自己一块儿起哄。


    徐燕瞪了程达飞一眼,清清嗓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


    她拉着纪北微的手语重心长道:“微微,你听你老公的话干什么,这可是你的事业,你还不得自己做主?自己的事业都不能做主,哪天你老公让你当家庭主妇,你当不当?”


    程达飞继续添油加醋,妇唱夫随。


    “就是就是,我老婆说得对。霍先生作为你的丈夫,应该无条件支持你才对,怎么还替你下决定呢?我老婆要做什么,我都是无条件支持她的,你看看我老婆,现在多厉害啊!”


    旁边几个小弟也跟着说:“就是就是,男人不能太自私,太心胸狭隘,你怎么能阻碍老婆的事业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想搞男主内女主外那套糟粕?”


    程达飞搭着霍卿的肩膀,好言相劝道:“就是啊,霍先生,别太封建了!大男子主义要不得,大度点。”


    几个人的话,把霍卿说得无地自容。


    怎么突然就扯得如此荒唐,他哪里封建了,哪里大男子主义了,什么时候不大度了?


    他一直以来,自认自己是个有礼貌有教养的人。活了这么多年,大男子主义、封建、狭隘自私这些词从没和他沾过边。


    如今他却被一帮人围着评头论足,劈头盖脸说他封建狭隘。而且指责他的人,还是程达飞这种平日吆五喝六的混子。


    这些人居然有资格骂他大男子主义,简直可笑。


    霍卿有条不紊地回话:“程总,你们理解错了,我可没有大男子主义,我肯定是全力支持我老婆的事业的。”


    程达飞突然哈哈大笑,握着徐燕的手亲了一口。


    大着嗓门说:“解释就是掩饰,越是大男子主义的人,越是急于辩解,越是嘴上说爱老婆的,越是背地里喜欢搞猫腻。就像我,我从来不在外面嚷嚷自己是个疼老婆的人,但我究竟怎么样,我老婆一清二楚。”


    他嚣张地摇着徐燕的手,“老婆,你自己来说,我对你好不好?我够不够爱你?”


    徐燕朝他翻了个白眼,“死鬼,闭嘴。”


    被程达飞和徐燕这么一唱一和,霍卿更是面臊。


    这个话题究竟是怎么开始的,他怎么就成了大男子主义,他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糊里糊涂被泼了脏水,成为众矢之的。


    不过他也知道,程达飞这些人就是故意激怒他,就是要看他笑话。越是辩解,反而进了他们的圈套。


    他用余光扫向陆书礼,看着陆书礼脸上愈发张扬的笑容。


    明白过来了,程达飞就是陆书礼养的一条狗,程达飞这阴阳怪气的能力,都是得陆书礼真传的。


    甚至霍卿都怀疑,程达飞刚才的话术,都是陆书礼提前给设计好。


    陆书礼这张嘴犯贱的能力,他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我们走吧。”霍卿不想再陷入这种无休止的争论中,拉着纪北微的手说道。


    纪北微点头:“嗯。”


    陆书礼又问:“纪小姐,咱们的合作真的谈不成了吗?”


    霍卿依旧选择替纪北微回话:“不成,陆总还是找别的合作方吧。”


    夫妻俩手牵手,穿出众人搬弄是非的包围圈。


    程达飞故意在后面提高声音,大声喊道:“霍总,你这也太大男子主义了,这可使不得啊!你这么继续下去,早晚得离婚!”


    听到“离婚”二字,霍卿脊背一僵。


    他握着纪北微的手无意识加大,大到让纪北微觉得指关节发疼。他没停下脚步,拉着纪北微继续朝前走,留下身后一地的七嘴八舌。


    走出了吵闹的宴会大厅,纪北微停下脚步。


    霍卿扭头看她,“怎么了?”


    “你弄疼我了。”纪北微眼神里满是不悦,皱眉说道。


    “哪里疼?”


    纪北微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手,你握得太紧了。”


    霍卿反应过来,松开了她的手,果然纪北微白皙的手指已经被他捏得发红,他轻轻揉搓她的掌心,“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到。”


    “没事。”


    霍卿将她拉进怀里,抱得很紧,他也开始怀疑自己了。


    “老婆,我真的大男子主义吗?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很好了,对不起。如果我哪里让你不舒服了,你一定要说出来,好不好?”


    “没有,程达飞他们瞎说的。”纪北微拍拍他的背。


    “老婆,我很害怕。”


    他偏头亲了亲纪北微的耳朵,“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说我很优秀,从没有人指责过我。我很害怕,害怕看不到自己的缺点。”


    即使他自认足够成熟稳重,但现在也不过二十六岁,不可能做到完全不在乎旁人的闲话,尤其是牵扯到纪北微。


    刚才程达飞等人的话,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尊严第一次受到如此重大的打击。大男子主义、封建糟粕、狭隘、自私这些词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自己也知道,很多真正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都会极力否认这个头衔。


    他是真的害怕。


    害怕自己真的会有大男子主义的倾向,担心自己性格上是不是有什么缺陷,担心自己会不会拖累了纪北微,妨碍了纪北微的发展,而自己却不知道。


    纪北微也转头亲他,“没有的,不要多想,都是他们乱说。”


    他在纪北微脖颈间蹭了蹭,“那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


    “好。”


    纪北微和霍卿走后。


    陆书礼也离开宴厅,回到楼上的办公室。


    程达飞狗腿子地跟着进来,轻手轻脚关上门,走到陆书礼的办公桌前,察言观色后,便开始数落霍卿的不是。


    “霍卿这个小瘪三,就他那个德行,哪里配得上微微姐!微微姐那么好,只有陆哥您这种优秀人才,才跟她登对嘛!陆哥您和微微姐,才是真正的男郎才女貌,他霍卿算个什么东西!”


    陆书礼悠闲转动手中的镶金钢笔,幽幽道:“微微什么时候成你姐了?”


    “你是我的大哥,微微可不就是我的好大姐吗?我呀,以后就跟着你们混!”


    陆书礼唇角上扬,抬眉看他,“她是你姐?你再好好想想。”


    程达飞反应过来,慌忙往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哦,我说错了!微微啊,她不是我姐,是我嫂子,嘿嘿!”


    陆书礼心里十分受用这话,嘴角的笑意越发得意。


    “别乱说话,微微现在还没离婚,我也不是那种插足别人婚姻的人。你管好自己的嘴巴,别坏了我和微微的名声。”


    程达飞连连点头,“对对对,咱们不干那种下三滥的事情,不能插足别人的婚姻。咱们对付霍卿,这是合理的商业竞争。霍卿那小子那么横,我老早就想收拾他了!”


    “行了,滚吧,让我静一静。”陆书礼放下手中的钢笔。


    “好嘞!”


    程达飞快速出门,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书礼来到窗子边,往对面的停车场看去,他视力很好,能够看到霍卿的车已经开走了。


    站了半晌。


    他拿出手机,放在手心细细摩挲,这手机和上次他给纪北微买的那个,是同一个款式。


    今晚看到纪北微的手机,居然就是他买的那个时。他几乎感恩戴德,想要跪下来给纪北微磕几个头,谢谢她愿意用他买的东西。


    他看着远方忽明忽暗的路灯。


    打开手机相机功能,拍了一张夜景,破天荒地发了个朋友圈,配上文字:“今晚夜色不错。”


    ? 第 29 章


    回到家里, 纪北微去洗澡,霍卿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手机,他的微信好友里一直都没删过陆书礼。他现在一打开朋友圈, 就看到陆书礼刚发的那条。


    底下还有程达飞这个狗腿子的喝彩:“夜色真美,陆哥桃花运要近了!哈哈哈!”


    桃花运,是跟谁的桃花运?霍卿觉得这是陆书礼和程达飞故意做戏挑衅他的。


    他也在思考, 到底要怎么回应陆书礼挑起的争端。


    装死已经是不可能了。


    自从知道陆书礼喜欢纪北微之后,他就一直不去做正面回应。想着断掉合作, 陆书礼就会离开他和纪北微的生活圈。


    原本以为只要表明了态度, 陆书礼就能够意识到他的靠近, 就是对他们夫妻俩的冒犯。


    对于任何一个正常的追求者来说, 只要遭遇到拒绝, 只要知道对方不是单身,就会自动放弃的。


    这是做人的基本道德感。


    而陆书礼不是一个正常的追求者。


    他偏执自私, 对于纪北微有着狂热的爱慕。这种爱慕,甚至有可能超出了爱情的正常范围。即使他知道纪北微已经结婚了, 还是无法释怀。


    每天想方设法出现在纪北微身边,说各种令人不适的话。


    似乎他胸腔里的爱意太过发烫, 每天必须要向纪北微宣泄出一点儿, 不然自己闷声埋在心里,可能就把他给烫死了。


    必须要治一治陆书礼了, 不管是软的还是硬的,他都必须给陆书礼一点儿颜色看看。


    霍卿这么想着。


    而且他也希望,当他在迎对陆书礼的挑衅时, 纪北微能够站在他这边。


    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 他和纪北微的感情, 已经因为陆书礼的出现而发生了波折。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抚平这场风波, 他不能失去纪北微。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


    纪北微擦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老公,你在干嘛呢,发呆?”


    霍卿放下手机,朝她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头发,“在想你。”


    “都老夫老妻了,还搞得这么肉麻。”


    霍卿低头亲她,“老夫老妻?哪有这么严重,我们才结婚一年,还是新婚燕尔呢。”


    他去拿了吹风机来给她吹头发,吹干后抱着她上床,往她身上压,“今晚来三次,好不好?”


    “行的话你就来。”纪北微躺在床上笑。


    “这可是你说的,等会儿可别求饶。”霍卿挠她痒痒,不停咬她的脖子。


    纪北微扯开他的睡衣:“反正明天周末,也不用早起,咱们就比比看,究竟是谁能坚持到最后。”


    “老婆,真爱你。”


    最后,纪北微率先败下阵来,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霍卿将她抱在怀里,捏捏她的脸:“老婆,醒一醒。”


    纪北微闭着眼睛嘟囔:“我输了,我要睡觉,不许弄了。”


    霍卿亲在她的嘴角,“宝宝,我想拍张照片。”


    “拍什么照”


    “就拍一张合照,咱们都好久没拍合照了。”霍卿拿出手机,将被子往上拉,盖住两人的身体,“来,咱们拍一张接吻的。”


    纪北微张开眼睛,凑上前对准霍卿的薄唇亲上去,还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霍卿按下快门,镜头里的两个人躺在床上,唇贴着唇,极致的暧昧。


    “可以睡了吗,宝贝。”纪北微将脸埋入他的颈间。


    “可以了,睡吧,我抱着你。”


    霍卿伸手关了灯,一手环抱着纪北微的腰,另一只手继续在手机屏幕上不停点点按按。


    他也发了一条朋友圈,“今晚夜色真美。”,配上刚才和纪北微的贴脸接吻照。


    这条朋友圈,设置为仅陆书礼可见。


    霍卿也觉得用这样子的方式宣誓主权,过于低端粗俗。可是他思来想去,要应对陆书礼,也只有用这种野蛮粗暴的方法了。


    陆书礼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流氓,对付这种流氓,只能采取流氓的方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书礼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纪北微的一举一动,霍卿作为他最大的敌人,自然也在他的“特别关注”当中。


    霍卿这条朋友圈刚一发出没几分钟,陆书礼就看到了。


    他点开图片,不断放大再放大。其实都用不着放大,也能轻易看出这是“事后照”。


    他知道纪北微和霍卿是夫妻,是夫妻的话做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不做才不正常。可是真正看到照片时,他还是没办法保持镇定。


    纪北微和霍卿睡了,他们刚刚就在做。


    他们到底会怎么做呢?霍卿那个狗东西到底会不会心疼纪北微,会不会给纪北微口,能不能让纪北微舒服?


    这一连串的问题,猛然之间充斥在脑海中,让他头疼得快要爆炸。仿佛有人切开他的动脉,冲入了滚烫的岩浆,烧得他体无完肤,没有了思考能力。


    胸腔里怒火快要喷发,他给霍卿打电话过去,恨不得将霍卿碎尸万段。


    霍卿这个贱人,除了会在床上逞能,还有什么资本跟他叫嚣?


    他现在头痛欲裂,没办法思考。


    也不知道到底要打电话给霍卿干什么,要骂他吗?要怎么骂才能解气?他毫无头绪,只是急于想要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好受些。


    铃声响了十几秒,陆书礼才反应过来,他不该给霍卿打电话的。


    他要发泄怒火,不应该找霍卿,应该找纪北微才对。纪北微的一句话,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能平息掉他的一切。


    他不否认,自己是条疯狗,疯狗脖子上的牵绳就在纪北微手里。


    当他发疯想咬人时,需要纪北微抓紧绳子才能制止。


    他挂了打给霍卿的电话,又改为打给纪北微。希望能够听听纪北微的声音,就算骂他也好,只要能够听到她的声音就行。


    可是刚打过去,对方就挂断了。


    片刻后,霍卿给他在微信上发了消息:“我老婆刚睡,有事吗?”


    陆书礼握紧了手机,指关节都在泛白。


    他忍不住了,举起手就想砸手机。关键时刻又想起,这手机是他刚买的,和纪北微那个是同款的情侣机,不能砸。


    他放下手机,抓起一旁的花瓶砸在地上,一脚踹翻面前的茶几。


    情绪上的失控,延伸到了身体的疼痛。


    他跪在地上蜷缩着,气得身子都在发抖。终于又拿起手机,点开霍卿刚才那条朋友圈,再次放大那张“事后”合照。


    放大到屏幕里只剩下纪北微的侧脸。


    他喉结滚动了下,猩红着眼,颤巍巍伸出舌尖,在屏幕上舔了舔。在这场爱情战争中,他本来就是乞丐,只能靠这些边角料活着。


    ? 第 30 章


    纪北微内心还是想继续和陆书礼合作, 但也得考虑霍卿的感受,这件事情只能暂时放下。


    期间陆书礼也给她发过消息,问她考虑得怎么样, 纪北微回绝了他。陆书礼说他会一直等着,只要纪北微一松口,就可以重新签订合同。


    纪北微每次和陆书礼发完消息, 都要清空聊天记录,重新把陆书礼拉黑删除。这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令她自己都难受, 感觉欺骗了霍卿什么。


    但她又可以十分确定, 自己没有出轨。


    精神上没有, 身体上更没有。她背着霍卿跟陆书礼联系, 只是不想给霍卿徒增发烦恼而已。


    她这么安慰自己。


    和陆书礼这边的合作暂时是黄了。


    不过纪北微很快又接了一笔新的单子,这次不是做自己设计的仿古瓷器, 而是古董的一比一复制品。


    对于古玩界来说,有真品、复制品、仿制品、赝品。


    真品是货真价实的第一手艺术品。


    复制品是对真品的一比一还原, 样式、大小完全复刻真品。一些博物馆为了保护真品,也会找名匠做复制品。当真品需要进行维护修复时, 就会使用复制品代替真品展出。


    当然, 在展出复制品时,必须要明确给出标签, 对游客讲明该品是复制品,不可以假乱真。


    仿制品,在仿制的过程中, 没有特殊的要求, 工匠可以按照需求做出改变, 对于尺寸可大可小, 保持整体风格和真品一致即刻。


    至于赝品,则是以造假盈利为目的,通过复刻真品,在市场上以假充真,使用假货冒充真欺骗买家,以此谋取利益。


    赝品犯法,但复制品和仿制品属于正常的文物活动。


    此外,如果要复制国家级别的藏品,需要有相关部门的批准,才可以进行复刻。


    纪北微最新接到的这个单子,是私人收藏家要求制作的复制品,真品是北宋汝窑的祥瑞莲花温碗。


    这套莲花温碗出自于北宋汝窑,碗共有四个,四个碗的碗壁分别雕有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大神兽。


    总体呈淡青色,制作工艺非常精细。


    收藏家是一对中年夫妻,因为想要开一家私人博物馆,为了延长真品的寿命,所以选择先对一些易碎脆弱真品进行复制。


    制作复制品,是很多收藏家开设私人博物馆都会做的一道程序。


    在设计展览位和背景时,需要先用复制品来确定视觉效果,这期间需要多次调整和移动古玩的位置。


    如果全部使用真品,一旦在搬运过程中出现意外,那将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跟纪北微联系的是妻子许雅念,许雅念跟她定好见面时间,让纪北微过来查看真品。


    清晨,霍卿先起来准备好饭菜,才去叫纪北微起床。


    他坐在床边俯身亲她:“老婆,起来了,你等会儿不是要去许女士那边吗。”


    “好困哦。”纪北微还是抱着被子。


    霍卿从旁边的床头柜抽出湿纸巾,擦了一把她的脸。起来朝衣柜走去,拿出一套纪北微的内衣内裤。


    又回到床边,熟门熟路把手伸进被子里,扒掉纪北微身上的睡衣,翻过她的身子,帮她把内衣内裤穿上。


    霍卿很喜欢做这种事情。


    他在照顾纪北微的过程中,可以获得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他有时候甚至卑劣地希望,纪北微事事都要依赖他,大到事业,小到衣食住行都由他来负责。


    他知道这种想法过于偏激。


    好在,他能控制得住这种占有欲,他不尽量干涉她的事业,只是在生活上获得这种异样的乐趣。


    他曾经花过大量功夫研究纪北微的爱好。纪北微的穿衣风格,吃饭的口味,护肤流程,她所有的生活习惯他都知根知底。


    他猜测,如果有一天纪北微跟他分开了,生活肯定会出大乱子的。


    “老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霍卿掀开被子,往她胸口上咬了一下。


    “一分钟。”纪北微还是紧闭眼睛。


    霍卿抱着她等了一分钟,见她还不起来,又低头咬她的唇。纪北微被他弄得喘不过气,终于是愿意起来了。


    “现在几点了?”纪北微靠在他怀里,懒洋洋问道。


    “七点二十,快点去洗漱,别再偷懒了。”他拉起纪北微,让她坐正,拿着一件白色内衬往她身上套。


    纪北微又抱住他,“老公,我好爱你。”


    “老公也爱你,最爱你了。快点去洗漱,不然等会儿迟到了。”霍卿揉揉她的脸,让她清醒些。


    吃过早饭,一切收拾妥当后,两人一起下楼。


    纪北微要带的助理,还有两名工匠已经在小区外面等着了。


    分开前,霍卿亲在她的额头,“我今天还得再去一趟码头,如果下午回来得早的话,就去接你。”


    “好,不用管我,你忙你的。”纪北微也亲在他的侧脸。


    霍卿想了想,又再次嘱咐:“如果陆书礼又联系你的话,千万别回他。直接告诉我,让我来处理。”


    纪北微这几天听这话,都听得耳朵要起茧子了,“我知道了,你老担心这个干嘛,他不会做什么的。”


    “好吧,那我不说了,说多了你又该烦了。走吧,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行,知道了,拜拜。”


    纪北微带着助理和工匠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按照规定的时间,来到许雅念家的别墅外面,她给许雅念打电话。


    许雅念道:“纪小姐,你们稍微等一下啊,我让我侄子去接你们。”


    “好的。”


    许雅念家的别墅非常大,大铁门里头还有个面积不小的花园。纪北微几人等了十来分钟,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男人从里头走出来。


    那人尚未走近时,纪北微便觉得这身影似曾相识。等男人渐渐靠近,她才看清他,居然是裴黎。


    也是她毕业后谈了半年的前男友。


    纪北微暗自冒汗,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前任一个接着一个出现呢。先是陆书礼,现在又是裴黎。


    说起裴黎,纪北微心里的感受还是不一样。


    裴黎算是她第一次真正经经谈恋爱的对象,那会儿她刚毕业才二十二岁,热恋时她还以为自己如果结婚的话,应该会和裴黎。


    只是后来不知怎么的,裴黎总是莫名其妙跟她冷战。


    说他到底什么原因他也不说。两人的矛盾越积越深,这段感情也就不了了之,分手后再也没了联系。


    她结婚时,裴黎自然没来参加,但却托人给她送了份礼物,是一条钻石手链。


    这条手链上的钻石,纪北微早就知道。


    裴黎家里做珠宝生意。她还和裴黎谈恋爱时,裴黎就说他之前去过南非的钻石矿区,自己采出一块3克拉的钻石。


    那时候他还给纪北微看过那块钻石,说是准备自己动手做成钻戒,等以后和纪北微结婚了,就用来当婚戒。


    只是后来两人分手了,钻戒自然也就没做成。


    等她结婚时,裴黎托人送来这条钻石手链,里头还有张纸条。


    纸条上用俏皮的字体写道:“之前就承诺过要把这钻石送你的,既然做不成戒指,那就做成手链吧,新婚快乐,祝你幸福哦。”


    结婚那天晚上,纪北微把手链和纸条给霍卿看。


    霍卿笑容别有深意,摸着下巴道:“前男友送这么贵重的手链,怕是还放下你呢。老婆,你的情史可真丰富。”


    “瞎说,我就他一个前男友。”


    纪北微将手链收好,想着哪天联系上裴黎了,就把手链还给人家。这种成色的3克拉钻石,起码也得四十万以上。


    都已经和人家分手了,确实不该收这种贵的礼物。


    可是再后来,她有给裴黎发过消息,想要把手链还回去,可是裴黎一直都不回她。


    裴黎走到纪北微几人跟前,脸上也是带着惊讶:“微微,没想到真的是你。”


    “裴黎,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接你的,许雅念是我姑姑,我今天刚好过来看她。她让我出来接个人,说是纪小姐,做仿古瓷器的,我刚才还猜是不是你,没想到真的是。”


    裴黎是干净阳光型的大帅哥,现在穿的衣服成熟了不少,但气质上还是带着少年朝气的清爽。


    “咱们都好久没见了。”纪北微也对他笑。


    纪北微对裴黎有一种人品上的信任,就算两人在一起时冷战过,她想裴黎是会释怀的。裴黎不是陆书礼,只有陆书礼那个脑回路,才会永远困在原地走不出来。


    裴黎笑容俊朗:“咱们都好几年没见了,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那么漂亮。”


    上午的阳光柔柔洒在纪北微的长卷发上,显得恬静眩丽,她笑着回话:“确实好久不见,你也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


    裴黎接过她手里黑色的手提箱:“这是什么,我来帮你提吧。”


    “就是一些测量工具,等会儿用来量瓷器尺寸的。也不重,我自己提吧。”


    “没事,我帮你提。”


    裴黎的笑容和语气令人很舒服,纪北微也就放开了手。


    大家一起穿过铁门朝里头走去,裴黎又问:“你老公呢,他没跟你一块儿过来吗?”


    “哦,他公司上还有事儿呢。”


    两人又随便闲聊了会儿,裴黎这才问道:“微微,霍卿他对你还好吧?”


    “挺好的啊。”


    “那就好。”裴黎还是笑着,自嘲道,“找到一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挺不容易的。咱们分手后我就一直单着,没找着合适的。”


    “要不找个人介绍?我和霍卿就是朋友介绍认识的。”


    裴黎耸耸肩,神色轻松:“这种事情还是得看缘分,该来的总会来的,就等着吧。不合适的话,结了婚对双方都不好。”


    “也是。”


    裴黎偷偷看着纪北微光洁白皙的侧脸,其实他并没有真正放下。


    纪北微是他的初恋,他那时候以为自己也是纪北微的初恋。因为纪北微跟他说过,她以前没有男朋友。他信了,纪北微当时确实对恋爱很生涩。


    两人发生关系时,彼此都是第一次,还闹了个大红脸,磨磨蹭蹭好几次才成功。


    当他陷入热恋的甜蜜时。


    有一天在微博上收到一个陌生人的私信,那人给他发了一张和纪北微贴脸照,不过把自己打码了。


    并说道:“我是纪北微的前男友,冬天到了,她总会手脚很冰,你多给她煮点热茶,多谢。”


    那时太过于年轻。


    裴黎固执地认为纪北微骗了他,他不想去质问,想让纪北微自己承认。他旁敲侧击问过几次,纪北微都含糊着说她大学没谈过恋爱。


    这件事情成为裴黎心中的一根刺,觉得纪北微不是很爱他,没有真正把他放在心上。


    矛盾愈演愈烈,两人甚至开始了冷战,双方都拉不下脸求和。后来纪北微自己提了分手,裴黎一气之下也答应了。


    他以为分手也只是在闹冷战,等冷战过后两人就会和好。


    可不曾想,纪北微提的分手是认真的。


    一直过了四个月,裴黎自己想通了,想着去找纪北微坐下来好好谈谈,希望能够复合。


    那天情人节,他带着新做好的钻戒来到纪北微楼下。


    还没从车上下来,就看到纪北微从单元楼里出来,有个男人抱着一束大红玫瑰站在楼下等她。她笑意盈盈走过去,接过男人的玫瑰花,两人肩并肩一起走。


    裴黎在车里坐了好久,最后带着钻戒回了家。


    他打听到,那个带着玫瑰花在楼下等纪北微的男人,叫做霍卿。听人说霍卿最近在追纪北微,两人郎才女貌,估计快要好了。


    后来又过了三年,他接到纪北微和霍卿要结婚的消息。


    他将那枚自己做的钻戒拆开,做成了手链,托人送给了纪北微。这是他早就答应要送给她的,即使分手了,也不应该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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