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乖宝宝
宿舍短暂陷入静默, 随后被夸张的笑声打破。
“学长你开什么玩笑啊,你怎么可能是gay。”孙一文笑得很大声。
孙一文拍腿躬身的举动带动椅子, 桌腿在地面发出滋啦刺耳的尖锐声响。
廖游猛地被这声音刺醒, 他像被电钻钻了一下,浑身泛起异样的鸡皮疙瘩。
周边氧气像被无形的抽风机掠夺,只余下森冷寒意。
“不过小6说的也没错, 现在男同隐藏得很深,确实让人防不胜防。我们宿舍这几个大帅哥是得小心点, 尤其是漂亮的小宝贝澜澜。”孙一文打着趣, “我要是gay, 我肯定天天黏着你, 书也不念了, 成天想着怎么把你拐回家做小媳妇儿。”
虞澜睁大眼睛,一脸受了惊吓的模样, 他赶紧往薄静时身边靠了靠,抱住薄静时的手臂惊呼:“好可怕!”
孙一文啧了一声:“确实可怕, 幸好我们寝室没男同, 不然我得吓死。”
廖游盯着都快坐薄静时身上的虞澜:“……”
廖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 还是大家神经过粗。
其实在这之前,他看到这样的画面都不会当一回事,只是因为这人是虞澜, 他才忍不住多想。
先例太多了。
他的许多朋友也一口一个直男,可看见虞澜后路都不会走,求他给他们虞澜的联系方式、让他帮忙打听虞澜的喜好。
另一个室友孙一文, 100%纯直男, 认为薄静时和虞澜之间就很纯洁。抱来抱去只能说明他们关系好, 以及薄静时并不像传闻中那么难相处。
难道真的是他多想了?
面对薄静时的目光, 廖游只能打着哈哈过去:“学长你怎么可能是男同,你当然喜欢女生,对吧?”
薄静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显示来电,他摸了摸虞澜的下巴,把虞澜扶正后才缓缓起身。
“抱歉,接个电话。”
*
最近工作室不忙,不代表没有事做,华叠给薄静时发了一份报告,让他有空的时候看,并不着急。
但薄静时不喜欢拖延,相反他办公高效,喜欢提前完成任务。在他这里不需要休息。
今夜出现了一个意外。
虞澜抱着ipad站在他的座位边上。
宿舍灯已经熄了,桌面昏黄暖光照亮他纤韧的身躯。
十颗圆润饱满的脚趾从拖鞋里露出,柔软发丝垂挂在鬓边,有一种随意却很耀眼的美感。
“学长,我下了部电影,要一起看吗?”虞澜看到笔电屏幕上的文档,眉眼缓缓蔫巴,“你先忙吧。”
薄静时一句话还没说,虞澜便已走完被拒绝的流程,他低垂着脑袋,肉眼可见低落下来。
谁知他刚转过一点身,一条手臂绕过腰侧把他向后搂了过去,他跌坐在薄静时怀里。
薄静时把座椅调正,双手穿过虞澜腋下,把他往上提了提,好让他坐得舒服一些。
“坐我这里看吧,我很快就会看完。”
熟悉的体温与气息将虞澜笼罩,虞澜眨了眨眼,嘴角不由弯了起来,但他又怕被瞧见似的,马上把小虎牙藏好,高高兴兴低头按下屏幕播放键。
他带了耳机,ipad立在桌子一角、笔记本电脑的旁边。
他斜躺在薄静时怀里,脑袋歪斜,一块雪白细腻的颈肉撞进薄静时眼底。
十分钟可以看完的报告,薄静时看了一小时。
还不知道里头说了什么。
薄静时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看报告。
虞澜坐在他腿上,软绵绵的身躯,柔软的发丝,以及白净精致的脸蛋,哪个不比报告好看?
虞澜看电影时很投入,也很专注,但他看起来有些困了,唇肉无意识打开,露出部分红嫩的口腔与雪白的齿关。
皮肤很白,腮边晕出的一点粉让他瞧起来异常可爱,细腻的肌肤在暗色中凝着盈润的光,两条腿不安地晃动,慢慢蹭着薄静时的小腿与脚背。
虞澜打了个哈欠,嘴巴还没来得及闭上,面颊被被一双大掌掐住。
他的唇肉被迫嘟起打开,像两瓣通透饱满的果冻。
他一下惊醒,含糊不清唔唔地说话。很湿也很热的气息从唇缝中冒出,甚至溢出一点透明。
薄静时低头仔细嗅了嗅,目光粘腻地落在虞澜身上,同时落下的还有鼻息。
他的脸庞距离虞澜不到半厘米:“澜澜好香。”
“可我们用的都是一样的牙膏。”
解释时,虞澜的面颊还被掐住,部分唾液兜不住往下流,经过下唇肉,淌过下巴,留下一道湿润的反光。
薄静时松开桎梏虞澜面颊的手,改为手掌抵着虞澜下巴,及时接住了所有。
他这次低下头很仔细地闻,侧颜与掌心同时反着一层细腻的光。
虞澜有些怔神,他欲言又止,薄静时是不是靠得有些近了……
薄静时的鼻尖几乎抵进掌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薄静时的嘴巴好像有碰到。
不觉得脏吗?
薄静时再次抬起头,唇缝与鼻尖果然有一块湿润的痕迹,但他好像感觉不到似的,淡定地在虞澜迷茫的注视中,抽过纸巾把手掌慢慢擦干净。
擦完后他又抱着虞澜,鼻尖亲昵地蹭了蹭虞澜软糯面颊:“可是澜澜真的很香。”
薄静时和虞澜每天一起洗澡,起初他还会带自己的沐浴露与洗发液,后来他都用虞澜的。
慢慢的,他们的沐浴露、洗发液、牙膏,以及牙刷等物品都是同一个款式。
可即便薄静时和虞澜都用同款,他们还是不一样。
虞澜身上很香,但这种香又不同于沐浴露本来的香,像是混合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后形成独属于他一人的味道。
很让人着迷。
虞澜抬起一点头,柔软的发丝蹭过喉结,薄静时整个人开始战栗,难以自控的兴奋让他呼吸不能自己。
像两条错轨的神经闭合,接通后产生剧烈的化学反应,体温上升,心跳蓦地加快。
怎么会这么香?
怎么连头发都能让他方寸大乱,像个傻子一样被迷得团团转?
薄静时喉间又是滚动,伸手捧起一撮头发,放在鼻尖慢慢地嗅。
但他的嗅又带着些小动作,搂着腰的手指似有似无按着。
虞澜刚吃了宵夜,小腹被撑出鼓起的挼肉,摸起来极其舒适。
薄静时慢慢抚摸那块圆润的弧度,鼻尖慢慢嗅着虞澜的头发,脑中不知满足地思索。
好软……
手感怎么会这么好。
如果以后吃撑了,小肚子也会这样子吗?会难受吗?
会吧。
虞澜这么娇气,一点苦都不能吃,到时候一定会哭吧。
虞澜耳尖微动,泛起一层薄薄的粉,脚趾不安地动动,掩耳盗铃般软着嗓子凶人:“你不看文件了吗?你好烦!不要打扰我看电影,不准蹭了!”
“怎么又撒娇啊澜澜。”薄静时笑了一声,捏住虞澜的耳垂,拇指与食指指腹将其夹在其中,把玩似的弄。
虞澜瞬间没了力气,大脑甚至放空了一段,等回过神才想着反抗。他抬起粉粉白白的小脸,哀哀地求:“学长,我、我痒……”
“不要摸我了……呀。”
他确实很怕痒,也从来没有人碰过他的耳朵。他不敢说的是,比起痒,更让他害怕的是奇怪。
奇怪的电流感侵占感官,让虞澜脊髓通电般发软发烂。
他害怕这种未知的感觉,好像自己随时会坏掉,而薄静时便是掌控他是否完好的开关。
薄静时望着那块烧红的耳垂,目光专注地像侦探在认真审视犯罪现场。
大片的红像云朵蔓延至这片雪白无瑕的天空,薄静时微诧同时,瞳孔也因亢奋放大。
他又埋头过来嗅,薄唇若有若无蹭着那枚耳垂:“可是澜澜好香,我忍不住怎么办。”
双足在无意识蜷缩,足背绷得很紧。足尖微微翘起一点,虞澜带着些喘道:“好啦,等会睡觉的时候给你闻。你先看文件,我要看剧。”
等会睡觉的时候?
薄静时敏锐捕捉到关键,虞澜这是邀请他晚上一起睡觉?
薄静时思索的同时让虞澜钻到了空子,虞澜不耐烦地拍开薄静时的脸,用气音凶着:“不准闻了。”
*
夜晚。
薄静时钻进虞澜的被窝。
虞澜好像也在等他,双腿分开跪坐在床铺上,头顶星星灯照亮他有些迷糊的脸。
大腿根被短裤勒出一圈莹白的腿肉,双手按在膝盖中间,身子微微前倾,脸蛋与肩颈线都很漂亮。
薄静时把虞澜抱在腿上,像抱住自己的小洋娃娃那样小心翼翼且充满珍视意味。
他胸口搭着一个小脑袋,须臾过后,怀中的小洋娃娃开始解着扣子。
呼吸是在这时候乱的,薄静时握住虞澜的手腕,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抖:“你在干什么?”
虞澜缓慢地眨了眨眼:“学长不是说我香吗?那给你闻呀。”
“不要吗?”
他们对视很久。虞澜的眼睛清澈又干净,不掺杂任何杂质,可他做出的行为却让人浮想联翩。
许久,薄静时说:“要。”
虞澜解开最上面一颗的扣子,露出下凹的精致锁骨。
薄静时就着这样的拥抱姿势把脸埋进虞澜脖颈,虞澜伸手环住他的腰,以极其依赖的姿态被拥抱着,甚至因为喜欢这样的体温,还会无意识地蹭。
肩膀是这时候被推过去的,虞澜的头发倏然散开,粉□□致的小脸在星星灯照耀下异常夺目。
他下巴微抬,唇肉分开,眼中漫着雾气一般的水汽。
阴影吞噬虞澜的视野,滚烫的鼻息落在颈侧。
薄静时在嗅他,很慢地嗅。
确实是单纯地闻,也正是经过克制的距离让虞澜愈发难受,鼻尖与薄唇似有似无蹭过,却始终没有落下。
他小腿抽了抽,用手揪住男人的头发:“你,你别这么蹭……”
“不是让我闻吗?”
薄静时低头亲了亲虞澜的喉结,虞澜肩膀颤了颤,发出幼兽般的呜咽。薄唇离开时,软肤上留下一道润光,他说,“澜澜宝宝好香。”
一道道鼻息像被打乱的音符在他身上弹跳,羞耻感搅得他大脑乱糟糟,脸蛋逐渐变红,呼吸变得稀薄且热。
雪白的腿在男人腰侧轻轻地荡,睡衣斜挂在肩头,露出大半锁骨与胸膛,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昂一层薄薄的红。
纤白手掌轻轻按着男人胸口,抵住对方靠近的动作,虞澜带着些呼吸不上来的喘:“别闻啦……好痒。”
“可是澜澜好香啊。”
薄静时扯了扯虞澜的皮筋,皮筋打在软肤上留下一道红痕,那是鲜活的、富有生命力的痕迹。
洇出的汗水带着淡淡香气,薄静时好像要疯了,虞澜身上哪儿都很白净,摸起来的手感又很软。腿肉被勒得膨出一圈,让他又将虞澜抱得紧了些。
他带着些喘说。
“香死了宝宝。”
*
从这天之后,薄静时每天晚上都会来找虞澜睡觉。
半夜钻进虞澜被窝,很可怜地说:“好黑,好害怕。”
“想抱着澜澜睡觉。”
其实薄静时并不擅长说这些示弱的话,他的长相太具有攻击性,加上语气冷淡,卖惨反而给人有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但薄静时面对虞澜是不一样的。
他好像无师自通了装可怜的技能,就算演技蹩脚,但骗过单纯的虞澜还是很够用的。
果然。
虞澜轻哼一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语气很嫌弃,动作却黏糊糊的:“你好烫,我要被热坏了!”
*
今天是虞澜最讨厌的早8课,他早上起来时脑袋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床、又是怎么洗的漱。
等睡意猛地驱散,虞澜这才发现薄静时在低头帮他整理领口。
他眨了眨眼,高兴地伸出手臂:“谢谢学长,抱抱!”
薄静时把他搂进怀里,顺势摸了摸他的头发:“早饭已经到了,等会我们边走边吃。午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薄静时等会得去工作室一趟,算算时间的话,中午应该可以赶回来和虞澜吃午饭。
但他不知道虞澜能不能和他一起吃,据他所知,牛恬恬这个时间段也有课,他们可能会一起吃饭。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们去吃食堂吧?甜甜的室友说新开的一家米线很好吃,我们可以去试试。”
“你们没去过吗?”
虞澜一边整理电脑包一边说,“她和室友去过了,她室友很喜欢,但她觉得一般。”
薄静时问出了他想问的问题:“你们中午不一起吃饭吗?”
“我45分才下课,她20分就下课了。如果我们能撞见的话就可以拼桌,撞不见的话就不一起。”
“你一个人吃饭?”
虞澜不理解这有什么问题,很轻快地说:“对啊。”
这倒是让薄静时有些意外。他以为虞澜这么黏人的性子,一定是吃饭要人陪、做什么事都要有人一起的那种。
可虞澜这满不在乎的表情,好像根本无所谓自己是不是一个人,又或者是朋友是否还有其他朋友。
*
中午,食堂。
牛恬恬在和室友吃饭,对面的室友一脸八卦:“诶诶恬恬,虞澜是不是和薄静时在一起啦?”
“他们?”牛恬恬说,“怎么可能。那天就是游戏,没有那回事。”
“那天的事是那天,我说的是另外的事。上周末有人去AD私家烘焙,看见他们俩在一起。这也就算了,虞澜在那里坐着,薄学长去排队买甜品,回来后还帮虞澜擦手!”
室友给牛恬恬看了几张照片,都是别人偷拍的。
拍照的距离有些远,但二人气质出众,硬生生把模糊的画面拉出电影才有的迷离氛围感。
画面中的虞澜下巴微翘,一副被惯得无法无天的骄矜样,他看着薄静时为他擦手,而薄静时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捧着的手上。
室友滑动屏幕,照片到达下一张。
不知道是角度还是什么的缘故,这张照片里的薄静时微低下头,像在亲吻虞澜的手背。
牛恬恬看得石化。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犹豫片刻后说:“应该不是吧?澜澜没和我说,如果他谈恋爱的话,肯定会忍不住告诉我。我也和他说过,他要是谈恋爱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替他把关。他没谈过恋爱……”
所以很有可能被骗。
牛恬恬打了个寒噤。
她不知道虞澜和薄静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底是在玩暧昧还是怎么,但虞澜告诉过她他不喜欢男人,薄静时恐同又是出了名的。
总不可能两个直男突然变弯吧?
可牛恬恬也说不准。
毕竟虞澜真的很可爱,很招人喜欢。薄静时就不一样了,薄静时脾气出名得恶劣。
一个是刚入学一年的大二菜鸟,一个是即将毕业的大四老油条。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她会下意识会认为虞澜被骗了,比如薄静时看虞澜单纯,便想着毕业前打发时间随便玩玩,当个消遣。
牛恬恬刚升起一点危机感,她便看到虞澜和薄静时从食堂入口进来,他们走了一半,虞澜突然低下脑袋嘀咕了什么。
薄静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随后半跪在他的足边帮他系鞋带。完毕后,虞澜一脸高兴地从包包里取出湿巾,认真地帮薄静时擦手。
紧跟着,他们的手牢牢牵在一起。
他们点完单后便拿着号码牌入座,虞澜很怕热,一入座便打开小风扇吹个不停。
他的脸蛋粉粉红红,因为热眉宇拧在一起,透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气。
薄静时抽过纸巾帮他擦汗,纸巾按过额前蹭出一点粉意,又迅速褪去。
他隔着纸巾捏了捏虞澜的脸颊:“澜澜真漂亮。”
“学长你很奇怪,你怎么老说我漂亮。”
“说你漂亮就是奇怪?”
薄静时戳了戳虞澜的面颊,粉白软肉陷下一小块,像黏糊糊的糯米糕。
他松开手,皮肤又因弹性恢复平整。他淡淡地说,“好吧,那我以后偷偷说,不让你知道。”
虞澜哑了哑,脸上好像更烫了,他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回复,只是用手轻轻拍了拍薄静时的手背赶人,又小声嘀咕。
“就知道欺负我。”
这家店的米线很合虞澜口味,他喜欢这种淡淡的口味。吃完后他抬起小脸,薄静时用提前准备好的纸巾帮他擦着嘴巴。
“谢谢学长!”虞澜露出两颗甜美的小虎牙,“学长对我真好。”
“马上国庆节,你有什么安排吗?”薄静时状似不经意地问。
“没有吧。”虞澜思索了一下。
“要不要一起去迪士尼玩?”
“好呀好呀,还有谁?我要问问甜甜吗?”
虞澜喜欢玩,也喜欢和朋友一起出去旅游,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打开微信时,薄静时靠近了。
薄静时突然抓住虞澜的手,虞澜的言语一顿,一低头,便望见餐桌下十指相扣的手。
低缓的声线自头顶响起:“澜澜,没有别人。”
“就我们两个人。”
薄静时送虞澜回教学楼,临走前他伸出手,虞澜眨了眨眼,马上钻进他的怀抱。
毛茸茸的发顶被揉了揉,薄静时轻声说:“那我来订票,这些事都交给我,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好呀好呀!”虞澜本就是个贪玩的,一想到可以去旅游,心情别提多欢快了。
薄静时刚走没多久,牛恬恬便来教室找虞澜,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她把虞澜喊了出来。
“澜澜,你和薄学长是在一起了吗?”
“我们怎么可能在一起?我们又不喜欢男人。”
虞澜说,“我们是好朋友。”
看虞澜这傻乎乎的样子,牛恬恬就知道——完了。
虞澜可能已经挨骗了。
“好朋友吗?那你告诉我一下,你们这段时间都做了什么,有没有什么事是你们做了、你却没有和别人做的。”牛恬恬心跳加快,有些紧张地问。
她害怕薄静时已经把虞澜骗到手了,又或是已经有很糟糕的事发生。
虞澜想了想:“我们一起牵手、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甜甜,学长对我很好,他还会帮我晒衣服,帮我梳头发,他对我可好了,你不用担心他欺负我。”
“只有这些吗?”
“对。”
一起洗澡的事虞澜不好意思跟女孩子说,他知道牛恬恬是害怕他被欺负,不久前他还和牛恬恬说薄静时坏话,现在他们就玩到一起,牛恬恬担心是正常的。
看来没到那种程度。牛恬恬稍微松了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放下心来。
她迟疑很久才说:“你有没有觉得薄学长并不是很直?他对你做的很多行为都太过暧昧,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撇开这个不提,就算你们都是直男,这样也……超过朋友的社交尺度了。”
“再好的朋友也不会这样。”
原本牛恬恬想说“你不会被骗了吧”“你们最好保持距离”,但她又不想过多干涉虞澜的选择,只想给出自己的建议。
虞澜是成年人,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如果他真的讨厌,或是薄静时真的做了什么让他无法接受的事,他会跑得比谁都快,根本不需要第三人提醒。
牛恬恬真正担心的是虞澜被骗却不自知,害怕薄静时用诱哄的手段让虞澜上当受骗,傻乎乎掉入一场刻意为之的恋爱陷阱。
很多大四男生都会在即将毕业时找个校内恋人,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比较单纯,好哄骗,等毕业后冷暴力分手,也省去了后续麻烦。
牛恬恬害怕薄静时也是这样的人,害怕虞澜会受到伤害。
“很多人看见你们牵手,看见学长帮你擦嘴巴、帮你系鞋带,你们的行为是只有暧昧期又或是情侣才会做的,所以他们都以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你们的行为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如果你们不存在暧昧,并没有交往的打算,这种行为是不合适的。”
牛恬恬说,“澜澜,你要保护好你自己。”
*
下午下课后,虞澜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虞澜想了很久。
他当初和牛恬恬并不熟。
大一刚入学以来,柯逸森借朋友之名和他一起做很多事,一起吃饭、上课,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社交圈被切断了,他的“朋友”只有柯逸森一人。
后来出了陈启河这件事,很多人在议论他,他虽然反驳,但他长相精致、声音又软,根本起不到警告作用,反而惹来贱嗖嗖的起哄。
他们故意学他说话,面上嘲讽,把他说的一无是处。他委屈,但没有办法。
牛恬恬当时在隔壁班上课,听到他们欺负他直接推门而入,把那几个嘴贱男按在桌上打。
他们的关系是这时候变好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虞澜并没有真正交过男性好朋友,就算是大一时候的柯逸森,他也只是把对方看作普通朋友。
他并不知道真正的同性好友之间是如何相处的,但他看到过。他看过别人勾肩搭背、打闹玩笑、搂搂抱抱,所以他以为他和薄静时这样也是正常的。
因为他们并没有干出格的事,而且他也不讨厌这样。
但牛恬恬的言语又让他有些不安。
很多人以为他们在一起了吗?难道他们的行为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吗?
那他是不是该减少或停止这种让人误会的行为?
不然别人误以为薄静时是gay,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
廖游拖着疲惫的身躯结束早8课,他面容疲惫,背着沉重的电脑包回到座位。
坐下的一瞬间,灵魂都要升华了。
虞澜悄悄走到他身边问:“你有没有觉得我和学长走太近了?”
早8带来的疲惫在此刻灰飞烟灭,廖游猛地精神抖擞,狂点头吐槽:“谁会帮朋友洗内裤啊,我妈都不乐意帮我洗,我从小就自己洗内裤,这种私人东西怎么可能让别人碰……还有,你又不是没椅子,天天往学长腿上坐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养的小老婆。”
虞澜呆了呆,红着脸反驳:“我才不是小老婆,我们只是关系比较好!”
“哪个关系好的大老爷们会愿意帮同性好友穿衣服?还帮他洗漱、帮他穿衣服,还愿意吃他剩下的……哦对了,他还每天抱着你哄你,每天腻歪得要命,他分明就是把你当老婆养!”
精致的小脸蛋被吓得煞白,虞澜仿若遭遇重大打击,表情都碎了。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和薄静时之间的互动在他人眼中看来是如此暧昧,他以为薄静时对他很好的行为,在别人眼中竟充满旖旎色彩。
他们明明只是好朋友,别人却以为他是薄静时的老婆。
虞澜坐在位置上思索,小脸凝肃,连薄静时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晓。
薄静时想从后头抱虞澜,却被虞澜敏锐地躲开。
落空的怀抱让薄静时愣了愣,他把一袋甜品放在桌上:“今天回来得有些晚,要不要现在去洗澡?现在人应该不多。”
虞澜道:“我洗过了,学长,你需要我陪你去吗?”
薄静时看着他片刻,之后说:“不用了。”
虞澜的衣服洗过了,也晒好了。
薄静时有时想去牵虞澜的手,虞澜会用假动作躲开,比如拿书、拿手机。
他察觉到虞澜对他的冷淡以及对他的冷落,说冷落也不准确,更像是一种保持距离。
在没有人的时候,虞澜并不抗拒他们的亲密,牵手拥抱都还可以。但只要一有别人,他就会小脸警惕,偷偷把手抽走。
也许是廖游提醒了虞澜什么,迟钝的虞澜终于意识到他们这种行为是不正确的,虞澜开始躲避他,开始抗拒亲密行为。
薄静时并不意外,相反,这件事给了他一个提醒。
虞澜是个性格单纯同时也很敏感的人,共情能力强、心思细腻,对感情却异常迟钝。
他很容易被别人的“好”打动,热情地给出自己的信任。
薄静时原来想通过对虞澜“好”,慢慢攻陷虞澜的心房。但这么一想,他和曾追求过虞澜的人又有什么两样?
而且他并不是一个“好”人,相反,他很坏。如果他用“好”来捕获虞澜的芳心,那如果虞澜发现他的坏,是否一样会远离?
虽然他不介意演一辈子,但世间总有意外,就像意外察觉到端倪的廖游,总会有人把真相揭露。
毕竟世上还是好人居多。
到底该怎么办呢?
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要让虞澜喜欢上完完整整的他。
依赖他的“好”,更离不开他的“坏”。
*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薄静时第一次没有爬虞澜的床。
床帘内的星星灯带一直亮着,他仍记得薄静时怕黑,所以每次都会打开等待薄静时。
他跪坐在那儿,因没等到人漂亮的脸蛋有些低落,眉眼慢慢垂了下来。
明天是周末,廖游目前还在宿舍里打游戏,虽然把机械键盘换成了普通键盘,但仍有部分细碎的声音。
虞澜悄悄掀开一点床帘,廖游戴了耳机,这耳机的音效极好,基本听不到外头的杂音,孙一文睡觉又很熟……
他轻轻放下床帘,蹑手蹑脚猫着身,掀开对面床铺的帘子。
薄静时的窗帘内开了一盏小灯,薄静时果然还没睡,看见他掀开床帘后只是静静看着他。他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慢慢钻进薄静时的被窝。
男人体温很烫,被窝也同样如此。
薄静时胸前的空调被内唰的一下冒出个小脑袋,脸蛋被闷红了,同时抢眼的还有一双亮晶晶的眼。
“怎么过来了?”
“你今晚没来。”
“我以为你不想我来。”
“没有,我想。”
虞澜伸出软绵绵的手臂,轻轻抱住男人精壮结实的腰身,他又把脑袋埋上去。
他等了一会儿,都没有等到回应。
薄静时没有回抱他。
他有些失落,又有些混乱的抬起头,薄静时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密集的委屈像巨大的网将虞澜缠绕,他委屈地耷下眉眼,像一只被雨水淋湿却没有及时擦干毛发的小猫。
他熟悉薄静时的怀抱,但这次的怀抱与过往每一次怀抱都不一样。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得到回抱。
虞澜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焦躁、不安、乱糟糟。
各种情绪冲上眼眶化作酸涩,双目盈了泪水。
修长白皙的指节一会绷紧、一会松开,骨节泛起点粉,想要抓紧薄静时却又不敢。
他这样子实在太可怜了,好像要哭了。
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让薄静时失神且心软,他把手按在虞澜的后腰,手掌顺着衣摆进去,抚摸细腻柔软的肌肤。
“不是你要和我保持距离吗?我照做不跟你亲近,你怎么又委屈上了。”
久违的吻像一张柔软的毯子将他包裹,隔绝所有的负面情绪。
虞澜的不安被成功安抚,委屈却被放到了最大,他把脑袋埋进薄静时的胸口,小声道。
“我没有……”
虞澜双目盈着泪光轻轻瞪了薄静时一眼,“我是怕别人误会我们,万一别人以为你是gay,你找不到对象怎么办。”
“我没有不想跟你亲近。”
虞澜说着说着,又委屈上了。他的脑袋慢慢蹭着薄静时的锁骨,温热呼吸都撒在上头。
薄静时沉默了片刻,随后说:“如果我不介意别人误会呢?”他还说,“如果我不想和那些人谈恋爱呢?”
“那我们是不是能像之前一样,在所有人面前牵手拥抱。”
虞澜哑了哑,逃避般低头,小脸蛋几乎完全藏进薄静时的胸口,只能看见碎发中露出的许些白净皮肤。
可薄静时不允许他躲避,反而逼他直面这个问题。
他的下巴被抬起,他眼睫快速颤动,薄静时的脸也被泪光模糊不清。
“澜澜,你不是害怕别人说闲话,而是赞同别人的某些话。你认为我们过于亲近,有些事不是好朋友该做的,对吗?”
“我、我……”薄静时越是直言,虞澜越是慌张,眼里慢慢泛上泪光,仰头抿住嘴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可怜样子。
薄静时看着他,目光平淡,仿佛能将他的所有心思看穿。
他慌张地从薄静时的怀里钻出,慢慢爬到薄静时身上。
小腿修长雪白,赤.裸的一双足莹白如玉,两瓣臀肉在下凹细腰的对比下更加富有肉感,臀部高翘地趴着,可怜巴巴望着薄静时。
“我只是觉得我们在别人面前这样不太好,万一真的有人误会呢?你以后真的找不到老婆怎么办?但我又想和学长你牵手……”
说着说着,脸蛋又委屈上了。
虞澜也意识到他很矛盾,许多想法也很坏。
想要,又不想被误会,哪有那么好的事。
薄静时抬起骨骼分明的手轻按他的后颈,把他的面颊按在自己的胸口,另一条手臂环过后腰,把他完全困在身上。
“澜澜,你必须要明白一点。我没有好朋友,我也不需要好朋友,但我很喜欢你,所以你在我这里是不一样的。你独一无二,仅此一个。”
“你觉得我送你礼物不合适,你会有心理负担。但我只是想哄你开心,我想让你开心,所以送你礼物。”
“我对好朋友的占有欲很强,如果你要和我做朋友,就要做好不一样的准备。我们的友情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所以别人不能做的事我们能做,也只有我们能做。”
环在腰上的手臂肌肉线条结实虬结,搂着他时像把他关在笼子他抬起头,薄静时望着他说,“除非你不想和我继续做朋友。”
虞澜一下子惊慌起来,漂亮脸蛋因焦急而泛红。
他双手撑在男人胸口,想要抬起身摇头,可后腰被紧紧箍着往下按、贴在男人的小腹,他能活动的只有肩膀与臀部一块,这让他的挣扎无法避免变成了焦急的摩擦。
“我想的,我想和你做朋友,我也很喜欢学长,我——”
薄静时坐起身,虞澜面对面坐在他的怀里。他以退为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没关系,我可以做你的秘密好友,像地下情人那样,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跟你亲近。我们偷偷做那些好朋友才能做的事,像现在一样偷偷抱在一起睡觉。”
他抢先虞澜一步开口,“我没关系,我不会难过。只要你愿意继续和我做朋友,我就很满足了。但是澜澜,如果你还想和我睡,晚上你要自己爬过来。”
虞澜听话地点头。
薄静时的让步给了他很大的喘息机会,许多事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但他能确定的是,他不想失去薄静时,更不想失去同薄静时亲近的机会。
但这个坐姿并不舒服,他准备调整一下,倏然觉得有点不舒服,没等他寻到不舒服的根源,他小脸惊慌,急忙要跑,却被抓住手腕按回原地。
薄静时抬起了一条腿,让虞澜没有完全坐在自己腿上,而是坐在腿中央的被褥中。
他从后小心翼翼地抱住虞澜:“不要紧张,我也是。我们都是正常人,所以现在这样子也很正常。”
虞澜当然知道这是正常的,但他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想法,或许是他对情情爱爱一类的事都没有想法。
他从没想过,他会在好朋友身边产生这样的变化,惊讶之余是灭顶的羞耻心,烧得他根本抬不起头。
“可是……”
“这只能说明我们的身体很健康。”
薄静时捧起虞澜的脸,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许久,虞澜听见薄静时说。
“我帮你吧。”
*
深夜的宿舍偶有传来键盘鼠标的声音。
床帘密不透风地将一切包裹起来,虞澜坐薄静时身前,戴着耳机看电影。
细白双腿自然曲起,纯白布料顺着软肤往下滑时,将裸,.露在外的大腿肉与小腿挤出绵软可爱的肉感,与浅浅的粉。
雪白底色上漾起的星星点点的粉毫无遮掩,虞澜哪儿都生得异常精致,色泽诱人,青涩的同时又带着说不出的蛊惑意味。
薄静时怕他紧张,所以在ipad上打开他上次看的电影,还贴心地为他戴上耳机。
但虞澜还是紧张,他不知所措,也很无助,只能任由薄静时把他拥在怀里。
他盯着ipad屏幕看电影,粉膝坏了似的摇摇晃晃,白净的小脸红透了,唇肉也被咬得嫣红,温暖夜灯下的双腿泛着绸缎般的雪腻光泽。
薄静时搂着他,一条手臂横在软绵绵的小腹,他能听见虞澜的呼吸很乱,显然没有专注投入电影之中。
雪白秀丽的小脸染上艳粉,虞澜忽然瞳孔放大,窒息像拥抱一样密不透风闯过来,他急忙转过身缩进薄静时怀里,心脏怦怦直跳。
面颊埋进宽阔的肩窝,拥抱再次贴近。他还戴着耳机,眼睛却不在电影画面上,粉白圆润的肩在起落。
他伏在薄静时肩头一声不吭,薄静时却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
泪水黏糊糊落在肩窝,灼热的温度似是要烫进身体里面。虞澜好像哭了,喉间溢出浅浅的闷泣。
虞澜在哭,悄无声息地哭。薄静时该心疼的,可他却异常亢奋。
尽管虞澜发出的声音很微弱,几近于无,但他仍感受到虞澜的无助化作粘稠的泪水落在肩头,漂亮的蝴蝶骨小幅度耸动,精致小巧的粉色沾着一点湿意,很鲜嫩可口的样子。
意外发生了,耳机掉了。耳机线缠在了上面,虞澜惊慌失措要去取,却被抱得更紧。
虞澜害怕坏了,他发着颤儿抓住薄静时的手腕摇头,求饶般喊:“学长……”
“怎么哭了?”
“我、我……”
薄静时的手掌滚烫,不松不紧地按在后背,温度隔着薄薄衣料渗入,仿佛要把他烫化。
他的手真的很大,指节分明、骨骼修长,虞澜从前同他牵手时还没有如此直观的感受。
但现在他不仅看得很清楚,还体会得很清楚。
虞澜几乎能说清薄静时手上哪里有茧。
现在那双手在温柔地哄他,一下下抚摸他薄嫩的皮肤,希望借此给予安慰,告诉他不要害怕。
可他还是忍不住掉眼泪,他一直是个很娇气的人,藏不住心事,更藏不住情绪。
虞澜一哭,薄静时呼吸又陷入一种新的节奏,乱得一塌糊涂。
他的拇指指腹安抚着虞澜,轻轻地哄,像对待小孩子那样:“不哭哦乖乖。”
虞澜气息抖着,可是他控制不住……
他烧得晕头转向,浑身变得软烂,无意识咬住放在唇边的手,将可能发出的声音吞下。
拥抱像窒息溢满胸口与喉腔,最后填满大脑。
在最后的十秒钟,分泌的多巴胺与内啡肽到达顶峰,撞得他思绪支离破碎。
深色床单上的白足雪中透粉,圆润饱满的脚趾微微抽着。
虞澜像是困极了,懒懒地靠在薄静时肩头,一张精致带泪的小脸懵懵懂懂,呼吸时唇缝中还会散出一些湿热白汽。
他已经休息了一会,但还是提不起精神。
他看起来有些难过,又有些难以接受。
被褥被他踹得乱糟糟,虞澜蔫巴着粉白的小脸,总觉得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不再纯粹了。
他悲伤了好一会儿才仰起湿润的脸蛋:“要抱抱……”
深蓝宝石般的眼被洗涤得澄澈明净,香汗淋漓的肌肤一层碎光。
他这样看起来真的太可怜,也太招人喜欢了。
头发被汗水浸湿黏在鬓边与颈侧,浑身湿漉漉的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也许掐一掐身上的软肉,还会像熟烂的果实那般溅出汁液。
薄静时抱住他,慢慢亲吻他额头的汗水,哑声问:“以前没有过?”
虞澜抿抿唇,看起来更难过了。
眉眼耷下,像刚经受暴风雨摧残的小猫,声音也低低的:“没有。”
薄静时用尚且湿润的手碰了碰虞澜的鼻尖,又低头吻掉。
他的声线低缓沉哑,欢愉地哄着。
“乖宝宝。”
作者有话要说:
澜澜:QAQ我脏了。
薄狗翻车 + 澜宝跑路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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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可怜
薄静时的指节湿漉漉的, 虞澜盯了片刻,难为情小声道:“学长, 我帮你擦掉脏东西……”
“澜澜不脏。”薄静时把手抬至唇边, 薄唇慢慢碰着自己指节。
一边伸出舌尖卷过上方,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虞澜,像一把无形的火要让他整个人烧起来。
薄静时看着这张湿红明艳的脸, 故作玩笑道,“如果澜澜觉得不好意思, 又或者是想补偿我, 可以亲我一下。”
“亲哪里?”
“手就可以。”
虞澜的眉眼倏然紧绷, 薄静时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 “这只。”
虞澜在犹豫, 薄静时又快速说:“算了。”
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反而让虞澜有些自责,毕竟薄静时刚刚都那么帮他了, 现在薄静时只是想让他亲亲手,算起来好像还是薄静时比较吃亏……
他毫无征兆地将唇凑过去, 谁料薄静时恰好把手收回, 头也低了下来。
温热的唇蹭过薄静时的下颌, 带来过电般的强烈反应。
薄静时大幅度动了动,后背挡住小夜灯,床帘内灯光忽然变暗, 视野被吞噬。
虞澜下意识抱紧薄静时,薄静时也很快回了一个吻。
这个吻浅浅落在额头,一触及分, 停留的时间不长, 余韵却很烫。
黑暗中, 他们意外获得一个吻, 像一起被一场不期而遇的潮水吞没。
虞澜愣在那里,意识被拉扯得混沌难明,纤长眼睫微微颤着。
过了很久,他小心翼翼用双手捂住额头,又是一副走神的样子。
薄静时抱着他,他们谁也没说话。
在虞澜昏昏欲睡时,耳边传来一道低低的声响:“澜澜。”
薄静时忍了很久,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那么嫉妒,“你和廖游是发小?但你有没有觉得,你们走得稍微有些近了。阿姨给你买围巾还会给他买一份,你们关系真好。”
哪怕强忍嫉妒,他这话说出来还是酸溜溜的。
虞澜觉得奇怪,虽然他不知道薄静时为什么要提这个,但他能体会到薄静时在不开心。
他双臂收紧,抬起小脸:“可他是我外甥啊。”
“……外甥?”
“嗯!”
缠在在薄静时身边的酸妒情绪瞬间消散,虞澜仰头用软颊蹭了蹭他的喉结:“马上要降温了,学长,我也送你条围巾吧。”
*
在别人眼中,虞澜和薄静时又恢复成正常的社交距离。
食堂。
牛恬恬约了虞澜一起吃晚饭,薄静时也在。
吃饱后,虞澜习惯性朝薄静时抬起脸,这次薄静时不似以往那般帮他擦嘴,而是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他愣了愣,很快才反应过来其中缘由。
薄静时选择听虞澜的,在别人面前保持距离,私底下他们还是可以继续亲近。
他失落地接过纸巾,又无精打采说了声“谢谢学长”,不情不愿地帮自己擦嘴巴。
“明天想吃什么?”
“明天我们点外卖吧!周日不想出去,想在寝室睡懒觉。”
薄静时说,“明天我工作室有事,得早起一趟,大概12:00可以到寝室。你想吃什么我带给你,对了,你呢?你有想吃的吗?”他又看向一旁沉默的牛恬恬。
薄静时的态度与语气都很冷淡,言语却很热心肠,牛恬恬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放空,急忙摆摆手说:“谢谢学长,不用麻烦啦。我等会就回家,周一又没课,周二才回学校。”
虞澜点点头:“甜甜周末一般都不在学校。”
周六专门回学校一趟,就是为了薄静时和虞澜这事儿。
但经过她一天的近距离观察,他们之间虽然是有些亲密,但并没有特别出格的行为。
像刚刚虞澜主动朝薄静时伸去嘴巴,没有被擦还一脸失落,怎么看都是虞澜可劲儿黏着薄静时。
而薄静时顺便帮忙一下而已,这只能说明薄静时很热心肠,不能说明薄静时对虞澜别有所图。
牛恬恬突然感到心虚与愧疚,应该是她多想了。
薄静时和虞澜之间应当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只是虞澜性子比较黏人,所以容易被误会。
之前虞澜找她玩儿,发朋友圈合照,还有人误会他们俩在一起了呢。
*
夜晚,工作室。
薄静时刚和团队里的人确定一个方案,这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加班,而是看了眼时间,拿起车钥匙准备走人。
有人纳闷:“老板居然不加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们这个团队很特殊,寻常团队都是老板压榨员工,他们完全反过来。
薄静时提倡高效率反对无效加班,一天安排的工作提早做完确定无误后甚至可以提早下班,若需要加班,加班费绝对不会少。
但他却是个“卷”王。
不让员工加班,自己像不需要休息的机器人那般运转,提前把接下来的计划做完,日夜颠倒、作息紊乱、三餐不定,有时候他们都害怕他身体出问题。
员工们最近也发现了,薄静时总是会按时按点下班,临时需要加班时还会低头看一眼手机,又拿出手机很隐晦地发着消息。
有经验的人纷纷猜测,老板是不是恋爱了,否则怎么突然会享受生活了。
“华哥,是不是,是不是恋爱了啊。”那人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玻璃门内的薄静时,低声道,“绝对是吧!”
华叠一脸高深莫测,勾得一群人好奇心爆棚。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目前是个什么情况,他知道的不比他们多多少。
无奈华叠也是在好奇,借着工作推开玻璃门,把一份表格放在桌上后,状似不经意道:“咱们工作室很久没聚餐了,今晚来一顿?”
“你们去,账记我账上。”薄静时说,“我有点事。”
“什么事?”
“澜澜想吃北街的小吃。”
华叠愣了愣,这才多久,都喊得这么亲密了?
他还没说什么呢,薄静时眉宇微凝,冷着脸道:“这么大人了,还要娇惯着,真的娇气。”
华叠:“……”
“你们聚吧,好好玩。”薄静时推开玻璃门,“我去给他买小吃了。”
走的时候他又问,“你觉得我再买点什么好?他喜欢甜品和奶茶,但晚上吃这些不太好。到时候晚上失眠,又要我哄着睡觉。”
华叠:“…………”
薄静时边走边说:“娇气。”
擅长和人打交道的华叠头一回接不上话。
他觉得很奇怪。
薄静时的表情与语气都和平常一模一样,冷酷的表情、没有波澜的声线还是熟悉中的样子,但他就是觉得反常。
等过了很久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薄静时这哪里是嫌弃的口吻,这他妈分明是在炫耀!
*
薄静时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只有廖游一人。
薄静时顺便给另外两个室友也带了份宵夜。
当宵夜摆在廖游桌上时,他一脸受宠若惊,急忙摘下耳机道:“谢谢学长,哎呀,你真的太客气了……”
“没事,顺路。”薄静时轻描淡写揭过。
自从薄静时知道廖游和虞澜有血缘关系后,他看廖游愈发顺眼。
“诶真不用……”
“你游戏id是[dying]对吧。”
廖游是个网瘾,同时也是0:00准时出现在朋友圈伤感的emo大师。
低头侧脸的微信男头孤独寂寞,灰暗蓝调望不到边,微信名[dying],所有游戏id都是这个。
但网络和现实是不同的,现实中有人念出他的微信ID,他的感觉就像在大街上裸./奔,羞耻感迎面而来。
廖游不自然地扶了扶脖间的耳机,突然他目光一顿,呼吸加快,整张脸面色涨红,处在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下。
薄静时将一张游戏兑换卡放在桌上,语气很平静:“之前看你玩这个游戏,有个认识的商业合伙人正好也玩。但他退游了,就把多余的兑换卡送我了,但我也不玩游戏。”
“如果你用得上,那就给你吧,给我也是浪费。”
廖游原地起身,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他用卫衣擦了擦手,虔诚地去接,手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不行,这太贵重了……”
目光却狂热地盯着那张兑换卡。
我操,还是全套的装备兑换卡!
当时全服一共也就发放了2000套兑换卡,里头道具还是散的。全套兑换卡不到100套,就算抢到还得看人品。
廖游运气就不咋地。
目前全套装备在交易网上已被炒到百万,有人还玩笑着说还打什么工,玩游戏随随便便交易一套房。虽然夸是夸张了些,但它的市场价就摆在那儿。
就算他再有钱,就算他再网瘾,他也不舍得掏出百万来买游戏装备。但不代表他不想要。
廖游盯着那张兑换卡的眼睛都要滋出火花了,他浑身发烫,血液沸腾,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悬崖勒马,没有收下这个兑换卡。
太贵重了。
如果他和薄静时是好哥们儿,那他肯定二话不说收下,还要顺便嘴臭好兄弟一把。但他们压根不熟,薄静时换来之后,他们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他们的关系和陌生人没有区别,一个陌生人突然给你送来豪礼,谁敢收?
但他又真的很想要。
薄静时看出廖游的顾虑,他淡淡道:“其实对不玩游戏的我来说,它跟草稿纸没有区别。如果你不要的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算了,我给孙一文吧,他好像也玩……”
“谢谢学长!”
听到这装备要花落别人家,理智早就滚他妈。
廖游惶恐不安地接过这张价值百万的兑换卡,竟突然有一种热泪盈眶的错觉。
他摸了摸兑换卡的材质,心中更是感动。
“我操,我操。学长,你就是我爹,你真就是我爹,谢谢谢谢!!”
薄静时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廖游莫名感到毛骨悚然,总觉得薄静时平淡的眼神中透着慈爱,像长辈的关怀。
陌生的室友关系一下子拉近,廖游对薄静时的好感度飙至满格,他感动得稀里哗啦。
他就在寝室里玩了一次这游戏,薄静时就记住了,不仅记住还给他送了价值不菲的游戏装备,且不求回报,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好心肠的人。
传言果然不可信,谁说薄静时不好相处的?
薄静时分明是个心地善良、体贴绅士的好男人,只是外冷心热罢了。
廖游又想起薄静时对虞澜事无巨细的照顾。
他想明白了,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那些龌龊的关系,只是因为薄静时单纯老好人,所以才对虞澜好,帮虞澜洗内裤。
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澜澜怎么还没回来。”
“哦他啊,他去洗澡了,现在估计在洗衣服吧。”
薄静时点点头,把东西放在桌面上后,便准备去找虞澜。
廖游盯着手里的兑换卡,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他突然冲着门口大喊:“学长,你真就是我的爹,我想明白了,是我想法太龌龊了。”
“我祝你和虞澜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一确定对方不是gay,廖游也跟着拆科打诨,开起了玩笑。
这时薄静时也很配合地“开玩笑”,他说。
“我们会的。”
*
薄静时找到虞澜时,虞澜正好洗完澡。
他双手抱着个婴儿蓝的小脸盆,里头装了要洗的衣服以及洗漱用品,雪白小脸被热水熏得通透红润,眼睫湿漉漉的包着水儿,别提多诱人。
地面是破旧的水泥地,墙壁是最普通的白瓷砖,头顶灯泡忽明忽暗,虞澜一身细皮嫩肉,怎么瞧都与这里格格不入。
四周有穿着大裤衩的学生经过,他们都会下意识看虞澜一眼。
倒不是带有不怀好意的看,只是单纯惊讶的注视。
薄静时皱了皱眉头,突然升起一股想把虞澜藏进自己家、不让任何人看到的想法。
“学长!”
虞澜眼睛尖,一下子瞄到薄静时,他趿着拖鞋抱着脸盆小跑过来,一脸欣喜雀跃,像终于等到主人归家的小猫。
薄静时接过脸盆,随意翻了翻:“要去洗衣服?”
“嗯!但洗衣机要排队。”
洗衣机?
薄静时眉头又皱起来了。
一想到虞澜的衣服可能和别人的衣服待在同一个洗衣机,一想到上一个用洗衣机的人是另一个男性……他没办法接受。
薄静时自己倒是无所谓,但虞澜不行。
虞澜很爱干净,和这些男人不一样,虞澜的衣服怎么能和他们用一个洗衣机?
这不是玷污虞澜的衣服吗。
薄静时是个占有欲与掌控欲都很强的人,哪怕是虞澜的衣服,也在他控制的范围内。
“澜澜,男生宿舍的洗衣机不干净,你没听说吗?前段时间有人把鞋子、一堆臭袜子……还有你无法想象的脏东西丢进去洗。”
“应该没关系吧?我之前都直接用的……”
薄静时的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他一条手臂环着小脸盆,另一条手臂搂过虞澜,低头严肃地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澜澜宝宝这么香,不能和这群人共用洗衣机。我之后给你买一个小型洗衣机,放在宿舍里,只给你用。”
虞澜想说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万一查寝怎么办,薄静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就算在宿舍房洗衣机也治标不治本,如果薄静时真的买了,廖游和孙一文肯定也会借用,到时候虞澜的衣服还是要和别人混洗。
要是后续被查寝的发现,又是一桩麻烦事。
于是薄静时改口道。
“以后你的衣服都给我洗,我帮你手洗,这样就没关系了。”
*
薄静时在盥洗室帮虞澜洗衣服,他的眉宇专注认真,好像手下的物品是昂贵的奢侈品。
洗完衣服和裤子后,取过纯白小巧的布料时,他的动作戛然而止,注视了很久。
“怎么啦学长?”虞澜在一旁紧张地问,他以为是自己的内裤上有什么脏东西,或者是出了什么问题。
薄静时说:“没有。”
要不是虞澜在旁边,薄静时肯定会控制不住自己,闻上去。
帮虞澜洗完衣服后,薄静时在阳台晒衣服,虞澜站在一边吃宵夜。
廖游试了一把新装备,一把火拼过后人物惨死,他抱头惊呼:“啊啊啊啊!学长我对不住你,我怎么又死了……”
虞澜咽下一口牛奶芝士车轮饼:“那我看30秒视频把你复活。”
“?”廖游瞪了虞澜一眼,“不对,一定是校园网垃圾的关系,今晚我出去通宵,你们谁都别拦我。”
拿到好装备却一直输,廖游咽不下这口气,操起钥匙手机数据线说走就走。
不过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妈跟你说没?国庆她要带你去厦门玩。”
虞澜忽然抬起脑袋:“啊?!”
“啊什么啊?没说吗,你妈好像最近有点忙,所以没跟你说吧,但是和我妈提了一嘴。列了几个地方,去厦门的可能性很大。”
廖游走了,薄静时晒完衣服便看见虞澜蔫蔫巴巴的脸蛋,他连车轮饼都不吃了,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失落。
宿舍又只有他们俩人,薄静时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净后,双臂穿过虞澜腋下,把他提抱在腿上。
四肢纤白细嫩,脸蛋精致雪白,唇色却很红艳,睫毛一翘一翘的,像一个漂亮的洋娃娃。
“没关系,家人比较重要。”薄静时听到他们方才的对话,很贴心道,“迪士尼下次也可以去。”
虞澜抿了抿唇,缓缓抬起头,眼睛湿润明亮:“可是我也想跟你去迪士尼。”
他又有些懊悔,“我忘了和妈妈说我要跟你去玩,不行,我现在和妈妈说……”
薄静时握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不是说阿姨最近很忙吗?她这么忙还要带你出去玩,一定很想你。接下来我们还有圣诞、元旦,只要你没课,我都能带你去玩。避开国庆,说不定我们还能玩得更开心。”
“那你怎么办,我们的票都订好了。”虞澜轻轻瞪了薄静时一眼,“学长要和别人去玩吗?”
“没有别人。”指腹慢慢蹭着柔软的手腕,薄静时低头凑到虞澜耳边,把他搂得更紧了些,轻声地哄,“我只有澜澜一个乖宝宝。”
虞澜被哄开心了,得意地翘起下巴,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他轻哼一声,轻轻推开薄静时,眼睛一直往床上瞄。
等爬上上铺后,虞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爬到薄静时的床位里。
薄静时掀开薄被等他,他自己把边缘拽下,完毕又慢慢爬到薄静时身上,睁着一双明亮的眼,一脸期待。
他这样子,像极了等待主人开罐头的贪吃小猫。
“学长,学长。”
虞澜一边喊,一边伏在薄静时身上扭着肩膀撒娇。
薄静时眼里都是两片晃眼的白,像白豆腐,柔软且富有弹性。
大掌托起精致雪白的小脸,薄静时笑了笑:“澜澜果然很年轻。”
但这次薄静时没有像之前那样帮虞澜,而是轻轻推了推虞澜的肩膀,虞澜那小身板便软软躺在了床铺上。
柔软的发丝凌乱散在额边,挡住部分眉眼,膝盖自然曲起分开,衣摆因倒下的动作自然堆到锁骨,一只手臂落在身边,另一只手掌与手腕朝上落在头顶。
薄静时缓缓起身,靠近时阴影侵袭,冷冽的眉眼与专注的目光,都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攻击性极强的掠食动物。
虞澜顺着薄静时的望去,难为情地去挡,却被扣住手腕,拦了下来。
“今天澜澜自己来好不好?”
虞澜乖乖点头。
与薄静时骨骼分明的手指不同,他的手指纤长白嫩,曲起使劲时指腹与关节都会泛红,像染了粉色的玉石那般白里透红。
一直被注视着,虞澜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很努力。
许久,他还是眼巴巴看向薄静时,软着声线撒娇:“学长……”
“好酸。”
薄静时捏起他的手,掌心果然有些红了,盈润一层覆在掌心,像染了露珠的莓果。
他低头亲了亲:“娇气。”
薄静时继续虞澜没有完成的任务,随后虞澜一脸满足地抱着他,软乎乎的脸蛋蹭着男人胸口,黏得要命。
“怎么这么粘人?”
“因为白天都不能抱。”
虞澜哼了一声,“要把白天的份抱回来。”
没过多久,他又嫌弃道:“学长,你好烫,你要把我热融化了!”
薄静时摸着他无瑕后背:“这么热还要抱?”
虞澜本就是口头嫌弃,说完他又把薄静时抱紧了一些,脸蛋慢慢蹭着,言语模糊不清:“就抱就抱。”
“这么喜欢我?”
“特别喜欢学长!”
趴在薄静时身上的小脑袋抬了起来,虞澜很认真:“学长你真好,好喜欢你。”
“我们要当一辈子好朋友!”
*
国庆前几天,薄静时的工作室比较忙,虞澜每天都在上课。
他不喜欢上午的课,因为他喜欢睡懒觉,但大部分专业课都设置在上午。
这天下课,虞澜习惯性打开微信瞧了一眼,薄静时在半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当时他在上课,没有及时回。
【别烦:今天有点忙,不能回去跟你吃午饭了。我给你点外卖,云上这家餐厅很好吃,原本想带你去吃的。】
【别烦:除了不吃辣和不吃葱,还有没有别的忌口。】
【别烦:等澜澜宝宝下课回消息。[抱住小熊猛亲jpg.]】
薄静时的所有表情包都是从虞澜那里保存的,虞澜喜欢自己画表情包,他的表情包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看前几条消息时,虞澜明显情绪低落,看到最后一条,他嘴角不自觉弯起,两颗小虎牙也露了出来。
他刚打没两个字,语音弹了过来。
虞澜正在宿舍走廊,他被这个猝不及防的电话吓了一跳,匆忙接起后,薄静时低缓沉哑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我目前只点了几个餐后甜品,主菜的话点了几道,我把菜单发你了,你看看有没有不吃的。”
他们好久没有一起吃午饭了。
马上就国庆,虞澜一想到要有一周见不到薄静时,心中便郁闷得慌。
原本他们可以一起去迪士尼玩,一起坐动车,每天黏在一起,可计划都被打乱了。
最近薄静时又很忙,他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只有晚上,睡前他们会抱着黏糊很久。
但也没有很久,他们第二天都要早起,实际情况不允许他们一直说悄悄话。
他一向藏不住心事,眉眼耷下,肉眼可见低落下来。他闷闷道:“不用了,廖游已经给我带饭了。”
“生气了?”薄静时敏锐察觉到。
虞澜故意对着手机:“哼哼哼。”生怕薄静时察觉不到他的小脾气一般。
他刚发完小脾气,一旁经过同级人,他一想到自己方才的丢人画面有人目睹,脸蛋都烧起来了。
“我先回宿舍,先挂了。”
回宿舍后,廖游依旧老样子,戴着耳机狂打游戏。
他下课比虞澜早,买饭时多买了一份。
虞澜拆开包装袋,打开塑料盒,拿起手机对准里头的豆腐年糕,寻了个好看的角度与构图拍了一张,继而发给薄静时。
薄静时很快回了消息,同时发来一张照片。
【别烦:工作餐。[食物jpg.]】
【小熊:你们的工作餐真丰富。[小熊生气jpg.]】
【别烦:没有澜澜的餐,都是工作餐。】
虞澜正捏着筷子,眼角瞥了眼消息后便不能动了,唇角偷偷翘了起来。
他轻哼着歌,吃完豆腐年糕后去漱口刷牙,还顺便洗了把脸。
用毛巾擦脸时,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想到薄静时。
虞澜又把脸蛋打湿,拿起手机拍了一张,发给薄静时后便抱着小脸盆回宿舍准备睡午觉。
放好东西拿出手机,虞澜被吓了一跳,薄静时给他发了几十条消息。
大部分消息都是重复的,比如“身边没别人吧”“快点回宿舍”……以及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方便视频吗”。
他不明白薄静时的反应为何这么大。他重新打开不久前发送的照片,薄静时的反常似乎是从这里开始的。
画面中的虞澜刚洗完脸,水珠没擦,透明水滴顺着发丝与雪白肌肤往下坠落,眼尾被浸得有些红,好像被欺负惨了。
饱满唇珠挂着晶莹水滴,像花瓣上的露珠。
他今天穿的T是浅色,衣服有部分被打湿,浅衣半透的诱人模样,被盥洗室窗外的阳光照得更透,宽大的t恤湿漉漉贴在胸口,透出若隐若现的粉色与曲线。
虞澜不明白这照片怎么了,但还是乖乖发出“方便”。
他急忙找到耳机爬上床戴好耳机,又悄悄看了一眼廖游,确定廖游在玩单机游戏且十分投入后,才点下屏幕的绿色键。
另一个画面也弹了出来。
薄静时在工作室都穿正装,他靠坐在办公桌前,好像也刚洗完脸,眉眼和发丝都还湿着。
他哑声喊着:“澜澜。”
经过电子设备处理过后的声音有一种独特的质感,加上虞澜戴了耳机,他仿佛能够感觉到对方说话时的声线震动,过于清晰的声音仿佛是对方在耳畔低语呢喃。
虞澜与薄静时对视了一眼,薄静时的目光有些凶,他匆忙低下头,又耍起了小性子:“不想理你了。”
“为什么?”
“我不告诉你。”
薄静时好像笑了,但虞澜不确定,因为他不敢看得太直接。
他又偷偷瞄了一眼,薄静时倾过身,俊容在屏幕上放大,同时变大的还有薄静时的嗓音。
“告诉我吧,澜澜宝贝儿。”
虞澜眼睫颤了颤,轻轻瞪了薄静时一眼。他都说了好多回,不要这么喊他,可薄静时就是不听话。
被他瞪过一眼的薄静时脊背突然挺直,他喉结动了动,哑声问:“澜澜,你一个人在宿舍吗?”
“还有廖游。不过他在打游戏,听不见我说话。”
“戴耳机了吗?”
虞澜不明白薄静时为什么要明知故问,视频画面里明明很清楚,但他还是乖乖点头回答:“戴了。”
“你会不会很热?我突然很热。”薄静时直勾勾盯着他,“我可以脱衣服吗?”
“可以呀。”
虞澜就这么看着薄静时动手去解外套、扣子,视频画面里露出一个精悍性感的成年男性身躯。
并不是很夸张的肌肉,而是极具力量感与荷尔蒙气息的流利线条,肩膀宽阔,肌肉块状分明。
手臂调整手机位置时,青筋还会一鼓一鼓得冒出。
虞澜突然呆了呆,眼睫快速颤动,有些心虚,突然不敢看了。
但他又感到莫名其妙,他心虚个什么劲儿?
他小脸纠结了一会,还是抬起眼看向屏幕,但他嫌这个姿势不舒服,改为趴在床上,手机靠在枕头,从前往后照着他。
领口本就松散,因为趴着的角度几乎可以看到胸口。但床帘拉得严实,光线又暗,薄静时看得并不清楚。
薄静时往一旁挪了挪,屏幕里只露出三分之二的肩膀,另一条手臂并不在画面里。他突然喊:“澜澜。”
“嗯?”
“今天我帮你洗澡好不好。”
虞澜眨了眨眼,薄静时确实很久没有帮他洗澡。他慢慢点了点头:“好。”
“今晚一起睡觉好不好?”
“好。”
薄静时喉结又滑动片刻,他盯着屏幕上那张昏昏欲睡的明艳脸蛋,呼吸加快,下颚线绷紧。
他顿了顿,调整完呼吸又说:“澜澜做我老婆好不好?”
“我操,你傻狗吧,我**——”
下铺突然传来一道骂声,虞澜的瞌睡劲被顷刻吓散。
他迷茫抬起脸:“学长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无人回答。
虞澜这才发现,薄静时单手撑着桌面,脊背微弯,脸上有些病态的红,喉结滚动数次,像在压抑什么。
“澜澜,再说几句话。”
“什么话?”
薄静时呼吸有些重,他说,“什么话都可以,像你平时那样喊我也行。”
“学长?”
“对,继续。”薄静时又说,“还有别的吗?”
这要求好奇怪,但薄静时的目光太炙热,也太咄咄逼人。他试探性地喊:“……叔叔?”
薄静时肩膀一顿,视线忽然有些狠。虞澜恶作剧般眨了眨眼:“哥哥。”
耳机内的呼吸声变重,砰的一声,手机掉落,画面陡然天旋地转。
虞澜什么都没看清,视频被挂断了。
【别烦:我先去洗个澡,澜澜午安,醒来记得回我。】
*
习惯睡下午觉的虞澜竟失眠了。
他翻来覆去半天,发现自己还是很想薄静时,他搜了搜薄静时的工作室地点,打车只需要半个小时。
虞澜快速做了决定,换好衣服下床,穿袜子穿鞋,整理东西准备出门。
廖游瞥了眼虞澜,一把把耳机扯下:“你下午不是没课吗?”
“我要去找学长玩。”
“还是我们寝室的兄弟情纯洁。”
说到这,廖游磨了磨后牙槽,“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说的那直男朋友,我真无语,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口一个自己是直男,知道对方是gay还不明确拒绝,居然还互相帮忙,之后更是离谱,还让对方用嘴帮他。”
予兮读家虞澜懵了懵,纤白手指捏紧小包包的带子,谨慎地问了一句:“很离谱吗?”
廖游原想说你性教育课是不是都白上了,转念一想,他们家长确实给他们请来老师上课,但他都带虞澜翘课出去玩儿。
虞澜天生对这方面缺少兴趣,廖游只对游戏有兴趣,他们谁都不想听课。
况且对男生而言,这种事随着青春期到来,自然而然都会知晓。
虞澜不一样。
他是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兴趣与想法。
有时候他去男生宿舍找人,偶尔会撞破男生帮男生,还没看清呢,就会有一群人挡着不让他看,说怕带坏他。
其实他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但他提不起兴致,也不感兴趣而已。
也正是从那时候得知,原来男生之间也会互相帮忙。
“你这不废话,肯定离谱,哪有直男会这么做的?用手就算了,嘴?天,你不如杀了我。我操,他一边说自己很直,一边和对方视爱电爱,就离谱,太渣了。”廖游干呕了一下,“就像我要跟你这样,你受得了?”
虞澜小脸煞白疯狂摇头,后退好几步。
瞧瞧,这才是正常直男的反应。
“那不就对了,我们笔直,所以不会这样。我估计他也快被掰弯了,刚刚还问我男人和男人谈恋爱奇不奇怪。”
“你怎么回答的?”
廖游冷笑了一声,“我当然直接骂他,你们不是恋人搞这些才奇怪,赶紧在一起得了。”
“这些男同真可怕,你别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听见没。”
虞澜抿住嘴唇,一脸天崩地裂。
他好像回到了那一天,又恢复成第一次那样有些悲伤、仿佛很重要的东西被夺走那般的模样。
虽然这是廖游朋友的事情,意外的是,他和薄静时竟奇迹能与这二人对上号。
唯一的区别是,廖游的朋友是一直一弯,他和薄静时是全直。
虞澜魂不守舍地打车,脑袋里乱糟糟,他急忙拿出手机搜索。
【问:直男和直男之间会互相帮忙吗?】
【答:当然了哈哈。好兄弟之间不拘小节,没什么的,总要在兄弟需要的时候为兄弟两肋插刀。】
他稍微松了口气,又换了种搜法。
【问:直男能接受被直男嘴吗?直男会这么帮直男吗?】
这次的答案截然不同。
【答:太可怕了,肯定不行了,杀了我算了。】
【答:光是想想就想死的程度,直接砍我头,谢谢。】
【答:这是啥直男啊?可拉倒吧。正常直男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吗,别侮辱直男了好吗。】
【答:你们俩通讯录赶紧在一起得了。】
心虚又涌了上来,虞澜又安慰自己,幸好他们只进行了第一个提问,没有第二个。
所以他们的关系还是很纯洁的。
*
虞澜是被华叠带进工作室的。
薄静时刚结束完一场远程会议,望见门口熟悉的人脸,先是一愣,迅速放下文件,大步流星走了过来。
“不是睡午觉吗?怎么过来了。”薄静时看了眼时间,“打车来的?”
学校到工作室没有直达公交,需要换乘三次,全程将近两个小时。虞澜喜欢交通地铁出行,因为可以攒蚂蚁能量。
虞澜点头:“打车只用半小时,这样就可以早点见到学长你了。”
华叠帮他们拉下窗帘隔绝外头视线,又帮他们关上门。
门一关上,虞澜就被托着臀抱起。
薄静时把虞澜带到办公室内的休息间,里头有一张床、卫生间、衣柜……像一个小型卧室。
虞澜被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他慢慢撑着床面坐直身,低头看着薄静时握起他的小腿,帮他脱鞋子与袜子。
他盯了一会,使坏般把另一只脚踩在薄静时的膝盖上,又恶作剧地踹了踹。他反身要跑,却被拽过脚踝,趴在了床上。
后背贴来一个炙热的怀抱。
薄静时把头埋进他的肩窝,呼吸粗重,喘息很沉。虞澜被烫了烫,发着颤儿说痒。
随后虞澜愣了愣,他揪住手下的床单,小声道:“学长,这次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薄静时拒绝得很迅速。
虞澜抿抿唇,每次薄静时都很乐意帮他,怎么他要帮薄静时,薄静时又不乐意了。
他说不上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于是故意道:“学长不让我帮,那让别人来帮吧。”
明显赌气的话让薄静时低笑一声:“生气了?”
“你不是容易手酸吗,而且今天你还没睡午觉,不舍得让宝贝累着。”
趴在被褥间的小脸微抬,小虎牙因开心露了出来,耳边是薄静时近在咫尺的声音:“而且哪有别人?只有澜澜可以让我这样。”
“我又不是动物。对谁都能行的话,有需要就要解决,这像话吗。”
(单纯在哄老婆,老婆生气了)
薄静时捏捏虞澜的耳垂,开玩笑地哄:“不是c./男的男人都该死。”
(开个玩笑哄哄老婆,只是口嗨说了几句话)
虞澜果然被逗笑了,薄静时轻捏了捏他,他又小脸紧张,惊慌失措地躲。
薄静时说了和昨晚一样的话:“澜澜真年轻。”
他眼睫颤颤,被慢慢扶起来,难为情到不敢瞧人。
薄静时吻了吻他的发漩,嗓音沉哑:“不要不开心了宝贝儿,来。”
“坐过来。”
……
现在是午觉时间,虞澜又习惯睡午觉,生物钟让他昏昏欲睡,实际上他看起来确实太很困。
他侧躺在那儿无精打采的,可能是困意浓重,雪白脸庞满是粉红。
(主角哄人睡觉)
薄静时把他抱着,慢慢哄他睡觉。薄唇与鼻梁都是濡意,他欢愉地哄着:“不哭了哦,小可怜。”
“亲亲我的宝贝儿。”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就是落跑小娇妻!
第25章 他跑了
雪白秀丽的面庞湿红一片, 领口大大敞开,露出下凹平直的锁骨线条。
被抱在怀里的虞澜满脸泪痕、表情呆滞, 匀称而富有肉感的双腿从衬衣下摆探出, 小腿凝着一层湿漉漉的透明汗珠,跟坏了似的随意敞在那儿。
他的灵魂与身躯仿佛一分为二,许多无法控制的行为与声音让他仍迟钝不已。
呼吸错乱, 心跳加快,脊髓酥酥麻麻, 甚至有些喘不上气。
肚子也酸酸涨涨, 哪儿都是麻的, 本该是很不舒服的体验, 他却无法阻止薄静时继续。
虞澜迷迷糊糊地想, 我好像生病了。
原本浅粉的肤色因使用过度变成艳丽的玫瑰红,他动了动, 湿润澄澈的眼睛无神抬起,落在薄静时的身上。
薄静时目光再次发狠。
虞澜越是用这种单纯到好像什么都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他越是气血上涌, 难以控制。
哪怕虞澜现在什么都没做, 都能轻而易举勾走他的魂智,让他像发病的病人。
“怎么这么爱哭?”
薄静时伸手去碾深色床单,那一块原本是浅色, 如今色泽转深,晕开一大片沉色。
柔软的发丝一撮一撮贴在雪白透粉的软肤上,虞澜迷迷糊糊顺着薄静时的手去看, 一条透明的线连接被褥与指腹, 又无声断开。
听见薄静时说他爱哭, 他迟钝地抬起头, 盯了片刻,啪的一声,打了薄静时一巴掌。
可惜他现在仍没什么力气,如被抽干水的鱼儿,巴掌力道不足,跟小猫挠人似的。
“怎么还打人?”薄静时也不生气,捧起湿润的小脸蛋,又低头亲了亲。
虞澜不给亲,但他又逃不过去,张了张唇,又委屈抿起:“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没数吗。”
他又瞧见薄静时嘴唇上的破皮,身体渐渐紧绷,一脸无法接受,“你怎么能这样!”
薄静时没有说话,虞澜说着说着,眼睛慢慢湿润起来,白生生的手臂搂紧男人脖颈,被泪水盈满的脸蛋埋进男人肩头,哭颤着说。
“……就知道欺负我。”
薄静时依旧沉默着,手臂从后搂着虞澜的腰身,另一只手落在后背,慢慢地拍着,像哄小孩子入睡那样。
无声哄人的方式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虞澜的不安,同时也让他陷入新一轮的思索。
前不久他还松了一口气,他同薄静时只停留在【提问一】,没有进行【提问二】。
可现在他们不仅进行了【提问二】,甚至还创造了他可能会进行的【提问三】。
过程太快且太刺激,他接受不了。
虞澜不明白薄静时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就算关系再好,也不应该这样子。
况且薄静时有很严重的洁癖,不会觉得脏吗?
心中惴惴不安,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廖游的言语与搜索结果让他愈发混乱。
最终他咬了咬薄静时的肩膀,闷声闷气道:“以后你不能这样了。”
“为什么?”这是薄静时沉默过后的第一句话,“澜澜分明也很喜欢的不是吗?”
薄静时不会错过虞澜的表情,他每次更换都是试探,虞澜确实会露出惊讶神色,但更多的还是期待与渴望。
许多细节表明,虞澜确实不抵触他的亲近,但如果真的要转变某种关系,虞澜又有些无法接受了。
虞澜很单纯,也很固执,他的世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逻辑体系,不接受任何入侵者,他人很难更改。
他认为自己是直男,那他就一定是直男,不论现在还是将来。就算他没有和女生谈过恋爱,他也不会变弯。
“好朋友之间不能这样子。”虞澜纠结了一会,才说,“这些事都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学长,以后我们不能这样了,不然你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他还说,“学长这么好,以后的对象一定很漂亮。”
薄静时没否认:“嗯,很漂亮。”
“那你呢?”薄静时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什么样的类型?会和什么类型的女生结婚?”
“我?”虞澜抬起通红不堪的脸,“我是不婚主义。”
薄静时沉默了,他很乐观地想,也许这还是一件好事。
虞澜是不婚主义,那虞澜就不会和别的女孩子结婚。
他努力找理由说服自己,哪怕这些理由实在拙劣没有信服力。
他低头想去亲虞澜的额头,却被虞澜带着怒气一掌拍开。
软绵绵的手掌包住他的唇与下巴,虞澜别过头,眉尖蹙起,一脸被惯坏的娇气模样。
“不准亲了。”
*
虞澜原本想留在这里和薄静时一起吃晚饭,但他临时接了个电话。
他妈妈正好今晚有空,于是准备带他去买新衣服。
薄静时又恰好工作上有事,不能送虞澜,故而沉着一张脸。
这是他第一次因工作上的事感到烦躁。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追求高效,他享受专注工作的过程。可现在他竟然产生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要是会议可以延迟就好了。
最终他还是没进行这个不理智的决策,他给虞澜打了辆车,又拿过虞澜的手机,在紧急联系人上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
薄静时记下车牌号,拎着虞澜的小包包陪他等车。
天空下了点雨,虞澜忽然抬头望向天空,明净浩瀚的蓝天仿佛被蒙上一层灰布变得雾蒙蒙。
下巴被捏住转过,薄静时捧起他的脸,倾身低头,慢慢用拇指指腹蹭过唇角,那儿有一块饼干屑,是虞澜不小心粘上的。
虞澜缓慢眨了眨眼,双目明亮,漂亮得招人。擦完嘴巴后,他露出两颗漂亮的小虎牙:“谢谢学长,学长对我真好!”
看着他明媚的脸,薄静时想要伸手去抚摸,可惜车辆到了,虞澜和他挥手道别,在雨变大前及时钻进了车里。
车窗被缓缓摇下,虞澜的笑容依然灿烂,雨水降落后一切都变得模糊,唯一明亮的只有那双如宝石璀璨的眼。
薄静时在那儿看了很久,直至再也看不到车辆的影子,也没有挪动脚步。
工作室建在郊区,荒寂的草丛与冷清的街道边的台阶上久久站立一人。
雨势慢慢变大,时不时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逐渐暗下的天幕似暗夜降临,一身黑的薄静时几乎要与环境融为一体。
背后的门骤然打开,照亮薄静时脚下的路。这一瞬他似从黑夜走出来的雕塑,眉眼色泽深沉疏远,显露出他冷酷且不近人情的本质。
他比谁都要清楚,虞澜说他好,但他一点都不好。
只不过是因为虞澜好得单纯,才会被他骗到。
就是因为太好,所以格外想要。
*
薄静时回到宿舍是晚上八点,虞澜还没有回来,他猜测今晚虞澜不会回宿舍。
他回来本就是撞撞运气,虞澜没有回他信息。
和母亲一起逛街应当很忙,没空回消息,他该理解的。
薄静时如此安慰自己,可眼皮不安地跳动,心脏像破开一个口子涌出源源不断的不安。
他讨厌失控,讨厌这种不确定。
但他遇到虞澜之后,每天都在失控,每天都活在不确定中。
宿舍没没有关,应当是有人回来了,想到可能是虞澜,薄静时的情绪陡然被调动,滋生的阴暗心情也被驱散。
他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里头传来带着键盘按键的声音:“对啊,我妹也在。你可得了,你弟可配不上我妹,虞澜可是我挑中的准‘妹夫’。”
“什么乱./伦啊,说话这么难听,辈分不辈分的不重要。”
廖游严肃道:“我和我妹之间又没血缘关系,她是我爸战友的女儿,父母因事故身亡,我家收养她而已,又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不算亲戚。而且她也很喜欢虞澜……”
“什么童养媳?这叫养媳妇,你等着喝喜酒就完事了!”
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廖游吓了一跳。他一回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
他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抬眼瞧了下空调温度,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晚的宿舍似乎格外冷,气氛也有些不对劲。
薄静时坐在座位一言不发,廖游下意识把讲电话的声音降低:“当然能成了。虞澜也很喜欢她啊,一直给我妹送礼物,他还让我妹亲呢。”
宿舍又传来一阵异动,廖游下意识看了过去。
薄静时坐在座位前,肩膀宽阔,发丝黑沉,头顶老款灯泡照亮他冷漠的轮廓。
廖游突然有些发怵,薄静时以前好像没这么可怕吧……
他正心中犯着嘀咕,薄静时拿过手机打开阳台的门,在外头说起了电话。
阳台门被关上,加上薄静时刻意压低了嗓音,他听不清,只能听到部分。
“……回去?国庆?”
是在和家里人打电话吗?
也是,马上国庆七天长假,薄静时又不是A市本地人,借着国庆机会回去看家人,也是情理之中。
但薄静时看起来并不开心,情绪低沉消极,甚至很是抵触的样子。
莫非薄静时和家里关系并不好?
“不回去。”
薄静时挂断电话的那一瞬间,廖游赶忙正襟危坐,手指在键盘上舞动,思绪却是很乱的。
意外得知他人私事让他极其不安,他不擅长安慰人,和薄静时的关系又一般,思来想去,他也想不到合适的安慰话语。
最终他打开微信,给虞澜发了两条信息。
*
【别烦:今天买了什么漂亮衣服?】
【别烦:不过你穿什么都好看。】
【别烦:下班了,今天好忙,我准备回宿舍,你呢?】
【别烦:到宿舍了,好想你。】
虞澜刚刚得空,打开手机,第一时间打开薄静时的聊天会话框。
消息虽然不多,但都是隔了一段时间发的,他几乎能想象薄静时刚开完会、下完班,便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的画面。
【小熊:我还在陪妈妈逛街。】
【小熊:我自己没买多少,基本都是妈妈买,我就是个拎包的工具人。[小熊生气jpg.]】
【别烦:下次我给澜澜当工具人。[摸摸小熊jpg.]】
虞悦从更衣室走出,边有两个销售在帮她整理领口与袖口,她打量了下镜中的自己,偏头望去:“澜澜,这件怎么样?”
虞澜正聊得起劲,闻声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抛出去。他匆忙打了个“等会说”,起身来到镜子前。
专柜的暖光自上而下照亮虞悦这张精致的脸蛋,她是典型的东方面孔,虞澜的皮相便是遗传的她。
“这件比较衬你肤色,风格休闲,适合度假的时候穿。”虞澜仔细端详片刻,又说,“但是刚刚那件更有气场,妈妈,如果你在酒会上穿,你一定是全场最酷的女士。”
旁边有个富贵的女人抱着小孩儿走来,闻声忍俊不禁:“澜澜你也太会说话了。”她扭头对销售说,“都包起来,记我账上。”
虞悦没有拒绝廖宁帮忙买单的行为,她看了眼廖宁怀中的还在流口水的小孩儿:“西西给我吧,你去试衣服。”
廖宁把西西交给虞悦,她同虞澜坐在沙发上,小女孩儿一直朝茶几上伸手,想要去取茶几上的水果。
虞澜抽空看了眼手机,这才发现廖游在不久前也给他发了信息。
【dying:薄学长是不是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啊?刚刚我听见他们打电话,他脸色很难看……】
【dying:不过他除了对你有好脸色外,脸色一直很难看。】
薄静时和家里人关系不好吗?
虞澜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廖游,薄静时从未和他提起过,他打开和薄静时的聊天会话框。
【小熊:学长你在干什么?】
【别烦:想见你。】
文字仿佛具有穿透力量,刺破冰冷的电子屏幕,在虞澜心口轰然炸开,思绪也变得粉碎。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经大脑打出,又点了发送。
【小熊:那你要来找我吗?我在A区。】
【别烦:等我。】
虞澜盯着屏幕发呆,心跳砰砰加快,体温也跟着热了起来。他坐了有一会,这个过程他大脑放空,魂飞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心不在焉的?”虞悦刚转过身,西西便在虞澜脸上亲了一口。她哭笑不得,“西西真的很喜欢你。”
西西吃吃笑着,很配合地喊:“哥哥,哥哥。”
虞澜赶紧拿起湿巾把脸上的口水擦干净,他还是无法接受别人的口水,但西西是小孩子,心里也没那么抵触。
“妈妈,我想出去一趟。”虞澜悄悄给薄静时发着消息。
“带两瓶水吧。”虞悦没有问为什么,“你刚刚没有喝水,嗓子会不舒服。”
sale给虞澜拿了两瓶水,帮他装进袋子,里头还放了切块水果与小零食。
虞悦帮他检查了一下,拿走他不吃的零食,让西西拿着玩儿。
虞澜捏了捏袋绳,往外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母亲:“妈妈,我是去见朋友。”
“好朋友?”
“嗯!很好很好的朋友。”
虞澜说完,又觉得不够,“我很喜欢他。”
这倒是稀奇。
她的这个儿子看似热情,和谁都能玩到一块,也喜欢交友,但他从未主动和家里人提起过谁。不对,前段时间有个女孩,那是因为她帮助了他。
在虞澜的心中,人生不同阶段的同学并不能称为朋友,这些人也不可能进入他的小世界。
因为有过被欺负的经历,他保留警惕的同时并不抗拒他人交往,而是很小心也很谨慎地打量对方,设定一系列的考核。
他暂时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藏在谁都看不到的角落。
只有当对方完美通过他的考验,他才会交出打开门的钥匙,让对方参观真正的自己,并告诉对方:欢迎光临,谢谢你愿意来到我的世界。
虞悦想,这个人好像出现了。她对儿子温柔地笑了笑:“那你要对人家好一点噢。”
商场内的地面光可鉴人,头顶是温暖宜人的灯光。
虞澜一边低头看着消息,一边往大门方向走着,脚步带着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的急切。
突然,他的脚步顿下。
商场豪华的琉璃灯闪烁,在足前投下微妙的彩光,在这种梦幻环境下,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宛若梦境。
虞澜和薄静时位于两个转角,二人之间人流纷纷,穿梭而过。
已经到了吗?
怎么这么快。
虞澜还在走神,根本没注意薄静时已经朝这边靠近。
在他动了动脚步时,一旁有小孩子打闹,横冲直撞冲过来。
虞澜险些和小孩子撞上,却被扯进怀抱。
他被保护得很好,世界都安静了,耳边只有狂烈的心跳声,不知道是谁的。
虞澜在薄静时的怀抱中迟钝抬头,薄静时低头凝视着他。
周围人流仍在继续,谈笑声脚步声化成模糊而遥远的声音,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环绕周边的行人化作模糊不清的人影,视野中唯一清晰的,只有眼前的这个人。
他半开玩笑道:“好久不见,是谁想我啦?”
虞澜还记得薄静时在微信上和他说想他,现在他拿出来打趣薄静时。
可薄静时一点都没有被打趣的自觉,反而很坦荡地承认:“是我。”
“是我想你了。”
薄静时在宿舍里忍了很久,才忍下给虞澜不断发消息的冲动。
他想问虞澜你在哪里,身边有谁,你喜欢那个女孩子吗?
你们真的会在一起结婚吗?
你不是不婚主义吗?你会和她生几个孩子,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短短的时间内,他的脑海凌乱又破碎,而在这些混乱的片段中,竟拼凑出了虞澜往后一生。
理智告诉薄静时以后虞澜结婚生子很正常,实际上的他根本无法自控。
廖游说什么?小媳妇?
虞澜自己就像个小媳妇,居然还赶时髦养小媳妇?
还让她亲?
虞澜都不让他亲。
看到虞澜发来的那句“要来找我吗”的那一瞬间,阴暗枯竭的他像重新被注入鲜活的血液,海面咆哮,浪水翻滚,连手指都在兴奋地发抖。
薄静时自认是宁静的海,在时光的打磨下早已习惯平静,可他仍会被海浪掀起波澜。
他清醒地体会到理性在陨落,情绪被淹没,理智被吞噬。
哪怕他的表面再平静,再如常,看不见的内部早已波澜壮阔,如同覆水难收。
薄静时毫不犹豫前往商场,开车时心跳加快,但他还是要逼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出意外,要专注开车,如果出意外的话……
他第一个念想竟然是没办法见到虞澜。
情绪稍微稳定下来,他看着前方红灯,那像危险的警告灯刺进眼底,逼他一步步看清现实的同时,又嘲讽他的卑微下贱。
虞澜只是发了个消息问他要不要来,他上赶着来了。
薄静时又想。
原来喜欢一个人就会甘愿成为对方的活靶,只要他对你射出箭,你就会马不停蹄去接。
像一条忠心耿耿、自愿被驯化的狗。
“我像一条流浪狗。”
薄静时抱住虞澜,说话时的胸腔振动顺着薄薄衣料传递到虞澜身上。他不无自嘲地说,“没人要的流浪狗。”
是因为和家里人吵架,所以不开心吗?
虞澜手足无措,脸蛋跟着紧张起来。
他并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人才比较合适。
但他知道,在一个人很难过的时候,总是希望有另一个人陪在自己身边。
无条件、无底线,像无形的精神力量,支撑自己走完接下来的路。
虞澜思索很久,也犹豫很久,才缓缓回抱住薄静时,双手贴在薄静时宽阔的后背上。
他轻声说:“我有一个房子,里头养了许多小动物,在此之前,它们都是没有人要的流浪动物。”
“学长,我很擅长养流浪小动物。”
薄静时的身量很高,搂着虞澜时像钢铁制成的笼子,把他整个人嵌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薄静时才压下咆哮着的、即将失控的破坏欲,故作平静道:“和你逛街的除了你母亲还有谁?是不是还有一个女生,你喜欢她,把她当媳妇养?”
虞澜满脸困惑。
而他的沉默在薄静时这边就是默认,他的呼吸变重,再也克制不住酸妒情绪,但他又害怕虞澜生气不理他,只能强忍着妒意:“她很漂亮?是吧,一定很漂亮,不然怎么会让不婚主义的澜澜心动。”
“还藏着掖着不让我见,就这么喜欢她吗?怕我也喜欢上她,跟你抢她?”
酸溜溜的气息跟奔腾的洪水似的涌来,薄静时越说越离谱,“还让她亲。澜澜,你都不给我亲。我今天要亲你,你给了我一耳光。”
“她亲你你也会打她吗?你会家暴吗?澜澜,不要对女孩子家暴,如果你真的喜欢家暴,还是找我吧,我喜欢被澜澜打,也抗打。”
薄静时好像疯了。
虞澜一脸惊悚,但他也反应过来薄静时在说谁了。
可薄静时语速极快,一点都没有往日冷酷话少的模样,他根本插不上话。
最后他忍无可忍,伸手捂住薄静时的嘴巴,涨红着脸说:“西西一岁都不到!”
这并没有让薄静时冷静下来,他反而握住虞澜手腕,目光变得危险又犀利:“童养媳?”
虞澜眼睫颤了颤,想推开薄静时,却推不开,他被搂得紧紧的,气得脸蛋通红、眼睛湿润。
他用力瞪着薄静时,“西西还那么小,我怎么可能对她……你在乱说什么!”
“她亲我是因为她什么都不懂,她看到谁都喜欢亲,她还小……”
“没有童养媳?”
虞澜睁大眼:“没有!”
“也没有小媳妇?”
“没有!”
虞澜的声音很轻,却成功击碎压在薄静时身上的巨石,他突然整个人松懈下来,环在细腰上的手臂有力结实。
高兴,他太高兴了。
没有别人,没有其他人,他视作情敌的对象只是一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小屁孩。
激烈的心理斗争后,薄静时都准备好抛弃道德底线做一个卑劣的第三者,现实却告诉他没有这回事,只是虚惊一场。
这世上就是存在这么荒谬的事情。
他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居然愿意为了别人当第三者。
四周的视线各异,虞澜浑身发烫,小声嘀咕着什么,伸手要推开薄静时。
但薄静时手臂发力,身体再次贴近。
手臂交缠,温度交换,被严严实实抱住的感觉太过炙热,烧得虞澜根本抬不起头,只能把脸蛋埋进薄静时的胸口。
“澜澜,我好开心。”薄静时根本没将周围围观的人放在眼里,手掌不松不紧搭在虞澜的后背,轻声问,“今晚会回来吗?”
“会吧……明天还要整理行李。”
“好,我在咖啡厅等你。你和阿姨逛完给我发个消息,我来接你。”
*
【别烦:怎么办。】
【别烦:一看不见你,就开始想你。】
回到母亲身边的虞澜正准备低头发消息,虞悦走到他身边:“今天要回宿舍吗?你朋友会来接你,对吗?”
虞澜抬起头,虞悦对他笑了笑:“刚刚去卫生间的时候有看到。澜澜,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吗?好朋友不会当众这样抱着你,更不会抱这么久。”
连妈妈都这么觉得吗?
一直以来虞澜都有意识逃避这个问题,其实他很敏感,同时也有点胆小,他不希望一段稳定的关系发生转变,尤其是这种颠覆性的变化。
“妈妈,你也觉得这样不正常吗?”虞澜有些迷茫,“我们不应该这样吗?”
“什么才算正常呢?”
虞悦有些无奈,她揉着小儿子的脸,低头温声道,“不要被别人的言语误导。你上大学了,接触到的人更多、也更复杂,难免听到一些难听话。他们说你不正常,那是他们的问题,不是你的。”
“现在的人太害怕不正常了。一有人露出和他们不一样的苗头,他们就迫不及待把他打成精神病患者。”
虞澜抿了抿唇,搭在双腿上的双手不由收紧,一些不好的回忆浮现在脑海。
原来妈妈都知道。
他不想把学校的糟心事告诉妈妈,更不希望妈妈为他担心,况且现在他也不在意了,他没关系了。
“正不正常并不是我说了算,而是你们说了算,你们才是当事人。只是我很奇怪,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应该正当追求你,而不是借着这些名义占你余口惜口蠹口珈。便宜,你说对吗?或者澜澜,你也只是单纯喜欢和他亲近,害怕和他发展出进一步的关系吗? ”
知子莫若母,虞澜猛地被击中最脆弱也最柔软的地方,脑袋里的记忆扭曲撕扯,模糊成乱糟糟一片。
他低头眼睫颤动,看起来有些无措:“……我不知道。”
*
虞澜有很多爱,以至于他对爱的感知很愚钝,也很挑剔。
他以为爱可以轻松获得,爱随处可见,可惜古往今来,爱一直是稀缺品,也是有市无价的奢侈品。
从小到大有很多人喜欢过虞澜,他也知道他们喜欢他,他们的讨好太明显了。
对他露出殷勤的嘴脸,给他送这送那,说了很多甜言蜜语,言行举止都在传递喜欢他的信息。
但这些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一转眼又可以对其他人示好,又或是将对他说过的话再对别人重复一遍,像是源源不断的复制品。
虞澜不稀罕烂大街的喜欢。
薄静时呢?
虞澜说不上来。
薄静时外表冷峻,属冷酷且富有攻击性那一类,这是他最害怕的类型。
但薄静时又对他百依百顺,虽然有时候会对他有点点的“坏”,比如故意捉弄他,抱着他逗他,但总体而言他是能接受的。
或许不仅是能够接受,而是喜欢这样。
这种喜欢不一定是喜欢这个人,而是带着些成就感与得意,像驯服一匹难以管教的猛兽。
毕竟这个人从一开始便很冷漠,对所有人都很冷漠,正是这样冰山一样的人,竟会持续贡献给他热情,只给他热情。
他很惊喜,也很意外,那种感觉就像中了超大的□□奖,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好运气。
虞澜接受了这个好运气,他把薄静时看成很好很好的男性朋友,可当他习惯了“男性朋友”的标签,却有人告诉他,他们的关系像去掉了“性”。
转变太大,他短时间内没办法接受。
在他的认知中,朋友的身份只是朋友,他不可能和朋友发展出暧昧关系,就像他不可能和牛恬恬相处出爱情。
虞澜的思考方式很简单、很单纯,同样也很固执。
就算他的脑中再乱,他仍记得薄静时今夜心情不好,好像和家人吵架了。
他的共情能力较强,认为如果他是薄静时,他一定会希望有人陪着自己。
所以他选择和薄静时回到宿舍,并选择陪在薄静时身边。
他们踩着门禁的点回到宿舍,宿舍空无一人。
虞澜赶紧去找遥控器打开空调,一手扯开领口,继而在颈侧扇风。
他怕热,夏天下雨更是闷沉,热空气将他的脸蛋蒸出一点粉色。
哔的一声,空调打开,冷风缓缓从上方落下。
虞澜松了口气,正要打开柜子找衣服,后背忽然贴上一个滚烫宽阔的怀抱。
虞澜被捏住下巴转回,雪白秀丽的脸蛋满是绯色,纤长睫毛根根分明,每一下眨动都带有不同寻常的勾人意味。
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抚摸手下细腻柔软的皮肤,虞澜的面颊隐隐发烫,姿态柔顺配合,在薄静时摸他下巴与脸蛋时,他还会仰起头去接。
像一只听话的小猫。
薄静时的动作突然顿下,虞澜迷惑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仍在柜子前,薄静时逆光,他并不能将薄静时脸上的表情看清。
原本冷酷且不近人情的俊容充满异样的红,黑沉漆黑的眼底酝酿即将爆发的熔岩,好像只需要再添一点刺激,就会彻底失控爆发。
薄静时始终不动,虞澜主动用面颊蹭着薄静时的掌心,柔软温热的吐息落在灼热宽大的掌心,充满献祭般的依赖。
“学长,你干什么摸我呀。”
明明是他自己在用脸蛋蹭着薄静时掌心,却娇气地说出责备话语。
一副被惯坏了的样子。
柔顺发丝拂过薄静时的锁骨,带来挥之不去的清香。
薄静时瞳孔周遭泛起许些的红,他正要低头去亲吻虞澜的发丝,却被柔软的掌心捂住嘴唇。
“不准亲。”虞澜拍开薄静时的脸,别过头,露出精致雪白的侧颜与肩颈线,“头发都是雨水,好脏。”
“脏吗?我闻闻。”
薄静时顺势握住虞澜的手腕,凑过声低头嗅了嗅,呼吸热流洒在手指内侧,虞澜浑身都颤了颤,呼吸都要暂停。
心跳不发控制快来起来,小脸紧张又泛红,蓝宝石般的眼睛傻乎乎盯着对方。
他们对视着,薄静时一边注视他的眼睛,一边认真嗅着虞澜的手指与手腕,好几下鼻尖与薄唇蹭过手腕内侧,带来过电般的酥麻。
虞澜瞳孔放大。
薄静时在舔他的手腕。
手腕处的濡意虞澜招架不住,瞬间瘫软下来,一条有力的手臂牢牢搂着他,不让他倒下。
他彻底恢复成背对薄静时的姿势,手腕被捏着,腰也被搂着。
双手撑在衣柜里的隔板上,膝盖颤抖,唇缝中散发湿热的香气。
齿关若有若无碰着手腕内侧的皮肉,这种微刺中带着点痒意最让人难以招架,虞澜低低哭叫了一声,发着颤儿说:“学长,脏……”
虞澜被整个人提抱而起,又被放在桌子上。
身躯跟化了的奶油似的往后躺,后颈及时被手掌托住。
他费劲睁开眼,精致漂亮的耳尖粉粉的,脸蛋同样如是。
唇珠被抿得发红,像是要哭了。
薄静时捏了捏他的耳垂,犬齿开始发痒。
不行,要忍住,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如果继续下去,虞澜一定会被吓到,一定会害怕。
他不能这样,不行。
他深呼吸了很久,除了有些泛红的皮肤与过分深邃的眼眸,他看起来依旧平静,像久无波澜的海。
虞澜有些生气,背后贴靠着书柜,一脚踩在薄静时肩膀,想要把薄静时踹开。
雪白的足踩在深一度肤色的宽阔肩膀上,薄静时扯了扯嘴角,覆过身来,阴影吞噬视线的同时,双膝也自然分开。
薄静时站在桌前,虞澜坐躺在桌上,整个人都是敞开的。
漂亮的小腿岌岌可危抵在肩头,他慌张极了,惊慌失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容。
眼角的泪水被慢慢碾掉,薄静时哑声着哄:“检查过了,澜澜一点都不脏。”
*
可能是今天薄静时太过火,虞澜竟不肯和他一起洗澡了。
但是夜晚,虞澜还是像从前那样,双手撑着床面,慢慢爬到了薄静时的床铺。
他轻车熟路地钻进薄静时的怀里,脑袋在薄静时的肩窝里蹭了蹭,周边是熟悉的沐浴露香,他很安心,也很满足。
突然,虞澜的大腿感到一阵不适,他扭了扭腰,奇怪地问:“学长,你怎么带皮带睡觉?”
他下意识伸手碰了碰皮带,突然僵硬了一下,等他想要远离时,手背被另一个手掌包住。
虞澜被慢慢带着离开。
哪怕隔着一层布料,虞澜都能清晰体会到薄静时的嚣张气焰,以及那蓬勃的生命力,以及吐出的源源不断热气。
虞澜的脑袋又开始乱糟糟,他背过身,小脸僵硬着。
薄静时从后方抱着他,夏□□服薄,他们几乎完全嵌在一起。
“澜澜好香。”
“我也用澜澜的沐浴露,怎么我身上就没这么香?”
薄静时一边说,一边把脸埋进虞澜的肩窝,近距离嗅着芬芳气息,这也让他们的距离更近。
虞澜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无法忍受那沉甸甸的威胁。他忧道:“学长,你……”
“过一会就好了,没事,不管他。”薄静时说着,又把虞澜抱得紧了些,因为近距离拥抱,他们无法避免蹭了蹭。
虞澜抿抿唇,妥协了。
他闭上眼尝试入睡,但他发现危险迫在眉睫时,是不可能松懈下来入睡的,哪怕是他这种秒睡的人也不行。
薄静时实在太过强势,也太过具有攻击性,让他无法不感到警惕。
在床帘的作用下,空调吹出的冷气仿佛失去作用,床位内的空气变得湿且闷热。
耳边是另一个成年男性粗重的呼吸,胳膊强势从后方搂着他,灼热的体温弥漫四周,若虞澜是根木头,他一定已经被烧坏了。
虞澜还是没办法忽视极有存在感的感受,他努力转头,轻声嘀咕:“学长,你这样我睡不着。”
他转身时身躯无法避免产生磨蹭,薄静时呼吸急促了几分,怀中的虞澜柔软脆弱,纤细的脖颈、富有肉感的身躯。
顺从乖巧的姿态,仿佛薄静时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虞澜在薄静时的怀里翻了个面,他面对面抱着薄静时,腰腹无法避免有些难受。他小心挪了挪,声线很软,态度却凶极了。
“学长,你管管他!”
薄静时的体温再次攀升,像情绪起伏过大而产生的体温变化。
他把虞澜搂得又紧了几分,又怕弄疼虞澜赶紧松开一些,轻声哄着。
“……我去洗个手。”
*
黏人的虞澜第一次没有跟上去。
他开始不安,身边人接二连三的提醒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段关系。
在和薄静时单独待在一起时,他很开心、很快乐,所以他什么都不用想,一切都凭本能。
可现在薄静时不在,他又开始钻牛角尖。
他想,也许只是他们的相处方式比较特别呢?谁说朋友就不能稍微亲密一点。
就像薄静时说的那样,他是特殊的、是不一样的,所以薄静时也会用独一无二的方式对他。
这么想着,虞澜竟把自己说服了。
他慢吞吞从床上爬起,突然感到身后黏糊糊的,还有一种不适的冰凉感。
伸手摸了摸,又送回眼前,指腹浸了一层透明的糊状物。
虞澜低头嗅了嗅,一道直白且富有冲击的野性气息蓦地闯入感官,让他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
他不不敢置信,赶紧换了条裤子,在天花板灯光照射下,被换下的浅色睡裤后晕开一大滩深色。
若非他清醒着,他一定以为自己尿床了。
虞澜怎么也想不到,只是这么短的时间内,薄静时就能润进三层布料,并准确无误让他感觉到。
心脏怦怦直跳,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走了出去。
许多人已不在学校,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这个点宿舍楼并没什么人,更不会有谁在这个点洗澡。
走廊空旷无人,上方通风扇外的月光照亮光线昏暗的视野。
盥洗室内设施老旧,水管生了些斑驳锈意,水流声在寂静夜色中,无端增添了几分紧张感。
虞澜脚步放得很轻,鬼鬼祟祟的。
淅沥水声混合几道粘腻不清的声响,更为响亮的是如野兽般的喘息声。
虞澜脚步忽然就停下了,也正是在他脚步顿下的那一刹,他听到有人哑声喊。
“澜澜。”
熟悉的低哑嗓音唤着虞澜的名字,他下意识要应声,可他无声张了张唇,马上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如一道雷把他劈在原地。
安静的环境下,除了水流声外,是频率加快的唤声:“澜澜,澜澜,澜澜。”
薄静时一直在喊他的名字,越来越密集,速度越来越快,仿佛即将病死的患者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慢一步都会丧生。
虞澜背后贴上冰冷的墙面,心跳忽快忽慢,像是得了心悸。
有一个答案即将破土而出,他却仍然不敢直面。
直到门开了,他都没有回过神。真正将他唤回神的,依旧是水流声。
薄静时站在盥洗池旁,而虞澜呆呆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睁大眼。
他的表情看起来太可怜也太无助,眼圈泛着红晕与湿意,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看到薄静时正在洗手,水龙头的水冲刷着右手。
望清上头是什么之后,他怔了怔,几乎是透着傻气抬起眼睫,与薄静时对视上了。
薄静时也在看他。
漆黑平静的眼像燃烧火焰的冰,要把他就地点燃,烧成灰烬。
*
虞澜跑了。
薄静时仔细把手洗干净回到宿舍,虞澜就不见了。
虞澜显然走得很匆忙,只带走了一部手机,连鞋子都没穿好,是穿拖鞋走的。
现在天色晚了,薄静时怕虞澜遇到危险,他给虞澜发着消息,虞澜没有回。
他下楼想要寻找虞澜的身影,却又意识到没有这个必要。
虞澜在躲他。
单纯的虞澜终于意识到薄静时别有所图。
在听到薄静时反复喊他名字的那一刻,他幡然醒悟,他们的关系不再纯粹了。
薄静时回到宿舍,宿舍只有他一个人,漆黑的瞳孔像深不见底的海。
今天得知虞澜可能有心上人一事的确让他受到打击,哪怕这是虚惊一场,他也无法卸下心房。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犯贱,难道他真的缺爱到这种程度吗?但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渴望得到虞澜的爱,万分迫切。
有时候他也会想,他可能真的不正常。
疯了一样的占有欲,无底洞的自卑心理。清醒时自嘲自己像神经病,发作时又无可奈何。
虞澜想要跑是正常的。
任谁遇到这样疯狂的、咄咄逼人的喜欢都会喘不上气。
薄静时能够理解虞澜的恐惧,人都会有恐惧的事物,像他怕黑那样。
他怕黑,但他不会逃离黑,反而会逼自己习惯黑,忍受黑。
虞澜会怎么样呢?
害怕他、远离他,像任何正常人的反应一样。
但他该放弃吗?不会。
当然不会。
人们在看到渴望拥有的事物,第一反应是害怕弄坏,因为太喜欢了。
但他已经过了这个阶段。
这一次,他不会再把他交给任何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色男人吓死宝宝了,落跑小娇妻上线!
原本这章是周六的,但周日要上夹,所以往前挪了一天。周日更新会较晚,或在周一补上(如果营养液满1k也是在周一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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