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自己自然愿意打这一仗,但他却不会无诏出战。
永宁侯府除了他父子几人,其他所有人都留在了京城,这就是牵制,亦是法度,自古有之。
永宁侯的折子三五天就要递上去一回,他一直在等,等朝廷何时下定决心打。
果然是等来了,等来了点齐人马,随时出战的旨意。
也等来了赵王。
赵王从来不是个纯粹的文人,也不是纯粹的武将。
听闻赵王十余岁时起,便入京营历练,至今一直从未间断过。
这次陛下派赵王前来,而不是其他王爷,其中用意,着实是令永宁侯揣度了好几日。
说实话,他宁愿来的是其他武将,也不想来一个皇子王爷什么的。
一个不好,可能就会卷入夺嫡之争中。
对于一个边关守将而言,这实非是他所愿。
可是赵王带着人马粮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永宁侯也只能先静观其变。
……
清音送走赵王,顺便送了他一些救命良药,还暗中放了一个傀儡在他身边护他周全。
没办法,她现在押宝在赵王身上,自是不能叫他出事。
之后,清音就全心准备乡试了。
乡试,因是在八月举行,故又称秋闱。
乡试分三场,每隔三天举行一场,每场三天,共考九天。
乡试的人数更多,所以要分批次入场,清音运气平平,是最后一批次进入考场的。
想到这一考就要在考场内待足九天,林氏的心情和表情都不怎么好。
但她却并未说出什么扫兴的话,只叮嘱清音在里面小心行事,身体要紧。
她在考场里绝对不能出事,一个不慎很可能就会被人发现身份。
清音对林氏的嘱咐自是无有不应。
进到考场中,倒是幸运的,没抽到臭号,哪怕她是可以做到屏蔽五感,但臭号始终是会叫人不适的。
考舍比考院试时大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她收拾好东西,点好药香,云板就被敲响,胥吏带着差役开始发卷。
拿到考卷,只看了一眼试题,清音就心里有数了。
因事先让人查过,知道此次乡试的正副主考官来自翰林院和礼部,分属不同派系,清音就猜到这一场考试定不简单。
想要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几乎没可能。
如此的话,本次考试谁能最后胜出,一举夺得头名解元,必是要经过诸派系的一番权衡角逐。
其中多少争执多少妥协多少平衡,她是不管的,因为她的目标只是中举,并不需要多好的名次。
非是她不想,而是到了这一步,她所求的依旧只是一个稳字。
谁叫她的软肋如此明显呢。
她不夺第一,但前三总要有她一席之地。
太低了,她也不愿意。
说实话,垫底太丢脸了。
她也是很要面子的好不好。
清音提起笔,在草稿纸上先书写起来。
时间充裕,完全够用。
她一日三餐,早睡早起,从不超时少时,生活极其规律。
要不是活动范围仅限这一间小小的考舍,还真当是在自己家。
隔着考舍的是一块薄薄的木板,她的动静自是叫坐在她左近的几个考生受到些影响,尤其是她不愿意委屈自己所煮食出来的各种美味,真是叫人又羡又馋,气煞人也。
清音对外面的事,是一概不管的。她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埋头写自己的试题。
其他试题都好答,只在经义题上,需小作文章,以保证不会落榜,也不能过于出彩了。
想赢简单,想不着痕迹的不上不下,这真是需要一定的功底。
真能难为死人。
饶是清音准备充足,还偷偷吞服了药丸,在这样一个小小的考舍里面被困了九天,也差点支撑不住。
回到裴府,简单交待了一声,洗漱后她倒头就睡。
林氏吓了一大跳,将同样担心不已的裴玉娘等人赶了出去,只留下林嬷嬷,两人一起照顾她,没敢离开半步。
因着清音事先有交待,说她不会有事,只是需要休息。所以林氏她们也不敢去请外面的大夫进来给她诊脉,一直揣揣不安,直到一天一夜之后,清音方睡醒起来。
好不容易安抚好一众人,清音才进书房里去听汇报。
她不在的这些天,外面确实发生了不少事。
其中最让她关心的还是武阳关之事。
“武阳关一开始情况不容乐观,赵王还未到,东夷便联合诸部夷人大举进攻破关。”
“等赵王带大军一到,与永宁侯部前后夹击,灭夷人一万七千余。”
“夷人自知不敌,连夜逃窜,永宁侯不敢让赵王亲自领兵追击,拦下赵王,令手下副将带兵追击,副将差点中伏被杀。”
“东夷诸部被打得节节溃败,此事传回京中,有人上书言赵王骁勇果敢,堪配储君之位……”
听到这里,她向来有些清冷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讥讽表情。
这是嫌赵王死得不够快。
此举明显不是赵王一系的人做的,从类主,赵王绝没这么蠢。
又蠢又坏,这要是换个小心眼的帝王,势必会因此记上赵王一笔,然而可惜的是,永靖帝并不是个容易被糊弄的人。
他不仅不容易被人糊弄,也厌恶妄图糊弄他的人。
“有下文吗?”清音问道。
“陛下只说了四个字,‘其心可诛’,令金吾卫将上书的陶大人拖了出去,当天就抄了家……”
果然。
“裴荣正最近如何?”她转而问道。
“没出府……”手下人有些犹豫。
“何事?”
“承安侯老夫人生下来一个鬼胎……”手下人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浑身抖了抖,头死死的低着,不敢抬起来,可见是被吓坏了。
清音没再问他,只让他先下去。
小汪氏生下的什么鬼胎,她在傀儡传回来的影像中看到了。
嗯,正常人就没有不怕的。
何况还是在古代。
一年半前,小汪氏生下来一个死胎,是当初她们二房分家离开时,她见过的那个。
当初她给小汪氏下药时,她那一胎就是保不住的,所以她才将计就计,对她下手。
如今过去一年多了,她又怀上了,这一次她可没下手,她最多是让小汪氏变得易孕罢了。
所谓的鬼胎,说白了就是近亲相|交的产物。
小汪氏与裴荣正是嫡亲的表姐弟,二人通|奸,生下来的孩子有极大可能性会有缺陷,小汪氏这一胎所生之所以会被称之为鬼胎,也是因为太过怪异了。
两头三肢……清音神情冷漠,想到她离开承安侯府时所见过的小汪氏与毕氏二人,那一日两人神情如何,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闭了闭眼睛,活着就是造孽。
莫不是承安侯父子两个,前世真真欠下了汪家灭门之仇,这一世才要赔上整个侯府的性命?
真是作大死!
裴荣正想要一条道走到黑,她成全他。
……
贡院里,正副主考官和同考官等人,正在批阅考卷。
正主考官朱仁浦暗中是赵王一系的人,赵王不欲在科举一事上大作文章,叮嘱他务必要公事公办,不得徇私枉法。
朱仁浦很是为难,他倒不是想搞事,而是他不搞事,却要防着旁人搞事。
正副主考官,加上同考官,一共八人,这八人又分别来自于至少四个派系。
每个人都想为自己派系争取人才资源,每个人都试图在这一次秋闱中获利,都在博弈。
他可以公平处之,但其他人能同意?
赵王去了武阳关,不在京中坐镇,他得低调行事。
看到其他人各怀心思,朱仁浦很不高兴。
不过他不急,他是正主考官,有一定优势在。
朱仁浦打起精神来,继续批阅考卷。
不知不觉又过去一夜,考卷终于批阅完毕。
没想到其他几人因着要点谁做头名而争执了起来。
最后几份考卷被送到朱仁浦的面前,让他裁决。
让他裁决?呵!
不过是看他置身事外,一定要拉他下水罢了。
不做比做更难!朱仁浦心中叹气,面上却极淡定,他抚了抚须,没有直接接招。
“既然诸位各持己见,不如投票裁定吧。”
呸!朱老贼!够奸诈!众人暗唾不止。
谁还不知道谁啊!
既是和稀泥,岂能让他专美于前。
“那就从这四份考卷中选吧。”副主考官洪同是韩王一系的人,面上和和气气,实际朱仁浦最防备的人就是他。
他看了一眼洪同挑出来的那四份试卷,确实都很优秀,四人的一笔好字也极出彩。
看来这四人中,有一个是洪同要提拔的人。
朱仁浦不动声色的移开视线,示意众人投票。
他一直注意着洪同的脸色,哪怕赵王殿下吩咐他不要插手,但也不代表他要坐视韩王一系的人,明目张胆的渔翁得利。
不搅黄也要叫他先喝上一壶。
到底是叫他看出来些端倪,朱仁浦心里冷笑一声,将自己那一票投给了没人投的那张考卷。
宁可便宜其他不足为虑的派系,也不能成全韩王一系,哼,气死你们!
成功的看到洪同气得脸色铁青,朱仁浦只觉得胸口的那股郁气瞬间都消散了,叫他觉得格外清爽。【大橘小说 daj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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