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可我不想原谅你呢


    南林市今天气温20℃, 秋高气爽,来自大冬洋的季风正吹……


    女主持人的嗓音抑扬顿挫地响着。


    电视机上播放着天气预报。


    秋天过去了一半。


    房间里的温度适宜,凉爽而不寒冷,


    风卷动着米白色窗帘呼呼地飘。


    阳光倾洒进屋子里, 亮堂堂的照在地板上。


    深蓝色大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男人双眼紧闭,浑身插着透明管子。


    一头长发被高高束起, 露出一张苍白的带着病气的脸。


    男人头下面枕着湖蓝色枕头, 枕头旁边待着两条鱼。


    天鹅绒被盖在身上, 被子被掀开一边,床上散落着笔墨纸砚。


    一条鱼叼着毛笔沾点墨水,往他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


    画完后, 另一条同样叼着笔的鱼在旁边画一个圈。


    男人的脸上画了一个九宫格的正方形。


    半张脸上被黑漆漆的圈圈叉叉占据, 很是滑稽。


    “你们人鱼以前住哪里啊?”许君言沾着墨水,在棋盘上画叉。


    由于嘴巴叼着毛笔发音含糊, 大鲤鱼堵住他的三连, 半听半猜才理解他的意思, 同样咬着毛笔,大舌头似的回话,“住在亚特兰蒂斯。”


    “什么大祭司?”许君言也含含糊糊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祭司?”大鲤鱼咬着毛笔,鱼脸震惊。


    “什么你是大祭司?我还小王子呢。”


    “你不是小皇子,你是小鱼子。”


    “你才是小儿子。我是你爹!”


    “你这小子!没礼貌!”


    两条鱼越听越歪,根本没在频道上,就这样驴头不对马嘴地吵了起来。


    “啊。我赢了。”许君言笔一甩, 把三个叉号连在一起,成功收尾。


    然后看向大鲤鱼。


    大鲤鱼身体是漆黑的,沾着红墨水, 上面画了大大小小的乌龟。


    许君言咬着画笔沾着红墨,绕着大鲤鱼爬了一圈。寻摸个没被画的空地,提笔画了只乌龟。


    大鲤鱼鱼脸绯红,自尊心严重受挫,扔下毛笔,拿条湿毛巾擦着男人脸上的棋盘,不甘心道:“再来!”


    “再来你就没地方画了!”许君言咬着笔,以鱼头为圆心,甩开毛笔在脖颈上绕了个圈,又叼住笔杆,浅浅炫技,“不玩了。”


    飞溅的红墨甩在大鲤鱼的脸上,昭示着耻辱,“那不行。”


    “我不想玩了,你很菜好么。”许君言放下笔,甩甩干干净净的尾巴,爬到手机旁边,鱼鳍点点屏幕,点开游戏,“我要玩游戏。”


    “游戏哪有跟我好玩?”大鲤鱼爬过去不甘心道:“前几次是我没好好玩,这次我一定赢你!”


    许君言瞅他一眼,发出嗤的一声,而后转过头继续敲游戏。


    “那要不你赢一把我给你一片鳞,你现在内里空耗,很需要修为吧?”大鲤鱼凑上去说。


    “好吧。”许君言放下手机。


    爬过来叼起毛笔,“来吧。”


    “等等,我的鳞片很珍贵,要三局两胜。”大鲤鱼说。


    “成啊,反正你也赢不了。”许君言咬着毛笔,嗡嗡出声,“来吧。”


    于是三局两胜后。


    许君言嚼嚼嚼,充盈的力量布满全身,他爽的下意识甩尾巴。


    被薅鳞的大鲤鱼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


    “我不服,我还要战斗!”大鲤鱼说。


    “你别后悔。”


    “开!”


    许君言咬着毛笔在那张脸上画棋盘,正要跟他开第二局呢,门被敲了敲,许君言叼着毛笔,沾沾墨水,“谁啊?”


    “外卖。”


    “外卖放门口吧。”许君言在他脸上画了个叉,笔筒戳戳大鲤鱼,“拿外卖去。”


    大鲤鱼犹豫一会儿,“你别作弊啊,我记住你画的第一步了。”


    “九宫格做什么弊啊?”许君言嗤笑,“跟你玩还用得着作弊?”


    “别小看我!”大鲤鱼身上的鳞片被啃的秃了一片,瞪着眼睛慢慢化成人形。


    去拿外卖去了。


    许君言跳下床,跳到沙发上,准备开始吃外卖,甩甩头,甩甩尾巴,按着电视遥控器调电台,准备看看实时新闻。


    过去了一个月,周振雄逝世,蓝宁昏迷,周云暂时接替了西普集团的继承人位置,郑嘉仪的父母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反对了。


    似乎只要门当户对似乎对性别要求也宽松了些。


    真他娘的神奇。


    许君言想。


    大鲤鱼拆开外卖。


    许君言大口铲着饭,鱼鳍按在遥控器上,调到其他电台,电台上面正好播放着阳光少年的综艺节目宣传片段。


    许君言看了一会儿鱼脸皱起。


    这综艺他参加没几天,怎么宣传片都是他的剪辑。


    连开进沟里的那段片段也做出来了。


    给了特写不说还在大屏幕上滚动播放,配上诙谐剪辑,整个一小丑。


    他打开弹幕。


    满屏弹幕都在刷,哈哈哈哈以及好可爱。


    可爱?确定不是可笑吗。


    许君言撇撇鱼嘴,鱼头往纸巾里戳戳,顺便擦擦嘴和手。


    按着平板点点点,划拉到小刘微信页面。


    打字质问:“小刘,你那个荒野求生综艺怎么回事啊,我就呆了几天,怎么都给我剪进去了?”


    小刘微信很快回了过来:【中午好,因为应观众的反馈,他们都想看你的参演片段,所以节目组就都放出来了。】


    “那我车掉沟里你也放啊?”


    【^O^因为这个片段试播放时,观众反响热烈,所以就保留了下来,阳光少年靠这个片段,播放量是往季的四倍呢,你微博粉丝也涨了一百万。】


    许君言一寻思,好像是那么回事。


    他最近粉丝长的飞快,又在热搜上挂着。


    小刘又问:【你身体还好吗?有复出的计划吗?】


    “当然有了。”许君言啃一口水果小黄瓜,慢慢打字,“等我恢复恢复。”


    一会儿再吃两个鳞片。


    他就有力气恢复成人型。


    许君言哼哼一笑,放下手机,转过鱼头看向进食的青年男人。


    一双鱼眼里充满对力量的渴望。


    青年男人莫名一阵冷意,“本鱼怎么感觉到了杀气。”


    “你感觉错了。”许君言扭过去继续吃,不紧不慢地说:“下午继续玩啊。”


    “好啊。谁怕谁?”大鲤鱼丝毫不服气。


    ——


    哎,每天吃吃睡睡,玩玩乐乐。


    跟郑嘉仪聊聊天,跟大鲤鱼打打架,哦,许君言才知道青年男人叫波奇,人类的化名叫李大鱼。


    算了,管他叫什么,鳞片真好吃。


    不过有点腻。


    下次往蓝宁身上画王八。


    总画李大鱼有点腻了。


    不好玩。


    ——


    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死寂,静默。


    他在黑暗中沉睡。


    四周响起一阵模糊不清的声音,带着回响,在黑暗中飘荡。


    “快点抓紧我!笨啊!!!”


    “我抓不住!!!”


    “哈哈哈!!”


    “你个蠢兔子!笑个鬼!”


    谁在说话?声音那么熟悉。


    蓝宁似乎知道他是谁,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刺眼的光透过屏障强势地闯进黑暗。


    那模糊的声音猛然变得清晰。


    一瞬间喧闹热烈的人声闯入耳朵,无形的力量推了他一把。


    他猛然失重,模糊的光亮将他唤醒。


    蓝宁缓缓睁开眼,眼珠动了动。


    视野之中是彩色琉璃花纹的吊顶。


    他手指动了动,意识到这里既不是阴曹地府和十八层地狱。


    好像是一处人间。


    耳边传来一阵吵闹声,“上啊,跳啊,跟着我跳会不会啊?”


    “你别卡我!”


    “我哪里卡你?!你扯我咱两都得死!”


    “你个蠢兔子!!!”


    ……


    蓝宁听了半响,神志忽然清醒,转过头看向声源,客厅里的茶几上,两条小鱼正在按着游戏手柄。


    电视机上播放着游戏画面。


    那熟悉的声音正是从那条鱼身上发出。


    他一瞬间呼吸停滞,而后又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


    这个鱼是……


    银白色的鱼身,巨型的鱼尾,清冽的嗓音。


    这是许君言……


    蓝宁翻过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头顺直的长发凌乱披散开,身上的管子被牵扯下来,噼里啪啦地掉一地。


    连接的仪器发出阵阵警报声。


    滴——滴——


    从玩游戏到互殴的两条鱼闻声停止了打斗,许君言呸地一口吐出鱼头,转身看过去。


    顿时吓的鱼身一抖。


    妈呀,贞子。


    这他妈不是贞子吗?


    男人一头长发凌乱地垂在脸上,身形消瘦,脸色苍白,正一眨不眨地跟他对视。


    贞子喘着气,直愣愣地着他,声音嘶哑,“你……”


    许君言拿了一根牙签,用小鱼鳍攥着牙签剔牙,“我啥呀,我是你爹。”


    从人鱼理论上,是的。


    许君言是他爹。


    “我还活着?”蓝宁收回目光,眼神空洞洞地落在床上,像疑问又好像自言自语,“我还活着……为什么?”


    李大鱼拍拍鱼鳍,叉腰,“当然是老夫救……”


    许君言呲牙。


    “这位小朋友救了你。”李大鱼话锋一转,鱼鳍一指,“他耗费了修为和力量,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出来了。”


    蓝宁视线转移到鱼身上。


    许君言四十五度角望天,剔牙,等待他的忏悔录。


    等了半天没等到,蓝宁抓着头发,佝偻着后背弯在床上。


    像一颗煮熟的虾子。


    许君言扔下牙签三跳并做两跳,弹射上床,蓝宁枕着双手,弯腰跪蜷在床上。


    许君言瘫着鱼头往他胳膊缝隙里挤,一边费劲地说:“是不是感觉对不起我啊?啊?臭狗。”


    蓝宁痛苦的说不出话来。


    极致的痛苦侵袭全身。


    分不清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的痛。


    “知道错了没?”鱼头挤进狭小的空间,鱼身卡在胳膊上,留下大半个尾巴在外面。


    鱼抬起鱼头往上看。


    呦。


    好丑一张脸,哭的跟落水狗一样。


    “知道错了吗?”鱼被眼泪噼里啪啦的砸,鱼头戳戳他,“怎么不说话?哑巴了?哎哎哎。”


    “我错了。”蓝宁带着气音艰难出声,整个人抖的像风中的树叶,喉咙里仿佛塞了铁块,剧烈的窒息让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我知道错了。”


    许君言被两行大鼻涕成功劝退,啵地一声快速拔出鱼头。


    鱼鳍拍拍他的手臂,“知道错了就行了,我考虑考虑原谅你。”


    一句话犹如千斤,压的蓝宁大哭出声。


    声音透着痛苦,宣泄,和悲凉,像在发泄。


    响彻病房。


    许君言挠挠鱼头,伸出鱼鳍想拍拍他,李大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旁边,鱼鳍搂过他,“小朋友,让他哭个痛快吧。”


    李大鱼窥探了蓝宁的记忆,也知道这个人从此以后即将迎来蜕变。


    “行吧。”许君言甩甩鱼尾,扁扁地躺在床上,李大鱼躺在床边,两条鱼扁扁的躺着。


    默契地一声不吭。


    等到声音逐渐嘶哑,许君言跳过去,拖着一袋纸巾,鱼头点点他,“哭完了,擦擦。”


    蓝宁终于动了动,抬起头擦了擦脸。


    许君言噫了一声,嫌弃地抖抖鱼尾,转过身不去看他。


    蓝宁哭过了,头疼的厉害,胃里跟着痉挛,只能躺在床上,眼睛肿的剩下一条缝。


    许君言跳到他身边,侧身用一只眼睛看他,一个人一鱼对视了半响,许君言忍不住笑出声,“眉毛下长两灯泡。”


    蓝宁双手垂着,手指动了动,却不敢去触碰他,只能蜷缩几下手指。


    想开口却发不出去声,嘴唇动了动,嗓子哑的厉害。


    许君言看着他,依稀能从口型上辨别,应该是对不起。


    “行了行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我都听腻了。”鱼抬起鱼鳍挖挖耳朵,鱼鳍交错打了个叉,“别以为说对不起我就原谅你,没门,不可能!”


    蓝宁喉咙咔咔咔地响,灯泡大的眼睛又要淌水,头用力晃晃。


    嘴巴一张一合:【不需要原谅。】


    他不需要原谅,他没奢求原谅,许君言恨他,怨他,都是应该的。


    是理所应当。


    他不应该被原谅。


    他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


    应该被千刀万剐才好。


    “我不需要原谅~”许君言阴阳怪气地学舌,之后扭过身,一跳一跳地下地,“啧啧啧,这话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呢,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你。”


    “李大鱼下来,我们再玩一把。”许君言招呼他,“这把别拖我后腿啊。”


    李大鱼跟着下地,Duang的一声实心的,“哎,你这小孩,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操!敢占我便宜!我要咬掉你的头!”许君言一言不合冲上去跟他咬了起来。


    李大鱼不甘示弱,跟他打的有来有回。


    蓝宁呆愣愣地看着他们打架,一眨不眨的,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敢出声,不敢闭眼,生怕自己一动就扰碎了这个梦境——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修养鱼身(小修)


    许君言打的没一会儿就累了。


    整条鱼躺在地板上歇息。


    旁边的李大鱼打赢了一场胜仗, 哼着小寡妇哭坟,化成人形捡起地上的衣服穿。


    许君言懒得搭理他,鱼尾甩甩, 像条弹涂鱼一样在地上爬行, 跳上沙发最后跳进茶几上的鱼缸里。


    畅游几圈后。


    肚子一翻飘在水面上。


    随着他的动作。


    大床上忽然传来一阵闷响, 许君言被惊的转过鱼身。


    只见床上的被子大半扯到了地上,蓝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跌倒在床边。


    “喂, 你没事吧?”鱼窜出水面, 趴在鱼缸边缘刚要爬出来。


    蓝宁抬起手, 抹了把脸,“还以为你出事了……”


    翻着肚子那一瞬间他快要被吓死。


    过去那些鲜血淋漓的场面让他浑身发冷。


    蓝宁深呼一口气,抬起头, 慢慢扶着床边站起来, “我没事,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我累了。”许君言打哈欠, 又翻着肚子漂, “这样多舒服。”


    有种脑子放空的爽感。


    鱼尾一使劲,蹭地一下游到距离蓝宁最近的鱼缸边缘。


    贴着鱼缸跟床上的人对视,蓝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放下了心,缓缓地转过头,躺在床上背对着他,温声开口, “这样就好。”


    说着又重复似的低语,“这样已经很好了。”


    背过去的人身形消瘦,衣衫单薄。


    像一座沉默的小山。


    许君言简直一头雾水, 直皱眉,心道,还敢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了呢。


    而后鱼尾一甩,钻进躲避屋里睡觉。


    正好到了午休时间,该睡了。


    他不是条内耗的鱼。


    从来不内耗,有仇当场报,有恩一定会还,人生信条就图一个,有钱难买我乐意。


    钻进躲避屋没多久,鱼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漂了很远,漂到那个五颜六色明媚的花园。


    他戴着口水兜吱吱呀呀地追着蝴蝶,父母跟在后面举着手机对着他笑着,但他始终抓不到。


    蝴蝶飞到远处,他跑着跑着,蝴蝶化为脖颈上的红领巾,郑嘉仪跟他勾肩搭背,两个人一边打闹一边笑着跑进学校,跑到了高中时期的篮球场,他又变高了,更加的神气,大着嗓门,在跟队友砰砰乓乓地打着球。


    打完满头大汗走向角落里的一个瘦小的少年。


    伸手搂过他的脖子,往他身上蹭着汗水,一边说他是土包子。


    视野逐渐黑暗,他失去了很多,父母,朋友,亲戚,钱权,重生在鱼缸里。


    被买下来养着,又变成了人。


    跑过郁郁葱葱的树林,迎来曙光。


    转眼是塌陷的防空洞,曾经瘦小的少年蜷缩在坍塌的废土块边缘,抽泣着对他说:“我错了。”


    二十一年,从牙牙学语到现在长大成人,所有经历犹如有马灯闪过,热闹过一阵子,快乐过一阵子。


    快乐的,痛苦的,失去的,怀念的,放不下的。


    全部都是他的经历。


    许君言低头,看着那张血色褪去,只剩下灰白和绝望的脸。


    轻轻叹息。


    看你这么可怜。


    还是给你一次机会吧。


    就这最后一次。


    我失去的太多了。


    总不能连你也不要了。


    啵——


    水啵轻轻响动,落在屋外的鱼尾动了动,搅出一阵小小的水花,又平缓地落在屋外,鱼在做一个安宁静谧的梦。


    蓝宁恢复的特别迅速,并且按时吃饭睡觉。


    许君言躺在他枕头边上睡,睡的不舒服就睡在他脸上。


    蓝宁每天早上都会得到一个湿漉漉的鱼型眼罩。


    巨大的尾巴遮住整个眼睛。


    温热的鱼腹,贴在鼻梁上一起一伏的呼吸。


    触感柔软又潮湿。


    蓝宁静静地躺着,闭着眼,直到床上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头上的鱼动了动,顺滑无比地从脸上滑下来,拿起床上空调遥控器,“喂?”


    喂了半天,扔下遥控器,转过去拱他的枕头,蓝宁轻轻抬起头,鱼拱出一个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这次成功接通。


    “言哥,你今天方便吗,我去看你。”郑嘉仪说。


    “我哪天不方便啊。”许君言鱼头贴在手机上,困的神志不清,“我都特么是条鱼了,唯一不方便的日子就是每月一号,要给我自己网购鱼粮。”


    许君言话音刚落,蓝宁手指骤然攥紧,顿时呼吸不畅。


    犹如被捏住喉咙的鸭子,怎么叫也叫不出声,说不出话。


    名为负罪的大山压在他后背,他无法站直脊梁,山上写满他所犯下的罪孽。


    “那鲤鱼仙人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变回来?”郑嘉仪又说。


    “没有。”许君言说:“等我抽空再吃两鳞片,都是小事。”


    说着许君言趴在手机上打哈欠,还没睡醒。


    吃鳞片是个好办法。


    但总吃鳞片很腻,力量积压在身上很沉重,许君言虽然不知道力量是个啥,但知道鳞片要消化很久。


    他整天困的随地大小睡。


    有时睡在鱼缸里,有时候睡在地上,沙发上,阳台上,茶几底下。


    但每次醒过来都会躺在床上,身体被湿巾包裹,旁边则是蓝宁的大脸。


    有时候蓝宁还会紧贴着他睡觉。


    久而久之他索性直接到床上睡了,省的蓝宁每天翻箱倒柜找他究竟睡在了哪里。


    嗜睡按照李大鱼的话是虚不受补,月满则溢。


    需要跟蓝宁一样循序渐进地恢复,不能操之过急。


    想起蓝宁,许君言嘱咐完郑嘉仪给他带早餐就挂了。


    挂完扭头刚要跟他几句,床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许君言伸伸鱼身,翻在他躺过的地方,还是热乎的呢。


    洗漱间传来哗啦哗啦地水声。


    蓝宁在洗澡。


    许君言躺在床上,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阵子蓝宁真是奇怪。


    跟他说的话屈指可数。


    也不靠近他了,不道歉不认错。


    更不说骚话了。


    那副阴沉沉的模样没了,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和安静。


    带着疏离。


    像出家了一样。


    先前以为他情绪低落,可这一低落就好几周。


    并且有意保持距离。


    好像在故意躲着他一样。


    许君言正想着,门被敲了两下,许君言连忙钻进被窝,把整条鱼缩进被子里。


    房门被推开,护士端着托盘走进来。


    蓝宁也踩着拖鞋走出浴室,长发上滴着水珠,身上已经换好了浅色病号服。


    护士看着遮的严严实实的胸口,一脸跃跃欲试,说:“患者麻烦坐到床上去,今天早上要检查一下心脏和血压。”


    蓝宁应声走到床前落座,抬手一颗一颗解开扣子,光滑的胸膛裸露出来,没有一丝疤痕留下。


    护士脸上透着隐隐兴奋,仔细检查一番后宣告结果:“身体状况挺好,可以准备出院了。”


    蓝宁闻声抬头,脸上划过一瞬间错愕和怔愣,反应过来后轻轻一笑,透着脆弱,“这么快吗。”


    “是呀,按理来说你一周前就该出院了。这已经往后延期过了。”


    “这样啊。”指甲嵌入手心,印出深紫色的印记,蓝宁却感觉不到痛,手指又缓缓地松开,蓝宁低语,“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您客气啦。”护士笑道:“你长得这么帅,多呆几天我们也欢迎呀。”


    被子里的许君言听完撇撇嘴,小声嘀咕,“他哪有我帅。我才是最帅的好么,还有不都恢复了还迟迟不肯出院,不就是不想工作吗?没上进心的家伙。”


    护士笑呵呵地捧着热乎的合照走了。


    许君言鱼头掉了个个,鱼头拱出被子,“什么时候出院?”


    蓝宁一顿,转头看向他,轻轻出声,“你很急吗?”


    那双狭长狐狸眼落在许君言身上,柔和沉静,眼底泛着说不清的眷恋,以目光勾画着他的五官,躯体,神态,连一片鳞片都不想露看。


    想要把他记在脑海深处,以后留作回忆里最珍贵的一部分。


    “我想快点出去呢。”许君言直言说,而后滑下床,连爬带跳,三跳并做两跳地跳进鱼缸里,畅游几圈。


    蓝宁坐在床上,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温柔地笑笑,“那就今天吧。”


    “这么突然?”许君言惊讶,蓝宁系好扣子,坐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缓缓站起来。


    朝着他走过去。


    当许君言以为他要来到鱼缸前时。


    他却坐在了离他很远的沙发上。


    距离很边缘,但比床近很多。


    保持着距离。


    又是这样。


    离他这么远。


    除非他主动靠近,否则蓝宁一定离他很远,或者不爱跟他说话。


    许君言磨磨牙,这人什么毛病啊。


    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的,现在又不搭理他。


    这善变速度,真是快。


    恰巧郑嘉仪过来送早餐,许君言暂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蓝宁端坐在茶几前,垂下眼睫,轻轻地拆着外卖盒子。


    许君言瞅他半响,歪着鱼头凑近他,拿一只眼睛看他。


    所谓一只眼睛选择原谅你,另一只眼睛想要宰了你。


    眼下许君言只能用选择原谅你的眼珠看他,才能避免不对他上下其嘴。


    郑嘉仪坐在沙发上,吃着灌汤包,“言哥,你怎么一副杀气腾腾的鱼样。”


    “因为某人他对不起我只是口头上说说,实际上我救了某个人后,他还对我爱答不理的。”说着鱼大尾巴甩甩蓝宁的手,点他,“你说是不是?”


    蓝宁拿起筷子夹开一块煎饺,吹了吹,递给他,“不烫了,可以吃。”


    许君言张嘴啃着煎饺,又说:“说你呢,装听不懂?”


    蓝宁放下筷子,沉默地搅着牛奶粳米粥。


    许君言啧一声,隔着手臂上的布料,啃他两口催促。


    “我听见了。”蓝宁放下汤匙,轻声开口:“我知道该怎么做……”


    第103章 小鱼钻被窝


    蓝宁说着, 挖起一勺粥递到鱼嘴边儿。


    许君言这人有个毛病,喂到嘴边的饭不吃难受,粥到嘴边喝光, 继续开口。


    “你……”


    蓝宁喂一口打断他。


    “说知道了是什么……”


    又喂了一口。


    “我……”


    勺子又伸过来。


    许君言有些恼了。


    鱼鳍搭在汤匙上下压, 整条鱼立在他手上, “干什么?让不让我说话了?”


    蓝宁抬起头,“你说。”


    鱼头在他病号服上擦擦嘴, “你以后想怎么办我听听。”


    经过这一生死关, 许君言只听到了他的我错了。


    真实想法还没听到。


    比如说以后他们怎么相处, 比如说蓝宁自己对他是个什么态度。


    再比如他以后还会不会犯浑。


    这些很重要的态度没有明确给他,许君言就不能轻易地给他机会。


    “先出院。”蓝宁淡淡出声。


    “出院后呢?”许君言说。


    他很想知道蓝宁是何种想法。


    “出院后。”蓝宁想了想,缓缓出声, “把你交给郑嘉仪照顾。”


    许君言惊讶, 歪着鱼头瞅他,“为什么?”


    “因为我……”蓝宁一时喘不上气, 太多的原因无法从头说起, 索性打算不说了, “我会时常去看你的,要是你不喜欢,我就不去了。”


    “什么叫我不喜欢,你就不去了?”


    “就是我不会再纠缠你了,不会干涉你的人生和抉择,就像在防空洞里说的,我不该强行介入你的人生, 你希望的话,我会永远消失在你面前。”


    蓝宁说着放下汤匙,闷声垂下头, 一副任由审判的认罪样。


    许君言震惊,绕着他爬了半圈。


    不可思议,不敢置信。


    这还是蓝宁吗?


    这态度,这反应。


    他这意思是要跟他撇清关系?


    不纠缠他了?


    彻底放弃了?


    “你真的这么想啊。”许君言试探地看向他,试图从他脸上寻找出一丝伪装的蛛丝马迹。


    “嗯。”


    “我跟郑嘉仪走了,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好。”


    鱼皱起眉爬两圈,不像是装的,像是真的,蓝宁看开了是好事,但看的太开了,把他也看出去了。


    这搞什么?他还没原谅蓝宁,蓝宁就自己给自己判出局了。


    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鱼有点接不住招,抬起鱼头,质问他:“但你欠我的怎么算?把我弄成这样说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了?”


    蓝宁低头,看他半响,“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的命,他的一切。


    “我还没想好呢。”许君言爬到小笼包面前,咬一口,“你是真心跟我断,还是假情假意啊?”


    “我真心希望你幸福。”蓝宁眼底一片潮湿,却笑的温和,“我希望你自由和开心。”


    ——


    下午办理出院,许君言被装进便携式小鱼缸拎走。


    李大鱼正在疗养院里的湖里遨游,许君言啃下两口鳞片,顺便跟他告了别。


    三个人走出住院部的门,天气阴沉沉地飘着秋雨。


    天气冷的鱼直哆嗦,牙齿咔嚓咔嚓的打冷颤。


    蓝宁解开衣服把鱼缸裹进怀里。


    郑嘉仪的车停在前面的广场,不远,几十米的距离。


    蓝宁顶着细雨慢慢走着。


    每一步走的缓慢。


    仿佛怀里的不是鱼缸,是千斤重的巨石。


    几十米的距离硬是走出了龟速。


    郑嘉仪裹紧身上的皮衣,走走停停,手里捏着车钥匙,不住叹气。


    这么舍不得,干嘛还要推开呢。


    终于走到车前,郑嘉仪按下车钥匙,并不着急打开车门。


    蓝宁正站在车前发愣,郑嘉仪靠着车,抓了把头发,终于忍不住了,“要不,你带回去养?”


    蓝宁没有回话。


    良久的寂静。


    只有鱼在水里的轻微游动声。


    “我不会养鱼。”蓝宁抬起冷的发僵的手,终于解开大衣扣子,拿出鱼缸递给他。


    水波波动,里面的鱼钻进躲避屋里只留着尾巴在外面。


    郑嘉仪见言哥没表态,也算是默认了,接过带有体温的鱼缸。


    “行,想言哥了再上我这来啊。”


    蓝宁放下手,点点头。


    郑嘉仪打开车门,坐进驾驶位置,把鱼缸放在副驾固定好。


    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蓝宁站在车外,深黑的大衣滴着水珠,头发有些散乱,垂在身上,湿漉漉的。


    跑车慢慢滑行,朝大门开去。


    蓝宁现在原地,跟他们挥手告别。


    车子前行,郑嘉仪看了眼后视镜说:“言哥,你怎么没挽留他呢。”


    “他都不想跟我在一块了,我挽留他干什么?”许君言甩甩鱼尾,“我没想原谅他呢,再说给他机会自己不中用。”


    “我看他这次是受太大刺激了,所以才不敢跟你在一起了。”


    “那就分开呗。”


    他倒要看看,蓝宁是不是真的放下了。


    许君言游回躲避屋,心里哼哼。


    别又是装的。


    郑嘉仪的家在一个挺普通的公寓里。


    跟蓝宁的房子差不多大,但旧了些,许君言四下打量一圈,被放在客厅的大理石茶几上。


    周围都是堆叠的画板颜料和画。


    郑嘉仪衣服一脱,在沙发上葛优躺,“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言哥,你冷不冷?我把空调调高点?”


    “大男人怕什么冷?”许君言跳出鱼缸,落在堆叠的画纸上,鱼鳍扒拉扒拉画,露出一个空地儿,“这房子不错,你买的吗?”


    “是我以前买的。”郑嘉仪拿起桌上的画稿,欣赏一番,“送给小云的礼物。”


    “小云?”许君言皱起眉,忽然想起郑嘉仪有对象,“他跟你住在这?”


    “对。”郑嘉仪放下画,搓搓手,“嘿嘿,我们虽然恩爱,但不会打扰到你的,你就安心在这住吧,言哥。”


    “哦。没事。”许君言摆摆鱼鳍,他不是条小心眼的鱼。


    本来就借住,没那么多要求。


    那纯属是放屁。


    许君言待了第一周还好好的,兄友弟恭,礼礼貌貌。


    第二周开始。


    白天还好,晚上昂昂昂昂的。


    刚开始许君言躺在隔壁,还以为谁家装修。


    最后两个人彻底嗨了,郑嘉仪扯着嗓子喊,叔叔叔叔!小云!小云叔叔!小云呐!


    他才知道,那电钻是特么人声。


    又一个睡的正熟的夜晚。


    他再次被吵醒。


    许君言猛然探出鱼缸,大叫:“别特么吵了!!!!!!”


    不一会儿那边安静了一会儿,许君言的房门被打开,郑嘉仪脸颊微红,“言哥,你听到啦?”


    岂止是听到了,已经听了两周了。


    鱼木着脸:“把我送回去。”


    “送哪?”


    “送蓝宁家里去!!!!”鱼冲他大吼:“现在就去!!!!”


    “好好好。”郑嘉仪举手投降,“言哥,小点声,房间不隔音的,吵到邻居。”


    许君言火蹭地一下窜上来,“你他妈也知道不隔音啊!!!!你两比我还他妈吵!!!你两最吵了!吵死我了!!!!叫叫叫!天天都叫,我他妈还以为谁家电钻在楼上钻!!!!”


    许君言喊完,郑嘉仪后面缓缓出现一个男人,扶了扶眼镜,面带微笑。“打扰到你了么,真是不好意思。”


    “打扰到我了!”鱼鱼鳍捶地,“把我送回去!!!!”


    午夜十二点。


    蓝宁点开手机,看到消息的那一刻,踉跄地爬起来,跑到洗手间,洗了把脸,胡乱收拾了一番,打开门。


    郑嘉仪闻到一股强烈的酒气,不由捏着鼻子,“蓝宁,你喝酒了?”


    蓝宁脸颊被酒晕染的粉红,目光灼灼,从开门那一刻眼珠就没从鱼缸离开过。


    鱼缸里窝条小鱼正睡着。


    蓝宁双手捧过鱼缸,轻声开口,“送到我这来?”


    郑嘉仪挠挠头,“他不爱住我家,强烈要求住你家的。”


    “他要求住我这……”蓝宁顿了顿,抬起头,“你没有好好照顾他吗?”


    “有啊,我当然有。”郑嘉仪说:“他想回你这,我也拦不住。”


    蓝宁没再说什么,关上门,拎回家,放在茶几上。


    鱼似乎还在睡,躺在躲避屋里一动不动。


    蓝宁靠在真皮沙发上,看着那鱼缸,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胳膊。


    不是梦。


    他猛然醒了酒,快速拢了拢头发扎起来,快步走到玄关,打开门把放在门口的鱼缸拿回来。


    索性鱼缸没有还被处理垃圾的人带走。


    蓝宁弯腰捡着鱼缸的造景,加热器,鹅卵石,零零碎碎的物件,手指不知道是因为酒精的麻痹还是因为剧烈的心跳在疯狂颤抖,他一点点拾起废弃的摆件放回鱼缸。


    走进屋,倒纯净水,调节水温。


    把摆件洗干净,放回鱼缸。


    等到水温适宜。


    蓝宁大步走出房间,捧起桌上的鱼缸往回走。


    小心翼翼地过水。


    然后把鱼倾倒进缸里。


    银色的斗鱼缓缓下落,飘在水底。


    鱼鳍鱼尾一动不动,只有腮规律地一张一合,似乎已经睡着了。


    蓝宁站着站了半响,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


    像梦一样。


    但不是梦。


    蓝宁搓了把脸,缓过劲后,开始打扫房间。


    房间里的酒瓶打扫干净,衣服扔进洗衣机里清洗,洗了一个热水澡。


    拎着垃圾下楼。


    做完这些,天已经蒙蒙亮。


    外面盈盈洒洒的飘起雪来,他抬眼,细碎的雪花落在脸上。


    带着凉意。


    入冬了。


    煮顿火锅吃吧。


    他喜欢吃清汤火锅。


    许君言等门关上了,一个鲤鱼打挺活了过来,在鱼缸里畅游。


    这是他以前的鱼缸。


    巡视一下领地。


    里面水草没了,造景还在。


    刚刚看见被扔在门口来着。


    是不要了么。


    以为他不会再回来然后扔了?


    搞的真像放手了一样。


    许君言游过造景城堡,把机器人摆放在门口,钻进屋子里躺着。


    先浅浅相信他百分之一。


    剩下百分之九十九有待考证。


    ——


    冬季降临。


    热气腾腾的铜锅冒出阵阵香味。


    许君言面前放好了牛肉蟹柳,蔬菜,鱼面,正在埋头啃啃啃。


    蓝宁低头闷声吃着,镜片后的双目沉静,身形消瘦,撸着半截袖子,露出更加精瘦的小臂。


    这是他一周来第一次吃正餐。


    平时工作靠咖啡提神,下班靠酒精麻痹。


    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旁边的鱼捧着蟹柳嚼嚼嚼。


    他们的对话很简洁。


    许君言:我要这个,那个,这个,烫老了不要,不吃,不爱吃,拿远点。


    蓝宁:嗯嗯嗯嗯嗯。


    一顿饭下来吃的浑身热气上涌。


    许君言吃完蹭蹭嘴,伸伸鱼鳍,甩甩鱼尾,做个鱼式拉伸,感叹,“还是这里住的舒服。”


    说着还不忘叼着一个牛肉丸扔给kivi,下意识抱怨,“郑嘉仪他整天跟你那个大哥……”


    抱怨到一半,许君言忽然卡壳,鱼脸一红才意识到这话题有点不妥。


    “你可以住在这里。”蓝宁不问,起身收拾碗筷,“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真大方啊。”许君言爬过去,搭在他手上,一时起了玩心,“那我以后有老婆了,跟我老婆一起来,你伺不伺候啊。”


    蓝宁整个人一瞬间僵硬,但很快软了下来,继续收拾碗碟,轻声说:“好。”


    许君言:“?”


    蓝宁怕不够诚意,又应声,“我愿意的。”


    “哦。”鱼挠挠头,转过去噼里啪啦地按着手机,蓝宁收拾着桌面,低头打扫厨房卫生。


    好了,现在相信百分之二。


    鱼想,有什么等我变成人再算账。


    等到了晚上。


    蓝宁躺在床上歇息,床头柜子上摆放着中型鱼缸。


    一条鱼趴在鱼缸上面的平台上,玩着平板。


    鱼鳍点的屏幕噼里啪啦作响。


    这么响了一会儿,忽然停止,鱼打了个哈欠。


    从平台上跳下来。


    跳到床上。


    钻他被窝。


    蓝宁侧躺着,看着一条小鱼在拱他被子试图钻进去,他轻声开口,“怎么想睡这里?”


    “我爱睡哪睡哪,你管着吗?”


    鱼成功钻进被窝,转了个个露出一个小鱼头搭在他手臂上。


    “很冷?”所以才贴着他,蓝宁抓起空调遥控器调高温度。


    许君言见状又问,“你真的放弃我了?”


    “是。”


    “不是离不开我吗?”


    蓝宁放下遥控器,脆弱一笑。


    “我希望你自由,快乐,你的世界里原本就没有我,你原本就不喜欢我,是我强加给你的。”蓝宁轻声说:“我不会再为了这段畸形的感情,去做任何蠢事。”


    “哦~”鱼头下潜,柔软的深蓝睡衣挡住大半个鱼嘴,“有点你说对了,我们的感情的确畸形。”


    蓝宁缓缓闭上眼,声音轻的好像呓语,“应该的,那本来就是错的。”


    “这段时间我没人照顾。”许君言又说:“我要你照顾照顾也应该的吧。”


    “嗯。”


    鱼半个身体搭在手臂上,瞧了一眼他,“你欠我的。”


    “是。”


    “你知道了就好了。”许君言鱼头一歪,摊成鱼饼,“现在把我放在你脸上睡觉。”


    第104章 装货


    【人有人的活法, 鱼有鱼的潇洒。


    人说鱼太过潇洒,鱼转身抽他一个大尾巴。


    人捂着被抽红的脸说生命当经历苦难才算完整啊。


    鱼收回尾巴说好了你现在经历完了,说谢谢了吗。】


    清晨的阳光透着暖意, 外面鹅毛一样的大雪飘着。


    许君言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放在床上, 还贴心地盖好了被子。


    屋里已经大亮, 空气都暖洋洋的。


    他今天状态相当不错,吃下去的鳞片已经消化完全, 浑身充满了力量。


    鱼伸伸两片银白色的鱼鳍尝试变身。


    不一会儿, 鱼身周遭泛起一阵青黑色的雾后, 黑雾缓缓没入鳞片,银粉色的鳞片慢慢被青黑吞噬,占据。


    许君言使劲尝试变成人。


    然而那青黑色鳞片却没有继续蔓延。


    努力了大半天, 身上的青黑反而缓缓褪却, 鳞片慢慢恢复成了银色淡粉色。


    鱼又试着变了几次,没变成功, 累的往床上一倒歇息。


    鱼头扁扁地躺着, 小鱼鳍攥紧又松开。


    尝试调动身体的力量。


    但有些乏力。


    还差一点点。


    差点就能变回人。


    许君言有临门一脚的感觉, 但眼下怕是不行,不过他也不是很急。


    半是潮湿的身体顺着床脚滑到地上,四处寻摸一圈,跳到餐桌上,餐桌上做了培根牛角包拼盘,巧克力奶,旁边还留着一张便利贴。


    【我去上班, 有事电联。】


    许君言放下纸条,他不怎么饿,跳下餐桌, 爬到落地窗前往下看。


    外面白茫茫一片。


    厚重的雪飘飘洒洒,底下的人正开着扫雪车清雪。


    一辆深蓝的宾利缓缓从地下停车场出来,朝着远处开去。


    车轮滚出一道印子,外面的风雪很快又落下一层。


    冬天来的可真快。


    许君言忽然有些困意,爬回卧室,躺回床上。


    躺回没多久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青黑色的鳞片大片大片的在身上浮现。


    鱼身在震动,随着鱼的心跳,等比例放大,而后慢慢丧失鱼的形体,被缓缓拉长延伸,鳞片褪去,变为光滑的皮肉。


    慢慢延伸出四肢,腰腹,头。


    深蓝色绒被下的肉.体缓缓生长,撑起被子,逐渐浮出一个人形轮廓。


    而许君言本鱼浑然不知,彻底陷入沉睡。


    ——


    普西集团总部。


    上午例会两小时,下午去会客应酬三小时。


    下班后,蓝宁没有赶回家,来到了那栋郊外别墅前。


    别墅已经被拆的七七八八,只剩下了一个框架。


    别墅前燃着一人高的火堆。


    工人在别墅里穿梭着,搬出里面的家具,字画,门填在火堆上。


    橘红的火舌舔舐着凑过来的人。


    掀起的热浪逼退靠近的人们。


    蓝宁静静地看着那团烧的猛烈的火焰,上面堆着价值不菲的字画,家具,古董。


    以及他那些见不得人的肮脏秘密。


    一人高的蜡像被抬下楼,扔进火堆,一时热浪烧的更烈,冲天的火光升腾,燃烧。


    至此别墅里的所有东西,全部化为灰烬。


    大火融化了那尊带着诡异微笑的蜡像。


    蓝宁静静地看着,眼底的蜡像慢慢融化,变形,最后消失在火里。


    陈动鸣俯身上前,“董事,大少爷问你有没有时间,回家吃个晚饭。”


    冲天的火光照亮他的脸,蓝宁转过身,朝着门外的车走去,“好。”


    别墅冷清,梅姨并没有在门口迎接他,蓝宁走进别墅,穿过长廊,走到偏厅。


    周云正坐在桌前等着。


    “大哥。”旁边的保姆拉开座椅,蓝宁脱下衣服给她,缓缓落座。


    “小宁,周振雄生前的财产也结算清了。”周云给他倒了杯酒,说:“我们应该正式聚聚了,毕竟周家就剩咱们两个人了。”


    周振雄的财产和股份他们两个都是平分,这是蓝宁主动提出来的,条件也自然是让他协助蓝宁管理集团。


    周云放下酒杯又说,“你这么在乎他,我还以为你会彻底放手不干了,没找到你还是这么有事业心。”


    蓝宁神色沉静看着酒液缓缓流下,慢慢抬起头,“我已经把遗嘱写好了。”


    周云顿了顿,“什么意思?”


    “我死后的所有财产都归许君言所有,许君言死亡,则全部捐献给世界动物保护组织,用来投入海洋动物保护。”蓝宁轻声开口,“一分钱也不会留。”


    周云沉默一瞬,哭笑不得,“你真是……”


    彻头彻尾的疯子。


    “所以,你觊觎的这个位置拥有的一切,随时可能消失,别痴心妄想了。”蓝宁淡淡地说。


    “算了,周振雄死了,我拿了属于我的财产也够本,郑家也认可我了。”周云放下筷子,伸出手,“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以后相处愉快。”


    ——


    到底有什么感想。


    自那个蜡像融化后,所有的东西焚之一炬。


    没有任何感想。


    空白一片。


    蓝宁在门口下了车,不想太早回去,顶着雪在夜里漫步。


    一边计算着分别的倒计时。


    真希望能慢一些。


    可这种想法太贪心了。


    太恶心。


    电梯上升,肩上的雪融化成水,带着寒意刺入骨缝,冷的泛起疼。


    摸上门把手打开房门,蓝宁走进玄关,扫落了肩膀上的凝结的落雪。


    打开灯。


    走进浴室洗漱掉身上的烟酒味。


    随后仔细吹干头发,穿上睡衣,才迈进房间。


    房间里的灯关着,蓝宁打开门口暖色灯。


    刚要上床歇息,猛然睁大了双眼。


    整个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床上躺着一个人,正在熟睡。


    深黑的头发垂在额头,闭着眼均匀地呼吸着。


    蓝宁头一阵尖锐的刺痛,他扶住头,身形有些不稳。


    一瞬间意识陷入混乱。


    这是许君言?黑发时期的许君言。像极了他的学生时期。


    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是他的梦吗?从哪里开始是梦?


    是他的臆想吗?


    一阵尖锐的耳鸣响起,浑身都被肾上腺素调动的呼吸急促,他攥紧手指颤抖着喘气。


    几乎咬紧牙关才能让颤抖的身体停下来。


    蓝宁站在地板上,一动不动,傻傻地看着床上的人。


    不一会儿,少年动了动,伸出一只手,露出一条白皙的手臂。


    深蓝色的被子滑落,整个肩膀跟着露出来。


    那线条流畅肌肉盘踞,明显是个成年男人的体型。


    蓝宁浑身血液逆流,呼吸凌乱,这不是臆想,是从鱼化成人的许君言。


    少年先伸展一只手再伸一只,最后两只手一起伸,再伸伸腿,做个鱼式拉伸。


    做到一半忽然不对,蹭地跳起来。


    顶着一头鸟窝,举起自己的双手。


    许君言动动手指,攥紧又松开,而后眼底浮现十足的欣喜。


    “我变回来了?!”许君言激动地站在床上,原地蹦跶几下,就要下地。


    他迈开腿,脚刚往下探,身上忽然一阵脱力。


    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往床下栽去。


    “哎?!!”许君言叫出声,正当脸马上就要接触地板,一个温热的身体冲上来把他截住。


    许君言身体像史莱姆一样不受控制,瘫倒在他身上,忽然使不出力气导致脸颊歪在他胸口,脸颊上的肉被挤出一坨,抬头对上来人的眼,“回来啦?”


    “嗯。”许君言光着,蓝宁的手忽然从那滚烫的皮肤上拿开,用手臂垫着想要扶起他。


    “没事吧?”


    “等等,别动。”许君言脸又被迫滑到他的胳膊上,就这样歇了一会儿,才从他手臂上起来,“现在有劲了。”


    “你变回来了。”蓝宁后退,退到写字桌前,坐在椅子上,“真快速,头发也变成黑色的了。”


    像极了少年时的他。


    “黑的?”许君言根本没注意,抓了一点头发看,“哎?真的,真神奇,不会是鳞片吃多了吧。”


    许君言想起那条黑不溜秋的大鲤鱼,更加笃定说:“就是吃多了。”


    然后拿起手机照着。


    手机上印出一个光溜溜的上半身人像。


    头发变黑了,眼珠也变黑了。


    看起来更帅了。


    许君言盘着腿坐床上,小小鱼就堂而皇之地露着,他研究一会儿放下手机,快步下床,蓝宁别过目光不去看他。


    许君言还特意到他身边晃悠两圈,才跑进更衣室。


    换了一件格子睡衣出来,又走到他面前晃两圈。


    蓝宁实在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他起身想要离开,“晚安,我先走了。”


    许君言闻声挑眉,插着睡衣兜,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按住他,“去哪啊?”


    “去休息。”蓝宁揉揉酸胀鼻梁,眼镜往上推了推,歪歪斜斜的挂着,说不出的狼狈。


    “一起睡呗。”许君言整个身体倾斜,搭在他肩膀上,随手拾起一丝长发,用发尖搔他下巴,“以前不是最爱跟我一起睡了。”


    蓝宁转头看向一边,“你去睡吧,我不会跟你一起的。”


    他不会再对许君言有任何非分之想。


    蓝宁说完,许君言猛地俯下身,凑过来歪着头,贴近他唇。


    蓝宁慌乱地转头躲开。


    许君言跟着追过来,蓝宁再次转头。


    许君言忽然得了趣,吓唬他一样,追着他就要亲。


    蓝宁不停转着头躲避。


    拒绝之意明显。


    如此几下逗弄后,许君言额头磕他额头上,顶着他的脑门,“不想亲我了?真的假的?”


    许君言的脸近在咫尺,那张扬明艳的五官,白皙的脸颊点缀着妖冶的诱惑人心的痣,他无数次魂牵梦绕过。


    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去奢求。


    他不配。


    蓝宁喉结滚动两声,艰难地吞咽下渴望。


    压灭升腾的火苗。


    蓝宁坐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睁开眼,眼底恢复清明,“我得走了,晚安。”


    他刚要站起来,忽而身上一沉。


    一阵极淡的清幽香钻入鼻腔,紧接着带有温度的身体压上来。


    许君言跨坐在他大腿上,面对面,搂过他的脖子,歪头就要亲他。


    蓝宁脑子一片空白,攥紧的拳头忽然松开,失去了控制力,俯身凑近,在四片嘴唇即将贴合的瞬间。


    许君言忽然仰头,蓝宁的唇印在了他的下巴上。


    许君言从他身上下来,“行了,我玩够了,滚吧。”


    蓝宁怔愣半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慌不择路,连忙起身离开。


    许君言长腿一迈,跨坐在椅子上,手搭在椅背,看着他背影,哼笑。


    这不是忍不了吗。


    装货。


    第105章 快来拜见鱼大王


    【世界上的爱千千万万种, 爱我的人犹如过江之鲫。


    可我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


    我永远在我既定的轨道上前行。】


    “多亏你这些天的照顾,我要走了。”许君言一大早收拾好行李箱,洗漱完, 穿好衣服, 牵着kivi, 跟蓝宁告别。


    蓝宁做饭的手顿了顿,“要吃个早饭再走吗?”


    “早饭啊, 算了。”kivi从被戴上狗绳就小声哼唧着抗拒出门, 许君言顺手挠挠它的下巴安抚, 对蓝宁说:“我今天很忙。”


    有很多事要做,不然他也不会早起啊。


    躺在被窝里多舒服。


    “嗯,注意安全。”蓝宁没有回头。


    许君言脚步声停在玄关, 咔哒一声开门, “那再见了。”


    蓝宁还没来得及回应。


    房门被关上。


    平底锅里的培根发出滋滋声响,卷曲着缩在一起, 蓝宁夹起来, 盛放在碟子里。


    天气晴朗, 阳光明媚。


    路上的雪被清扫干净,风刮的人脸颊有些疼。


    许君言刚走出门,被吹的直打哆嗦。


    他低估了外面的寒冷,只穿着一件大衣,身上倒是不冷,冷风刮完脸,直往脖子里钻。


    他缩着脖瑟瑟发抖, kivi也跟着抖。


    一人一狗抖了两秒。


    许君言抱起kivi,快步往出走。


    还没走多远,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许君言回过头。


    只见远远的一个人衣衫不整地朝他跑过来。


    许君言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震惊。


    蓝宁只穿着一件大衣,初九寒天的衣襟大开,内里搭着薄薄的家居服,脚下穿着拖鞋,还跑丢了一只。


    蓝宁跑到他面前,站定,呼吸不稳地喘着气,呼出阵阵白雾。


    “你不让我走?”许君言抱着kivi说。


    蓝宁没说话,上前伸出双手,许君言冻僵的脖子一阵柔软的触感,一条棕色的围巾搭在了他的脖颈上。


    “今天降温了。”蓝宁抽出他的衣领,手指穿过围巾,在他脖子上轻轻绕几圈,把裸露的肌肤仔细地围起来。


    许君言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大衣的带子抽出来,扎在腰上,还缠的十分紧实,裹的像蚕蛹一样。


    “外面很冷。”蓝宁细致地整理着围巾,往上扯,扯到盖住许君言的鼻梁才放下手。


    许君言半个脸被埋在围巾里,该说不说,还挺暖和。


    “喘不过气了。”许君言说:“想勒死我啊。”


    上面一股香水味,许君言一闻就知道这是谁的围巾。


    蓝宁放下手不语。


    许君言拿狗爪子拍拍他的脸,“回去吧,拖鞋都跑丢了。”


    “你先走。”蓝宁并不在意,仿佛铁了心要站在雪地里送他。


    许君言叹了口气,转过身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夹着kivi,大步往外走。


    打来的车已经停到固定的位置。


    许君言快步走到车前,俯身上车,出租车缓缓行驶出小区。


    许君言坐上车,从后视镜看着那人,那人站在雪地里,身形慢慢变小,最后车打了个弯,便彻底消失在许君言的视野里。


    司机开出翡翠湖苑,不由频频往后看,深觉他像极了最近某个爆火的男明星,忍了半响,终于忍不住试探,“你长的挺像最近爆火的那个男的。”


    “谁啊?”许君言手揽着kivi,转头看向窗外。


    “叫什么……我女儿喜欢的那个男歌手……哎呀……”司机冥思苦想,灵光一闪,猛然想起来了,“哦,叫AK!”


    “AK!AK!AK!”


    “啊啊啊啊啊!”


    “我爱你!!!”


    “AK!!!!!!”


    万人体育场,人潮的欢呼声一浪接着一浪,


    欢呼着,尖叫着,音浪跟随着激昂的音乐节奏起伏,犹如滔天巨浪,势必要掀翻体育场的屋顶。


    体育场中心圆形舞台上树立起一块巨型的LED屏幕。


    上面投射着一个极为漂亮的男人。


    阵阵音乐响起,男人随着节奏舞动,华丽的声线被麦克风放大,响彻馆内。


    场下一呼百应,人潮涌动。


    响亮的应援声此起彼伏。


    许君言站在舞台中央,环视下方的人山人海。


    聚光灯打在身上,他处于人群的中心,享受着舞台上的耀眼夺目。


    这才是他以前幻想过的梦。


    这才是他想要的。


    彩带满天洒落,他站在人群中心,无比快乐。


    他如同刚出道一样,二次爆火。


    所有媒体都在争相报道,金曲奖,最佳新人奖,最佳原创歌手奖……拿奖拿到手软。


    许君言成了名副其实的明星。


    实力与外貌匹配的天才歌手。


    至此星途璀璨,一路畅通。


    十二月拿奖拿到手软,一月去电台参加跨年晚会。


    紧接着开始下一本专辑的制作。


    三月全国巡演。


    六月继续霸占各大媒体娱乐新闻头条。


    而后与彗星公司解约,创建自己的工作室。


    再推第二张专辑。


    八月份专辑销量突破两百万。


    至此娱乐圈的黑马一路在向上生长,谁也不知道他的天赋有没有尽头,他的爆火的极限在哪里。


    他们只知道,在娱乐圈,默认的规则是,没人敢搞他。


    盛夏大暑,许君言开着炫酷跑车,慢慢滑行停在了公司门口。


    工作室设在写字楼里,面积不大,目前员工三十来人,负责他的业务和运营。


    许君言按下楼梯上楼,到达公司里,小刘默默跟在他身后汇报今天行程。


    小刘是许君言从彗星那重金挖过来的。


    不为别的,为的是好用。


    今天的主要行程是参加宝格丽晚宴。


    上午处理完公司的杂事,下午去带着kivi做美容,等待的间隙,顺便去附近的电玩城玩了一会儿。


    晚上许君言做完造型,穿着一身高定礼服赴宴。


    参加晚宴都是国内外娱乐圈知名大咖以及有钱有势的各界人物。


    许君言并不喜欢喝酒。


    也不喜欢抽烟。


    晚宴上人来人往,来来回回有人跟他搭讪,许君言应付着喝了点酒。


    后半局撑不下去,随手找个借口准备开溜。


    晚会开设在星级酒店,许君言出了门,特意挑了个人少的僻静地,往出走。


    低头拿着手机联系代驾,想着早点回去睡觉。


    走到一半忽然鼻尖钻进一股烟草味。


    他下意识抬起头。


    不远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看向窗外。


    男人头发理的很短,穿着一身深棕西装,肩宽腿长,手指夹着一根燃烧的烟。


    许君言涌上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按了下电梯,电梯打开,他迈出去一只脚,又缓缓收回,想了想,忽然放下手机,大步朝那个男人走过去。


    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转过他的身。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脸上双双浮现一丝震惊。


    “你头发怎么剪了?”许君言首先出声。


    光线暗着,蓝宁的脸也隐匿在黑暗中,轻轻开口,“剪了。”


    许君言瞳孔微缩,转身往出走,“跟我过来。”


    蓝宁顿了顿,随手按灭烟,脚步不受控制地跟上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


    一时无言。


    电梯数字跳动,里面光线充足,那剪的短短的发型,显得更加有存在感了。


    许君言抱着手臂倚靠在电梯旁,“大半年不见了。”


    蓝宁站在电梯按键前,背对着他不语。


    “你专门过来偶遇我的吗?”许君言又说:“还是来偶遇别的明星?”


    这是一道进退两难的问题,选择前面,会招致许君言的反感,选择后面,就相当于在告诉许君言自己水性杨花。


    “只是想看看。”蓝宁轻声开口,“我买了票。”


    “看谁?”许君言歪头审视他。


    “随便……看看。”


    “你转过来跟我说话啊,我能吃了你?”


    蓝宁缓缓转过来,面对着他。


    许君言直起身,伸手扯过他,在他手腕上摸了一阵,摸完,又换一个手继续摸,仍旧没摸到,“我的手链也没戴了?你今天真的只是过来参加晚宴?”


    “不全是,我还想来看一眼。”修长的手指抓着他的手腕,温热的体温贴着皮肤传过来,蓝宁手指动了动,很想抓住那只手,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忍了大半年,好不容易才允许自己来这里见一面,不能再做出格的事。


    许君言轻笑,“哼,就这么想我。”


    蓝宁不语。


    “你别说。这样比以前顺眼多了。”许君言放开他,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划过,一触即离,“以前总是阴沉沉的,像鬼一样。”


    许君言头上不知何时沾了一片彩带,蓝宁手动了动,想摘下来,却没有勇气抬手。


    滴的一声轻响。


    电梯门打开,许君言长腿一跨迈出去,大步往前走。


    蓝宁回过神,跟着走出去,“你喝酒了,要我送你吗?”


    “闻到了?”许君言转头看他,“狗鼻子?”


    “我送你回去吧。”蓝宁默默跟在身后说。


    “送我回家?为什么?你又起歪心思了?”


    “没有,我……”蓝宁有些无力,刚要解释。


    许君言忽然转身,压低身体凑到他跟前,小声说:“要不要我给你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当然是,你追我的机会了。”


    蓝宁一时间怔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追你……”


    “你追我。”


    “好。”蓝宁几乎凭借本能出口,声线透着些许不稳,“好。”


    许君言挑挑眉,夹起兜里的一枚游戏币,在他面前晃晃,“机会交给天定,人头朝上,我给你追我的机会,花朝上,我们就结束,好不?”


    硬币在指尖翻转。


    蓝宁看的一阵愣神,忙道:“好。”


    哪怕有百分之一的机会,他也想……


    随着一枚硬币上抛,旋转。


    蓝宁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这个美梦。


    圆形游戏币上升,下落,落在手背。


    一只手覆盖上去,然后缓缓打开。


    游戏币上印着花。


    是花。


    蓝宁脸色有些苍白,抬手接下那枚游戏币,许君言吹了声口哨,双手插兜往前走。


    “很可惜,我们玩完了。”


    蓝宁低下头,一时呼吸困难,看来这是天意,他离开许君言是对的,他就应该在忏悔中渡过残生。


    蓝宁盯着那枚把他打回地狱的硬币,下意识翻过一面,而后猛然一愣,硬币背面也是花。


    他不可置信地来回翻,两面都是花。


    这是两面一样的硬币,根本没有人头。


    蓝宁错愕地抬起头,却一下子对上许君言的目光。


    许君言正站在路灯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见到他痴傻的模样,哈哈一笑,说:“骗你玩,还真信呢。”——


    作者有话说:姓名:鱼大王


    爱好:玩狗


    平时智商:100


    玩狗智商:100086


    第106章 鱼杀死的几率不为零


    【硬币的一面是花, 另一面也是花。


    我没给你追我的机会。


    我给了你追我的机会。


    哪一种是真的,哪一种是玩笑,你猜】


    “我送你回家吧。” 手里的游戏币握紧又松开, 蓝宁想了想, 扬起手臂朝他拋过去。


    圆形硬币泛着金属的光泽, 像一颗闪着光的小型彗星,从空中飞速划过, 朝许君言飞来。


    许君言抬手捉住, 扔进兜, 没回答他。


    没回答就代表没有拒绝,蓝宁心里无端生出一丝微弱的希翼,带着些许雀跃。


    或许许君言他对自己还存着一点情感, 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一丝可能……想到这蓝宁眼底涌起丝丝涟漪, 看向背着光的人。


    然而下一刻蓝宁睁大了眼睛。


    只见许君言接完硬币,猛地转过身跑了。


    蓝宁心里一震, 顾不得自我约束和控制, 急急忙忙地追上去, 大声道:“你怎么了?”


    许君言不语只是一味的跑。


    两个人在寒冷的夜风中追逐,许君言跑的很快,裹紧衣服疯狂朝着停车场方向狂奔。


    蓝宁几乎不敢眨眼也不敢减速,紧紧追在他后面。


    没一会儿,许君言跑到室外停车场。


    忽然站在自己车前趴在引擎盖上不动了。


    蓝宁跑的急,喘着粗气连忙上前,“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跑?”


    他疯狂回忆着自己有没有说出出格的话, 做出出格的事。


    搜寻半天无果,只好无奈地看着许君言寻求答案。


    许君言侧着脸贴着有一丝丝发热的引擎盖,说:“脸冻僵了, 暖暖。”


    蓝宁竟一时无语。


    “我新买的玛莎拉蒂,帅不帅?”许君言双臂划拉着车盖,稀罕地贴着脸,“我冷了,它还能给我保暖……”


    蓝宁眉心透出一丝狐疑,快步走上前,俯身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酒味钻入鼻尖。


    他忽然懂了,这是酒劲上来在耍酒疯。


    “你是不是喝多了?”蓝宁轻声问。


    “没有。”许君言不想看他,换个方向贴。


    蓝宁绕过车头,继续面对着他,哄道:“我送你回家吧,车钥匙在哪?”


    “在我兜里。”许君言放下一只手。


    蓝宁伸手摸到他一侧西装兜,里面只有一枚游戏币和手机。


    他放回手机,为了防止自己漏搜,蓝宁还下意识的拍拍他的衣服,搞得像专业搜查一样。


    然而另一个兜也没有。


    蓝宁顿了顿。


    礼服上不一定只有上衣有兜,上衣搜过了没有,就是在裤兜里。


    许君言趴在车上一动不动,蓝宁俯身,手搭在裤兜边缘,撑开缝隙,伸进去往里摸,兜有点深,里面没有尽头一样,他在布料里摸索,手指忽然碰到斜着的鼓囊囊的一部分。


    等蓝宁意识到那是什么时已经晚了。


    许君言趴在车头,冲他眨巴下眼,“你摸我鸟干什么?”


    蓝宁闻声快速抽回手,“我想拿钥匙而已。”


    许君言似笑非笑,忽然抬起一只手,捏着小巧的车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骗你的,车钥匙根本没在兜里。”许君言又晃了晃钥匙,钥匙哗啦哗啦地响,逗小狗一样,“想要么?”


    蓝宁伸手刚要去拿,许君言翻了个身,举到远处,质问:“我为什么要让你送我啊?”


    蓝宁不语,伸手去抢车钥匙。


    许君言换个手拿着,不让他抢到,“你这么喜欢管我?”


    “你喝多了。”蓝宁拿两次无果,放下手,那钥匙便被拿着在他眼前晃。


    明明近在咫尺,却总也拿不到。


    许君言故意吊着他,像猫捉老鼠一样,把他捉住,放在身边把玩。


    如果被玩能待在他身边,蓝宁也很愿意。


    “你喝多了,听话,给我吧,外面太冷了。”蓝宁柔声哄着,伸手试图智取。


    “是好冷。”许君言呼出口气,一时分神,蓝宁找准机会抓住车钥匙,两人一阵较劲,蓝宁身体前倾,脚下不由一滑,身体瞬间失控倒在他身上。


    玛莎拉蒂轻轻颤动,蓝宁压在许君言身上,手还按在他手上。


    许君言发出一声闷哼。


    两个人视线相撞,无声对视一会。


    躁动着颤栗着,夹杂着寒流,席卷全身。


    蓝宁喉结滚动,吞咽着口水。


    猛地俯身凑近他的唇。


    一只手捂住他凑上来的嘴巴。


    许君言躺在车上,手掌间都是凌乱的呼吸。


    湿漉漉的,透着黏腻。


    他拿手拍拍他的脸,“起来。”


    蓝宁慢慢从车上起来。


    玩也玩够了。


    差点擦枪走火。


    许君言把钥匙扔给他,转身钻进车,躺在后排座位上瘫着。


    “难受吗。”蓝宁绕过一侧,打开车门,俯身上前,视线不知道往哪里落,只好伸手探探他的额头,许君言拉着衣服把自己有些粉红的脸盖住一半。


    “我有点想吐。”


    “我让你恶心了吗……”


    许君言点点头,“嗯,看见你喝下去的酒都得吐出来。”


    蓝宁一瞬间心脏抽痛的要命,轻轻关上车门。


    车开到附近医院配了点解酒的药,拎过来的时候,许君言正给小刘打电话。


    见到他过来挂断手机。


    坐起来给他腾个地儿。


    蓝宁上车关上门,打开袋子,拿出买好的粥,纯净水,还有解酒药,蓝宁扣出两片药递给他,仔细地嘱咐,“吃完药喝点粥。”


    许君言吃完药,接过粥。


    温热的粥下肚,胃里涌起一阵暖意,他可算不冷了。


    蓝宁低着头,捏着粥的包装,捏的轻轻响动。


    “你家住在哪里?”


    “你不知道吗?”


    “我不清楚。”蓝宁温声说,“我没再跟踪过你了。”


    “哦~”许君言报了地址,把喝剩的粥盒扔给他,继续歪在后排座椅上。


    蓝宁下车,坐到驾驶位,启动车子。


    米白色的跑车行驶过酒店广场,汇入车流。


    暖风吹的人昏昏欲睡。


    许君言闭着眼眼看快要睡着,蓝宁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说让我追你,是真的吗。”


    许君言躺在后座,漆黑头发散落,露出光洁的额头,五官精致的像画,他闭着眼,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吗……”蓝宁有些分不清,“只是个玩笑吗。”


    “是啊。”许君言睁开眼,看着他,十分理直气壮,“你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蓝宁轻声说:“那当我没问。”


    车停在市中心的高档住宅楼下。


    许君言下车走进楼,蓝宁靠着车门,目送着他。


    许君言走到半路,回过头,蓝宁果然还在那。


    他快步上前,冲上去,在蓝宁错愕之际,狠狠冲他肩膀上咬了一口。


    蓝宁一阵抽气声。


    许君言咬完收工,二话不说,快步跑回大厅里,按下电梯,钻了进去。


    蓝宁有些怔愣,摸了摸自己肩膀,牙印很深,一阵阵刺痛,蓝宁不由迷茫,这代表什么意思?是恨他?还是……怨他。


    他的手向下,摸了摸兜,想摸出烟抽。


    没摸到。


    只摸出了两枚游戏币。


    蓝宁举起两枚游戏币。


    一枚都是花。


    而另一枚。


    都是人头——


    作者有话说:冷知识:斗鱼为热带鱼怕冷。


    第107章 这咋吃啊


    疼痛, 源于神经条件反馈,告诉大脑紧急避险。


    愉悦,也源于神经条件反馈, 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


    避免疼痛是人的本能。


    但疼痛伴随着愉悦, 就像带着惩罚的奖励。


    甜美而颤抖。


    疼痛叫嚣着紧急离开, 又因为生理性喜欢被咬,涌起颤栗的愉悦。


    蓝宁抬手端起咖啡, 微微拧起眉, 肩膀那钝痛感更加明显。


    牙印印在皮.肉里, 深的发青。


    隔着衣料,丝丝缕缕的泛着阵痛。


    带着不明情.趣意味。


    总会联想到别的。


    想咬他时候的贴过来的温热,手臂环着他时泛起的躁动。


    以及疼痛过后的意犹未尽。


    杯子轻轻放在桌上, 蓝宁往后一仰, 窝在老板椅里沉思。


    手伸进口袋里又摸出了那两枚游戏币。


    硬币在手中折射出金属的冷光。


    一枚代表追,一枚代表不追……


    两枚完全相反的硬币, 都给了他。


    如果真的是玩笑, 给他硬币做什么?


    蓝宁神色一动, 忽然醍醐灌顶。


    要是真想跟他一刀两断,许君言根本不会搭理他。


    许君言是在给他机会。


    一个挽回的机会!


    蓝宁收起硬币,随手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出门。


    一连数月,蓝宁每天在他公司外苦苦等着,蹲守他的通告。


    看着他的绯闻遍地。


    在他的片场周围徘徊。


    偶尔会偶遇,但许君言总是很忙,匆匆说几句就走了。


    蓝宁却热衷这场等待和追逐游戏。


    许君言和别人的绯闻, 只要不明确告诉他跟他划分界限,蓝宁就不会离开。


    他知道许君言是怎么样的人。


    这是他枯燥的人生里唯一一点希望和乐趣。


    正赶上林姝大火的第一部古装剧出系列二,许君言被邀请去客串一个配角。


    与女主有互动戏份, 这阵子媒体炒他两cp炒的沸沸扬扬。


    全网都是。


    他发微博澄清也不好用,只好加快进程,争取快点把戏拍完。


    出了片场,老远就看见拍他的狗仔还有众多狂热的粉丝堵着他。


    粉丝数量太多,许君言现在是万不能出现的,怕粉丝激动再发生踩踏。


    小刘穿上他的衣服,戴上口罩帽子,吸引火力上车。


    那群人才跟着车走远。


    许君言目送那辆车走远,慢慢松了口气。


    压低帽檐戴着口罩慢悠悠地往前走。


    一边心想,要不是卖导演个人情,他就不接这部戏了。


    现在他去哪,哪里就有一群狗仔加粉丝追着他。


    许君言拉上口罩,低头快步朝前走,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实。


    片场采景地在城市外环。


    经过一辆漆黑的车。


    他一下子认出了车头挂着的车牌号,五个一。


    是蓝宁的车。


    经常在他工作的地点刷新,风雨无阻,也不主动靠近他,就在旁边干等着。


    经常等几个小时,为的跟他说两句话,然后就走了。


    许君言俯身屈起手指在玻璃窗上敲了敲。


    车窗下降,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脸。


    与此同时后面的车锁咔哒一声打开。


    许君言没说什么,拉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行驶在外环路上。


    “去哪里?送你回家吗?”蓝宁首先开口。


    “你只会送我回家吗。”许君言拿着手机快速阅览明后天的行程。


    “什么?”


    “没什么。”许君言说,“停车。”


    蓝宁有些诧异,抬头从后车镜看他一眼。


    “停车。”许君言又说了一遍。


    蓝宁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心气不顺,发脾气,但眼下只能由着他来。


    车靠在马路边上停着,许君言下车,环顾四周,四周建筑低矮破旧,跟他以前住的筒子楼一样。


    片场距离市中心很远,蓝宁把车停在了南林市外环的城区。


    许君言收起手机,双手插兜往里走。


    蓝宁下了车默默地跟在后面。


    “我本来不想原谅你了。”许君言走进闭塞的胡同,踩着潮湿的水泥地,“我想过不要你,跟你分手。”


    蓝宁手指掐着掌心,心里一阵一阵抽痛,轻声说,“那怎么又想着要我了。”


    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昏黄的路灯亮起。


    许君言转过头,半边脸也被照亮,“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他笑了笑,说:“我舍不得你吧。”


    他讨厌离别,讨厌孤单。


    讨厌没有人爱。


    两个人进了一处窄小的胡同。


    许君言说完,靠在破旧的墙壁上,招呼他,“过来给我口。”


    蓝宁顿时立在当场,一时震惊的无法言语。


    许君言说着慢慢解开扣子,小声说:“来么。”


    “好。”蓝宁嘶哑道,他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学的非常到位,技巧高超,知道什么地方舒服,怎么舒服。


    ——


    许君言轻轻喘着气,低头,蓝宁正擦着嘴角,他猛地把头转到一边,不再看他。


    “你别亲我啊。”许君言拒绝他的亲近,默默系上扣子,从墙上直起身要走。


    还没迈出两步,后背一沉。


    蓝宁轻轻地从后面抱住了他,小心翼翼地出声,“谢谢你给我机会。”


    许君言沉默一会儿,摸摸他的头,“以后别再伤我的心了。”


    “嗯。”蓝宁应声,一时有些哽咽,“我知道错了。”


    许君言深深叹口气。


    蓝宁手臂下滑,抓住他的手,五指相扣,“我不会再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了,我发誓,我再做永远不得安生。”


    许君言不想再计较以前的烂事。


    说开了,说通了。蓝宁知道错了,改了,就够了。


    许君言转过身,手臂揽过他,亲住他的嘴唇。


    蓝宁急不可耐地回应。


    在昏暗的两面墙中间,不知疲倦地你争我夺,夺取着对方的一切。


    两个人一路跌跌撞撞,许君言帽子口罩散落在地上,他顾不得这些,干柴烈火烧在狭窄的空间里烧旺盛。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人声。


    “等等……”许君言猛地回神,松开他,看了外面的人一眼,外面的人三五成群地从胡同前经过,蓝宁抬起衣服挡住他的脸。


    “不是狗仔。”蓝宁轻声说。


    许君言埋在他胸口,心脏砰砰直跳,等人过去了才起来,弯腰捡起地上的帽子戴回头上。


    经过方才一番胡闹。


    两个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但被人打扰了,也不好继续下去。


    蓝宁抬手帮他整理乱掉的头发,许君言一声不吭,耳朵到脖颈都是粉红的。


    两人走出胡同,旁边是三十块一间的招待所。


    许君言往上看了看招待所老旧的牌子,蓝宁二话不说拉着他的手,走了进去。


    招待所的掌柜的是个老大爷。


    蓝宁拿出电子身份证,在前台登记,许君言扯着领子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小声提示,“两张床。”


    老大爷年纪大,但耳聪目明,看他一眼,说道:“两张床啊?行,正好有一间。”


    “不用。”蓝宁放下笔,扣好笔帽,“要一张大床房,还有……”蓝宁指指后面的那排情.趣用品,“要一瓶润滑油。”


    许君言在听见大床房三个字已经跑了。


    蓝宁拿起润滑油,老大爷朝他笑笑,“小伙子挺开放啊,印度神油要不?”


    蓝宁微笑,“不用,他应该行。”


    最好的房间也不过80元一晚。


    进了房间便什么也顾及不上,遵从本能。


    翻来覆去的滚。


    摸舔蹭亲能做的都做了一遍。


    折腾到半夜。


    许君言跟他啃了一会儿,下来。


    满足地盖上被子。


    蓝宁有些怔愣。


    “这样就结束了吗?”


    “是啊。”许君言很不解,“还要干什么?你让我给你口?”


    “不。”蓝宁心中的疑问忽然得到了落实,说:“你不知道男人之间也会做吧。”


    “我们不是做过了,还做什么。”


    “做ai”


    做ai许君言当然知道,他不至于傻到这个都不知道。


    但……


    许君言脑袋冒出一个问号,“往哪做?cha.你.鼻孔里吗?”


    蓝宁抬手捏了下眉心,心想他果然不知道,俯身过去跟他耳语。


    许君言听的鱼脸焦黄,“用菊花?”


    他下意识拒绝,“我不做,太脏了,都是屎。”


    蓝宁顿时萎了。


    但今天怎么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不能说不做就不做。


    不做许君言就还停留在直男阶段。


    他和他的关系就不会成为真正的情侣。


    “洗洗就干净了。”蓝宁试图劝说。


    “喔。”许君言闭上眼进入贤者模式,“不。”


    蓝宁说:“我主动给你做,你试过一次就知道它的好。”


    许君言睁开一只眼,搂过他亲了亲,亲完放到一边。


    拒绝意味明显。


    蓝宁无奈,下床走进浴室简单冲个澡,清洗干净。


    做好准备后。


    走出浴室。


    主动迎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这咋吃啊2 ———


    ———


    许君言刚开始还有些发蒙, 慢慢的渐入佳境。


    最后呼吸也急促起来,翻身而上,掌控主权, 无师自通。


    犹如一匹脱缰野马, 彻底失去控制。


    蓝宁不知道是自己天赋异禀还是许君言天赋异禀。


    没有很难受, 只有快乐。


    午夜十二点。


    骤雨初歇。


    蓝宁转过头看向旁边的人,旁边的人眼珠儿半阖着, 还没缓过神。


    蓝宁笑了下, 伸手过去摸上他的手, 那只手轻轻回握住,热的滚烫。


    “喜欢吗。”


    许君言喉结滚动一下,哑声说:“你呢。”


    “喜欢, 你看。”蓝宁摸了下小腹, 抬手举到他面前。


    许君言把他手打到一边,“别玩这个。”


    “你有时候真的是没有情趣。”蓝宁轻轻叹息, 俯身亲亲他的眼皮。


    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抖着, 扫他的嘴唇, 蓝宁不知道怎么稀罕好,只想把他一口吃掉。


    ——————


    作者有话说:许→喂到嘴边不知道吃,还嫌弃里面有屎的攻[比心]


    此处体委:脐橙。


    第109章 迷人属性


    许君言醒过来, 薄薄的窗帘上透着刺眼的光,外面已经大亮。


    脸上是光滑的胸膛,一只手臂正搭在身上搂着他。


    许君言与胸大肌面对面, 胸肌薄薄一层, 上面印着数个牙印和草莓, 他半秒认出这玩意出自谁口。


    昨晚他们疯狗一样你咬我我咬你,纠缠着, 一点也没节制。


    导致一夜没怎么睡。


    而许君言昨天有多凶猛, 今天就有多蔫。


    他眯缝着眼, 顶着凌乱的头发转了个身,拿起旁边的手机,看一眼时间。


    才早上八点, 看完又趴回去继续睡觉。


    两个人就这样一觉睡到中午, 蓝宁首先缓缓转醒,一只手摸索着桌边的眼镜戴上。


    另一只手麻的抬不起来。


    怀里窝着许君言。


    许君言枕着他手臂一动不动, 一条腿还搭在他身上。


    有些沉。


    蓝宁戴上眼镜视野里清晰了些, 低头看怀里的人半响, 神经质地伸手探探鼻息,温热的气流呼到指尖,他又傻笑了下,单手捂住脸。


    为自己荒唐敏感的情绪发笑。


    虽然许君言原谅了他,但是那份恐惧却永远刻在他的记忆里,无法剔除,无法磨灭。


    许君言是上帝赐给他的珍宝。


    他不会再让珍宝受伤。


    手臂轻轻圈住了他, 抱在怀里,不带任何情欲的,在柔软的发顶上落下一吻。


    “我爱你。”蓝宁轻声说:“你可以随时不爱我, 只要我爱你,就够了。”


    许君言可以随时离开这段关系。


    他不会有任何怨言,也不会任何迟疑。


    他最大的心愿是许君言得到幸福,跟他更好,不跟他也好。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许君言快乐。


    蓝宁说着,温柔笑了笑,怀里的人动了动,慢慢伸出双臂,悠悠转醒。


    “中午好。”蓝宁俯身在他挺拔的鼻梁上落下一吻。


    许君言正似醒非醒的迷糊,伸出手臂,勾着他的脖子搂着,伸懒腰。


    他的体温很高,跟蓝宁不一样,一年四季都是热乎乎的,贴在身上像个柔软的暖炉。


    暖炉把自己扔在他身上,伸长四肢拉伸,蓝宁抱着他,泛起一丝笑意。


    好像猫。


    许君言拉伸完毕,头埋在他颈窝,瘫成鱼饼。


    一看就想睡回笼觉。


    蓝宁搂着他的腰,轻轻抚摸那带有力量的脊背。


    “醒醒。”


    “几点了?”许君言脸埋在枕头里,含糊不清地出声。


    “11点。”


    “看看我的手机有没有未接来电。”


    蓝宁应声拿起手机,扯出许君言软绵绵的一只手臂,许君言五根手指垂着,配合他竖起一根手指。


    蓝宁拿着那根手指按指纹解锁。


    屏幕解锁,蓝宁点开微信和通讯录,仔细看了一遍,“没有。”


    “嗯。”许君言放下手臂,眯缝着眼皮,发呆片刻后,才慢慢清醒过来。


    “你后面疼不疼?”许君言从他身上下来,趴在枕头上询问。


    昨天太混乱了,他刚开始还能克制,后来就……没留劲。


    “有点疼。”蓝宁转头跟他面对面轻声说。


    “转过去我看看。”许君言说着就要扯被子。


    蓝宁抓住他的手,说:“没事,就是使用过度而已。”


    应该肿了,不过没有流血。


    “我就说那不是用来插,是用来拉的。”许君言指指点点,“你不但坐上来,你还勾引我。”


    “是。”蓝宁温笑,把他的手握紧,“我知道错了,老婆。”


    “什么老婆?谁是老婆?”许君言皱起眉。


    “老公。”蓝宁迅速改了口。


    “别叫那么亲,以后你和我能维持什么关系全看你表现。”许君言转过头去,嘴角微微上扬一瞬,又迅速落下。


    “我明白。”蓝宁心中竟然有些酸,凑过去亲亲他,“那我叫你言言,我能这样叫你吗?”


    “操,不行,肉麻要死,谁还叫小名啊。”


    蓝宁试图劝说,“你也可以叫我宁宁。”


    “宁宁?”许君言转头瞅他半响,头忽然埋进枕头里,哈哈哈地笑出声。


    许君言笑的很爽朗,蓝宁心里的酸退却,上涌到眼睛,酸的他泪眼朦胧,幸福的想流泪,蹭过去头靠着他的头。


    “许君言,我真的特高兴。”蓝宁轻声说:“你能原谅我。”


    许君言笑够了,曲起手指弹在他额头上,逗小狗似的,“行了,矫情什么啊,别在我这哭哭啼啼的。”


    蓝宁知道自己不该矫情,只不过,他做错了太多事。


    兜兜转转得到了原谅。


    但他也无法彻底原谅自己,他也无法做到忘记。


    “我明白。”蓝宁说:“我永远对你忠诚。”


    那是蓝宁唯一拿得出手的誓言——


    作者有话说:今天到这里[比心]明天继续,大战审核疑似失去所有力气。


    想锁我的艺术之作,不可能,我千方百计也要保持原汁原味[比心]


    剩下那几百字,明天再看吧。我估计今晚过不了,不影响剧情发展。


    第110章 鱼的冰冷你一无所知


    【我会爱你到世界毁灭。


    那不是誓言, 是我的本能。】


    蓝宁揉揉他的大胸,捏捏。


    反光的皮肤上雕刻着肌肉线条,充盈着雄性力量。


    为什么皮肤这么白, 蓝宁痴迷的想, 怎么有人这么完美无缺。


    许君言上去给他一拳, “干什么呢?”


    “真大。”蓝宁再次感叹,“为什么这么大?”


    许君言正在蹬裤衩, 穿上裤衩后, 面无表情扑上去咬他。


    蓝宁肩膀一痛, 低沉笑出声,“我知道了,不说了, 不说了。”


    肩膀上那痕迹还没消退, 印着旧伤又咬出新伤。


    蓝宁得空亲亲他的发丝,喟叹, “咬死我算了。”


    许君言哼哼, “没那牙口。”


    蓝宁无奈笑笑, 他发现许君言在感情方面仿佛一个没开智力的原始人,丝毫不懂得调情和暧昧。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长着这样一张脸,却还是单身的理由。


    没有情商,欲.望也需要被人引导,才会显露出来。


    鱼松开他,蓝宁刚要亲他,鱼推了他一把, 跨坐他脸上,“亲这个。”


    蓝宁又觉得自己错了。


    许君言没有情商,但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清心寡欲。


    两个人在床上腻歪一会儿。


    许君言心满意足地下床, 脸上带着一层红光。


    蓝宁宛若被鱼吸干精气的脆弱人类,脸色枯槁地瘫在床上。


    小小的洗手间里传出一阵哼哼声。


    曲调明快,可以看出心情尚佳。


    不一会儿,鱼踩着拖鞋,叼着一次性牙刷出来,叫他,“起来洗澡啊,我给你洗还是你自己洗?”


    “我来洗。”蓝宁慢慢起身,浑身像被揍了一晚上,酸疼的要命,他微微拧起眉心。


    许君言歪歪头,含糊不清道:“没事吧?”


    “没事。”蓝宁扶着腰下床,许君言盯着他磨蹭,噔噔噔走过来,俯下身,用额头贴贴他的额头试试体温,“没发烧,屁股坏掉了?”


    “肿了。”蓝宁笑笑,“以后别那么用力。”


    “谁让你坐上来的。”许君言直起腰,把一次性拖鞋踢到他面前,“你还差点把我坐折了呢。”


    “你……”蓝宁七分无奈,三分宠溺笑,“有吗?”


    “有啊,我崴了一下。”许君言把他扶起来,又说:“刚刚尿尿火烧火燎的。”


    蓝宁扶了下额头,“那是你纵欲过度透支了,不是因为崴了。”


    “少胡说了。”许君言不可能承认,“我不会透支。”


    蓝宁拉过他,伸手搭在他的手臂上,“那你爽吗?”


    “一般般吧。”


    “这样啊。”蓝宁看他,一脸促狭,“昨天翻白眼的是谁?”


    那表情真的是让他回味无穷,哪怕自己处于下位,看到许君言满脸红透,刻意压低的喘息,以及眼珠上移,露出大片眼白的时候,他的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


    许君言喜欢他,爱他,因为他兴奋。


    为他疯狂。


    许君言这座高不可攀的山,终于被他征服。


    为他沉沦。


    “你呗。”许君言刷了两下牙,转身去卫生间吐掉牙膏沫。


    什么翻白眼,还口吐白沫呢,他又没喝毒药,胡扯。


    许君言接了水漱漱口,卫生间空间狭小,他闪身给蓝宁让路,“进来吧,你洗澡吗?”


    “洗。”蓝宁扶着腰,一步一挪。


    许君言头歪歪,看着他笨拙地挪动路过他,背对着他调试水温,许君言忽然走过去,掰开蓝宁的屁股蛋。


    蓝宁毫无防备,只觉得后面一凉。


    像隧道有风吹过的冰凉。


    往后看了一眼,许君言收回手,屁股蛋啪嗒一下回弹,在空中鼓了一下掌,“真的红了。”


    许君言有些傻,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坏掉了?”


    蓝宁:……


    许君言的手法没有肛肠科大夫专业,但绝对有大夫的冰冷。


    忽然掰开他的屁股,像打开老邻居的一扇窗,冲他说,早上好你嘞,吃了吗,回见。一样自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是医患关系。


    在探讨痔疮。


    “没坏,你出去吧。我自己来。”蓝宁有点无奈,往出推他。


    直男到什么时候才会有所改变。


    许君言一步三回头,“真的没事吗?用菊花……”


    蓝宁微笑着关上门。


    许君言被关在门外,又说:“我还没洗脸!”


    简单洗漱完毕,两个人准备出门,许君言帽子口罩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


    “这么怕被人认出?”蓝宁说。


    “认出来麻烦。”许君言很坦然,“对你对我都很麻烦。”


    蓝宁的身份摆在那,过去一年半,替他做了多少事,给他铺了多少路,他很清楚。


    但现在自己还没站稳脚跟,蓝宁也刚继承家业不久,现在暴露他们的关系,无疑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做。


    “是吗。”蓝宁拿起围巾给他围好,“我没有别的意思。”


    “你有也没用。”许君言笑了下,顺手牵羊已经摸出了车钥匙,转着车钥匙圈下楼。


    他轻快地跳下楼,冲老大爷要了一盒蓝莓薄荷糖,扣出几颗扔进嘴里。


    见蓝宁跟着下来,随手一抛,吃剩的口香糖盒子被蓝宁接住。


    许君言神采飞扬,“能决定的从来不是你,是我。”


    蓝宁捏着盒子,放进兜里。


    他自然知道许君言什么性子。


    费那么大力气想改变他,最后差点竹篮打水。


    他早就应该明白,许君言不可能被任何人驾驭。


    走出招待所,外面的冷风吹的鱼哆嗦。


    许君言下意识往蓝宁身边挤,大眼睛直往他胸口飘,甚至一度想把头塞他大衣里。


    蓝宁解开大衣扣,包裹着他,许君言没走两步,就跑去旁边的便利店里买早餐去了。


    蓝宁拿过车钥匙往停车地走,想着把车开过来。


    昨天随便找个地停了,索性离这不远,转个弯的功夫。


    走了一阵,刚到车前,蓝宁脚步一顿,玛莎拉蒂前停了几辆摩托车卡着,车周围了一群年轻人。


    约莫二十出头。


    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有几个蹲在地上抽烟,有几个见他们过来,关掉外放的小视频,从摩托车上起来。


    蓝宁微微皱起眉。


    “这你的车啊,真不错。”一个小流氓上前,绕着他打量一圈,吹了声口哨,“穿的挺有钱啊,像个装逼的社会精英。”


    蓝宁懒得跟他们过多纠缠,掏出手机,言简意赅,“要多少挪车?”


    “我们不要钱。”小流氓摸摸玛莎拉蒂的引擎盖,说:“借我们上去开开就行。”


    蓝宁从手机上抬眼,“给你一分钟决定。”


    小流氓嗤笑一声,“一分钟?过了一分钟能怎么样?”


    蓝宁给保镖发了消息,收起手机。


    转过身刚要走,一群小流氓把他围了起来。


    “去哪啊?小老板。”为首小流氓贱次次地笑着,“我们还没玩够呢,就走了?”


    其他小流氓一阵附和,“对啊,对啊,还没玩够,就要走了?”


    “给我们玩玩呗。”


    “老板你那么有钱,不介意我们玩吧?”


    ……


    蓝宁面不改色,双手插兜,刚要说话。


    远处有个人走了过来。


    许君言顶着风雪,拿着半截玉米,边啃边走,在他们面前停下,把啃完的玉米扔进垃圾桶,拍拍手上的残渣,慢悠悠地开口:“这么热闹?开会呢?”


    许君言说着双手插兜绕着一群小流氓打量一圈,“他妈的,都在这干什么呢。”


    蓝宁见状顿感不妙,拦着他后退,“算了,我们先走吧。”


    “什么算了?”许君言甩开手,“怎么着,什么意思?要玩谁啊。”


    “哥们想试试这车而已。”小流氓呵呵一笑,忽然变脸,“操你妈的脾气挺冲啊。”


    “试车?行啊。”许君言半笑不笑,朝蓝宁勾勾出手,“给我。”


    蓝宁把车钥匙抛给他。


    许君言扔地上,踢踢车钥匙,“过来捡啊,捡到了给你开。”


    “操!”小混混一下子被怒了朝他冲过来,一群人紧接着围了上来。


    许君言猛地把蓝宁推到一边,冲上去就跟他们干起来。


    买的早餐午餐散落一地。


    那群小流氓三五成群扑过来,都是些20出头无所事事的小混混,打架打的毫无技巧,但花招百出。


    仗着人多,一会儿拿雪扬他,一会儿抱住他的腿不让他动。一会儿往他下三路掏。


    但许君言从小打架打到现在,比他们经验丰富多了,前期吃亏后迅速适应,躲闪着,一拳撂倒一个。


    不一会儿,刚才叫嚣的小流氓都倒在地上呻吟。


    许君言衣角微脏,拿起埋在雪里的车钥匙,抖抖雪。


    然后走到车前,长腿一抬,把那几辆拦路的机车踹飞。


    笨重的机车发出一声声警笛,伴随着车身的碎裂声,摩托车飞出去老远。


    蓝宁已经提前站在一边,笑着说,“干嘛跟他们动手。”


    他说完,许君言冲旁边的人面门,一脚踢过去,那人顿时捂着脸叫起来。


    蓝宁收敛了笑意,连忙上前。


    “好了。”蓝宁拦着他后退,“气性这么大。”


    “他之前抓我。”


    “抓哪了?”


    许君言动动嘴唇,微不可闻,“小鸡。”


    “抓坏了没?”蓝宁笑。


    许君言眯着眼,一副想揍他的模样。


    蓝宁笑着抱着他后退,“走吧,别理他们。”


    蓝宁说着,转身打开车门,余光忽然闯进一个身影,他下意识转头过去,慢慢收起了嘴角。


    远处的街道口出现一个人。


    那人化着厚重的不自然的妆,踩着高跟鞋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等到那人的脸变得十分清晰时。


    蓝宁彻底收起了笑意。


    女人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连忙蹲下来,尖叫出声,“儿子!你没事吧?”


    捂着脸的小流氓,呜呜呜地哭出声,手指着二人控诉,“妈,他们打我。”


    女人这才抬头,与蓝宁对视一瞬,女人惊慌脸上出现一丝裂纹,“你是?”


    蓝宁拳头攥的嘎吱作响。


    许君言顿时傻了,他好像看到了老年版女装蓝宁。


    “好久不见。”蓝宁轻轻出声。


    女人瞳孔骤然一缩,紧接着低下头把地上躺着的人,抱在怀里,一声不吭。


    许君言看着这九分相似的脸,已然明白了,“这是你妈啊?”


    许君言看了眼蓝宁,那冷漠的神情似乎告诉了他一切。


    “他是你儿子?”许君言又看向坐在地上的女人。


    蓝茵不知道眼前的人问的是哪个,但哪个也都是,应声,“是。”


    “靠。”许君言扯过蓝宁的手,言简意赅,“走。”


    “等等……”蓝茵叫住他们。


    蓝宁停住脚步,转过头,蓝茵试探地开口,“我已经改了,以后常来回来看看。”


    “有什么好看?”蓝宁眼底一片冰冷,沉声开口:“你们最好安安分分地待在这,要是动了什么歪心思,敢来做我的文章,别怪我翻脸无情。”


    “可你也姓蓝,你流的是我的血!”蓝茵又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儿子!”


    蓝宁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许君言呵呵一笑,“管好你另一个亲生儿子吧,他姓蓝咋了,以后还能信周,信赵,也能跟我姓许,你说你他母亲,我还说我是他父亲呢,养不好他,就别做他能惦记起你的梦了。”


    许君言打开车门,说:“上来,儿子,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爹。”


    蓝宁沉默着俯身上车。


    许君言冲他们比了个中指,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米白色跑车往后退了半米,转进小路,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说:


    许:差点把我坐折了,尿尿都分叉。


    蓝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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