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哥们儿现在水路两栖
许君言在水里游够了, 又爬到支架上,像条弹涂鱼一样。
只不过尾巴太大,身形有点笨拙。
门外响了两声, 许君言从平板面前探出头, 看向门口, 说:“张三回来了,我挂了。”
许君言迅速挂掉电话, 跳进水里。
蓝宁嘱咐过他, 不能让别人发现他这条鱼会玩平板, 不然会被当成外星鱼抓到实验室研究,许君言很信,让自己看到一条鱼会玩平板, 他也会好奇地研究一阵子, 别说别人了。
张安走进寝室,看见平板上放着当红明星现场演唱会, 抬手给他调了个海绵宝宝。
“小河豚, 你还是看这个比较适合。”
许君言无语:“看你个大西瓜。”
大尾巴一甩, 游到水草上躺着。
给张安看的眼馋的不要不要的,这尼玛是斗鱼吗,这也太好看了啊,像假的一样。
眼馋也不能上手,这条鱼肯定是河豚杂交的,一碰它手里立马见血。
上一个被咬的刚缝了两针,再也没敢来他们寝室。
他跟其他人一样只能远观, 目前只有蓝宁能上手。
自从蓝宁那天醉酒后沉迷养鱼,每天课也能推的就推,医院的坐诊也不像以前一样一坐就是一天了。
天天早早的回来, 跟他的宝贝鱼自言自语。
张安很是理解,这鱼这么带劲,他要是能上手摸两下,他也忍不住跟这宝贝自言自语啊。
而且由于蓝宁回来的早,带饭的任务就从张安转移到了蓝宁的身上。
蓝宁带的都是外面酒楼的高级食材。
什么鲍鱼海参,龙虾和牛,鱼胶火腿,一顿饭都上千块,奢侈的不能在奢侈,不仅仅是他们吃,张安怀疑大多数是给鱼买的。
这条鱼被蓝宁养的都快变异了,每天到了蓝宁下班的点就准时趴在鱼缸边缘等待投喂。
晚上六点。
蓝宁刚回来,许君言爬到鱼缸边缘,做眺望状,“哎,今天带了什么吃的?”
蓝宁走到桌边,把分装好的一碟一碟小盘的肉菜外加米饭喂狗一样放在鱼缸里的支架上。
鱼爬上去一阵恶鱼扑食。
张安拆开人吃的外卖吐槽,“这不会真的是河豚变异的吧。”
他听见咬脆骨的嘎嘣声,脑袋都麻了。
“斗鱼有这么强的咬合力?”
“你伸手试试。”
“不,我不敢不敢。”张安连忙摆摆手,说:“咱们买了个什么品种的鱼啊,怎么长的这么大啊,还吃人吃的东西。”
像个变异物种。
“人鱼。”蓝宁言简意赅。
张安噗嗤一笑,“别胡扯了,还人鱼呢,世界上哪有人鱼,我宁愿相信世界上有外星人。”
外星人许君言吃饱喝足,肚子像个充气的河豚,倒栽葱在水里涮涮嘴,躺在平台上不愿意下来,蓝宁伸手撤了空空如也的盘子,说:“咱们晚上,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啊?”张安吃饱打了个嗝,涌上来的都是龙虾的鲜味儿。
蓝宁把弯着的鱼尾巴铺平。
“别碰我尾巴。”许君言甩甩尾巴,把那个作乱的手甩开。
“晚上别唱歌。”
张安纳闷:“我晚上唱歌?”
蓝宁手指点点鱼鼓起来的肚子。
“啊。”许君言艰难地立起来,这才意识到蓝宁是在跟自己说话,“好吧。”
不唱就不唱了,许君言一向很好说话。
于是凌晨三点,万籁俱寂,许君言憋的慌,不仅憋的慌,他感觉晚上吃的那些白吃了,饿的简直要烧穿地心,他在水里游了一会儿,纵身一跃跳出鱼缸,眼睛代替尺子,朝着蓝宁床铺的位置爬过去。
三更半夜,一条小臂长的鱼在寝室里爬,爬到床上,最后穿过床头的铁杆,爬到受害人的枕头上。
蓝宁枕头边上都是头发,鱼爬过去,那些头发像水草一样,缠了他满身。
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鱼当然不可能放弃。
他试探地叫了两声:“蓝宁,我饿了,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那真没开完笑,他从来没这么饿过,饥饿的让他几乎丧失理智。
蓝宁还在熟睡。
许君言有点不好意思,但桌上鱼粮封口了,还放在塑料箱子里,他啃了半天箱子也没啃漏,只能找人啊,这能怪他吗?不能。
用鱼头戳了两下蓝宁的脸:“哎,起来。”
蓝宁不动弹。
鱼耐心有限,甩甩头,甩掉沾着的头发,伸出一侧鱼鳍对着蓝宁的侧脸拍拍拍,“哎哎哎哎哎!”
蓝宁纹丝不动。
鱼想到自己力气太小,许君言灵光一闪,凑在他的耳边:“阿kei苦力猴亚猴奔~迪哒鲁狗嘎猴打黑~改sei改红灭欧呀啦耶~嘎里给sei猴打黑!嘟噜噜嘿~嘟噜噜~嘿!”
唱了半天,蓝宁没反应,许君言不想唱了,换了一个凄苦的调调,现场创作,“不是你的别强求~~~装睡的人叫不醒~~~”
同时支着两片小鱼鳍慢慢往下爬,准备回鱼缸,“饥饿的鱼在夜里挣扎,哦哦哦哦~~~~”
许君言没哦完呢,一只热乎乎的手把他拿了起来,同时床头大亮,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上来的?”
许君言冲他扭过身来,理所当然,“我爬上来的啊。”
蓝宁开灯下地,摸到楼梯上湿漉漉的水痕,很明显是这条鱼的犯罪痕迹。
鱼炫耀:“怎么样?哥们儿现在水路两栖了。”
蓝宁拿着半干不干滑不溜秋的鱼,一时间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君言贴他,他是高兴,可是大半夜跑到床上,还趴在耳边唱阿kei苦力猴亚猴奔,给他唱的噩梦连连,浑身冷汗,饶是他再高兴,也受不了这种作法。
“我饿了。你把鱼粮锁起来,我自己打不开只好叫你了。“许君言很是心安理得。
都是你的错是许君言秉承的一贯思想。
蓝宁捏捏眉心,走到桌前,把桌上的台灯打开,目光扫过塑料桶外面的一堆牙印后,他只想快点喂鱼。
“嘎嘣嘎嘣。”寂静的夜里传来如此声响。
张安从对面床铺起身,“哪来的老鼠?”然后眯着眼睛定睛看了看床下,“不是,蓝宁你干什么呢。”
蓝宁支着手臂撑在桌上,有些困倦,“喂鱼。”
“啊?”张安目光落在鱼缸里的鱼,鱼的嘴像铲车一样,铲着鱼粮,鱼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吞噬掉。
张安说:“半夜三更喂鱼啊,这个吃法一周要喂几袋鱼粮?”
“三袋到五袋。”
“我去。它不会被养成鲨鱼吧,一天喂八顿?”
“他饿了。”
蓝宁也不想一天喂八顿,鱼饿就使劲折腾他。
不喂成吗。
不喂,以后天天晚上变着法的作人,谁受的了?
支着桌子等了一会儿,蓝宁忽然眼神微动,只见粉色鱼身上隐约浮现出一片片青色的鳞片。
蓝宁顿时清醒了几分,拿着台灯往鱼身上照了照,那青色的鳞片并没有消失,而是像烟雾一样蔓延,把原先的淡粉色鳞片颜色吞噬掉,闪烁着朦胧的青黑。
蓝宁心跳加速,这是什么?不是光的阴影,像是他本身的颜色,不对,许君言身上的鳞片是白色的,哪怕刚接回来那会儿,也是白色,从来没有青色的鳞片,这种青很深,还透着一点黑色的反光。
蓝宁凑过去仔细看,刚要上手,只见那鳞片一阵变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消失,恢复成一点点的淡粉。
蓝宁手摸了摸,鱼身是软的,上面的鳞片也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许君言吃着鱼粮,甩甩鱼身,“别碰我尾巴。”
蓝宁手指上移抚摸着鱼身,他刚才不可能看错,那阵青色的变幻是什么?
许君言吃饱喝足,从他手底下爬走,“晚安了啊。”
张安在一旁嘀咕:“这鱼简直跟成精了一样。”
“成精?”蓝宁忽然重复了他的话。
“对啊。”张安说:“吃这么多没撑死,不是成精是什么?”
张安说完打了个哈欠,躺回去睡觉了——
作者有话说:许君言:阿kei苦力猴亚猴奔~~改sei改红灭欧呀啦耶~嘎里给sei猴打黑~啦啦啦啦啦啦~
狐狸(支着额头怀疑人生ing):我到底喜欢了个什么玩意儿?
ps:大家喜欢搞笑攻咩,其实许言言正经唱歌的时候超好听的,只不过有时候不会好好唱。
第32章 小鱼历险记
早上阳光正好, 蓝宁背上单肩包,跟张安一起准备出门。
“你要走了?”鱼灵活一跃,从鱼缸里轻松跳的蹦到缸的边缘, 扒在玻璃上慢慢滑下来。
蓝宁伸出手指, 上面搭了几片粉嫩的鱼鳍跟他握了握, “昨天那个蒸鱼不错,记得晚上带回来给我。”
“嗯, 好好在家待着。”
“喔。”漆黑的小眼珠转了转, 确定没什么事, 扭着头想爬回去看综艺。
张安被鱼吓的贴着床走,路过桌子都加快了脚步,“蓝宁, 这鱼都特么快成爬行动物了!!!这太恐怖了阿, 天天在寝室里爬来爬去,斗鱼根本不会爬的阿, 这是外星变异鱼!!!”
许君言扭头一转, 刷地张开鱼尾鱼鳍, 像一只超大蝙蝠,冲着张安飞跳过去。
张安吓的哇哇叫,“它过来了啊,别让他咬我!!!!!”
然而只跳到了一半,张安就吓跑了。
鱼邦当一声落在桌上,实心的。
“呵呵呵呵。”许君言完美着陆,有力的鱼鳍支撑着鱼身, 嘲笑,“可别吓死你。”
蓝宁点点他的头:“不准瞎跑,在缸里待着。”
鱼潇洒甩甩头, 根本没有听。
这鱼完美延续了许君言做人时候的样子,整天在寝室里爬,以前吃完鱼粮还能老实地在水里玩平板,现在不行了,现在寝室就是他的鱼缸,他想爬哪里爬哪里,想弄谁弄谁。
偶尔还会恐吓张安,张安被他吓的四处乱窜。
蓝宁倒是还好,也就是晚上这鱼爬床,拿鱼头戳他的脸,把他戳醒,要他起来给自己拿外卖。
哦,外卖是鱼点的。
蓝宁搭在门把手上,在门缝里看了最后一眼,那条鱼有些笨拙地正在往鱼缸里爬,他关上了门。
许君言等人走后,看了会儿综艺,在寝室练练嗓子,边唱边爬,一直爬到阳台。
阳台外面是一个小型体育场。
里面的学生们三五成群地来来往往。
许君言回头看了眼平板上的日期,今天周五。
怪不得早上也有人呢。
许君言的逻辑是周五是逃课的日子,这样一周就能放三天假。
鱼的眼珠映出人的倒影,有背书的,有坐着聊天的,还有打篮球的。
咚咚咚的篮球声和人的脚步声交错。
许君言觉得这个体育场很像他们高中的那个。
那时候他跟郑嘉仪总是去逃课打球,经常打到一半被他舅舅拎回去。
然后回到教室里,就像现在这样从窗口看着别人打。
看了一会儿,许君言爬回去把自己网购的mini篮球叼过来,叮叮咚咚地自己玩。
窗口忽然路过两个穿着球服的体育生。
一个体育生注意到他,扯扯旁边的人,“哎!你看这塑料鱼做的挺好看啊,还叼着篮球呢!”
声音透过玻璃传到许君言的耳朵里,许君言咔嚓一下子把球咬瘪了。
“好看好看。”体育生二看都没看,敷衍地说:“快走吧,去吃早饭,要饿死了!”
体育生一看着咬瘪的篮球,里面的鱼动了动,他擦擦眼睛说:“哎,那个好像是活的。”
体育生二不耐烦地拽走他,“鱼都生活在水里,怎么可能是活的。”
“哎,不是,是真的,哎……”
“别废话了,快走。”
两个人渐行渐远,许君言哼一声,谁告诉你鱼都生活在水里?没见识。
球没了,许君言爬回去又在网上买了一个,中午吃完鱼粮,拿起自己旁边的mini小吉他,扒拉两把,嚎一阵。
下午继续在窗口趴着。
鱼生就是这样无聊。
且无聊。
下午路过的人逐渐多了起来,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鱼,目不暇接。
赶上护理学院的学生们刚体测结束,夏天炎热,她们跑完成群结队的从男寝下的阴凉地路过。
大量的人群从他窗口经过,多数是漂亮高挑的女生,穿着清凉的短裤短袖,说说笑笑的打闹。
许君言头一次见这场面,只觉得好多大长腿在眼前晃,鱼脸微红,调转了个头,把鱼头插进旁边的窗帘里。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没有了,他才出来。
然后就看见了玻璃上贴了两张放大的人脸。
“!”许君言冷不丁看见被吓的一哆嗦。
弯着腰的女孩子神色一惊,连忙说:“哎!它是条真的小鱼!”
另一个女生凑过来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许君言看清人脸,也晃晃鱼鳍,以示友好。
“它是不是跳缸了?”女生微微皱眉,手圈了一个圆圈罩在玻璃上,看向寝室内部,“那里真的有一个鱼缸!”
“但是它怎么这么安静?不吵不闹的。”
“可能是搁浅搁的太久了。”女生起身说:“我们把它放回去吧,不然它会死的。”
许君言:“嗯?我没跳缸,我挺好的啊。”
窗户没锁。
说着女生打开了窗户,伸出手,许君言刚要躲,被她一把就抓住了。
女生家里养猫,伸手主打一个快准狠。
许君言很想说:外面有防盗窗,你进不来。
女生也意识到这一点,抓着鱼,拿出自己随身带的收纳盒,把里面的毛巾水瓶等杂物拿出来,往他身上浇水。
另一个女生说:“晓晓,要不联系宿管,把它送回去吧?”
“不行,寝室里不让养宠物,让宿管知道外一把它扔了怎么办?”
“那怎么办?”李晴看了看表,说:“里面的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等到放学还有三个多小时呢。”
张晓晓看着一会儿,提议:“不如咱们带回去吧,我写个纸条,到时候他回来就会联系我们了。”
李晴点点头,“我看可以。”
许君言扑腾两下,“哎,问过我了没,我可不是普通的鱼,你们真要带我走啊?”
李晴拎着收纳盒,张晓晓拿出一张便利贴写好贴在玻璃窗户上。
然后就走了。
许君言在收纳盒里游了两圈。
两个女生对着他一顿上下其手,“它好漂亮~”
“一定很贵吧。”
“看样子就很贵,要是搁浅了就麻烦了。”
“好像个玩具,真美。”张晓晓拿着他的鱼鳍跟自己猫眼美甲比了比,美美的拍照炫耀,“它好乖啊,不知道是谁养的。”
“趁它主人没接它,赶紧多摸摸。”
“该我了该我了,我也要拍照。”
“好吧。”许君言被她们翻来覆去的拍,索性装死了。
被女生拿回去养,也还好啦。
嘿嘿。他正好想去外面看看。
下午两点,蓝宁忙到脚步不沾地提前结束工作,去买了蒸鱼和堂食又到宠物玩具店买了一点mini玩具带回家给鱼玩,拎着一堆大包小裹回到寝室,打开门首先看向鱼缸。
鱼缸里空空如也,蓝宁放下包,叫了一声,“许君言,你要的蒸鱼。”
平常都会爬在鱼缸上等着他回来,今天寝室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
蓝宁皱眉,把外卖放到桌上,走到平板前,平板上面干干净净,一点水渍都没有。
他有些心慌,“言言?你在哪?”
寝室里静悄悄的,安静的只有他的回声。
蓝宁顿感呼吸不畅,在寝室里搜寻了一圈,目光停在了敞开的窗户上,他心里一动,大步走过去,窗口散落一个漏气的mini篮球。
还有一张深黄色便利贴十分醒目地贴在玻璃上。
蓝宁拿下便利贴,看了几秒,攥成一团,眼底阴霾一片。
许君言被带到女生宿舍。
他躺在透明塑料收纳盒里好奇打量,这床不错,还是卡通的呢,床头那两个圆圆的连在一起的是什么?
好大的眼罩。
哦,不对。
原来是女生的内衣
许君言忽然无师自通,一头扎进角落,脸烧的慌。
早知道不来了,他这不是耍流氓了吗。
这都什么事儿啊。
得赶紧走,也不知道蓝宁什么时候来接他回去。
他应该快下班了吧,他还没吃蒸鱼呢。
许君言想着,被放在桌上。
张晓晓累的满头汗,瘫坐在一边,掏出手机联系半路分道扬镳的李晴,“鱼粮买好了吗?”
回来的路上李晴就去学校附近的步行街了,那里白天晚上都有买宠物的,鱼粮当然也会有,她回:“买了,正往回赶,还有十多分钟吧。”
“外卖送到楼下了记得带回来。”
“哦,谢谢你啊。”
张晓晓发了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包,然后举着手机对着身边的鱼一阵自拍。
拍完还拿给他看:“你看拍的好不好看?哪一张好看呐?我想组成九宫格发朋友圈。”
许君言隔着玻璃看过去,“这不都一样吗?”
张晓晓美滋滋地挑选了其中一张,“这张站G位吧,显得脸小小的。”
许君言点点头,“没错,确实把我照的脑袋小小的,像蚂蚁一样。”
张晓晓见鱼点头惊讶,“小鱼,你这么通人性吗?”
“因为我是人啊。”许君言说着,甩甩尾巴,来个自由泳说,“我还水路两栖呢。”
只可惜张晓晓听不见,专注地给自己照片P图。
许君言看她P图看困了打个哈欠,飘在水里小憩,身上淡青色鳞片一闪一闪的忽隐忽现。
张晓晓P了一会儿图,忽然皱皱眉抬头,“谁在打呼噜?”
声音很小,但是在安静的寝室里却十分突兀。
她放下手机,四处看了看,确认周围床位都是空的,寻着声源看向那条小鱼,鱼身上的青色已经消失不见,许君言忽然不困了,醒过来晃晃尾巴,有点饿。
恰好李晴也回来了。
张晓晓就没在意,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晴拎着外卖放在桌上,把新买的鱼粮倒在缸里。
鱼游过去尝了尝,呸呸两口,这不是那老登卖的塑料鱼粮吗?锁喉一样的熟悉感。
许君言嘴又被养刁了,吃惯了山珍海味哪里还吃的下这种垃圾,尾巴把花花绿绿的鱼粮甩到一边,转而看向鱼缸外的两个人。
她们在吃什么?
李晴和张晓晓拆开外卖,摆出笔记本,调出甄嬛传,准备大干一场。
一阵阵隐约的怪味透过水面传递到水中,鱼飞身一跳,爬到塑料箱边缘往下看,“这什么东西这么臭,好像下水道里死了三天的老鼠。”
张晓晓吃着加麻加辣螺蛳粉吃的嘴唇红肿,猛地看向小鱼儿嘶哈嘶哈,“哎,它可以爬上来欸,好神奇!”
汤碗里泡着满满的红油,泛着冲鼻的辣味和臭味。
许君言鱼脸皱起,“你怎么吃这种东西啊?这能吃吗?”
说完看向李晴,李晴吃着臭豆腐卷冷面,张嘴一股臭豆腐的味儿:“哎,真的,它是什么鱼啊,不会是什么牢底坐穿鱼吧。”
许君言愣了两秒,鱼嘴张张合合,干呕几声,默不作声地跳了回去。
这两人口味真重。
“它的主人有联系你么。”
张晓晓摇摇头。
李晴说:“我再发个表白墙,你那个螺蛳粉给我吃两口。”
第33章 许君言真乃神人也
“给你, 真是太爽了!”张晓晓喝口冰可乐,打了个嗝。
两人你一口螺蛳粉我一口臭豆腐吃的那叫一个香。
许君言嚼着鱼粮,觉得有点能吃了, 起码比外面的生化武器强。
吃了没多久, 寝室门被敲响, 张晓晓转头看见小窗外宿管阿姨的泰迪卷发型,脸色一变大叫, “不好, 是张姨!”
李晴赶紧起身, 拉过一件衣服罩在收纳盒上遮住了许君言。
于此同时宿管神色凝重地进门,刚要说话被寝室里的味道熏的捏着鼻子,“这什么味儿……你俩又在吃螺蛳粉!”
张晓晓嘿嘿笑了笑, “张姨, 来一口啊?”
“也行。”张姨动摇了几秒立马神色严肃,“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俩今天是不是路过体育场后面的男寝, 拿了人家的宠物?现在赶紧带着鱼下楼, 鱼的主人找上来了!”
“嗯?”张晓晓眨巴眨巴眼睛, 半信半疑地把藏起来的鱼拿出来,“是这个?你确定不是没收嘛……”
“没收什么!你俩闯大祸了,你俩拿的是人家蓝老师的鱼!”寝室阿姨说:“快点拿下来,别磨蹭!”
“蓝老师?”张晓晓连忙端着鱼走出去,眼底略过一丝不确定的惊喜,睁大眼睛询问,“是临床学院的那个蓝老师?”
“就是。”
李晴哇了一声, 双眼冒出粉色的泡泡,“我不是在做梦吧,蓝老师欸。”
南林大的传奇天才脑外科医生, 目前在教神经外科学。
虽然离她们教学楼十万八千里,但是这人在论坛上已经出名两三年了。
整个大学怕没人不知道这个冷脸美男。
许君言呸地吐出嘴里的鱼粮,雀跃地跳了跳,“终于来接我了!”
他急需要逃离这个充满生化武器的地方。
许君言愉快地哼着小曲儿,被人拿下楼。
张晓晓走到楼下,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萧条的身形,他侧着身,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西裤,束着头发,一双眼镜背后目光沉沉。
狭长的狐狸眼看过去,透着十足的凉。
连周遭的气场都变得阴郁起来。
张晓晓被注视一时间有些走不动道,被那股冰冷的视线钉在原地,心里没来由的惧怕起来。
像什么?好像她前一阵看到的克苏鲁题材电影里的怪物,视线沉的没有一丝人类的气息。
李晴浑然不觉激动地扯扯她,“我去,芥末蟀!看见活的了,活的男神!”
“啊,哦。”张晓晓回过神,连忙下楼。
蓝宁目光落在透明塑料盒里,许君言正愉快地哼着小曲儿游来游去,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蓝宁眯起眼,心情不错啊,被别人拿走这么高兴?
张晓晓递过塑料盒,蓝宁眼珠垂下,落在塑料盒里的鱼上。
张晓晓冷不丁地看过去,只觉得那双眼珠黑的只剩下瞳仁,她惊的一抖,周围那阵冰冷压抑的氛围更加强烈,那一瞬间她一点也没有欣赏美男的兴致了,只想快点走人,吐出的话变得结结巴巴,“老师,给您的鱼,不好意思,我是看它快搁浅了,就私自带回来照顾一下。”
蓝宁接过收纳盒,声音清冷的像一块寒冰,“有心了。”
蓝宁拿过鱼快步离开。
随着他的离开,周遭的气场骤然缓和下来,张晓晓呼出一口气,拍拍胸脯,“吓死我了,蓝老师好严肃,这就是天才的压迫感吗?”
李晴也后知后觉,搓搓起来的鸡皮疙瘩,“是啊,看起来好可怕,听说蓝老师就是这样,他手下的学生都很怕他。”
“你还别说我也怕。”
“怪不得张姨躲起来呢。”
两个人看着张姨,张姨说:“看我干什么,赶紧上楼把你们的寝室味道散散!”——
一人一鱼一路诡异的沉默,许君言可以感觉蓝宁心情有点不好,可以说是阴云密布了。
生活不如意了?还是工作不如意了?总之他出去溜达了一会儿得给蓝宁造成不少麻烦吧,这阵子总是吃他的喝他的,还要他过来找,是个人都会觉得麻烦。
走进男寝,他用鱼鳍挠挠头,试着找个话题开头,“那两个女生还挺可爱的。”
蓝宁身体一顿,目光垂下,缓缓吐出两个字,“可爱?”
“嗯。”许君言点点头,“挺可爱的吧,她们还以为我搁浅了把我带回去照顾了,我,我一个没注意就被”
话还没说完,蓝宁打断了他,“高兴吗?”
“啊?”许君言有些不明所以。
“我问你高兴吗?”
“还好吧。”许君言甩甩尾巴,“就是去女生寝室不大方便,我待着不大好。”
“你想的挺周到呢。”蓝宁收回目光,手背青筋浮起,收纳箱的扶手惨叫几声,挤压出一丝裂痕。
许君言趴在鱼缸底部,浑然不觉地说:“那是了,我不是随便的人。”
“那你还被她们抓住?”蓝宁忽然冷声质问。
许君言一愣,他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说真的,哪怕快死的时候,旁边的人都众星捧月的围着他,讨好他,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甩脸子。
蓝宁是极少数之一,许君言感到被挑衅到了,“你跟谁这么说话呢?”
蓝宁脸色阴沉,打开宿舍门,把他拿出来扔进缸里,许君言被摔了一下,顿时有些冒火:“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蓝宁手支在桌上,俯下身逼近他,“你该问问你在干什么?什么外面值得你去大冒险啊,外面有什么?有女人?有金子?摸你两下就让人拿走了?”
“谁摸了?她们又没把我怎么样……”
“可你是条鱼!你是条鱼知道吗?”蓝宁表情扭曲,咬牙切齿,“一个八岁小孩都能徒手把你弄死,你还敢跟别人走?”
“有什么阿,我不是没事?”许君言心情顿时不爽。
“你没事,我有事,我他妈的受不起。”蓝宁到现在都没从许君言忽然消失的那种恐慌感恢复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那个寝室,找到那两个女生的。
他到现在心里都一阵一阵的发慌。
想起以前,想起解刨台上的那个尸体,想起自己躺在那个破旧的房子里跟许君言语手牵着手睡着,第二天清晨身边空无一人的窒息感。
“你受不起?你咋了?”
“我”蓝宁深吸一口气,压抑自己翻涌的情绪,说:“从今天开始,你别想出鱼缸。”
“凭什么阿!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你凭什么管我!”许君言梗着脖子叫。
蓝宁表情有些扭曲。
“闭嘴!”蓝宁捂着脸,过去的记忆翻涌上来,几乎要压垮他。
“你叫我闭嘴?”许君言脾气上来了,怒道:“你管的着?”
“你他妈的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蓝宁暴躁极了,他咬紧后槽牙,隐忍着,拼命压抑着,从齿缝一字一字的吐出,“从以前开始就这样,你是不是把自己弄死了,好折磨我啊。”
“我折磨谁了阿。”许君言质问:“我怎么折磨你了???”
蓝宁只觉得头一阵嗡鸣,他支撑着头,起身想出去。
许君言不依不饶,“你什么意思?阿?要去哪?我怎么你了,说清楚!别他妈的冲我莫名其妙的发火!!!”
啪的一声,蓝宁感觉有什么东西断了。
是自己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理智被吞没。
转而涌上来的是扭曲阴暗的情绪,他可以听到自己理智断裂的声音,他凑过去,秀气的面目几乎狰狞,说话的逻辑开始混乱,“你当初那样骗我,为自己骗很好?自己死了骗我去留学,很伟大吗?”
许君言怔愣。
“可我知道了,你他妈的手机屏保用我的照片,警察找到我,我他妈的知道了!我他妈的知道了!”蓝宁指着他的胸口,弯着腰,有些疯癫,“许君言,你的骗局简直像三岁小孩子过家家,你他妈的还不如直接狠心的死掉呢,还给我转钱,临死都不肯放过我,弄出一副舍不得我的圣母样子,你他妈的最不是人!”
许君言被戳穿,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羞耻,也不管他因为什么和蓝宁吵架了,大吼,“我死就死了,你不管不就行了,要你管我!”
哐当!巨大的声响在寝室炸开。
鱼缸被砸的粉碎。
蓝宁拳头滴滴答答淌着鲜血。
许君言被水流冲刷着,傻傻地立在鱼缸底部。
水流顺着桌面倾泄而下,在地板上蔓延开来。
“你再说一遍,我就亲手杀了你。”蓝宁垂目,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地开口。
外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安打开门,被震的一惊,看着满地的鱼缸碎片和里面的鱼,再看看蓝宁的手。
满脸惊骇,他快步走上前,“喂,你没事吧?”
蓝宁拂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我操!你走什么走!!!你他妈的要杀现在就杀还等什么!杀了我啊!”许君言缓过神来,气的拿玻璃碎片扔他后背。
张安赶紧把鱼拿出来,找出一个小塑料盒装在里面,像霸总文里男主宠爱女主一夜后,喊来的工具人医生一样,任劳任怨地清理后事,还要说,少爷很久没带女人回来了,你是第一个——
郊区别墅门口大开着,一辆印着维纳斯蜡像馆logo的运输车停在门前,几个工人正在前面说着话。
门内的别墅里,四周墙体被砸的稀烂。
浮灰还在空气中漂浮,价值不菲的家具名画被随意堆着,本来就年代久远的房间,像一栋废弃的鬼楼。
搬运的工人正在往上抬着一个巨大的木箱。
木箱完美的路过被砸掉的房梁和墙体,进入二楼。
鬼楼里的鬼在沙发上慵懒地靠着,过长的头发披散下来,有些凌乱,一身丝绸的白衬衫和长裤衬得仿佛是上世纪的吸血鬼。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上前微微俯身,“蓝先生,蜡像已经顺利搬到二楼了,接下来的尺寸应该没问题。”
“没问题吗?”吸血鬼笑了笑,有种颓废yin糜的美,“不够再砸。”
“够用了,因为这次的木箱定制过大造成的意外,我们深感抱歉。”
蓝宁并不想听摆摆手,董经理会意地欠身,缓缓地退下。
木制的箱体在被小心翼翼地搬运上楼,每一步走上去都窸窸窣窣地掉下一点横梁的灰尘。
桌上飘着浮灰,上面咖啡冒着热气。
周瑾风端着咖啡,坐在一旁,看着木箱慢慢消失在二楼的拐角。
花了几百万把那东西搬到蜡像馆,不到三个月,又原封不动地搬回来。
周瑾风被他弟弟的操作弄的十分无语,“怎么?晚上还要一起睡?”
蓝宁看着他似笑非笑,透着一股子懒散的漫不经心,说:“你有什么事来找我?”
“有些事,没想到还能看见这个场面。”
“这是我的事吧。”
“那是自然,搬运回去只需要付出一点人工费用。”周瑾风闻了闻咖啡,并没有喝,放在桌上说:“但是你因为一条鱼动用了南林市那么多人脉,把一个毫不相干的老头弄进去,恐怕有些过头。”
“你要观察我到什么时候啊?”蓝宁头歪在沙发里,懒散地说,“对我有意思?”
“我们是亲兄弟。”周瑾风微笑,“我自然会喜欢你。”
蓝宁突兀地笑出声。
周瑾风嘴角一僵已经习惯了蓝宁的神经质,他言归正传,“为什么花大笔精力调查一条鱼?”
“你猜啊。”蓝宁说着,起身缓缓上楼。
“你干什么去?”
“我要跟他zuo爱。”蓝宁脱下外套扔在地上,声调懒散,“想看吗,想看我不关门。”
周瑾等笑容僵在脸上。
真是个神经病——
许君言的鱼缸没被封顶,但是窗户上面的把手都被拆下来封死了,门也换了指纹锁。
寝室除了张安和蓝宁,没有人能进来。
许君言躺在新买的鱼缸里无聊地飘着,鱼缸是蓝宁给他买的,头天被打碎了,当天晚上就送过来一个新鱼缸,并且把门锁和窗户都换了。
行动倒是挺快,就是人不知道死哪去了,好几天没见到。
蓝宁死哪里去了。
虽然自己也有错,但是他就是不想道歉,哪有他给别人道歉的。
反过来说,蓝宁就没错吗?因为一点小事跟他吵,还把他的鱼缸打碎了,他怎么不给我道歉呢。
还藏起来不见他。
真搞不懂蓝宁究竟在想什么,脾气变得这么大,还冲他大吼大叫,真是反了天了。
许君言烦的要死,也没心思玩平板了,整天躺在水草睡觉。
等到一周才看见蓝宁回来。
许君言无意识摇摇尾巴,跟着他游了两圈,但蓝宁不理他。
“哎!”许君言有些生气叫他。
蓝宁回过头。
“你,你给我点外卖。”许君言梗着脖子,杵倔横丧:“我想吃外卖。”
想让他认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是他做到的最大的限度。
蓝宁分出一点眼神看过去,轻飘飘地出声,“自己不是会点么。”
许君言梗着鱼头,大吼:“我自己点就自己点!!!!”
操!给你台阶不会下是不是!不会下就别特么别下了!!!!
许君言尾巴一甩,搅动出巨大的水花,背对着他,跳上平台,鱼鳍砰砰砰地点着平板,戳着平板直冒火星子。
你就滚出去吧,滚的远远的!我不需要你照顾,你特么的以为自己是谁啊!我许君言没你活不了吗??我他妈的需要给人低三下四??
许君言正气着。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拿过平板,“吃什么?”
蓝宁捞了把椅子坐在鱼缸旁,微微倾身,未束缚的长发倾泄而下,整个上半身靠近鱼缸。
许君言一秒钟消气,慢慢爬过去,冰凉的鱼鳍搭在蓝宁的手腕上。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他不计较。
头发倾泄在鱼身上,他呸呸掉嘴里的头发,鱼鳍点点上面的菜单,“我要吃清蒸河豚,还有冬瓜炖火腿,还有这个,这个。”
点了一堆蓝宁爱吃的菜。
以前爱吃的。
蓝宁神色缓了缓,微微凑过去,就能用脸蹭到冰凉的鱼身。
还是活的好。
蓝宁想。
虽然让他失控,让他生气,但是还是活的好。
那个没有温度的言言,再听话,也只会让他更加寂寞。
“你带我去外面呗,这样我就不趴在窗口了。”许君言说:“还有我就原谅你这一次啊,以后不准砸碎我的鱼缸。”——
作者有话说:写爽了
第34章 鱼在撞死你的几率很小但不为零
蓝宁给他换了一个小型便携式鱼缸方便随身拎着。
天气炎热, 蓝宁下车拎着鱼专门挑着林荫小路走,鱼缸里的鱼得知自己要被带出去还挺高兴,一路上没心没肺地哼着小曲儿, 透过鱼缸好奇地看着人群。
蓝宁拎着他, 偶尔碰见打招呼的学生, 点点头回应。
许君言经历了小鲤鱼历险记,对外面的渴望很是强烈, 在鱼缸里游来游去, 一会儿看看建筑, 一会儿看看路过的人。
一个背着吉他的男生路过他们。
许君言目光落在男生身后的吉他上,追着看了一会儿,直着蓝宁拎着他走进教学楼才收回目光。
蓝宁瞟了一眼那个清秀少年的背影, 嗤笑:“怎么看的这么入迷?又喜欢上男人了?”
“你神经病啊, 我是看他吉他不错。”许君言有点生气,不就是前几天被女生拿回去养了几个小时么, 阴阳怪气到现在, 真是小气, 鱼懒得计较转过身,躺在水草里。
蓝宁回忆了下刚才看到的主要信息,那把吉他确实眼熟,说:“很像你以前用的那把。”
“以前么。”许君言轻轻叹气,以前的那把早已经被他毁掉了。
一人一鱼走进教室,蓝宁把鱼缸放在桌上,巨型渐变粉银尾斗鱼在鱼缸里游曳引来了下面的不小的骚动, 许君言懒洋洋地躺在水草里,绿豆大的黑眼珠,瞟了一眼, 下面的几十双眼睛投来热切的目光,几秒后他会意了,这种眼神他明白,喜欢他,崇拜他,正在仰望他。
鱼微微一笑,三分的得意七分理所当然。
哎呀,没办法呀,他天生就招人喜欢,当人有人追捧,当鱼也是一样的。
帅,是一种感觉,不分物种的。
许君言懒洋洋地从水草上起来,超不经意地冲着人群展示了一下自己巨大的渐变粉的尾巴。
下面一阵阵小小的惊呼。
然后许君言展示完哼着小曲儿,又跑到水草里躺着。
勾的底下学生躁动不已。
蓝宁知道那条鱼又在卖弄自己的那点姿色。
这条骚鱼,带到哪里都不消停。
索性上课的铃声响了,躁动的人群也冷静下来,蓝宁打开自己的U盘,开始上课。
蓝宁平时上课出了名的严厉和不苟言笑,底下的学生们也不敢再谈论鱼了,都认真听讲。
然而等到下课,学生们终于闲不住了,纷纷围在桌子旁边看鱼。
有的拿起手机给鱼拍照,有的连人和鱼一起拍。
讲台被围的里一层外一层的。
蓝宁被夹在鱼和学生中间,还被迫跟几个人合了个影。
许君言在小缸里游了两圈觉得施展不开,于是跃跃欲试浮出水面,说:“我要爬”
“不行。”蓝宁果断拒绝。
“可他们喜欢我欸。”
鱼看着四周的人群,绿豆大的眼珠对着闪光灯丝毫不觉得刺眼,反而有一种痴迷,小小的脑子不大清醒,回想起了前阵子看的演唱会,鱼扒着鱼缸就要出去绽放个鱼魅力,大展宏图伟业。
“好好待着。”
修长的手按住试图往上浮水的鱼头,手指摘着他扒着鱼缸的鱼鳍,那四片鱼鳍薄而坚韧,有鱼软骨支撑,像壁虎的脚一样扒在鱼缸上紧贴着,严丝合缝,拿都拿不下来。
蓝宁总算知道这鱼是怎么爬上窗台的了,这鱼有股老黄牛耕地一样的蛮劲,在寝室四处乱爬都委屈他了,应该放他出去,再过几天他就能爬出地球,爬向外太空,成为太空第一鱼。
蓝宁面无表情用指腹扣了半天,用了点巧劲才啵地一声弄下来。
“你少管我!”许君言用嘴吓唬地戳了他一下,想把手弄走,但蓝宁一点也不畏惧,虎口掐着鱼身,指腹按着冰凉的鱼头,对围上来的学生说:“这鱼是河豚的近亲,别靠太近。”
“谁河豚近亲啊,别拦着我,这都是我的粉丝!”鱼威胁无果,但也不能真咬他,他可不是随便咬人的鱼,只能从虎口探出脑袋,抽出一条鱼鳍举着挥手,“我一点也不咬人啊,想拍照的过来拍照。”
众人被鱼萌的差点失控,阵阵的尖叫声在教室里回响:
【它在跟我招手欸!】
【好可爱,好漂亮!】
【好粉嫩的颜色!】
【我去,这好像假鱼一样。】
许君言正挥的起劲,猛地回头,“谁像甲鱼啊?这么大尾巴看不见?你特么才甲鱼!”
说着假鱼的男大,顿时一脸兴奋,“欸,它在回应我!它在回应我啊!它肯定喜欢我!”
“谁喜欢你啊,神经病。”许君言大尾巴一甩,扭头对着一堆靓丽的少女,伸出鱼鳍跟她们打招呼,边说:“这才是我喜欢的。”
蓝宁面无表情,他手掌攥了攥,脆弱的柔软的鱼在手里游动,有种轻易就能扼杀于掌心,能掌控生死的扭曲快感。
给鱼攥的一抖,许君言鱼头戳他手,“干嘛呢,放开我。”
蓝宁看着他,那点暗潮被镜片遮挡,整个人给人一种宁静平和的假象。
许君言莫名其妙,“快放开我啊,我的粉丝在等我呢。”
就那么喜欢女人啊。
蓝宁眼底暗潮涌动,“待在水里,我放手。”
“哦,好吧。”许君言感觉被人威胁,有点十分不爽,啃了他一下。
蓝宁慢慢放开手。
鱼从他手掌游走,尾巴游走过手心,痒的难耐。
鱼迎向了那群靓丽的少女。
烦躁。
学生们围了一圈,拿着手机对着鱼咔咔咔拍照。
没了手的阻挡,鱼大大方方地在闪光灯下游来游去,用鱼鳍朝着他们一一挥手,像一条超级鱼星。
众人惊呼声,赞美之词不绝于耳。
直到上完课他们走出教室,许君言还在哼着自己以前创作的歌,看起来挺高兴。
蓝宁听着他哼着小曲儿,拎着他走进停车场,神色淡淡:“大明星还没唱尽兴?”
鱼哼了一声,“你管我呢?”
“我不管你。你想被谁管?”蓝宁打开车门,把鱼放在车的副驾驶,镜片后的目光沉沉,“想被在寝室窗口看见的那些女人?还是今天跟你合影的那些?”
许君知道这人又开始了,“我爱唱就唱,跟她们有啥关系?莫名其妙。”
尾巴一扭背对他。
“你是不是很想被她们养啊。”蓝宁声线温柔,却莫名透着一股子咄咄逼人,“前几天要不是我找你,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谁不想回来啊。你忽然说什么呢,我不是说过了,她们把我拿走了,我又挣脱不开,再说我不是回来了吗。”
蓝宁轻声说,“不像着急回来的样。”
“对对对。”许君言顿感烦躁,都解释了八百遍,蓝宁非不听,不听就别特么听了,“你说的对。”
鱼转过尾巴,“我就是那样,行了吧。”
蓝宁表情扭曲一阵。
哐当!!!车门被重重摔上,沉闷的声在车里炸开。
“你摔什么摔?”许君言火气蹭地窜上来,“你还敢摔我?你蓝宁有种摔我!我给我进来!”
蓝宁绕过车头已经走到停车场里面待着了。
脾气比他还大!莫名其妙的发火!当他是吃素的!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许君言怒不可揭,一尾巴抽开鱼缸上的盖子,从鱼缸里跳出来。
他不是解释过了吗?还在生气!
蓝宁有什么好气啊!
妈的,有完没完!这事过不去了是不是!
以为他是谁啊,许君言从不吃过亏,做人是这样,做鱼也是这样,有仇当场就报。
在车里蹦了一圈,跳到方向盘上。
鱼鳍对着喇叭键狠狠按下。
滴滴滴滴————
刺耳的鸣笛声在停车场里突兀地响起。
鱼鳍在噼里啪啦地按着按键,雨刷,车灯齐上阵,车灯开始蹦迪。
奥迪A6的车像抽风一样,雨刷在玻璃上疯狂地甩动,车灯一闪一闪的蹦迪。
蓝宁转过头,只见奥迪的雨刷器扑腾扑腾地刷着,四个车灯亮的闪的人睁不开眼,方向盘上趴着一条鱼正在按喇叭与他对视。
黑色的小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副要撞死他的架势。
他跟那绿豆大的眼珠对视的一瞬间,气的想笑。
妈的。
许君言总是能变着法的惹他生气。
第35章 我为什么要这么蠢?
他总是会被拉入情绪漩涡变得歇斯底里。
为什么许君言那么不受控制, 那么的任性?
为什么总惹他生气。
控制不住,他掌控不了许君言,他没有安全感, 他怕极了, 曾经那种熟悉的无能为力的茫然和恐慌, 反反复复的提醒他,告诉他, 他是个无能的人。
许君言受欢迎, 许君言喜欢女人, 许君言不服管束。
他张扬,他热烈,他带刺, 他不爱他。
让他像一个神经质的怪物一样, 稍微风吹草动就敏感的精神紧绷,像一个疯子一样失控。
该死。
许君言滴滴完, 就要从车窗里蹦出来, 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蓝宁快步走到他跟前把沾在玻璃上的鱼拿下来, 许君言梗着鱼头:“你摔什么摔?”
蓝宁打开车门,把鱼扔回鱼缸,座进车里把雨刷器和车灯关了。
鱼像弹簧一样跳出来,“什么意思阿?跟我较劲是不是?哑巴了?”
“我哪敢。”蓝宁眼底泛着冷意,“你不就是那样吗?”
从以前到现在都没变过。
“我哪样?”许君言尾巴一甩,“莫名其妙烦死了,”
蓝宁深吸一口气, 笑了下,笑不达眼底,“我是没有别人好。”
“但现在你不是只能依靠我吗?其他人迷恋你只是觉得你长的漂亮, 有一阵新鲜劲,过了那阵新鲜劲呢,他们能忍受得了你吗?一条鱼会说人话,他们知道怎么想?会被当成怪物看,会远离你,会觉得你可怕,只有我是真心待你的,也只有我,能帮助你。”
“说的好像没你不行一样。”许君言说:“少来这套。”
“是,当初你就这个样子。”
“我什么样子?”
“这副自以为是的蠢样。”
“你!”许君言气的鱼鳃下意识鼓起来,拱起身体弹射,用尾巴抽了他一个大嘴巴,“你再说一遍!”
蓝宁脸上印出一个湿漉漉的水痕,他面不改色,“我说你自以为是。”
许君言爬上去两片小鱼鳍抵着他的脸,“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蓝宁磨磨后槽牙,忍住想把鱼狠狠咬一口的欲望,“许君言,你别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到底是谁他妈的总在找事啊?你”
许君言被蓝宁气的牙根痒痒,气的脑袋一阵阵发晕,他晃了晃头,他想晃掉那阵眩晕感,但那感觉越来越强烈,不止头,他整个人变得眩晕起来。
就连嘴里的话也打着转,再也说不出来。
他的鱼鳍逐渐脱力,从蓝宁身上掉下来。
蓝宁神色一慌,连忙伸住下落的鱼,“言言,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许君言甩甩头,不对,十分不对劲,他怎么了?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浑身都轻飘飘的,身体不受控制,像塞了一个气球正在膨胀,不对,不是慢慢膨胀,是一种有节奏的膨胀,像正在跳动的心脏一样,等比例的变大。
扑通、扑通、扑通、
铺天盖地的眩晕和白光,许君言眼前一阵模糊,伸出鱼鳍,摇晃模糊的视线里,鱼鳍慢慢的变长,粉色的细鳞逐渐消失,慢慢长出白皙的皮肤,骨骼和血肉。
每次跳动,都在伸长。
咚!咚!咚!
他的身体在被拉长,但感觉不到痛楚,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晕。
蓝宁瞳孔骤缩,只见身上的鱼正在以诡异的速度变大,从一条鱼慢慢延展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蓝宁脑袋一阵嗡鸣,巨大的水声包裹了他,身体上重量变成实感,他伸手向上,接住那个身体。
柔软,像水母一样柔软。
身上的皮肤白皙,可以看见细微的绒毛。
一个肉/体在他身上缓缓生长,柔软的皮肤下绷起流畅的肌肉线条。
慢慢的变大,变得清晰。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抬起,那张脸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千万次。
抬起脸,嘴唇开合。
“蓝……宁”
声音透着清冽。
那张脸没了少年时期的圆润,但是也是一张熟悉的娃娃脸,银白色的碎发下映着一双粉红的瞳孔,白白的脸上坠着痣,像一只修炼成精的妖怪。
蓝宁一瞬间所有的生气不甘,愤怒,阴郁,扭曲,全部随着消失了,他顿悟了,他什么都不想了,他扭曲的心灵就此被洗涤一空,他脑袋里别无他物,他的辣椒硬了。
“言言,你终于……”蓝宁伸出手,抱紧他的瞬间,青黑色的光闪过,怀里的人消失不见,回过神,只剩下一条小鱼在副驾驶扑腾。
许君言觉得十分的累,鱼鳃一张一合,声音透着虚弱,“我刚才……”
“你刚才变成人了。”蓝宁有些愣神。
“那我为什么……”
蓝宁把他放回鱼缸里,抱着鱼缸,靠在座椅上愣神。
他在做梦?不,没有,许君言变成人了,只有短暂的几秒,但不会看错,他的几把记得清清楚楚。
许君言看着自己的鱼鳍,有种微妙的感觉,他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在鱼缸里乱蹦,“我操!我要变成人了!我要变成人了!!!我再试一次!”
说着连滚带爬地跳在蓝宁的身上,沿着大腿爬到他脸上,深色的衬衫被阴成一片湿漉漉的水渍。
许君言支着两片小鱼鳍,贴着他的脸,“刚才是这样,然后变成人的?”
蓝宁靠在座椅上,嘴唇贴着鱼头,动了动,“是。”
鱼往上爬爬,跟他对视,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眩晕的感觉,无事发生,许君言纳闷,“怎么没反应了?”
“我们刚才在吵架。”
蓝宁还沉浸在抱着那个身体的感觉,只觉得浑身的热流都往下三路聚集,他把衬衫的下摆拉下来遮住了有明显反应的辣椒。
许君言皱眉,以为他说这话是在挑衅,鱼鳍拍拍他的脸,“你他妈的还想跟我吵啊?行啊,吵啊!”
说完摆出一副冷脸。
鱼鳍支着他脸颊两侧,湿漉漉的鱼头抵着他鼻尖,两只蹼爪抓在光滑的脸颊抓不住,滑了两下,蓝宁微微张着唇,就那样滑进嘴里。
好软。
凉的,软的,像果冻一样。
漆黑的眼珠向上游移,呈现标准的下三白。
啊。
好蠢。
他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在惹怒许君言,在揪着过去的事不放,顺便折磨自己,然后把人越推越远?
这太蠢了。
他和许君言之间为什么要执着于谁对谁错错,比出个高低?为什么非要让许君言臣服?他不可能臣服任何人,不可能被任何人掌控,就算把他的手脚砍了,他也不会乖乖的顺从。
他简单的脑子里从来没有顺从二字。
不是早就知道吗?
只要能让他乖乖的呆在身边,谁对谁错有什么关系?蓝宁他有什么不能做?又有什么不能装呢?
蓝宁终于想通了,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你死我活的争吵不休。
只需要许君言对他不舍就够了。
许君言不爱他,没关系,只需要一点手段,他早晚会爱上他。
早晚都会离不开他。
许君言抽了抽鱼鳍,“你舔我手干什么!”
“没什么,不想吵了。”蓝宁感觉自己手上还残留着那个触感,那样的甜美,他微微一笑,如同三月春风,“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你了,所以才跟你吵架。”
“啊?喔。原来是担心我吗……”许君言被他这么一说,反应两秒,挠挠鱼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话也有点冲了。
“你那样离开我。我真的很伤心。”蓝宁摸上自己的胸口,真诚地说:“我不想再体验一次,你对我有恩,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是我的爱人。
“我不能失去你。”
离开你我会死。
“刚刚跟你吵架,是我的错。”
无所谓,我可以无限量的包容你。
“所以,我们回家吧。”
我会把你珍藏起来,没有人会比我更适合你。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非得跟我吵!”许君言梗着鱼头,说:“我也不是记仇的人,你别动不动就甩脸子给我,再跟我吵,我真不客气了。”
“嗯,我的错。”蓝宁伸出手在鱼身上缓慢的游走过去,把折叠的尾巴铺展开,许君言甩甩尾巴,心情又好了,他鱼鳍搭在骨结分明的手上,眼底带着雀跃,问他,“你说我是不是离变回人不远了?”
“很快吧。”蓝宁说。
“太好了!哈哈哈—”
“我有一天变成人~”许君言跳回缸里,把他和蓝宁之前的不愉快早就扔在脑后,在鱼缸里唱着歌儿,“我要声名大噪~我要震惊世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就是最强的~”
蓝宁笑着,低语:“你变成人也是我的。”——
作者有话说:想到了,无能的丈夫
第36章 小鱼小鱼什么时候变成人?
“蓝宁。”
“蓝宁!”
蓝宁睁开眼, 天光大亮,映入眼帘的一个圆润的脸,上面坠几颗痣, 白白的面皮上浮现一点粉红, 鼻尖冒出几颗汗珠。
清爽的洗发水的气息随之扑面而来。
“许君……”
话刚到嘴边, 口中被插了一个东西,冰凉, 带着水果的香味。
“你大白天的睡什么觉, 赶紧起来上课啊。”少年直起腰, 身上的校服挂在肩膀上,吊儿郎当的,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坎肩, 身材高挑修长, 有着少年特有的清瘦流畅身形。
蓝宁连忙站起来,机械的跟着他的脚步, 把嘴里的东西拿下来, 问:“这是哪儿?”
“这当然是学校啊。”
少年微微侧目, 嘴角上扬带着几分嘲弄看他一眼,“睡傻了?”
学校?学校?蓝宁空白短缺的大脑中,一直重复这几个字,视线扫过四周,周围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
远处还有跑操的学生。
这是在德芷一中,蓝宁以前念的高中。
他跟着许君言走到一处门前,许君言打开门, 蓝宁几乎任何犹豫就迈了进去,里面堆放废旧桌椅,是一间杂物室。
这间杂物室他很熟悉, 以前董宇经常叫来他来这,然后毫无理由的揍他一顿。
关上门,外面的光也变得朦胧。
“不是去上课吗?”蓝宁转身问。
“这么爱学习?”许君言把门锁上后,拔出钥匙扔到一边。
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像是玩弄,像是打量。
他缓慢的走进,插着兜,忽然抬脚,哐当一声踢在蓝宁旁边的废弃桌椅上,蓝宁被巨大的声响震的往后退了两步。
身体靠在歪歪斜斜的杂物上。
“我知道了。”许君言单手插兜,倾向身体靠近他说。
那张脸带着审视的目光随之凑近,
“知道?知道什么?”
被踹的桌椅支撑不住歪斜下来,摔下来,就像以前的蓝宁一样倒在地上。
蓝宁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半秒,一只手强势地把他扯过来对视,许君言一字一顿,“你、喜、欢,我。”
两个人间的距离很微妙,不远不近,不适合接吻,也不适合朋友之间的闲聊,是一个踏入对方安全防线的入侵距离。
蓝宁被那张放大的脸迷惑住,随即又短暂地清醒。
雄性之间这样对视,是带着挑衅还是带着调情?恐怕前者更多一些。
以前的蓝宁或许会感到惧怕,但是现在的他,只会感到兴奋而已。
“我喜欢你。”蓝宁像是重复,也像是诉说,声音微不可闻,“你要揍我吗?如果是你的话,我情愿被”
“啪。”
话还没说完,蓝宁脸上立马挨了一下,不算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他头偏了偏,那一下并不重,调情似的,带着些许羞辱的意味。
蓝宁并没有感觉十分的疼,能感觉到的是脸上转瞬而逝的柔软触感和清爽的香味。
他感觉到某名的兴奋,有种自己隐藏在暗处的,对着他不可告人的幻想,被人挖出来,暴露在阳光之下,那种浑身战栗的感觉像电流一样通满全身。
兴奋到指尖都在跟着发抖。
他笑着说:“很抱歉啊,当年的误会还是成为现实了。”
蓝宁凑近他,靠近他,轻声说:“我爱上你了,你逃不掉了。”
“原来你真的是个变态。”许君言整个人倾斜着,慢慢凑近他,张开嘴,嘴里躺着一节鲜红的舌头。
蓝宁收起笑容,下一刻双眼微微睁大,丰富的触觉神经感受到了柔软与强势。
与蜻蜓点水似的吻不同,首先碰到他的是坚韧的舌头,轻易攻破他的防守,闯进来胡作非为。
强势的欲望立刻化为实质侵占了他的口腔。
这个人一如既往的随心所欲。
但要论强势,到底谁更强势还有带比量。
他几乎立刻捕捉了那个柔软。
两个人在灰暗的器材室你争我夺,像两只斗兽场里争斗的雄兽,好胜,饥渴,对方口中的津液就是美味的鲜血。
刺激野兽嗜血的本能。
蓝宁感觉到一只手游走在他裤线,绕过他的大腿,在后面作乱。
他迷离的脑子清醒了一些。
许君言下唇一疼,推开了他,唇间扯出一缕鲜红的线。
泛着水光。
混合的呼吸吸入进肺里,粘稠的热。
他们无声对视了半响,从对方眼里看到意犹未尽的滋味。
但是谁也不愿意示弱,只想把对方踩在脚下,咬住脖颈,宣示自己的主权,然后胜利的一方在败者身上留下带有耻辱的标记。
“你每天对着我那个假人。”许君言舔舔流血的唇,先发制人,抬手攥紧了它,“好玩吗?来试试真人怎么样?”
蓝宁抬眼看他,艰难地呼气,兀自笑了下,轻的像金玲摇晃。
“说什么真人?你也不是真人啊。”蓝宁瞧他带着嘲弄,呼吸都透着力,他抓着那个手臂,脑袋一阵阵发空,“想让我上,转过去趴着。”
“我怎么会是假的?”许君言低语,手攥着那东西,隔着布料用拇指刮痧,像对待一件爱惜的物件,猛地攥紧,听到对方一阵抽气,凑近他笑,“我是爱你的许君言,但我怎么能让你上,你在做梦,蓝宁。”
“我,就是,在,做梦。”蓝宁随着他的力道咬牙,抓紧他的手,“想爱我就好好爱我,这么粗糙的技术我可出不来。”
鲜红的唇上带着血,带着傲慢和肆意,扯出一个略微上扬的弧度,“你教教我吧,像以前那样。”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诱惑。
蓝宁几乎当场缴械,但胜负未分,强烈的好胜心让他咬着牙硬是忍住了。
蓝宁抓着他的手,十分耐心的现场教学,“要慢慢的这样……”
“这样?”许君言学的很快。
“嗯。”
他呼吸变得急促,拉过那张朝思暮想的人,去吞咬他的嘴唇。
许君言不甘示弱的咬回去。
鲜血从嘴角流淌,现实与梦境混合,理智与疯狂共舞。
分不清,辨不明。
就这样坠入,云层。
被虚无的深渊攫取一切。
嘀嗒嘀嗒嘀嗒。
蓝宁忽然睁开了双眼,视野中一片漆黑,闹钟的指针在寂静的夜里响着。
梦停在了最关键的阶段。
为什么假的许君言也不能如他的愿。
蓝宁没有回过神。
欲望还在烧,整个人像被扔进了沼泽。
上不去下不来,徒劳的卡在中间挣扎。
蓝宁毫不犹豫继续了刚才没做完的事。
他并不觉得羞耻,直面欲望是对自己的褒奖。
短暂的空白后,耳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蓝宁从空白中回过神,一张软和的东西蹭到了他的脸上。
蓝宁伸手接住,是张纸巾,上面还带着些许的潮湿。
身边隐约有股微弱的呼吸,蓝宁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摸索着打开手机,枕头边一张鱼脸跟他大眼瞪小眼。
许君言:“我没看见。”
蓝宁伸手要抓他。
许君言大叫着爬开,“别碰我啊啊啊啊!你没洗手!”
看都看见了,蓝宁懒得解释了,索性起来,大大方方拿纸巾擦了擦手,声音透着暗哑,“你专门上来给我递纸吗?”
鱼摇头。
“没鱼粮吃。”
鱼摇头。
“叫我拿外卖。”
鱼摇头。
“什么事?”
鱼想要再次摇头,蓝宁伸手过去,许君言见鬼一样跳到一边逃离他的淫爪,大呵:“Stop!我有件事要问你。”
“说。”
鱼下巴点点,蓝宁狐疑地凑近,许君言说:“你睡着的时候为什么喊我的名字?”
蓝宁:“”
仅仅几秒的愣神,蓝宁在脑海中迅速思考完,轻声说:“你听错了。”
“我听错了吗。”许君言鱼脸一皱,不应该啊,他是被喊醒的,蓝宁一直在叫他名字,叫的好像发春的猫一样,他爬上去特意趴在他耳朵边听的。
“你,是不是……”
蓝宁擦着手,慢条斯理地说:“是什么?”
“是不是把我当成你情敌了?”许君言说:“你做梦跟你女朋友亲热,被我打断了,然后一直叫我的名字?”
许君言听的不是很清晰,开始自编自导,说:“说别打我之类的……放心我不会欺负你了。”
刚刚看蓝宁打飞机都没打扰他特意等他弄完,怕他被吓到留下什么毛病。
许君言觉得自己很善解人意。
蓝宁看了他两秒,不知道他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怎么知道我在跟女朋友亲热?”
“那不然你还能跟我亲热啊?”鱼咧嘴一笑扭头顾涌着要下去,“别恶心人了。”
蓝宁笑了下,很轻。
被许君言骗惯了,骂惯了,气惯了,别恶心人这种话,现在伤害不到他了。
“你说的没错。”蓝宁说:“你正好打扰我和他亲热呢。”
“喔。”许君言以为自己打扰了他和他女朋友的美事,两只鱼鳍抱拳:“对不起了兄弟,我走了。”
然后扭到床边缘,蓝宁给床装了倾斜的长条网,比原先的梯子好爬了不少,许君言极为熟练地扒着网状的洞洞,爬下去。
蓝宁抬手,拇指嵌入唇缝,盯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笨拙地甩着尾巴,一点一点爬下去,他痒的啃了啃指甲。
晦暗的眼底翻涌着深不见底的欲望。
小鱼小鱼,你什么时候变成人?
等不及吃掉你——
作者有话说:
拥有小鱼,得到小鱼,吃掉小鱼。
第37章 小房一住,美汁汁。
嘎蹭嘎嘣。
寝室里响起鱼粮的咀嚼声。
黑暗的寝室中忽然响起来第三个人的声音, "蓝宁?你刚刚在跟鱼说话?"
昏暗中蓝宁抬眼看向声源,对面的张安一脸惊恐,“这条鱼刚刚在说话?”
咀嚼鱼粮的声音停了。
张安说完, 一人一鱼同时看向他。
灯光大亮, 两人一鱼在桌前缄默。
蓝宁简单冲了澡, 拿着毛巾擦头发。
张安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在怀疑自己没睡醒和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外星鱼之间来回徘徊。
许君言心很大, 来都来了, 他爬起来, 两只鱼鳍搭在平板上,划拉屏幕,打开某黄色软件激情下单。
张安不知道怎么开头, 余光瞟了鱼一眼, 无意中看到平板上的某团页面,支支吾吾手指了指他, “你每天晚上出去就是给他拿外卖?”
蓝宁擦擦头发, 嗯了一声。
张安深吸一口气, 这么多天他居然才发现自己寝室里住着一条外星鱼。
“它是个什么东西?”张安艰难地说:“外星生物?高级文明?”
鱼从平板里抬头,“你不记得我了?张三。”
蓝宁默默地擦着头发上的水。
张安莫名有股熟悉的感觉,但又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来自哪里,惊声问,“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许君言啊。”鱼云淡风轻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一声惊叫响彻寝室,张安连人带椅重重摔倒在地上,他瞪大眼珠, 手颤颤巍巍的指着玩平板上的鱼连连后退,看向蓝宁,“他……他他他!”
蓝宁接过话, “他说的没错。”
张安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许君言。
简直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魔。
只不过恶魔会藏在山羊里。
许君言藏在了鱼里。
恶魔鱼鱼头伸的老长,看着地上的人,“他被吓死了?”
蓝宁轻笑一声,“不会的,只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
“呵呵呵,这么害怕我?那要等我变回人,他不得真的吓死。”
“你变回人可能还需要时间。”上次变回人已经是一周前,那次偶然的吵架让许君言成功变回了人,之后无论他们再怎么尝试也没有反应了。
蓝宁起身,走到张安旁边,弯腰扯起他的一只手臂,轻而易举的把张安抗到肩上,一百五六十斤的男人被他扛着,轻松的像拎只小鸡仔一样,蓝宁踩着梯子把人扔进床里。
随即下来说:“不过我有一个方法可以试试。”
“什么方法?”
早上张安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非常不想面对,一直耷拉着脑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地在寝室里瞎忙。
许君言意外盼来第二个能跟他信号接通的人,欠欠的主动跟他搭话,“哎,看见我不打招呼就走了?”
张安咬牙切齿,看了一眼洗手间,蓝宁正在洗漱,他说:“我不是原来的张安了,蓝宁也不是原来的蓝宁,你最好安心的当鱼,否则……”
“否则?”许君言手按在平板上,平板后露出一个小鱼头,“你要怎么样?”
“我就不放过你。”
许君言迅速开始阴阳怪气,鱼嘴一张一合,“哎油,我好怕怕~”
张安咬牙切齿。
正巧蓝宁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许君言鱼鳍一指,恶鱼先告状,“蓝宁,他说要弄死我,做掉他。”
蓝宁正拿毛巾擦脸,薄薄眼皮一抬,凉凉地看过去。
“你!”张安气的直冒烟,“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说我不放过你。”
“那不一样吗?”鱼摊摊带着小花边的鱼鳍,鱼脸无辜。
张安咬牙切齿地推开蓝宁,走进洗手间。
蓝宁没被推动,身形晃了晃,转头看向张安,没有焦距的眼珠里多了几丝不明的打量,然而他很快转移目光,走到平板面前,额头上的发丝还带着水珠,他摸摸鱼头侧面,俯身问:“他有碰到你吗?”
“啊?没有啊。你以为他真的敢弄死我啊?”许君言拍拍他的手指吐槽,“张三那个胆量不是我说,见到蟑螂都大吼大叫的。”
“我们出去住好不好?”蓝宁抚过煽合的鱼鳃,指腹被滑腻的触感占据,说不出的舒适,说:“现在你的状态有些不稳定,得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等你完全变回人再出来。”
许君言用仅有的脑容量思考几秒觉得完全有道理,他这状态要是被人发现可就不对劲了,不由说:“你说的对。”
“嗯。我去找房子。”蓝宁点点他的头,“你老实在家,有什么事微信联系我。”
“好,你想的真周到。”许君言鱼鳍握成拳头状,碰碰他的手背,“真是我的好兄弟。”
蓝宁眼底浮现一丝不悦,但很快眼皮一垂就遮掩了过去,漆黑的眼珠动了下,想到了什么,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无辜样子,“好兄弟……可我不应该是你的狗吗?”
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我是你的狗,你说过的,我配不上当你兄弟。”蓝宁耷拉着眉眼,隐隐约约透着一副说不出的委屈样。
许君言霎时间犹如被钝器重击中,心里阵阵闷痛起来,妈的他这张破嘴还真说过。
“呃,你还想着以前的事呢?”许君言挠挠鱼头,以前确实是他许君言对不起蓝宁,这点没什么好争论,许君言不至于不承认,“以前的事儿是我任性,总之,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好兄弟么。”蓝宁一脸受伤,“我不想当好兄弟,你的好兄弟那么多,我能排到第几位?我倒不如当你的狗特别一些,我心甘情愿……”
“说什么呢!不准再把自己当狗了!”许君言十分严肃打断他,那股大男子主义爆发,恨不得跟蓝宁滴血认亲从此变成亲兄弟,“那你是除了我爸妈第三重要的人,这样行了吧?”
蓝宁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破碎的笑,“嗯。”
许君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小子怎么什么时候都这么可怜,搞得他好像又在欺负他似的。
许君言鱼鳍搭在他的手上,郑重地说:“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以后我会好好对你。”
“好。”蓝宁舒展眉心,俯下身在鱼耳边轻声细语,“说好了以后好好对我,别再跟我吵架,欺负我了。”
“当然,当然。”被蓝宁这么一说,许君言心下一软,懊恼自己他当初怎么就那么混蛋,欺负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恨不得一拳捶死以前的自己。
但捶死自己不现实,许君言只想着以后好好对待蓝宁,最好能补偿补偿他,来弥补以前自己对他的创伤。
许君言想拍拍他的肩膀,无奈鱼鳍太小,只能拍拍他凑近的鼻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话算话,放心吧。”
以后他跟蓝宁就是过命的交情。
蓝宁闭了闭眼,被柔软的鱼鳍抚摸的身心愉快,心里的那点不悦消失不见,早知道许君言吃这个,他何必那些天受那么多苦。
忍那么多的寂寞。
真是个蠢货。
“那晚上见。”
“好。”
张安收拾完就在门外等着了,蓝宁一出来,他迅速关了门,一言不发跟着蓝宁往出走。
两个人出了寝室,张安开口:“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要照顾……”
“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张安被他忽然发问弄的猝不及防。
“要弄死许君言。”蓝宁很平静地说出来,像是讨论天气一般自然,看着他问,“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这种平静,让张安有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像面对着一片沉默无声的深海,没来由的觉得恐惧,他转头不由说:“怎么可能,我躲他还来不及,这个人,不,这条鱼太可怕了啊。”
“可怕?想告诉别人吗?”蓝宁轻轻地说:“但不会有人相信你。”
“我才不会说,告诉别人还以为我是神经病,我还没毕业不想惹麻烦。”
“你知道就好了。”
张安沉默了一会,忍不住说:“你早就知道他是许君言了吧。你为什么要养他?还跟他处的那么好?”
比起人变成鱼,蓝宁照顾曾经的仇人更加让张安接受不了。
而且感情还不错,就连他都没有跟蓝宁这么亲近过。
外面晨风阵阵,蓝宁轻飘飘地说:“跟你解释一遍也无妨,日后也好省去一些麻烦。”
张安疑惑:“什么意思?”
“不过你们应该早就知道。”蓝宁说。
稍微看一眼,就看出他对我的偏袒。
只不过你们从不仔细看,不敢知道或不屑于知道。
懒得探究其中的细节。
没人愿意惹上麻烦。
别人的苦难是枯燥生活中的调味品,置身事外是最好的观赏角度。
但蓝宁也无所谓别人的关注点在哪里,他从小就没有朋友,也没有能跟他说话的人。
满身的伤痕也只不过是家常便饭,没有人告诉他正常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这辈子被莫名其妙地生下来,莫名其妙的受尽欺凌。
直到太阳的出现。
他终于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他的人生意义就是,得到太阳——
“蓝先生,这个大平层不得了了,正对翡翠江,背面靠大学城,下楼就是市中心,您看看,这朝南的海景房,这装修这配置,这房租现在只需要48888一个月,这性价比放眼整个一环中心,没有比这更是适合的了。”
房产小张在一旁说的天花乱坠,蓝宁只是抬手看了眼表。
小张也偷偷瞄了一眼,心里微微叹息,劳力士,十多万,来的时候开了个奥迪,看起来有点小钱,但也没那么有钱。
脸长的倒是很不错。
但住这样的房子,纯属打肿脸充胖子。
这房子月租就得个小五万,赶上这帅哥的半快表哩,还不算物业保险,停车费之类的。住在这里的都是什么商业大亨,明星网红,随便开个车都是劳啊,大牛啊,保时捷啊,像这个开奥迪A6,来找这个价位的还是头一次见。
年轻人有追求是好事,不过也得结合自己的实力啊。
不过他是金牌销售,服务和态度还是会做到位,这个不行,还有适合他的价位呢。
小张心里已经有个七八个低配的房型,就等这位帅哥开口。
蓝宁放下手,下午还要把鱼接过来,只想快点结束,“签合同吧。”
“这……您的意思是要了?”小张不敢置信睁大眼睛,“您确定吗?”
“合同。”蓝宁重复了一遍。
“哦,好的好的。”小张赶紧拿出合同换上一副职业笑容递给他,递上笔。
蓝宁签好字还给他,走到客厅里沙发上坐着歇息。
小张没想到交易这么顺利,但是他能快速拿到提成也懒得多想,现在爱慕虚荣的年轻人不在少数,看破不戳破就成了,跟他说完一些事项后就愉快地离开。
蓝宁坐在沙发上抽烟,透过全景落地窗看向远处,碧绿的翡翠湖和高楼林立的都市交相辉映,颇具有观赏性。
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算了一笔账。
高校工资每月四万块,医院每月六万块。
年终奖三十万,每年都是固定的钱,不会少,更不会多。
除了房租每月剩下五万生活费。
简直捉襟见肘。
蓝宁眯起眼睛,烟雾在指尖升腾,整个南林市的纸醉金迷被收在眼底。
找了保洁把租房打扫干净,蓝宁开车回去接鱼。
宿舍里的东西不多,蓝宁平时什么都不追求,衣服裤子鞋子很少,日用品只有必需品。
张安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看着他离开。
许君言呲个大牙乐,顺便跟张安叭叭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张安自从得知许君言这些年都是罩着蓝宁的事实后,萎靡不振了。
对鱼的话唠属性也无动于衷。
下午安顿好一切,蓝宁拎着鱼回卧室休息。
卧室的床头摆放着方桌,方桌上长方形的鱼缸已经准备好了。
许君言跳进去游了两圈,小台灯照着水草翠绿透亮。
像一个海底世界。
蓝宁靠在床边说:“满意这个地方吗?”
“还不错。”许君言跳到平台上,又说:“这是你的房子?”
蓝宁目光微微垂下,声音低了些,“不是,租的。”
“哦,租的啊。”许君言对金钱没什么概念,只是随口问问,他扑通一下从鱼缸跳到床上,
“这床可真软啊。只不过跟我以前睡的那张比差了点。”鱼身上的水被枕头吸走,迅速干燥。
蓝宁拿出湿巾搭在他身上,“你以前睡的什么床?”
“不记得。已经过去很久了,哎……我家都被法拍了,估计已经有新的人住了。”
“嗯。”蓝宁应了一声,“想回去住吗?”
“回不去了。”许君言打了个哈欠,“我家的房子买的时候就两个亿,别说现在什么价格了,我这辈子都弄不到那些钱。”
蓝宁忽然说:“以后我送给你好不好?”
鱼扭头看他一眼,噗嗤一下笑出声,“你烧给我比较现实,兄弟。”
“是吗。”蓝宁看着他不语。
眼底说不清什么情绪,看的太久。
许君言以为蓝宁是在挑衅他,自从变成斗鱼,连带着斗鱼的习性也沾上了点,鼓起腮问,“你瞅我干啥?”
“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
“想你什么时候变回人。”
“我也在想,嘿嘿。”许君言消了气儿,被拿起来放在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里面装了点鱼缸里的水,他扁扁的躺着,困意逐渐上来,招招手,蓝宁俯身过去,鱼鳍在坚挺的鼻尖上拍了拍,“等我变回去,我罩着你啊。”
蓝宁眼底泛起一阵柔软的波澜,轻轻一笑,“好啊,罩着我吧,像以前一样。”
“那必须的啊。”许君言打了个哈欠,已经困的不行了,鱼鳍从他鼻梁上慢慢下落,贴在身上。
不一会儿盒子里传来轻轻的呼吸声。
桌上的手机响了声,一条微信消息弹出页面,蓝宁拿起手机看,是周瑾风发来的。
【爸的六十大寿你别忘了,按时回家团聚,最好别惹爸生气。】
蓝宁回了消息:【好。】
然后俯身在鱼身上轻轻一吻,鱼还没睡熟,被弄醒了,鱼鳍挠挠被亲的地方嘟囔,“有蚊子咬我!”
“过几天跟我回家。”蓝宁半笑不笑地勾着嘴角。
“哦。”
“为什么不问问,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个好价……”鱼鳍往上举举,又啪叽一声落下,宣告苏醒失败。
然后翻了个身,没了下声。
“卖给我吧,以后给言言买别墅玩好不好?”蓝宁笑着关掉手机。
但鱼没听见,鱼已经睡着了,发出嗡嗡嗡的鼾声——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真是条坏鱼
适应了几天新房子, 赶上周末,蓝宁躺在阳台里的藤椅上接电话。
耳边是陈动鸣的公鸭嗓,“老爷子最近又住院了, 高血压糖尿病整天吃喝玩乐的, 流连温柔乡, 肾亏的很,刚换不久, 又要不行喽。”
蓝宁悠哉悠哉地说:“我哥不是有两个肾吗?”
“他那里舍得啊, 有八个肾都不够老爷子潇洒的。”
“这样啊。”蓝宁歪在藤椅上, 摆弄着被鱼啃坏的乐高机器人零件。
某条鱼最近脾气火爆,早上因为拼不上乐高,发了一通火, 气的把乐高机器人零件都咬坏了。
一阵阵歌声透过玻璃传了过来, 像从年代久远的收音机里发出的质感,音调华丽, 朦胧柔和, 犹如一只无形的手抚摸着心脏, 唱的人麻酥酥的舒适。
蓝宁把烟头按在水晶缸里,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小鱼正抱着mini吉他,用小鱼鳍扒拉吉他弦唱歌。
一条小鱼儿在唱情歌。
蓝宁躺在摇椅上笑了笑。
“过几天就是老爷子的寿辰了,你想准备什么礼物?要不要我帮你出出主意?”
“你不是已经出过主意了吗。”藤椅摇晃,蓝宁垂着眼,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懒。
“我什么时候”陈动鸣脑子转了转, 立马反应过来,“哦~二少爷真是聪明人,我这个人就喜欢跟着聪明人做事。”
“晚些跟着我吧, ”蓝宁慢悠悠地拿起机械人的残肢拼装,“现在还不是时候。”
“哈哈,那倒是,二少爷现在无权无势,跟着您吃不饱穿不暖的,还要四面受敌。”
蓝宁哼笑一声,挂掉电话。
陈动鸣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声音。
二少爷果然是二少爷,没用的话一句懒得敷衍。
陈动鸣从小就跟着父亲为周振雄做事,周家那些旁人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他都清清楚楚,他们姓陈的生是周家的人,死也得死在为周家效命的路上。
周家有两个儿子,虽说大少爷是公认的继承人,二少爷没权没势没股份,还被大少爷控制的死死的。
但兔死狗烹,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蓝宁明显不是个简单的人,屡次动用他,朝他抛出橄榄枝,说明这个被废弃多年二少爷,要伸出狐狸尾巴了。
陈动鸣笑了下,孤注一掷只会阴沟翻船,左右逢源才是生存的根本。
蓝宁起身拿起拼好的机器人,走进客厅,拿到鱼面前,鱼放下小吉他凑过来一脸惊喜,“你拼好了?这么快!是不是买了个现成的?”
湿漉漉的鱼鳍摆弄着机械人检查,鱼身在他手上钻来钻去,触感柔软的像入口即化的奶油。
鱼看到自己啃断的腿和咬的只剩下三根手指的机器人后,磨磨牙说了句:“靠,还真是我买的那个,坏的都能拼上啊?”
“用胶水粘好拼上就行了。”蓝宁笑着把机器人拿走,怕他再啃上几口,抬手放在鱼缸里的水草旁边,“放这儿,对吗?”
“你怎么知道我要放鱼缸里?”
“猜的。”平板的最近浏览记录都是鱼缸装修图,他当然会知道。
机械人甫一放进鱼缸,鱼就跟着跳进去,对着机器人上去就是一个大尾巴,“妈的!好好站着!”
然后叼着机器人摔在小房子门口当门神。
蓝宁拖着下巴看向鱼缸里,笑吟吟,“怎么最近很暴躁?”
“我哪暴躁?我一直这样好么。”鱼尾巴一甩,背对着他浮水,然后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整条鱼高速弹射起步,鱼雷一样在鱼缸里乱窜,发疯似的大叫,“我什么时候能变回人啊!当鱼好无聊,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点变化也没有啊啊啊啊啊?!”
蓝宁抬手摸摸眉骨,忍俊不禁,原来是因为这个暴躁,还咬坏机器人,真是条坏鱼。
“别急,等我带你回家,我家里有懂这方面的大师,跟我回去看看。”
鱼雷高速运行中:“喔!!!!”
蓝宁安抚高速运转的鱼雷,“言言,别着急好吗?”
“谁着急了!我没着急!”鱼雷瞬间自我截停,脸不红气不喘,甩甩鱼尾,慢慢游到小房子旁边,用两只鱼鳍摆弄着机器人,故作一副悠闲的姿态,“我刚才是饭后运动,懂不懂?”
那模样一脸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发疯的鱼不是自己。
“好,是我着急。”蓝宁带着笑意,这是真的,要说许君言急的话,他比许君言要着急一万倍。
眼看就到了周振雄的生日,蓝宁挑了一套黄花梨木的针灸匣子当做礼物。
跟陈动鸣说的差不多,周振雄身体是不大好,心脏病和慢性肾病,早年酗酒,换了一个肾后,现在的肾也岌岌可危。
周振雄六十大寿地点定在周家的别墅里,周振雄才出院不久,不适合多动。
寿辰的前一天,黎雪和周瑾风都在为筹备宴会接待来客忙里忙外。
装修高调奢华的房间里,周振雄头上插着针,闭眼假寐,蓝宁看了眼时间,慢条斯理地将针一根一根拔下来,用绸布擦拭着。
“爸,感觉怎么样?”蓝宁轻声问。
“小宁,你这针灸的技术不错啊。”周振雄闭着眼,“怎么突然这么有孝心了?知道孝敬你老子了?”
蓝宁坐在周振雄旁边,收着手里的银针,换上一副哀切的语气,“爸,以前都是我年轻不懂事,我知道错了,您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是我的依靠,我孝敬您是应该的。”
周振雄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带着些打量,“你真这么想?”
蓝宁眼底一片平静,从桌上放着的小型医疗箱里拿出几张资料递给他。
一张器官捐赠书,还有几张配型结果,周振雄之前的肾脏是别人捐献的器官,换了两次都不尽如人意,当他看到配型各方面极度符合那一栏,周振雄眼里明显闪烁了一道惊喜的光茫。
蓝宁轻蔑一笑,抬手遮住了上扬的唇线,只露出上半张的眉眼,紧接着那双冷漠的眉眼瞬间湿润,泫然欲泣,“爸,这样可以表明我的心意了吗?”
“小宁,你居然有这份心……”周振雄看完放下报告喟叹,视线与蓝宁目光相对时不由微微怔愣。
这狭长锐利的眉眼让他忽然想起了记忆中人的模样,周振雄心下一动,大手拍拍他的肩膀,“你懂事了就好,有这份心爸就心满意足了。”
“爸,我希望你好好的,除了母亲我在这世界上就您一个亲人了。”蓝宁抓着他的手,声泪俱下,美丽的脸蛋上流下两颗晶莹的泪珠,“如果我母亲在这的话,也会跟我一样担心您……”
蓝宁掩面擦泪,神色凄凄。
周振雄恍惚间似乎真的看到了蓝宁的母亲,那个女人为了给他生孩子遭受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至今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遭遇了什么。
只留下一个遗孤给他。
而这个遗孤还在他住院后一心为他着想。
周振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要知道当初换肾的时候,连大儿子都没有这个觉悟。
茵茵的孩子竟有这份心思。
“爸爸,我也想为您分担压力。”蓝宁擦着眼泪,放下手,“大哥日理万机忙着处理公司,可惜我没有能力像大哥一样在公司占有一席之地,只能尽我全力留你身边尽孝。”
“傻孩子,你大哥未必有你一半孝心。”周振雄语重心长地说:“这些年你只知道往学校里扎,我早就说你学的那个什么医生啊,奋斗到底也是个院长,能有什么大出息?你早就应该回来跟我做事。”
“爸您说的是,我知道错了。”
“好了,父子之间不说这个。”周振雄拍拍他的手,“你想好了回来做事,南海那边的子公司正开起来,过阵子我让陈叔带着你去练练手。”
“谢谢爸。”蓝宁双眼透着十足真诚,“我不在意这些,我只想爸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些年委屈你和你妈了,小宁。”周振雄心里一阵悸动,摸摸他的头说:“你这孩子懂事,最会顾全大局。”
“是。”
两个人说了一阵交给蓝宁生意的事儿,梅姨过来提醒有客人过来探望,周振雄有意把他支走,蓝宁也没多逗留,走出去把空间让给进来的客人,关上门。
周振雄显然还没完全相信他转性,不过这也非常符合蓝宁的预期,他们刚才不过做了一场等价的交易。
出门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蓝宁抬起头,镜子中浮现一张雌雄难辨的脸,他抬手摸了一下,嘴角缓缓裂开一个弧度,“谢谢妈。”
周家信佛,相信能用来招财保平安,这兴起于三十年前,周振雄和黎雪在泰国度蜜月的时候,去泰庙里拜佛,偶然认识的一位泰国大师。
之后靠着大师的指点躲过当地Black帮的绑架,免了血光之灾,之后就把佛像请了回来。
一直供奉至今。
晚上七点,蓝宁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拎着鱼往外走。
周家是中式别墅,佛像被供奉在一处安静的偏院。
明天周振雄的寿辰,今天周振雄自然会带着全家老小拜上一拜。
走在长廊上灯火亮如白昼,蓝宁拎着鱼叮嘱,“别乱说话。”
许君言点点鱼头,小声说:“知道知道,啰嗦,你说的那个萨瓦迪卡真的灵验吗?真的能问出来我什么时候变回人?”
“光是问没什么可信度,我更倾向用事实说话。”
“啥意思?”
蓝宁低语,“你一会儿这样做。”
许君言听完,眼神一亮,“喔,好哇。”
想了一会儿吐了个泡泡问,“说什么都行?”
“嘘。”蓝宁伸出手指抵在嘴唇上,长廊的分岔路口黎雪等人陆陆续续的往这边赶。
蓝宁也不知道这个大师的底细,只不过他比许君言更想知道关于人鱼的秘密,迫切到了一定程度,有些等不及。
想从未知的迷雾中探求真相,想把许君言的一切,牢牢掌控在手里,把一切不确定的因素扼杀。
更想再次拥抱那个柔软的躯体。
失而复得的宝物,不允许有任何东西他是不知道的,不清楚,不明白的,如果有,那么他一定会用尽方法知道。
许君言手动闭了嘴,甚至装作真鱼游了两圈。
一行人碰面,黎雪面色不善,对他拎着的东西没多过问,简单打了招呼,便往偏院走。
进入佛堂,周围肃穆安静,黄绸高悬上面写着繁琐的泰文,颇具有宗教气息。
一个身穿长袍的泰国人站立于佛像旁,双手合十,嘴里诵着不知名的经文。
所有人低头参拜,闭着眼。
蓝宁趁着拜佛像的间隙抬眼看了看。
这个长袍泰国人就是黎雪亲自请过来的泰国大师。
马明,面相不是标准的泰国人长相,眉骨低平,鼻梁挺拔,山根高,似乎植入了假体,鼻梁处的软骨跟正常的软骨形状有些不一致。
脸部轮廓下垂,不像正常衰老,像经历磨骨后的轮廓。
脸部整过容,这些人为痕迹被掩藏的很巧妙,但蓝宁是医生,对人体的每块骨骼每寸肌肉的位置都熟悉无比,低劣的伪装在他面前放大了数倍,以至于他一眼就看的出来。
马明被注视的久了,注意到了蓝宁,抬手示意他闭眼跪拜,蓝宁露出一个浅笑,带着几分打量,露骨的打量就是对神佛的蔑视和不敬。
马明微微皱眉,刚要开口训诫,对视的人已经闭上眼睛,跟着参拜。
礼成后,周振雄跟马明说了一阵明天寿宴的事就离开了。
蓝宁耐心地等人说完,跟在身后叫住了出殿的大师。
马明闻声转头,转过身双手合十施礼,“二少爷,有何事?”
“大师,您看我的鱼怎么样?”蓝宁把早已经放在门口的鱼缸提起来。
鱼在缸里游了两圈,一对绿豆眼歪着头看着马明。
马明看了一阵子,有些疑惑,“二少爷指的是?”
“这是我偶然淘来的一条巨斗,大师能不能为我提点提点,听说您在泰国生活,一定很熟悉斗鱼吧,您看成色品相怎么样?”
马明顿了顿,“成色尚佳,品相良好,不过这种体型的实属罕见。”
“只有罕见?”蓝宁打量他。
马明跟他对视一眼,说:“二少爷有什么言外之意?”
“当然有。”蓝宁挑挑眉,忽然扯过他,力道之大,马明被抓的一踉跄,蓝宁凑近他轻声耳语,“我觉得罕见是因为听一个乡下的道士说这斗鱼体质特殊,能够借尸还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二少爷。”马明双手合十,说:“二少爷,我劝你放下心中执念,否则那人的魂魄必定不安。”
“大师你说要是一个人的魂魄投生到鱼身上了。”蓝宁恍若未闻,紧抓那浅黄色的长袍,耳语说:“那不是很神奇吗?”
“二少爷,您先放手。”马明脸上浮现一丝不耐,试图扯回自己的衣裳。
蓝宁挑眉,手指点点鱼缸外壁,许君言尾巴一甩,知道来活了,迫不及待地游到水面上,对着蓝宁的口型,一字一句地抑扬顿挫,“嘿哟!我要是不放手~你要怎么样~欧耶耶~~~~~”
带有节奏的说唱看似从蓝宁嘴里说出,最后以带有三百六十五度转弯男高音的“欧耶耶~~~~~”结尾。
响彻四周。
蓝宁开合的嘴巴一僵,紧接着额头的青筋无声地抽了抽:“”
马明头皮阵阵发凉: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忽然唱起来了?真他妈见鬼!
“二少爷,您”马明迫切想拽回自己的衣服无果,对上蓝宁那带有偏执的目光,心里一阵阵的发怵,这人根本不是正常人啊,虽说以前就听过二少爷精神有点问题,有了点心里准备,但真面对时,又完全是一码事了。
马明在他神经病一样的对视下,移开了目光,忽然看到了远处的周瑾风,立马如获大赦般向投向求助的目光,周瑾风已经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实时走过了来,“小宁在跟大师说什么?”
“我问他,这条鱼能不能借鱼还魂。”蓝宁用了自己的原声,捏着鱼嘴,用了点劲,皮笑肉不笑。
许君言不让捏,尾巴一甩,憋笑憋的一直在吐水泡泡。
周瑾风眉毛一挑,“你居然在想这个?”
“我天天在想着这个呢。”蓝宁笑了笑,神秘兮兮地说:“马上就要梦想成真了。”
不过他的神秘兮兮在外人眼里是神经兮兮。
马明与周瑾风对视一眼,周瑾风说:“大师时间很宝贵,小宁你就别添乱了,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
周瑾风微微一笑,拍拍他的后背,“走,去见见你的同辈,他们都过来了,正吵着要我们过去呢。”
“好。”蓝宁得到了他想得到答案,应声。
两人跟大师告别,踱步到大厅,周瑾风便被叫去陪酒,蓝宁寻了个安静的地坐着。
先来的基本都是周家的旁系亲属,或者是交情甚好的。
一些小辈门闲不住,晚上聚在一起开了个小型的party。
蓝宁拿起桌上烤好的饼干小食伸到水面上。
许君言咔嚓咔嚓地啃着:“憋死我了,那个萨瓦迪卡根本没看出来我不是普通的鱼啊。”
“他当然看不出来。”蓝宁轻声说:“一个假货而已。”
本以为今天能从大师里套出点真东西,至少知道许君言什么时候会变回来,有没有什么限制。
没想到只稍微试探一下,就把这个假货验出来了。
这样一个草包居然在周家混了三十年都没人发觉。
真是件有趣的事。
“喔,害我白期待一场,那还不如找我呢,我起码还是个真货。”
蓝宁皮笑肉不笑,“找你给别人唱rap?还有我没叫你这么对我的口型吧。”
“哈哈哈哈!”许君言想起刚才的场面,噗嗤一声笑出声,钻进水草里,笑的尾巴乱颤——
作者有话说:你有高速运转的小鱼引进中国
第39章 郑嘉仪啊啊啊!!!
蓝宁拿起啃到一半的杏仁饼干, 饼干底部都是参齐不齐的牙印,咬掉那些小小的牙印,上面似乎残留点鱼味儿, 甜甜的, 湿漉漉的。
过于美味, 蓝宁抿了一口酒中和口腔里的痒,放下剩余的饼干, 拿起手机编辑邮件。
昏暗的灯光将他隐匿在阴影里, 一人一鱼与远处的热闹并不相通。
写到一半, 耳边传来一声脆响。
有人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蓝宁抬头,看到来人神色微动,那人一头卷毛, 穿着一身骚粉西装, 內双细眉,眼眶深邃轮廓立体, 嘴角上扬, 透着一股子风流, “嘿,是蓝宁吧?”
没等蓝宁开口。
许君言蹭地从用水草里游出来,在鱼缸里大叫:“郑嘉仪!!!!”
郑嘉仪吓了一跳,左右看看,确定周围没什么人,最后视线落到蓝宁身上,“蓝宁, 见到我这么激动吗?话说我都不敢认你了,你变的这么帅啦?”
“唔唔唔唔唔!!”
蓝宁迅速伸手捂住鱼嘴,半笑不笑, “好久不见。”
郑嘉仪单手插兜,看他奇怪的举动,微微皱眉,“好久不见,你成了周二少爷真让我意外,不过你在干什么?你要捂死一条鱼?”
“嘘。别说话。”蓝宁低下头,手里的鱼打鸡血一样扑腾,他眼看就要瞒不住,只好无奈妥协,冲郑嘉仪说:“换个地方说话,我带你回房间。”
郑嘉仪改为双手插兜,应声,“成啊,正好我要问你点事儿。”
郑嘉仪跟着蓝宁走进卧室,蓝宁立马咔哒一声把门反锁,拎着鱼缸朝他走过来,郑嘉仪欸了一声,“干什么?想非礼我?我可有对象了。”
“郑嘉仪!”一个响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来。
“见到我这么激动啊,蓝宁。”郑嘉仪笑了一半嘴角有点僵硬,因为他发现蓝宁根本没张嘴。
“郑嘉仪!”又有人叫他。
“谁在说话?”郑嘉仪四处找了一圈,蓝宁无奈把鱼缸拎到他面前。
“嗯?什么?”郑嘉仪纳闷的瞅了瞅,只见里面的小鱼,鱼嘴一张一合,声音正从鱼缸里传出,“郑嘉仪!是我!”
“我的妈!!!!!”
郑嘉仪浑身从头发丝凉到脚底跟,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登时后退好几步,满脸惊骇看看鱼,再看看蓝宁,“这是什么东西?你你你会说腹语?”
许君言在里面跳,跳到鱼缸边缘,鱼嘴一张一合,“是我啊,我是许君言!”
“啊啊啊啊!!”郑嘉仪连滚带爬,爬到一边,鞋都蹬飞了,“什么鬼?我哥不是早死了吗?!你是什么鬼???”
“操///你二大爷,是我!”许君言趴在鱼缸里,大声说:“我不是鬼啊!郑嘉仪,你怎么还那么胆小!”
郑嘉仪好歹是个成年人,他体面了一下,擦擦额头的汗,转过身靠在墙头,说话声带着波浪线,“蓝宁,你,别以为你说腹语能吓到我,我可是被吓大的。”
“我不会说。”
“什么腹语啊。”
两个人声同时响起,郑嘉仪头发直接树立起来。
许君言也无奈了,趴在鱼缸上大声说:“高一那会儿你跟别人网恋,花了三万三半年发现她已经六十多了。”
郑嘉仪惊恐的模样退却几分,勃然大怒,“尼玛!”
“你找她算账,没骂过她,被她儿子知道了,报警说你骗他妈的养老金……”
“我操!”
“还有小学春游,你掉粪堆里了,只能光着屁股溜鸟回去,他们都嘲笑你,你说你不想活了,只有我跟你一起脱了裤子溜鸟,结果回去半路被狗追,你怕被咬又跳进去了。”
“够了!!!”郑嘉仪忽然大吼,“我他妈相信你是许君言!”
许君言嗷嗷大叫:“郑嘉仪!真的是我啊!我还活着!我死完变成鱼了!”
郑嘉仪愣了能有那么个几十秒,像是做了一场极为复杂的心里斗争,然后频道忽然对上,开始嗷嗷大哭起来。
“哥啊!!我的亲哥!!!!”郑嘉仪连滚带爬的爬过去,抓着蓝宁的裤子哀嚎,“把我的亲哥还给我!!!快还给我!!!呜呜呜!!!”
蓝宁:“……”
他把鱼缸放在地上,郑嘉仪小媳妇上坟一样,抱着鱼缸大嚎,“哥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变成一条几把鱼了????这是什么几把样!!!”他瞅了瞅,继续哭,“还特么的少女粉,怪好看的,呜呜呜!!!!”
“我他妈的哪里知道啊,我醒来就这个样了!”许君言大叫着。
蓝宁走到沙发上坐着,托着下巴,眼底晦暗不明,还是第一次见到许君言失态,原来他在郑嘉仪面前是这样不同,开始见到他时拼命躲着不愿意见,现在见到郑嘉仪恨不得贴上去…
那么喜欢郑嘉仪吗。
他会喜欢郑嘉仪吗?应该不会吧,毕竟许君言一直喜欢女人,对待郑嘉仪不过是亲密的朋友。
换作郑嘉仪有那个想法,也只会被厌弃。
但是,这种亲密是不是有些超过他。
说好了他是第三重要的人是哄骗他的?
许君言嘴里有没有实话……
不对,争论第三第四太蠢了,他要的更亲密的关系,与郑嘉仪不同的关系。
这种关系要一点一点的渗入进去,不知不觉的让许君言依赖,习惯,喜欢。
等到他离不开的时候,他会美味的吃掉他。
除此之外,围在他身边的人都尤为碍眼。
很是碍眼。
要是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该多好。
蓝宁皱起眉,二指点点太阳穴,抑制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别想了,想除掉所有人的想法太蠢了。
等两人嚎完,郑嘉仪嗓子都哑了,才想起来,“哥,对不起,当年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郑嘉仪欲言又止,顿了顿,“家里人把我安排在国外整整五年,根本不让我回国,明知道你家出事,你又得病了我一点忙也帮不上我只能看着你翘辫子呜呜呜……”
“没关系,之前的事别提了,现在过好了就行。”
许君言懂得,许家和郑家是世交不假,许家倒了,郑家有所顾忌理所应当,在那个时候,迅速撇清关系才是应该做的。
他不会埋怨任何人,因为错在他父母。
别人没理由去承担他们带来的风险和后果。
郑嘉仪擦擦鼻涕眼泪,哽咽:“哥,我一回国就急着打听你的消息,本来想问问蓝宁你埋在哪里,我好给你扫墓,没想到呜呜呜……”
许君言啧了一声,“别哭了,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啊。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郑嘉仪泣不成声,“哥……我以后一定对你掏心掏肺。”
蓝宁淡淡出声,“你不是有对象吗?”
“那也不影响我掏心掏肺。”郑嘉仪擦干净脸,低头说,“从今以后,言哥就是我亲哥,我会照顾他一辈子。”
蓝宁放下手,长腿交叠,身体一倾,靠在沙发上,西装口袋上的玫瑰花瓣随着布料的褶皱弯曲,晶莹的露珠掉落,人比玫瑰更冷艳美丽,“他现在是我的。”
郑嘉仪抹了把泪水,忽然有些懵逼,“什么意思?”
“我养的鱼。”蓝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带不走。”
郑嘉仪抬头与他视线相撞,心头不由一震。
坐在他面前的人美的像妖怪,矜贵自信仿佛于生俱来,以至于那种游刃有余的自信,糅合着占有欲望和警告的视线一点不加掩饰,完全倾斜而出。
他在说,这个东西是我的所有物。
郑嘉仪感到了陌生。
这是蓝宁吗,蓝宁以前不是个说话声音小小的,连看人都不敢抬头看的害羞小狗腿吗。
怎么变得这么……这么具有攻击性?
许君言嚎一阵嚎累了,打了个哈欠躺在水里歇息,懒洋洋地说:“蓝宁现在照顾我呢,你别操心了,我在他这挺好的。”
蓝宁心里那点郁结舒服很多。
“哦。”郑嘉仪堪堪回神,心里升起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是怪异。
但这一晚上发生事太多,比起蓝宁的改变,许君言的死而复生更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郑嘉仪惊喜大过惊讶,暂时压下心头那阵不对头的感觉。
晚上的聚会散去。
周瑾风走到小客厅,黎雪脸上敷着面膜,手里攥着一碗燕窝,小口的喝着。
周瑾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说,“我爸睡下了吗?”
“睡下了,这阵子身体不好,没叫他多劳累。”黎雪小口抿着燕窝,“你爸今天还跟我说,要让蓝宁到陈审庭那学习。”
“真的?”周瑾风颇为意外,“他不是那种上进的人啊。”
“什么不是?你真是蠢的可以。”黎学放下茶盅,脸色浮上一起愠怒,“你应该学学人家,会审时度势,你爸病了,知道给他做针灸,知道卖惨,随便说两句,就让他接手新开的个项目,你倒好,你爸住院不上去陪护不说,还送一些没用的古玩字画。”
周瑾风揉揉眉心,叹口气,“我也得忙着正经事啊。”
“什么正经事?整天盯着他?那有什么用?他还不是想上位就上位,跟那个贱人一样。”黎雪说:“你花费他身上的时间,不如在你父亲身上下下功夫。”
周瑾风捏捏眉心,“我知道了,不过我觉得蓝宁并没有多大威胁,今天他去祠堂的时候,他还找马明说了一堆神经兮兮的话。”
黎雪刚要发怒,闻言一顿,“说了什么?”
“记得我跟你说过,他忘不了那个男人的事吗?今天来也是为这事,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条鱼,非要说是那人的转世。”
周瑾风说:“之前为了调查那条鱼,还动用了陈动鸣。”
“神经病。”黎雪喝下一口燕窝,眼里凶光必现,“听我的,当初就应该做干净。”
周瑾风摇摇头说,“妈,我觉得没必要。”
“瑾风,你总是妇人之仁。”黎雪叹口气,“你要知道,他存在一天,你就要殚精竭虑一天,必要时得听妈的,一不做二不休。”
“我的意思是说没必要赶尽杀绝。”周瑾风手指指指脑袋,“他这里已经不怎么正常了,你看他现在已经把一条鱼想象成人了,还能有什么能耐?”
“脑袋不正常算盘打的那么精?不过你既然这么说,就不如让他彻底死了往上爬的心。”黎雪说。
周瑾风挑挑眉,来了兴趣,说:“怎么?”——
作者有话说:鱼味儿不是鱼腥味儿奥,就是一种……感觉……
像蓝在梦里亲许的时候,许嘴里的味道,或许是上一秒吃的糖,或者是漱口水味儿,还是清爽的薄荷味儿,总之是一种感觉…
蓝宁没吃完是因为他不爱吃甜食。就把许咬过的吃了嘿嘿嘿嘿嘿嘿。
阴湿BT这一块专业的。
第40章 此鱼生性凶猛
清晨, 蓝宁已经起床,穿好定制的礼服,正扣着袖口。
郑嘉仪被一通电话叫起来, 随便应付几声后, 也从床上醒过来, 昨天他本人死皮赖脸的要留下来,并且躺在床上跟许君言面对面聊到后半夜, 恨不得把从出生到现在发生的事都说完。
郑嘉仪找了一圈他“亲哥”发现亲哥躺在桌上的鱼缸里, 他抓了把卷毛蹦下床, “我昨天不是做梦吧?”
“你觉得呢。”蓝宁垂着眼,对着穿衣镜整理袖口,烟灰色西装雕刻出宽肩窄腰的背部轮廓, 完美的像一尊雕像。
郑嘉仪跑到鱼缸前想叫醒许君言, 蓝宁斜睨一眼,“别叫, 他有起床气。”
郑嘉仪哈哈一笑, 摆摆手, “什么起床气啊,没那回事,言哥脾气很好的,起床气是跟你不熟。”
蓝宁眯起眼睛,“跟我不熟?”
“看我的。”郑嘉仪说着腻歪地叫了几声,许君言从水草里清醒过来,跳上去就一大尾巴, ”叫叫叫!天还没亮就开始叫!叫你爹叫!”
郑嘉仪被抽的一愣。
蓝宁收回目光哼笑一声,心情跟着愉快了些,拿起桌上的香水往脖颈处喷了下, “这是跟你熟了?”
郑嘉仪摸了摸被抽红的脸颊,上面火辣辣的疼,“我靠,劲儿真大。”
见识到许君言的起床气,郑嘉仪也被抽醒了,知道昨天不是他在做梦,是他的竹马好兄弟真的活过来变成鱼了。
郑嘉仪轻叹一口气,说:“知道言哥活着就好了,我妈催我回去,得赶紧换衣服了,宴会上见啊。”
“嗯。”蓝宁应声。
今天是周振雄的生日宴会,所有人都要盛装打扮隆重出席。
蓝宁到场时,会场已经热闹起来,郑嘉仪根本见不到人影。
说是午宴上见,但他们其实也没怎么见,看过了台上的明星表演,蓝宁被周瑾风拉着一起挨桌敬酒。
宴会上觥筹交错,蓝宁已经数不清被多少人敬酒,或者给别人敬酒。
上次还是因为他的手术出名被人敬了一圈的酒。
这次那些人依旧热络。
蓝宁轮下来一圈,已经喝的头脑发晕。
周瑾风端着酒杯,看着蓝宁一杯接一杯的喝,旁边的侍应生一瓶一瓶的倒,嘴角扬起一个笑容。
上次为了许君言低三下四。
这次是为了什么低头。
那颗天鹅一般高贵优雅的脖颈,像一个又一个人弯曲,得到了什么。
喝完一轮周瑾风扶着已经明显醉酒的人说:“不是接手南海那边的项目吗,来我再带你认识认识那边的潜力客户。”
许君言吃饱了睡,睡饱了刷会儿平板,刷完平板又开始睡,直到下午,迷迷糊糊听见房门电子锁滴了一声,有人踢踏踢踏地走进来,他正巧睡醒了,尾巴动了动从被压扁的水草里起来,张着鱼嘴打了个哈欠。
刚想游过去打招呼,嘴巴一闭,顿感不对。
来人一身漆黑风衣,帽子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清长什么样子,从体型上看是个男人,但既不是郑嘉仪也不是蓝宁。
鱼头冒出个问号,难不成是小偷?
小偷走进门四周环视一圈,目光忽地定格在鱼缸上。
许君言神色一凛,四下看了看,他周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一个平板?但是比这更值钱的东西房间里可有的是。
小偷直愣愣的走进他,看了他半响。
一人一鱼对视半秒后,许君言感觉不对劲,这人好像是冲他来的。
意识到时已经来不及,一只手抓住了鱼缸。
哗啦啦啦——
水流和鱼一股脑倾斜,连同鱼缸倒在了地毯上。
许君言整条鱼被摔的一激灵,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想害他,在地上蹦着逃命,那人想抬起脚踩,顿了顿,改用双手抓他。
许君言在陆地上行动根本不快,没跳两下被捏在手里,顿时发出一阵爆鸣:“操////你二大爷!!!放开我!!!!!”
那人被吓的一惊,猛地甩开他。
许君言一个弹射从地上弹起来,迅速支撑起身体拼命往床底下爬,心脏蹦的快要跳出来,妈的这唱的哪一出?这年头还他妈的有人专门杀鱼啊,他在躺在鱼缸里又不是躺在大润发,招谁惹谁了!
许君言越想越气,一边往床底下钻,一边破口大骂,“你妈的脑残啊,连鱼都不放过!死变态!”
或许他的咒骂起了点作用,身后安静了一会儿,但没过多久,急促的脚步声忽然朝他逼近,许君言顿感大事不妙,快速狗爬,就要往床底下钻,钻进床底的那一刻。
一只手死死抓住他的尾巴把他薅出来,按在地上。
许君言疼的嗷嗷叫,扭头咬了好几口,“放开我!妈的!!你敢动我试试,以后我饶不了你!”
那人胸口极速地起伏,对冒血的手恍若未闻,看着他半响,诡异地大叫一声,像给自己壮胆似的,举起桌上的烟灰缸,冲着许君言的脑门往下砸——
许君言当下眼前一黑,大叫:“啊啊啊啊,你敢!!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随着鱼的大叫,鱼身上的鳞片开始极速变化,浅粉逐渐被深黑替代,青黑色的光茫闪过,那人感觉手底下的东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变异。
从一条鱼变大成透明的肉团,再缓缓的化成人形。
男人哆嗦着嘴唇,四肢都在发软,他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东西,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是没见识过这种非人的东西,咬着牙举起烟灰缸继续砸,青黑色的光闪过,烟灰缸像砸到了无形的屏障,被弹飞到地上。
紧接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攥住了他的手腕,男人牙齿打颤往下看,对上一双浅粉红色的瞳孔,地上的人像妖怪一样,长着银白色的短发,浅色薄唇一张一合,冷声开口:“我说过我饶不了你吧?大润发!”
紧接着许君言抡起胳膊,一记重拳,将人打翻在地。
男人嘴里吐出一口血,捂着脸惊恐地后退。
许君言从地上站起来,感觉浑身充满力量,身上一.丝.不.挂,迈着大步朝他走过去。
“妈的,你是谁?”许君言猛地一脚踢中他的小腹,把他再次踹倒在地,男人吃痛地蜷缩着闷哼,被踹的鼻血横流,惨叫一声。
许君言边踹边骂,“起来啊,死变态,不是要杀了我吗?怎么怂了?”
那个人双手抱头,忽然眼里精光一闪,瞅准机会就要冲他下三路掏,许君言大惊失色,为了保护二弟迅速后退。
那人爬起来大叫:“管你是人是鱼,我今天非杀了你!”
说完抄着一把椅子扔过去,许君言抬臂格挡侧闪,椅子堪堪擦身而过,谁知那人只是虚晃一枪,转过身就要跑。
“有种别跑!”许君言追上去,抬腿就要横踢,然而还没碰到人,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紧接着扑腾一声,跌落在地板上,地板上多了一条粉嫩的鱼。
空气忽然安静,许君言傻愣愣地立在地上,小鱼鳍扒拉两下地板,心里一凉,淦,不是吧。他是奥特曼吗?变身还有时间限制?玩呢?
那人跑到门口手刚搭在门把手上要开门,察觉身后的异常,闻声僵硬地缓慢地低着头,看向地板,一人一鱼对视半响。
仿佛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房间里的人放下门把手,神经兮兮地试探,“你,你又变成鱼了?”
许君言梗着鱼头叫:“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那人慢慢捡起地上的烟灰缸,试探着再次走向许君言。
这次换成许君言跑了,他逃命似的连蹦带跳地跑,“我操!!!什么破身体!!!!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草啊!!!”
一人一鱼在房间里追着,那人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抓住鱼身,踩着鱼尾,哈哈哈哈大笑着,举起烟灰缸就要砸,落下一瞬间,又一阵黑光闪过把烟灰缸弹飞,紧接着一只手握住了他。
同样的套路,同样的变身。
男人有点崩溃,“ 你,你又?”
下一刻他就被踹飞,许君言跟个奥特曼似的拔地而起,扑过他,冲他拳打脚踢,把气都撒在他身上,“什么破身体!玩我呢!!”
那人被打的有些疯癫大叫着,胡乱地抓起地上的东西砸他,“妖物,妖物!!!”
发疯的人力气颇大,猛然发力,许君言被甩到一边,紧接着那人连滚带爬的就要出门,许君言被一顿砸,砸的火气直冒,跑过去扯着他的脖领子拖回去就要给他一杵子,刚要抬手又一阵青光闪过,熟悉的眩晕袭来,一条小鱼再次落在了地板上,他又双双变回了一条鱼。
那人抱着头,没等到挨揍,余光中看见那条落在脚边的鱼,脑海中有什么彻底崩溃了,“够了我他妈的受够了!!你是引路鱼!!!!你是妖物!!!我要杀了你!!!”
许君言:“我日你祖宗。”
然后再次七手八脚地逃命,就这样一会儿便成人,一会儿变成鱼。
每当那人要杀他时就会变成人揍他一顿,然后再变回鱼被那人追杀。
就这样你来我往。
许君言大概没疯,但那个男人明显疯癫了,一副非要弄死他不可的架势。
但鬼知道许君言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在妈的救命和好气要揍死他之间来回切换。
而那人理智全无,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上,两个人扭打着冲破房门。
从门外打到楼梯间。
楼梯下面人声鼎沸,许君言听到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声,忽然想起自己还光溜溜的,分神往下一瞅,脸上顿时被揍了一拳。
他顿时火冒三丈,吐出一口血沫,“操!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也不管什么光不光的了,冲过去跟他撕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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