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太争气了
“妈, 您也知道,小朋友睡觉,窗帘肯定得拉, 门肯定也得关, 光线自然亮堂不到哪儿去。”罗香玲跟婆婆描述当时环境,“加上先入为主, 我就真当那小玩意儿是玩具了,看都没看一眼, 故作严肃, 从何小蕾被窝里掏出来, 往背后一放,跟她说:没收了,放学再给你。”
姜如雪很想知道:“何小蕾当时什么表情?”
“没注意看,应该是被我吓到了, 总之没出声, 躺自己小床上, 我和曼姐也就没再管她, 接着在教室里巡视,转了两圈后, 发现何小蕾终于睡着了, 曼姐问我什么玩具?我俩来到教室外面的过道里,那里光线好, 然后我就把手里的东西从背后拿出来,手一打开。”
关键时刻, 一停顿,特别有感觉。
姜如雪屏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儿媳妇伸出来的手。
不愧是幼师, 太会讲故事,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哦豁,是粑粑!”罗香玲用左手在右手掌画出范围,“到手的时候本来还有形状,但那小玩意儿遇热融化,黏了我一整只手,就连手指缝里也有……”
画面感太强,姜如雪捂住嘴,紧急叫停,“快别说了……”
罗香玲嘿嘿一笑,“曼姐反应跟妈一样,看了眼就跑厕所吐了。”
“你不觉得恶心吗?”姜如雪问。
“恶心啊,”罗香玲拍拍手,无所谓道,“不过已经习惯了,带小班的时候,小朋友拉裤兜家常便饭的事儿。”
“拉裤兜和拉手里能一样吗?”姜如雪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就女主这心态,干什么不会成功,别说向曼,换做她也得知难而退。
“手一洗,没什么,只是作为老师,我今天犯了个大错。”罗香玲懊恼。
“什么大错?”
“说话不算话,”罗香玲自我反省,“以后可不能在小朋友面前胡乱承诺了。”
姜如雪满头黑线,总不能放学拉一坨还给何小曼吧?
幼儿园要比医院先下班,和儿媳妇聊完,姜如雪骑自行车去接景渐宜,一路上她都闻到了屎粑粑味。
她把这事跟景渐宜一说,问:“闻到了吗?”
景渐宜摇头,关心地问她:“不会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我都这样了,向曼肯定更严重,不怪她对小香玲佩服得五体投地,心甘情愿地放弃庄之为。”姜如雪想了想原文剧情,“向曼不是要到大结局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吗?”
“一切都在发生改变。”她们穿过来也快两个月了,按照原文剧情,女主的婆婆早被拐进大山了,这才是景渐宜最关心的点,只要闺蜜好好的就行。
“这样也挺好,恶毒女配作妖的戏码哪有程团给自己家火鸡做手术精彩。”姜如雪一提这茬就想笑,“昨天我就好心提醒程团了,别给他家彩凤喂太多了,结果今天就直接撑得走不动道了,笔挺挺一头倒地,把小程雨都吓哭了,哈哈哈哈……”
“程团还会做手术?”景渐宜记得程宏坤是司务长出身。
“用的菜刀和家用针线,火鸡切开的肚子是缝起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今晚。”姜如雪觉得悬了,“要是死了,我看能不能讨来一只火鸡腿,让小吴做成卷饼。”
姜如雪骑进首长楼,看到在自家院子里忙活的程宏坤,她立马关心问道:“程团,你家彩凤咋样了?”
程宏坤一脸凝重地转过身,“我已经尽力了。”
姜如雪往前骑出一小段,终于看清楚原本被程宏坤挡住的矮桌上,火鸡彩凤毫无生气地瘫在上面。
心中顿时大喜,火鸡肉饼卷在朝她招手。
不过顾及程宏坤心情,姜如雪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连忙安慰道:“程团,节哀顺变。”
景渐宜看到矮桌边放了一把铁锹,应该是用来挖坑埋火鸡的,她给姜如雪使了个眼色。
姜如雪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给彩凤办后事了?”
程宏坤一头雾水:“什么后事?”
姜如雪指了指矮桌边铁锹,语重心长地劝道,“程团,不管怎么说,彩凤也是你家爱宠,虽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你也不能这么潦草给它埋了,太寒彩凤的心了。”
程宏坤哭笑不得,“我还得给它风光大办一场?请道士诵经三天超度亡魂吗?”
“我们伟大领袖说了,迷信封建是要不得的,程团,你听弟妹一句劝,彩凤既然走了,就该让它死得其所。”姜如雪话锋一转,笑眯眯道,“你看彩凤这么漂亮,做成吃的一定会很美味。”
赵云珍在厨房做饭,听到姜如雪劝自己丈夫吃他养的火鸡,只觉得这个人太可笑了,太不自量力了。
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他怎么舍得吃吗。
谁想,下一秒就听到自己丈夫的大笑声,“还得弟妹懂我,我还没吃过火鸡肉呢。”
赵云珍:“……”
跑到客厅去看,丈夫和姜如雪说话时笑的那样,太不值钱了。
对她总是一脸不耐烦。
妒火轰地烧起来,赵云珍用手里锅铲敲窗台,“老程,快去楼上看看小蕾和小雨,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不知道在做什么妖。”
程宏坤随口来一句:“你去看呗。”
“我去看,谁做饭?你做饭!还吃不吃饭了?”赵云珍扯着大嗓门吼。
程宏坤尴尬得不行,“老赵最近更年期,脾气大得很,回头再聊。”
“程团快忙去吧。”姜如雪眼里只有火鸡,也不知道赵云珍在吃哪门子醋。
程宏坤一进屋,赵云珍就迎上来,用锅铲抵住他的胸口,质问:“谁更年期?谁脾气大?把话跟我说清楚了!”
“看你这个人,开玩笑都不行。”程宏坤也很不高兴,绕过赵云珍,往楼梯间走。
赵云珍不依不饶地追上去,“对我黑脸,跟我欠你钱似的,对姜如雪笑那不正经样,到底谁是你媳妇?”
“邻里邻居二十多年,我对老庄他媳妇怎么不正经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也不怕别人听了笑。”
“你敢做不敢让别人听啊,再说了,就算笑也是笑的你个老不正经,我清清白白,笑我做什么。”
“你就卯了劲儿地吼吧,让大伙都听听你个小肚鸡肠,多大年纪了,还想东想西,有这闲工夫,不快去把晚饭做了,程聪俩口子马上就回来了。”
“我欠你们老程家的,凭什么我要做饭,我不做,你们难道就不吃了?好好好,今天我就罢一回工,看饿不饿得死你们。”赵云珍把锅铲往地上一扔,撂担子不干了。
程宏坤气急败坏,指着赵云珍的手抖个不停,“你个老太婆还有完没完了?!”
赵云珍也气,用力拍开他的手,“程宏坤,有种你再说一遍,你骂谁老太婆呢?我老太婆,姜如雪小姑娘是吧?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等老庄回来,看我不告发你,你惦记他媳妇!”
“你疯了吧?!赵云珍!”
“我就是疯了,给你们一家逼疯了!打我嫁过来,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别人不知道,你程宏坤也不知道吗?你就装聋作哑是吧?这个日子是一天过不了了……”
越吵越激动,离婚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就在这时,二楼响起一阵嚎哭声,是程雨。
换做平时,赵云珍和程宏坤肯定紧张,今天例外,毕竟气氛烘托到这儿了,剑拔弩张,自然得心无旁骛。
没大人管,何小蕾愈发胆大,从房间里追出来,用力推了一把哭着要下楼去找奶奶的程雨。
程雨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停在了赵云珍和程宏坤的脚边。
下班回来的陶华和程聪一进门看到这一幕,天都塌了。
陶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程聪也完全吓傻了。
程宏坤最先反应过来,把程雨从地上抱起来,赵云珍煞白着脸扒拉孙子,“小雨,醒醒,奶,奶在这,跟奶说句话好不好?你别吓奶。”
陶华在程聪的搀扶下,横冲直撞地扑上去,将赵云珍挤开,护在儿子前面,“不要晃他!爸,快,快送医院!”
程宏坤抱着程雨夺门而去,程聪扶着陶华紧跟其后,最后是连路都快走不了的赵云珍。
在客厅和景渐宜吃水果的姜如雪,听到动静,趴窗台上问院子里的罗香玲,“出啥事了?”
“好像是程雨摔到了,我看他额头流血了。”罗香玲也只瞥到一眼,不清楚具体情况。
姜如雪回头问景渐宜,“不会是老两口吵架打到小程雨了吧?”
“程家就这一个宝贝孙子,赵云珍和程宏坤都稀罕,再失去理智也不可能拿他出气,”景渐宜猜测道,“多半和何小蕾有关系。”
“妈,景婶子,何小蕾出来了。”罗香玲小声地通风报信。
姜如雪让儿媳妇把小丫头喊过来问问,罗香玲立马端出老师的架势,挺直腰板,故作严肃地朝何小蕾招招手:“何小蕾同学,过来,老师有话问你。”
何小蕾让程玉教得蛮狠,不知礼数,对长辈向来爱搭不理,前不久姜如雪在街上碰到她,跟她打招呼,她都是哼地把脸转一边,姜如雪不生气,跑去另一边喊她,她又哼地转脸,反复几次,小丫头把自己头转晕了,一屁股摔地上,姜如雪就指着她哈哈大笑,把何小蕾气得哇哇哭。
姜如雪已经做好了故技重施的准备,不想,下一秒就看到何小蕾屁颠屁颠地从隔壁院跑了过来。
“她还蛮听香玲的话。”姜如雪跟景渐宜说。
景渐宜也转过身看向窗外,“香玲徒手抓了她粑粑,在她眼里应该很厉害。”
第42章 第42章 闯这么大的祸
“别说在她眼里, 在我眼里也是人上人。”姜如雪下意识地往何小蕾的屁股和罗香玲的手看。
“何小蕾同学,告诉老师,你弟弟怎么受伤了?”罗香玲对班上其他小朋友很温柔, 唯独对吃软怕硬的何小蕾格外严厉, 这就叫因材施教。
“他抢我的大白兔奶糖,我让他还给我, 他不还。”何小蕾踢着小石子玩,完全不把弟弟受伤这事儿放心上。
“然后你就打他了?”罗香玲接着问。
“没打, 我推他了, ”何小蕾倒是老实, 不过她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是他自己不经推,从楼梯间滚下去,不关我的事。”
“那是弟弟, 有话好好说, 怎么能动手呢?”罗香玲教育道。
何小蕾强词夺理, “可是他先抢我的大白兔奶糖啊, 妈妈说了,做人不能吃亏。”
“这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 而是你不该跟弟弟动手……”罗香玲话没说完, 程玉推开院门,冲到罗香玲面前, 语气发冲地呵道:“干嘛你?乱教我闺女什么!受了欺负不还手,给人当软柿子吗?有你这么当老师的吗?信不信我去学校告发你, 为人师表,作风不正。”
看到程玉凶儿媳妇,姜如雪风风火火地赶出来, 从后面抓住她的头发,用力一扯,程玉吃痛地大叫一声。
动静一闹大,街坊邻居都跑出来,看到姜如雪在薅程玉的头发,程玉疼得龇牙咧嘴,姜如雪也没松手,立马有人问:“之为他妈,程二妹这是怎么惹你了?下手这么重!”
“好好跟罗老师说话呢,姜婶子跑出来就打我,各位婶婶们可得帮我评评理啊。”程玉张嘴就来胡话。
“让你满嘴跑火车!”姜如雪手上用力,抓住程玉的头发跟拔草似的。
程玉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两腿蹬地,整个人往姜如雪身上倒,想把她压地上。
就在姜如雪摇摇欲坠之际,罗香玲眼疾手快,一把抱住程玉的腰,将她强行拉回去。
压不了姜如雪,程玉就把目标换成罗香玲,罗香玲脚下本来就不稳,哪儿经得住程玉一扑,眼看就要往地上倒,亏得景渐宜及时赶到,扶住罗香玲的同时,对着程玉就是一脚。
程玉倒在地上,头发比鸡窝乱,衣服也乱七八糟,领口大敞,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而对面三人全都衣衫整齐。
景渐宜一如既往的平心静气,仿佛刚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无关。
姜如雪性子使然,她比较嘚瑟,双手抱胸地景渐宜身边一站,用鼻孔扫过程玉,满是不屑。
罗香玲看一眼婆婆,立马有样学样,双手抱胸地站到景渐宜另一边,高高抬起下巴,发出娇蛮地一声哼。
程玉要气死了,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三人,“你们以多欺少,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先前教闺女捂死自己的大侄子,今天闺女又把小程雨推下楼梯,我们香玲就教了她两句,是为她好,你非但不领情,还要告发我们香玲,狗咬吕洞宾!”
“我们小蕾才多大,一个四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你家儿媳妇二十好几,跟个孩子斤斤计较,就这人品当老师,简直误人子弟。”
“不知道才要教啊,中国有句老话没听说吗?小时偷针长大偷金,你闺女四岁对自己弟弟就这么狠,再不好好教育,五岁就得杀人放火。”
“我自己的闺女,我能不知道?她那么乖一孩子,如果不是程雨把她惹急了,她绝不会动手的……”
事到如今,程玉还在偏袒闺女,不是因为多爱何小蕾,只是不肯承认自己教育有问题罢了。
复印件的问题,一定是原件的问题。
一个孩子永远是一个家庭里面病得最轻的,这种情况,不必沟通。
沟通,只会让你乳腺不通。
姜如雪听不下去地打断程玉,“我不是你妈你爸,也不是小程雨他爸他妈,你跟我说这些,没用,还是节省点口水,留给家里人解释。”
程玉一脸不在意:“有什么好解释?谁家兄弟姐妹不打架,大惊小怪。”
“程雨脑袋都破了,流了那么多血,你连问都不问,有你这么当姑姑的吗?”罗香玲没有姑姑,但有两个舅妈,对她从来都关心备至,不像程玉,别说关心了,程雨的死活,她都不在乎。
“那怪谁?还不是他自己不小心,在家都能摔这么重,跟他妈一样,蠢死了。”程玉翻了白眼,嫌弃得很。
听听这是人话吗?罗香玲都要让她气哭了,围观群众也忍不住劝程玉,到底是一家人,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程玉不耐烦,“陶华把我从家里赶出去,我跟她还有什么好见?她做人不地道,没良心,儿子磕破头,那是老天爷对她的报应,活该!”
大伙这下总算捋清楚了,闹半天,是程玉记仇报复陶华呢,才把闺女送到程家住,因为太了解自己闺女的尿性了,肯定会欺负陶华的儿子。
大人的矛盾怎么就牵扯到孩子身上了?
这人心眼真是比芝麻还小。
“哎,那不是陶华吗?小程雨送去医院,她怎么回来了?后边还跟了警察同志!”突然外围有人喊道。
姜如雪踮脚往外面看了眼,转头对程玉说:“小陶报警抓你来了,还不去赔礼道歉。”
程玉一点不慌,“又不是我推的人,她陶华有本事,就让警察把何小蕾抓走啊,到时候看我爸我妈饶不饶得了她。”
众人自觉让出一条道,陶华领两名警察同志走进来,其中一个小年轻警察开口就问:“哪个是程玉?”
程玉心里一咯噔,往前一步,“警察同志,我是程玉,有什么事吗?我可是好人,什么事都没犯,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小警察指向一边的陶华,“这位同志指控你教唆自己闺女故意伤害她儿子,因为程雨小朋友伤势严重,请你和我们去局里走一趟。”
“我没有,不关我的事,我都不在家,我怎么教唆?”程玉一连否认。
“有什么话回公安局说。”小警察说。
程玉不肯,她拉住陶华,一副为她着想的语气,“嫂子,姐弟俩闹着玩,你把警察叫来做什么?先是把我和小蕾赶出家门,现在又要把我娘俩抓起来,你这心是不是太狠了点?这要传出去,你以后还怎么做人?”
陶华冷冷地看她一眼,终于开口,“我只想为我儿子讨回公道。”
“小蕾是爸妈唯一的外孙,他们是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程玉话里有话,她也是爸妈唯一的闺女,老两口不可能对她置之不理,就像上次把她们赶出去,还不是偷偷给她们租房子,她一求赵云珍收留何小蕾,她妈最终还不是答应了。
程玉的意思,陶华能听不出来吗,她在强调她只是一个人,而她和何小蕾才是程家人。
外人就外人吧,她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也不会再奢求融入这个家,她现在只想守护好自己儿子。
“就算不同意也没法,谁让你和你闺女犯事了,公安局可不姓程。”陶华凑近程玉,冷笑道,“你以为我让何小蕾住回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程玉闻言,顿时头皮发麻,不可置信地瞪着她,“陶华,你疯了不成?!不管怎么说,小蕾也是你外甥女,我是你小姑子,小雨是你亲骨肉啊,你还是不是人?在这等着我们!”
“你不是忙着相亲吗?没时间看孩子,就让警察同志替你好好教育,作为小蕾的舅妈,这才真正地对她好。”
陶华这一提醒,程玉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进公安局的消息一旦传开,以后还能相看到什么好人家。
陶华这是要彻底毁了她啊。
程玉大骂地冲上去打陶华,一伸手,被小警察反剪在背后,疼得她哭爹喊娘,伸着脖子吵陶华求饶:“嫂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带小蕾回大院了。”
狗改不了吃屎,陶华太了解小姑子的德行,不可能心软,不为所动地扭头对两名警察说:“辛苦两位警察同志了。”
警察把程玉母女俩带走,围观群众陆续散去,景渐宜问陶华:“不怕你婆婆跟你闹?”
陶华无力地耸肩道:“闹就闹吧,大不了离婚。”
这两三年里,陶华在婆家过得再不如意也从未想过离婚,直到小姑子回来。
“军婚不好离。”景渐宜不是要劝,只是提醒她。
陶华点头,“总不能耗一辈子。”
晚上,在陆家吃的饭,姜如雪和景渐宜又说起陶华离婚的事,罗香玲发表看法,“以前听人说,结婚是两家人的事,那时候我还不懂,现在好像看明白了一点,如果不是赵婶子和程玉姐,陶华姐和程聪哥感情那么好,她不可能想要离婚,妈,景婶子,你们说陶华姐这次是真打算离婚吗?”
姜如雪拿了一张卷饼,依次放入鸡肉、西红柿片、生菜和黄瓜丝,卷上后,蘸上料汁,递给了景渐宜,让她快尝尝。
“兔子急了还咬人,别说陶华了,她忍到现在已经是人类极限了,不然也不能拿小程雨做赌注。”姜如雪动作娴熟,第二个卷饼很快包好,她给了罗香玲。
罗香玲双手接过,叹气道:“只盼小程雨摔得不严重,不然陶华肯定要后悔死了。”
“她现在已经后悔了。”景渐宜吃完卷饼,给姜如雪包了一个,“忙活了半天,你也尝尝。”
姜如雪一口大半个卷饼,吃得腮帮子胀鼓鼓,说话含糊不清,“跟以前在墨西哥吃的一样好吃。”
“什么哥?”罗香玲没听清楚,她也咬了一口卷饼,眼睛一下就亮了,问吴小卫:“小吴,这个卷饼好好吃哦,里面卷的是什么肉啊?”
“姜姐说是鸡腿,但我瞧着不太像,太大只了。”吴小卫也吃过鸡肉卷饼,但没今天这么好吃。
“肯定大只了,那可是火鸡鸡腿。”姜如雪吃得津津有味。
罗香玲一惊,“妈您挖彩凤的坟了?”
“它都没下葬,哪来的坟给我挖,小程雨出事前,程团放院子里,一家子都去医院了,天这么热,不早点吃,肉该烂了。”姜如雪很贴心,她把彩凤两只腿宰下来后,剩下的部位帮程宏坤埋在了他家院子里大树下面,等到来年清明就不用外出扫墓了。
“还是妈想得周到。”罗香玲吃着手里的卷饼,突然想起婆婆刚刚说的话,再一次问:“妈您之前在自己哥哥家吃过火鸡肉卷饼吗?”
什么哥哥!那是墨西哥。
上辈子一有假期,姜如雪就拉着闺蜜到处旅游吃美食。
但原主别说出国了,这把年纪了,就在老家的小镇和青州这两个地方转悠。
姜如雪笑呵呵地回答:“就我表哥家里。”
“妈的表哥,那我得喊表舅了,”罗香玲一脸天真,“听之为说,妈的老家可好玩了,妈下次回去,带上我好不好?”
“没问题,到时候我们娘仨一块回去。”原主嫁过来后很少回舅舅家,虽说她舅不在意,只说她过得好就行,但舅妈还是颇有怨念,毕竟一手养大的孩子,嫁好了,都不回去看看他们,街坊邻居不免说闲话,舅妈听多了就放心上了。
姜如雪打算过段时间回老家玩一趟。
吃完饭,姜如雪和景渐宜出门遛弯消食,走到中心广场看见一群人往水塔方向跑,姜如雪拉住一个问:“出什么事?”
“程聪他妈闹自杀呢,快跟着去吧,去晚了就晚了(完了)。”那人嫌姜如雪耽误她,抽出手,跑起来。
“哎呦,这么严重!才给彩凤收完尸,不会又要给赵云珍收吧。”姜如雪拉起景渐宜跟上大部队。
嘴上这么说,姜如雪心里却跟明镜一样。
赵云珍不可能真的自杀,也就是孙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她不好跟儿媳妇和儿子交代,做做样子罢了。
而且只有这么做,才能转移街坊邻居的关注点,如此一来,她成了受害者,儿媳妇再闹就是她的错。
毕竟她认错的态度已经摆在台面上了。
很快到了水塔,姜如雪仰着头,到处找赵云珍。
这个年代水电供应不足,为了保证日常所需,大院有一个非常高的水塔。
赵云珍要能爬这么高,姜如雪也是打心底佩服。
“别找了,在那边。”景渐宜给她指一条明路。
姜如雪循着看过去,“不是跳塔,是跳河啊。”
青州的护城河穿大院而过,河上建了一座拱桥,这会儿河岸两边和桥上都围了不少人。
姜如雪拉着景渐宜挤进去,垫着脚,伸着脖子。
天已经黑下来,光线过暗,人头攒动中,她甚至找不到要跳河的赵云珍,看不到热闹,姜如雪着急啊,管不了那么多,埋头使劲往里面钻。
事发现场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赵云珍哭着嚷着要跳河了,说自己对不起程家的列祖列宗,说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前些年没日没夜地照顾孙子,孙子好好的时候,谁也没感谢她半句,孙子一出点事儿了,就全怪她头上。
程宏坤安慰她:“没人怪你,都是小玉没教好孩子,老赵,赶紧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
“你没怪我,聪聪没怪我,不代表陶华,她肯定恨死我了。”赵云珍对着陶华哭哭啼啼,“陶华,是妈对不起你,没看好你的孩子,你不是报警抓了小玉吗,说什么给孩子讨回公道,好好好,一命偿一命,我老婆子这就把命还给你总行了吧?”
陶华看着婆婆死死扒着护栏的手,真是又想哭又想笑,她到底在做戏给谁看啊?
“妈,咱就事论事,小雨出事,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如果不是婆婆让何小蕾住家里来,今天的所有事情都不会发生。
“对,就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逼死我你就安逸了是吧?”赵云珍撕心裂肺地喊叫。
眼看事态严重,围观群众纷纷站出来劝陶华:“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婆婆,是你丈夫的亲妈,这些年也没亏待过你,还尽心尽责地帮你带孩子,我看这事儿就算了吧。”
“你妈那句话没说错,她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和程聪工作都忙,是她一个人把家撑起来,不容易,小雨出事,她肯定也不想,要不你给她道个歉,把人哄下来吧。”
程聪让他妈吓到了,连声附和,“婶子们说得对,长辈再有错也是为我们好,陶华,你就给妈服个软吧。”
到最后还要她道歉,陶华直接被气笑了,甩开丈夫,一字一顿道:“离就离。”
程聪:“……”
赵云珍随时关注着儿媳妇,听到对方说要离婚,瞬间坐不住了,想下去找儿媳妇理论,他们老程家到底哪儿对不起她了?居然想要离婚。
一旦离婚,他们一家以后还怎么在大院做人。
“赵姐,快下来,别冲动啊!”姜如雪好不容易挤到最里面,一不小心自己绊了自己一脚,整个人往前扑去。
好死不死,扑到程宏坤的背上。
赵云珍一看,那还了得,大庭广众之下,狐狸精勾搭上了丈夫!顿时雷霆大怒,松开扒着护栏的手。
后背莫名被人一推,程宏坤整个重心不稳,往前栽去。
因为劝媳妇,两人离得很近,程宏坤一头撞赵云珍胸口。
直接把人拱下了桥头。
“扑通——”
众人一惊过后大喊:“不好啦!有人跳河了!救命啊!”
接着又是一声“扑通——”
程宏坤跳进了河里,程聪站在桥上吓得脸都白了,“救命啊,我爸不会水啊!”
最后还是巡逻兵跳下去把两口子救上岸,姜如雪看着程聪帮他爸做心肺复苏,拉着闺蜜小声蛐蛐:“你说程团多大的人了,还能闯这么大的祸。”
第43章 第43章 净说让人想死的话
缓缓睁开眼睛的程宏坤听到这话, 两腿一蹬又晕了过去。
到底谁闯的祸啊?
亏得姜如雪神来一推,提前结束了这场闹剧,没热闹看了, 众人各回各家, 陶华没回首长楼,自己去医院看孩子了。
小程雨已经醒过来, 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住院几天观察。
程聪送他爸他妈回去后, 给媳妇收拾了换洗的衣物, 也要去医院, 一出门,看到在隔壁院子里张望的姜如雪。
“姜婶子,谢谢你。”程聪由衷地道谢。
要是他埋怨她,姜如雪肯定要怼他一顿, 但他居然谢她, 姜如雪打哈哈地笑道:“举手之劳。”
等程聪一走, 姜如雪拉着闺蜜和儿媳妇跑去程家听墙角, 半天,一点动静没有, 姜如雪怀疑程宏坤和赵云珍不在楼下。
狗狗祟祟冒出个脑袋张望时, 客厅传来了赵云珍的哭声。
姜如雪立马蹲回去,屏住呼吸。
赵云珍哭了好一会儿, 往常她都是鬼哭狼嚎,但这次不一样, 小声啜泣到泣不成声,触及了灵魂深处。
程宏坤也没在像以前那样觉得烦,而是耐心地劝她, “好了,都过去了。”
“老程,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赵云珍抽搭地跟丈夫道歉,“你不会水,还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救我,可见对我是有感情的。”
“你是我媳妇,我能没有感情吗?”程宏坤虽然大男子主义,有时候说话做事都不招人待见,但心里还是有媳妇的。
更何况作为人民子弟兵,不可能见死不救。
或是经历了生死,赵云珍在某一瞬间突然就想通了,她抱住丈夫边哭边说:“是我错了,我这次真的意识到了,是我对不起小雨和陶华,为了拿捏儿媳妇,差点把孙子的命搭进去。”
程宏坤拍着她的后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明天我们就去医院跟陶华道歉,等小雨身体康复,把他接回来,以后一家人好好地过,至于小玉,就让她在公安局好好反省吧。”
“小蕾呢?”外孙女让女儿教坏了,让她住回来,别说儿媳妇那关过不了,就是她也不放心。
“给她爸打电话,让他接走。”女婿做事虽然冒进了些,但外孙女交给他教也比让女儿带在身边更好。
赵云珍想了想,“到底是亲生骨头,何老板应该不会亏待小蕾,就怕小玉不同意。”
“管她同不同意,等她受教育出来,小蕾早回广州了,她不同意就自己去追,免得她留这边闹心。”程宏坤顿了顿,长叹一口气,问赵云珍,“你说当初我们那个决定是不是错了?”
赵云珍陷入沉默,因为她也确定不了。
姜如雪小声问闺蜜和儿媳妇:“什么决定?让程玉把孩子生下来吗?”
景渐宜和罗香玲都表示不知道。
“谁?谁在外面!”程宏坤听到说话声追到窗户。
姜如雪站起身,非常自然地打招呼:“程团,赵姐,晚上好啊,你们忙活了一天,肯定还没吃饭吧?我让小吴给你们送点鸡肉卷饼过来怎么样?”
程宏坤一听到鸡肉,看完院子里的火鸡窝,又看向姜如雪,“你把彩凤怎么了?”
“宰了俩鸡腿,剩下的身子埋树底下了。”姜如雪如实回答,看程宏坤表情,还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他只是懊恼地拍脑袋,“忙过头,把彩凤给忘了,怎么才宰两只鸡腿就埋了?还不如炖一锅鸡汤,给小雨补补身子。”
“火鸡肉不好吃,就鸡腿做成卷饼还不错,怎么说小雨也叫我一声婆婆,我明天让吴小卫买一只老母鸡煲汤给他喝。”火鸡肉不白吃,姜如雪主打一个礼尚往来。
第二天,吴小卫煲好鸡汤,用保温盅装好,姜如雪提去医院,一上楼就听到有人在哭,然后看到程宏坤扶着赵云珍从小程雨的病房出来,小老太哭得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经过她的身边时,嘴里还在念叨:“就说她不会原谅我,果然……”
“小陶也没说不原谅啊,好了,别多想了,我们先回去。”程宏坤看到姜如雪,朝她点点头打招呼。
等两人下楼,姜如雪跑去护士站打听:“到底怎么回事?”
小护士认识姜如雪,自然有问必答:“程团带媳妇来跟儿媳妇道歉,小老太就差跪地上磕头了。”
“小陶也没原谅她吗?”姜如雪趴在护士站台面上。
“没说不原谅啊,”又来一个小护士说,“陶护士只说要搬出去住。”
“都要搬出去,还不是没原谅,不过换做我,我也得较真,儿子差点给婆婆害没了,谁还能跟没事发生过一样,心平气和地同住一个屋檐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小护士略带同情地看向姜如雪,“您说是吧?”
姜如雪摸摸自己的脸,“关我什么事儿?我俩儿子都挺优秀的,儿媳妇也乖巧孝顺啊。”
“我们都听说了。”俩小护士异口同声。
“听谁说了?”姜如雪问。
“中医科的梁医生啊,他可是我们医院公认的妇女之友。”
姜如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男人最好面子了,你们可得帮忙保密。”
俩小护士互看一眼,眼睛齐刷刷地亮了,没想到梁医生说的都是真的,庄政委人才到中年就不行了。
等程聪从病房出来,姜如雪才提着保温盅进去,看到坐在床边抹眼泪的陶华,她轻声咳了咳。
陶华抬头看到姜如雪,连忙站起身,“姜婶子,您怎么来了?”
姜如雪晃了晃手里的保温盅,“小吴给小雨煲了鸡汤,我送过来。”
“费心了,谢谢您。”陶华感谢道,沉默了一会儿,问,“姜婶子是不是也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
姜如雪笑了笑,只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陶华愧疚地看向病床上睡着的小程雨,“其实我也不是一个好妈妈,为了反击,拿儿子做赌注,但我想当一个好妈妈了,所以绝对不能再和公婆住一块。”
赵云珍操劳惯了,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彻底改变,那就意味着他们以后的日子还会像从前那样。
婆婆照看儿子,她和丈夫都毫无用武之地。
“不管是程聪,哪怕是我,都太依赖婆婆了,”陶华和丈夫商量好了,“程聪已经向大院递交了申请,下个月就去海岛驻守,到时候我和小雨一块过去,我们一家三口就能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本来婆媳矛盾自古就有,分开住是最好的解决法子,正所谓距离产生美,一年见不到两次才会珍惜。”姜如雪说。
陶华好奇:“姜婶子,为什么您和香玲就没有矛盾呢?”
别说婆婆,就是自己的妈,时间长了也难免有摩擦。
姜如雪笑哈哈道:“因为我懒啊,顾好自己就够麻烦了,还管别人干嘛?”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是亲婆婆。
罗香玲是她看书时香香软软的梦中情女,有缘相会,当然要珍惜了。
一个月时间过得很快,晃眼到了十月,姜如雪最近对大院的八卦听腻了,没再往退休所跑,在家里呆了两天,快发霉了,周天杜翔来找庄之博。
姜如雪瘫在沙发里看电视,没精打采地看他一眼,“之博这个月不回来,说是下个月有考核,要留校训练。”
杜翔大骂庄之博不是人,他那身体素质再要训练,还让不让其他同学活了。
姜如雪没理他。
“姜婶子,你是不是很无聊啊?”杜翔笑嘻嘻地坐过去,“要不我们去旱冰场吧?”
“都去好几次了,你们小年轻就没点其他好玩的东西?”姜如雪念叨。
“姜婶子,您还真不服老啊。”杜翔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立马改口,“您一点不老,上回我俩出去,还有人说您是我姐,什么我姐,明明是我闺女。”
姜如雪一巴掌过去,“滚犊子,占老娘便宜是不是?”
后脑勺结实挨了一掌,杜翔脑袋瓜嗡嗡响,不禁在心中感叹:姜如雪和庄之博不愧是母子,一个手劲大一个腿劲大。
可是为什么受伤的都是他?
不过杜翔并不在意,打是亲骂是爱,他喜欢庄家母子,“婶子,我还知道一个好玩的去处,走啊,大侄子今天就带您去。”
姜如雪来了兴致,问:“什么地儿?快说说。”
“录像厅!”杜翔神像夸张道。
姜如雪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大院有电影院,我跑去录像厅干嘛?”
“大院的电影院放的都是地道战,最大尺度就是庐山之恋,跟外面的录像厅没法比。”杜翔掰着手指跟姜如雪一一说起自己在录像厅都看过哪些电影,听得姜如雪一愣一愣。
八十年代可谓是香港影坛的黄金岁月。
军区大院不能引进的电影,在外面的录像厅都能看到。
“怎么样?姜婶子,录像厅有意思吧?”杜翔看人跃跃欲试,自告奋勇道,“我请您去啊。”
姜如雪看他一眼,有点嫌弃,“你见过谁带儿子去录像厅玩?”
“录像厅都是些小年轻。”杜翔实话实说。
姜如雪又是一巴掌,“你说谁老了?臭小子,把录像厅的地址留下,赶紧滚蛋,净说一些让人想死的话。”
杜翔揉揉后脑勺,一边哈哈笑一边找来纸和笔把地址写下来,并叮嘱:“姜婶子,周末录像厅人特别多,都是汗臭味和脚臭味,您真要去的话,记得工作日去,还有就是别穿太年轻了,我怕您让人惦记,到时候脖子知道了,非得把我撕了。”
第44章 第44章 像一只狐狸
“赶紧滚吧。”姜如雪骂骂咧咧, “谁穿太年轻,我本来就年轻好吗,不说话下次就别说了, 净添堵。”
虽然嫌杜翔烦, 但他的话,姜如雪还是听进去了, 没选周日去录像厅,而是周一一吃完午饭, 精心打扮后, 骑着车去军区医院找景渐宜。
推开门, 闪亮登场。
保健科的人看到她,嘴巴张得跟拳头那么大。
姜如雪完全不受影响,就地转了一圈,问大家伙:“我好看吗?”
丁珍珍工位离得门口近, 她站起身, 围着姜如雪上下打量后夸道:“姜婶子, 您这样穿可太好看了, 跟香港的电影明星似的。”
姜如雪今天穿了时下最流行的阔大喇叭裤,和花衬衣, 还有尖头高跟鞋, 脸上略施粉黛的同时,戴了一副能遮住半张脸的□□镜, 露出涂了口红的嘴唇。
自来卷的头发披散开,配了和口红同色的发箍。
从头到脚都明艳照人。
姜如雪被丁珍珍夸得眉开眼笑, 大手一挥,“纸和笔拿来,婶子给你签名。”
丁珍珍当真找来纸和笔。
姜如雪煞有介事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并画了一个爱心,完事后,她问:“大白天怎么不开窗帘也不开灯?你们不觉得黑吗?”
丁珍珍看姜如雪脸上的□□镜,噗嗤笑出声。
姜如雪莫名其妙。
景渐宜走上来,帮她取掉墨镜,姜如雪这才重见光明,她也不觉得尴尬,跟着大伙哈哈地笑起来。
“景景,请好假了吗?”作为最好的闺蜜,当然有福同享了,姜如雪昨天就跟景渐宜说好,周一请半天假陪她去录像厅看电影。
景渐宜点头,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提上包,“走吧。”
“等一下。”姜如雪拦住她的去路,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口红,细细地帮闺蜜描上后,教她抿嘴。
景渐宜很听话地抿了抿嘴,粉色的唇瓣立马艳丽如玫瑰,姜如雪左右看了看,再将她绾在脑后的低丸子头散开。
景渐宜的发质跟她不一样,属于天生的黑长直,即便扎了半天,散开已经顺溜,像瀑布一样披在肩上,包裹着她那张冷艳绝伦的瓜子脸。
姜如雪满意地握住她的肩膀,转向保健科的众人问:“怎么样?我们景景美吧?”
大伙连连点头附和,不是迎合,而是事实。
闺蜜俩的美各有千秋,姜如雪属于灵动有生气,而景渐宜是那种高冷美人。
刘翠看着俩人开玩笑道:“庄政委和陆师长要是在家,你们这副打扮的话,肯定不放心你们出门。”
“没有自信的男人,才不放心自己女人。”姜如雪将自来卷往后一甩,挑眉笑了笑,别说,清纯中带着一丝妩媚。
两人走后,刘翠悠悠地感叹一句:“希望梁医生能像他吹得那样天选神医,可以药到病除,不然庄政委后院早晚得着火。”
丁珍珍凑过去,害羞地小声问:“庄政委真像她们说的那样了吗?”
“不是她们说,是你姜婶子自个儿去中医科开药了,这还能有假啊。”刘翠亲自去问了梁栋,消息确实无误。
“就算庄政委不行,姜婶子也不会做出格的事吧?”陶华也围了过来。
“你们姜婶子或许不会,但就她那条件,天天在外面晃,难免不引来惹人厌的苍蝇。”
丁珍珍觉得刘翠说得没错,“我要是男同志,看着姜婶子这样的女同志,肯定会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你们可能不知道,青州新开了一家旱冰场,姜婶子去过几次,可受欢迎了,小年轻们对她一口一个姐姐,姜婶子很受用。”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啊?”陶华长这么大还没去过旱冰场,想着下个月就要随军去海岛,就更没有机会去了,便提议:“下次让姜婶子带我们一块去吧?”
“太好了,我弟去过一次,一直跟我臭显摆,我早就想去了。”丁珍珍问刘翠,“刘姐,你去吗?”
刘翠想了想,拍腿决定道:“不去白不去,如雪和景医生都能去,我高低也得去瞧瞧。”
聊八卦就是这样,聊着聊着就扯到别的地方去了,把一开始的话题抛之脑后。
十月的天气好,秋高气爽,姜如雪骑着自行车按照杜翔给的地址,载着景渐宜穿梭在青州的各种小巷中,碰到卖糖葫芦的小贩,追着买一串,景渐宜拿在手里,闺蜜俩一人一颗分着吃。
“好甜啊~”姜如雪感叹道,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这个年代的山楂要比后世甜一些,裹上脆脆的糖浆后,完全吃不出酸味了。
一串糖葫芦吃完,抵达离大院最近的一家录像厅。
因为是工作日,喜欢看电影的小年轻不是在上学就是在上课,录像厅基本没什么客人,老板娘坐在前台打盹。
姜如雪和景渐宜进去,敲了敲前台的柜面,老板娘头也不抬地报价:“按人头算,一人两块。”
姜如雪掏出四块钱放桌面,“两个人。”
老板娘听到声音,这才抬起头,睡眼朦胧地看一眼姜如雪和景渐宜,眉头皱起来。
姜如雪担心对方看她们年纪大不让她们进去。
没成想,老板娘居然问她们:“成年没有?”
姜如雪噗嗤笑出声,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拨了拨,“老板娘可真会做生意啊。”
“成年了就行,”老板娘扯给她们两张票,“就最里面那屋,今天周一,没什么人,你们自己进去看。”
谢过老板娘,姜如雪挽着景渐宜边走边小声说:“这个年代录像厅可火了,一到周末可以说是一票难求,而且到半夜老板还会给大家换上平时看不到的带子,我问杜翔,臭小子不肯跟我说,但我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是什么内容。”
“什么内容?”景渐宜好奇问。
姜如雪用手肘碰她一下,笑得猥琐,“还能什么内容?肯定是少儿不宜呗,想看不?只要你想看,我就舍命陪君子。”
“不想。”景渐宜不是很喜欢录像厅这种场所,环境嘈杂,也不卫生。
当然也能理解,毕竟八十年代电影还是一种奢侈品,录像厅不像电影院收费高,是小本买卖。
“一到半夜,录像厅就是小年轻的活动场,几乎见不到小姑娘,我俩混进去确实不合适。”姜如雪灵机一动,“要不我找人买一台录像机回去?反正家里有电视机,到时候想看什么电影就租什么电影。”
看人眉飞色舞样,景渐宜宠溺地点头,“可以。”
“今天就先委屈一下了。”姜如雪推着景渐宜进了录像厅。
跟想象中差不多,设施非常简单,正前方一台大电视机,与之相对的一个录像机,房间也不大,一排一排的长凳,大概能坐二三十个人。
昨天是周末,不少小年轻看了个通宵才走,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烟味和臭脚味。
姜如雪揉揉鼻子,想走。
但还是被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精彩武打画面所吸引了,她拉着景渐宜找个座位坐下。
等打斗情节结束,姜如雪这才注意到在角落里打扫卫生的男同志。
因为灯光昏暗,她理所当然地以为是老板,就自来熟地跟人搭话:“老板,这边地上还有好多瓜子壳,你帮忙清理一下呗。”
男同志走过来,姜如雪这才看清对方的脸,很年轻,感觉年纪跟庄之博差不多,长得也不赖,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就算是男生也显得格外风情万种。
“对不起,刚认错了,你是老板的儿子?”姜如雪将脚抬起来,小年轻扫走地上的瓜子壳,回答:“我是来看电影的。”
姜如雪呵呵地干笑两声,等小年轻去别的地儿打扫卫生,她将头伸到景渐宜耳边,“这个人太逗乐了,到底是来看电影还是来扫地的?”
景渐宜目不斜视地盯着电影看,“可能爱干净吧。”
姜如雪看闺蜜一眼,撇嘴笑了笑,还说不想看电影,这不看得比谁都来劲儿,嗯,购买录像机的计划看来得提前了。
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咱闺蜜不是。
“姐姐,你们喝水吗?”小年轻折返回来,手里拿了两个搪瓷缸,“我用开水给杯子消过毒了,可以放心喝。”
盛情难却,姜如雪接过去,将其中一杯给了景渐宜,扭头对小年轻说:“谢谢你,小伙子。”
小年轻坐到她们后排,“姐姐看着不比我大两岁,就别叫我小伙子,我叫肖毅。”
“小肖啊,你可真会说话,我俩都能生你了,你还姐姐长姐姐短。”姜如雪就喜欢嘴甜的小伙子,不像家里的小老头半天憋不出一句好听的。
“姐姐可真幽默,”肖毅往前趴,伸着脖子,笑嘻嘻地打量姜如雪,“那我斗胆地猜一下,姐姐今年可有二十八了?”
姜如雪太受用了,笑个不停地拍他,“姐姐我今年四十二了。”
“姐姐是吃灵丹妙药了?保养得这么好。”肖毅表情真挚。
“不行了,景景,这小伙子太招人喜欢了,”姜如雪扒拉闺蜜,闺蜜眼里只有电影,不带看一眼地嗯了一声,姜如雪让肖毅别见外,两人继续聊了一会儿,得知肖毅居然也是军校大二的学生,姜如雪感叹有缘千里来相会,于是提议:“小肖,我认你做干儿子吧?”
“认作姐弟不好吗?”
“哈哈哈哈……虽然我喜欢,但是吧,这岁数实在差太多,显得我为老不尊。”
“姐姐本来就年轻,跟为老不尊不沾边,以后你就是我姐姐了,我肖毅终于有姐姐了。”肖毅高兴,狐狸眼笑得眯成一条缝,别说,真像一只狐狸。
第45章 第45章 抓她们回去
今天出门收获不小, 去了录像厅,认了个干弟弟,干弟弟晚上还请姜如雪和景渐宜吃了饭。
分开时, 姜如雪和干弟弟约好周末去社会舞厅跳交谊舞。
回家的路上, 景渐宜担心地提醒姜如雪,“小肖不会对你有不非之想吧?”
姜如雪嗤笑道, “就我这长相,难道不该有不非之想吗?”
“别让老庄知道了。”景渐宜苦口婆心。
闺蜜的态度, 让姜如雪笑个不停, “景景, 你这就双标了哦,换做别的女同志婚内乱搞男女关系,你肯定说她不知检点。”
“你不是说了吗?你有这个资本,更何况我觉得你也值得。”姜如雪在景渐宜心目中最重要。
“有你撑腰, 我就放肆了。”姜如雪嘴上这么说, 实际上根本没那方面的想法, 肖毅在她眼里就是个孩子, 跟家里的吴小卫他们一样。
谁没事儿跟孩子瞎玩。
“景景,下周我们一块去跳舞啊。”姜如雪说, “吃饭的时候, 你也听到了,小肖可说了, 当下的小年轻谁要是不会跳交谊舞,不去录像厅看电影, 不会打桌球,就是妥妥的土包子。”
“我们又不是小年轻。”景渐宜对跳舞兴趣不大,不如去录像厅看电影, 她还是很喜欢八十年代的港片的。
“就算不年轻,我们也要做最时髦的小老太。”姜如雪腾出一只手,去拉景渐宜换在她腰上的手,撒娇,“求求你,景景,陪我去嘛。”
景渐宜拿她没办法,抿嘴笑地摇头:“好。”
周日那天,姜如雪精心打扮一番,从楼上来到客厅展示给儿媳妇看。
罗香玲满眼惊羡,“妈您这身也太美了吧。”
天气转凉,姜如雪没再穿裙子,而是换了一身连体装,八十年代的穿衣方式特别具有包容性,很少出现紧身衣和紧身裤,连体装通过一条腰带掐出纤细的腰线,既显瘦也显高。
而且相比高饱和度的鲜艳配色,更偏低饱和度的复古配色,如此一来,穿在身上更加高级体面。
姜如雪四处张望后,问:“之为呢?”
“回基地开会了。”小两口本来约好看电影,丈夫临时有事放她鸽子,罗香玲虽然理解,但多少有点失落。
“那不正好,没人看着你,”姜如雪去拉罗香玲,“走,跟妈跳舞去。”
罗香玲怔怔地走出好远,才反应过来问:“跳什么舞?”
“交谊舞啊,你们小年轻不是最喜欢跳这种舞吗?”姜如雪招呼已经等在院子里的景渐宜,“景景,香玲也和我们一起去,三个人骑不了自行车,你让小郑去后勤借辆车吧。”
景渐宜起身进屋,对正在打扫卫生的郑海峰说:“小郑,你去后勤借辆车,我和如雪要去舞厅跳舞。”
虽然郑海峰对两位首长夫人出行感到意外,但命令就是命令,他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立马出门去了。
“妈,我还是不去了吧。”罗香玲一想到交谊舞要跟别的男同志手拉手就打起了退堂鼓,她的丈夫多爱吃味,别人不知道,她可深有体会。
“为什么不去?多热闹啊,而且你不是一直想见妈在录像厅认的那个干弟弟吗?今天就是他约的我去跳舞。”姜如雪说。
又是去录像厅,又是去跳舞,罗香玲感觉对方不太像好人,“要不还是不见了吧?”
“你这孩子咋回事啊?你是跟之为结婚,又不是卖给之为,和别的男同志见个面怎么了?”
罗香玲埋着头,纠结。
“香玲不想去就算了,别勉强她了。”景渐宜帮说。
“行吧,你不去,我和景景去,要是有意思,下次再带你一块去啊。”姜如雪拍拍儿媳妇,让她不去就回屋里看电视吧。
“妈,”罗香玲伸手拉住姜如雪的衣角,“我要去。”
“哈哈哈哈……那就对嘛,咱们女同志就该这样,活出自我,想干嘛就干嘛。”姜如雪一手勾住一人的肩膀,三人齐步走到院门口,郑海峰正好把车开过来,上车后,姜如雪报出地址:“小郑,去梦想舞厅。”
郑海峰听到名字,手上动作停了两秒,继续转动方向盘驾车,姜如雪的话,对他来说,就是首长命令,即便有疑虑,也会坚决执行。
罗香玲并不知道梦想舞厅是什么地方,在车上就问婆婆,姜如雪耐心地跟她讲解,先从五十年代说起,那会儿首长们就喜欢跳交谊舞,不光有利于职工们的身心健康,还能有利发展男女同志的志趣和友谊,说白了,跳舞期间,对上眼了就处对象,看不上就交朋友。
就这样,各单位掀起了一场全民交谊舞热潮。
一到周末,就有单位办集体舞会,有路子弄到舞会票,没有关系的为了进去跳舞,翻墙的青工大有人在。
后来就出现了营业性的社会舞厅,梦想舞厅就是青州最大的一家。
听完,罗香玲有些后悔了,拉拉她婆婆的衣服,“妈,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怕之为他误会。”
姜如雪搂住她的肩膀宽慰道:“妈和景婶子跟你一块,他能误会什么?我们还能把你卖了不成,他敢误会你,妈帮你收拾她。”
看人还是纠结,姜如雪问:“就说上次去溜冰好玩不?”
罗香玲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不就对了,妈跟你说多少遍了,不管结不结婚,这女同志啊,取悦自己最重要。”姜如雪拍拍的她胳膊,“你说妈说得对不对?”
“妈这么好看,说什么都对,”罗香玲抱住婆婆的一只胳膊,仍是祈求,“妈,最好还是不要让之为知道了好不好?”
丈夫醋坛子,一旦知道她去营业性的社会舞厅,还不知道怎么收拾她?
光是想想,罗香玲就腰疼腿发颤。
“那行吧,就当我们三个的小秘密了,谁也不说。”姜如雪答应儿媳妇,虽然她不怕庄之为知道,但到底是金大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罗香玲看向坐在驾驶座的郑海峰,姜如雪笑出声,“小郑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他嘴巴比小吴严多了。”
罗香玲想想也是,说到保密,郑海峰最可靠了。
到了梦想舞厅,姜如雪三人在门口和肖毅汇合完,寒暄了几句就进去了,郑海峰坐了半个小时,下车透气。
一辆市长军牌的高级轿车停在他身边,后排的车窗缓缓地摇下,陆江伸出半个脑袋问:“小郑,你怎么在这儿?”
郑海峰两步走到车窗前面,站定立正,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回答道:“报告首长,我来送景姐和姜姐她们过来玩。”
陆江听闻过媳妇在溜冰场的风采,只是苦于一直没能亲眼看到,所以格外激动:“景景去滑冰了?”
郑海峰没说话。
“臭小子,还跟我打哑谜,我又不是不让她滑冰,滑冰多好,有利于身心健康……”话没说完,胳膊被人碰了一下,陆江不明所以地回头问:“老庄,你怼我干嘛?嫂子来滑冰,你不高兴了?你说你心眼子就这么大点啊……”
“看清楚,外面是不是溜冰场?”庄行志打断他。
“不是溜冰场,还能是什么?”陆江往外瞅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的妈呀!怎么是舞厅?!小郑,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溜冰场吗?”
郑海峰一脸冤枉。
“你自己说的溜冰场,别冤枉小郑。”庄行志说句公道话。
陆江烦躁地挠头,“老庄,现在是较真这个的时候吗?你媳妇和我媳妇去舞厅了!你就不着急吗?”
“你不是说跳舞有利于身心健康吗?”庄行志还是那句姿态。
“别给我端着啊,嫂子可是你媳妇,又不是我媳妇,她都进去跳舞了,你不知道跳舞要摸其他男同志的手啊?”陆江一说这里,完全坐不住了,拽起庄行志一只胳膊就要下车,“我们现在进去抓她们回去。”
“不去,”庄行志把手抽回去,一板一眼地说教陆江,“弟妹是嫁给你,又不是卖给你,她有出门娱乐的权利。”
“好好好,你不去是吧?不去我自己去!”陆江不想管他了,打开车门,下车后,最后趴在车身上,俯下身问他:“老庄,我再问你一遍,去不去?”
庄行志冷声:“不去!”
“全身上下就嘴嘴硬。”陆江不搭理他了,随后问郑海峰,“就你景姐和姜姐吗?”
郑海峰余光往车里瞥一眼,如实回答:“还有罗香玲同志。”
陆江故意强调一遍,“哟,嫂子把儿媳妇也带来跳舞了,之为知不知道啊?”
郑海峰老实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除了罗香玲同志,还有一位男同志。”
“哪个男同志?你都不认识?”陆江紧张起来,“不会是追求你景姐的男同志吧?”
毕竟他媳妇长那么好看,性格也好。
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是姜姐上个周末在录像厅认识的干弟弟。”郑海峰有一说一。
干弟弟?录像厅!
哪个好弟弟去录像厅!
陆江吃到了大瓜,眼睛都亮了,扒着郑海峰追问:“你姜姐怎么会去录像厅?他们是在录像厅认识的,还是约在录像厅看的电影?”
“进不进去?不进去,我走了。”庄行志从车上下来,拽过陆江的一只胳膊,嘴上在问意见,实际上已经把人拖走了
说实话,陆江现在已经没刚刚那么迫切了,因为他还想听郑海峰跟他说八卦。
奈何,庄行志劲儿特别大,他再不自觉点自己走,就得像一只麻袋被拖地上了。
第46章 第46章 他们干嘛呢
“当然得进去了, 我也紧张我媳妇不是?”陆江终于脱离魔掌,站稳身后,嬉皮笑脸地勾住庄行志的肩膀, 非常欠揍地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庄,刚刚是谁死活不进去?还说跳舞有利身心健康, 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
庄行志没好气地推他的脸,“嘴臭死了, 别对着我说话。”
“不可能, 我在火车上刷牙了, ”陆江停下来,用手哈一口气闻,“没味儿啊,老庄, 不带人身攻击啊。”
庄行志不理他, 继续往里走, 陆江赶紧追上去, 交了钱,走进舞厅, 就看到一个很大的舞池。
明明是白天, 但舞厅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只有墙角闪烁着五彩缤纷的亮光,烘托着顶部多彩球形灯的旋转, 晃得找人的庄行志和陆江眼睛疼。
高台上有歌手在唱暧昧的流行歌曲,后面的电吉他和电贝司不停地演奏, 从大喇叭里传出震耳欲聋的声乐。
陆江揉揉耳朵,“怎么比上前线声音还大?你说是不是?老庄。”
庄行志听不见。
他凑到他耳边,田丹用力喊:“老庄, 你说这里是不是比开炮声音还大?”
庄行志再次推开他,并往旁边挪了两步,让他离他远一点。
陆江翻白眼,“我就跟你说句话,别用看变态的眼神看我。”
“找到没有?”庄行志靠过来问他。
滚烫的呼吸打在耳朵上,陆江原地弹射两米远,指着庄行志喊:“老庄,你好变态啊。”
庄行志:“……”
终于在人影婆娑的舞池中央看到了姜如雪和景渐宜,彩灯闪烁中,两人随着节奏翩翩起舞,景渐宜为男性角色,搂住姜如雪的细腰,绅士而高雅,姜如雪跟上她的步伐,旋转舒展,舞姿优美。
她们配合堪陈完美,赢得众人频频张望,一首舞曲结束,所有舞者为她们鼓起来响亮的掌声。
姜如雪牵起景渐宜大大方方承下并感谢,接着就有不少异性想要邀请她们跳舞。
庄行志和陆江脖子一伸,紧张起来,看到媳妇都拒绝了,他们才不约而同地大舒一口气。
又一舞曲开始,庄行志和陆江对视一眼,虽然互相嫌弃,但还是执起了彼此的手,走进了舞池。
姜如雪和景渐宜上一曲跳的快三舞,这会儿有点累了,就拉着对方随着音乐慢悠悠地转圈,当做休息。
得了空闲,姜如雪往舞池周边的休息区望去,那边提供了沙发和茶几,零星坐着些跳累的舞者,也有想跳舞的小姑娘,坐在灯火阑珊处,等着男孩子的邀请。
除了罗香玲。
她就想找个地儿躲起来,暗中观察婆婆和姜婶子。
期间有不少异性邀请她,她都一一拒绝了,肖毅怕她尴尬,索性坐过去陪着她。
“小肖还挺贴心,”姜如雪跟闺蜜闲聊道,“你说香玲不想跳舞,又跟过来干什么?”
“可能是担心你吧?”
“担心我在外面勾搭男人?”
“她肯定是担心你被勾搭了,庄行志出差回来,她不好交代。”
“小老头才出差多久,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姜如雪现在担心的是,她那么早把中药捡回来,等庄行志回来会不会过期了?过期的话,岂不浪费她的钱。
哪怕钱不多,但也是钱好吗?
她可不想为庄行志花一些不该花的钱。
“景景,我是眼花了吗?我好像看到了庄行志和你家陆江了?”姜如雪偏着头张望。
因为跳得好,围着她们跳的人特别多。
然而随着庄行志和陆江离她们越来越近,那些人都成鸟兽散了,自动地让出一条道。
庄行志和陆江就这样毫无阻碍地前进——前前进!
对,没错,就是前前进。
两人互不服气,谁要都做男性角色,于是一只手掐着对方的腰,一只手拿起对方的手,笔直地横向举在半空。
他们不会舞步,就一蹦一跳往前进。
偏偏步伐还不一致,时不绊到对方的脚,亏得他们身体素质好,重心稳,不然早就摔一个狗啃屎了。
看清楚两人后,姜如雪和景渐宜完全没有对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舞厅的惊讶,只有发自内心深处的嘲笑,“哈哈哈哈……他俩斗鸡呢。”
景渐宜也笑出声,“不觉得更像康复训练吗?”
“哈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姜如雪头抵在景渐宜的肩膀上,景渐宜怕她滑到地上,用手扶住她的腰。
庄行志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禁皱到一块,以前陆江总说她妻子霸占了他的媳妇,拜托,睁大眼睛看清楚了,明明是你媳妇抢了我妻子好吗?
庄行志甩开陆江,走上去,握住姜如雪的手腕,往自己怀里一带。
事发突然,姜如雪没反应过来,头已经重重地撞上他的胸口,哎呦!我去!你的胸大肌石头砌的啊?
疼得她在心里把庄行志十八辈祖宗问候了一遍。
庄行志不高兴,不是妻子背着他来跳舞,而是妻子居然认了干弟弟!他相信妻子对自己的感情,不会做出越距地行为,但妻子保养得当,年轻漂亮,不难包对方没歪心思。
多大年纪了的人了,都俩孩子的妈了,怎么还是跟小孩儿一样毫无戒备心?
庄行志说教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你几岁了?……”
就对上姜如雪泪眼婆娑的杏仁眼,“庄哥,你弄疼我了。”
庄行志看到她发红的额头,“……”
老登什么意思?兴师问罪!
姜如雪根本不会给他机会,可怜兮兮地张嘴就来,“你知道的我18岁就跟你了。”
庄行志一个字说不出来。
再看陆江和景渐宜那边,陆江被庄行志甩开后,立马扑向了景渐宜,“媳妇,你的亲亲丈夫回来了,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这哪儿像跑进来抓人,分明是在表演猴戏吗。
看人手舞足蹈,景渐宜嘴角的笑意深了两分。
“媳妇,你跳舞太好了,能不能教教我啊?”陆江不允许别的男同志摸景渐宜的手,但他可以啊,合法。
景渐宜为难,姜如雪教的她跳舞,而她自己不会教人。
“没关系,我可以当女同志。”和庄行志一块,作为男人,腰绝对不能弯,但一换成媳妇,别说扮演女同志,就是喊他汪汪两声,他也义不容辞。
陆江拉起景渐宜的手往自己的腰上一搭,另一只牵起媳妇,掌心贴上掌心的那一瞬间,陆江夸张地打了一个战栗,嬉皮笑脸地跟景渐宜说:“滴!通电了。”
景渐宜笑着摇头,真是拿他没有办法。
身高差,让两人角色互换后跳起舞有点别扭,但陆江不在意,只要能和媳妇跳舞,他就能开心得长出尾巴来,摇头晃脑。
景渐宜在他腰上捏一把,陆江正经两分,以为媳妇嫌他丢人了,然后却听到对方说:“不错,出差还在坚持锻炼。”
陆江失落两秒,立马重振精神,不光摇脑袋,还扭屁股了,“每天坚持不懈,而且还拉老庄跟我一块,在我魔鬼训练下,老庄的身材比以前都好多了,你说是吧?老庄。”
庄行志看他一眼,还是别治了,就算治好也要流口水。
陆江就是得了一种看到自己媳妇就流口水的病。
舞曲结束,四人从舞池下来,姜如雪跟没事儿似的,挽着庄行志的胳膊,叫上景渐宜夫妇去找罗香玲。
罗香玲听到婆婆说话,一抬头看见公公,还以为自己大白天做噩梦了。
她和婆婆来社会舞厅跳舞,被公公抓个现行,能不是噩梦吗?
罗香玲心惊胆战地站起身,疯狂地咽口水,颤颤巍巍地喊道:“爸,陆叔,您们出差回来了。”
庄行志对儿媳妇没有意见,他不满的是她旁边的小伙子,年纪看着居然跟他们家老二差不多大。
明明差了一辈,却认他妻子做干姐姐?能按什么好心?
姜如雪并不这么认为,她上辈子交了那么多小男友,难道还看不透肖毅的想法?小伙子单纯地想跟她交朋友,无关男女情。
于是热情地互相推介道:“小肖,这是我的丈夫,庄行志,你叫他庄大哥就行了,庄哥,他就是我前不久新认的干弟弟,肖毅,和之博他们一个学校。”
肖毅非常有礼貌,伸出手,“庄大哥,第一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可能是庄行志表情过于阴沉,肖毅有点怕,就笑得格外的谄媚。
到底是晚辈,庄行志就算再不满,公众场合也不可能让对方下不了台,他面无表情地跟他握了握手。
偷偷地用了力。
等松开,姜如雪看到肖毅的手都红了,而肖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手。
姜如雪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在意啊,他就这脾气,等会儿我再解释一下。”
“姐,我没事儿,千万不要为了我,伤了你和庄大哥的感情。”肖毅说。
姜如雪:“……”
怎么茶里茶气的?
“都老夫老妻了,能有什么感情?”姜如雪小声跟他说,“不瞒你说,我跟你庄大哥已经同床异梦好几年了。”
“不会啊,庄大哥看起来很在意你。”肖毅余光往庄行志身上瞥。
姜如雪再次宽慰他,“别怕,他不吃人。”
看妻子跟人说个没完,庄行志的脸愈发黑沉,终于忍不住地催促,“走了,回家。”
姜如雪笑嘻嘻地上去,挽住他的胳膊,“庄哥,本来和小肖约好跳完舞一块吃饭的。”
庄行志冷眼扫过来,“嗯?”
“这不庄哥回来了,我肯定要陪你了,”姜如雪先哄后商量,“但是,这做人要讲信用不是?要不让小肖去我们家吃个便饭?”
庄行志不乐意。
姜如雪撒娇,“好不好嘛?庄哥,我知道你最好了。”
庄行志哪儿顶得住,板着脸点了点头。
第47章 第47章 天,这回真震塌了
姜如雪回头招呼, “小肖,走,去家里吃晚饭。”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肖毅急切,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目睹全程的陆江跟景渐宜咬耳朵, “小伙子胆子可真大啊,老庄一脸吃人样, 他还敢答应。”
“他对如雪没别的心思。”景渐宜低头看向自己的臂弯,陆江很自然地挽上了, 他黏糊糊地贴着她, “景景, 晚上我们也去陆家吃饭吧?”
有好戏看,不看白不看。
然而,却没他想象中的精彩。
庄行志和小伙子居然没打起来。
因为小伙子特别会来事儿,上桌后, 就对庄行志大献殷勤, 不是以茶代酒敬酒, 就是帮忙夹菜。
跟伺候自己亲爹似的, 一张脸对着庄行志都要笑烂了。
庄行志并不买账,不过看在姜如雪的面子, 每次还是会意思一下地喝一口, 至于小伙子夹的菜,他连尝都不尝, 姜如雪看他碗里都快堆成山了,觉得浪费, 就帮他解决掉。
看妻子吃得津津有味,庄行志心里堵得慌,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 站起身,脸色阴沉,“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等人上楼,肖毅担心地问姜如雪,“姐,是不是我惹庄大哥生气了?”
姜如雪不在意地摆手,“才不是,你庄大哥从小就小鸟胃。”
陆江没憋住笑出声,景渐宜在桌底下给他一脚,陆江眼睛突然就亮了,出差期间,他看了一本世界名著,里面就有女主人公吃饭踢男主人公调情的桥段。
媳妇在跟自己调情?!
陆江受宠若惊,心里发出了土拨鼠尖叫,端起碗,快速地将饭菜扒嘴里,扭头,一脸亢奋地跟景渐宜说,“媳妇,我吃饱了,我们回家吧!”
出差前媳妇可是答应过他,回来就以身相许,为此他时刻准备着。
景渐宜:“……”
他在亢奋个什么劲儿?
出了庄家的门,景渐宜不禁问他:“怎么了?”
话音未落,陆江一把将她拦腰抱起,一阵天旋地转,景渐宜条件反射地环住他的脖子,两人贴得近,陆江闻到媳妇身上的香味,浑身血液轰——被点着了。
他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走,上楼前,留了心眼,交代情丝被剥离的郑海峰,“我和你景姐有大事要办,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准上来,记住没有?”
郑海峰虽不精通男女情,但毕竟是成年人,首长话里有话,他当然听得懂,立马立定敬了个军礼:“谨遵首长吩咐。”
得了郑海峰的保证,陆江这才放心大胆地抱着媳妇上楼回房间了,将门一关,一边往床边走,一边低头吻住媳妇的唇。
景渐宜心里已经接受陆江,也就没有排斥,到床边,陆江身后是朦胧的床头灯,好身材一览无遗。
景渐宜一声不吭,上下打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江败下阵来,他一头扎进薄被里,隐约可见红透了的耳朵尖。
以为他□□,媳妇会害羞,没想到反倒是他。
景渐宜面不改色,心理素质强大得可怕,问他:“两个够不够?”
陆江顿感受到了天大的羞辱,一把掀开被子,“两个怎么够?景景,你也太小看我了,最少三个!”
多了一个,说出了要多来亿次的豪迈气势。
“好,都依你。”景渐宜宠着他。
事情发展很顺利,同时很意外。
景渐宜没想到二婚的原主居然是第一次,回想景招娣和前夫生活的两年里,确实没有那方面的记忆,可是为什么呢?
前夫虽然年纪比景招娣大,但也是正常男人啊。
面对貌美如花的媳妇却无动于衷,到底是什么原因?
……
结束后,陆江看到床单上的血迹,悔恨不已地搂住景渐宜,一遍一遍地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刚刚那么用力,是不是很疼?”
说着,抓住景渐宜的手抽自己的脸。
景渐宜配合地轻轻拍了一下,就让他抱她去卫生间清洗了。
陆江看着血水顺着景渐宜的大腿根往下流,他吓得直哆嗦地问:“媳妇,你不是流产了吧?”
景渐宜被他逗笑,无奈地摇头,“这么快就怀上了,你当自己大罗神仙?”
还好血水很快就没了,陆江大舒一口气,将淋浴花放回原位后,轻轻地将景渐宜拥进怀里,“媳妇,辛苦了。”
他没问她二婚为什么还是处子之身?
因为不用问,他也知道媳妇来时路很艰难。
“我也想告诉你为什么,只是我也不太清楚。”景渐宜趴在他颈窝,花洒的水全数落在她身上,不是偶然,而是陆江故意为之,怕她着凉了。
上辈子看过太多爱情走到最后都是凄凉收场,一把年纪了,和老伴撑一把伞,老伴舍不得分她,淋得跟落汤鸡一样。
虽然她和陆江才刚开始,但她此时此刻是愿意为他相信一次爱情的。
“七月你出差回来那次,我跟你提过,我不是原来的景招娣,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景渐宜缩进陆江的怀里。
这样他们两个都有热水可以淋。
“记得。”陆江紧紧地抱住她。
“她有一小段记忆一直是空白,我想应该和这件事有关系。”景渐宜再仔细回想了一下,脑海里闪过何春莲对原主的谩骂,只是俩夫妻的私密事怎么又会和何春莲扯上关系呢?
“她选择忘记,一定是很痛苦的记忆。”陆江握住景渐宜的肩膀,低头看着她,“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必要追究,就当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礼物,不对,你才是我天老爷送我的最珍贵的礼物。”
陆江说的大实话,对他来说,可以和媳妇心意相通就足够了,他根本不在意她是否是完璧之身。
“陆江,歇好了吗?”景渐宜发出邀请。
陆江正有此意,“随时待命。”
沉浮的一夜,最后快天亮了,两人才累得昏睡过去。
陆江终于吃饱了,而庄行志一夜未眠,还在气头上。
他觉得自己妻子不爱他了。
饭桌上,他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他很不高兴,妻子竟然完全不当回事,甚至留肖毅在家过夜。
这些都不是重点。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妻子没来哄他,他还专门给她留了门。
难道真的应了程宏坤他们的猜测,他老了,已经不能满足妻子了,所以惦记上了小年轻,先是把吴小卫申请到家里,现在更是在外面认了个干弟弟。
今天去旱冰场溜冰,明天去录像厅看电影,后天在社会舞厅跳舞……哪个不是小年轻钟爱的活动,妻子心之向往,到底是不服老,还是别有用心。
庄行志越想心里越揪得慌。
“吱——”
开门声很轻,但庄行志还是听得很清楚,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果然有跟小猫似的脚步声走过来。
是妻子来哄他了!
庄行志冷硬的嘴角有了松动,他的妻子还是在乎他的感受。
妻子摸索地来到他的床边,偷偷地掀开他的被子,庄行志心跳暂停半拍,妻子是要和他一块睡觉吗?
又不是新婚夫妇,结婚多少年,他居然紧张起来,庄行志觉得自己是跟陆江待久了,受其影响,怎么像个愣头青一样了?
妻子钻进了他的被窝,从后面抱住了他,庄行志愣了一下,为什么比想象中硬很多?
而且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腰上?!
庄行志很快察觉不对,翻身而起,打开床头灯。
黑漆漆的房间瞬间亮如白昼,庄行志看到躺在他床上的肖毅,一想到刚刚自己被他抱过,平时情绪再稳定这会儿也冷静不下来了,他一脚直接把人踹地上。
“咚——”
肖毅摔得结实响亮,疼得他叫出声。
庄行志一听到他鸭子的叫声,无名火烧得更旺了,跳下床,揪起他的衣领,一拳接着一拳砸他脸上。
等姜如雪被吵醒赶来时,肖毅已经被揍成了猪头,两只手被手铐铐在身后,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墙角。
姜如雪以为自己做梦呢?
庄行志不是这种小气人啊?不会干出趁人睡着下黑手的事儿!
再看肖毅,姜如雪发现对方居然裤子拉链是敞开的!
大半夜不睡觉,衣衫不整地跑来庄行志的房间?
姜如雪反应过来,瞬间困意全无,她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眼珠子溜溜地转,从肖毅身上转到庄行志身上。
由于庄行志背对着她站在窗前,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从他绝望的背影中就能想象他此刻的心情。
天都塌了。
“妈,出什么事儿了?”罗香玲和庄之为也从房间出来,姜如雪赶紧让他俩回去,罗香玲担心出事,非要过来看,庄之为眼疾手快把人扛走了。
从楼下赶来的吴小卫也让姜如雪拦了回去。
最后房间里就剩他们仨,姜如雪眼观鼻鼻观心,抬脚走了进去,先气呼呼地打了肖毅两巴掌,狠狠地把他骂了一顿。
就说第一印象最准了。
在录像厅第一次见到肖毅,就觉得他像一只狐狸,果然是一只狐狸精。
没勾搭她,原来是惦记她的男人。
姜如雪怀疑肖毅在学校就惹过庄之博,庄之博让他吃了瘪,就想在他爸这里找补回来。
庄行志严肃古板,生出来就事事顺遂,哪儿受过这等侮辱和挫折,最主要的是太恶心人了。
姜如雪是真生气了啊,她好心留他过夜,他居然对她的金大腿做出这种事,金大腿连她一块治罪,断了她的零花钱,不让她出去玩,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不行,绝对不能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必须先把人哄好了。
第48章 第48章 大馋丫头
姜如雪轻手轻脚地走到庄行志的身后, 伸手搭上庄行志的肩膀,安慰的话还没说一个字,就被对方扣住手, 用力地往回一掰。
“啊……疼疼疼……庄哥……”姜如雪连连叫出声, 心里想的是:完了,金大腿真的生她的气了, 连碰都不让她碰一下了。
听到是妻子,庄行志连忙松开手, 看着她搓揉自己发红的手腕, 他想帮忙, 然而,手伸到一半收了回去,背到了身后,进了卫生间, “我去洗个澡。”
姜如雪拉住他的衣角, 小心试探, “庄哥, 我帮你。”
庄行志头也不回地将衣角抽走,“脏。”
说罢, 进了卫生间, 把门反锁上了。
里面很快传来水声,将姜如雪从深思中拉回现实, 她眨眨眼睛,庄行志刚说自己脏?啊啊啊啊, 救命呀,好想知道他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但她不敢问。
刚刚她碰一下庄行志,他都应激反应了, 一定是受到了很大的伤害。
啊啊啊啊……还是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如雪在房间里等了很久,庄行志都没出来,水声也一直没断过,他是要给自己搓掉一层皮吗?
这个情节好熟悉啊,太像女孩子受了羞辱疯狂地想要把自己洗干净了。
虽然很可怜,但也有点搞笑。
姜如雪最终还是没忍住地问了肖毅,肖毅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姜如雪挠挠鼻子,就这?
“姐,姐夫是生气了吗?你可以帮我道歉吗?”肖毅哀求姜如雪,“我不想姐夫因为我情绪不佳。”
姜如雪看他一眼,“你但凡顾及他的情绪,就不该大半夜爬他的床。”
“我实在没忍住……”接下来肖毅就跟姜如雪说了,他是如何在庄行志送庄之博去军校报名时对他一见钟情的,又是如何一年都没见到庄行志受思念之苦折磨的,又是如何才打听到姜如雪和庄行志的关系并接近她的……
别说,听起来还挺痴情,但也变态啊。
姜如雪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快别说,再听下去,我就要吐了。”
“姐,爱一个人有错了吗?”肖毅歇斯底里地问她。
姜如雪离得近,耳膜都要让他震破了,一巴掌呼过去,“爱情本身没有错,但你执着于不该的人,甚至强迫,那就是大错特错。”
“我没有错!”肖毅不服气。
姜如雪忍无可忍,抄起床头柜的一本书,对着肖毅的脑袋抡起来,“我让你吼,我让你没有错,臭小子,你太奶在天上看到你这副德行,还不得急得团团转啊。”
庄行志终于洗完澡出来,这么一幕闯进他的视野,他堵得慌的心情才稍稍喘了口气,坐到角落里的沙发里,安静地看着妻子为他出气。
他的妻子还是在意他的,至少确定了这件事,虽然付出了惨痛代价。
庄家这边一波未平,陆家那边一波又起。
陆江一声惨叫,把景渐宜从睡梦中吵醒,她睡眼朦胧地看向背对着坐在床边的陆江,问:“怎么了?”
陆江回头。
景渐宜看到他两眼通红,怎么还哭了?
她连忙坐起身,又问:“到底怎么了?”
陆江往自己裤、裆看一眼,又转过去对着景渐宜摇头。
景渐宜察觉不对,正要挪过去,陆江紧急喊停,跟她说:“要不你去隔壁帮我把老庄喊过来?”
其实喊程宏坤也行,但他嘴巴大,一旦知道了这事儿,他媳妇就知道了,他媳妇知道了,全院也会知道。
陆江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脸。
“庄政委?”景渐宜愣住。
“我想问他第一次同房是不是也这样?”
“哪样?”
陆江瘪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景景,我的那个好痛啊!”
“……”景渐宜下床,绕到陆江前面,陆江下意识地挡住,景渐宜冷着脸,“我是医生。”
陆江哦了一声,乖乖地拿开手。
景渐宜看了一眼,脱口而出:“怎么变成这样了?一夜膨胀了?”
这句话听得陆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他欲哭无泪,拉着景渐宜担心地问:“景景,你说它以后不会就罢工了吧,我才享受到人生快乐,还不想这么快做太监,我做了太监,你怎么办?你还这么年轻就要受活寡,太可怜了,我心疼,要不你改嫁吧?啊啊啊,我不想你改嫁,你改嫁了,我就没有媳妇了,我好不容易遇到你,我那么喜欢你……”
“可能是太多次了。”
陆江停止絮叨,“是吗?”
景渐宜点头。
“你能治吗?”
景渐宜摇头,“我不敢乱治,要不缓两天观察观察?”
“不行!”陆江不同意,委屈巴巴,“万一拖严重了,真的废了怎么办?我不想你改嫁,我不想没有媳妇……”
“就算废了,我也不会改嫁,你不会没有媳妇的。”景渐宜安慰他。
陆江太感动了,媳妇这么爱我,我坚决不能拖后腿。
他重振旗鼓,穿上衣服后,跑去门口喊郑海峰:“小郑,去后勤借一把轮椅回来。”
本来家丑不外扬,他不打算去医院,但和媳妇的幸福比起来,他这张脸算什么?
“为什么要坐轮椅?你不是可以自己走吗?”景渐宜不解地问。
“我担心走路摩擦更严重,没到医院就断路上了。”陆江叉开两腿走回床边。
看起来很可怜,但也有点搞笑。
起床号吹响没多久,景渐宜和郑海峰推着陆江一出门,就碰到押着肖毅去军校的庄之为,以及屁颠屁颠跟在后面要去看热闹的姜如雪。
闺蜜俩一对眼,姜如雪就跟庄之为说:“之为,你自己去吧,我得去看看你陆叔,昨儿还好好的怎么就坐轮椅了。”
庄之为没说什么,开着车走了。
姜如雪小跑追上景渐宜他们,伸着脖子问:“陆师长这是怎么了?腿摔到了吗?”
陆江深知媳妇和姜如雪的关系,就算他自个儿不说,但也纸包不住火,罢了,只要别当他的面就行。
“你们慢慢聊。”陆江让郑海峰推他去医院,想了想,“还是直接去找梁栋吧。”
中医科病人少,梁栋又散漫惯了,不可能这么早去医院。
等陆江和郑海峰一走,姜如雪就和景渐宜回了陆家,姜如雪迫不及待地追问:“陆江到底啥情况?”
景渐宜给姜如雪泡了一杯热牛奶,端过来给她,“肿了。”
姜如雪愣了两秒后,爆笑出声:“哈哈哈哈哈……陆江憋了四十多年,一朝使用,不知节制了吧。”
景渐宜喝了一口热牛奶,“一晚上来了五次。”
姜如雪哇塞一声,“陆师长老当益壮啊,怎么样?感觉如何?舒不舒服?”
景渐宜淡定如初,点头。
姜如雪勾住她的脖子,笑得猥琐:“大馋丫头。”
“肖毅怎么回事?”谁不爱听八卦,景渐宜也不例外,“怎么被打成那样了?”
“哈哈哈哈……”姜如雪还没开始说,已经忍不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他爬了庄行志的床。”
“?”景渐宜撩起眼皮,“展开说说。”
姜如雪脖子一伸,“事情是这样的……”
互相分享完,两人靠在沙发里笑成一团,庄行志和陆江真的好可怜,但她们忍不住啊。
笑够了,景渐宜帮姜如雪拭去眼角的泪水,问她接下来什么打算?
姜如雪踢掉鞋子,盘腿而坐,“前不久我不是给庄行志捡了中药吗?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就算之前勉强能用,经过这件事后,庄行志都留下心理阴影了,还能起来才有鬼。
景渐宜觉得可行,把病治好,将功赎过。
“你呢?要不回老家一趟?”姜如雪也没想到景招娣居然还是处子之身。
“回去添堵吗?”景渐宜摇头,“有些事还是不知道得好。”
她有预感,原主失去的那段记忆肯定很不堪。
“也对,事已至此,就当老天爷开眼了。”姜如雪看看时间,不早了,她还要回去给庄行志熬药。
景渐宜送她出去,“我也去梁家看看。”
“小吴,按照处方单上的比例加水,温和慢熬。”姜如雪不可能亲自熬药,因为她得了一种干活就浑身疼的毛病,但心意必须到,便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远程指挥吴小卫。
“妈,我去上班了。”罗香玲从饭厅出来,担心地往二楼看一眼,“妈,爸真的没事儿吧?”
哎,公公这把年纪还遭这么一大劫,换谁也难以接受。
“我看着他,出不了事。”姜如雪摆摆手,“快去上班吧,等会儿该迟到了。”
“妈辛苦了。”罗香玲拿上自行车钥匙出了门。
药熬得差不多,姜如雪终于舍得从沙发里起来,正要上楼去看庄行志睡醒没有,就听到楼梯间传来动静。
她脚下一转,飞速地冲进厨房,抢过吴小卫手里的蒲扇,压着嗓门说:“快出去,别露馅了。”
吴小卫赶紧去客厅打扫卫生,看到庄行志下楼,敬了个军礼:“首长早上好,首长辛苦了。
姜如雪:“……”
庄行志冷着脸点点头。
“报告首长,姜姐一早就起来给您熬药了。”吴小卫很贴心,必须让自己服务的首长家庭和睦。
庄行志经过他的身边时,闻到很浓郁的中药味,看他一眼,小伙子的脸被熏得红彤彤的。
而蹲在厨房熬药的妻子,一张脸白白嫩嫩,有一抹红也只是有血色。
你俩搁我这儿演大戏呢。
庄行志看穿不揭穿,径直走进厨房,姜如雪立马站起身,笑盈盈地招呼他:“庄哥,你醒了,正好药也煎好了,快趁热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庄行志:“……”
你当猪蹄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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