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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流光暗影 克什米尔蓝宝石


    完全是没来由的直觉, 恐惧却像一条毒蛇一样缠上来,露出尖锐的獠牙,毒液顺着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


    意识到“他可能会杀掉自己”的那一刻, 吊诡的惊悚感像是穿透了心脏。


    谢青缦在躺椅上睁开了眼。


    东厢房内透空隔断, 光线穿过金丝楠木的万字纹窗棂, 落在眼前的花几上, 照得四周亮堂堂的。宋朝的两幅挂画之下, 白梅花斜插在一只瓷瓶内,郎窑红的瓷面, 泛着温润的光,映着周围浮尘万千, 在空气中飘荡。


    一旁的珐琅围屏式钟还在哒哒地摆动,谢青缦扫了眼时间, 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梦里的恐惧感, 在醒时会觉得不值一提,甚至格外荒诞。


    这样一个没头没尾,也没什么逻辑的梦, 她本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半年前,在港城的那一夜,也就是在墓园外、遇到叶延生那一晚, 她梦到过相似的场景——


    丛林,悬崖,狗吠,枪声。


    和一个始终看不清脸的少年。


    逃亡路上的一切,化为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在梦中穿过命运的回廊。


    很微妙的巧合。


    几年前,谢青缦曾独自一人穿过一片密林。


    丛林覆盖的山脉地形险峻, 视野内层峦起伏,绿野密布,硝烟和血腥味被泥土和枯枝败叶掩埋,烟雾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一切凶险藏在这好似荒无人烟的地方。一面是漫无边际的密林,一面是通向太平洋海岸线的悬崖。


    前后都是绝路。


    穿越墨西哥的丛林,像是在世界尽头翻山越岭。


    这种地方,没有直升机和越野车,单凭人力徒步走出去,简直痴心妄想。


    而最后一夜,漫长到仿佛永远等不到天亮。


    她也忘了自己怎么跑出来的,醒来时就在医院了。


    也是她福大命大,没受多重的伤,只是创伤后短期记忆丧失。虽然一直没恢复,但对她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再加上这事儿不吉利,家里也不准旁人再提,各种因素影响之下,便没有强求她想起。


    而外界一直揣测的“豪门夺权”和“国外绑架案”,也在此后渐渐平息了。


    没想到,一个荒诞的梦,竟还会有后续。


    也许潜意识里,她还是怕的。


    怕丛林的黑夜,怕无休止的追逐,更怕逃亡路上,自己是孤立无援的一个人。


    谢青缦不愿再想。


    她掀开薄毯起身,朝格扇门外喊了一声,“刘姨,你把书房里的纸笔,挪到后院的亭子里去吧。”


    “小姐要作画吗?”刘姨热络地说,“今年梅花开得早,那花骨朵,我看了好半天,就是怕一会天儿冷。”


    谢青缦本想练几张字静静心,听她说完,瞟了眼外面的院子,忽然来了兴致。


    四合院里浓香阵阵,重瓣的白蕊朱砂虽然没开到繁密,但绿萼青蕊,花瓣纯白,如同雪中生春意,比起院子里的寒红梅和残雪垂枝,显得更加清雅。


    红墙蓝瓦,一院花影。


    她倒是真有点喜欢这种“四方围合,自成天地”的感觉,能让她短暂的遗忘外面的纷扰。


    “没事儿,我就在亭子里待一会儿。”-


    难得今天没起风,冬日的太阳也一样照得周围暖烘烘的。


    几尾锦鲤在水中绕着亭子游弋,宣纸在石桌上铺展开,盛了一半的阳光。


    谢青缦用木簪挽了长发,在料碟中调了色,落笔前预留了水线。她望着院子里的梅花,提腕执笔,在纸面点染、勾勒。


    怕她冷,刘姨还在旁边放了烤炉,烹了壶茶,烤着几个橘子和栗子。


    煮茶壶都注过几回水了,热茶凉了又换,谢青缦才画到最后几笔。


    她终于搁笔,去拿一旁的花口盖碗,手背却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下。


    “太烫了。”


    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谢青缦一愣,完全没注意叶延生什么时候来的。


    她缩了下指尖。


    叶延生却十分自然地攥住了她,捏了捏她的手,“手怎么那么凉?”


    他的视线在宣纸上一掠,轻轻一哂,“你还挺有闲情逸致。”


    “打发时间而已。”


    叶延生挑眉,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不上来是夸她,还是笑她,“画得不错。”


    谢青缦没抽开手,却也不在乎他的看法,一抬下巴,清冷又傲气:


    “赏你了。”


    叶延生听到这话,像是被她逗笑了一样,“给你挂到正房去?”


    “少来。”谢青缦冷淡地轻哼,“我哪敢跟梅花道人抢地方?”


    四合院的正房里有一幅梅花图,古朴雅致,应该是元朝吴镇的真迹。


    虽然吴镇更擅画墨竹和山水,但他平生最爱梅花,画梅也是一绝。卷中梅干苍劲,花瓣尽显娇娜,水墨丰润,浑然一体,笔意清淳而蕴藉,风格自成一脉。


    随手涂鸦,哪能挂到旁边现眼?


    叶延生本是哄她玩儿的,没太走心,如今倒是真来了兴致,高看了她一眼。


    也是难得,能有人让他耐着性子,问上一句,“没有题字?”


    “画着玩儿的,题什么字?”谢青缦想了想,替他提笔蘸墨,“要不你来?”


    叶延生倒是没有丝毫迟疑,接过来后,手腕一转,洋洋洒洒写下两行字:


    【玉骨那愁瘴雾,


    冰姿自有仙风。】①


    谢青缦目光一动,心也微微一动。


    跟她想的不同,他写了一手好字。


    笔力强劲,体势豪纵,筋骨似有千钧之力,落笔处八面出锋,每一笔都如战场上的剑影刀光。一如他本人:


    杀伐决断,势不可当。


    “好是好,不过这句不太应景吧?”谢青缦扭头回望他,“人家苏轼雾中赏梅,才叫‘冰姿有仙风’,现在可是大晴天。”


    她也画不出雾气弥漫的感觉。


    叶延生轻轻一哂,“有什么要紧?”


    他捏了下她的手,低冷的嗓音有种似是而非的散漫,“又不是题给梅花的。”


    是题给她的。


    冰姿玉骨的,何止梅花。


    不过一个对视,谢青缦就反应过来了,张了张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无聊。”


    “夸你呢,”叶延生站在她身后,垂眸看着她,修长的手指缓慢摩挲过她的脸颊,落在她唇角,“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无——”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卡在了齿间,因为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边。


    谢青缦大脑宕机了几秒。


    雪松和香根草的气息,像旷野的风,凛冽又野性,朝她压了过来。


    都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谢青缦整个人撞在了石桌上,猝不及防。


    下意识地用手去撑桌面,她却被身后的力道压着,半趴下去。


    不动还好,一动,她就觉出他的强硬来。


    叶延生捏着她的下巴,掰向自己,将她完完全全地禁锢在怀里。


    这是一个极别扭也极折磨人的姿势。


    谢青缦的肩膀被他翻了过来,人却还趴在桌面上。


    她不想迎合他,但在这种情况下,又使不上什么劲儿,看着就像默许了他的动作,也默许了接下来的一切。


    她满脑海只剩两个字:要命。


    四合院内清寂无声。


    北方城市的冬天是冷的,即便没落雪,也会有一种萧瑟透骨,万籁无声的苍茫。


    稀薄的冷空气里,寒意覆盖在皇城内的万物之上,但院子里梅花凌寒,竹柏参差,柿子树上挂了一盏盏小灯笼,在日光中鲜活。红墙之内,两人纠缠在一起。


    叶延生吻得十分克制,只到她唇边,像是在同她亲昵,点到为止不逾矩。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一点儿都不克制。


    毛衣掀起,他的掌心贴着她的腰线,一路向上,隔着布料握住她的柔软。


    谢青缦僵硬得非常彻底。


    一句“你别”还没说出口,他修长的手指探过去,压住她的唇与舌,将抗拒的声息尽数堵回去。而后惩罚似的,握着她柔弱的手重重一捏,听她止不住地啜气。


    冷风灌了过来,对比烤得火热的炉火,轻寒刺骨,冰火两重天。


    谢青缦说不出话来,也动弹不得。


    她只感觉他推高了一边的阻挡,该碰的不该碰的,都碰了个遍。


    而后吻落下来,从她的下巴到颈线。


    短暂又漫长的时间里,她被弄得起了战栗,不堪入耳的声音从喉间溢了出来。


    大脑一片空白。


    院落内依然沉寂,纠缠间,叶延生将她翻转过来,单手控着她的腰,一抬,将她抱到了石桌上。


    后退的念头刚起,她的腿弯便被他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她整个人不受控地后仰。


    八角亭的檐枋上是彩绘的龙凤呈祥,倒映在她的视线中。冬日的光线透过下方回字纹的吊挂楣子,洒在两人身上。而后他欺身而上,遮挡住了她视线中的一切。


    眼看局面朝着难以言说的方向发展,谢青缦挣动间,胡乱地抓了一把。


    哐当——!


    宣纸被扯得发皱,花口盖碗被打翻,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浸透了字画。


    有那么几滴,也溅到了她手上。


    谢青缦吃痛地呜咽了下,也不知是烫的,还是被他欺负的。


    叶延生才稍稍放过她。


    他皱了下眉,低冷的嗓音微哑,带着不同往常的危险气息,“烫哪儿了?”


    终于有机会说话,谢青缦哪还管什么热茶,半羞半恼半央求地提醒他:


    “有人。”


    其实没人会往这儿看。


    刘姨早就识趣地退下去了,即便有忙碌的佣人经过,也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没人会有不该有的好奇心。


    只是她接受不来。


    她接受不来在外面,还是在可能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做这种亲密事。


    可叶延生听完不过一笑。


    他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一副要把她直接办了的架势。


    如果不是冬天,她怀疑他真的会在这儿。


    可现下是冬天,她也一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上前,似乎要继续。


    “我——我冷,”谢青缦急得改口,整个人不住地想往后缩,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听上去拒绝不了的借口,“叶延生,我冷!”


    她的手抵着他的肩,自己都不知道在胡乱说什么,“我们回去,回去……”


    叶延生垂眸看她,看她眼底被折腾出一层水汽,怕得不行,不由得叹了口气。


    “回哪儿去?”


    他放下她的衣服,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安抚性地拭去她的泪,声线低沉,似笑非笑,“我没想把你怎么样。”


    谢青缦在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丝戏谑之意,耳根一阵发麻,泛了红。


    难以置信叶延生能说出这种话。她内-衣的卡扣还开着,身上也还留着被他捻动过的酸和疼,想整理衣服,都没法弄。


    他衣冠楚楚,她凌乱不堪。


    再发展下去,会是什么情形,他该比她清楚。


    谢青缦偏了下脸,避开他的碰触,也避开了他的视线,多少有点恼了。


    “你不要脸。”


    叶延生却将手横到她面前,给她看她的“罪证”,那是她受不住时留下的齿痕,“你看,我都没生气。”


    我靠。


    谢青缦对他的禽兽行径和无耻程度有了一个新认知,从石桌上跳下来,只想跑,完全不想理他了,“你活该。”


    她没经过这些,哪知道如何迎合和应付。


    叶延生任由她推着自己,握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地将人抱进怀里。


    他低眸打量了她几秒,难得认真地说,“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送你东西。”


    谢青缦冷笑着轻哼出声,半点都不想听他的鬼话。


    “真的。”叶延生低头,也低了低声音。


    经不住他磨,谢青缦虽然不肯看他,还是语气生硬地回了两个字,“什么?”


    流光一闪,一条手链在眼前垂下来。


    克什米尔皇家蓝蓝宝石,天鹅绒一般,被簇拥在中心。链条是倾斜镶嵌的两圈钻石,水滴型明亮式切割,不规则地排布,耀眼、灵动,如同海浪在翻涌。


    火彩璀璨,令人目眩神迷。


    价值8位数的东西,就让他这么随随便便地拎在手上,拎到了她面前。


    “是不是很衬你?”


    漆黑利落的短发下,断眉凌厉,给叶延生本就冷峻的长相,添了几分阴狠。


    但他生了一双深邃又多情的眼,似是而非地摄人心。


    “喜欢吗,阿吟?”


    他喊她名字时,总是格外的自然缱绻,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错觉来。


    谢青缦的心脏不合节奏地跳了下。


    好奇怪。


    其实温存之后的礼物,有点微妙,可眼前的氛围太好了。


    也可能是他这张脸太有蛊惑性了。


    有那么一两秒,就那么一两秒,她觉得,叶延生哄她开心的样子,就像真的在认真同她谈一场恋爱一样。


    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谢青缦心情复杂,很想不合时宜地说一句,“我不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可叶延生先她一步,挑了下眉,锐利的眼神有点桀骜不驯的味道。


    “别这么看着我。”


    他轻笑一声,直接将手链放到她手上,有点煞风景地破坏了该有的浪漫。


    “你让我觉得,你在索吻。”


    谢青缦很轻地眨了下眼,像是在迟疑,又像是纯粹的思绪走空。


    他又低头寻她的唇。


    这一次,很温柔-


    连婉拒的词都没说出口,叶延生送的手链,谢青缦稀里糊涂地收下了。


    她自己戴在了手腕上。


    第二天在酒吧里,向宝珠拽着她的手,惊叹和怨念了十几分钟。


    “是谁跟我说她没钱了,不能跟我鬼混了,就是死也不出来了?”


    “你见过哪个没钱的人,戴着该放进保险箱的收藏品招摇过市?”


    向宝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浮夸!”


    半天没等到回应,她盯着谢青缦手腕,一脸狐疑。


    “说起来,这条手链上的主石,怎么特像今年嘉德拍卖会上,那颗天价原石?”


    王府井中心的露台吧,视野开阔,从天台或者落地窗,能俯瞰紫禁城。


    黑色暗门之后,一片喧嚣,人声混杂在音乐声里。挑高的空间里,光影迷离,玻璃倒映着来往的人影,欲望和情绪盛在五光十色的酒液中,沉入杯底。


    室内灯光昏暗,但一点都不妨碍谢青缦的手链,在腕间流光溢彩。


    直白点儿说,简直闪瞎眼。


    “那你记错了。”谢青缦面色不改地瞎扯,“这是我几年前收的新年礼。”


    她还没想好,怎么和向宝珠解释自己和叶延生的关系,索性闭口不提。


    霍家算不上富可敌国,但也是港城顶豪,涉及了多个领域投资,拥有巨额财富。虽然目前霍家的大部分资产,处于冻结状态,但谢青缦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奇怪。


    何况一条手链。


    向宝珠也没多想,反倒因她提起新年,迟疑了几秒。


    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半天,才试探性地问,“明天就是除夕,你今年还回去吗?”


    谢青缦轻笑,“我回去看他们一家人,给自个儿添堵吗?”


    侍应生将酒杯放置在两人面前。


    特调的鸡尾酒被点燃,薄荷粉将酒液浸蓝,杯中的冰块在火焰中消融。


    火焰映亮了谢青缦的眉眼。


    她语气很凉,眼底的情绪也淡,不达眼底,“或者我去给他们添堵,也不是不行。”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回去。”向宝珠一摆手,故作轻松地扯开话题,“我最近正愁怎么办呢。”


    她央求道,“Ivy,你陪我过年怎么样?省的他们又打我主意,琢磨给我订什么……”


    谢青缦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Bella,回家去吧。”她极度平静,也极度温和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么久了,我没事,也真的不需要人陪。”


    向宝珠愣了下,张了张唇。


    “你已经够仗义了,我都知道。”谢青缦微叹了声气,“所以别这样。”


    霍家临时话事人的职权到了二太周毓手里之后,向宝珠回家一哭二闹三发疯,硬是让向家断绝了和霍家的全部生意往来。


    可合作都是双向的。


    闹这么大,周毓和她两个叔叔放血不少,向家受损也一样不小。向家肯下场,自然是因为宝贝这个女儿,才放任向宝珠任性地不站利益,站了一回友情。


    她知道,向宝珠是为了给她出气。


    可她不能不识好歹到以为一切都理所当然,她也不想向宝珠再做什么。


    “傻女,”向宝珠抬手,屈指轻敲了下谢青缦的额头,“想那么多干嘛?”


    她单手支着下巴,转了转手中的烈酒杯,淡淡地望着酒液摇晃,“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会放着我不管吗?”


    “当然不会。”


    “那不就成了?”向宝珠挑了下眉,一字一顿,“Ivy,我也不会。”


    谢青缦闻言,无声地笑了笑。


    她端起面前的玛格丽特杯,与向宝珠的轻轻一碰。


    桌面上的手机忽地一亮。


    锁屏界面弹出一封新邮件,上方是头条新闻推送:月初获批上市的诺科PD-1单抗药项目在市场反响强烈,君港打破国外原研产品垄断,霍家二太周毓……


    她没什么情绪地收回视线-


    局散得很晚,回去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凌晨的月光空明,四合院内很静,仿古的宫灯照亮了假山流水,也照亮了后院的石子路。池内的锦鲤安安静静地待在水草暗处,听到人声,才有几尾游动。


    接通电话时,谢青缦正走过池上的小石桥,稍稍驻足。


    “我是真好奇,你是怎么把你小妈套进去的?她可比我那俩没用的叔叔谨慎。”


    “她是你小妈!”


    对面直接被她气笑了,隔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地转回话题。


    “她等不起了。”


    他似嘲非嘲,“都说信托官司打赢的可能性不大,但谁又敢赌一年后的运气?一年的时间,变数太大了。”


    因为警方调查,霍家大部分资产冻结,但没有新线索提供,遗嘱律师的死会被定性为意外,撤销立案。年后五月的股东大会,如果顺利召开,君港董事的位置,很可能被二太这个临时话事人坐实。


    所以才有了月初的信托官司。


    这官司在港城能打将近一年,极大程度的拖延了时间。家族信托管理层大多是二太的人,她怕官司出问题,仅剩的权力被裁撤,终于坐不住了,几乎把手头上的所有资产投入诺科PD-1单抗药项目。


    她想用医药版块的成就,撬动董事会的决定,也是想把实权握在自己手里。


    谢青缦转瞬便想通了原委,随手抓了把一旁放置的饵料,抛入池中。


    “说归说,她敢all in,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霎时间,一动不动的锦鲤似乎被惊醒了,在池水中一窝蜂地涌向饵料。


    “有半年前兴荣数据造假当反面教材,诺科的临床试验成功,才会更吸引人。”


    通话另一头说,“何况诺科提供的单抗药,确实能领先目前市面上的其他药物。当然——只是目前。”


    诺科提供给君港的单抗药,只是半年前为了套牢周毓,抛出的饵。


    药物能获批上市,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它仅领先目前市场,并非是最尖端的成果。


    谢青缦大部分资金也被用在了这一局。


    “年后市面上会出现一款适应症更多的单抗药,收割掉君港占据的市场,你会看到他们血本无归。”


    池底的鱼群散去,重归平静。


    谢青缦望着池底,勾了下唇,“真不愧是我的好哥哥。”


    这话听着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像赞赏,更像嘲讽。


    对面闻言也是一笑,似乎并不恼怒,只是懒洋洋地问了一句:


    “那我的好妹妹,怎么戒备心那么强,连我都防?”


    不等谢青缦回答,他自己先跟个戏精似的,假模假样地叹了一句,“看来同父异母,就是很难同一条心啊”,而后才冷嗤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自己留了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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