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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章 第87章 完结章


    诏狱深处, 不见天日。


    青黑色的石壁上凝结着滑腻的苔藓,水珠顺着墙缝缓缓滴落,“嘀嗒” 声在空旷的甬道里反复回响。


    奚九靠着湿冷的墙壁,垂着眼眸, 目光落着脚尖处的青石砖上, 面无表情。


    距离奚九被抓进诏狱, 已经过了许多个日夜。


    诏狱里看不到太阳,黑漆漆一片, 唯一的光亮便是甬道两旁燃着的油灯,只能照亮方寸之间,颤巍巍的燃烧着, 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奚九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三天, 还是四天?或许更久。


    不太清楚。


    如今, 奚九脑海中还会浮现那晚的火光。


    她被人团团围在中央, 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持着火把, 火光映在脸上,让奚九能够清晰的看到他们戒备的神情。恐惧、厌恶,仿佛奚九是需要被驱逐的洪水猛兽。


    这很正常。


    奚九本来就是谋反之人, 被人忌惮,被人驱逐,都在情理之中。


    大梁人视她为仇敌,南疆人亦视她为叛徒。恢复记忆以后,奚九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无处可去,如无根浮萍,这辈子只能龟缩在偏远的城镇, 遮遮掩掩,才能勉强活下来。


    奚九性格沉默,话不多,如雪原冷硬坚石,所以众人总是下意识忽略她的情绪。她从不会向外诉诸痛苦,哪怕在五年前,最最最艰难的时刻,奚九都没向裴知行说过一句她在南疆的身不由己。


    奚九太了解裴知行,她知道,若是向裴知行说出她在南疆的难处,说她在南疆经历的千难万险,裴知行肯定会心软。裴知行这个人性格偏执,什么傻事儿都能做出来。


    她当时宁愿裴知行恨自己,也要与他一刀两断。就是因为奚九不愿看到裴知行舍弃荣华富贵,舍弃他的大好前程,追随她去南疆那样尸山血海的地方。


    奚九总舍不得看裴知行吃苦。


    恢复记忆以后,奚九有时会感到迷茫,但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奚九很少表现出来情绪,有时连裴知行也看不透她的内心。


    奚九想,她如今这般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只能苟且偷生,遮遮掩掩的活着,难道要让裴知行也跟着她过这种日子?


    但奚九给不出来答案。


    她再也狠不下心,如五年前那般与裴知行彻底决裂。奚九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与裴知行分开她也会难过,会不舍。


    所以要怎么办才好呢?


    奚九也不知道。


    诏狱里空气不畅,混杂着腐朽和血腥的气味,令人作呕。牢狱里静得骇人,唯有铁镣偶尔碰撞的轻响坠在死寂里,转瞬便被吞噬。


    诏狱隶属于皇帝。


    相较于大理寺,或大梁其他牢狱,诏狱是最严苛的牢狱。诏狱的刑法残酷无情,刑具众多,只要入了诏狱,不剥层皮很难出来。在大梁只有罪大恶极的犯人,才会被抓进诏狱处刑。


    令人闻风丧胆。


    但李念慈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德昭天下,轻徭薄赋以安民生,宽刑宥过以抚民心。她废除了许多酷刑,又明确量刑标准,礼法结合,被抓进诏狱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纵观四下,牢狱里竟然没有几个犯人。


    从奚九被抓进诏狱,没有任何人审问她,他们似乎已经将她彻底遗忘。诏狱里没有床,只在地上铺了稻草,奚九坐在地上,靠着墙壁。她长久的沉默着,垂眸敛睫,缓缓吐出心中一口郁气。


    四下寂静,金吾卫步伐整齐,玄甲摩擦的声音细碎,稳稳停在牢门面前。铜锁开合“咔哒”一声,门开了。


    奚九转头看去。


    金吾卫语气肃然:“陛下宣你觐见。”


    ……


    今日中京是个大晴天。


    春光明媚,碧空如洗。阳光洒落在御书房黄色琉璃瓦上,色泽明艳典雅。飞檐翘角缀着七只瑞兽,既镇威仪又纳祥瑞,衬得殿宇庄重威严,尽显皇家规制。


    奚九在御书房门口驻足。


    守在门外的金吾卫缓缓推开朱红大门,殿内光线明亮,映的金砖泛着温润暗光。


    奚九抬步踏入。


    御书房内,檀烟袅袅。


    李念慈端坐在书案之后,她穿着常服,乌发仅用一支玉簪固定。李念慈凤眸微垂,指尖抵着朱批奏折,一身威仪难掩。


    听到声响,李念慈抬眸,她的目光落在从门外进来的高挑身影上,带着直白的审视和探究。


    李念慈不得不感叹,奚九此人确实有大将之风,她在诏狱待了这么久,身上那股冷冽锐利的劲儿,丝毫不减,足以可见她心智坚韧。


    奚九站立在原地,脊背挺直。她抬眼迎上李念慈的目光,眼底清明沉静,无卑无亢。


    李念慈缓缓勾唇,兴味道:“见到朕竟然不跪,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奚九沉默不言。


    李念慈不是那种古板的,遵循死礼的皇帝,奚九不跪,她也没有恼怒。李念慈放下手中的笔,打量着奚九:“看样子你在诏狱里过得还不错。”


    奚九平静道:“陛下照拂,没让他们对我用刑。”


    李念慈轻笑一声:“脑子转得挺快。”


    李念慈道:“你这条命倒是挺多人惦记着,明里暗里不少人在打探你的消息。镇国公府,谭府。”


    李念慈稍稍停顿,好整以暇的看着奚九:“还有把你养大的靖安侯府。”


    奚九直视李念慈,道:“五年前我谋反之事,靖安侯府全然不知情。坠崖确有其事,靖安侯府并没有欺上罔下。”


    “你怕朕罚裴知行?”李念慈笑道。


    “我只是陈述事实。”奚九道。


    李念慈哼笑一声:“朕难道是那种听信谗言,是非不分的昏君?”


    奚九道:“我并无此意。”


    “你对靖安侯府,倒有些感情。”李念慈挑眉道,“你可知,靖安侯府那位小世子,为了你,可是在御书房外整整跪了一天一夜。那天晚上还下着雨,他淋了一晚。”


    奚九的神情微变,宛若破冰的湖面。她声音干涩道:“他怎么样了?”


    “晕倒过去,派了太医去靖安侯府,现在还没醒。”李念慈道。


    李念慈打量着奚九的神情,似笑非笑道:“舍不得了?”


    奚九紧抿着唇,没说话。


    李念慈比奚九大了整整二十岁,年龄上都可以当奚九的母亲,哪里能看不出奚九的心思。


    御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良久,李念慈开口:“知道为何将你从诏狱里放出来吗?”


    奚九没有说话。


    李念慈起身,从书案后走了出来。她身量颇高,尽管快到知命之年,身形依旧挺拔:“你妹妹奚歌,持着恩赐的丹书铁券求见,只为救你一命。”


    “奚歌救治瘟疫有功,那枚丹书铁券是朕亲赐的。给她时,朕并不知她是你的妹妹,也不知她会用来救你。”


    李念慈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你们姐妹二人真有本事,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没有谁能料到瘟疫会突然爆发,朝廷上下当时焦头烂额,怎么也研制不出解药。李念慈为此发布奖赏令:若能治疗瘟疫,加官进爵,赏金万两,并赏赐丹书铁券一枚。


    偏偏,只有奚九的妹妹,救万民与水火。


    所以,当李念慈听见金吾卫汇报,说奚歌是反贼奚九的妹妹时,她便知道,奚九死不了。


    这好像冥冥之中的,上天为奚九留下一条生路。


    “朕一言九鼎,丹书铁券恩赐下去,就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所以。”


    李念慈走近几步,直视着奚九的眼睛。


    “奚九,你活下来了。”


    御书房里的对话,许久都没有停歇,日光透过雕花窗格,投下细碎斑驳的影,从案头缓缓挪向墙根,由清浅渐沉。


    光影悄移间,时间悄然流逝,


    奚九从御书房出去的时候,恰逢落日,她恍惚的站在原地。


    夕阳的余晖,如融化的赤金与熔岩,自天际磅礴地泼洒下来,将整座皇宫浸染其中。殿宇巍峨,被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在绚烂的晚霞映衬下,宛若一座静静燃烧,又永恒凝固的城池。


    御书房外那九级汉白玉丹陛之下,一道纤细的身影静静伫立。她一袭浅水绿的衣裙,裹着素白披风,恰似一株依在玉栏旁的春柳。


    一刹那,她们的目光交汇。


    奚歌的眼眶微红,眼底迅速弥漫上一层破碎的水光。她极轻,极颤的唤了一声:


    “姐姐。”


    ……


    奚九已有五年不曾回靖安侯府。


    再回来竟然恍若隔世。


    裴知行自从感染疫病以后,身体就不好,后面淋了雨,一直发着高烧,反反复复许多天也不见好。他从宫里被送回来,把靖安侯府的人吓得够呛。


    裴知行没醒,太医也不敢离开,一直留在靖安侯府时刻关注着他的状况。


    奚九回来的时候,靖安侯府的人彻底懵了。奚九怎么说也是在侯府里养大的,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看见奚九回来,以为大白天见了鬼。


    “奚、奚九?”看门的护卫磕绊道,甚至忘了去拦住她。


    奚九径直进入侯府。


    碰到裴知行院里的仆人,奚九问道:“世子醒了吗?”


    裴知行院里的人盯着奚九的脸,愣愣问答:“世、世子还没醒。”


    “嗯。”奚九颔首,往裴知行的院子里去。


    仆人看着奚九挺直的背影,反应过来:“哎,不对,已经是小侯爷了。”


    一路上,靖安侯府简直炸开了锅。


    看着奚九路过,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众人瞬间僵住,跟施了定身术似的,一动不动,目瞪口呆的望着那道身影远去。


    侯府里充斥着诡异的寂静。


    良久,有人憋出来一句:“她是奚九吧?我咋觉得这么眼熟,我没眼花吧……”


    “我好像也眼花了。”


    “奚九大人不是……不是五年前去世了吗?这是人还是鬼啊?”


    “是鬼怎么会有影子!她就是奚九!”有人反应过来道。


    “阿弥陀佛,世界上真的有死而复生!”


    侯府里人传人,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不到半个时辰,侯府里满天飞。四处都传遍了,议论纷纷,说奚九死而复生。


    有人还不信,嗤笑说:“你们大白天见鬼了吧。”


    然后被人直接扯了过去,正巧看到奚九进裴知行院子:“你睁大眼睛,自己看是不是吧。”


    那人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我的亲娘欸!真是青天白日见到鬼魂返生了。”


    奚九进了裴知行的院子,侯府里的下人在外面聚着,挤挤挨挨,围得水泄不通。众人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院子里面望,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他们也只敢在外面挤着,不敢擅闯裴知行的院子。


    院外是窸窸窣窣的谈话声,院子里面却安静极了。


    裴知行闭着双眼,卧在素色锦被中,鸦羽般的长发散在枕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奚九坐在裴知行的床边,她抬手摸了摸裴知行的额头,温温凉凉,没有发烫。直到这一刻,感受到裴知行的温度,奚九才觉得一颗高高吊起的心落到实处,


    奚九收回手,垂着眼眸,目光静静落在裴知行的睡颜上。


    裴知行明明昏迷着,却因那挺直的下颌线,清隽的眉眼,依旧透着骨子里的矜贵,似一尊被霜雪覆了的玉像,脆弱得碰一碰就会碎。


    满室静得能听见奚九的呼吸声,日光缓缓挪转,空气里漫着淡淡的药香,连风过窗棂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这片刻的安宁。


    裴知行在第二日清晨的时候清醒。


    那时候天刚蒙蒙亮,泛着白,连太阳都还没升起来,屋里灰蒙蒙的,看不太清晰。裴知行猛的睁开双眼,他面色苍白,直接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


    “世子要去哪里?”


    奚九摁住了裴知行的手,平静问道。


    裴知行浑身骤然一僵,动作顿住。他缓缓抬眼,睫羽剧烈颤动,眼底先是一片空茫,随即漫起惊涛骇浪。


    屋里没有点灯笼,微光在室内洇出一片朦胧的昏明。奚九站在暗影里,被昏暗的光线晕得模糊不清,只隐约辨得出她的轮廓。


    裴知行怔怔的盯着奚九,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


    “世子怎么一醒来就哭。”女人的声音温和,带着淡淡的无奈。


    奚九抬手,耐心的替裴知行拭去脸上的泪。可裴知行的眼泪却像流不尽似的,大颗大颗的砸在奚九的心里。


    “奚九。”裴知行的声音轻颤,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


    “嗯。”奚九回答。


    “奚九。”裴知行又直愣愣的唤她。


    “我在。”奚九亲了亲裴知行濡湿的眼睫。


    “世子,我在。”奚九叹息一声。


    裴知行猛的扑进奚九的怀里,他将脸埋在奚九的颈侧,温热的泪打湿奚九的衣襟。裴知行浑身都在发颤,连声音都带着细碎的哽咽。


    “奚九,我以为你……”裴知行含着哭腔,他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奚九明白裴知行的意思,她轻抚着裴知行的脊背,安慰道:“没事的,属下还活着。”


    “陛下已经将我赦免。”


    裴知行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劫后余生的惊惶。裴知行根本没听明白奚九其中的深意,他只知道奚九还活着,奚九不会死。


    直到天彻底亮了起来,屋内窗明几净,裴知行才从奚九怀里出来。他眼尾还泛着水光,清凌凌的眼眸盯着奚九,一眨不眨。奚九垂眸看他,与之对视,二人目光交缠。


    浸着晨霜的空气,不知何时悄悄升温,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缱绻,缠在两人周身。


    奚九吻上了裴知行的唇,裴知行浑身一颤,失了力气般顺从的仰头,他抬手勾住奚九的后颈,整个人贴在奚九的怀里,奚九顺势揽着裴知行的腰。


    奚九的吻总是克制,但是今日却带了强势。


    她的舌尖撬开裴知行的齿关,掠夺般卷走他喉间细碎的呜咽。唇瓣被她辗转厮磨,又被吸吮着舌尖不放,裴知行几乎喘不过气来,轻声哼着。他脑子里晕乎乎的,原本勾着奚九后颈的手,变成抵住她的肩,欲拒还迎。


    “奚九,奚九。”在亲吻的间隙,裴知行喘.息着,一声声的唤她,饱含依恋。


    裴实原本在后厨给裴知行煎药,裴知行屋里还有个医官守着。但是医官临时灵光一闪,觉得在里面加一位药成效更好,便也跟着去了后厨。


    待药煎好以后,二人便端了过来。


    二人推门而入,刚迈过门槛,瞬间僵在了原地。裴实看着自家矜贵的世子,堪称柔顺的仰着脸,被人抱在怀里亲吻,尽管这个人是奚九,裴实还是觉得有些幻灭。


    而那太医院的医官那里见过这场面,结巴道:“这这这……”


    支吾半天说不出来。


    奚九瞬间松开裴知行的唇,抬眼望过去了,眼神中带着冷意。而裴知行人都被亲迷糊了,闭着双眼,靠在奚九怀里喘气。


    裴实到底有经验些,一把拉住医官退出去:“您二位继续。”


    “砰”一声,门被关上。


    ……


    朝廷出兵迫在眉睫。


    李念慈派了十万大军前往塞北,击败北狄的决心,史无前例。大军已经集结在中京城外,只待三日以后,挥师北上。


    李念慈力排众议,换下了老将柳成业,擢升奚九为三军统帅,挂帅驰援塞北。


    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反对的奏折跟雪花一样,堆满了李念慈的书案。


    甚至有性情刚烈的谏官气急,嘶声高呼:“陛下三思!此女身负谋逆重罪,岂能掌三军虎符?!若陛下不收回成命,臣愿触柱而死,以死谏陛下收回成命!”


    李念慈端坐御座,凤眸扫过下面的文武百官,无动于衷:“你触柱而死,倒是落得个忠臣的名声,可塞北的战火,谁来平息?黎民的性命,谁来守护?”


    “你们不服奚九,那便亲自去边关。胜了,便是护国功臣;败了,那便是误国,到时候以死谢罪天下,也来得及。”


    李念慈虽以仁慈治天下,但也不惯着下面文武百官。她说,要死可以,那得去战死沙场才行。在高堂上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算什么本事。


    因为李念慈心意已决,不可撼动,奚九在三日后,顺利的带着大军奔赴塞北。


    ……


    昭宁五年,边疆北狄犯境,战事吃紧。


    反贼奚九,承天子诏,挂帅出征。她披坚执锐,挥师北进,重创北狄军队,活捉北狄首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收复失地千里,使边疆复安。


    班师凯旋之日,帝临明堂,论功行赏。赐金帛万匹,晋位镇国将军,荣宠无双。


    越明年,春和景明。


    将军奚九与靖安侯裴知行,两心相契,佳偶天成,帝赐婚书,备礼亲迎。


    二人拜谒宗庙,缔结秦晋之好。


    成婚那日,轰动整个京畿。朱雀长街上锣鼓喧天,红绸漫天,奚九一身赤红镶金边的劲装,墨发高束,跨坐在高头大马上,往靖安侯府而去。


    有一人是从外地来的,可偏远的地方,他望着奚九意气风发的背影,好奇问道:“那这位奚九将军和裴小侯爷是怎么相识的?”


    身旁人看他一眼,问道:“你不知道?”


    那人摇摇头。


    “这在中京都不是秘密了。”身旁人笑着回答。


    “裴小侯爷在当世子的时候,奚九将军是他的暗卫。”-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可以点番外和if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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