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
门外大雨滂沱, 客厅里静谧无声。
厉勖本人仿佛感受不到被他一手造就的尴尬氛围，静坐了一会儿，见没人开口, 他狐疑道：“怎么不说话了？”
他最近公司事多, 忙得不可开交，都没时间去山里看看支教的谢蕴，但在下午时，他忽然接到家里保镖的通知, 说三弟把结婚对象带回家了，要领证。
想起景沂之前的吐槽, 厉勖直觉要发生大事，推了不少工作才赶回来。
但他坐下后，居然没一个人说话。厉勖到现在都没太搞清楚状况：“你们已经聊完了？”
厉停咬了咬牙：“二哥, 你别捣乱了行不行？”
他好不容易结个婚，没人祝福也就算了, 怎么家里所有人都开始反对？就连平时对八卦漠不关心的二哥也要冒着大雨回来吃瓜。
图什么啊, 路上还淋自己一身水。
厉停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好像一只褪了毛的鸟, 全家围观, 没有一点隐私。
好在还有袁町萱陪着他，这也算一点安慰了。
厉勖稳稳坐着八风不动：“听说你要结婚, 我特地赶回来的, 怎么还成捣乱了？”
厉停：“……”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满脸吃瓜的表情，我的萱萱永远不可能让我失望的！
厉勖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听见小喇叭响，转脸看向角落：“景管家。”
景沂被一打岔, 忽然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半天没想起来, 懵懵地抬眼：“昂？”
厉勖大方道：“你也算我们家的一份子，过来坐吧。”
景沂犹豫：“二少，这不好吧。”
这可是家庭会议。
“有什么不好的。”厉勖抬抬下巴：“坐。”
坐近点，他听得更清楚。
听出画外音的厉停：“……”
厉问昭没说话，默认的态度很微妙。厉明织就更不可能反对了，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景管家～来坐这里，挨着我。”
沙发又长又宽，但被几个成年男性占领后，位置有限，厉明织让出的位置旁边就是厉问昭。
后者闻言，轻轻挑动眉梢，英挺利落地五官转而看向景沂，浓密眉毛下的眸色很深，额发细碎落在眉骨，眼神藏着热。
景沂被他看得缩了缩，“还，还是不了吧。”
又来了，看小蛋糕的眼神。
“哎呀景管家你就坐吧。”厉明织起身，把景沂按到沙发坐好：“我大哥都同意了的，他点了头，就没人敢反对，对吧大哥？”
厉问昭的眸光旁落：“先聊正事。”
一句话让景沂镇定下来，乖乖坐着不动了。
景沂坐下后，厉勖又等了一会儿。
【……】
厉勖：“……”
【……】
厉勖：“……”
怎么还不开始？
见没人开腔，厉勖挺直了脊背，开始rui流程，“老三，你先说。”
厉停：“……？？”
他已经什么都说完了，还要他讲什么？
厉勖尽职尽责充当吃瓜主持：“这位姑娘是谁？”
“……”厉停无了个大语：“二哥，这是我爱人，她刚回国，我们现在准备结婚。”
厉勖看了景沂一眼。
景沂：“？？？”
【二少看我干什么？刚才的薯片碎没擦干净？】
厉勖：“……”
见景沂没反应，厉勖转过头，“为什么结婚？”
厉停：“因为爱情。”
【……】
厉勖再接再厉：“真心相爱？”
厉停：“当然！”
【……】
厉勖急得直抒胸臆：“你们有瓜吃吗？”
“……”
厉停脸上青红皂白：“二哥你要不会问就别问了。”
“……”厉勖闭上嘴。
他也不想当主持，这不是景管家一言不发吗？
景沂这会儿有点走神，他离厉问昭有点太近了，腿靠着腿，能感受到紧绷的肌肉和温热的体温，他本来就是个善于跑偏的人，这会儿的注意力，就更加放到了厉问昭身上了。
直到袁町萱发出不安分的声音：“阿停，你的家人们……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景沂这才扭头看过去。
厉勖捕捉到他的动作，腰背慢慢挺直，竖起耳朵。
“宝贝儿别乱想，我哥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厉停摸了摸袁町萱的脑袋，柔声道：“你是我第一次带回家的女孩，我哥他们怕我冲动，这是考验咱们的感情呢，别怕。”
女孩顺势往厉停怀里靠了靠：“阿停，我和孩子就靠你了，你不会抛弃我们吧？”
“当然不会！”厉停斩钉截铁：“我户口本都偷出来了，肯定是要给你和孩子一个家的。”
【三少爷好有责任心啊，什么孩子都敢往家里领……】
开始了开始了。
厉勖和厉明织激动得抿紧嘴巴，悄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无法忽视的八卦之意。
厉问昭漫不经心地移眼，景沂歪头看着厉停和袁町萱，侧脸柔软，耳廓小巧，柔软的脸颊鼓起一个软包，看着就好捏。
身处八卦中心的厉停脸色阴沉。
景沂开始旁若无人地逼逼——
【据我所知，袁町萱出国三年，男友不断，别说十二星座，就是二十四生肖也都集满两套身份卡了】
【要不是在国外惹了事，欠下大笔债务，被仇家追杀得走投无路，袁町萱也不会选择躲回国内】
【我猜她身无分文踏上祖国土地的那一刻，忧愁肯定是比乡愁还多的，或许还焦心过自己接下来要怎么生活，没想到三少自己就送上门了】
厉停越听脸色越差。
他一边告诫自己这不是真的，景管家说的都没有实证，但心里的天平却在不由自主地倾斜。
景沂的心声从没出过错。
他手指慢慢收紧，袁町萱立马痛呼一声：“嘶……阿停，你捏疼我了。”
厉停立马松手，但眸光已经开始涣散，循着景沂指出地方向越走越远。
【出国三年，袁町萱用三少资助的钱款花天酒地，包养小奶狗，最后被国外的感情骗子卷走满身资产，只能回国空手套白狼。】
【哦对，还有孩子，那可是在国外怀上的，孩子爹是个金发碧眼的吸·毒怪，袁町萱怕肚子太大不好遮掩，这才急着回国给孩子上户口！她那是想给孩子找个有钱的便宜爹呢。】
厉停：“……”
厉勖和厉明织对他投去兴味十足的一瞥——三哥/三弟，你有点傻哦。
厉停：“……”
就在这时，袁町萱手机忽然响起，她看了眼屏幕，颜色闪过一抹不自在和隐晦的惊喜，“阿停，今天我还有事，结婚能不能改天？”
厉停表情已经不太好看了：“你有什么事？”
袁町萱道：“我好姐妹从国外回来了，约我下午茶，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再去民政局吧。”
【嚯嚯嚯】
【瞧瞧这四处漏风的借口，什么叫姐妹回国、结婚推后啊？明明是国外几个姘头找过来啦，约在酒店见面呢】
【可怜三少了，一辈子还蒙在鼓里，头上绿帽子好闪！他心中高贵典雅的白月光，其实就是个脚踏多条船的浪里白条，跟人出去开房刷的还是他的卡，啧啧啧啧啧啧……】
三少爷脸都绿了。
然而，这才是厉停悲惨人生的开始。景沂继续回忆——
【婚后，袁町萱为了彻底占有三少的财产，跟情人合谋，开车撞断了三少的双腿。】
【失去行动能力的三少彻底丧失信心，每天活得浑浑噩噩，直到某天，他撞见了自己的妻子把情人带回家，就在他们的卧室里厮混。】
【三少起得当场吐血，夜深人静时，打开了煤气跟袁町萱同归于尽……】
那是小说快结尾时的剧情了。
主视角落在沈殊柏身上，对厉家倒台后的情形描写不多，只作为边角料出现在沈殊柏操天日地的主角生平里。
袁町萱奸情暴露后，厉停打开了煤气，但在最后关头清醒，不想陪着袁町萱去死，推着轮椅离开了家，亲眼看着袁町萱和情人一起螺旋升天。
自己则以故意杀人罪被收监判刑，两个月后死于一次沈殊柏暗中指挥的犯人暴动。
厉停的死去，也就宣告了厉家的彻底消亡。
厉问昭接连失去三个弟弟，整个人几乎精神失常，被身边埋伏的犯罪分子们一拥而上，瓜分了个干干净净。
为了达到斩草除根的目的，沈殊柏带着三盒骨灰，在断崖上约见了厉问昭，那时候的厉问昭已经心如死灰，被蹉跎得骨瘦如柴，黑口黑面，衣衫褴褛，放在乞丐堆里都没法找不同。
弟弟们的骨灰盒给了他最后一击，神智破碎，抱着盒子在崖边一跃而下，反派一家自此消亡。
景沂轻轻叹了口气。
看小说时只看沈殊柏升级爽感了，换了个视角再看，只觉得后妈作者太残忍。
景沂不满地抿紧了嘴巴，决心要帮助厉家挣脱作者的束缚。
他扭头，屁股动了动，主动靠近了厉问昭，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腿：【大少爷，你千万要拦住三少啊，他跟袁町萱结婚会死的。】
厉问昭轻轻侧眸，身边保镖会意的上前，从厉停手里拿回了户口本。
景沂这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幸好结婚是需要户口本的，否则还真拦不住三少。】
沉迷吃瓜的厉勖猛地扭脸看自家大哥：你们都说开了？
厉明织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容。
厉勖动动眉毛：你知道？
厉明织笑容扩大：*^O^*嗯！这个瓜我早就吃到啦。
厉勖收敛嘴皮，揣着一兜子过时的瓜，不满意地皱了皱眉。
大哥和景管家是什么时候说破的，他怎么不知道？
吃到过期瓜了，真让人不爽。
又是一阵冗长的沉默，袁町萱觉得她被厉家人冷处理放置了，连厉停都没接话，显得她要去接闺蜜的借口像个天大的笑话。
袁町萱脸色隐隐变差，她下意识寻求厉停的帮忙，就像往常那样，“阿停，我肚子有点疼……”
然而她才一靠过去，厉停就脸色苍白的躲开了。
袁町萱：“……阿停？”
景沂：“？？？”
【三少怎么……躲开了？】
他下意识扭头，分享吃瓜心得：【大少爷，三少他好像开窍了哎，我的意念胡萝卜果然有效，资深恋爱脑都被戳清醒了咯咯咯咯咯】
厉停：“……”
袁町萱眸色不可置信。厉停偏了偏脸，压下心里的震惊：“萱……萱，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们的事不着急。”
袁町萱立即皱了皱眉，女人的第六感经常不讲道理，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就足以引起警惕，她放下手机，亲亲热热地去挽厉停的胳膊：“阿停，我想了想，还是你重要，跟朋友哪天不能聚啊，我还是跟你先领证吧，浪漫的爱情至上。”
【胡萝卜怼！三少别信，恋爱骗子最擅长这种话术了，一问就是纯爱，一谈就是祸害！】
厉停夹杂在两种极端话语里，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眼看事态已经发展到接近尾声，厉问昭语气平和地开口，结束了这一出闹剧。
“袁小姐。”
袁町萱立马弯出标准的八齿笑容：“大哥。”
“你先回去吧。”厉问昭道：“结婚不是小事，我们厉家还需要准备一番。”
袁町萱看了看没说话的厉停：“大哥，我和阿停是真心的，我不在乎形式，只要能让我和孩子有一个家就好。”
“你不在乎形式，但我们厉家在乎。”厉问昭道：“老三的婚礼不能马虎，袁小姐还是先回去吧。”
听见婚礼，袁町萱这才露出笑容，手掌抚摸着肚子：“谢谢大哥，我和阿停一定会幸福的。”
“林叔。”厉问昭转头道：“把袁小姐送回家。”
“是，大少爷。”
袁町萱欢天喜地的走了，厉停蔫吧在沙发上，连发丝都耷拉着。
厉勖见状，拍了拍厉停的肩膀：“老三，别气馁，哥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黑暗总会过去的。”
厉明织也嗯嗯：“三哥，我也是过来人，但我现在已经过来了。”
厉停：“……”
一点也没有被安慰到。
厉勖皱眉顿了顿，转脸看厉问昭：“大哥，你什么时候过来？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厉问昭：“……”
袁町萱被送走没一会儿，厉停也拿了车钥匙离开，没人阻拦，但出门的时候，他自己带走了五名保镖。
主角一走，客厅就没什么趣了，厉勖换了身衣服回公司，厉明织也被经纪人一通电话叫走。
家里只剩下厉问昭和景沂。
自从厉问昭挑破关系之后，景沂就不大会跟厉问昭相处了，他没经历过这种情况，觉得尴尬。
“我也没经历过。”厉问昭忽而开口，手里还拿着财经报纸。
景沂猛地捂住心口，控诉：“你怎么又在听我说话啊？”
厉问昭回答：“我这是个被动技能，不受控的。”
“不公平。”景沂小声嘀咕。
厉问昭能清楚听到他在心底逼逼什么，但他就不知道厉问昭在想什么。
厉问昭就放下报纸，转眼看过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景沂抿了抿嘴巴，挠挠头，哪哪儿都不安分：“就……为什么啊？”
【为什么忽然就喜欢男生了啊？】
【一点预兆都没有。】
厉问昭眉目温和了一瞬，轻声道：“这不需要什么预兆，喜欢一个人，大多都是一瞬间的，你在那一刻让我心动，自然而然就喜欢了，这跟取向没关系。”
景沂：“……”
他慌张地抿了抿嘴巴。
下一秒厉问昭又补充：“而且你很乖，性格很可爱，有幽默感，也有正义感，每天都活泼生动，所以喜欢你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明白了？”
景沂被他描述得有些脸红。
情窦初开的大学生慌慌张张，抵不住来自厉问昭的直球，在脑袋里搜寻着反驳的话：“但我不知道……”
“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厉问昭已经十分擅长读心，知道他心里揣着什么小九九，“说好了不会逼你，等你彻底冷静好了再告诉我。”
景沂闻言，轻轻松了口气。自从厉问昭直球开始，他就没想好怎么面对现实，更别说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整理好自己的心。
他没谈过恋爱，对待感情还很郑重，没想好之前只想找个地方躲着。
但现在跟厉问昭聊完，他好像不那么怕了。
想到这里，景沂忽然一个警觉的扭头：“大少爷，你是不是又听见我在说什么了？”
厉问昭淡定地拿起报纸。
“……”艹皿艹
·
晚上，景沂回到自己房间，心结暂时解开，他就开开心心拿出手机追剧。
上次的变态杀人案已经快要审结，今晚就要揭露真凶身份，他美滋滋地躺好，点开视频软件。
刚看到真凶露脸，画面镜头缓缓推进，BGM鼓点嘈杂……
呼——
灯泡发出一声叹息，房间陷入黑暗。
[您当前网络不可用，请问是否更换到移动网络]
景沂：“……”
他怎么忘了，厉问昭给他设置了宵禁。
景沂气呼呼地丢开手机，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这算什么？
不是都表白了吗，怎么宵禁还在啊？
厉扒皮！
·
第二天，景沂被闹钟的声音叫醒，梦游着洗漱完，出门时还是一张梦游脸。
【苦命社畜又要出门卖命了……】
他埋头想要钻进副驾，忽而被身边的人轻轻一捞：“晚上不熬夜，白天就不会卖命，坐后面。”
景沂就一脸游离地飘过去：“你不懂，熬夜的感觉就像在跟阎王单挑，很刺激的。”
厉问昭好奇：“断电断网，你是怎么熬的夜？”
景沂：“我找小少爷借了充电宝，然后开了个流量套餐。”
【方法总比困难多嘛】
厉问昭：“……”
小管家作息乱乱的，脑子笨笨的，每天懒懒的，投机取巧倒是一把好手。
·
到了公司，景沂勉强清醒过来。
他在厉氏的主要工作就是清扫犯罪分子，自从开始赚外快，原著都快被他翻来覆去地背熟了。
审核完大小所有人事资料，景沂累得趴下，熬了一晚上的眼睛酸酸涩涩，他就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睛放空自己。
厉问昭刚回来就看见景沂这么僵着不动，他脱下外套往椅子上一放，垂眸道：“睡着了？”
景沂懒得张口，用心声懒洋洋地回答：【是在休息】
厉问昭看他闭合的眼睫：“那你是要继续休息还是下楼吃饭？”
景沂就像被按到开机键的系统，重启速度嘎嘎快：“吃！”
【吃饱才有力气困】
回应他的是一记熟悉的冷笑。
出门下楼时经过秘书处，景沂一眼瞥见樊明在里头唉声叹气。
景沂就蹭过去：“樊秘书，你咋了？”
樊明头也不抬：“景管家，我失恋了。”？
景沂趴着桌子问他：“你都有女朋友了？”
“现在没了。”樊明哎哟哎哟地：“景管家，我问你，如果我的女朋友跟母亲一起掉进河里，我应该救谁？”
景沂下意识看了一眼厉问昭。
樊明冷笑了一声：“回答不了吧，我也是……”
“emmm……如果你的母亲和女朋友一起掉进河里。”景沂思索：“我可能会远离你这个倒霉蛋。”
“……”樊明猛地睁大眼：“你不是景管家，你是邹秘书吧！回答一模一样！”
景沂歪头：“这又跟邹秘书有什么关系？”
樊明趴在桌上挫败道：“昨晚吵完架，邹秘书约我出来喝酒，然后非要在酒桌上辅导我考公……然后，也不知道把我辅导到什么邪路上去了。”
樊明表情快要气哭：“跟邹秘书喝了一晚上酒，回来就劝女朋友跟前男友复合了啊啊……”
“……”
景沂：炸裂。
今日份最炸裂就是你了樊秘书。
第42章 可持续性危险商战！
出了办公室, 景沂还在持续震惊。
樊秘书和邹秘书，私底下居然是可以一起借酒浇愁的关系吗？
原来敌对阵营出知己这句话不是骗人的啊。
“以前是不行的，这种奇怪的关系始于最近。”厉问昭说。
景沂扭脸：“最近？”
厉问昭意有所指地落下目光：“嗯, 在奇奇怪怪的商战开始之后。”
景沂愣了愣, 接着恍然欣慰：“原来功劳在我。”
是他的努力，让两方敌对阵营的二把手扫除隔阂，把酒言欢，虽然把酒的后果不那么美丽, 但也算两位秘书成功扩列啦。
厉问昭微微一笑：“你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
“一点美好的品质罢了。”景沂抿唇，抬眼时看到电梯没停, 反而一路向下，现在已经快到一楼了，“我们不去食堂吗？”
“不去。”厉问昭轻声：“给你开小灶。”
景沂兴奋地抿了抿嘴巴, 矜持道：“这不好吧。”
【油焖大虾！松鼠鳜鱼！前菜点心！再来一个暖乎乎的毛血旺！】
“应该的。”厉问昭语气平淡：“毕竟我在追你，这点觉悟也该有。”
咯噔——
景沂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
追、追他。
厉问昭说在追他。
“你不是说……”景沂顿了一秒, 缩起脖子：“让我好好考虑的吗？”
“你考虑你的, 我追我的。”厉问昭平静陈述道：“这也不冲突。”
“……”
是不冲突, 就是会把人心里弄得乱七八糟的。
电梯下到一楼, 旋转门一动，涌进来大股的冷空气, 景沂原地打了个寒颤。
厉问昭把手臂上搭着的风衣外套递给他：“冷就穿上。”
景沂看了两秒, 摇摇头：“还是算了。”
厉问昭挑眉。
景沂就小声逼逼：“我怕公司里的流言蜚语影响大少爷不食人间烟火的英武形象。”
“……”
厉问昭淡淡道：“我要是不食人间烟火，就不会那么喜欢你了。”
嘶……
路过的几名厉氏员工似乎听到了厉问昭口中的只言片语，好奇地打量过来。
景沂连忙转身跑了。
【不要在公司里说这话！】
·
厉问昭把午餐选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新开的菌菇店，这种湿淋淋的阴冷天气就适合喝点热乎乎的汤。
店面装修很柔和, 空气里浮动着浓浓的鲜香。
景沂光闻味道就开始咽口水了。
【好香。】
厉问昭看他一眼，跟服务生进了包厢, 位置是早就定好的，汤锅很快送上来，“这是菜单，二位可以看看，还需不需要其他配菜。”
厉问昭拿出汤匙舀汤，放到景沂手边，示意他：“想吃什么自己点。”
服务员笑着把菜单送上。
景沂这次没犹豫，害怕厉问昭又要当众说什么露骨的话，直接在菜单上选了自己喜欢的肉类和蔬菜，然后递到厉问昭面前：“大少爷，我点好了。”
厉问昭点点头：“好，上菜吧。”
服务生点头出去了。
汤底很快上来，新鲜蘑菇浓郁的鲜香扑鼻而来，勾人食欲，景沂早就忍不住了，捧起汤碗迫不及待抿了一口，眼睛都亮了：“……好喝。”
喝得他全身都暖融融的。
厉问昭给他夹了块蘑菇：“不好喝的地方也不会带你来，毕竟你还没答应我，不能做会扣分的事。”
景沂差点呛了一下，真想化身食材直接把自己藏进汤锅里：“大少爷，其实你不用一直把那句话挂在嘴边的……我都记得。”
厉问昭轻轻嗯了一声，“追到你就不说了。”
“……”
景沂就不说话了，埋头安静喝汤。
没一会儿他就被美食吸引，顾不上尴尬了。
午餐吃了四十分钟，景沂吃得肚皮圆鼓鼓，菌菇的鲜味刺激着味蕾，差点鲜掉人舌头。
两人一起去前台结账，厉问昭刷卡，景沂就在一边活动软乎乎的身体。
“先生，今天是我们店庆日，情侣进店消费享九折优惠，还有小礼品送，这是给您二位准备的爱情玩偶，希望二位下次再来。”
“……”
景沂懵懵地抬眼，脸有点热。厉问昭倒是神色自然，微微笑了一下：“谢谢，但你应该是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
服务生难得愣了一下，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看你们挺亲密的，还以为……”
“没关系。”厉问昭刷了卡，淡淡道：“等我们成为情侣的那天，再来领玩偶也不迟。”
景沂：“……”
服务生眼底立马迸发亮光：“那就祝二位早日突破世俗的眼光，白头到老。”
说完，服务生还朝着景沂看了一眼。
景沂热着脸跑走，慌慌张张，出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厉问昭追出来的时候，就见他的小管家站在屋檐下，下巴埋在高高的衣领里，露出的半只耳朵小巧还泛着红。
厉问昭拎着礼品袋走过去，就听见小管家乱七八糟的心声。
叽叽咕咕的，都是无意义的音节，可见他心里有多乱。
“抱歉。”厉问昭垂眼把人看着，温声道：“吓到你了？”
景沂摇摇头。
【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到。】
就是大庭广众之下，他容易羞耻，但要他拒绝厉问昭，他又觉得在违背自己的内心。
厉问昭就嗯一声：“明白了，我以后会克制一下对你的喜欢，尽量不在人前表现出来。”
“……”
·
下午回到公司，景沂脸还热着，埋着脑袋不肯抬头，慌张和羞赧挂在脸上。
樊明看到景沂的时候都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对厉问昭道：“厉总，小霍总来了。”
景沂抬起头。
厉问昭没想起来这号人物：“谁？”
樊明看了景沂一眼：“霍氏，霍岑心。”
是小管家口中的恶毒官配。厉问昭皱了皱眉：“我记得厉氏跟他们霍氏没什么项目往来。”
樊明道：“是这样，咱们度假村的建材供应商经营不善，造成资金缺口较大，于是只能转让股份，现在，霍岑心是供应商公司里最大的股东。”
那就是以后还要经常往来了，厉问昭：“人在哪儿？”
“会议室。”
厉问昭把礼品袋递给樊明：“放到我办公室去，再派个助理到办公室做会议记录。”
樊明：“好的厉总。”
厉问昭回头，身边的小管家一言不发，缩着脖子，下巴在衣领里一拱一拱的，“一直埋着脑袋，是想在地上捡钱？”
景沂就支棱起脑袋。
厉问昭碰了碰他被吹乱的发顶，把微翘的发丝按得服帖：“下午没什么工作，累了就到隔壁休息室睡会儿。”
樊秘书微怔，镜片闪过一道白光。
景沂仰头：“你知道霍岑心的身份吧。”
【你的恶毒官配，跟宁姜、邱悯之和袁町萱是一样的坏人】
厉问昭微微一笑：“知道。”
景沂就点点头，“那就好。”
虽说厉问昭为人清醒，也有了外挂，但景沂还是担心他会沉沦在剧情线里，毕竟厉家其他三位少爷的爱情线全都应验。
也就从侧面说明，事业上的大坑可以避免，但爱情线……虽迟但到？
这可是狗血恋爱脑文啊。
恋爱大于一切，说不定进一趟会议室，出来的就是被洗脑的厉问昭了……
“那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厉问昭轻笑：“放心，我刚才说过的话永远算数。”
景沂脸颊微红：“……”
厉问昭开会去了，景沂原地站了一会儿后准备回办公室，然而一转身，就对上樊秘书一双促狭的眼睛：“景管家，你和厉总……暗度陈仓了？”
“……！！”
景沂忽然开始理解，厉问昭听到自己乱用成语时的窒息感了，“樊秘书，你不要乱说。”
樊明就了然于心地一笑：“景管家别担心，我会看好厉总的，不会让霍岑心第三者插足。”
“……”
景沂被他笑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否认：“樊秘书，你想多了，我和厉总是直的。”
樊明眯了眯眼：“景管家，‘直’少了两点吧？”
“……”
不得了，失恋樊秘书变成八卦樊秘书了。
·
·
下午，景沂百无聊赖待在办公室里，没什么事干，就去找邹秘书聊天。
这也是恶毒商战的重要一步——自己不想工作，也要带着隔壁竞争对手一起摸鱼！
[你景大爷]：邹秘书，在吗？[猫咪探头.jpg]
[隔壁邹秘书]：是景助理啊，你也是来要公开秘籍的？
[你景大爷]：也？
[隔壁邹秘书]：嗯，沈氏这边不少人都在找我要秘籍，已经发出去80份文档了。
景沂一愣：“……”
要是沈氏一下子少了80个员工……嘶，画面有点惨，他都不敢细看了。
[隔壁邹秘书]：景助理如果想要，我给你发新修订版。
[你景大爷]：不不不用了，谢谢邹秘书好意。
[隔壁邹秘书]：真的不要吗？内含提分宝典、冲刺技巧、高分模拟、蒙题方法等多种实用功能，你值得拥有。
[你景大爷]：……
看来，他引领的这条不归之路，邹秘书是要一直走到黑了。
景沂连忙转移话题：[我找邹秘书其实是想请教一个问题。]
[隔壁邹秘书]：景助理请问，常识、言语、数算、判断和资料分析都是我最拿手的。
[你景大爷]：……
[你景大爷]：我是想问，昨晚你和樊秘书聊什么了？
[隔壁邹秘书]：[猫咪疑惑jpg.]具体指什么？
[你景大爷]：他昨晚……好像把自己女朋友劝得跟前男友复合了。
这炸裂的信息让手机沉寂了好一会儿。
几分钟后，邹秘书的信息才回过来：
[景助理，这是我在讲题时举的例，你是说，樊明在喝酒的状态下，才能听懂并记住我讲的题是吗？]
[你景大爷]：……
景沂懵逼地眨眼。
……他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
[隔壁邹秘书]：我知道了，谢谢景助理。
景沂：“……？？？”
不是，话还没说完呢，你知道什么了？
景沂皱着眉抬眼。
恰好樊明从秘书办公室室出来，身影才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手机就非常巧合地响了，他看了一眼，语气不太好地接起：“干什么？”
“……”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樊秘书脸色很快沉了下去，变脸比翻书还快。
“……滚你大爷的，谁要跟你喝酒讲题，你还没玩了是吧，你这么爱讲题怎么不去外面开班？邹廷你就是个缺德玩意儿！”
景沂：“…………”
懂了，邹秘书，是一个沉迷于考公无法自拔，甚至想带着身边人一起入坑的考公迷。
门外樊明破口大骂，景沂看了会儿热闹，手机响起，他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喂。”
“景沂，是你吧。”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景沂震惊了一下：“沈总？”
“是我。”沈殊柏的声音阴恻恻的：“我想知道，你跟我们沈氏有仇吗？”
景沂不明所以：“没有啊。”
沈殊柏：“那就是跟我有仇？”
景沂：“也没有。”
“那你他妈还劝邹秘书去考公！现在我整个公司都在人心浮动，全他妈想考公去！”沈殊柏破防道：“你是不是跟我有仇，这么在背地里害我？”
景沂解释：“这是邹秘书的个人选择，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思路。”
“去你大爷的思路！”沈殊柏邪魅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有厉问昭护着你，我就不敢动你了？景沂，你害怕走夜路吗？我告诉你……”
景沂啪地挂断电话。
沈殊柏好暴躁，一点都没有主角哥的气度。
手机没多会儿又响起。
景沂直接挂断拉黑，不听不看，谁也都骂不着他，让沈殊柏一个人破防吧。
·
·
景沂顺利摸鱼一天，本以为可以顺利下班，但没想到有人居然闯上了顶层，还想进入厉问昭的办公室。
真是好big的胆子！
景沂好奇地推门出去，就见一名年轻的男生正在跟樊明推推搡搡，脸色满是不耐烦，言语也很不客气。
“樊秘书，怎么了？”
樊明拦住擅闯的男生，急忙道：“这位是霍总的秘书，想进厉总办公室。”
男生愤怒道：“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还敢拦我？让开！我们霍总有东西想送给厉总，弄坏了你们赔得起吗？”
樊明寸步不让：“袁秘书，厉总在跟霍总开会，要么你们把东西交给我转交，要么你就下次预约了再来。”
“给你？谁知道你会不会私自昧下！”袁修成大声道：“霍总交代了，要我亲自送到厉总办公室！”
樊明还是那句话：“厉总不在，任何人不能进他的办公室。”
袁修成听完，更气了，指着景沂大发脾气：“那他不是人吗？他凭什么就能进去啊？”
景沂眨眨眼，看着对方。
都是秘书，这位的品质好像比邹秘书和樊秘书差了好多。
袁修成大力推搡挣扎，推开了樊明，来到景沂面前，“让开。”
景沂不喜欢这个没礼貌的家伙，站着没动。
袁修成气哼哼道：“敢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景沂顿了顿：“你爹妈没告诉你？”
对方滞住：“……”
袁修成似乎是没想到景沂能冒出来这么一句，愣了好半天，脸都有些憋红了：“你什么意思，是想跟我吵架吗？”
景沂没什么表情道：“我不会吵架，我只会心平气和的扇巴掌，你想试试吗？”
袁修成脸色古怪地退了一步。
“这就是厉氏的待客之道吗？”他扬起下巴，试图在道德上压制景沂：“信不信我跟厉总投诉你？”
景沂压着嗓音深沉道：“信不信我真的会扇人？”
袁修成：“……”
过了几秒，他看着占不着什么便宜，愤愤地转身走了。
景沂看着他的背影，狐疑的皱了皱眉：“樊秘书，这个人叫什么啊？”
“袁修成。”
景沂就沉默。
这是袁町萱的弟弟，吸血鬼，小霸王，从小横行霸道，在姐姐如愿嫁给厉停后，更是变本加厉，打着厉家的旗号在外为非作歹。
但因为有姐姐护着，一直逍遥法外，番外里被作者强行一笔洗白，迷途知返，帮着沈殊柏害死厉停，结局还娶了女主的妹妹，甜蜜到老。
真是好糟糕的一个人啊。
“什么好糟糕的一个人？”
门外，厉问昭刚回来就听见小管家在心里小声吐槽。
景沂扭头，用一种严肃的语气，气呼呼跟厉问昭告状：“刚才有犯罪分子上门了。”
厉问昭听完前因后果，眸光沉了沉：“我会让老三看着处理。”
景沂忧心忡忡：“他会相信吗？”
小管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心声的听众有四个。
厉问昭淡笑道：“我的话他不敢不听。”
景沂想想也是，就放心了。
“行了，下班吧。”厉问昭顿了顿，忽然开口：“今天晚上有灯火表演。”
嗯？
景沂正收拾东西，听见这话愣了愣，转过头去。
厉问昭一手轻轻搭在桌面，高大，英挺，灯光将房间照耀得霍亮，映出他眸底柔软的暖色。
景沂心里又是一蛊。
顶级男色啊顶级男色。
厉问昭忽然偏头一笑，眼尾都是压制不住的明冽笑意。
“……”
景沂懵了一小会儿，忽然回过神，脸立马红了。
糟糕，他又被窃听了。
厉问昭笑了一会儿才停：“挺好的，至少你不讨厌我的长相。”
“……”
·
首城有家大型的海洋馆开业，开幕仪式当晚，在场馆外表演大型灯火秀。
夜晚的首城灯光明亮，来参加开幕式的人很多，长街上人潮汹涌，烟火表演进入倒计时。
除了烟火，现场还有灯光表演，上千架无人机高飞而起，组成各种绚烂的图案和色彩，抬眼间变幻莫测，仿佛步入了未来幻境。
景沂仰着下巴认真看，乌黑的眼底映满星辰。
厉问昭带着他往前走，挡住四面八方涌来的人：“好看吗。”
“好看。”景沂点点头，眼珠比天上的明灯还亮。
他眼睛不眨地盯着天上的图案变化，脸上眼睫浓密，嘴唇惊喜的微微张开，偶尔轻轻地“哇”上一声。
再普通不过的表现，却让厉问昭移不开眼。
“景沂。”
“昂？”
景沂的视线从天上短暂回神，亮晶晶的眼珠看过来。
拥挤人潮和明灭的灯光里，厉问昭温声开口：“能牵一下手吗？”
景沂心脏又噗通一下，手指微微缩紧，“大庭广众，你怎么……”
厉问昭轻笑说：“我好像低估了对你的喜欢，有点等不及让你细想了。”
景沂心脏噗通直响，他抿了抿嘴巴：“出差回来那次，你还说要慢慢来。”
厉问昭轻笑：“原来你听懂了。”
景沂反击：“我又不是傻瓜。”
厉问昭沉默几秒，微微一笑：“可我还说过，我喜欢大火收汁，不喜欢小火慢炖。”
景沂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在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里意识到什么。
他抬起头……
灯光却在此时倏忽一灭，眼前一片黑暗，烟火开始倒计时。
景沂还懵着，忽然被人群挤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往前扑。
接着胳膊被一只大手拉住，他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明艳的烟火在头顶炸开，他埋在厉问昭的心口，只能听见一道跟自己同频的心跳。
……景沂觉得自己好像不会思考了。
厉问昭手臂轻轻环住他，温厚的怀抱很能给他安全感，周遭人来人往，喧闹不止，他却可以在厉问昭怀里偏安一隅，不被打扰。
不知道过了多久，烟火声停，他也被慢慢放开。
喧闹的人声如潮水般涌来，景沂回过神，觉得耳根发烫。
“没事吧？”厉问昭低头。
景沂摇摇头，就算有事他也察觉不到了，他这会儿心里乱得厉害，猫玩过的毛线团都没他乱的。
他对厉问昭……好像也不全是下属对上司的感情。
想起厉问昭能听见他的心声，他连忙咳嗽两声，掩盖心底的异样。
厉问昭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烟火表演结束了，是想回家还是再逛逛？”
景沂眼神四处乱飘，不知道自己脸红如霞，“回家吧。”
厉问昭低低一笑：“好。”
·
回到厉家，景沂一头扎进自己房间里，洗过澡就躺上床，但他心里燥得很，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凌晨才慢慢有了困意。
但他睡得不怎么安宁，深夜下起暴雨，电闪雷鸣，震得床沿都在发抖，影响睡眠。
模模糊糊间，有人打开门，按开了灯，挟进来一股水汽，景沂朦胧睁眼，看到满头湿发的厉停有些狼狈地站在床边。
“三少？”
景沂撑着床单坐起身，看了看被拧开的门，想，他又忘锁门了。
厉停滴滴答答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丢过来一块沉甸甸的东西，“最近工作挺认真，这车拿着开吧。”
被子上，一只黑色的车钥匙静静躺着，向上的一面刻着一头暴躁进攻的犟牛。
景沂眼睛一亮。
哇哇～
第43章 失恋后遗症
景沂对车没什么研究, 自然也看不出这标志代表了汽车的什么牌子，但他知道——这头倔牛肯定不会代表五菱宏光。
明天问问大少爷就知道了。
“三少，你怎么来了？”门还开着, 冷空气呼呼往房间里灌, 景沂裹着被子缩成一团。
厉停抹掉脸上的水，长呼了一口气，“景管家，我感觉我好像重生了。”
景沂：“……”
【我感觉你好像变傻了。】
“……”厉停撩起刘海, 湿漉漉的眼珠闪着亮光：“袁町萱在酒店出轨，被我抓住了。”
景沂一愣, 试探：“那你没事吧？”
“没事。”厉停哼笑，有些癫狂地咧开嘴：“好得不得了。”
他身边最大的bug被扫除了，以后不用继续提心吊胆, 厉家也不会被陷害破产，他也不用戴着满脑袋的绿帽子……所以, 他好得不得了。
甚至想跑到院子里跑跑, 撒撒欢。
景沂懵逼地看着他, 往被子里缩了缩, 厉停现在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的样子。
反倒是像被袁町萱带来的巨大意外，给刺激傻了。
他笑声道：“三少, 你要是不好受, 其实可以发泄发泄的。”
“发泄？我为什么要发泄？”厉停冷笑了两声，“景管家，我亲手抓住了他们，还在酒店房间搜出了违禁物品, 现在他们三个人都要下大狱……经过今天的事情，我觉得我成熟了。”
景沂瞪圆了眼睛。
三、三个人？
厉停弯腰盯着他：“景管家, 你成熟吗？”
人一靠过来，景沂就闻到了淡淡的酒气，他被薰得皱起眉，应和酒鬼的话：“成熟了成熟了。”
厉停追问：“你确定吗？说说你成熟的心路历程？我们可以交流交流。”
景沂就捂住鼻子往后退：“前两天我主动穿上了秋裤，我也好成熟的。”
厉停：“……”
“你还是不够熟……”厉停满身酒气，人却格外的清醒，非要拉着景沂畅谈人生，甚至还想爬上床。
“三少，这不是你房间……”
厉停还没挨着床单，就被人抓着肩膀一翻，靠到了一身睡衣的厉问昭身侧，“老三。”
厉停被拎起来，头昏脑涨地打了个满满酒气的嗝：“呃……大哥你也在啊，我告诉你，我成熟了，今晚我就熟透了，再也不会引狼入室，以后你不用为我操心……”
话还没说完呢，厉停就脑袋一歪，靠着自家大哥睡着了。
厉问昭被浓重的酒气熏得皱眉，抬眼：“没事吧，他怎么进来的？”
景沂摇了摇头：“我忘锁门了。”
“下次锁好。”厉问昭提醒，上次老二就闯进来过，这次是老三，下次指不定厉明织也要来凑个热闹。
那小管家房间还真是要比外面广场还人潮涌动。
景沂认真点头。
·
厉问昭扶着昏睡的厉停，景沂跳下床，随意套了件衣服，帮着厉问昭把厉停送回房间。
喝醉的人骨头沉，一路把厉停送回房间这的这段路，景沂额头上的汗都下来了。
厉停平时看着洒脱不羁，很多时候都没个正型，但本人却十分重情，这次袁町萱的事情给了他极大的打击，刚才疯疯癫癫发泄情绪，现在睡着了，倒展露出不少脆弱来。
厉问昭帮他脱去湿润的外套，又擦了头发。
“大少爷，要不要我去请殷医生？”
“不用了，心病无药可治，比起遭受算计失去性命来说，他已经足够幸运了。”厉问昭关上灯，光线暗了下来：“放心吧，他会自己调节好的。”
景沂就点点头，心不在焉往外走，黑灯瞎火的环境，他不知道撞上什么，哐啷一声，什么东西滚了下来。
“大少爷。”景沂有点吓到了，“好像什么东西被我撞掉了。”
“过来一点。”黑暗中，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牵住了他的手，景沂感到一阵安心。
厉问昭打开灯，发现景沂无意中把放在墙边当装饰的地球仪撞掉了，“没撞疼吧？”
景沂摇摇头：“我没事，就是它快散架了。”
【霸总家的东西，一看就贵，摔一下恐怕劳动人民半年工资都没有了。】
“死物而已，坏了就再买。”厉问昭转身朝外走，景沂这才发现，他们的手还牵在一起。
景沂下意识挣了挣。
厉问昭的手掌就握紧，微微回头瞥他：“出事了知道叫大少爷，没事转头就想跑，你是小没良心？”
景沂：“……”
他垂头眨了眨眼：“……我不是。”
厉问昭动了动他们牵着的手：“那你跑什么？”
景沂觉得厉问昭真是倒打一耙，这是在厉家，除了佣人还有三位少爷在，让别人看到他们俩拉拉扯扯，影响多不好。
正胆颤心惊时，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厉勖晚归，正一边上楼，一边打电话。
“阿蕴你接接电话好不好？”
“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安全，你不让我去看你，我就忍着一直待在家里。”
“但听说山里又发了一次大水，我想进山看看你，行不行？”
“……”
“快过冬了，山里的小朋友们是不是还缺衣少食？我公司正好买多了一批棉服要处理，丢掉也是可惜，我看给孩子们穿正好，我让人给你送过来？”
“……”
“我不是死皮赖脸的人，送了棉服我就回来，保证不多待一晚，行不行？”
“……”
“阿蕴，你接接电话好不好？”
深沉冷淡如厉二少，居然也会低声下气地求人。
但景沂完全没有心思听墙角。
厉勖越走越近，景沂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眼看对方就要走过拐角出现在面前，他左看右看，随手抄起被放在墙边的抹布，蹲了下去。
厉问昭：“……”
厉勖一大段语音发过去，石沉大海，愁眉苦脸地一抬头，恰好撞见两个人待在走廊里，吓了一跳：“大哥？景管家？”
景沂红着脸没说话，埋头吭哧吭哧。
厉勖看看脸色冷峻的厉问昭，再看看蹲在地上擦地砖的景沂，瞬间脑补了一出惩罚大戏，顿时脸色惊疑不定：“大哥，景管家犯什么错了？至于你大早上把他抓来搞卫生？还是手搓地板，咱们厉家从来也没这样的规矩吧。”
厉问昭：“……”
景沂埋着头擦擦擦，假装忙碌：“没关系的二少，这都是我应该受的。”
厉勖看自家大哥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厉问昭：“……”
厉问昭头顶无端背了好大一只黑锅，好在心理素质够硬，双手揣在兜里，面色平静：“老三喝醉了，我们送他回来。”
厉勖思绪顺利被代偏了一点，眼神古怪地眯了眯眼：“你们……没听见什么吧？”
景沂：“……”
【清晨的别墅安安静静，要说没听见也不可能吧？】
【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沉稳直男的二少爷，追起女孩儿来也这么坚持不懈，有这毅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
厉勖：“……”
他脸色一变，像是被人抓住了潜藏的小辫子，试图给厉问昭和景沂洗脑：“你们在梦游，听错了。”
说完，他脚步慌乱地进了房间。
天光已经渐明，一个晚上就这么折腾过去了，厉问昭回头想找小管家算账，余光一动。
身旁的人已经快速跑走。
“……”
厉问昭低笑一声，手指微微收拢。
闯完祸，跑得倒挺快。
·
景沂回到房间，先把门反锁，然后扑上床滚了滚。
在心绪混乱间，他想，糟糕，他好像真的要熟透了。
今天周末不用上班，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又睡了几个小时才起床，然后出门吃饭。
厉明织难得没有通告，留在家里待着，正捧着一本贴满花花绿绿的剧本认真看着，偶尔发出一声疑惑的“嘶……哇”声。
厉停宿醉没醒，厉问昭还没下楼。唯一待在客厅的厉勖抬眼，很有长兄风范地开口：“你在看什么难题，让二哥帮你看看有没有”
厉明织就扭了扭身体，背对他：“你才看不懂。”
厉勖不服气地放下手机，眉毛拧了起来：“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我看不懂的题？”
“你知道ABO吗？”
“……”
“知道Alpha和Omega的腺体都长在什么地方吗？知道腺体长什么样子吗？”
“……”
厉明织撇撇嘴：“看吧，就说了你不知道。”
厉勖一脸懵逼地皱起眉：“你这都在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厉明织翻了个白眼：“才没有乱七八糟，这世界上多的是你未知的东西哦二哥。”
厉勖：“……”
景沂刚吃完饭从餐厅出来，厉明织就兴奋地站起：“景管家，你知道ABO吗？”
看过不少破文的景沂点点头：“知道，是小说界某种性别设定。”
厉明织找到同道中人地点点头，把五颜六色的剧本放到景沂面前：“你果然知道，我就说找你没错的。”
景沂看了看眼前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我接的第一步ABO耽改剧，小说改编的，可火啦。”厉明织道。
景沂听完，立马瞪大眼：“你们这儿还能拍这种剧啊？”
ABO，电视剧，还耽改。
怎么听都是敏感禁忌的题材吧。
“能啊。”厉明织道：“我这次演Omega，但是我对这种设定了解不多，连他们的腺体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台词也好多，好难啊景管家。”
他期待地看向景沂：“你能不能跟我讲讲这个设定？”
景沂犹犹豫豫地看向厉勖：“可以倒是可以……”
就是不太方便在大庭广众讲。
厉明织高兴道：“那就太好了……景管家，我们家里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你。”
两个人凑在一起，窸窸窣窣说着小话。
景沂按照从前看小说的经验复述了一遍，厉明织认真听着，听到腺体长在脖子后面时，他伸手摸了摸景沂的后颈：“在这里吗？”
景沂猝不及防被摸到皮肤，咯咯咯咯地笑歪在沙发上，“小少爷，那是我的痒痒肉。”
厉明织又换了地方：“这里？”
景沂顿时一个激灵。
厉明织惊呼：“我知道了，这里是你的反骨吧。”
景沂：“……”
恰好厉问昭穿着一袭居家服下楼，景沂想起自己今早栽赃嫁祸的不理智行为，滞了滞，借口没睡好，转身直接跑了。
“大哥，早。”厉勖抬眼。
厉问昭捕捉到一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淡淡收回目光，“老三还没下来？”
“嗯。”厉勖道：“我刚去看了，他房间好大酒味。”
厉问昭坐下：“让他睡吧。”
厉勖抖抖报纸：“嗯，毕竟绿帽子多，需要慢慢摘。”
厉问昭：“……”
他叹了口气：“有一天老三要是对你动手，你就忍着。”
·
短暂的休息日过去，又是周一。
景沂这两天总躲着厉问昭，因为怕被收拾，
加上那会儿情形尴尬，他只能暂时躲着厉问昭了。
两天过去，景沂胆子慢慢长了回来，不那么怕了。
“早啊大少爷。”
厉问昭淡淡看着他：“不躲我了？”
“不了。”景沂皱着眉，表情视死如归：“早死晚死都得死，我准备好迎接猛烈的暴风雨了。”
厉问昭拉开门，一阵冷风吹过，景沂牙齿接连打了十几个颤颤，磕得他脸都麻了：“……”
厉问昭：“冷风都承受不了，你还想承受暴风雨？”
景沂拉紧衣服，瑟瑟发抖地开始胡说八道：“主要是冬天的风太像流氓，对谁都冻手冻脚。”
厉问昭：“……”
两人正斗着嘴，厉停一脑门的戾气飘了过来，失恋后他仿佛变得阴沉了一点，无悲无喜，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悲观。
“还是你比较好骗。”厉停站在风口张开双手：“看，它怎么就不冻ong ong ong我？”
景沂：“……”
【三少他好像开了震动模式。】
厉停：“……”
厉勖穿着厚实的呢绒大衣，身份笔挺板正，一并走到门口，忽而手机一响，他眸光微亮的接起：“阿蕴？……不忙，我现在空呢……好，棉服吗？……嗯，我下午亲自送来……好好，那下午见。”
挂断电话，厉勖难得露出一个欣慰又熨帖的笑，看了眼外面阴沉沉的天色，叹了声：“今天天气还不错，对吧。”
“……”
厉停瞥过去充满阴沉的一眼：“谢小姐答应见你了？”
厉勖抿唇一笑：“嗯！”
厉停就是一声冷笑：“二哥，我劝你小心一点，谈恋爱嘛，爱的时候是诗和远方，不爱了就是尸和警方。”
他淡淡地看了厉勖一眼，“自己斟酌一下吧。”
厉勖顿时乌云密布：“……”好好的心情被厉停一句话拍得稀巴烂。
景沂小心挪到厉问昭身边。
……有点孩怕。
厉家几兄弟，好像都在不正常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也就厉问昭还正常一点，蹭蹭。
厉问昭看着景沂一点点磨蹭到自己身边，像一朵寻求庇护的蘑菇。
厉问昭心底一软，大方地不予计较前两天的嫁祸：“这是早上方姨新做的芙蓉糕，吃饱了就不冷了。”
景沂心底哇哇哇，双手接了过去，觉得跟着厉问昭还是没错的。
有吃有喝还高薪摸鱼。
上哪找这么好的工作去。
想着想着，他又往厉问昭身边靠了一点，离厉停这个低气压远了一点。
但景沂都离得这么远了，厉停的大刀还是戳到了他。
“景管家，小心，如果有人试图用吃的打动你，警惕那是不是剩饭。”
厉问昭：“……”
景沂叼着糕饼愣住：“……”
好家伙，三少都开始无差别攻击了。
第44章 非法零元购的恐慌
厉家大门口, 景沂和厉勖一脸苦相，脸色简直比门外的寒风还要料峭。
【好一个up翻跟头！三少终于还是癫了，这么会抬杠, 叭叭的, 都敢在家里开启无差别屠杀模式了】
厉停听见景沂的吐槽，心里的恶趣味翻涌，没留意他大哥漆黑一片的瞳色，探了探头, 在底线上来回蹦跶。
“尤其是你景管家，你看着就笨笨的, 骗你都不用动脑。”
景沂震惊，他哪里好骗了！
“三少，我知道你失恋了不好受。”景沂抿了抿嘴巴, 小声回击：“但你不能糟蹋大少爷的一番心意！”
厉停：“？我什么时候糟蹋……”
景沂看了看手里的芙蓉糕，蹭到厉问昭身边献殷勤：“大少爷怎么会给我吃剩饭呢, 三少也太不懂事了, 不像我, 我只会感谢大少爷。”
厉停：“……”
他好像被什么陈年老茶齁到嗓子了。
景沂也被自己的茶味薰得抖了抖, 看来茶艺也不是谁都能学的，这东西不适合他。
厉停震惊于景沂的告状手段, 更惊于他大哥不轻不重看过来的眼神, 心口突了突：“大哥，我不是这意思。”
“嗯。”厉问昭轻声：“看来我在你心里也就是个诈骗犯。”
厉停：“……”
厉问昭：“小时候，我给你吃剩饭了？”
厉停：“……”
厉问昭冷冷一笑。
【三少！K.O！】
【惹谁不好你惹大少爷！挨骂了吧？哼哼哼我就说……】
景沂还没嘚瑟完，就被厉问昭捏着后颈拎出门, 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扑面而来的冷风直接灌了一脖子。
景沂在厉问昭手里像只小鸡似的扑棱：“大少爷, 冷！冷冷！”
厉问昭把自己手上的大衣裹到小管家身上：“穿好。”
景沂这会儿也顾不上讲究避嫌了，这冷风快要把他鼻子冻掉了。
他一边裹衣服一边逼逼：“三少爷癫得太突然，我都忘拿外套了，谢谢大少爷。”
“我收到你的告状了。”厉问昭低沉的声音听不出起伏：“现在可以出发了吗？”
景沂就轻抿嘴巴：“可以了。”
首城今日大降温，倾盆大雨从昨天就开始下，空气潮湿阴冷，景沂在车里被暖气团到热乎乎，但一开门下车，立马就成了水蔫白菜，直到钻进电梯也还没回复过来。
小管家状态切换得让厉问昭咂舌：“今天降温，为什么不多穿一点？”
景沂缩着脖子抖抖抖：“我噢噢噢没有很厚的衣服呜呜呜。”
原身景管家一定是个极其臭美的性子，衣柜里连一件保暖衣、羽绒服都找不到，全是单薄又轻飘飘的春秋款式，没一件能穿的，可冻死他这个后来者了。
“……”
厉问昭道：“不会买？”
景沂有理有据：“前几天没降温。”
厉问昭冷呵道：“嗯，所以冷空气现在来提醒你了。”
景沂吸了吸鼻子：“……”
厉问昭皱起眉：“我办公室有几套衣服，自己去休息室找。”
景沂摇摇头：“没事，办公室里有暖气，我很快就不冷了。”
厉问昭道：“下午才开始供暖。”
景沂：“那就谢谢大少爷的救命之恩。”
“……”
电梯到达顶层。
景沂缩着脖子哒哒哒跑进办公室，连樊秘书跟自己打招呼都没听到。
总裁办公室里有一间比较隐私的卧室，平时只对厉问昭一个人开放，虽然平时没看到厉问昭进来休息过，但房间依然被打扫得很干净。
景沂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直奔墙边的大衣柜。
一打开，他满脸失望。
柜子里的衣服很符合厉问昭的气质，全是板板正正的手工西服和长款黑色大衣，一看就贵得不得了，他好不容易在角落看到两件休闲款式，还不是羽绒的。
景沂失落地耷拉肩膀，但在窗外呼呼的寒风中，还是口嫌体直地把衣服套上了。
·
“厉总，霍氏那边说项目落实遇到问题，想约您详谈。”门外办公室，樊明正在回报工作。
厉问昭神色不变：“告诉霍氏我没空，让项目部经理亲自去。”
“好的。”樊明递上一份名单：“这是能胜任部门经理的人选，各部门已经审核通过，就等厉总您签字了。”
厉问昭大致扫了一眼：“技术研发部是不是有个年轻人懂黑客技术？”
樊明点点头：“是的，他的资料在第17页。”
厉问昭点点头，把资料抽出来，签了字：“把他调到网络安全部，职级提两级。”
樊明愣了愣：“好。”
刚聊完正事，厉问昭就听旁边门锁弹开的声音，一团黑色、又圆滚滚的景沂慢慢出现在眼前。
厉问昭：“……”
他没忍住皱了皱眉：“你穿的是什么？”
景沂埋头看了看自己。
卫衣打底，毛衣居中，外罩一件黑色皮夹克，暖暖的很贴心，就是这么穿上后……卫衣的帽子有点怼脖子。
景沂狐疑：“怎么啦？”
【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好像也没把秋衣掖在秋裤里啊……】
厉问昭：“……”
景沂走过来坐下，费劲吧啦地抬起手，趴在了自己的小办公桌边。
一副穿太厚，暖是暖了，就是有点束缚他的行动。
“我房间里不是有大衣？”
景沂眨眨眼：“太大了。”
【还长，穿上连脚脖子都看不见，还显得人像个大号的土豆！】
“……”
景沂微微侧身展示：“不好看吗？我搭了半天呢。”
厉问昭看了看他身上略显臃肿的穿搭，笑了一声：“……很有个性。”
景沂嘿嘿一笑：“那我如果失业了，岂不是又多了一项谋生的手段？”
厉问昭：“什么？”
景沂喜滋滋：“我可以做穿搭博主啊。”
【引领时尚混搭的新风尚！】
厉问昭瞥眼：“目的是为了让别人合理避雷？”
景沂：“……”
好厉害的嘴皮子，他都快被怼成无语无力又无助的三无产品了。
他抿紧嘴巴埋头看了看自己，活动四肢：“有这么丑吗……”
厉问昭轻笑着抬眸，仔细打量他一遍，终于搜索出夸奖措辞：“其实还行。”
景沂一笑，他就说吧。
厉问昭：“像颗没控制好火候的烤土豆。”
景沂笑容僵住：“……”
什么没控制好火候，就是烤糊了呗。
·
午餐时间，厉问昭还是带着景沂出门吃饭，小灶一开起来就关不上了。
景沂把自己裹成一颗黑煤球，圆滚滚地跟着厉问昭，下了楼，发现厉问昭把他带到了停车场。
景沂发出疑问：“吃饭的地方很远吗？”
“不远。”
“那还开车？”
厉问昭眉眼落下：“你不是冷？”
景沂抿了抿唇，感受到厉问昭对他不宣之于口的偏爱，心脏软软的发烫。
头顶忽然落下一声叹息，他脑袋被揉了揉：“发什么呆，上车了。”
汽车平稳滑出厉氏，朝着雨幕中驶去，没一会儿，就到了一家高级商场门口，墙上挂着好几个国际服装大牌logo。
景沂懵懵地趴着车窗：“这种地方还有餐厅啊？”
厉问昭开口：“先带你买两件衣服，明天温度会更低。”
商场的空调温度很高，景沂一进来，就感觉自己的脸变暖了，睫毛也变得湿漉漉的。
厉问昭不是第一次来了，带着景沂直接上楼去熟悉的店铺。
“这里什么款式都有，自己挑点喜欢……”说着，他忽然顿住，看了看景沂穿戴在身上的直白审美，后半截话咽了回去：“我挑，你试。”
景沂：“……”
他眯着眼睛探头：“你是在嫌弃我吧。”
厉问昭轻轻挑眉：“不会，主要怕你的穿搭被路人排雷。”
“……”
景沂站在店门口，看着店内代表昂贵的logo探头探脑：“这种地方的衣服，是不是不太符合我这种小康的身份？”
厉问昭淡定垂眸：“你身上裹着的就是这个牌子。”
景沂：“……”
哦，小康的他要跨越阶层了。
景沂就埋着脑袋溜进店，里面都是比较适商务的款式，厉问昭目的明确，掠过成熟的韩式大衣和更成熟的男士西装，选择了几件看起来就软和的冬季休闲服饰。
“就要这几件吧。”
“好的，这就给您结账。”服务员接过衣服到前台打包。
景沂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在厉问昭身后探头探脑：“怎么选了这几件？”
厉问昭轻轻垂眼：“这几件怎么了，不符合审美？”
景沂怀疑厉问昭又在嫌弃他的审美：“挺好的，大少爷的审美，就是时尚潮流的风尚标！”
厉问昭：“……”
服务生已经打包好衣服，景沂摸出钱包，好不容易把钱包养肥，就买了两身衣服，马上又要瘪下去了。
这时，余光里掠过一条手臂，厉问昭说：“刷这张。”
景沂懵了一瞬：“大少爷，我可以自己结账的。”
【我有钱。】
【在厉家包吃包住，月薪十万，还有几位少爷的各种打赏，我现在也算个小富豪了，买几件衣服不会破产的。】
听着他细数自己的资产，厉问昭轻声道：“你的钱自己留着。”
景沂就抿了抿嘴巴：“可是不花钱就会让我产生一种……在非法零元购的恐慌感。”
“那就慌着。”
厉问昭面不改色道：“这样等你想起还没喜欢上我时，才会催促自己快速通过冷静期。”
正在结算的店员猛地抬头：“……”哦哦哦哦！
景沂：“……”
·
新买的衣服，结完账景沂就迫不及待地给自己裹上了，新衣服款式厚实，一穿上，景沂就觉得浑身舒服得冒泡。
厉问昭矗立在一旁等着，看着景沂穿上新衣，明亮的颜色衬得小管家皮肤莹润，明眸皓齿，比平时更讨喜了。
“不错。”
景沂矜持抿唇：“主要是大少爷眼光好。”
厉问昭看了看眉眼柔软兴奋的小管家，没反驳：“嗯。”
两个人要去吃饭，厉问昭便让店里送货上门，直接送去厉家别墅。
出了商场，景沂一点也不觉得冷了，：“大少爷，待会儿吃饭我结账吧。”
厉问昭垂眼：“这么急着还我人情？”
“无功不受禄。”景沂摇头晃脑，“花你太多钱，我有点心慌。”
他跟厉问昭的关系还没有更进一步，感情一旦跟钱挨上边，那就变味了。
“不用心慌，说不准以后我工资卡都是你的。”
景沂一愣。
歪头时正对上厉问昭温和的视线，眉眼缱绻，漆黑的瞳水里只映着他一个人。景沂心脏砰砰两声，躲开目光：“我……我还没准备好……”
厉问昭也不催促，闻言点点头，贴心地转移了话题：“想吃什么？”
景沂想了想：“想吃上次那种热乎乎的菌锅，但不要去上次那家。”
【我不想再社死一次。】
厉问昭：“……”
·
为了表现出自己结账的决心，景沂最后和厉问昭挑了家康养美食店，点了汤和冬季适口的菜，服务生把菜上齐之后，景沂就跑到前台结账。
小票打出来，总价已经快小四位数，但他如今小有存款，又有厉问昭珠玉在前，他也不怎么心疼了。
吃完饭回到公司，厉问昭继续工作，期间还视频开了个国际会议，景沂刚吃饱，有点撑，在办公室就待不住。
恰好樊明来汇报工作，厉问昭布置了一大堆任务，出去的时候，樊明都悄悄叹了口气。
景沂想了想，站起身：“厉总，我能出去走走吗？”
厉问昭抬起眼：“不冷了？”
景沂点点头：“办公室有暖气，我就到去隔壁找樊秘书。”
厉问昭闻言，动作轻顿：“你很喜欢樊秘书？”
景沂下意识点头，看见厉问昭脸色，又补充：“他挺照顾我的，我也想帮帮他的忙。”
最近厉氏高层动荡不安，缺少负责人，不少重要资料都是樊明亲自管理，快把他办公室堆成资料室了。
厉问昭看了眼时间，本想说什么，跨国会议又开始了，他点点头：“去吧。”
景沂就轻手轻脚地溜走。
·
“樊秘书，我来帮忙了。”
秘书处里，樊明正杵着下巴发呆，闻言抬起头：“帮什么忙？”
景沂：“整理资料？”
“哦，那不用。”樊明拍拍面前的电脑：“早就分门别类做好收纳了，十分钟前已经发送到各个部门。”
景沂睁大了眼睛：“这么快？可我刚才还看到你摇头叹气呢？”
樊明撇撇嘴：“哦，我那是对别人感到无语。”
景沂愣了几秒，心里闪过一丝异样：“邹秘书？”
樊明惊讶：“你怎么知道？”
景沂抿唇一笑，眼底促狭：“你和邹秘书私底下关系好像越来越好啦？”
“并没有。”樊明道：“我最近正在思考怎么报复他。”
景沂：？
樊明道：“你觉得我租下他隔壁天天上门蹭饭这个点子怎么样？”
景沂：“……”
樊明一看他表情就知道不行，又换了一个：“那假意报名公考，最后交个白卷？”
景沂：“……”
樊秘书和邹秘书，好一对卧龙凤雏。
景沂眯了眯眼道：“樊秘书，我好怕你和邹秘书忽然谈起恋爱来啊。”
相爱相杀这种剧情也挺常见的。
“！！！”
樊明一听脖子都气红了，瞪着景沂道：“景管家，我和邹秘书是直的！”
景沂一个call back回击：“哦，‘直’少了两点吧。”
樊明：“……”
正跟樊明进行和谐友好的拌嘴活动，景沂手边的手机震了震。
[陌生号码]：景沂，你敢拉黑我？
[陌生号码]：你知道得罪我的下场吗？我%??#%？ǒ@#??……
景沂：“……”
他不用猜都知道是沈殊柏。最近这位主角哥发癫越来越严重了，自从邹秘书发动了全员大公考活动，沈殊柏就经常在手机上骚扰他，他黑名单空间都要差点不够用了。
这次又发了几条发癫信息。
来来回回都是那些车轱辘话，景沂都要看腻了。
[陌生号码]：姓景的！别以为不说话我就拿你没办法，丑泥鳅沾点海水，还真把自己当海鲜了？
[陌生号码]：趁我还想跟你好好说话，你最好识相点……
[你景大爷]：你这么能骂，是不是比别人多长了条舌头啊。
停顿两秒，景沂的手机就像打开了震动模式，嗡嗡嗡响得震手。
连樊明都注意到了：“你手机中病毒了？”
“没有病毒。”景沂说：“但有癫货。”
樊明：“啊？”
景沂埋头啪啪打字，在沈殊柏又发过来几条骂人信息时，他轻飘飘回了两个字母——
TD。
手机又开始震动，沈殊柏破防，骂得更犀利了。
“看吧。”景沂一脸见怪不怪：“又震动了。”
他手都震麻了。
樊明看了一眼手机，脸色凝重：“这是沈总……他怎么还盯上你了？”
景沂满不在乎道：“他喜欢发癫而已，没事的，我拉黑就好了。”
他动动手指，把人拖进了黑名单。
“我觉得不对……”樊明道：“沈殊柏是什么人，最近他的公司接连受挫，他填窟窿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有时间找你发这么多消息？”
景沂沉默几秒：“你是说他找了代吵？”
“……”樊明：“我是说他有大阴谋，算了，我帮你处理……”
樊明看了看一无所知的景沂，倏地顿住声音。？
景沂探头：“樊秘书，你怎么忽然静音了？”
樊明轻轻一笑：“景管家，我帮你上报给厉总吧。”
景沂恍然大悟：“你是想让厉总也吃一口这个癫瓜？”
“不是。”樊明压抑着兴奋开口：“我想看厉总怒发冲冠为蓝颜。”
景沂：“……”
他至今不知道樊秘书把他和厉问昭的关系脑补到了什么地步。
·
不过经樊明这么一提醒，景沂也觉得最近的沈殊柏有点过于闲了，一点也不像在公司疲于奔命的样子。
事出反常必有妖！
景沂回到办公室，就把这件事跟厉问昭说了。
厉问昭闻言，放下钢笔，脸色有种说不出的沉凝严肃。景沂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沈殊柏最近出国了，我刚得到消息，那片地区正在战乱，连信号都没有，他怎么给你发的信息？”
厉问昭眸色微沉，不知道想起什么，手朝景沂伸出。
景沂反应了一秒，随即了然地上前。
……给厉问昭倒了杯茶。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管家了，知道在雇主疲于工作时送上一杯消乏解疲的热茶。
厉问昭轻轻挑眉：“你在干什么？”
景沂收回手：“不是让我端茶倒水的意思？”
厉问昭牵牵嘴角：“是让你把手机给我的意思。”
“哦。”景沂羞赧抿唇：“是我会错意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双手奉上。
厉问昭让樊明找了网络安全部门的员工，对手机里的信息进行破解追踪。
来操作的正是刚刚被提拔上来的新职员，年纪很轻。
但动作一点都不含糊，十根手指快速在电脑上一顿噼里啪啦，然后气势十足地狠狠敲下enter。
“成了，厉总。”
景沂唏嘘不已，好厉害的操作，可惜他只看懂了最后一步。
厉问昭站在旁边：“怎么回事？”
“这是通过一个网络基站自动发出的信息，十几分钟前，后台设置每天十条，现在已经变成每天五百条了。”
景沂：“？”
他反应几秒才明白过来：“沈殊柏是用外挂在给我发信息啊？”
而且知道自己要出差，特地把骚扰信息设置自动发送，刚才骚扰碰壁后，恼羞成怒把骚扰短信从10条上升到500条。
厉问昭注视了他片刻：“有什么感想？”
景沂沉默两秒。
“他怎么这么闲！”
第45章 宽衣解带坐大腿
有了技术人员帮忙, 景沂的手机设置了内置防火墙，屏蔽垃圾骚扰短信，沈殊柏的五百条信息一条也没传进来脏了他的眼。
也不知道沈殊柏在国外气得怎么跳脚呢。
想到这里, 景沂忽然愣了愣。
原文里, 沈殊柏有过一次大难，为了开拓沈氏在国际上的地位，主角哥在中期出过一次差，目的地是西方某小国。
只是那次出差沈殊柏的运气并不好, 才刚入境，小国就爆发了严重内乱, 短时间内炮火连天，沈殊柏被困在当地无法离开，这一困就是三个多月。
而那时候, 厉家已经濒临绝境，但由于沈殊柏出了意外, 厉问昭得到一丝喘息之机, 差点东山再起, 覆灭沈氏。
然而, 个人能力总比不过亲妈待遇，厉问昭还是被沈殊柏拍死在沙滩上。
景沂唏嘘两声。
不过没关系, 厉问昭有了外挂, 还怕沈殊柏身上的主角光环吗？
外挂对光环，谁赢谁更强！
解决完骚扰信息，技术人员离开办公室。景沂就略显鬼祟的蹭到厉问昭身边，“大少爷。”
厉问昭侧眼。
“沈殊柏不在家。”景沂暗示：“被困在国外了。”
“嗯。”
景沂小心地搓了搓手：“那我们就可以到他家里为非作歹了。”
“……”
厉问昭无奈地投去一眼：“多久没看词典了？”
景沂轻抿嘴巴：“不要在意这种细节。”
【重要的是沈殊柏！他被困国外, 这得是多大一个漏子啊！大少爷，你要懂得抓住机会！】
【解决了沈殊柏, 这个世界就可以任你胡作非为！横行霸道了！】
厉问昭：“……”
他实在不忍心去细究景沂嘴巴里那颠三倒四的成语。
不过有一点小管家还是说对了的。沈殊柏不在首城，沈氏大批员工无心工作一心公考，这时候如果不趁虚而入，那他简直就是在浪费这次绝佳的复仇机会。
说不定，这回他可以一次终止沈厉两家的分庭对抗，把沈氏从首城踢出去。
厉家也不会再有破产的危机。
“好，我知道了。”
景沂就欣慰地抿唇：“孺子可教。”
“……”
“我是不是太骄纵你了？”厉问昭抬眼，漆黑的瞳底有雾色翻涌：“都开始在我头上蹦迪了？”
景沂心里突了一瞬：“不、不可以吗？”
“……”
厉问昭轻轻叹了口气，转头捏了捏他鼓起的脸：“可以。”
景沂脊柱一绷，脑袋立马热了：“……”
糟糕，反派他好会撩！
·
抓住机会，厉问昭开始有意识地投入到围剿沈氏的动作中，事出突然，他们计划做得很粗糙，但因为有厉问昭这个足以匹配主角光环的智慧脑袋在，很快压住了反扑的沈氏。
因为厉问昭忙于瓦解沈氏，接下来几天一直早出晚归，因此给景沂放了几天假。
穿越过来几个月，景沂第一次长时间留在厉家干起了本职工作。
虽说是个管家，但其实厉家的佣人们全都训练有素，并不需要他挑大梁，因此留在厉家还不如在厉氏有意思些。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厉问昭才在某个深夜匆匆回到家。
景沂在房间里听见汽车的引擎声，顾不得多想，踩上拖鞋就跑了出去。
他们大少爷回来了！
让他亲自去看看凯旋胜利的光芒！
景沂吧嗒吧嗒跑到主宅，拉开了大门——院子里夜灯阑珊，敞开的大门照亮了一截平坦的路。
厉问昭一袭深色大衣，步履坚定地走来，迈入光线范围里，他蓦地抬眼，浓黑眼眸望向景沂，宽阔平稳的肩头载着光，莫名的让人心安。
景沂心口似乎有什么涌动了一下。
“大少爷。”
厉问昭加快速度走近，带进来一身寒气：“还没睡？”
“我听到汽车声了。”
厉问昭关门进屋，看景沂只穿着一身毛绒睡衣，皱了皱眉：“不冷？”
“不冷。”景沂忍不住上前一步追问：“怎么样，沈殊柏的家底是不是很丰厚？”
【毕竟是主角，从厉氏接雷就花了十个亿，这次趁火打劫应该能拿到更多吧？】
【那厉氏岂不是就有了丰足的家底，以后什么大风大浪度不过去啊！】
景沂想想都兴奋。
他为厉家高兴。
厉问昭脱下寒冷的外套，听见声音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接，厉问昭视线在景沂脸上停了几秒：“嗯，很丰厚。”
“！！”
景沂高兴得眼睛都发光：“你成功了？”
“嗯。”厉问昭轻声道：“沈氏目前百分之四十的产业已经落到了我手里，如果沈殊柏继续被困在国外，我有信心拿下80%。”
这还不算上这些天从沈氏手里抢下的项目和人员，这些都将成为厉氏的底蕴储备，随着他们一天天壮大发展。
景沂一听就高兴得鼓掌：“那沈殊柏回来，岂不是只能看到自己公司人财凋零的凄惨景象？”
而死对头公司却在一日一日蒸蒸日上，哇，好扎心。
咯咯咯咯咯。
厉问昭一笑：“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底大石卸下了一些，厉问昭整个人都显得很放松，笑意轻且柔，硬朗的五官都变得柔软了。
景沂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
他移开眼：“那你快去休息吧，早睡早起身体好。”
厉问昭垂眸，瞥见小管家飘红的耳根，挑了挑眉：“就这样？”
景沂：“还有什么没说完吗？”
“我连夜赶回家里，可不是想听你说一句恭喜的。”
厉问昭身上侵略感太强，景沂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那就说两句？”
“……”
厉问昭上前一步，景沂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就被往前一拉，他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厉问昭温和的声音响在耳边：“至少也要一个鼓励的拥抱。”
景沂愣住。厉问昭并没使劲儿，手掌虚虚地贴着他的腰，是可以任他随时挣脱的力度。
但景沂没动。
他心脏扑通扑通，脸颊脖子都泛出热气，把皮肤蒸得轻薄透粉，慢慢地连耳朵也红了。
景沂不敢在心里乱想，克制着闭了闭眼，嘴巴闷在厉问昭心口，小声说：“大少爷，我们还要抱多久？”
厉问昭慢慢松开他：“我是想抱一辈子的。”
景沂冷不丁又被戳到了，支吾：“那还是慢慢来吧，我反正又不会走，我们遵循一下可持续发展原则。”
厉问昭挑了挑眉，视线兴味。
景沂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立马变红，“那个……我有点冷，就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转身就跑。
“景沂。”身后嗓音不轻不重。
景沂顿住脚。
厉问昭语气认真：“我的圆子可以出锅了吗，还需不需要大火收汁？”
景沂抓了抓发烫的耳朵，没回头：“不、不用了，小火慢炖就好。”
【火再大就该糊啦！】
“……”
·
景沂心跳如雷地跑回房间，年轻人情窦初开，头一回手忙脚乱，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数九寒天的低温，景沂却觉得自己燥得厉害，脸也滚烫。
他跑进浴室，扑在洗手台上用凉水洗了把脸，抬头时，看见镜中的人，直接怔住。
镜中人眼眶微红，眼角泛着淡淡的春色，圆润的眼睛水蒙蒙，仿佛有绵绵情意在流动。
“……”
景沂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脸，他脸怎么这么红？一双眼睛也透露了太多东西。
怪不得刚才厉问昭要这么问他。
圆子何止是熟了，分明是熟透了。
既然这样，他也不必再躲，都是成年人了，谈谈恋爱没什么的，何况他谈恋爱的对象还是全书最大反派、最聪明的NPC。
这么优秀的男朋友可不好找。
十分钟后，景沂手动降温成功。
回到床上，他把自己摊得平平的，眼睛望着屋顶的花纹，开始发呆，接受了自己喜欢上厉问昭的事实。
这也不奇怪，厉问昭本人又帅又温柔，还会不动声色地撩拨人的心，他不动心才稀奇吧。
景沂眼神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那就谈恋爱吧。
用甜蜜的恋情填补窗外的数九寒天。
下定决心，景沂翻了个身扑进柔软的枕头里，慢慢闭上眼……
在意识消失前的一秒，他想，下次的抱抱可以抱得长一点。
·
第二天，景沂又起晚了。
因为心里揣着事，脑袋里又兴奋又激动，厉问昭还一整晚都来他梦里捣乱，他根本没睡几个小时。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眼圈比熬了个通宵还黑。
厉问昭见到他脸上全新的熊猫装，震了震：“又跟阎王打架去了？”
景沂魂魄离体般飘过去，“没有。”
【跟你。】
厉问昭没明白，轻轻挑眉，正想问点什么，厉停下楼来了，“大哥。”
“嗯。”厉问昭回复往日的威严：“今天还准备在家里瘫着吗？”
“不瘫了。”厉停伸了个懒腰，眉目舒展间，仿佛露出一丝他从前的跳脱神态，“你和二哥这段时间都没闲着，我也姓厉，也该一起承担，懒久了是病。”
景沂正欣赏着厉停全新的光辉形象，就见后者忽然偏头冲他眨眨眼：“你说对吗，景管家？”
景沂：“……”
【难为您费心了，还生怕我闲着。】
厉停嗤笑一声，逗管家上瘾：“人嘛，还是得有上进心，以后才能出人头地，我看你跟着大哥太闲了，不如来我身边，历练机会多。”
景沂有理由怀疑，厉停就是想找个小助理把他这段时间落下的工作进度都补上去。
景沂逼逼：“三少，你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
【刀子都戳我眼睛上了】
【钩子太直，不咬！】
厉停有些气笑，小管家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好玩，放在身边多喜庆，他正想跟大哥说一声，让他把景沂让给自己，就听身后传来大哥略显寒凉的声音。
“不如我来给你当助理？”
厉停：“……”
他哪敢。
“不用了大哥。”厉停一秒规矩。
“看你最近太辛苦，大哥帮你分担一点也是应该的。”厉问昭淡声。
“不用不用，这都是我应该受的。”厉停顾不上逗人了，转脸就朝着门外走，连饭都不吃了：“我这就去公司兢兢业业去。”
“……”
人已经到门口了，厉停想想还是不服气，站住脚，“大哥，我就发现你特别护着景管家。”
景沂一愣。
厉问昭神色不变地看过去。
厉停眸光微沉：“他真不是咱厉家流落在外的小弟弟？”
顿了顿，他大度道：“如果真是，你大可不必隐瞒，我和二哥小弟都是开明的人，不会容不下他。”
厉问昭：“……”
景沂：“……”
三少好诡异的脑回路。
见两人都不说话，厉停自觉自己猜对了，“乖，叫声三哥来听听。”
厉停看着景沂的眸光慈爱。
厉问昭：“……”
景沂：“……”
厉停放完嘴炮就走了，像是随口开的一个玩笑，但景沂却若有所思，“大少爷，以后三少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在乱……咳，骨科？”
“他不敢。”适应了景沂日常语境的厉问昭神色淡淡。
景沂歪了歪脑袋：“为什么？”
“因为我会把他逐出家门。”
“……”
·
因为太困，景沂吃完饭也没能跟厉问昭坦白心意，等坐上汽车，林叔又在前面驾驶，景沂就闭上嘴吧。
景沂休息了几天，再回厉氏，发现现在的公司热闹了很多，一派喜气洋洋的。
走近了，景沂才听见一些小声的议论。
“听说沈董气坏了……”
“可不是，听说他连夜买了私人航班，绕到北极飞回来的，啧啧。”
“后院起火他能不急吗？”
“也是咱们厉总更干脆利落，还给大家发奖金，福利还好，我可不会像沈氏那帮员工一样集体跳槽。”
“……”
跳槽。
景沂忽然想起隔壁的邹廷，前段时间就听说他无心工作，一心考编，也不知道这些集体离职的员工里，有没有包括他。
虽然他和邹廷见面比较少，但交钱却深，如果有机会，景沂还是想把他从主角阵营里拉过来的。
景沂一边跟着厉问昭的脚步，一边摸出手机给邹廷发消息。
然而对方却一直没回。
直到景沂到办公室坐下摸了一个小时鱼，邹廷那边还是杳无音信。
什么情况？
景沂揣着手机溜去了隔壁，“樊秘书，隔壁邹廷怎么联系不上了？”
樊明正在给助理分配工作，闻言抽空道：“哦，今天公考笔试，他去参考了。”
“？”景沂：“这么快？”
樊明把助理打发走，神神秘秘凑到景沂面前道：“我让他去考的。”
景沂：“？”
还说你们没有奸情？
“我说我不信他一次上岸，他受不得激，立马报名了。”樊明得意地哈哈两声：“我就等着看吧，考砸了我嘲笑他，考上了他也没时间来烦我，一举两得。”
“那你是希望他考上还是考砸？”
樊明哈哈哈大笑：“我希望他没带准考证，哭着回来找我求安慰。”
景沂：“……”
当代青年人的恋爱观，他真是有点不太理解。
说起恋爱，景沂不由自主想起厉问昭。
昨晚打算得好好的，但那是因为昨晚他比较激动兴奋，就着那个劲儿才敢顺其自然，但一晚上过去，昨晚的情绪已经减退，他反而找不到开口的时机了。
总不能直接冲进办公室，啪的一拍桌，说我稀罕你，谈恋爱不？
那他估计厉问昭得当场石化。
思来想去，他决定请教樊秘书，这人恋爱观虽然猎奇，但前人的经验总有借鉴之处，“我有个朋友……”
樊明眼神闪烁着八卦的光线看过来。
“的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景沂并不丝滑地改口。
樊明推了推眼镜：“哦？”
“他想跟喜欢的人告白……”
樊明接话：“但是苦于找不到时机？说不出暖心的措辞？”
景沂眼睛一亮：“嗯嗯。”
果然，樊秘书还是十项全能的！
“简单。”樊明推了推反光的镜片，干脆利落道：“景管家，你就回办公室，锁好门，宽衣解带坐大腿，保准厉总被你迷得五迷三道，哪里还有心思在意什么时机措辞？”
景沂：“……”
景沂：“！！！”
第46章 好汉歌PTSD
景沂直接被樊明没遮没拦的措辞给哽住了, 好半晌没接上话。
草率了，原来“我有个朋友”这种措辞，真的已经烂大街, 即使是小说世界也不能免俗。
早知道他就不问了。
好端端还让樊明吃了一口大瓜。
景沂抿了抿嘴唇, 投过去责备的一瞥，咬死不承认：“樊秘书，不要随便代入别人，这里是办公室, 措辞这么露骨可不好。”
他拼命压住眼底的情绪，不泄漏分毫。
“露骨吗？”樊明眼尾晃动着促狭：“这才哪儿到哪儿？”
景沂：“……”
“而且办公室怎么了, 这种氛围才有禁忌感呢。”
景沂：“……”
不得了，樊明不再是之前单纯干练的樊秘书了，瞧瞧这一脑子的废料, 黄乎乎的，脑子掉黄河里啦！
眨了眨眼, 景沂忽然想起什么：“樊秘书, 你理论知识这么丰富, 都是怎么摄入知识点的？”
樊明被景沂略显离谱的措辞哽得一懵, 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我最近在追漫, 耽的。”
景沂直白道：“略有颜色吧。”
樊明：“……”
他轻咳一声：“景管家, 办公室里不要讲这种露骨的话。”
按照以前，他确实不会看这种东西，但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邹廷骚扰得太烦了一点，他跑到书店解闷, 无意间看到几本新上的漫画，画风挺对他胃口, 书名也文艺，樊明就随手买了带回家。
原本是想把漫画当做放松压力的调剂品，谁想，一本小小的漫画，竟然内有乾坤，他自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樊明一脚踏了进去。
这一进，就是一个多月。
也就是漫画看多了，他看厉问昭和景沂怎么都不对劲，总忍不住嗑CP。
不过今天看来，他嗑的CP成真了！
景沂无语了几秒，眯眯眼笑开：“樊秘书，一个人追漫是不是很无聊？有时候是不是觉得有个人分享也挺好的？”
樊明眼睛一亮：“你也看？”
“我不看。”景沂道：“邹秘书看，你找他交流交流吧。”
樊明一愣，眼神略狐疑：“我感觉你在驴我。”
景沂一本正经：“首城人不骗首城人。”
行吧。
知己难得。樊明点点头，“那我下班就找他去。”
景沂抿唇一笑，完成一次完美背刺，赶紧跑回办公室去了。
来互相伤害啊，樊秘书。
·
回到办公室，景沂还是有点不自在，尤其是在见到厉问昭之后，脑子里全是那句“宽衣解带坐大腿”。
弄得他都不知道怎么面对厉问昭了。
这可不行。
厉问昭有金手指，随时能听到他的心声，他不敢在心里逼逼，但又怕自己控制不住。
思考两秒，景沂抿唇一笑。有办法了。
厉问昭正在办公桌前认真工作，留意到小管家回来了，微微抬眸，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被一阵高亢嘹亮的歌声震得眉毛都抖了抖。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嘿嘿嘿嘿参北斗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啊，说走咱就走啊……】
厉问昭：“……”
小管家才出去多久，怎么又癫成这样了？
景沂带着耳机，在粗声粗气的歌声里被洗涤，悄悄逼逼自己的小心思。
一扭头，看厉问昭正对着自己，嘴巴快速开合。
“啊？”他大声。
厉问昭也大声：“耳机摘一下。”
景沂就拿下一边，小心翼翼问：“怎么啦？”
【办公室也没有不能带耳机的规定啊】
【我的惬意吵到你的眼睛了？】
“你吵到我了。”
景沂埋头看了看耳机接口。
【有吗？这耳机也没漏音啊。】
厉问昭：“我从你心里听见的。”
景沂：“……”
【不带这样玩的吧？听心声就算了，没有秘密就算了，现在听首歌我都比泄音耳机还大喇叭了？】
景沂不信。
哪有那么逆天的金手指，肯定是大少爷在驴他。
厉问昭头疼道：“《好汉歌》有这么好听？”
景沂：“……”
他不信邪地动动手指。
下一秒，厉问昭道：“《走四方》就好听了？”
景沂：“……”
好吧，他信了。
狗无常，勾错魂就算了，答应的金手指还能给他撇别人身上去，怕不是得了帕金森！
工作这么稀里糊涂，迟早被孟婆炒鱿鱼！
景沂彻底破防，摘下耳机，在心里骂骂咧咧的，没留意厉问昭瞳孔紧缩了一下。
……狗无常，勾错魂，答应的金手指。
分明都是很普通的词条，但组合在一起，几乎就要变成一个令人无法理解地真相——
景沂见过无常。
原因是被勾错魂。
不知道跟无常商议了什么，得到一个重生的机会，并许诺给小管家一个金手指。
看来，泄露心声的原因就是在这里了。
只是小管家反应太慢，至今都还以为金手指被自己抢走。
到了今天，厉问昭终于知道杂糅在小管家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割裂感是怎么来的了。
家里老管家退休时，给厉问昭推荐了自己的儿子接任职位，在接任之前，厉问昭是亲自见过“景沂”的。
只不过，那会儿的“景沂”还是个不苟言笑、恭敬熨帖的专业管家，职业操守很好，打理家务也是井井有条，小小年纪就有了自成一派的沉稳老成，很有其父的风格。
因此，厉问昭才放心把人招进来。
但上班的第一天，景管家就给了他一个惊喜。
厉问昭此前是没见过老管家地儿子的，因此“景沂”上班第一天就在家里给他表演了一处大变活人后，他也没怎么怀疑。
只当之前的印象，是“景沂”想得到这份工作提前做好的准备，本人其实偏跳脱活泼一点。
加上能听见心声这个意外，那点小小的不对劲很快就被他忽略。
即使在对付腼国诈骗犯时，景沂无意间说起自己举目无亲，他也只当对方是神思恍惚下的胡言乱语。
没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
……景沂。
……死过一次吗？
怎么死的？又是怎么获得的重生机会？这个机会是永久还是间歇？需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泄露心声是以消耗什么为媒介？会影响生命吗？
最重要的是……景沂还会离开吗？
想到这个可能性，厉问昭心里没来由地一激。
景沂如果消失在首城，消失在国内，甚至消失在国外，他都有足够的手段和方法把人逮回来。
如果是消失在这个世界呢？
时间空间双重意义上的消失，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又该到哪里去找人？
厉问昭被自己越来越深的幻想吓到。
“……”
“……大少爷，大少爷？大少爷！”
厉问昭被越来越近的声音惊得回神，表情少见的有点懵：“什么？”
“你在发什么呆啊？”小管家站在他面前，指了指桌面：“你笔尖都快把文件戳破啦。”
厉问昭低头，发现自己死死攥着手中的钢笔，因为太用力，笔尖被按开了叉，浓黑的墨水把文件毁去一小片。
他抬起手，随手把毁坏的钢笔放下。
景沂认为是自己的歌闯了祸，忙不迭关上APP，摘下耳机，不敢再听了，“大少爷，你脸色不好，不舒服吗？”
【是有什么不能听歌，或者不能听太闹腾的歌的病症？】
【也挺合理的，毕竟小说里都这么写，但凡霸总，身上肯定都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怪病。】
【怕黑啦。幽闭恐惧啦。晕血啦。情感障碍啦。】
【哦，还有最常见的胃病，简直就是霸总专属，哪个霸总要是没点儿稀奇古怪的病症傍身，那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霸道总裁的。】
【所以厉问昭是什么？听好汉歌就PTSD病？】
【咯咯咯咯咯，没听过这种病的……】
“……”
见小管家开始胡天胡地的脑补，厉问昭轻咳一声，垂下眉眼，“我没事。”
景沂有点不信：“大少爷，你是不是太累了？”
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加班，掏空沈殊柏的家底，一定没好好休息过吧。
主角有光环加身，厉问昭就只能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努力，扳回厉家的必死之局。
坚强又有韧性的好反派，简直让景沂狠狠怜爱了。
景沂跑到水台边给厉问昭倒了杯热茶，又溜回来拿出手机，准备行使管家之权，让方姨给厉问昭炖一锅汤补补身子。
他真是好有眼力见，又爱岗敬业的好管家，咯咯咯咯。
“我没事。”厉问昭捏了捏眉心，掩去自己脸上异样的神色：“只是沈殊柏回国了，担心他想办法反扑而已。”
“噢噢。”
景沂点了点头，工作上的事他帮不上忙，他只是个上班爱摸鱼的小废物。
但想起休息室的床，景沂觉得自己也可以是个给雇主铺床、劝雇主休息的好管家。
打定主意，他转身准备去隔壁。
“景沂。”
“昂？”
厉问昭眸色平静地坐在椅子里，说出的话却又急又沉：“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啊？”
什……么？
厉问昭：“跟我在一起这件事。”
又、又打直球！
景沂喉结滚了滚，胸膛咕咚一声，“考虑，考虑好了。”
厉问昭神色稍霁，温声道：“过来。”
景沂就乖乖走过去，露出的耳尖微红。
“不是我想逼你。”厉问昭眉眼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忧色，“我是怕你跑了。”
景沂已经被突如其来的直球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慌慌张张地站着，小声道：“我，我不跑。”
他喜欢厉问昭呀，怎么会跑。
厉问昭神色微怔，一道小声的告白响在耳边，小管家嗓音低低的，透着紧张和无措，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厉问昭轻笑一下，站起身来：“我听到了。”
景沂脸一红，快被自己的心声bug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害羞也没什么用，窗户纸都捅破了，他就大大方方面对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嗯。
“听到就听到了……”景沂强自镇定着：“没什么了不起的，金手指而已，反正我说的是真话，不骗你，你对我好，我自己知道，所以……”
厉问昭噗嗤一笑：“说什么呢，颠三倒四的。”
景沂被他笑得一紧张，后边的话全忘了：“……”
他有些恼：“你别打岔啊。”
厉问昭低笑了两声，刚才在心里累积的郁气消散一空：“好，你继续说。”
“……”忘了就再也想不起来的景沂。
“反正，大概就是这样。”景沂快速眨着眼睛，手指不自觉扣着桌面：“……我也喜欢你。”
说完，景沂微微垂了垂眼，眼睫轻颤。
呼，终于说出来了。
就不该听樊秘书的话，找什么契机啊，看看厉问昭这直球打的，又直白又突兀，他好悬接不住这个戏。
景沂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直接进来表白，打厉问昭一个措手不及。
……他刚才的表现根本不及格。
厉问昭再次被他的心声逗笑，小管家心理活动太丰富，槽点也多，他都不忍心指出。
“那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男朋友了？”
“嗯。”景沂红着脸点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你适应一下，我也是你男朋友，以后多多关照，一起进步，这就算在一起啦，以后有福同享，有肉你长……”
厉问昭：“……”
景沂：“……”
他闭了闭眼，懊恼地扭头，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别紧张。”厉问昭牵起他的手，温暖的体温带给他满满的安全感：“是我太急吓到你了？那进度拉慢一点，遵循可持续发展。”
景沂面红耳赤：“……好。”
终于确定了关系，厉问昭心里软软的，很想跟他的小男朋友温存一会儿，然而时间不允许，办公室门被有些急切地敲响。
景沂缩回手，坐回自己的位置：“先，先工作。”
厉问昭收敛了情绪，坐下：“进来。”
“不好了厉总。”樊明抱着电脑步履匆匆地进来，给厉问昭展示了屏幕上五颜六色的股市线条：“有人正在狙击我们的海外基金，做空了厉氏的期货杠杆，目前亏损已经达到惊人的一亿。”
厉问昭只惊讶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个小时前。”樊明语速很快的道：“对方太疯狂了，这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儿，到底是谁这么狠，围着咱们打。”
厉问昭面色平静道：“沈殊柏到首城了？”
樊明一愣：“您的意思是……”
厉问昭不动声色道：“去吧，按之前计划好的。”
“是，我这就去。”
樊明走了，景沂才小心地问：“要打架了？”
“差不多。”厉问昭起身穿上外套：“接下来我可能有点忙，你可以自己乖乖待着吗？”
“当然可以。”景沂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需要人陪，你去大杀四方吧。”
好不容易用对成语，厉问昭笑了下，“小孩子不用陪，男朋友需要。”
景沂脸色一红。
厉问昭捏了捏他脸，力道很轻，小管家柔软的皮肤跟想象当中一样的好。
“等我回来。”
局目送厉问昭离开。他其实心底还是有点紧张的，沈殊柏毕竟是作者亲儿子，出了次国，回来就开始全面报复，谁知道他又会搞出什么阴谋诡计。
跟主角光环作对，胜算好像有点低。
景沂闭了闭眼，强行清空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坐下开始梳理沈殊柏的故事线。
穿越过来之后，他就一直在反复回忆故事情节，要想记起关于主角的高光时刻，还是不难的。
就是情节发生的顺序有点乱。
景沂干脆拿了支笔，趴在桌面画了一幅简易的时间故事线。
从白手起家，到初露头角，再到声名鹊起，沈殊柏的人生节点被景沂清晰地描绘在纸上。
然后再把厉氏的相关情节填进去。
···
十分钟后，景沂猛地瞪大眼。
·
·
厉问昭端坐在办公室首位，眼前一群人热火朝天地应对来自沈氏的攻击。
这可是真实商战，不是景沂之前的那种小打小闹。
一个不好，分分钟就能亏掉上百亿。
全会议室的人都在严阵以待。
正你来我往地杠着，双方都亏了不少钱。这时樊明忽然收到信息，凑到厉问昭耳边小声道：“厉总，沈殊柏约您见面。”
厉问昭毫不意外地挑眉：“什么地方？”
“璟和楼。”樊明道：“沈殊柏说想跟你求和。”
厉问昭一愣，看着股票市场上你来我往地大战，沈氏还没到油尽灯枯的时候，这会儿忽然求什么和？
“不去。”厉问昭道。
樊明出门去回复，没一会儿又脸色古怪地回来，小声道：“沈殊柏说，小少爷在他们手里。”
厉问昭神色一变。
樊明立即道：“我已经打电话到片场了，那边说小少爷上个厕所人就不见了……”
话还没说完，厉问昭就猛地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才出门，厉问昭就见景沂急慌慌跑来。
厉问昭：“景沂？”
一路上跑得太急了，景沂正气喘吁吁，干脆用心声跟厉问昭对话。
【别上当，小少爷不在璟和楼，在西边的仓明馆，沈殊柏在耍你。】
【目的是为了胁迫你让出利益，他不会把小少爷放回来的！】
景沂想起来了，这是一个重要的剧情点，沈殊柏从国外回来后，就对厉氏展开了全方面打击。
厉明织被沈殊柏从黑煤窑提出来，当做威胁厉问昭的筹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沈殊柏非常无耻地毁约，不仅没把双腿残疾的厉明织送回厉家，反而把人又丢回了煤窑。
厉明织双腿残疾，干不了重活，被宁姜故意折辱才送到煤窑里，那里面都是不见天日的农工，厉明织受到的折磨更多。
但剧情已经被魔改得乱七八糟，厉明织没进黑煤窑，景沂害怕的是，沈殊柏会把一个健全的厉明织送进去。
景沂在心底里快速讲完剧情，急切道：“大少爷，你明白了吗？”
厉问昭毫不犹豫道：“樊明，你带人去仓明馆找明织，我去璟和楼拖住沈殊柏。”
樊明又一次被这俩人的神交惊呆了，但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他忙不迭回神：“好，我这就去。”
“樊秘书。”景沂忽然开口。
樊明顿住。
“小心对方有武器。”景沂提醒：“见到有刀子，一定要躲远一点。”
樊明愣了愣：“……好。”
公司里有安保团队，樊明直接带走了大部分人，急匆匆去找厉明织的下落。
景沂有些没来由地慌张。
厉问昭想起之前听到的心声，樊秘书会为了他挡刀。
“就是这次？”
景沂点点头，顾不得大庭广众了，紧张兮兮扒着厉问昭的手臂：“小心点。”
“好。”厉问昭安抚地摸摸他的脑袋。
·
厉问昭走后，景沂还是心神不宁。
在顶层办公室里来回走动，努力回想情节，这段日子过太舒服了，他耽于享受，都忘了这是一片狗血虐文。
狗血倒还没什么，主要是虐啊。
全文虐点遍地，一个不好就要家破人亡。
他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遗漏，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厉问昭还是没有消息，景沂急得快坐不住。
这时，办公室被人敲响，厉问昭的助理走了进来：“景助理，有人找您。”
·
半个小时后，厉问昭赶到璟和楼。
门外一名健壮的花臂眼神不善地在他脸上梭巡，片刻后，才侧身带路：“进来吧，沈总等候多时了。”
知道来着不善，厉问昭也不敢大意，来之前就已经向舒北做出示警，接下来只要拖延到警方赶过来就行了。
顺利的话，抓住沈殊柏绑架的把柄，就已经足够量刑了。
厉问昭神色镇定地二次走进璟和楼，饶是他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设想好了所有可能，但还是被眼前一幕惊得瞳孔放大。
沈殊柏选的是璟和楼里最大的包厢，在顶层，门外有保镖看守，确定厉问昭到达，保镖打开了门——
“大哥？！”
厉明织稳稳坐在椅子上，身边都是剧组同事，门打开的一瞬间，厉问昭听见一声“祝咱们改编剧开机大吉！”
厉问昭眨了眨眼，彻底懵了。
沈殊柏什么意思？
“大哥，你怎么来了？”厉明织放下酒杯，快速跑到门口：“你知道我们剧组在这里聚餐？”
厉问昭皱了皱眉，心里的不安慢慢放大：“你手机呢？”
厉明织挠挠头：“抱歉啊大哥，今早开机现场太乱了，我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我还没来得及买呢，你找我有事啊？”
厉问昭愣了几秒，脸色煞白，转身快步走了，背影难得有些焦急而慌乱。
“大哥？”
厉明织不明所以地挠挠头：“怎么回事……忽然来了，忽然又走了。”
“明织，有事吗？”包厢里有人喊。
“没事。”厉明织转身回包厢：“我们继续吧。”
·
厉问昭快步离开璟和楼，越往外走，他心里的不安就越大。
沈殊柏大费周章把他骗到这里，真实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逼他做出让步，否则不会把自己手里唯一的筹码——厉明织放回来。
那把他骗出公司的目的是什么？
厉问昭脑海里忽然想起之前的500条骚扰短信。
……景沂！
厉问昭心脏猛的急促跳动，出门时被门槛上绊了一下。
“大哥。”厉勖和厉停接到消息，急匆匆赶来，舒北也一身警服地到了：“怎么又出事了，绑架嫌疑人在哪里？”
“在公司。”
厉问昭急切地往外走，一边掏出手机拨打景沂的电话。
片刻后，他在一阵关机提示音中陷入疯狂。
第47章 鬼界科技改革的弊端
景沂才刚醒过来, 就听到耳边传出一阵偷感很重的嘈杂私语。
“是他吗？”
“……不太像啊，我们不会被骗了吧？”
“不可能的，沈总怎么会骗我们,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管了, 反正人已经绑了，等他醒来再说。”
“没错，声音造不了假，等确定是他本人, 我们一起送他上路！”
“嗯！”
“……”
景沂不动声色地躺着，手背反绑在身后, 眼睛上有明显的束缚感，他悄悄睁眼，黑色的布条横在眼前, 他只能透过布料上的细微缝隙，看到面前有几道影影绰绰的身影。
不得了, 绑匪不止一个。
景沂原本在厉氏等着厉问昭凯旋而归,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场阴谋诡计, 对方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厉明织, 而是他。
景沂记得，自己刚出办公室, 口鼻就被一张怪味的毛巾捂住了, 没两秒就晕死过去。
再醒来就到了这儿。
也不知道厉问昭有没有发现他失踪了，这群人能溜进厉氏绑架他，说不定公司里还留有同伙。
景沂脑子彻底乱了。
这是原著里没有过的小说情节，沈殊柏没绑架厉明织, 绑架了他。
可这是为什么啊？
他和厉问昭在今天以前，都保持着友好和谐的上下级关系, 沈殊柏绑一个管家干什么？还指望能换来厉问昭的忍让和退步？
这步棋他看不懂。
而且这群绑架犯看起来也不怎么专业，叽叽喳喳的，大概是看他还昏睡着，打游戏的打游戏，聊天的聊天，还有烤肉滋滋作响的油爆声。
这群人仿佛不是绑匪，而是到郊外旅游来的。
瞧瞧这绝佳松弛感。
这时，一名年轻女生开口：“茗茗，你药是不是下多了，他怎么到现在还没醒。”
另一名女生答：“我又不是专业的，谁知道药量多少才晕，我怕他半路挣扎坏了我们的事，倒了小半瓶吧。”
“这么多？”这是一道男人的声音。
“方恒哥，我也不想，这不是为了大家的安全吗？”下药的女生娇嗲道：“他现在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不是更好？”
“但他不醒，咱们怎么确定当初的爆料人是不是他。”这回是一个低沉的男音，听音色，年龄应该不小了。
“再等半小时，还不醒就上手段，拆他一套腿一定能疼醒。”
“裴培，之前就听说你谋害亲姐，本来我还不信，今天一看，你果然心狠手辣。”
名叫裴培的女声冷嗤道：“你行你来啊？”
景沂心惊肉跳地听着，从对方泄露的信息知道自己身处危局——这是之前被他组团爆雷的Star皆空五人组，不知道什么原因，逃脱了法律的制裁，现在来找他复仇了。
……线索还是沈殊柏提供的。
沈殊柏是怎么知道爆料人是他的？
景沂回想过去，他和沈殊柏见面的时机不止一次，也有过短暂的交谈，大概就是那几次无意的接触，让沈殊柏记住了他的声音。
爆料当晚沈殊柏也在场，也听到了他身体里bug失控的心声，想认出他的声音不难。
所以，从头到尾，沈殊柏想除掉的人就不是厉明织，而是……他？
景沂：“……”
过于大张旗鼓了主角哥。
杀他一个炮灰NPC还用上调虎离山这种大计，还是班上少了，闲的。
景沂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心想沈殊柏不愧是主角，够聪明的，知道利用这群人急于报仇的心理借刀杀人，他自己反而清清白白，如果这时候厉问昭再气势汹汹地上门逼问，他就更显得无辜了。
太坏了主角哥。
算了，还是先想办法逃出生天吧，不然他担心他的男朋友会抓狂。
就在景沂思索着，该怎么自然又无害地苏醒时，忽然听身边男人不耐烦地道：“怎么还不醒，裴培，不是要断手断脚吗？人交给你。”
裴培不满地开口：“这里是没男人了吗？这种事也要我一个女孩子来做。”
沉稳的男声道：“比心狠，也没几个男的赶得上你。”
裴培：“你……”
“好了好了，别吵了。”杨在论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把人弄醒，听听声音，确定是不是他在搞咱们，怎么还先内斗起来了？”
裴培不服气地转身：“横什么？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影帝呢？不过一个同性·强·奸犯，还不如过街老鼠呢，呸！”
丘故正：“……”
绑架犯开始窝里横了，正是景沂苏醒的好时机，他装作药效刚过，略微不适地醒来，才动了动腿，就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方恒：“他醒了。”
丘故正脸色一沉，踢了踢景沂的腿：“起来，说话。”
这一脚多少带点嘴炮失败后的恼羞成怒，力道很重，景沂小腿一阵剧痛。
他咬着牙骂骂咧咧。
等着吧老登，这么爱踢，以后有你玩监狱足球的时候。
五名塌房Star围上来，眼神一瞬不瞬盯着景沂。
“说话。”
“醒了就张嘴。”
“别耍花招，老实点说话，否则杀了你！”
“这里是荒郊野外，也别想喊，你就算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景沂：“……”
大哥大姐，他还一句台词没说呢。你们混演艺圈的都这么喜欢抢戏吗？
又让说话，又不让说话的。
要不要这么癫。
景沂被七嘴八舌的声音凶得一个瑟抖，缩着脖子小声道：“你，你们，你们是谁？”
出口的嗓音温软，透着股小动物般的无助和青涩。
景沂抿了抿嘴巴，从现在开始，他得捏着嗓子说话了。
好在也不算难，他声音本来就偏柔，可以压低些嗓音，捏出一把又乖又软的嗓子。
果然，他话刚出口，塌房五人Star集体愣住。
“这也不像啊。”
“我怎么觉得有点相似呢。”
“别乱说，那天那人说话条理还算清晰，声音也欢快纯净，跟这个人完全不一样好吗。”
“……那天都那样的情况了，你他妈还关注爆料人的声音好不好听？”
“你是不是有病？”
“……”
“要不是我听得仔细，你现在想怎么找人？”
“直接杀了不就好了，反正已经抓来了，放回去也是死，不如大家一起死好了！还能拉个垫背的。”
“行了。”丘故正打断既然的叽叽喳喳，吵得他头疼：“闹什么，生怕泄露信息不够多吗？”
四人这才闭上嘴巴，但看着谁也不服谁就是了。
景沂害怕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几人看他这一副怂样，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留下丘故正审问，各自散开了。
丘故正狐疑地盯着景沂，“你叫景沂？”
景沂偏了偏头，似乎在确认他的位置：“啊。”
“知道我是谁吗？”
“知……”
丘故正脸色一变，这也能认出来？这人是他的铁粉不成？
“知知知知……”景沂仿佛卡碟：“……道。”
丘故正：“……”
他扭脸：“沈殊柏什么意思？让我们抓个结巴？”
四人：“……”
景沂：“沈沈沈沈……”
丘故正帮忙：“沈殊柏。”
景沂狠狠点头，费力吧啦道：“沈沈沈沈……沈殊柏，是是是是我的……”
丘故正一愣：“你认识他？你们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在耍我们？”
景沂：“我的……呲呲呲（费劲）——仇人。”
五人：“……”
“不行，妈的，我看他说话太费劲了。”
“同感，他那大舌头怎么长的，脸不错，说话怎么那么费劲呢！”
“这口条能是爆料人？”
“确实不可能，那晚说话的人语速又快又准，我都怕他把舌头甩我脸上，绝对不是眼前这个废物。”
“你们别忘了，但他可是厉问昭助理，助理能是结巴？”
景沂一听就急了，连忙挪了挪屁股：“不不不……我不是……”
方恒皱着眉道：“还敢否认？我们就在厉问昭办公室抓的你。”
景沂似乎越着急就越说不出来话，脸都急红了，费劲道：“我不不不不——不是助理，我我我嘶嘶嘶嘶嘶——管家！”
“……”x5
景沂继续操着他那一口让人窒息的腔调：“来挨挨挨……嘶嘶送饭的。”
“……”x5
五人集体偏头，一句话不想跟景沂说了。
怕被带过去。
他们扔下景沂，五个人凑成一堆，小声地商量。
“我们是被耍了？”
“沈殊柏是在借我们的手报仇吧？”
“不一定，他万一骗我们呢？”
“就他？你让他讲个自我介绍试试？”
“……”
“丘哥，您说吧，怎么办？”
趁着几人讲小话的时间，景沂快速仰起头，从眼罩下方的缝隙打量身处的环境。
这仿佛是个废旧仓库，墙边堆满杂物，窗户年久失修，破烂不堪，角落放着五张床，还有不少日常生活用品。
看来这几个人逃亡期间就住在这里了。
景沂打量一圈，心慢慢沉了下去，别说后门，这里连一扇他能爬得上去的窗都没有。最近的窗台，就他目测，离地也有两三米。
手脚健在时他尚且蹦不上去，更别说现在了。
完了完了。
刚跟厉问昭确认关系就要人守寡了，他果然不是个称职的好男友。
正想着，五人塌房团声音猛地一顿。
景沂立马低头，依照惯例开始瑟瑟发抖，“你你你们……要要要……”
“别说话了。”杨在论骂道：“废个死劲儿了你，完蛋的玩意儿。”
景沂：“……”
丘故正示意他们安静，掏出手机给沈殊柏打了个电话，打开免提：“沈总，你耍我们？”
沈殊柏在电话里哈哈一笑，“怎么样，人抓到了？”
丘故正不动声色道：“嗯。”
“哈哈哈哈哈哈，怪不得厉问昭刚才追道我办公室来要人，看样子都要急死了，爽快，舒坦！哈哈哈，既然人已经抓到了，那你们还来找我干什么？”
丘故正道：“沈总，事情不是您这么办的，说好了给我们提供爆料人的信息，但现在货不对版，你耍我们？”
沈殊柏一愣：“……什么？”
丘故正走到景沂身边，又踢了他一脚：“说话！”
景沂：“说哦哦哦哦说——什么？你不不不不不——要踢我。”
丘故正：“……”
沈殊柏：“……”
声音透过话筒传到沈殊柏耳朵里，有略微的失真，加上那让人窒息的结巴，沈殊柏好一阵儿没缓过神来。
他不可置信道：“你们抓了个什么玩意儿？”
裴培急道：“我们还想问你呢，按照你提供的线索，我们在厉问昭办公室抓到了这个人，结果却是个结巴，声音也对不上，这踏马能是爆料人？姓沈的，你是不是遛我们玩儿呢？信不信我带着你一起进去吃牢饭！”
沈殊柏：“……”
他想了想，道：“先别急，你们拍个照片我看看。”
丘故正示意，方恒立马掏出手机。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跑进来一名年轻男性，着急忙慌道：“有一大批警察往这边来了！”
沈殊柏闻言，立马挂断电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五人塌房组脸色一变，“上当了，姓沈的就是王八蛋，骗我们帮他杀仇人呢！快走。”
杨在论指指地上的景沂：“那他呢？”
丘故正想了想：“带走，要是被追上还能当个人质用。”
·
绑架地点不远处，厉问昭坐在警车里，身边是严阵以待的舒北，“看定位，歹徒就在前面的码头，他们是前段时间塌房的五个明星，裴培，岑茗茗，丘故正，杨在论，方恒，景沂有得罪他们吗？”
厉问昭紧锁着眉：“没有。”
“那就只有抓到人，才会知道他们为什么绑架景沂了。”
警车高速行驶，厉问昭偏头看着窗外，首城港口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越是靠近事发地点，厉问昭就越是紧张。
心跳急促，不安在莫名放大，仿佛冥冥之中注定要他失去什么。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不可逆转，比第六感还让人心声恐怖。
“舒队。”厉问昭沉声：“能再快一点吗？”
舒北知道他心急，安慰道：“已经紧急疏散车道了，还有十分钟我们就能赶到。”
“舒队。”副驾上的年轻警员道：“定位显示，歹徒离开仓库，往海边去了。”
舒北迅速道：“联络海警，出动海上巡逻艇，防止歹徒海上出镜。”
“明白。”
·
出了仓库，景沂被摘掉眼罩，推搡着往后山跑。
他有意拖延时间，走得跌跌撞撞，押着他的杨在论不耐烦，干脆把他扛起来，往山上狂奔。
景沂：“……”
杨在论好像那脱缰的野马，撒起欢来疯了一样，他隔夜饭都要被咯出来了。
不过还好，摇摇晃晃的树影间，景沂似乎看到了黑装的警察，还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夹杂其间。
【大少爷？】
【厉问昭！】
高大的身影微顿。
【我在这里！！歹徒正在往山上跑，我在你的十点钟方向！】
厉问昭毫不犹豫地转身，“这边。”
·
半个小时后，五人小组累得气喘吁吁，都是娇身惯养的身体，除了经常锻炼的杨在论，其余人都有些脱力了。
跑到半山腰，岑茗茗往地上一坐，上气不接下气：“不行了，我跑不动了。”
“不行，警察越来也近了，这里不安全。”方恒道：“还是赶紧走吧。”
“真是奇了怪了……”裴培擦了擦汗道：“这荒郊野岭的地方，树枝也茂密，我们都换了好几个方向了，手机也丢了，他们怎么每次都能找到？警察装狗鼻子了？”
杨在论颠了颠肩膀上的人，景沂差点被他给颠吐了。
丘故正一派冷静道：“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这次往海边前进。”
岑茗茗闻言：“不行不行，我真走不动了。”她虚弱地摆摆手：“我反正只是偷税漏税，大不了我砸锅卖铁把罚款补上，真跑不动了。”
她才说完，杨在论就是一愣。
是啊，他也不过是犯了一点小错，有悖人伦和道德，离法律红线还远着呢，没必要跟着他们一起逃亡。
杨在论抬起头，刚想说什么，就听砰的一声，岑茗茗满头血迹的倒在地上。
“啊！”
“你干什么？”
景沂也被吓了一跳。
他听到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丘故正丢下脑袋大的石头，表情阴狠道：“绑架是一起干的，谁要是想回去自首，把罪责推到其他人身上，这就是下场。”
本就是一群没见过杀戮的普通人，直接被丘故正这一手给震住了。
岑茗茗血淋淋地倒在地上，景沂吓得闭上眼睛。
【草草草……】
【绑架案变杀人案了。】
“前面就是海边，把人质带过去。”丘故正死死瞪着杨在论，脸上还沾着岑茗茗的温热的血迹：“快点！”
有岑茗茗死不瞑目在前，其余几人已经不敢忤逆，乖乖跟着丘故正走了。
·
林间，高大树木上的阴影处，有两道淡淡的虚影坐在树杈上。
“啊啊啊——这次要勾的五人组，就是前面那几个吧？”黑无常打了个哈欠，懒懒发问。
“嗯，没错。”白无常看了看手里的命簿：“命簿也有反应了，我们先过去吧，还有十分钟，咱们勾完好走人。”
黑无常缓慢撑站起来，视线一扫，瞥见五人组里某张脸，眉毛一皱：“嘶……”
白无常：“干什么？”
“前面那儿，你看，横着跑的那个，”黑无常挠挠头：“我觉得他有点眼熟。”
白无常视线落过去，瞥见一半温润的侧脸：“是有一点儿……但想不起来，是不是咱俩勾过的魂投胎了？”
黑无常想了想，没想起什么，摆摆手：“算了，管他是谁，反正完成任务赶紧走吧，待会儿还要去孟婆庄述职呢。”
白无常也抛掉脑海中的半丝疑虑，眼看死亡时间接近，他落下地，迅速穿过树林，往海边追去。
·
海边断涯，丘故正等人已经被团团围住，景沂被刀抵着脖子，当做人质与警方对峙。
舒北摘下配枪上前，“丘故正，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武器投降吧。”
丘故正躲在景沂身后，锋利的刀尖刺入景沂的脖子。
“景沂！”厉问昭瞳孔猛缩，克制不住地上前，却被舒北拦住。
景沂疼得脸色一白，见厉问昭变了脸色，连忙道。
【我没事，不疼的】
危机关头，他最怕给警方添乱了。
【大少爷别担心，这么多警察呢，我不会出事的】
【就算不慎落下去，我也会游泳，能保证自己的安全，我会回来找你的！】
“厉总，你也来了。”丘故正冷冷一笑：“看来你很在乎自己的管家嘛，那条件就好谈了。”
厉问昭沉声：“你想要什么？”
丘故正道：“五千万旧钞，一架直升飞机，送我们离开！我只给你一个小时，这对厉总来说不难吧？”
一阵阴风滑过，黑白无常到了悬崖边。
“还有五秒钟。”白无常看着命簿道：“准备。”
黑无常掏出沉甸甸的勾魂锁链，甩了甩，就等着上边几个人落下。
但等了半天。
一阵凉风吹过，涯顶还在谈判。
白无常拍了拍命簿：“怎么回事，这玩意儿坏了？怎么死了一个？”
“啊？”黑无常凑过去一看：“岑茗茗……女孩子吧，没了？”
白无常一脸凝重：“嗯。”
“…………”
两鬼对视一眼，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悚——还没勾呢，人死了，魂还没个踪影。
造孽啊，又是好大一个失职！
黑无常不信邪，抓过命簿道，“这玩意儿还能坏了？是不是阴间WiFi信号太弱了？妈的，自从更新了高科技，这些破玩意儿就总是出毛病，都没以前好用了，咱哥俩错误率也越来越高，年底是不奢望能有年终奖了，又要被孟婆骂个狗血淋头，算了……我重启一下吧。”
白无常脸色大变：“别——”
但他发声还是晚了点，黑无常使劲抖动命簿——下一秒，头顶阴云密布，黑风席卷，命簿轻扫而过，刮下了涯边的五个人。
无常：“……”
“快快快，勾人勾人！”黑无常张开锁链，哈哈大笑：“五个人一个不少。”
就在俩鬼严阵以待鬼魂时，涯顶传来一声凄厉的——
“景沂！”
白无常眉毛一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在五颗高速坠落的死刑犯里，他忽然看见了一张让鬼犯高血压的脸。
卧槽！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白无常急得啪啪啪拍打黑无常，口齿不清：“收收收收收收……”
黑无常甩开他：“我这不收着呢，别催！”
眼看景沂就要撞上锁魂链，白无常大喊一声：“那是之前勾错魂的小王八蛋，难缠得紧，快收锁链，别碰到他！”
黑无常一愣：“什么？！”
他仰起脸，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的讨债脸。
“卧槽！”黑无常手忙脚乱去抓锁链：“收收收收收收——”
没两秒，他就破口大骂：“我真是操了，这破玩意儿还要指纹认证才能收回来，我手上都是鬼汗，认证不了啊我服了！”
白无常：“……”
距离太近，锁魂链铺开面积太大，覆盖了整个涯底，黑无常哪怕已经把锁链搓出火来，也没能及时收回，眼睁睁看着景沂的躯体穿过了锁魂链。
俩鬼：“……”
——坏了！
·
山崖忽刮强风，景沂被连带着掀落，失重感一瞬间席卷身体，他很快坠入冰冷的海水，四肢无力，引以为傲的泳技似乎也在不知不觉间远去。
景沂只能眼看着自己沉没海底。
……好冷。
意识朦胧间，他看到厉问昭破开海面，快速游向了他。
第48章 景管家的鬼界一日游x2
不知过了多久, 景沂睁开眼睛。
熟悉的荒芜景象，天光浑浊又昏暗，眼前无风无影, 漆黑的小桥看不见尽头, 寂静得让人心生恐怖。
景沂：“……”
顿了两秒，他轻轻摊平，安详地闭上眼睛。一定是做噩梦了，否则他怎么又来到了奈何桥头？
不过做噩梦没关系, 再睡一觉就好了。
只可惜有人不想让他睡，在耳边叽叽喳喳吵个没完——
“这里是哪里？”
“不会是什么新型监狱吧？”
“好阴森的感觉啊, 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这地方一看就会闹鬼。”
“我想回家，我不要呆在这里，太恐怖了……”
“闭嘴！”丘故正气急败坏地开口, 他身上煞气重，脸色还差, 一出口就震住了身边人的叽叽歪歪。
见景沂平静地躺着, 丘故正走过去, 冷冷揪住他的衣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是不是你和厉问昭的阴谋？把我们弄到这里来干什么？”
景沂睁开眼睛，澄澈的瞳孔漂亮圆润：“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去看看桥头的字不就知道了。”
丘故正一愣：“你不是结巴？”
景沂眉毛皱起, 反嘴讥讽：“你见过讲话这么流利的结巴吗。”
才反应过来的丘故正一脸凶恶：“……”
他们被景沂骗了。
他手上已经沾了血，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是一记温热的血。
丘故正看着景沂的眼神逐渐冷了下去, 就在他准备掐景沂脖子时，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啊啊！是、是、是、这里是……”裴培情绪失控地指着桥头的石碑, 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杨在论走过去：“怎么你还被传染结巴了。”
裴培急忙道：“看那些字！”
四个人好奇地围了过去，黑漆漆的小桥边立着一片石碑，石碑高大，隐在黑雾里，在这寂静的一隅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们，碑面上刻着三个大字——奈何桥。
“……”
裴培喃喃：“我们……是死了吗？”
“不可能，一定是厉问昭的阴谋，他想救自己的管家。”杨在论神神叨叨地打量四周：“我知道了，这里一定有摄像机，就等着我们自己承认犯下的罪，对，没错，我没死，我怎么可能死呢？”
裴培想起什么，狠狠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身形剧震：“为什么不疼……为什么？我为什么感觉不到疼？”
杨在论一愣，也在自己手臂上掐了一把。
“……”
方恒失控地在黑雾里打砸：“出来！谁在那里！放我们回去！出来！我看到你了！我愿意回去坐牢，来抓我啊，抓我！”
方恒像头疯牛在黑雾里跑来跑去。
而包括丘故正在内的其他人都僵硬着，满脸不可置信，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景沂远远打量着四人，觉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黑白无常的时候表现还算可以，比起这帮人来说，他简直就是镇定自若嘛。
不过这次的噩梦有点太长了，他醒不过来。
……奇怪。
方恒状似癫狂，在黑雾里求饶了一会儿，见没用，开始发疯了，“厉问昭！沈殊柏！我们就是上了你们的当！有本事出来说话！躲在背后算什么男人！出来啊！”
这时，丘故正注意到景沂一脸看戏似的平静，仿佛一直游离在恐惧情绪之外，他抖着嘴唇道：“你、你为什么不怕死？”
景沂一脸正经：“我为什么要怕？”
做梦而已，没必要的。
丘故正：“……”
景沂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哦对，你们是第一次，怕是应该的。”
他包容地开口：“没关系，多死死就习惯了。”
“……”
是人话吗？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丘故正跌跌撞撞地后退，无法接受事实：“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景沂语气平淡：“不如想开一点，大大方方做一具尸体吧……哦不对，是做一只鬼魂。”
“……”
这时，黑雾开始涌动，两道瘦长的身影在浓雾中突兀的显现，四肢纤长，身量高挑，比例有些怪异，隐约传来人语。
“这姑娘怎么这么能跑？死在山上，半个小时就跑回家去了，害得我们满世界找她。”
“行了，抓住就够了，五人小组一个不少。”
“是不少，那儿还多一个呢。”
“……”
“谁！谁在那里！”方恒警惕地盯着两人：“是厉问昭和沈殊柏吗？你们终于出来了，快把我弄回去，不然我杀了你们——啊！”
瘦长身影抓住方恒癫狂发作的身体，一脚把他踹到桥头，“吵死了，闭嘴！”
黑雾消散，黑白无常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身边还跟着满脸血迹的岑茗茗。
“啊——”裴培一声受到惊吓的惨呼。
岑茗茗一扭脸，看到丘故正，气得眼球突起，满脸怨毒之色，迅速扑到了丘故正身上，狠狠掐着他的脖子：“你敢杀我……王八蛋，我掐死你！”
“行了，别吵了。”白无常拿出命簿：“都过来确认身份，我带你们过黄泉。”
五人小组立刻安静如鸡。裴培摇着头后退：“我不去，我不去……”
“这可由不得你们。”黑无常道：“你们几个阳寿已尽，黄泉才是归宿，早走早超生，别耽误我们后面的工作。”
白无常翻动命簿，状似不经意道：“他们五个交给我，你去跟景沂谈谈。”
黑无常：“……”
他瞪着一双牛眼：“你怎么不去？”
白无常面不改色：“我先把他们几个送走，魂魄不能长留奈何桥，孟婆知道了要骂鬼的。”
黑无常：“那凭什么就是你去送，我去找景沂？”
“……”
两鬼一瞪眼。
接着异口同声：“行，一起去。”
几年前的好同事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白无常抽出锁魂链，把五只鬼框在桥头锁着，一人发了一张阴间纸：“这是你们死亡通知书，没什么问题就签字，我们还有事，你们先看着。”
“……”
·
不远处，年轻的男生坐在桥头，双手轻轻捧着下巴，一双水润圆眼特别乖巧。
但只有熟知他心性的人才知道，这种看似乖巧的人一旦轴起来，那就跟头倔驴一样。
黑白无常互相推搡着来到景沂面前，还没开口，就听面前的男生道：“好久不见了二位。”
景沂：（OvO）
白无常咳了一声：“好、好久不见。”
见景沂这么好说话，白无常的心咯噔一下咽回了胸腔，看来二次勾错魂这件事，应该还是可以遮掩过去……
还没等白无常措好词开口，就听面前的男生皮笑肉不笑道：“我总算抓到你们了。”
黑白无常：“？”
这不是他们捉孤魂野鬼时最爱讲的台词吗？
景沂没忘了自己是怎么被这两只鬼欺骗的，先是勾错魂让他枉死，再接着就是把他丢进小说世界，答应的金手指也没兑现，可以说是老诈骗犯了。
骗子就应该受到惩罚。
既然现在鬼在他梦里，他还不得好好欺负回去？
景沂站起身，往前迈了一步，黑白无常立即脸色古怪地后退。
咦？
有效果？
看来黑白无常也在为自己不讲诚信的所作所为感到羞耻。
那鬼就还有救。
景沂悄悄挺起胸脯，这个道德的制高点现在已经被他占领了！只要他不下来，黑白无常就只能看着他的下巴。
“你们两个骗子鬼。”景沂抿了抿嘴巴，开口：“答应让我重生，怎么重生到小说世界去了？”
白无常一脸讪讪：“主要是现实社会把控比较严，以我俩的职级，暂时还没办法一手遮天，所以小说世界是最好的选择。”
景沂被带偏：“小说世界没人管？”
“暂时没有。”黑无常道：“何况我们已经按照你的要求选择合适的重生身份了，月薪十万吧？不加班吧？雇主人好吧？”
想起雇主，景沂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红……好吧，遇到厉问昭他也挺幸运的，也算不枉这一次重生了。
“那你们答应的金手指也没兑现呢！”
“给了啊。”黑无常指指他的喉结处：“扩音喇叭嘛，印记就在这里，我都看见了。”
景沂：“……”
景沂：“？？？”
不是，他有金手指啊？
所以，厉问昭能听见他的心声，不是因为有异能，而是他自己逼逼的？
就因为他的身上装了只扩音喇叭。
景沂：“……”
黑无常看他神色不对，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你怎么……嘶，啊！”
黑无常仿佛被烫到，捂着手掌后退。白无常连忙扶住他：“白痴啊，他是生魂，你碰他干什么，被阳气灼伤了吧？”
黑无常靠了一声：“我这不是忘了吗……嘶，疼死老子了。”
景沂看着脸色巨变的黑无常，不知想到什么，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你会疼？”
黑无常道：“死鬼也是鬼，怎么就不能疼了。”
景沂：“……”
所以，这不是梦？
景沂混沌地思绪忽然慢慢清明，过往一幕幕在他脑海里一一出现，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寒风刺骨的涯顶。
对，没错，他被绑架了，和丘故正一起跌下悬崖，坠入了海底。
所以……
景沂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所以，我又死了？”
那厉问昭……
“其实，也不算。”黑无常挠了挠头：“跟上回一样，你是被——唔？”
白无常眼疾手快捂住搭档的嘴：“没事没事，景先生，你误入奈何桥，我们送你回去吧？”
景沂：“……”
他眼睛一眯，开始叭叭小嘴：“你俩……又勾错魂了吧？”
无常：“……”
景沂闻言恍然，果然如此。
既然这样，他也不急着走了，作为两次被枉死的倒霉蛋，他觉得自己应该有点资格跟无常讨价还价。
想定后，景沂好整以暇在桥头坐下，托着下巴轻声问：“那我这次能见孟婆她老人家了吗？”
无常：“……”
黑无常心无城府，急躁道：“不行。”
“哦，过桥是要实名认证的。”景沂淡淡道：“我过不去。”
黑白无常闻言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就听面前的祖宗一脸单纯地说：“那我就去拉横幅，写血书，跪在桥头一直哭。这样的话，孟婆能过来吗？”
“……”黑白无常汗都下来了。
白无常忙道：“景先生，好商量，什么事都好商量，何必非要打扰孟婆她老人家呢？”
景沂抿抿嘴巴：“那商量吧。”
景沂态度转变得太突然，白无常都愣了愣，思索半晌，他试探：“不如你直接说你想要什么？”
景沂想也不想：“那是你们的诚意，怎么能我提？”
顿了顿，他抬起下巴：“不过当务之急，你们先把这个喇叭拿掉。”
白无常皱着眉，一脸小心：“景先生……这个，在宿主彻底死亡之前，是拿不掉的，也没办法叠加buff。”
什、么？！
景沂瞪圆了双眼：“那我要一辈子都做个小喇叭啦？”
当个大漏勺，没有小秘密。
那在厉问昭面前跟没穿衣服有什么区别。
他不大高兴地看着黑白无常：“你们的金手指好没有边界感。”
“不过，我可以帮你稍微调整一下……”白无常想了想，凑到景沂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
景沂眼睛微亮，心动道：“……那好吧。”
白无常松了口气：“那我们先送你回去。”
景沂扭脸：“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你刚才不答应好好的？”黑无常表情惊悚：“所以你现在遛着我俩玩儿呢？”
景沂抬起下巴回嘴：“那你俩还枉死我两次呢！”
黑白无常一滞，顿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俩受高科技产物的毒害，在景沂身上犯下两次大错，害得他有家不能回，只能被迫重生到小说世界。
景沂不计较他们失职，他们就该高兴了。
黑无常抿了抿唇，撇开眼：“那你还想要什么？”
景沂：“钱。”
他看着眼前两人：“你们应该有办法搞到小说世界的货币吧？”
白无常忍不住问：“你要多少？”
景无底洞道：“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我来一趟不容易，你们总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吧？”
白无常：“……”
你当这是好邻居串门子呢？临走还带点儿特产回家？
黑无常咬了咬牙：“行，我们帮你筹钱。”
“我要等多久？”景沂问。
白无常看了眼天边混沌的雾霭，脸色有些严肃：“景先生，小说世界和现实流速不一样，到现在为止，你所处的世界已经过去十天了。”
景沂：“……！！！”
景沂一听就坐不住了，“那我走了走了，你们别忘了把钱给我啊，不然我要给孟婆写血书的。”
“……”白无常哑了几秒：“好。”
补偿条款商定，景沂跟着白无常朝往生池走，经过奈何桥头的时候，他好奇问：“他们五个都要去喝汤投胎吗？”
黑无常道：“怎么可能，有两个要下地狱的，尤其是那个姓丘的，强·奸·罪在地府是不可饶恕的罪孽之一，他估计得下十五层，等他赎清所有罪孽，才能获得重新投胎的机会，不过他大概率不能转生成人了。”
景沂一点也不为丘故正赶到惋惜，他现在急乎乎只想回到厉家，他灵魂离体十天了，厉问昭应该很着急吧？
不知想到什么，景沂脚步一顿，黑无常不查，差点把他撞进往生池，“怎么了？”
景沂抿了抿唇，脸色复杂：“那什么……我就想知道，我的尸……身体还在吗？”
白无常看了看命簿：“在呢，命簿显示，你的身体在首城医院重症病房806。”
景沂松了口气，他是真怕厉问昭把他入土为安了。
“那走吧。”
桥头的锁链里，杨在论看见景沂被送走，着急道：“他凭什么能回去？！”
景沂想也不想地扭头：“哈，你们不知道我地下有人吧。”
“惹到我，你们算惹到铁板了！”
方恒闻言，眼含希望地扑上前，却被锁链挡住身体，“景管家！景助理！带我一起走，我也想回去！求你了！”
“不行哦。”景沂摇摇头：“诈尸这种事，有我一例就够了，再来两个多吓人啊。”
无常：“……”
白无常轻轻敲击往生池，一潭死水开始游动，黄泉玄光从四面八方飞来，组成一道光门，白无常侧身：“景先生，走进这扇门，你就会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景沂盯着光门看了几眼，狐疑看着无常：“我不会再回来了吧？”
“肯定不会。”黑无常道：“哪有人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三次的？”
景沂眯眼：“你发誓。”
白无常：“……”
黑无常不耐道：“行行行，我发誓。”
景沂这才满意了，往前走了两步，又想到什么，转脸：“我上次好像不是这么过去的，你俩谁踢我了？”
“……”
黑无常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掌把景沂呼进了门内。
白无常见状，捏了个繁复的手印，一张银行卡追着景沂消失在黑暗里。
“成了，瘟神送走了。”黑无常满意地拍了拍手，回到桥头：“我不想去地狱了，你带他们过去吧，我去找孟婆。”
锁链自动分隔成两所简易囚牢，裴培和丘故正被困在一起，拽离了奈何桥。
裴培惊悚大喊：“你们要把我送去哪里？不是要去奈何桥投胎吗？”
“投胎？”黑无常冷嗤：“你们想得美，你俩手上沾了人命，而且还没在阳间受过惩罚，罪加一等，得先去见判官，然后下地狱服刑，刑满释放后才能投胎，下辈子做狗做猪，记得不要再干坏事了。”
丘故正死死抓着锁链：“不，不，我不去！”
锁链不容置疑地旋转而上，把几人裹成两团黑雾，瞬间消失在原地。
奈何桥头恢复寂静，满天黑云翻涌，吞没一切罪孽。
·
·
首城医院，重症806。
床头的仪器滴滴响着，床上的人皮肤雪白，瘦弱单薄，已经悄无声息地躺了半个月。
病房内空旷安静，身材高大的男人一言不发坐在床边，面容憔悴，服饰凌乱，虽然还穿着西装，却也没有半个月前意气风发。
一门之隔的病房外，樊明头大地挡住了厉家三位少爷。
“抱歉，厉总说了任何人不能打扰。”
“我们也不行吗？”厉明织踮着脚往窗口里偷瞄：“景管家出事我也很着急的，但大哥把着人不让我们看，景管家怎么样了？”
樊明一下愣住。
怎么样？
非常不好，景沂刚被厉总从海里捞出来那会儿还有点心跳，在医院治疗了半个月，越治越差，从昨天开始，自主呼吸都快消失了，医院连着给厉问昭发了五次病危通知书。
樊明亲眼看着上司一天天萎靡下去，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帮忙才好。
“三少爷，抱歉，我不清楚。”樊明挡住门，不让任何人靠近：“等厉总出来，你们自己问他吧。”
“可是他不出来啊。”厉停急道：“景家不知道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都往我这儿打了十几通电话了。”
樊明还是那句话：“抱歉。”
·
病房内，未关严的窗户涌进来一股清风，没一会儿，床上的男生眼睫翕动，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就是白到单调的天花板，鼻息间满是酒精的刺鼻味，景沂费力地转了转眼珠，看到床边的厉问昭。
对方不知道多久没睡了，俊朗的脸满是疲惫和憔悴，眼窝深陷，胡茬青黑，正一动不动盯着床头的仪器，没发现他已经醒了。
景沂张了张嘴，感觉这次回来身体机能退化了不少，一个简单动作都比以往费力。
他缓缓抬起手，微凉的指尖碰到床边宽厚温热的手掌，哑声开口：“大少爷……”
厉问昭一愣。
接着机械地回过头，视线对上他的，满是不可置信。
景沂轻声道：“我回来了。”
厉问昭怔在原地。他幻想过景沂苏醒时地神态语气，期待了太久，也失望了太久，惊喜砸来时，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
景沂恢复了一会儿，感觉积蓄了一点力气，撑着床头坐起来，笑眯眯道：“大少爷？”
厉问昭视线不离他的眼睛，感受到熟悉的气息，他轻轻弯腰，把床上的人拥进怀里，动作轻柔，生怕把人揉坏。
“回来了……”
“嗯。”景沂点点头，乖乖被抱着。
厉问昭应该要被他吓坏了吧，十多天时间而已，人都瘦了一圈，他有点心疼，窝在安全感满满的怀抱里闭上眼睛。
“对不起，我是不是醒来得太晚了？”景沂嗓音闷闷的。
早知道就不跟俩无常鬼废话了，浪费了好多时间，让厉问昭等了这么久。
“回来就好。”厉问昭轻轻抚摸他单薄的背部，力道很轻却不容反抗把他搂紧，“下次别再消失了。”
景沂：“嗯。”
他再也不想走了。
两人抱了没一会儿，耳边传来异响，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厉问昭回过神扭头，看到床边的地上凭空出现一张黑金色小卡片，卡片本身没有任何标志，“这是什么？”
景沂愣了愣，紧接着眼神惊喜，挣扎着想下床：“大少爷，这是好东西啊，我的，我要下去……”
“别动。”厉问昭按住他躁动的肩膀：“我先让医生来给你做个全面检查。”
然而景沂根本坐不住，屁股一直急切地往床边挪挪挪：“卡，卡，我的卡。”
【钱，钱，我的钱！】
厉问昭挑了挑眉，先捡起地上的卡片，然后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一转头，看到小管家一脸兴奋地捧着卡片，笑得格外开心。
厉问昭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是什么？”
床上的男生就狡黠一笑，藏宝贝似的模样，小心翼翼把卡片塞到了他手里，“大少爷，我抢无常的钱养你啊。”
厉问昭：“……？？”
第49章 读心术，反听心声！
医生比想象当中来得更快, 而且非常符合霸总文学的一贯作风，十来只白大褂热热闹闹挤在了病床边。
“奇迹！这简直就是生命史上的奇迹！”
“生命体征明明就要完全消失了，却忽然醒过来, 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
“心跳正常, 呼吸正常，血压正常，各种反应正常……居然真的恢复了！”
“而且还没有后遗症！太让人惊讶了！”
景沂：“……”
他老老实实当了一会儿动物园的猴子，乖乖被人观摩, 但这群人说出的话，好像并不希望他活着回来似的。
景沂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
厉问昭能听到景沂的心声, 知道他不自在，但为了身体健康，他还是等到医生们都检查完才把人请出去。
“厉总, 景先生已经完全恢复了，各项指标都正常, 您二位可以随时出院。”
厉问昭慢慢松出了这半个月来的第一口气。
把医生送走, 他关上门回病房, 看清小管家的表情时, 愣了愣。
景沂：0v0
【快快快快，大少爷, 快查查银行卡里有多少钱！那可是我特地给你带回来的特产！】
黑白无常那可是惯骗了, 他好怕自己给厉问昭争取回来一个零蛋。
厉问昭却并不着急，锁上门，缓步走近病床。
景沂期待地仰脸看他，但厉问昭越走越近, 越走越近，哦, 那是还想抱抱吧，景沂羞赧地垂眸，张开了双手……
然后自己脸就被轻轻一捏。
“说说吧。”厉问昭在床边坐下，握着他的手：“这几天去哪儿了？这张卡又是怎么来的？”
景沂：“……”
嗯？不抱吗？
厉问昭压了压唇角：“不抱，先交代问题。”
那好吧……
反正他和厉问昭已经这么亲密了，这些小细节可以不用瞒着，而且那张卡也确实需要解释一下来历。
景沂乖乖坐着，把掉落山崖后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说明了自己的去处，内疚道：“我不知道两个地方的时间流速不一样，不然我肯定早点回来的，抱歉，让你等那么久。”
然而厉问昭却沉着眼神，看不出半分开心：“他们下次不会再抓错你吧？”
景沂道：“我让他们发誓了的，而且，就像黑无常说的，人总不能在一个地方摔死三次吧？”
厉问昭手指紧了紧：“从那两位的工作态度和能力来看，一个篓子不可能只捅两遍。”
景沂被厉问昭的遣词造句逗得咯咯咯咯咯直笑，笑够了，他才小声说：“不管他们抓我几次……我都肯定是要回来的。”
厉问昭看似平静的眸色黑沉沉的，微微下垂的眼睫挡住翻涌的情绪。
黑白无常，毕竟是超越科技的玄幻角色，平常人多心怀敬畏和恐惧，厉问昭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景沂说了他就没有理由不信，他只怕这种事情再来一次。
若景沂再在他面前失去一次呼吸……
那他可能真的会疯。
景沂看着傻乎乎，直觉却敏锐，看厉问昭半天不说话，就知道这人还在后怕，他主动爬起来，非常大胆地抱了抱厉问昭。
“……他们不会再来了，你就原谅两只上班发疯的闯祸牛马吧，何况我也薅到补偿羊毛了啊。”
小管家主动投怀送抱，厉问昭怎么可能拒绝，手臂收拢，闭上眼睛感受失而复得。
“……好。”
“那就快看看卡里……嗯！”景沂一愣，忽然发出惊痛的呼声。
厉问昭一下就急了：“哪里不舒服？”
景沂姿势扭曲地拱回床上，脸色巨变，抱着姿势不自然崩紧的左腿哼哼唧唧：“腿，腿，抽筋了腿……呜。”
厉问昭：“……”
吓死他了。
十几天不动弹，景沂的身体还是出了点小问题，各个地方的筋骨都开始造反，半个小时里抽了八次筋。
景沂：“……”
【又抽筋了！黑白无常太过分了！！】
【举报，我要跟孟婆举报！啊啊啊……好疼。】
厉问昭：“……”
他一言不发地给小管家揉捏着细长的小腿。
刚才口口声声让他大度一点的小管家，现在在心底快把黑白无常骂成狗了。
没一会儿，樊明进来了，眼神异常明亮，因为太兴奋，他居然忘记了敲门。
推开门见到这倒反天罡的一幕，他僵在门边，不知道该进该退。
……漫画里，下属打断霸总的好事，是要被请吃炒鱿鱼的。
樊明：“……”
怎么办，好慌。
“进来吧。”直到厉问昭开口，樊明才松了口气，先跟景沂打了个招呼：“景管家，好久不见。”
对景沂来说，半个月的时间流逝不过是一场跟黑白无常的闲谈，他根本没有感受到樊明所说的好久，但诈尸这种事，厉问昭一个人知道就好了，他就不吓樊秘书了。
景沂抿唇：“也没有好久，我就是睡了一觉。”
嗯，不久，一觉就睡了半个月。樊明沉默着补充。
厉问昭给景沂盖上被子，这才抽空问樊明：“查到了？”
“嗯。”樊明神色隐隐激动：“这是银行那边发来的反馈。”
樊明递上平板，厉问昭却不怎么感兴趣的抬了抬下巴：“给景沂看。”
“什么什么？”景沂伸长了脑袋。
厉问昭平静道：“你带回来的特产。”
“！！！”景沂一听眼神就亮了，“樊秘书樊秘书，快快快，给我看看。”
【让我瞧瞧黑白无常给了我多少封口费补偿费！】
樊明递上平板，景沂看了一秒就愣住。
厉问昭等了一会儿：“怎么了？”
景沂呆愣愣地：“樊秘书，这是津巴布韦币*吗？”
世界上通胀最厉害的不值钱货币？
樊明神色隐隐癫狂：“不是的景管家，这就是华夏币。”
景沂：“……”
黑白无常，好大方！
看着这组冗长的零蛋，他都不想计较被勾错魂的损失了……甚至还蠢蠢欲动地想再来一次。
景沂又摸着屏幕挨个儿指读了一遍，片刻后，摆烂似的把平板推到厉问昭面前：“大少爷，我的学识仅供我数到亿，这个数字我不会读。”
厉问昭接过来一看，也沉默了。
他的学识也接触不到。
景沂忽然抱紧了被子，紧张兮兮道：“合，合法吗？”
黑白无常，不会盗了国库吧？
樊明立即道：“怎么会不合法，这都是厉家的百年传承，每一笔收入都有记录，到了大少爷这一代，最富！”
景沂愣愣地转头看厉问昭，他确定厉家没有这一笔钱，厉问昭本人也是不知情的。
那就是黑白无常的手段了，考虑这么周到，是不是经常拿钱赔罪啊……
饶是厉问昭这种在钱堆里打滚的商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难得有点愣神：“这就是你带的特产？”
这么多？
无常家底都掏空了吧。
樊明：“？”
景沂不好意思地抿唇：“我发誓，我真没狮子大开口。”
厉问昭挑了挑眉：“你怎么说的？”
景沂抿抿嘴巴：“我说，‘越多越好’。”
厉问昭：“……”
景沂：“……”
【可我也没想到能这么多啊，他们这赔罪的姿势有点过于丝滑了吧！】
厉问昭叹了口气。
景沂歪头：“怎么了，你不高兴吗？”
“高兴。”厉问昭幽幽地看向景沂：“就是感觉工作失去了意义和乐趣。”
景沂：“……”
味道好正的顶级凡尔赛。
正经的普通打工牛马，谁能在工作里感受到乐趣啊。
但他还是非常包容地拍了拍厉问昭的手：“那就让我们一起摆烂吧，很快乐的。”
厉问昭：“……”
·
因为抽筋问题，景沂被安排在医院多住一晚，期间厉家三位少爷都来探望。
“呜呜呜，景管家你吓死我啦。”厉明织一进屋就嗷呜嗷呜的，像只小狼崽子：“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厉勖给景沂带来一束新鲜的花：“景管家，好好休息。”
厉停也不再是那一副见人就怼的模样，还给景沂带了补身的汤：“下次别再傻乎乎被人绑了。”
景沂不服气地叭叭：“我是在厉氏被抓的，谁知道他们还能跑到公司来，我本人很有警惕性的。”
厉停就是一声嗤笑。
景沂：“？”
三少又在闷声不吭地笑什么登西？
昏迷的这段时间，厉明织的耽改剧已经开拍了，他在美食综艺上表现良好，谐星出道，没有一点富家少爷的架子，人气很不错，出道不过两个月，就有两个高级品牌的代言找上门。
厉家三位弟弟，和“恋人”分手之后，他算是过得最精彩绝伦的了。
“景管家，你好好养着身体，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我们剧组玩儿。”厉明织道：“拍戏可有意思了，我陪你吃喝玩乐，你要是无聊，我还可以陪你一起睡，给你读剧本。”
景沂受宠若惊。
倒也不至于，谁是管家谁是少爷啊，倒反天罡。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厉问昭轻声开口：“景沂还需要恢复一晚，明天我会接他回家。”
厉停没说什么，带着小弟就走了，反而是厉勖这个一向沉默寡言的人，盯着厉问昭和景沂看了两眼。
人都走后，没一会儿天也黑了。
景沂吃了晚餐，还把方姨炖的汤全部喝完，满足地打了个嗝。
夜渐渐深了，医院里也变得寂静。
景沂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的厉问昭，后者正捧着平板，手边还放着几沓资料，看上去还要工作很久。
景沂想了想：“大少爷，你不回去休息吗？”
厉问昭微微抬头，疲惫地看了眼时间，“旁边有休息室，处理完工作就去休息。”
景沂撑着下巴看他：“可你看上去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
厉问昭一愣。
他何止没睡好，景沂昏迷的这段时间，沈殊柏知道他分身乏术，在商业上对厉氏多番围攻，抢去不少项目，厉问昭一边防备攻击，一边还要担心景沂是不是真的会一睡不起，心绪纷乱，根本睡不着，半个月下来简直身心俱疲。
不过现在好了，景沂回来了，解了他的心结，他可以专心对付沈殊柏，又有了来自阴间的大额投资，晚上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困了就先睡吧。”厉问昭道：“不必陪我。”
景沂是不困的，这具身体已经睡了半个月，应该快把他之前熬夜的时间都补回去了。
反倒是厉问昭，脸色憔悴，眼底藏着血丝，整个人都紧绷着，像旋转的陀螺，没有停下的时候。
景沂有些心疼，半个月时间，厉问昭变了太多。
“工作是干不完的。”景沂下巴闷在被子里，嗓音弱弱的：“熬夜伤身，还是先睡觉吧。”
厉问昭抬起眼：“不用，我也喜欢跟阎王单挑的感觉。”
“……”景沂不满的撅起嘴：“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厉问昭把平板放下，开始签文件资料，“不用，我不想去。”
景沂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没等厉问昭开口，景沂就听见耳边传来一道低沉缠绵的男音——
【因为休息室里看不见你，我不放心】
景沂： “……”
景沂脸色立马就红了，支支吾吾转头，见厉问昭神色有些犹豫，片刻，他轻声：“我待会儿就去。”
景沂愣住。
他刚才听到的不是这句。
停顿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在奈何桥时，白无常对他的破烂金手指进行了升级调整，新增了“读心”功能。
也是说……他刚才听见的，是厉问昭的真实心声。
景沂偷偷摸摸瞄一眼厉问昭，眼底都是发现巨大秘密的兴奋——大少爷，原来还有两副面孔呢。
换了平时，景沂肯定要逼逼两句，但现在，他看着厉问昭布满红丝的眼睛，心软得厉害，想了想，侧身往床边拱。
“这床……其实挺大的。”
厉问昭抬起眼。
景沂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在厉问昭渐渐明亮的视线里，缩了缩脖子，用心声道：【睡得下两个人，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厉问昭：“……”
景沂说完脖子脸颊都红透了，他从被子里钻出一双眼睛，见厉问昭放下文件，揉了揉眉心，语气里透着深沉的懊恼。
【男朋友撩不自知，这还让我怎么工作……】
【算了，今晚是无心工作了。】
景沂一愣，就见厉问昭站起身，一边解开外套的扣子，一边道：“好。”
景沂懵懵地抬头，厉问昭正微微垂着眼睫，神色微倦，漆黑的眼珠盯着他。
邀请的时候就凭着一腔热情和心软，但厉问昭真的答应了，景沂又开始紧张，心跳都快要跃出胸腔。
“那，那你来吧。”
片刻后，床铺微晃，两具温热的身体微微靠在一起。
医院的床铺比较窄小，景沂怕厉问昭空间不够，想往床边再挪一点，然而才一动，他就被人搂住了。
说是搂也不准确，厉问昭其实没用什么力气，只是把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腰上。
“再挪就滚下去了。”
景沂就僵着不动了，感觉腰上的手掌热乎乎的，脑子也开始乱七八糟：“我怕你掉下床。”
厉问昭侧身向他，温暖的鼻息距离后颈很近，“不会，睡吧。”
【……让我抱抱。】
景沂原本还在慌张，但听见厉问昭低缓而疲惫的心声，忽的不动了。
抱就抱吧，反正是男朋友，合情合理。
厉问昭无声地笑了一下，侧身偏头，靠在景沂身后沉沉睡去。
景沂原本是不困的，但不知是不是床铺太舒服的缘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八点。
厉问昭还沉睡着，身体贴着床边，微微躬身的姿态，把他搂在怀里。
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回来，整个人窝在厉问昭肩窝里，很亲密的姿态。
景沂还是第一次看到厉问昭褪去戾气和严肃，一脸平静地沉睡。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
但景沂觉得，睡着的厉问昭也挺帅的。
鼻梁挺直，睫毛浓密，睡相也很温柔，总之，哪哪都好看。
厉问昭原本沉睡着，梦中被嘀嘀咕咕的心声吵醒，眼睫才一动，怀里的人就惊慌失措地闭上眼睛装睡。
装也装不好，心跳如雷，眼睫颤动的弧度让人无法忽视。
厉问昭偏头，无声地笑了笑。
【好乖。】
景沂：“……”
不得了，自从有了读心术，景沂反而觉得更羞耻了。
他能感受到厉问昭的视线停留在脸上，心口砰砰的，忍了一会儿，他还是主动睁开眼睛。
厉问昭一笑：“不装了？”
景沂脸红了红：“你早就看出来了吧。”
厉问昭笑而不语。
景沂翻身躺平，嘀咕道：“所以你这是在等我自投罗网？”
厉问昭挑了挑眉，头一次赞赏景沂的语文造诣：“自投罗网用得不错。”
景沂：“……”
他这分明是自掘坟墓。
厉问昭忍俊不禁，胸腔里满是愉悦的笑意，“不禁夸。”
【才夸完就在成语上犯错误。】
【不过挺可爱的，用法乱七八糟也有意想不到的笑料。】
全听见了的景沂：“……”
你还是别硬夸了吧。
醒来没多久，厉问昭手机就响起，公司的业务在催着他起床办公。
景沂瞧见了屏幕上的“樊明”二字，轻轻皱起眉：“樊秘书真是好敬业。”
这才八点，就起床办公了，你不牛马谁牛马。
厉问昭叹了口气，他是真想再躺会儿，小管家抱起来柔软温暖，比抱着毛绒抱枕还还舒服。
但公司大堆业务催着他回去处理，没办法，温柔乡也不能久留。
“现在还早，你继续睡吧。”厉问昭起身，给他掖了掖被角：“我会让方姨来照顾你。”
景沂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你要去哪？”
厉问昭道：“公司。”
景沂不解：“咱们不是都那、么有钱了吗？怎么还起早工作啊。”
“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厉问昭道：“目前来看，经营公司最能体现自身价值和能力。”
“还是不要了吧。”景沂咯咯咯笑了两声：“沉迷工作只会让你变成牛马的形状，逐渐失去人的资格。”
厉问昭：“……”
也不知道小管家都哪儿来的扭曲脑回路。
·
半晌，厉问昭穿戴整齐，景沂睡不着了，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系领带：“大少爷，我今天能出院了吗？”
厉问昭系好领结：“听医生的。”
景沂皱了皱眉，医院的检查报告太复杂，有点不合格就要小题大做，景沂不想待了，他想出门，想吹风，想到他的汤圆床上蹦跶。
比起医院，他更喜欢当牛马。
他想了想，忽然开口，“那请问……”
门外，樊明抱着一堆文件进来，推开门。景沂刚好幽幽开腔：“那请问厉医生，我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厉问昭：“……”
樊明：“……”
好、好禁忌的play！
为什么每次这种尴尬的局面都被他撞见了呢？
樊明僵在病房门口，脚趾都勾起：“我、我敲门了，听见有声音，还以为……”
厉问昭捏了捏眉心，轻叹：“进来吧。”
樊明就忍着羞耻迈进病房，偷偷摸摸扫一眼景沂，视线不小心撞上，樊明一个红脸。
……哦哦哦哦！
被他撞破好事了，景管家应该很懊恼吧？
景沂则想的是，抱这么多文件，樊秘书应该很累吧。
两人同时对对方瞥去惋惜关爱的一眼。
“……”
樊明是来送文件的，这段时间，厉问昭都在医院办公，作为总裁秘书，他的任务就是沟通老板和公司的桥梁，主要任务就是接送每天地文件。
但今天老板告诉他，不用送了，要回公司办公。
樊明就吭哧吭哧地把文件重新抱回去。
·
厉问昭离开前，景沂的全面检查报告出来了，没什么问题，景沂就吵着要出院，宁愿跟着厉问昭去公司摆烂也不待在医院里。
厉问昭无奈，只好把人带上。
重回熟悉的办公室，景沂只觉得亲切又自然，除了自己的工位被挪动这件事。
原本他的小办公桌距离厉问昭还有点距离，两张桌子之间还放着一盆绿植，楚河汉界明显得很。
然而现在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伸手就能碰到。
“我的桌子为什么在这里？”
厉问昭挑眉：“这里怎么了？不好吗？”
景沂就抿紧嘴巴，一脸不情愿：“这跟大学水课坐在第一排C位有什么区别？”
【小时候怕老师，长大了怕老板，距离太近我会窒息】
厉问昭：“……”
“抱歉，景管家。”樊明立马道：“这是厉总让我挪的，总裁办公室要增加一面文件柜，需要占用您一半的工位。”
原来是这样。景沂看了看办公室布局，确实只有他原来的工位比较合适，闭上嘴不说话了。
厉问昭看了眼时间，对樊明道：“樊秘书，找一下三个月前跟沈氏的地产项目。”
樊明点点头：“好的厉总。”
景沂对这份文件有印象，当初还是他自己扫出的雷，他站起身：“我知道在哪里，我来拿吧樊秘书。”
樊明一愣：“那就辛苦了景管家，厉总，我先去通知部门领导开会。”
景沂哒哒哒跑到身后地文件柜边，仰头看着文件编号，很快找到目标文件。
只是东西放得有点高，他拿起来有些费劲。
景沂扒着柜子垫高脚，伸长了手臂去拿，腰间毛衣随着动作往上跑，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皮肤，腰肢纤细，小腹平坦，薄薄的腰身特别吸睛。
厉问昭不自觉将视线落过去，眸色渐深。
景沂正费力抽出文件，手臂用力一抽，身形倾斜，屁股尖也跟着抖了抖。
厉问昭：“……”
景沂正要转身，就听耳边传来熟悉的心声——
【小管家的腰看起来很柔软、纤细，扭动的弧度也很漂亮，昨晚太困，都没仔细抱抱，如果再有机会，一定（哔————）】
景沂愣住：“……”
不是。
啊？
第50章 心声马赛克
景沂眨了眨眼, 那声【哔——】是什么意思？屏蔽词？
厉问昭到底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让心声喇叭都不能播出来。景沂扒着文件柜慢慢站稳，快速扒毛衣整理好，盖住腰间微冷的皮肤, 心跳如雷。
“怎么了？”身后的人问：“没找到？”
景沂抿抿嘴巴, 抱着文件靠过去：“拿到了。”
厉问昭神色如常地接过去，从表情上看，依旧是那个俊美果断的厉氏霸总、小说反派，跟刚才露骨暧昧的心声毫无关联。
那刚才的【哔——】声是怎么回事？
读心术坏了？
不能吧, 刚升级的buff，这要是出了问题, 他售后都不知道找谁去。
景沂抿着嘴巴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厉问昭的声音：“景沂。”
景沂下意识答应：“昂。”
“你盯着我做什么？”厉问昭头也没回，小管家的视线太露骨, 眼睛一眨不眨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侧脸。
厉问昭定力有限, 被喜欢的人这么看着, 都快要无心工作了。
“我没……”景沂下意识反驳, 他转眼, 厉问昭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正午的阳光越进视线, 景沂轻轻眯起眼, 视野中心的男人轮廓被光线晕开，五官变得柔和，眉眼也比平时英俊挺立，漆黑目光温柔扫来。
……景沂听见了自己砰砰的心跳。
【糟糕……又被男色蛊惑了】
【果然古代昏君不是一天变得昏庸的, 我身边要都是这种美色，我比他还昏！】
厉问昭忍俊不禁, 轻轻勾了勾嘴唇：“这么喜欢，回家后给你随便看。”
景沂：“……”
他脸皮薄，只是在脑海里想了一下那种情景就觉得燥得慌，脸皮发红。
“我不看。”景沂独嘟囔着站起身，办公室待不下去了，他得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大少爷，我能出去散散心吗？”
“又要跑去哪里？”厉问昭抬起眼，语气玩味：“是我的办公室不够大，还是外面的花花世界更吸引你。”
景沂：“……”
他愣了两秒，平静地指出问题：“大少爷，你不要用怨妇的语气讲话。”
他好不习惯啊。
厉问昭：“……”
他垂眸：“去吧，我等你一起吃午饭。”
景沂：“好！”
·
一离开办公室，景沂就直奔秘术室去了，昏迷半个月了，再不去找樊秘书聊聊，后者又该对他的称呼不熟练了。
秘书室里，樊明正在跟新招的助理讲解办公室规则。新来的助理是个男生，年纪很轻，脸上挂着一副圆圆的大框眼镜，看起来老实巴交的。
“……接下来就是熟读厉总的个人习惯，包括生活、工作两方面，都写在这个文档上了，最好全部记住，明白了吗？”
男生忙不迭地点点头：“知道了樊秘书。”
“嗯，去忙吧，你的工位在隔壁，去找许冕，他会带你熟悉工作环境。”
男生乖乖点头，转身，恰好看到门外的景沂，眼底一亮，谨慎地点点头，去隔壁了。
目送人离开，景沂才回过头：“樊秘书。”
“景管家来了。”樊明起身，给景沂拉了把椅子：“来坐，别累着身体。”
景沂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从总裁办公室到这里也就十米，樊秘书是把我当玻璃娃娃吗？”
走两步就要碎掉的那种？
“哪里，主要是景管家刚从生死关头回来，怕你劳累过度，伤了身体。”
景沂沉默了几秒，眯起眼睛：“樊秘书，半个月不见，我怎么觉得你的官话越来越多了。”
都没昏迷前平易近人了。
樊明轻推眼镜：“主要是怕景管家吹我的枕头风。”
景沂：“……”
景沂脸色微红，看来樊秘书是都知道了，但他和厉问昭才在一起，没公开，他腰杆子硬，嘴巴更硬。
“樊秘书，如果早知道你会把我妖妃看，我一定在昏迷的时候去阴间告你一状。”
樊明笑容满面，显然不信：“景管家还去阴间了？”
景沂：“嗯。”
“好厉害。”樊明道：“怎么去的？”
“你也想去吗？简单。”景沂皮笑肉不笑：“首先是极度的冷静，然后你需要把你的精神状态从想死调整到已死。”
樊明：“……”
景沂：“有意思吗？”
樊明：“不太有。”
景沂哼哼两声：“那你还玩。”
樊明没有动，又说：“还不是景管家，昏迷前给我埋了一颗大雷，礼尚往来，我怎么也得报复一把。”
“啊？”
樊明目光幽幽：“上次是谁告诉我，邹廷喜欢看耽漫的？”
景沂：“……”
哦，还真是他。
景沂摸了摸鼻子，眼神亮晶晶：“那你去找他分享了吗？”
樊明一滞，脸色古怪。
景沂就明白了，“是不是正中邹秘书下怀，他有没有好好感谢你？”
樊明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没有，他现在每天沉迷漫画不可自拔。”
景沂仰头咯咯咯咯咯直笑，果然没有人能抵抗耽漫的魅力！
笑完，他注意到樊明脸色不太对劲，狐疑发问：“他爱上漫画，那你脸红个什么？”
“……”樊明一顿，转头慌乱地忙忙碌碌：“没什么，马上要开会了，我先去准备会议资料。”
景沂狐疑地歪头，总觉得两位秘书之间的氛围越来越黏糊糊了。
仅仅过了几秒，他耳边忽然想起心声：
【死邹廷，看了耽漫就开始好奇，非要拉着我试试漫画里的姿势，这TM能是直男干出来的事？真是草了……】
景沂：“……”
哦哦哦！
·
樊明忙起来了，景沂正准备回办公室，就接到厉明织的电话。
五分钟后，景沂兴致勃勃敲开厉问昭办公室的门：“厉总？”
声音熟悉温软，透着点做坏事的小心翼翼。厉问昭抬起头：“什么事？”
他已经能猜到景沂有事要告诉他，小管家只有在场面严肃或者有事求他时，才回改换称呼，平时都软乎乎地叫大少爷。
按理说，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称呼上可以亲密一点，厉问昭也不是没想过这件事，但每次听到景沂开口唤他，这个念头又压了下去。
“小少爷邀请我去探班。”景沂推开门轻声说。
厉问昭就放下笔，神情平静地陈述：“所以，你现在是要放我鸽子。”
景沂想起刚才答应的一起午饭，脸色羞赧：“那我能去吗？”
【或者，我晚上给你带好吃的？】
小管家好像在把他当小孩子哄，厉问昭笑了下：“很想去？”
景沂点点头，他还没见识过剧组是什么样的呢，而且他跟厉明织关系很好，理应去探个班。
厉问昭见他满眼的渴望和期待，勾了勾唇角：“那就去吧，我让林叔送你，不许乱跑，我会安排保镖暗中跟着，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景沂犹犹豫豫，但想到半个月前的意外，还是点点头，“谢谢大少爷。”
“去可以。”厉问昭提醒：“别闯祸。”
“……”
景沂莫名听懂了厉问昭的暗示，举起手：“我保证，滴酒不沾！”
·
厉明织拍戏的地方，就在首城郊区的影视城，这里有大片的建筑，战地面积近千亩。城区分东西两边，东边是现代化建筑，西边则是古代，一城两用，能满足各种剧组的不同需求。
这也导致已经入冬了影视城里还聚集着不少剧组，热热闹闹的。
林叔把景沂送到剧组附近，“景管家，大少爷让我在这里等你，探班结束后打我电话就好。”
景沂点点头，又道了谢，让林叔找地方休息，自己则朝着远处的剧组走去。
他来得不巧，厉明织正在戏里。
厉明织出演的是电视剧中的omega主角，身旁的alpha演员高大俊美，两人都容貌出众，站在一起跟幅画似的。
景沂没打扰，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等着。
半个小时后，厉明织下戏了，他早就注意到景沂的身影，好不容易等到拍完，蹦蹦跳跳地跑来，“景沂，你来了。”
“小少爷。”景沂轻轻一笑。
厉明织笑道：“叫我明织就好，我把你当朋友的。”
景沂笑着答应，外边有点冷，他说话时，嘴巴里都是白色雾气。厉明织连忙把他带到自己帐篷里。
“主角都有自己的独立帐篷，怎么样，暖和吧，要不要我把取暖器开大一点？”
帐篷里温度适宜，风也吹不进来，景沂摇了摇头，“不冷了。”
“你刚才是不是看我拍戏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意思？”厉明织问。
景沂：“小少爷演技很好。”
这话不是恭维，厉明织天真单纯，很符合剧本里不谙世事的小omega，本色出演，形象自然贴近角色。
“是吧。”厉明织隐隐露出骄傲的神色，小声道：“他们都这么说。”
两人才嘀咕了一会儿，厉明织经纪人就来了，“明织，大少爷送东西来了，车就在门口。”
景沂懵懵抬头。
厉问昭送东西来了？什么东西？刚才怎么不让他一起送来。
俩人出门一看，一辆装满火锅食材和配料的箱型车辆稳稳停在剧组，以厉明织的名义请全剧组吃午饭。
冬季天气寒冷，剧组工作人员都是抗着冷风工作，能吃一顿热乎乎的火锅，食材繁多又新鲜，他们是打心眼里高兴。
“谢谢明织。”
“太好了，这些食材都好新鲜的，还有澳龙鲍鱼，真豪！”
“这还有金枪鱼跟和牛呢？”
“哇，好丰盛！谢谢明织！”
“谢谢厉小少爷！”
厉明织笑着让大家一起吃，然后转脸问景沂：“我哥让你带来的？”
“没有啊。”他也懵着呢。
厉明织捧着下巴喃喃：“奇怪，我都进组一个月了，我哥也从来没给我送过东西啊？”
景沂看着那一车的食材，喃喃道：“可能大少爷想给你一个大大的惊喜？”
不过既然东西送来了，厉明织还是很感谢自家大哥的，拉着景沂美滋滋吃了一顿火锅，还是经纪人来提醒要保持身材，厉明织才意犹未尽地停下筷子。
吃过午饭，厉明织又投入了下午的拍摄，让景沂稍微等一会儿，晚点带他去附近好玩的景点逛逛。
景沂点头答应。
厉明织怕他冷，把他安排在自己的休息座位上，还亲自拿来毯子给景沂搭好，这才安安心心去拍戏。
“哼。”不远处，一名男生咬着吸管嗤笑：“都以为厉明织是靠着家世一路走到今天，现在看来也不是这样嘛，金主一出现，看他那样儿？殷勤得真让人丢脸。”
他身边一名长相乖巧的女孩子闻言，“不好这么揣测人吧，厉明织挺好的，不像那种人。”
男生冷哼一声：“你个小丫头懂什么，那都是他的人设你懂不懂，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厉家小少爷，只是个依靠金主才能上位走红的笨蛋。”
他说着，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景沂身上。
厉问昭送来的东西太过巧合，跟景沂前后脚，还打着厉明织的名义，很容易让人联想，这些东西都是景沂带来的。
不少人都开始在心里嘀咕，景沂和厉明织私底下是什么关系。
这两个人都是同组的演员，不过是配角，戏份少台词少，见厉明织得势，男孩开始忍不住暗地里中伤。
两人身后的角落，正在温习剧本的alpha演员轻轻抬头，视线在厉明织身上顿了顿，又看向景沂。
·
·
片场一角，景沂坐在柔软的椅子里，视线好奇地盯着远处，剧情进入高能阶段，alpha和omega产生误会，开始互相疏远和吵架。
景沂正认真看着，身边忽然落下一道阴影，“你好。”
景沂抬起头，面前站着一名笑容温和的男生，厉明织悄悄给他介绍过剧组人员，他知道这人是电视剧男二，名叫柯溟桦。
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也不记得他跟原身有过交集，只矜持地淡淡道：“你好。”
得到回应，柯溟桦眸色一喜：“先生是来探班的吗？”
景沂看了他一眼。
柯溟桦心思微微一动，这金主长得还挺好看的，跟平常那些大腹便便缺牙少发的中年老板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厉明织怎么这么好的运气，能找到这种质量的金主？
柯溟桦视线在景沂身上转了转，“我是这部剧的男二，演一个很讨喜的角色。”
景沂觉得这个人一点也不讨喜，三角眼睛吊梢眉，看着就刻薄，他收回视线，抿了口手中的热茶，没说话。
片刻后，他耳边想起古怪的心声——
【金主爸爸就应该是这模样才对嘛，那些老男人又老又丑，看一眼都嫌恶心，还是这位先生好，长相出众，出手阔绰，如果我能夺得他的欢心，岂不是以后可以被资源喂到死，轻轻松松登顶一线？】
景沂：“…………”
出手阔绰。
他啊？？？
怎么阔绰了，抽人的时候抡得比较圆？
【至于厉明织……等我拿下金主，再把这部剧抢过来，他拍这么多还是无用功，早就看他不爽，希望这次能把他名声搞臭！】
【我看上的东西，他一辈子也别想跟我争！】
“请问先生贵姓？”柯溟桦露出标准的八齿笑容，“我看着你有点眼熟，我在圈子里混很久了，说不定以前还有过交集呢。”
多老的梗了，还拿来丢人现眼呢。
景沂撇了撇嘴，放下水杯，不留情道：“我不认识你。”
柯溟桦微微一笑：“先生真的不明白吗？我对你其实……是一见钟情。”
景沂：“…………”
这人是真不觉得尴尬吗！
柯溟桦见他呆滞，以为自己的告白多少起了点作用，再接再厉：“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我或许可以……”
他边说边在景沂身边的空位坐下，显然是要准备纠缠到底了。
然而话还没说完，景沂就打断了他：“我五行克夫，不敢找对象。”
柯溟桦僵住，屁股不高不低地悬在半空：“……”
景沂扫了眼他绷直的腰背：“你命够硬吗？”
柯溟桦：“……”
柯溟桦没一会儿就走了，离开的时候，整张脸都是绿汪汪的。
景沂悄悄地哼一声，幸好他有了新增buff，以后遇到别有用心的人，他反手就是一个读心，坏蛋恶人一个都别想靠近厉家，咯咯咯咯。
厉明织戏一直拍到下午三点才结束，今天没有他的戏份了，他快速卸了妆，换好了衣服来找景沂：“这附近有个小瀑布，还养着不少小熊猫呢，我还没去过，今天正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景沂点头说好。
他本想告诉厉明织，柯溟桦对他心存恶意，要他小心一点，但还没开口，饰演alpha的高达男演员就走了过来：“明织。”
厉明织连忙转头，乖巧问好：“瞿老师。”
男人微微点头，视线扫过景沂，又注意到两人亲密的姿态，轻声问：“你要走？”
厉明织点点头：“带我朋友去附近玩。”
男人道：“待会儿剧组聚餐，你不参加吗？”
厉明织惊讶地啊一声：“我怎么不知道。”
男人视线落在景沂身上：“临时通知的。”
厉明织有些犹豫：“那我……”
景沂莫名从这名男演员眼神里感知到什么，立马道：“那你去玩吧小少爷，我下次再来看你。”
男人微愣。
厉明织也不由自主改了称呼：“景管家，我想你跟我一起。”
三言两语里，alpha演员了解了两人身份，笑了下，“原来是景管家，剧组聚餐没那么严格的要求，可以带家属，不如一起去？”
·
·
在厉明织的强烈邀请下，景沂跟着他们去了附近的聚餐酒店。
路上，厉问昭发来信息问他几点回去，景沂不好意思地又放了男朋友鸽子。
厉问昭发过来几个点点点。
景沂好几个求饶、捏肩、捶腿的表情包发过去，厉问昭才消了气，让他注意安全。
景沂这才安安心心在外面蹦跶。
酒店是剧组提前订好的，来得的都是电视剧主演，柯溟桦也在其中，但他脸色不怎么好，跟导演讲话表情都是虚浮不定的。
景沂懒得管他，跟着厉明织走进包厢，迈入台阶时，他余光既然一闪，看到了走廊尽头两道熟悉的身影。
……是沈殊柏和秦宁宁。
两人盛装出席，男俊女靓，手牵着手，特别甜蜜恩爱。电梯在走廊里停稳，沈殊柏牵着女主走进去，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景沂脚步顿住。
【沈殊柏怎么在这里？】
【酒店，晚宴，发生在绑架案之后……我想起来了！】
厉明织也是一个顿住的动作，已经快到包厢桌边的脚步一个丝滑转弯，又溜回了门口，“景沂，你在干什么？”
景沂回头：“小少爷，我有点事，想去那边看看，你们先吃。”
厉明织拉住他：“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我陪你吧。”
景沂太想知道沈殊柏出现的目的，没留意厉明织话里的漏洞，点了点头，往走廊另一边走去。
景沂原本以为自己需要花点力气才能找到沈殊柏，没想到电梯里就贴着晚宴提示，酒店在18层的按钮边上做了记号。
两个人毫不费力上了楼。
这是一个公开晚宴，不需要邀请函，他们俩都穿着偏正式，很轻易就融入了环境。
宴会中央，沈殊柏站在高台，正在展示他们公司最新研制的科技产品，要在这个晚宴上招商引资，用以填补出国那段时间，被厉氏挖去的损失。
景沂记得这个APP，原文里，这确实是个利国利民的好东西，甚至得到了国家的支持，在全国各地推行。
厉氏员工也成为APP用户。
但这只是沈殊柏布下的一个针对厉氏的陷阱，APP上线一个月后，后台被爆出厉氏洗·钱、行·贿、利用公共资源走私及非法借贷等见不得光的操作。
导致厉氏集团被国家封禁检查，期间员工跑路，资金断裂，濒临灭亡。
想起来景沂就生气。
【主角了不起啊，玩什么都是合法合规，厉氏招谁惹谁了，什么篓子都往厉氏脑袋上盖！】
【沈殊柏一个指使绑架杀人的幕后真凶，怎么还能冠冕堂皇的站在聚光灯下，享受奢靡生活……这不公平！】
厉明织全听见了，他对公司生意了解不多，但从景沂的话里，他知道厉氏接下来要遭遇一个大关卡，他下意识道：“景沂，我们先通知大哥吧，大哥应该能处理。”
景沂：“来不及了。”
台上，沈殊柏已经把APP的核心功能展示完毕，亮点吸睛，十分新奇又难得，已经获得在座不少人的好感，台下，也有不少人在接触秦宁宁要签约了。
厉问昭还在市内，远水解不了近渴。
“但我们没办法阻止。”厉明织道：“不会有人相信我们说的话的。”
景沂看了眼台上意气风发的沈殊柏，又看看宴会厅内，“小少爷，你力气大不大？”
“……”厉明织惊悚：“你不会是想让我冲上去打他吧？”
“当然不会。”景沂道：“但我可能需要你帮我扛回去。”
厉明织：“…………”啊？
景沂神神秘秘地扭头：“小少爷，想不想看我变身？”
厉明织：“？”
还没等他思索景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余光一动，就见景沂忽然抄起桌面上的一瓶酒，二话不说就往嘴巴里灌。
厉明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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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沈殊柏侃侃而谈，把新研发的APP夸得天花乱坠，他请来的投资商们满意得频频点头。
已经有不少于十位老总表露出投资意愿。
沈殊柏连日来的苦闷终于拨云见月，他招招手，新聘用的女秘书踩着小高跟鞋走近：“沈董。”
“准备合同。”沈殊柏道：“今晚就把这些人套牢。”
女秘书面无表情道：“是。”
“沈董。”几名投资人员一起找来，脸上堆满了笑：“有这种赚钱的好方法，你可要带上来给我。”
沈殊柏笑道：“当然，今天的招商会就是为了诸位举办的。”
几名老总十分满意，当下就要签合同。
沈殊柏的美女秘书拿着合同上前，双方签字。
就在这时，整座场馆里忽然想起一道清润的男音——
【什么高精尖APP，当世无双的设计与研发，其实就跟违法乱纪的集中地！】
“……”
【看起来很有发展前景吧，但是后期，这个APP会接连爆雷，泄露用户隐私、售卖用户信息、最大的投资商还来自缅国，你品，你细细的品！】
【这玩意儿也敢投，那只能说你胆子大，不怕赔光家底儿那就使劲投！一投一个不吱声……（嗝——）】
沈殊柏：“……”
他脸色黢黑，这熟悉的嗓音，他不需要分辨就知道对方是谁。
景沂不是死了吗？
怎么又出现在他的招商宴会？！
该死的，一定是厉问昭在幕后操纵！王八蛋！
女秘书哒哒哒急走来，“沈董，音响那边没发现什么问题，目前还不知道这声音怎么出现的。”
几名投资人一听，刚才想火热投资的心瞬间淡了，虽然不知道这声音说的是真是假，但投资嘛，不怕高精尖，只怕投资到一坨丑挫臭，轻则资金打水漂，重则把家底都搭进去。
还是再想想吧。
沈殊柏见几名老总放下合同，立马急了：“各位，这都是敌对公司对我们沈氏的诽谤！我敢发誓，这款APP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啧啧啧……这种谎你都敢撒啊，你敢说你的合作商里没有缅国人？】
【你敢说你不是在收拢资金，填补公司窟窿？（抿唇一笑）哈！】
沈殊柏：“……”
见他默认，几名投资人跑得更快了，转眼没了踪影。
沈殊柏气得脸上红温，“给我找！把人找出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我今天非要弄死他！”
女秘书愣了一下：“沈董，找谁？”
沈殊柏：“厉家管家，景沂。”
女秘书：“……”
好好的找一个管家干什么，她怀疑大老板已经被气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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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靠近大门的一角，厉明织见大厅全部乱了套，连忙扶住景沂的肩膀，把他往门外搀。
景沂已经大醉泞汀，眼前一片迷乱。为了扩音喇叭能最快起效，他一点没给自己留活路，满满一瓶的高度酒，全进了他的肚子。
“我还没说完呢……”
厉明织都急死了，他大哥怎么还不来！
景沂难受得直皱眉，但还是为自己搅黄了沈氏的合作而开心，“小少爷，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厉明织费力支撑着他，按下电梯，把他扶了进去。
俩人才进入电梯，沈殊柏就带着人把宴会厅包围，一个个检查离开的宾客身份。
“不对！”景沂眼睛半开，被酒精浸透的嘴唇透出靡丽的红，“我好多都是瞎编的……我只是想让他融资失败……”
厉明织手忙脚乱扶住他：“我知道，景沂，你对我们家最好了，你很聪明，也很机智，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景沂一听，愣了几秒，忽然开始挣扎，“不行，不能回家……不能回。”
厉明织：“为什么不能，家里最安全了。”
“我喝酒了，还闯祸了。”景沂愣愣道：“……会生气的。”
“谁会生气？”厉明织不懂。
这时，电梯叮一声弹开，厉问昭冷峻的面孔出现在一楼大厅。
厉明织一间到自家大哥，就仿佛见到了救星，“大哥，你终于来了！”
景沂一个没站稳，就被厉明织带着往前扑，被厉问昭稳稳接了个正着。
厉明织小心看着自家大哥的脸色，“大哥，景沂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把他拖走。”
然而一向不近人情的厉问昭却伸手把人搂住，“我让樊明送你回去。”
厉明织：“那景沂呢？”
厉问昭轻轻抬眼看过来，厉明织就缩了缩脖子，“那好吧，我先走了，大哥，景沂是为了我们家好，你不要罚他。”
厉问昭不置可否，厉明织不敢忤逆，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景沂被脑袋前坚硬的胸膛磕得有点晕，缓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小少爷，你肩膀好硬……”
厉问昭无奈把人扶住：“说好了滴酒不沾，flag立着就是拿来破的？”
景沂懵懵抬头。
他眼眶被酒气熏得湿红，脸颊也比平常粉一些，浓重酒气包裹着唇舌，衣领微湿，透出领口下白腻腻的喉结和皮肤。
厉问昭：“……”
【哔哔哔——】
【哔哔——】
景沂被吵得头疼，抬眼看清厉问昭的脸，张牙舞爪去捂他的嘴巴，“不许哔。”
【哔哔——】
景沂又捂住厉问昭心口，教训地口吻，圆润的双眼瞪着历问昭的胸膛：“……不听话是不是？”
厉问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