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原来是你拿了我的金手指！
“我不信。”景沂撇嘴。
“算命这种事, 本来就比较玄学。”厉问昭道：“心诚则灵。”
“……”
景沂歪头把人盯着：“你就是准备一直不承认对吧？”
厉问昭八风不动。
景沂盯着他沉毅的侧脸看了看，悄悄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可我还知道厉家好多秘密哦】
“……”
【我知道厉家未来会发生什么，知道公司里藏着多少内鬼, 知道沈殊柏以后还有什么招数】
“……”
【还知道你未来会和谁在一起。】
厉问昭转过头, 跟小管家仰来的面孔四目相对，见对方一副准备瓮中捉鳖的模样，引诱着他自己说出秘密。
景沂抿嘴一笑：【你想知道吗？】
厉问昭用实际行动回答他：不想。于是他轻轻转开目光，拿起座位上的平板开始工作。
景沂不信邪, 纠缠了过去：“你就不想知道吗？真的不想吗？一点都不想吗？”
厉问昭放平心态：“不想。”
景沂：“为什么？”
厉问昭视线短暂地从平板上离开，落到景沂脸上, “因为我知道我以后会和谁在一起。”
“……”
“？？”
“！！！！”
承认了！
厉问昭承认能听见心声了！
终于被逮到了吧！
景沂压下心头的微悚，试探着开口：“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的？”
既然都挑明了，厉问昭索性说个清楚：“明织把宁姜带回主宅的时候。”
景沂瞪圆了眼睛：“那么早！”
那他在心里逼逼了什么岂不是都被厉问昭听到了。
景沂吓得捂住了心口。
小声点小声点。
厉问昭：“……”
再小声, 距离这么近也什么都听见了。
景沂懵在了车上。
其实不是很懵，很多事情还是有迹可循的, 他什么都没说, 但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转变, 宁姜被捞去吃牢饭了, 分公司劣迹艺人全被解约，总部董事被爆丑闻, 花家地下器官交易所被警方端掉, 厉勖在生日会上忽然离开……
都是厉问昭暗中干的吧。
他居然现在才发现？！
好哇，原来就是你拿走了我的金手指。
景沂眼神一秒犀利：ψ(*｀ー?)ψ
厉问昭听完小管家的心路历程，朝他缓缓瞥去一眼：“整理清楚了？”
小管家点点：“差不多。”
厉问昭似乎笑了一下，叫前座的司机：“林叔, 先送我们回家，再把樊秘书送回去。”
林叔：“是。”
景沂往前排趴了趴：“樊秘书, 原来你还在这里。”
副驾上，樊明一直在试图减轻自己的存在感，后座的两位旁若无人的咬耳朵，亲近得都不把他当外人了。
樊明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深知一个守则：那就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
他轻咳一声：“我其实不在。”
景沂：“……”
那他面前的人莫不是鬼？
景沂探头：“樊秘书，你说话有点奇怪。”
樊明道：“我其实一直都这么奇怪。”
景沂：“……”
他缓缓回头，朝厉问昭投去关切的一眼：【完了，你的秘书被刚才的大场面吓傻了】
厉问昭：“……”
·
挑明了真相，其实景沂还是松了口气的，以后就可以直接跟厉问昭泄露天机，而不用挖空心思地去想怎么暗示了。
也算一件好事。
景沂打了个哈欠，把自己困回了座椅里，眼角泌出泪光。
昨晚三小时睡眠，今天一大早就惊心动魄，再强悍的精神也绷不住了，他靠在舒服的椅背上没了声音。
厉问昭察觉小管家安静下来，转眼一看，人已经靠着昏昏欲睡了。
“快到家了，回去再睡。”
景沂懒懒地缩成一团，不乐意动弹：“就睡一会儿。”
厉问昭看了他两秒，看见他困成一小团，跟着弯了弯嘴角：“下次还熬夜吗？”
景沂眼睫颤了颤，眯开一条缝隙。
【你这话问的，好像问我明天要不要吃饭似的】
厉问昭震了震：“还熬？”
景沂翻了个身，背对厉问昭闭上眼。
【熬夜的快乐你不懂。】
厉问昭冷呵一声：“下次不上班就扣工资。”
前座的樊明脊背僵硬。
厉总……在自言自语个什么？还是……后面俩人已经发展到能神交的地步了？
景沂快睡着了，但听见这话，还是下意识回答：【扣就扣吧，月入10万的高收入人士不在乎那一百两百的】
厉问昭：“……”
掉马后，小管家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说是睡觉，其实车里摇摇晃晃，景沂也没真的睡着，车刚在厉家庭院里停稳他就醒了。
打着哈欠睁开眼，睡眼朦胧地磨蹭下车，不小心被车门绊了一下，差点一头栽地上去。
还好厉问昭眼明手快，捞了他一把。
景沂被抓着手臂拎起来，扑扑拍了拍心口，吓清醒了：“幸好幸好。”
厉问昭抿了下唇：“再熬下去，你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景沂咯咯咯笑了两声：“年轻人就是喜欢熬夜的，而且我能熬这么久，是不是也挺了不起的。”
【这种程度的夜，也不是谁都能熬的。】
说完，景沂就感觉跟前似乎又冷笑了一声：“嗯，深夜的你了不起，清晨的你起不了。”
景沂：“……”
·
·
第二天就是周末，景沂连着休息了三天，再次回到岗位上时，又变成了一颗精神奕奕的小白菜。
“樊秘书早啊。”
“景……”樊秘书斟酌称呼：“管家早。”
景沂一脸和善：“看你，称呼又不熟练了，多叫两声听听。”
樊秘书：“……”
景沂后脖颈被人一拎，踮着脚被送进了办公室。
景沂：“……”
【干嘛拎我？】
厉问昭神色如常：“挡路了。”
【哦，原来只是在搬运路障。】
厉问昭：“……”
头一次见有人这么形容自己的。
休息了一个周末，累积下不少工作待处理，厉问昭从桌上挑了几份文件递给旁边人，“看看。”
景沂接过来：【分类还是点读？】
厉问昭：“扫雷。”
反正已经说开了，小管家这个人生外挂，他就大大方方的用了。
景沂就开始工作，也不装了，发现有坑的项目直接画叉交给厉问昭。
氛围还算和谐。
半个小时后，樊秘书推门而入，“厉总，这是项目部上交的项目提案，秦董那边已经通过，请您过目。”
厉问昭拿过来扫了一眼，“景沂。”
旁边抬起头。
【嗯？】
“扫雷。”
在樊秘书震惊的目光里，景沂接过文件看了看，很快送回来。
【这个项目不行哦。】
厉问昭眉心一皱：“为什么。”
【合作方是heishehui头目，合作这个项目就是为了洗钱，后面会被沈殊柏举报烂尾。】
厉问昭拿回文件：“樊秘书，通知下去，项目驳回。”
樊明震惊地看着厉问昭自言自语。
厉问昭：“樊秘书？”
“哦，好……”樊明接过文件，难掩脸上的震惊，支支吾吾地走了。
樊明脸上表情太明显，厉问昭想不注意都难，他捏了捏眉心：“景沂。”
【又咋？】
厉问昭侧了他一眼：“不要用心声跟我讲话。”
景沂：“为什么？”
【我觉得挺方便的啊，还不用动嘴。】
厉问昭难耐地皱眉：“但会显得我像个神经病。”
景沂：“……”
【哦，怪不得樊秘书刚才脸色怪怪的，肯定觉得他们大总裁疯了咯咯咯咯咯……】
厉问昭：“……”
他正要说点什么，就听问外爆发一声怒吼——
“厉问昭你个神经病！”
“……”
门外，樊秘书和两名保安拼命阻拦，还是挡不住沈殊柏暴怒的脚步。
他脸色扭曲地冲进总裁办公室，啪的往厉问昭面前扔了个奥特曼。
“你是不是有病啊？”沈殊柏整个人都破防了，“最近跟我们打恶心的商战就算了，你居然还敢动我的财神！”
说起来沈殊柏就生气。
他这几天虔诚的给财神爷烧香，因为刚请回来的新神像七天不能见光，他一直用红绸布罩着，好不容易熬过了时间，他准备好好看看他重金请回的财神，再好好摆上几个供果。
然而一揭开红绸，天哪，他看到的是一个充满科技感和玩笑感的奥特曼。
奥特曼还对他做出了攻击手势。
“……”
看清自己这几天拜的都是什么完蛋的玩意儿，沈殊柏差点气得蹶过去。
他觉得厉问昭有病。
神经病。
一口气咽不下去的沈殊柏，直接单枪匹马杀进了厉氏。
景沂看着桌面上不小的奥特曼，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哦，是他先前给主角哥埋下的雷。
厉问昭早就知道这件事，也没多意外，他抬眼问：“你真的拜了七天？”
沈殊柏：“……”
噗。
景沂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刀子入肉的声音。
沈殊柏见了厉问昭的反应，更贱笃定就是他做的手脚：“果然是你，我请财神像那天只有你来过我的公司，还在办公室里滞留了很久，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沈殊柏气得抓起奥特曼摔了摔，“你让我给奥特曼烧了七天香，它受得明白吗？你他妈还用的是我的奥特曼，你们厉氏要破产了吗连个玩具都买不起？”
奥特曼在桌上磕头，不知道碰到哪里，触发了音效，对着沈殊柏再次发出攻击的声音。
沈殊柏：“……”
景沂：【啊，好尴尬好幼稚的画面！】
【像小朋友得不到玩具在大人面前撒野……】
厉问昭一点都不气了。
有小管家在耳边一直逼逼画外音，他根本就气不起来。
办公室门再次敞开，邹秘书满头大汗地走进来，歉意地对厉问昭笑笑：“沈董，我们先回去吧。”
沈殊柏拂开他：“我不走，我非要厉问昭给我个说法，什么玩意儿，厚颜无耻的神经病！”
【妈呀，更幼稚了】
厉问昭：“……”
邹秘书连忙对厉问昭道：“抱歉厉总，我们沈董气得狠了，有点不理智，私自闯进厉氏实在是不得已，还请您不要报警。”
厉问昭压根儿也没往那想，把沈殊柏当个喜剧演员看的，“带你们沈董回去休息吧。”
邹秘书点点头，把沈殊柏连拉带哄地拖出去了。
“沈董，咱们不请自来已经占了下风，您还对厉问昭进行了人身攻击，先回去吧，回去后咱们再想想办法……”
“还能想什么办法？厉问昭都快骑我脖子上拉屎了！”
邹秘书温声细语：“毕竟是厉氏地盘，我们不好太撕破脸的，保安都在看着呢……”
“看着怎么了，他们还能吃了我不成？！”
邹秘书：“……”
“邹秘书好像熊孩子家长啊。”景沂轻轻一叹。
厉问昭朝人深深看去：“你们很熟？”
景沂想了想：“三分熟吧。”
厉问昭：“……”
不过邹秘书还是挺合景沂眼缘的，原文中的邹秘书为人木讷老实，做事也一板一眼，没有樊秘书那么活泼开朗，但胜在办事仔细认真，一丝不苟。
只可惜文章后期被沈殊柏嫌弃不会变通，直接抄了鱿鱼。
邹秘书家里好像还挺穷的。
少了份工作，日子过得并不好。
景沂想了想，转过来：“大少爷，不如咱们把邹秘书挖角过来吧。”
厉问昭：“挖来放哪儿？”
景沂理所当然：“总裁秘书办。”
【好的人才都是要及时收纳的，不然会被人抢走】
厉问昭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我们景管家，是要排挤樊秘书了吗？”
景沂一滞。
【对哦，厉问昭身边已经有一个樊秘书了。】
【再来一个邹秘书肯定挤。】
【毕竟一司容不下二秘书】
【要是以后两人再养成个争风吃醋的毛病，那大少爷身边可就热闹了咯咯咯咯咯……】
厉问昭：“……”
景沂想了想原书上的设定，记起邹秘书的背景：“我记得邹秘书好像是山东人。”
厉问昭：“嗯。”
景沂正经脸：“那我们给他送一套考公真题吧，动摇动摇他的事业心！”
厉问昭：“……”
·
景沂欢腾了一个上午，一到饭点就蹿了，连厉问昭都逮不住他人。
今天的食堂有波士顿龙虾丸、上海熏鱼、彩椒牛肉、蛏心芦笋，都是景沂爱吃的，刷的还是樊秘书的卡。
次数太多，景沂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樊秘书，下次我请你。”
“景管家不必客气。”樊明道：“你上次送的猕猴桃我很喜欢，咱们这叫……”
景沂咯咯咯：“冤冤相报？”
樊秘书滞了好一会儿：“有来有往。”
景沂笑够了，拍拍樊明肩膀：“开个玩笑。”
樊明不敢苟同：“景管家用词一向犀利。”
“……”
·
吃完饭，景沂回到顶层办公室瘫瘫。
下午厉问昭要开部门会议，景沂待着没事，就啪在桌上玩扫雷打发时间。
恰好厉停进来，逮住一只偷懒的管家：“景管家，你没事干吗？”
景沂点击鼠标：“忙着扫雷。”
“……”厉停回头搬来一摞文件，然后在厉问昭的位置上坐下：“把这些读给我听听。”
景沂：“……”
又一个把他当点读机的。
景沂看了看他翘着的二郎腿，“三少不是没事吗？”
厉停挑眉：“你不知道吗，我们纨绔都是这么办公的。”
景沂：“……”
【那我还真不知道】
下午两三点，正是人最懒的时候，景沂瘫着不乐意动弹，“三少，好的老板凡事都是亲力亲为的，比如你看大少爷。”
厉停不吃他这一套：“我跟大哥不一样，听说你在总部有个二把手的名头，能者多劳。”
景沂懒懒道：“那你能吧，我不能。”
厉停愣了几秒，见小管家不动弹，开始给他画饼：“景管家，工作是躲不完的，人生都讲究个先苦后甜。”
景沂面无表情道：“不对啊三少，先苦不一定后甜，但先甜就是先甜到了。”
【一起摆烂好了三少】
厉停：“……”＝皿＝
这时，厉问昭开完会回来，看到自己办公室里俩人气氛古怪，“老三，腿放下去。”
厉停收回腿告状：“大哥，你的小助理也太不听话了，让他办点事都叫不动的。”
景沂震惊扭头。
【自己懒不乐意动就算了，还指使别人当牛马，现在还跟大少爷告状？】
【大少爷，我是无辜的！】
厉问昭：“……”
他看了眼桌上还没动过的文件，看向厉停：“刚才交代的事情，你一点没做？”
厉停指指景沂：“大哥，都怪他不帮我。”
厉问昭面无表情道：“你给他发工资吗？”
厉停：“……”
景沂得意地抬起下巴。
【就是就是】
厉问昭看了得意忘形的小管家一眼，“景沂，去楼下茶水间一趟。”
景沂扭脸：“去干什么？”
厉问昭：“新来两台自助薯片机，你去看看好不好用。”
小管家嗖地一声不见了踪影。
厉停看着人消失不见，只剩办公室门还在微微颤抖。厉问昭让他起来：“有事交代你。”
厉停不情不愿地起身，笑了下：“大哥，我怎么觉得你对景管家都比对我好。”
管家高高兴兴吃零食，他辛辛苦苦去工作，真不知道哪个才是亲弟弟。
厉问昭道：“你二哥被泥石流困在山里了，你去帮助救援。”
厉停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好吧，我去。”厉停伸了个懒腰：“谁叫我和二哥血浓于水呢。”
走到门口，厉停忽然站住，转脸过来：“大哥，你对景管家……”
厉问昭指尖一动，抬起眼：“怎么？”
厉停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一眯：“你不会想让他给我们做五弟吧？”
厉问昭：“……”
他轻轻垂眸，“不会。”
厉停闻言撇撇嘴，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第32章 star皆空
下班时间, 厉问昭在楼下茶水间抓到了脱岗的小管家。
果然人就不能放走，撒了野一下午不见人影，还得顶头上司亲自来抓。
“景助理, 厉总是不是很难相处啊。”
走到门外, 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厉问昭挑了挑眉，离开办公室几个小时，小管家这么快就跟员工们打到一起去了？
他轻轻顿住脚。
倒要看看小管家对他是个什么看法。
“嗯嗯。”小管家含糊咀嚼的声音：“大老板很难伺候的。”
“能举个例子吗？”
“是不是工作时间超级凶？”
“我每次见到他都好怕，但最近一个月也不知道怎么了, 感觉没之前那么恐怖了。”
“景助理，详细跟我们说说吧。”
景沂：“说什么。”
“说说厉总平时都是什么样子？”
茶水间零食多, 景沂面前已经多了好几个空的薯片袋子，他捏着草莓大福咬了一口：“他骂人可凶了。”
“……”
厉问昭：“……”
景沂继续叭叭：“还很会扣工资。”
“啊？”
“我就说厉总看起来就有家暴倾向。”
“景助理一看就是受苦了，来来, 这里还有一块披萨，景助理吃了好补补。”
景沂笑眯眯的接纳。
在职场要想跟同事处好关系, 无非一条路——无脑骂老板。
骂得越狠, 关系越近。
就是骂着骂着, 他总觉得后背有点冷。
是错觉吗？
“景助理, 那你为什么要留在厉总身边受这份苦啊。”有人问：“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另谋高就啊。”
【那你可高估我了少年, 以我废物大学牲的能力, 除了厉氏包容度高，别的地方还真没我的容身之处……】
“唉……”景沂咬了一口披萨叹气：“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
厉问昭：“……”
忍不住了想把小管家拎出来揍了，他轻轻咳了一声, 茶水间里的叽叽喳喳立马闭嘴，变成了一窝小心翼翼的鹌鹑。
厉问昭沉着脸走进门。
所有员工脸色都白了, 立马找借口离开，生怕跑晚了就被大老板穿小鞋。
只有景沂愣在原地，完了。
厉问昭走近，看着桌上员工们投喂的东西，冷笑了一下：“败坏我的名声得来的零食，好吃吗？”
景沂咳了一下，抱着侥幸问：“大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
厉问昭：“在你们议论我是不是不好相处的时候。”
景沂心里咯噔一声。
完了。
那就是全听到了。
厉问昭：“嗯，全听到了。”
景沂摸了摸心口，“你怎么能随便听我的心声，我都没有隐私了。”
厉问昭冷笑，曲着指尖轻轻敲打桌面：“哦，倒打一耙。”
景沂：“……”
他抿嘴抱歉：“大少爷，我不是真想讲你不好，我这是为了拉进关系。”
厉问昭：“拉近关系就要讲老板坏话？”
景沂理所当然反问：“还有什么能比骂老板更能快速建立友谊吗？”
厉问昭：“……”
“放心。”景沂温和地笑笑：“我的心一直是向着你的。”
厉问昭不欲相信他浮于表面的忠心，转而道：“下班。”
·
·
回到厉家，景沂发现厉明织也回来了。
自从成为固定嘉宾开始，这周末厉明织跟着剧组去西部取景拍摄去了，已经离家多日，没提前说要回来，吓了厉家人一跳。
“小少爷你回来了。”
“景管家，好久不见。”厉明织晒黑了一点，但眼睛很亮，“我出门这么久，还挺想你的。”
景沂还挺感动：“小少爷有心了。”
“快快快，你快多跟我说几句话。”厉明织道：“我的梗不够了，这一期拍完，连导演都说我发挥保守了。”
景沂感动了一秒就沉默：“……”
他沉默几秒，忽然问：“小少爷，你拍综艺的人设是来自于……”
厉明织大声道：“你啊。”
景沂：“……”
谢谢，但我没这么疯。
耳边传来一声嗤笑，他扭头，看到厉问昭眉眼微弯，仿佛刚笑过。
“那我们换衣服赶紧走吧，时间要来不及了。”厉明织道。
景沂懵逼了：“去哪？”
“晚上有个我们导演牵头的时尚晚宴，请了好多大牌呢，大哥是我们这部综艺的最大投资商，也在邀请名单上，至于景管家，你就去现场吃吃喝喝就好了，晚宴上的餐品都特别好吃……咦，你们没收到邀请函吗？”
景沂一听眼睛就亮了。
还是小少爷想着他。
至于邀请函，景沂回想了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事，冲击太大，估计谁也没留意过收到了什么东西。
“大哥？”厉明织转脸看沙发上的男人：“你去吗？”
厉问昭：“不……”
“不去的话，我就跟景管家自己去了。”
厉问昭起身：“等我换衣服。”
景沂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厉明织推进自己房间。他倒是也有几套适合的衣服，都是刚来那会儿，历明织刷大少爷卡给他买的。
景沂不是主角，不需要抛头露面，衣服不需要太出彩，他想了想，选了一套深黑色的西服，肩膀和左胸前都点缀着金色的流纹，简单大方。
出门的时候，厉明织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哇了一声：“好看，景管家，你好像我们厉家的人。”
景沂脑海里立即闪过这些年看过的“真假少爷”梗，“因为我人靠衣装？”
厉明织神秘地摇摇头：“你跟我们厉家人的相貌处于同一个图层。”
景沂：“……”
听出来了，你主要是想自夸。
不过景沂还是挺高兴的，穿过来后，他长相身材都还是自己的，被夸时心安理得。
景沂很少穿这种正装，有点不太自在：“腰是不是收太紧了，我觉得有点贴身。”
“不啊，这样才好看。”厉明织转脸，发现大哥也下楼来了，连忙把景沂往前一推：“大哥你看看，景管家穿这套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景沂转脸看向身后，和厉问昭视线对上，眼里划过一抹惊艳。
不愧是小说里的主要角色，厉问昭的外貌果然没的说，穿上龙袍就更像太子了。
“大哥？”厉明织抬手晃了晃：“你怎么不说话？”
厉问昭收回视线，喉结轻动：“嗯，不错。”
厉明织：“我就说吧。”
·
宴会地点在首城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大厅，三人从厉家出发，然后在入口处分手。
厉明织要跟剧组人员一道露面，景沂就跟着厉问昭从投资商的VIP通道进入大厅。
这次的宴会规模很大，受邀人员很多，正门外排起长龙，需要主办方一一核对邀请函。
而厉问昭这边，表明身份就可以直接从VIP通道直达罗马。
景沂看了看隔壁的长队伍，一边逼逼：“大少爷，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仗势欺人？”
【在这么多人面前长驱直入，好刺激的亚子。】
厉问昭带着他走在红毯铺就的通道里，脸色有点一言难尽：“你是大学毕业？”
景沂：“嗯嗯。”
“学历注水了吧。”
景沂投去普法的一瞥：“那犯法。”
乱纪的事他可不做。
厉问昭发出嘲讽的一呵：“大学生都像你一样乱用成语？”
景沂羞赧地垂眸：“其他人不知道，我是这么用的。”
“……”
两人边聊边进入宴会大厅，厉问昭一出现就顺理成章成为商人们的结交目标，景沂对他们你来我往的客套话不感兴趣，只想去吃吃喝喝。
“去玩吧。”厉问昭看出他无聊：“别胡吃海塞。”
“没事。”景沂跃跃欲试：“我先预瘦10斤，今晚就可以敞开吃了！”
厉问昭：“……”
算了，吃吧吃吧。
“别喝酒，小心闯祸。”厉问昭交代。
景沂像是被戳到了笑点：“我又不是祸篓子，不会闯祸的。”
厉问昭呵呵一笑，“你闯的祸还少？”
景沂回忆了一下到厉家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好像确实有点祸篓子属性，厉问昭不提他都要忘了。
景沂罕见地卡了一下壳：“好哇，我那么给你面子，你却一直抓我小辫子。”
厉问昭：“……”
小管家不在眼皮底下看着，总担心他不知道蹦到哪里去了。
他本是好意提醒，没想到一语成谶，景沂真的给他闯了个大祸。
·
景沂离开了厉问昭身边的中央商圈，直奔餐台，宴会主题嘛，不过是美食的点缀，先吃饱再说。
宴会光鲜亮丽，受邀前来的嘉宾们也都是一席盛装，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品酒。景沂毕竟是个外来者，认不出哪些人是明星，正好心无旁骛的品尝。
“景管家。”
厉明织不知从哪儿跑出来，还换了身布灵布灵的衣服，脸上带妆，看着精致不少，像开了两层美颜滤镜似的，“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景沂正在跟一盘琥珀西柚战斗到底，闻言抬头：“嗯？你找我啊？”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袁老师吗，他就在那边，我可以带你一线追星！”
景沂顺着视线看过去，连对方是扁是圆都不知道，大概是原身之前喜欢过的某个明星吧。
他果断摇头拒绝：“不用了小少爷。”
“为什么呀？”
景沂喂自己吃了一片红酒雪梨，“我现在不喜欢他了。”
“这么快？”距离上次谈起喜欢的明星，这也才过去了不到一月而已啊。
景沂振振有词：“男人的心都是善变的。”
厉明织：“……”
他视线扫过大厅，看到了他大哥杵在人堆里鹤立鸡群，不远处，沈殊柏也来了，正在狗狗祟祟往杯子里加东西。
“景管家景管家。”厉明织瞪大了眼慌忙去扒拉身边的人。
景沂被他一扒拉，樱桃差点卡住脖子，他随手抄起一杯饮料喝了半杯：“怎么了？”
“沈殊柏往杯子里下东西了，他是不是要害我哥！”
景沂眯了眯眼，看过去，果然看见沈殊柏端着就被朝厉问昭靠近。
厉明织担忧：“咱们去通知一下我哥吧。”
“不用。”景沂拉住他：“我来。”
厉明织：“……啊？那你来，你来。”
随手拿的饮料还挺好喝，有种清新的鲜果味，景沂又抬头抿去半杯，然后微微闭上了眼。
厉明织：“？？？”
【大少爷！】
景沂在心底用尽力气大声喊。
人群里的厉问昭满脸震惊地回头：？？
厉明织被震得一个耳鸣：……
【沈殊柏在杯子里动了手脚，给你啥都别喝！】
景沂歪头问厉明织：“他动手脚的是什么杯子？”
厉明织张大嘴摇了摇头：“高、高脚杯……装的红酒。”
【高脚杯！装的红酒！】
厉问昭：“……”
厉明织：“……”
紧接着，他一个扭头：“……？？？？”
小管家知道自己心声泄露了？
“好了，我们继续吧。”
“……”
景沂转头又去找刚才喝过的果味饮料，厉明织连忙道：“这是果酒，虽然没什么酒味，但度数还挺高的，你还是少喝吧。”
厉明织边说还边揉了揉耳朵，总感觉耳膜有点麻。
景沂前世常在外兼职打工，也养了一点酒量，咂巴着嘴巴道：“那我就喝两杯。”
“嗯。”
厉明织电话响起，导演在叫了，要带他们这帮新人去露个面。
景沂轻拍：“小少爷加油，你是最胖的！”
厉明织：“……”
都去忙了，景沂百无聊赖回到餐台，他吃饱了，但好喝的果酒还能再来一点。
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他就把厉明织的交代忘在脑后。
等回过神来，景沂已经把面前的果酒全部干了。
他觉得喉结有些痒，伸手松了松领结。
若隐若现的领口里，慢慢从皮肉中显现出一只黑色的小喇叭。
景沂毫无所觉，晕晕乎乎走到角落休息处坐下，眼前一片颠倒。
遭了，好像喝醉了。
还有些热。
景沂随手拿起旁边的宣传页，扇了扇，眸光被上面的某个名字吸引。
领口里，黑色小喇叭闪了闪。
【哇，岑茗茗！她怎么还在这儿啊，她不是偷税漏税了好几亿吗，怎么还没被封杀……】
“……”
下一秒，整个大厅陷入寂静。
“什么声音？”
“谁在说话？”
“岑茗茗偷税漏税？真的假的啊？”
“恶作剧吧，哪可能偷这么多……”
正在往水果里塞泻药的沈殊柏忽然一滞：“……？？？”
人群里，厉问昭错愕两秒，立马转头四处寻找小管家。
大厅嘉宾议论纷纷，场中一名美艳的女性脸色煞白。
景沂歪在角落里，眯着眼睛去看宣传单上的第二个名字……
【方，方恒……】
大厅里猛的寂静下来。
【方恒，他待会儿要表演节目哎，还是性感热舞，他应该很喜欢吧，毕竟本人经常在地下酒吧挂牌跳脱衣舞，看他跳一次就得十几万，那我今晚岂不是赚翻了……】
大厅议论声顿起，厅里某个地方哗啦一声，散出一片空地，站在空地中央的男星惊惧不定。
阎王点名似的声音却还在响。
【裴培，裴培……】
被点到名字的女星咬紧了红唇，身边人眼神古怪地看着她。
【想起来了，这姑娘知三当三，亲姐姐还躺在病床上就忙着和姐夫苟且，还怀了孕，据说还要为了巨额保险联合姐夫谋害自己亲姐姐……啧啧。】
被点到名字的女星噗通一声软倒在地。
大厅里彻底乱了，现场不少娱记嗅到了天大的瓜，纷纷举起话筒追着采访，逼得三名塌房明星落荒而逃。
厉明织穿过人群，来到厉问昭身边：“大哥。”
厉问昭眼神还在搜索乱糟糟的人群，却怎么也看不见熟悉的身影：“先找到景沂，把他带出去。”
当众爆料，如果被当事人知道是景沂干的，说不定会干出疯狂的报复行径，那小管家就危险了。
“好，我这就去。”
厉问昭和厉明织分头在大厅里搜寻，而景沂缩在隐蔽的角落里，继续伸出判官笔——
【这个叫……叫……杨在论，噫，这个人厉害了，跟自己小妈搞到了一起，还酷爱字母玩具，经常在公众场合把小妈绑在车里……】
“闭嘴！”
“给我闭嘴！”
一名男性大发雷霆，想找到发声的人，然而这声音虚无缥缈，居然像是从四面八方传出来的，让人无迹可寻。
这名男人气愤不已，踢翻了十几张桌椅。
“滚出来！”
“王八蛋，你敢污蔑！”
娱记们互相对视一眼，朝着停车场跑去。
男人脸色煞白：“不许去！你们都给我回来！”
大厅里人心惶惶，做过坏事的满脸心虚，生怕下一刻就被阎王点名，没做过坏事的，兴致勃勃吃瓜，在各种八卦分享群里打字速度飞起。
在场不乏一些聪明人，慢慢找到了规律，“快看宴会宣传册！爆料人是在按照宣传册上的表演名单在爆料啊！”
众人纷纷抢夺资料。
“宣传册上还有一个人！”
“是……”
“是影帝……丘故正！”
人群里猛地爆发了一轮声，比前几名爆料人还要让人震惊。
刚跑走没多远的娱记们又跑回来，盯着目标影帝，举起相机和录音，随时准备捞个头版头条。
景沂酒劲上头，这会儿眼前越来越模糊了，他甩了甩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丘……唔。”
他被人捂住了嘴巴。
清冷的男士香水味从前方扑来，宽厚的胸膛包裹住他，安全感十足。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景沂，听话，别乱想，也别开口，我们先出去再说。”
景沂一脸懵逼。
他还有话没说完呢。
但他还来不及挣扎，就被厉问昭搂着后腰，强行带走了。
现场所有眼巴巴等了很久，还是没听到爆料，不禁开始议论。
“不会不爆了吧？”
“这么久了，看来是没下文了。”
“看来影帝应该是没问题的……”
丘故正也从惊骇中回神，迅速恢复正常，笑着举杯：“不知道是哪位朋友在这里开玩笑，真是吓了我一跳……”
埋在厉问昭怀里的景沂听见声音，钻出一个脑袋，朦朦胧胧看见一道人影。
“我丘故正出道十几年，热衷公益，无料可爆，让诸位见笑了。”
听到这话，景沂撇了撇嘴。
【放屁吧，最坏的就是你，还没出道就在强·奸未成年小男孩了，有了名气地位就更加肆无忌惮，这要是在古代，你就是个乱臣贼子，真想给你两个大逼兜子……什么混蛋的玩意儿，当影帝，你也配？】
丘故正：“……”
厉问昭：“……”
他捂住了小管家的嘴，捂不住小管家的心，还是突突出来了。
景沂说完，把手上的宣传册丢开，阎王点名完毕，生死簿就暂时没用了。
【今晚的宴会明星阵容啊……】
【star皆空！】
厉问昭：“……”
第33章 组团塌房
从侧门出了酒店大厅, 厉问昭快步把人抱上车，吩咐林叔赶紧走，简直像是从里面逃难出来的, 林叔见状, 把车都开得更快了一些。
酒店在身后渐渐远去。
厉问昭也不敢放松，他不知道小管家为什么会忽然大范围心声泄露，也不知道传播距离是多远，他生怕小管家在心里把自己身份逼逼出去, 那肯定要引起轩然大波，只能先尽量远离酒店。
景沂不满被捂嘴的行为, 开始在后座闹腾。
【你捂我嘴干什么】
厉问昭捏捏他的脸：“别说话。”
【我没说话。】
【不信你看我嘴巴动没动。】
厉问昭看着仰来的脸蛋：“……”
车厢密闭，他和小管家离得太近，酒精从呼吸中泄露, 透出一股水果的清香。
厉问昭垂眸把人看着：“喝酒了？”
小管家醉醺醺的，头摇得倒是干脆：“没有。”
还不承认, 厉问昭都快给他气笑了：“不是不让你喝吗, 闯这么大祸, 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景沂头晕得厉害, 靠在座垫上海獭揉脸：“我没喝，是饮料喝醉了。”
“……”
厉问昭正想说点什么, 视线忽然在某处顿了顿——小管家衬衣领被揉散了不少, 领结歪着，敞开的领口里露出一枚纹身似的小巧印记。
厉问昭长指挑开景沂温热的衣领，触碰到柔软的皮肤：“这是什么？”
景沂痒得动了动：“是我轮廓分明的喉结。”
厉问昭：“……”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厉问昭问。
他需要确认，大范围泄露心声会不会损害小管家的身体。
如果有, 他得立即把殷连城请到家里，为了保证不泄漏小管家的秘密, 还得再跟殷连城再签一份保密协议。
景沂皱了皱眉：“……有。”
厉问昭眸色一深：“哪里疼？”
景沂把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开：“痒，咯咯咯咯咯。”
“……”
他的错，就不该跟个小醉鬼聊什么正经事。
小管家领口里印着个小纹身，喇叭似的形状，凭空出现在喉结之下，奇异又惊人。
第一次能听见心声的时候，厉问昭就在想，小管家是怎么做到的，还私下里查遍了各国顶级研究，没有一项科学研究表明能通过后天手段把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外放。
现在看到纹身，厉问昭也只隐约有个模糊的猜测。
外放声音来自这个小喇叭纹身。
但想清楚这一点后，更多疑问随之而来——为什么小喇叭的外放平时只有他们厉家人能听到。为什么是景沂。他从哪里得到的小喇叭。今晚又为什么会忽然失控，造成大范围扩音。
最后一个问题，厉问昭看着身边醉成一团的男生，很轻易就有了答案——酒精。
沾了酒的小管家，简直就是个扩音喇叭。
也不知道酒醒之后能不能变回去。
厉问昭困扰地揉揉脑袋，腿上手机响了一声，[哥，你是不是找到景管家了，我这里没声音了。]
厉问昭这才想起来被自己丢下的弟弟：[找到了，我先带他回家，晚点让林叔来接你。]
[历明织]：噢噢好，景管家没事吧，怎么忽然就变大功率音响了呢？
厉问昭微微出神，刚回完消息，肩膀上就一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咚地粘上他的肩膀。
景沂：zzzzz……
·
汽车在四十分钟后抵达厉家，景沂彻底昏睡过去，呼吸间满是渐浓酒气。
厉问昭从车里把醉鬼抱出来，林叔忙道：“我来吧大少爷。”
“不用。”厉问昭面不改色道：“你去接明织。”
林叔愣了愣：“好。”
小管家胃口大，但体重却实在轻，也不知道这么多天胡吃海塞进肚皮的东西，都消化到哪儿去了。
厉问昭迈步进屋。
保姆方姨正在打扫客厅卫生，回头看见厉问昭抱着个人进来，下意识以为是厉明织：“大少爷，小少爷怎么了？”
走近一看，方姨看清了景沂红扑扑的侧脸，“这是景管家啊，脸红成这样，是不是病了。”
“没病，喝多了。”厉问昭道：“方姨，煮碗醒酒汤送到管家房间来。”
方姨：“啊……好。”
她愣愣地站着，看厉问昭把人抱走。
厉家的佣人房间都在主宅屋后，管家房间面积最大，还配套了独立卫浴。
这是厉问昭第一次进入景沂的房间，干净整洁，房间中央的大床看上去特别暄软。
刚把景沂放到床上，他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到家了？】
【嗯，没错，这是我的汤圆床……】
景沂大脑短暂的清明，踢掉鞋子爬进被窝，把自己团成一只酒酿圆子，窝进了柔软的床铺呼呼大睡。
zzzzzz……
厉问昭伸出的胳膊还没来得及收回，被抱着的人就已经重新陷入了深度睡眠：“……”
仿佛他只是一个搬运工。
厉问昭安静站在床尾，良久后，他伸出手指，惩罚性地捏了捏酒酿圆子红扑扑的耳垂。
啪——
床上的人不满地动了动，一巴掌拍开厉问昭的手，翻个身继续zzzz去了。
“……”
·
·
翌日，景沂在手机叮叮咚咚的提示声里醒来，头昏脑涨，他揉着脑袋长长地嘶了一声。
不得了，昨晚的饮料后劲有点大了。
景沂整个人傻在床上发了很长的一个呆，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内容挺精彩的，但睡醒就忘了，只剩下几个不连贯的模糊大场面，他好像在替天行道来着，可惜了，这么正义的场面，居然没留下影像资料。
洗漱完，景沂晃出了门。
他起得有些晚了，厉家佣人们都在四处各司其职，只有他睡到日上三竿。
景沂有点脸热，拐弯去了餐厅。
“景管家你醒了。”方姨笑眯眯地道：“正好，醒酒汤还温着呢，你等会儿，我给你端过来。”
景沂受宠若惊：“谢谢方姨。”
“没事。”
餐厅里，厉问昭正在吃饭，手边放着电子版的财经新闻。
景沂看了眼时间，惊讶：“大少爷，你没去上班呀？”
这都十一点了。
“嗯。”厉问昭目光落过来，扫了一眼景沂的喉结，白皙一片，纹身不见了。
他淡淡收回视线：“今天上午休息，下午上班。”
景沂点头赞成：“好科学的时间安排。”
要是一直都能这样就好了。
方姨端着汤上来了，厉问昭想测试一下小管家的心声喇叭还是不是失控状态，“景沂。”
“嗯？”
“给我拿个勺子。”
“哦。”
小管家转身就走了。
厉问昭：“？？？”
怎么没在心里逼逼人？
景沂拿完勺子回来，坐下准备喝汤。醒酒汤这种东西他没喝过，想尝尝咸淡。
厉问昭：“景沂。”
“嗯。”
“再拿一双筷子。”
景沂古怪的视线落过去：“你手边不是有吗？”
厉问昭面不改色：“脏了。”
景沂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两秒，又起身去拿了双新筷子。
然而刚坐下，对面的厉问昭又说话了：“再拿点盐。”
景沂愣了一下，开始亮爪子了。
【大少爷，你是牙膏吗？】
【挤一下，来一点，就不能一次说完吗？】
厉问昭：“……”
他抬眼看了看方姨，后者神色正常，表情并不像是听到什么倒反天罡的话，看来心声喇叭恢复正常了。
见厉问昭安静下来，景沂狐疑——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大少爷在故意找骂啊……嘶，不能吧？什么时候还发展出抖M属性了……】
厉问昭：“……”
喝你的汤吧。
·
·
在家里休息了半天，景沂还是跟着厉问昭去公司瞎混外快。
但今天的厉氏好像热闹很多，办公室里都是各种激动的吃瓜议论。
“今天的娱乐新闻你们看了吗？”
“看了，炸裂我一整年！”
“听说爆料人神秘消失，谁也查不到，真想知道是谁在替天行道！”
“不过这些报道又没有实证，别是假的吧。”
“怎么可能，没看几个被爆料的人都没出来说话吗，这是心虚呢。”
“裴培和杨在论真的够炸裂，听说记者在停车场里真的找到了小妈！”
“这算什么，最炸裂的要数影帝丘故正了，我喜欢他十多年，他要是强/奸爆雷，我这辈子都不追星了。”
【嗯？什么瓜？】
景沂刚走进办公室就被炸裂的瓜味糊了一脸。
【让我也来吃吃。】
厉问昭看到他眉眼里的蠢蠢欲动，笑了一声：“想吃瓜？”
景沂咻地扭头，“大少爷，你也吃？”
“我不吃。”厉问昭道：“我一般只看现场。”
“……？”
景沂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塌房还能现场直击？
这种好事怎么不叫他？！
厉问昭道：“你早起没看手机？”
景沂：“没有。”
愣了愣，他掏出手机，立马被屏幕上的十几条推送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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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男星方某其实是地下酒吧头牌，点击播放热舞视频#
#妹妹知三当三，谋害病床上的亲姐#
#著名影星杨某跟自己小妈在地下车库见不得人的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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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沂一言难尽。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恍惚，厉问昭意有所指地开口：“观后感如何？”
景沂皱起眉啧了一声：“你们这儿……”
厉问昭好整以暇。
景沂：“塌房都组团来的啊？”
他手指在屏幕上滑滑滑，【好多瓜啊，吃不过来，根本吃不过来。】
厉问昭：“……”
厉问昭表情一言难尽：“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景沂所有所思：“我要记得什么？”
厉问昭意味不明地笑了，手指点点屏幕上的“神秘人士”，再敲敲他脑袋：“这可都是你爆的料。”
“！！！”
景沂惊得心头一撞：“我……我干的？”
“嗯。”厉问昭道。
知道怕了吧，出门在外不管好自己的嘴，肯定惹祸，除了招来报复，说不定还会被人抓走研究。
厉问昭轻咳一声：“以后乖……”
“那我还挺厉害的！”景沂激动：“我一晚上就炸出了五只害群之马！”
厉问昭：“……”
他转头就进了办公室。
景沂快速刷了一遍手机，吃完这一口过期瓜，然后追进办公室里：“大少爷，那我怎么爆料的啊？”
厉问昭扫了一眼小管家白皙无暇的脖子：“你昨晚变成外放音响了。”
“！！！”
景沂连忙追问事发经过，听完，沉默了两秒，唰地解开衣领，伸长了脖子杵到厉问昭面前：“那你帮我看看，那个纹身还在不在？”
白皙细腻的脖颈忽然出现，厉问昭眼神深了一瞬：“……不在。”
“一点都没有吗？”景沂扒着自己衣领，再往前靠了一点：“会不会现在的颜色变淡了，你再看看……”
吧嗒，门开的声音。
“总裁，这是这个月的财务报……”樊秘书冷静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一抖，差点没把资料掉地上。
一派正经的办公室里，景管家自己扯开衣服，勾引似的凑到厉问昭面前。
好、好一个禁忌求欢的办公室play！
他镜片上滑过一抹震动的微光，忽而丝滑地转身：“报一丝，我走错了。”
厉问昭：“……”
景沂：“……”
厉问昭回过神，“景沂。”
景沂收拢衣领，厉问昭道：“不要在办公室搞出让人一震的画面。”
景沂边系上扣子边道：“看看脖子而已，你们的思想怎么这么浑浊？”
厉问昭：“……”
景沂搞不清楚心声变扩音喇叭的原因，但目前来看，他没什么不舒服地地方，便没打算深思。
想起昨晚沈殊柏在宴会上的小动作，景沂道：“大少爷，有邹秘书的地址吗？”
厉问昭似乎蹙了蹙眉：“你要做什么？”
小管家肃然发话：“要让沈殊柏众叛亲离！”
“……”厉问昭叹了口气：“樊秘书那有。”
“哦好。”景沂飘走。
·
大概是刚才受刺激太大，樊秘书不在总秘办公室待着，景沂绕了一大圈才在休息区域逮着他。
“樊秘书，你有邹秘书的地址吗？”
樊明见着他，一怔：“……有。”
景沂举起手机：“求分享。”
手机一震，樊秘书发过来一个邮箱地址。
“……”景沂强调：“我不要虚拟地址，我要能线下逮着人的那种。”
樊秘书被他的措辞惊了一下：“逮人？”
景沂抿唇：“一点修辞手法而已。”
“……”樊明回神，找到地址给景沂发了过去。
他犹豫又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口：“景管家，下次你和厉总要是还在办公室嬉戏是话，还是锁一下门吧。”
“……”
[嬉戏。]
景沂立马眯起眼，警觉地看过去：“好哇，你也是个思想混浊的秘书！”
樊秘书：“……”
景沂边下单公考资料，边跟樊明洗脑：“都是男孩子，看看脖子怎么了？有色眼镜要不得啊樊秘书。”
樊明似乎发现了什么华点：“景管家，你一直是这么看待厉总的？”
景沂漫不经心：“嗯呐。”
樊明意味深长地一笑：“哦，那挺好的。”
景沂扭脸：“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樊明：“？”
景沂盯着他：“你的表情好像打满了马赛克。”
樊明：“……”
他轻轻目移，看到景沂打开付款界面，地址填的是邹秘书家，“你给邹秘书买什么了？”
景沂：“挖角大全。”
樊明不太认同：“邹秘书可是沈总身边最忠心的人了，你送什么都不大可能成功。”
景沂啪啪输入密码：“会成功的，我这是代表国家在挖人才！”
“？”
樊秘书凑过去看付款界面，了然了：“景管家，山东人也不是都向往考公的，这是刻板印象。”
“我知道啊。”景沂付完款，利索关了手机：“先送套资料馋馋他，出身考公大省，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
第34章 傻管家
给邹秘书邮寄公考真题的第三天, 景沂就收到了回复，邹秘书不知道从哪儿拿到他的联系方式，早上就忍不住发来信息。
[陌生号码]：景助理？
那会儿, 景沂正坐在厉问昭车里, 赶往厉氏上班，见到陌生号码，他谨慎地回了个表情。
[你景大爷]：0.o？
[陌生号码]：我是邹廷。
[你景大爷]：o.0？
[陌生号码]：……
[陌生号码]：我是沈氏集团总秘。
哦。
景沂恍然大明白，原来邹秘书不叫邹秘书, 他动动手把人拖进好友列表，又改了备注。
[隔壁邹秘书]：公考真题是你给我寄的吧。
原来这么快就收到了, 景沂抿唇。
[你景大爷]：对。
[隔壁邹秘书]：景助理费心了，不过我本人志不在报效国家，我更喜欢商场的尔虞我诈。
景沂垂眸想了想, 认真打字——
[你景大爷]：那你看了吗？
那边过了几秒才回：[……看了。]
景沂就抿嘴一笑：“哈。”
【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倒老实】
正在看财经报的厉问昭一个侧眸, “你在看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景沂凑过去分享今日快乐：“邹秘书陷进去了。”
厉问昭扫了一眼：“看了也不一定考。”
景沂坐回自己位置：“你不懂,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 就再也关不上了。”
他埋头啪嗒啪嗒打字：[题你做了吗？]
[隔壁邹秘书]：没有。
[隔壁邹秘书]：但是大致看了一遍, 不难。
[你景大爷]：→.→
[隔壁邹秘书]：0.o？
[你景大爷]：不信。
[隔壁邹秘书]：等着，我有时间做一套给你看看。
景沂把手机往厉问昭面前一晃, “看吧, 他已经被魔盒释放出的邪念绑架了，下一步就是考试。”
【哈，职场掰头，小小商战, 轻松拿捏！】
厉问昭：“……”
他看着小管家兴致勃勃的样子，也被感染着轻轻弯了弯唇角。
“大少爷大少爷。”景沂扭头看着窗外, 在厉问昭腿上拍了拍，明示道：“早餐和奶茶好像挺配的。”
厉问昭看了眼落在自己腿上的手，提醒：“快迟到了。”
景沂当人面开始逼逼。
【那怕什么，跟老板一起迟到就不算迟到】
“……”
·
十分钟后，景沂拎着几杯奶茶进了公司，还慷慨地分了厉问昭一杯。
“买这么多，你喝的完？”厉问昭道。
“当然不是我自己喝。”景沂道：“还给樊秘书也带了一杯，我进公司以后他挺照顾我的。”
厉问昭呵呵一笑，低声嘲讽：“嗯，连降十级，你是该好好感谢感谢他。”
“……”
景沂乖乖缩到秘书处去了。
·
厉问昭还没来，暂时没什么工作，樊明正在跟秘书处的几个同事闲聊，热热闹闹的，看起来精神状态特别好。
“樊秘书。”景沂开口。
“景……”樊明一愣，丝滑改口：“助理来了。”
景沂就投去意味深长地一瞥：看看，又不熟练了。
樊明：“……”
“路过奶茶店，买了奶茶和甜点，大家一起尝尝。”景沂庆幸自己刚才嘴馋，还在奶茶店隔壁买了点小蛋糕和面包，不然都不够分的。
“哇，谢谢景助理。”
“这家奶茶口碑很好的，小蛋糕也好吃，景助理破费了。”
员工们大大方方地品尝，又给景沂塞了点自带的小零食，闲聊几句后，樊明把景沂送出门。
景沂看樊明兴致不高，皱眉问：“怎么了樊秘书，工资这么高的你还有什么了不得的烦恼吗？”
“……”
“倒也没有。”樊明略微苦恼道：“就是沈氏的邹秘书，今天早上莫名其妙给我发了一套题，还让我感受一下难度。”
景沂一秒警惕。
不得了，他扔出的回旋镖怎么扎樊秘书身上了？
难道隔壁邹廷也想复制粘贴，把樊秘书撬走？
那怎么行！
景沂连忙问：“那你做了吗？”
樊明：“没有，我好多题目看不懂。”
景沂松了口气，看着樊明的眼神多了一丝鼓励：“哦，那就没事了，你忙吧。”
樊明：“？”
·
·
回到办公室，厉问昭正在跟几名部门经理开小会，门开着，气氛却很严肃，景沂就在外面站了会儿。
十几分钟后，几个部门经理如临大敌地出来了，额头满是虚汗。
只有这种时候，景沂才会想起来厉问昭是个霸总，工作能力很强，经常让下属压力山大的那种。
景沂轻轻敲了敲门：“厉总，我能进来吗？”
清润的嗓音透着股小心翼翼，像跑出去偷玩后回来怕挨骂的小孩，厉问昭眉目舒展了一瞬，被下属气到内伤的情绪都消弭了。
他开口：“进来。”
景沂就轻手轻脚滑到自己工位。
厉问昭看他空着手回来，眉心一跳：“奶茶甜品都吃完了？”
他视线不由自主下滑，看到小管家平坦的小腹，不像是全吃光的样子。
“没有。”景沂道：“分给秘书处的朋友们了。”
厉问昭意外思索：“这才去了多久，就成朋友了？”
景沂一滞，心虚地紧闭心声：“都是同好，很能建立起共同语言的。”
厉问昭想也不想：“通过骂老板？”
景沂：“……！”
不得了，厉问昭现在都会读眼神了！
景沂连忙表忠心：“我发四，我心底里是觉得大少爷您风光霁月，风流倜傥的。”
【只是偶尔听到他们吐槽时插了两句嘴……而已】
跟前就落下一身冷笑。
景沂后知后觉心声又被偷听了，连忙捂住心口，【窃听犯法。】
厉问昭神色坦然：“噪音扰民。”
噪音本人：“……”
倒打一耙！
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樊明进来汇报工作：“厉总，盛世那边出了点小问题，之前要解约的艺人不明原因的抱团取暖，说合约期限还没到，要求公司提供赔偿，否则就要告上法庭。”
厉问昭想也不想：“让他们告。”
樊秘书点点头：“还有，周六下午，沈董约您打球。”
景沂嘬着奶茶，从文件夹上方露出两只圆碌碌的眼睛：？
他记着小说里是有过这么一段的，厉家接连爆雷，口碑下滑，沈殊柏为了让厉家再无回天之力，给厉问昭……做了一场居心叵测的大媒。
厉问昭：“……？”
景沂双眼出神地继续回想。
做媒的对象，就是之前试图给厉问昭下药的霍岑心。
原文中，厉问昭对霍岑心颇有好感，因为霍岑心跟沈氏沾亲带故，厉问昭爱屋及乌，打算跟沈氏和解，以后互不干涉，也不暗中做手脚。
沈殊柏假意答应，结果在最后关头，联合霍岑心狠狠坑了厉问昭一把。
景沂朝着身边男人看过去——
不过现在厉问昭并没有跟霍岑心产生交集，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而且……
【像厉问昭这种潜藏式爆炸型的恋爱脑，也不知道在最后关头会不会被霍岑心迷得颠三倒四眼花缭乱……】
厉问昭：“……”
他在小管家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大傻子。
“知道了。”厉问昭道：“回复沈董，周末我会按时过去。”
樊秘书一走，景沂就开始小嘴叭叭：“你真要去吗？”
厉问昭：“嗯。”
最近厉氏发展顺遂，倒是沈氏好几个项目接连失利了，沈殊柏这么安静，必定在憋什么大招，与其被动防御，还不如主动出击。
何况，厉问昭看向身边的小管家：“我也算有外挂了。”
景沂莫名领会了厉问昭的意思，矜持抿唇：“大少爷过奖了。”
厉问昭笑了笑：“挂是好挂，就是bug有点多。”
“……”景沂滞了滞：“外挂本人也不想的。”
厉问昭道：“小喇叭最近都没出现，看来只有受到酒精的刺激才会爆发，你以后禁酒，身体不舒服就随时找殷医生看病，明白了？”
“嗯嗯。”
景沂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咯几声：“大少爷，你说我这种情况，如果去医院的话，要挂哪个科室呀？”
厉问昭：“……”
景沂继续发散思维，掰着手指数：“心脏内科？耳鼻喉科？还是……”
厉问昭斩钉截铁：“精神科。”
“……”
·
没几天就是周末。
景沂忘了要去跟主角哥打球，晚上熬夜追剧刷小视频，闹腾到凌晨才睡去，中午出门时脑袋还懵着。
方姨见他一脸游魂的表情，端了碗鲜榨的豆浆过来，“景管家，你脸色不大好，病了吗？”
景沂顿时觉得温暖：“没病，就是熬夜了。”
方姨说：“小孩熬夜要不得啦，伤身体，还是得早睡。”
景沂十分不走心地嗯嗯。
等厉问昭准备好下楼来，就见景沂眼眶下挂着两个黑眼圈。
又熬夜。
厉问昭道：“下午，我叫人把你房间的床搬走吧。”
景沂眨巴眨巴眼，不解：“为什么要搬，那是我的。”
厉问昭道：“我看你不需要，闲着也是浪费。”
景沂：“……”
他不服气地逼逼：“周末本来就是拿来补觉的，我上班累一周了，回来熬熬夜放松一下都不行吗？”
厉问昭问：“放松了吗？”
景沂一滞，肩膀垮了下去：“木有。”
熬完夜甚至更累了，眼睛还很酸疼。
“方姨。”厉问昭转头道：“从今天开始，管家房间晚上11点断网断电。”
景沂：“！！！”
方姨轻笑了两声，“好的大少爷。”
胳膊拧不过大腿，景沂在心里小声逼逼着埋头吃饭。
厉问昭沉默地听着他在心底嘀嘀咕咕，挑眉：“不服气？”
景沂口不应心：“没有。”
厉问昭知道他在撒谎，看着小管家蔫哒哒的模样，难得没心软改口：“白天不能玩吗，为什么非要耽误睡觉时间。”
“我也想早睡，但手机放不下我。”景沂叹了口气，颇为苦恼的样子：“我上辈子一定是个路灯，天生就喜欢熬夜。”
厉问昭：“……”
·
·
下午，两个人从厉家出发。
吃完饭就开始犯困，一上车，小管家就把自己团进后座的椅子：“大少爷，我能在这里睡一会儿吗？”
厉问昭看着他：“先斩后奏？”
景沂拱了拱：“是先礼后兵。”
“……”
厉问昭快被他乱七八糟的成语气得发笑，但没赶人，坐进车里，让林叔去指定地址。
景沂就胆大包天地在后座呼呼大睡，一路眯到了目的地。
被厉问昭叫醒下车时还没清醒，腿一软，差点跟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厉问昭做了个熟悉的打捞动作，速度快到令他自己都惊讶：“……”
景沂被这种极速下坠的感觉吓了一跳，彻底醒了，“谢谢大少爷。”
“不客气。”厉问昭道：“捞习惯了。”
“……”
球场被沈殊柏包了，他刚下车就有人来迎接，是个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我是沈董的助理，特意来接厉总的。”
厉问昭嗯了一声，“走吧。”
景沂看了看空无一人的球场，远处的草地站着沈殊柏的身影，他好奇：“邹秘书不在吗？”
他还想见面后再刺激刺激他的考公意志的。
助理说：“他今天有事，请假了。”
景沂就嘶了一声，邹秘书，不会还猫在家里刷真题吧？
·
到了球场，沈殊柏正在球童的陪伴下姿势帅气地打出一杆，景沂放眼望去，什么嘛，没进。
“景管家也来了。”沈殊柏回过头，把球杆当拐杖杵着：“厉总走哪儿都带着你，看来是成心腹了。”
厉问昭神色如常：“沈董好像对我身边的人都十分上心？”
“我们两家公司合作这么久，多关注一下也是正常吧。”沈殊柏道：“而且，就像景管家这种人才，我个人还是很欣赏的。”
厉问昭温和一笑：“确实不错，尤其商战手法，别出心裁。”
沈殊柏：“……”
别问，问就是破防。
“先来几杆再聊？”沈殊柏咬牙切齿道。
厉问昭从球童手里接过球杆：“好。”
景沂不会打球，也看不懂高尔夫这种高逼格运动和乒乓球的区别，他看了一会儿，就站到树荫下乘凉。
整片山头都被包了，远处连个人影都没有，景沂正百无聊赖，他手机忽然连响了几声。
[隔壁邹秘书]：景助理，我说过，这些题目真的不难。
[隔壁邹秘书]：[图片][图片]……
邹秘书传过来的，是一份扫描版公考卷面，卷一80，卷二85。
景沂震惊：“……”
[隔壁邹秘书]：满分200，总分165，能证实我说的话了吗？
景沂瞳孔地震。
是什么把你困在周末的家里刷真考题，我隔壁的邹秘书！
[你景大爷]：邹秘书，强！
[隔壁邹秘书]：其实这套我发挥不太好，中途分心了，给沈董做了个加急报表，我再认认真真做一套，分数肯定更高。[睿智推眼镜.jpg]
[你景大爷]：……
·
厉问昭和沈殊柏一人一杆的打完，胡扯八道了几句，又开始互相恭维，然后才开始进入正题。
“我听说厉氏最近准备进入到高新技术行业，不知道资金还够不够？”沈殊柏笑意盈盈问。
厉问昭也不动声色：“还行，目前还没到拜奥特曼的地步。”
“……”沈殊柏手一紧。
他急喘了两口气，压下愤怒，继续道：“如果需要帮忙，我们沈氏可以友情赞助。”
厉问昭：“不用，但是为了感谢沈董的一番深情厚谊，我明天再给你送一袋新笋吧。”
沈殊柏：“……”
厉问昭轻轻一笑：“听说沈氏集团的关二爷已经被挪走了？”
“没有。”沈殊柏皮笑肉不笑：“送去保养了。”
“哦，可惜。”厉问昭道：“我那边有座刘备像，不太会拜，想请教沈董。”
“……”沈殊柏忍不住了：“有意思吗？”
厉问昭道：“还行。”
就是比逗小管家差远了。
沈殊柏气得丢掉球杆：“厉问昭，我希望你下个月还能笑得出来。”
他恶狠狠放了话，扔下帽子手套直接走了。
景沂沙沙沙跑过来：“大少爷，打完了？”
“嗯。”
景沂看着沈殊柏气恼的背影，这人似乎被气狠了，背影杀气腾腾，一路上打砸了不少花草树木，偶尔回头狠狠瞪一眼厉问昭，嘴巴开合。
景沂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从嘴型来看，骂得挺脏的。
景沂轻啧：“他好像破防了。”
厉问昭漫不经心：“我帮他回忆了一下近来的商战成果。”
景沂：“……”
那就怪不得了。
说好了约球，但约人的人打到一半走了，景沂看了看静悄悄的草场，“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嗯。”
景沂不可思议：“让我们千里迢迢跑一趟，他就这么走了？”
霍岑心呢？
拉郎配呢？
主角哥你不讲诚信啊？
“……”厉问昭瞥他一眼：“也不算全无收获，沈殊柏对厉氏有动作，下个月应该就会见效，我回去后会仔细查查。”
景沂：“嗯嗯，好好查。”
【毕竟你身边犯罪分子太拥挤。】
“……”
厉问昭放下球杆，不想在这种话题上跟他纠缠：“你要是想玩一会儿也可以。”
反正是沈殊柏包的场，不花钱。
景沂看了看球场，摇头：“我还是对吃的比较感兴趣。”
厉问昭嗤笑一声：“你是只对吃的感兴趣。”
景沂抿嘴矜持：“还好吧。”
厉问昭：“谦虚了。”
他抬步往一个方向走，景沂看了看远处的车：“不回去吗？”
厉问昭脚步不停：“这里的鱼不错，来都来了，尝尝再走吧。”
景沂闻言咽了咽口水：“那是要尝尝。”
“……”
两人转道去了餐厅，半路上景沂看到有洗手间，就让厉问昭先去点菜。
厉问昭不太放心：“你认识路吗？”
“当然啦。”景沂指指路边的指路牌：“我又不是路痴，照着箭头走就行了。”
厉问昭笑了声，先去餐厅等他。
上完洗手间出来，景沂跟着指路牌走，一路到了个岔路口，没见着下一个指路牌。
景沂：？
没有指路牌，那我就按直觉走了。
二十分钟后，景沂站在一片竹林前，看着枯叶里的竹笋发呆。
离开洗手间后，他已经在这一片绕了二十分钟了。
“……”
厉问昭在餐厅久等不到人，掏出手机发信息：[你人呢？]
[小管家]：[定位]
厉问昭点开一看，偏移了餐厅一公里还多，再往前走就出了球场上国道了，他直接沉默。
[厉]：你去竹林干什么？
景沂盯着面前的竹笋：[参观竹笋是如何质变成为翠竹的。]
厉问昭无语：“……”
小管家嘴巴怎么这么硬。
[厉]：迷路了？
“……”大少爷真的好懂他。
景沂蹲在竹叶堆里回：[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遇上了鬼打墙。]
[厉]：……
[厉]：你又不是路痴，照着指示牌走就行了？
景沂：“……”
这球场小路不少，乱七八糟绕在一起，指示牌也不够看，沈殊柏包下的场子，走上半天也不见一个人影，能不走错吗。
他不服气地吧嗒吧嗒打字：[也不能全怪我，世界上本没有路，乱走的人多了，我就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厉问昭：“……”
[厉]：站着别动。
景沂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大少爷是要亲自过来接他吗？
几分钟后，厉问昭照着定位走进竹林，视线一扫，他走丢的小管家就蹲在路边的杂草从里，整个人像一丛刚发芽的蘑菇。
一动不动干什么呢？
厉问昭走过去，听见了乱七八糟的音效，掺杂着隐约的撞钟声，是小管家蹲在地上刷小视频。
网站上常见的用来引流的发财小套路，留评接好运，明天就暴富。
小管家信了，正蹲在地上一字一句回：【佛祖保佑，让我身价千万，吃喝不愁，阿弥陀佛……】
厉问昭：“……”
厉问昭走过去，把蘑菇从地上拔起来：“刷什么洗脑小视频，这你也信？”
景沂就跟他叭叭：“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厉问昭毫不留情戳穿他：“上班睡觉，下班熬夜，空了就犯懒，还想发大财，为难不了自己开始为难佛祖了？”
景沂抿紧嘴巴：“一点贫苦大众的美好向往罢了。”
厉问昭把他扶正，看他蹲着的地方，皱了皱眉：“蹲这儿干什么？”
景沂想也不想：“我在等你啊。”
厉问昭眸光轻轻落在他温润的眉眼，“怎么不找地方坐会儿。”
景沂道：“怕你找不到我。”
厉问昭指尖一顿，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色深邃：“倒也不至于。”
景沂想了想，也是，定位哪有那么精准的，他只要不走出这个范围就行了，干嘛蹲着不动啊。
景沂抿唇：“也对，是我固步自封了。”
厉问昭眼里那点将升未升的深邃就被打散，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走吧。”
叹什么气啊，他又说错话了？
他仰脸看向厉问昭。清风拂过竹林，阳光密密匝匝地透下来，光线忽而映亮了厉问昭的眉眼，漆黑的眸底氤氲流光。
景沂忽的一窒，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大少爷，其实你不用特意过来接我，给我发个定位，我自己就能找过去。”
厉问昭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景沂：“嗯。”
厉问昭轻启唇舌：“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景沂：“……”
哦，原来是怕他又走丢才来的。
吓了他一跳，厉问昭刚才的眼神跟他看小蛋糕没什么区别，浓黑的眼底似乎还藏着点别的他看不懂的情绪，肉贩子似的，景沂差点以为厉问昭要把他卖了数钱。
不过现在他放心了。
【大少爷真是个关心下属的好主雇！】
全能听到的厉问昭：“……”
他低低一叹，傻管家。
第35章 塌房101
（前一章不满意, 重写了宝贝们，前一版的结尾可能跟这里衔接不上哦）
景沂和厉问昭刚从郊外回来，就在家门口撞见了消失几天的厉勖和厉停。
厉勖整个人瘦了不少, 脸颊微凹, 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须，精神状态很差。
景沂从厉问昭身后探了个脑袋去瞅。
这又是哪一出啊？
原文也没有这一段啊！
“大哥……”厉勖失魂落魄：“她不原谅我，也不接受我。”
景沂就缩回脑袋：【哦，情伤。】
厉问昭把身边的蠢蠢欲动的脑袋按回了身后, “谢小姐呢？”
厉停叹了口气：“原本谢小姐是去山里采风的，二哥千里迢迢追了过去, 结果把人惹恼了，现在人家想留在当地支教，怎么都不肯回来, 二哥回程的路上遇到山体滑坡，被埋了几个小时, 出来后就这样了。”
“老二。”厉问昭冷静道：“先回家洗漱休息, 有什么话睡醒再说。”
厉勖垂头丧气不说话, 最后还是厉停把人架回了房间。
厉问昭把身后藏着的人抓出来：“躲什么？”
“二少爷心情不好。”景沂道。
厉问昭挑眉：“所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景沂平缓道：“我吃饱喝足, 红光满面，怕刺激到二少爷。”
厉问昭似乎低笑了一声：“老二没这么小气。”
景沂赞同地点点头。
嗯, 他现在都快气息奄奄了。
·
在外面待了一天, 景沂非常担心自己的汤圆床被厉问昭搬走，赶紧回屋一看，床铺还好好的待在原地，跟他出门时一个样。
景沂就放心了, 换了身干净衣服，扑到床上埋了埋。
他爽了。
晚饭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 因为家里另外两位少爷回来了，厉勖还是这么个可怜巴巴的模样，方姨特地炖了一锅乌鸡汤，整桌饭菜以补为主。
然而厉勖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的动作简直在复制树懒。
厉问昭是跟景沂在外面吃饱了回来的，小管家胃口好，吃什么都香，连他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点，还没反应过来，就吃得撑了，他端着碗喝了点汤，没再动筷。
厉停在荒山野岭徒手挖土几小时，饿得不轻，见厉问昭不动筷了，好奇：“大哥你怎么不吃？不和胃口？”
“不是。”厉问昭道：“跟景沂在外面吃饱了回来的。”
厉停就哼笑一声：“你确定他也是吃饱了才回来？”？
厉问昭转头看向桌尾。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景沂夹了烤翅、话梅排骨和清炖玉米，又舀了一碗炖得软烂的乌鸡汤，坐在桌边吃得不抬头。
厉家几兄弟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体态有严格要求，所以即使是吃饭也脊背挺直，姿态娴雅，端着碗筷细嚼慢咽。
不像小管家，埋头在碗里刨饭吃。
厉明织还在一边给他添菜：“景管家，你慢点吃，还有呢。”
厉问昭：“……”
他和小管家的胃好像不是一个胃。
“够了够了小少爷。”景沂抱住碗拦了一下：“我要吃不下了。”
厉明织意犹未尽：“我怕你抢不赢三哥，才赶紧帮你抢了这些。”
厉停：？
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景沂感动：“下次吧小少爷，撑了。”
厉停饶有兴趣地看着景沂，哼笑一声：“景管家，你比二哥还像逃难的。”
景沂：“……”
厉勖从菜碗里抬起头：“……？”
一顿饭吃完，景沂撑了，瘫在椅子里独自缓缓。
厉问昭给他拿了点消食的山楂片，“每次都不长记性，吃撑了才想着停。”
景沂叭叭两句：“是这样的，吃饱喝足才能想到减肥。”
厉问昭：“……”
·
周末过去，又是周一。
厉问昭和景沂才进去办公室，樊明就脚踩旋风刮了进来，语气激动：“厉总，我查清楚了！”
景沂被震了震，好家伙，立多大功啊，吼出这分贝。
厉问昭抬了抬下巴，问：“查到什么了？”
樊明笑容满面：“沈殊柏确实给想给我们厉氏挖坑，只不过这次他估计要失手了。”
樊明也没卖什么关子，迅速把这些天查到的事情从头到尾交代清楚。
景沂听完，明白了：“沈殊柏挖角了盛世还没来得及解约的劣迹艺人？”
厉问昭心情颇佳地挑了挑眉，这编外监狱他正愁关不上呢，就怕典狱长的帽子要戴一辈子，没想到啊，沈殊柏居然自愿接过去了。
樊明语气激动：“没错，高薪挖走的，还按照合同给盛世公司赔了三倍违约金。”
景沂：哇——
大好人呐。
景沂眨了眨眼，不可思议：“全部吗？”
樊明狠狠点头：“对，所有的。”
那些正在被盛世解约的艺人们在分公司闹了好久，不愿意离开，但盛世刚升上来的高层工作能力还不错，把这件事捂得死死的，一丝消息都没透出去。
沈殊柏不知道为什么把主意打到了盛世，想釜底抽薪。
这些艺人们在盛世得不到出路，肯定见到橄榄枝就跑，沈殊柏为了给厉问昭添堵，来者不拒，就这么所有不定时炸弹全部收入了自己麾下。
故事太玄幻，景沂扭头看没忍住笑的厉问昭：“那我们能赚多少钱？”
厉问昭心算了一下：“大大小小上百个艺人，解约费用x3，保守估计也十位数了。”
景沂人都傻了：“夺少？”
樊明赞叹了一句：“沈董真是个好人，舍小家为大家。”
景沂为沈殊柏默哀了一秒。
玩笑过去，厉问昭恢复正经，确定了盛世递上来的报表，“这件事先别声张，沈殊柏挖完人，肯定还有后招。”
樊明道：“明白。”
樊明走后，景沂还震在当场没回过神来，“大少爷，就这么收了这笔钱，会不会太不礼貌？”
厉问昭转脸：“怎么说？”
景沂纠结：“不然给沈殊柏送面锦旗吧。”
不然这钱拿着都不安心。
厉问昭：“……”
他低笑了一声，“好，你跟樊秘书准备吧。”
·
但沈殊柏是个急性子，还没等景沂他们的锦旗做好，真正的攻击就开始了。
跳槽的艺人们在公众场合抹黑盛世，操纵舆论攻击盛世是个黑心娱乐公司，压榨签约艺人、恶意雪藏、内部潜规则……靠艺人解约赚钱等等，消息一出，整个网络都震颤了。
因为不是个例，是几十名小有名气的艺人联名举报，网友们群情激奋，已经把盛世公司的官方微博撕得稀巴烂。
战火隐隐要烧到公司总部。
景沂捧着手机看网上战火连天：“我们就这么看着吗？”
樊明道：“当然不会，盛世那边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果然，没过多久，盛世公司就开始反击，找了几个爆料大号，把跳槽艺人们的黑料给爆了出来，条条款款，有据可查。
景沂滑动屏幕：“这些是哪里来的？”
樊明道：“厉总让人查的，原本是为了解约准备，没想到沈殊柏非要作这个死，只要把炸弹给他了。”
景沂咯咯咯地笑得发抖：“樊秘书，你现在讲话好幽默。”
樊明谦虚：“跟景管家待久了，总要学点东西。”
景沂目光一秒犀利，原来是在向他的才华看齐！
樊秘书你是一个很有眼光的好秘书！
有了爆料号的加入，网上更热闹了，网友们原地过年，比上次的五人塌房小组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
短短几个小时，跳槽艺人们就糊满了半边天，网上留言纷扰——
[Vocal！]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明星一起塌房，世界末日了吗？]
[前几天的五人塌房就已经足够震颤，没想到现在还有个塌房101？]
[来来来，我看看谁家的铁粉又破防了]
[做个塌房直播吧，我花钱看！]
[所以沈氏集团费尽心思，就挖角过去一帮罪犯？]
[盛世真是命好，这雷差点在自家炸了哈哈哈]
[沈董你睡了吗？没睡起来谈谈感想？]
景沂就抱着手机蹭到厉问昭身边分享喜悦：“大少爷，快看，你的罪犯们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厉问昭：“……”
他气得纠正：“景管家，他们不是我的罪犯了。”
景沂就哦一声：“是沈殊柏的罪犯。”
他想起什么，回头看厉问昭：“这样是不是给上次的舒警官添了好多业务？”
厉问昭道：“也可能是功勋。”
毕竟凭借网上似是而非的证据无法说明什么，实锤还得警方出面，而厉问昭早就提前举报了。
景沂正喜滋滋看网上的发癫评论，办公室外忽然传来喧闹，隐约传来沈殊柏的癫狂嘶吼。
员工们吃了一天瓜，没忍住都围上看戏。
景沂踮着脚远远打量，沈殊柏气得癫狂，神智都仿佛出离了，两个健壮安保硬是治不住他。
“厉问昭！你给我滚出来！”
“你大爷的，给我送个锦旗是什么意思？”
“你真是个神经病！”
景沂：“？！！”
他扭头在身边看了看。
厉问昭按住他乱转的脑袋：“找什么？”
“樊秘书。”景沂道：“他什么时候把锦旗送过去的？”
厉问昭：“刚刚。”
收到锦旗的沈殊柏被刺激得像只撒野的野犬，在厉氏跑来跑去，对厉问昭破口大骂。
景沂发出疑问：“我们不过去吗？”
厉问昭似笑非笑：“过去干什么。”
景沂指指那边的混乱：“保安好像抓不住癫狂的沈殊柏。”
厉问昭比他淡定：“如果真是这样，公司保安队就可以撤换了。”
这话说完没多久，保安队长亲自上阵，先礼后兵地把沈殊柏请出了公司。
景沂忧心忡忡：“好担心正义的保安们会被沈殊柏误伤。”
厉问昭提醒他：“别担心，还有樊秘书在呢。”
景沂眨眨眼：“你是说他们会打群架？”
厉问昭：“……”
第36章 厉氏高层爆炸
“我是说, 樊秘书拥有很好的危机公关能力。”厉问昭被气得声音都抬高了不少。
景沂轻轻地哦了一声。
他看到樊明就会想起隔壁的邹秘书。
沈殊柏一个人大闹厉氏，没人陪着，也没人劝解, 邹秘书擅离职守了吗？还是又请假了？
想到什么, 景沂一震。
邹秘书，你不会还在家里刷题吧？
抱着试探一下的心理，景沂捧出手机，给人发了条短信。
[你景大爷]：邹秘书？[猫咪探头jpg.]
[隔壁邹秘书]：0.o？
[你景大爷]：你今天上班还是休息？
[隔壁邹秘书]：休了个年假。
那就怪不得了。
上次沈殊柏来厉氏闹事, 一直是邹秘书拦着，现在邹秘书请假, 沈殊柏没人看管，都开始横冲直撞的四处闯祸了。
他正思索着，手机又是一响。
[隔壁邹秘书]：景助理, 你送给我的题有问题。
[你景大爷]：什么问题？
景沂抿嘴一笑，是太好做了吧。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吧。
[隔壁邹秘书]：我发现有几道题的答案解析出现了严重错误, 给卖书的机构打电话指正, 他们居然还不服气！[猫咪生气jpg.]
景沂小心翼翼：[所以……？]
[隔壁邹秘书]：我现在已经到达该机构的线下地址, 正要对他们进行批评指正。
[你景大爷]：……
景沂眸光震颤, 好一个邹秘书，竟敢上门跟人掰头！
“怎么了？”大概是景沂的眸光太过犀利, 厉问昭偏过头,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好像又闯祸了。”
“没有。”景沂矜持地收起手机，抿了抿嘴巴，语调深沉地开口：“但我好像把邹秘书引向了一条不归之路。”
厉问昭：“……”
·
吃了一早上瓜, 正事没干成一件，景沂有些愧对自己的高薪资。
看看樊秘书, 都忙成陀螺了，而他闲成一条鱼了。
景沂把自己桌面上乱七八糟的零食收进了抽屉，打开电脑，然后转头眼巴巴望着厉问昭，像个等待老师布置作业的小朋友。
“景沂。”厉问昭没回头就感受到小管家热烈的视线。
“昂？”景沂乖巧抬头。
“你看着我干什么？”
“等着大少爷给我布置作……工作。”
厉问昭挑了挑眉：“不求神拜佛了？”
景沂语气轻松：“拜的，我现在拜佛、事业两手抓，哪边也落不下。”
“知道脚踏实地就好。”厉问昭唇角微抽：“求神拜佛都是自欺欺人，真正的成功，是源于后天的努力。”
景沂默了两秒，眼神发亮：“所以今明两天就休息。”
“……”
厉问昭跳过这个话题，在桌面上的文件里斟酌了一下：“没有适合你的工作。”
景沂伸长了脖子，往其中一个颜色特立独行的文件夹看去：“一个都没有吗？我看这个就挺适合我的。”
“连内容都没看到就说适合。”厉问昭轻轻冷笑：“樊秘书都没有你的眼力见。”
景沂欣然抿唇，然后轻声纠正：“我们还是不要拉踩樊秘书了。”
“……”
身后，正要敲门的樊秘书一个急刹：“……”
怎么你们的play里还有一个我呢？
樊明震颤得太明显，厉问昭回过神，“什么事？”
樊明收起心底的震颤，冷静道：“厉总，高层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
厉问昭点点头，起身穿上外套，俩人准备出门开会。景沂从自己的小办公桌后伸出脑袋，殷勤的瞅瞅：“那我呢？”
厉问昭系上扣子，垂眼看他，片刻后道：“看家。”
“……”
【彳亍口巴。】
【好不容易想上进一次，老天爷还不给机会，我果然还是适合求神拜佛当条咸鱼咯咯咯咯。】
听见这些摆烂的话，厉问昭脚步一顿，想起还有件事需要景沂的帮忙。
他从保密文件柜里抽出一沓文件：“这是总部所有岗位的人事资料，你看看。”
景沂接过来：“看什么？”
“给他们算算命。”厉问昭语气轻松：“看看哪些人以后会吃里扒外。”
樊明：“……”
嘶，大老板和小管家的play，他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些资料是厉问昭前几天就从人事部调过来的，一直想给小管家看看，但被网上的集体塌房事件给耽误了。
厉问昭知道自己身边心术不正的人太多，每一个都对厉家虎视眈眈，如果不是景沂从天而降，现在还不知道厉家会变成什么支离破碎的模样。
景沂明白了厉问昭的意思：“好的厉总，我会好好算的。”
厉问昭想起小管家过往闯下的祸，他意有所指：“最好是这样。”
景沂身躯一震：“大少爷，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祸篓子。”
厉问昭轻笑一声：“你自己觉得呢？”
回想一遍自己办下的事，景沂：“……”
好吧，说得没错，他就是个闯祸管家。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景沂安安心心留下做作业。
楼下会议室，总部高层全都到了，见厉问昭走近，立马起身打招呼。
厉问昭点点头：“坐吧，闲话就不说了，财务部，汇报一下上一个季度的营收情况。”
“好的。”一名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同一时间，楼上的景沂开始查看人事资料。
【从哪一个开始好呢……】
【就从你吧，经手最多钱财的财务部！】
厉问昭眸光一闪，落到面前侃侃而谈的男人身上。
“从数据上显示，上一个季度的房地产收入同比增长了……”
【嗯？汪停杉，财务部经理……】
【想起来了，这人可是大bug！女儿是沈殊柏的情人，表面上看起来正直稳重，其实背地里是个吃两家饭的汉奸！……可以这么形容的吧？】
【这人偷偷挪用公款，把报表做得漂漂亮亮，其实早就在非引渡国家把大别野都买好了，只等厉家破产，马上就会飞过去享清福！】
【这是个大混蛋！打叉！】
会议室里，男人一脸平静地做完汇报，笑道：“以上就是我们财务部提交的工作汇报，请厉总指示。”
办公室静悄悄的。
坐在首位上的男人表情有些难看。
财务部经理尴尬地站在原地，回头思索刚才的数据，没错啊，都已经检查三遍了，不该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
“汪经理。”厉问昭开口。
汪停杉谨慎地笑了笑：“厉总请说。”
厉问昭抬起头，目光深不见底，语气却不咸不淡，“听说你在国外买了别墅，也置办了产业，我很好奇，你准备什么时候移民？”
“……”汪停杉的脸刷一下就白了。
会议室刹那惊讶，高层们议论纷纷。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汪停杉毫无准备，紧张得磕磕巴巴道：“厉，厉总，您开玩笑的吧？我怎么会有钱买得起国外的别别别墅……还、还还还置办产业，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厉问昭轻嗤一声：“厉氏的钱财不都在你手里把着吗，就没私底下偷偷挪一点？”
汪停杉脑海里轰隆一声。
他知道了！厉问昭知道了！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对牢狱之灾的惊恐已经打乱了他的思绪，但面对责问，他还是咬死了不松口：“厉总，我是厉氏员工……我怎么，怎么会挪用公款呢？没有证据的话，你可不能乱说……”
厉问昭沉默地盯着方寸大乱的男人，心底暗叹一声废物，“怎么，我说错了？你不是沈殊柏的岳父？”
会议室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起。
汪停杉心跳骤停了一瞬，冷汗直流地直接瘫软在地。
厉问昭冷冷道：“樊秘书，把楼下的保安队调上来，再联系首城警察局的贺队长。”
樊明已经傻在角落很久了。
这不是高层会议吗，怎么忽然就变抓奸大会了？
还抓了个高贪！
樊明迅速把震惊的情绪整理，立马联系了保安队，五分钟后，保安队长带领人把汪停杉带走。
会议室全员安静如鸡。
厉问昭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这些人整天跟他一起共事，背地里却在联合外人一起坑他。
为什么？
他自问行事作风并没有一丝不妥，从不苛责下属，从不在公司发泄情绪，也没有拖欠工资，为什么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他揣着满满的恶意。
厉问昭呼吸微微沉重，暗色的眸轻轻阖了阖。
楼上，景沂又开始嘀嘀咕咕的自言自语。
【接下来还是先看部门经理吧，俗话说得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嘛。】
【这么多部门啊，那就点小鸡，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就是你啦，研发部的幸运儿！】
厉问昭压下翻涌的情绪，不紧不慢地开口：“研发部。”
被点到的是一个女性高管，红唇大卷发，一身干练正式的小西服套装。她还在汪经理被拖走的惊恐余韵里，好几秒才回过神来。
她站起身，打开了PPT，战战兢兢：“好的厉总，接下来由我向您汇报……”
厉问昭听着她列举数据，渐渐的，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小管家的吐槽上。
【陈蕾蕾，Vocal！这个人可是个大变态！】
【肆意欺辱部门员工，压榨奖金，把自己家高中学历的极品亲戚安插进厉氏的个个部门！】
【更过分的是，她心里变态，压榨羞辱部门员工，在部门团建时，当众让一名刚毕业的男大生爬到她脚下喝酒，逼得对方羞愤离职，转头就加入了沈氏集团。】
【这名男员工可是个厉害人物，一手黑客技能出神入化，沈殊柏就是靠着这个外挂，把厉氏内部潜藏的黑料全部引爆。】
【啊啊啊啊这个人怎么这么坏！赏你一个叉！大个的！】
厉问昭：“……”
他眸色一变，抬手叫停。陈蕾蕾不明所以，心里却有着不详的预感：“厉总？”
厉问昭捏了捏眉心：“最近，研发部有新人员工离职吗？”
陈蕾蕾被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问懵了，但心里却松了口气：“没有。”
厉问昭点点头，陈蕾蕾还想继续汇报，就听男人冷冷淡淡的声音响在耳边，“下次汇报，让研发部全体员工一起来吧。”
陈蕾蕾一愣，立刻反应：“厉总，他们都是一群技术宅，平时很少出门的，也不太会说话……”
“是不会说话，还是你不让他们说话？”厉问昭直接打断她的话。
陈蕾蕾窒了一瞬：“厉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厉问昭嗓音低沉：“研发部不是你的一言堂，我的员工也不是你任意磋磨的奴隶。”
陈蕾蕾脸色一变，呼吸直接乱了。
厉问昭怎么知道她私底下干的事？谁在举报她！
“厉总。”陈蕾蕾慌忙解释：“这一定是误会……”
“是吗。”厉问昭冷笑：“公司里被你安插进来的人跟你是什么关系？”
厉问昭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上位多年，很会拿捏人心，从景沂的话里精准挑出重点，甚至不需要任何证据，就能让人自乱阵脚，破绽百出。
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心寒。
他平时对这些人不薄。
“樊秘书。”
樊明从震惊中回神，“厉总。”
“通知研发部员工，从今天起，陈蕾蕾被卸任，以前被她羞辱过的员工，可以找集团法务免费起诉，直到胜诉为止。”
樊明点点头：“明白了，我这就通知下去。”
“法务部。”厉问昭的声音，吓了法务部律师一跳，“厉总。”
“起诉有困难吗。”
男人轻轻摇头，看着陈蕾蕾的眼底闪过一抹厌恶：“没问题，我亲自负责这起诉讼。”
厉问昭盯着他看了几秒，用手机给景沂发信息：[法务部部长有问题吗？]
那边很快回：[没有哦。简霖是个很正直的律师！]
【每年都会义务为苦难者免费诉讼，在社会上口碑很好，就是可惜后来被沈殊柏陷害抹黑，吊销了律师执照，一辈子没再上过法庭……】
厉问昭轻轻呼出一口气，还好，他还不至于众叛亲离。
这次高层会议一共八名部长级人物参加，会议一开始，就落下来两名，其余的人人自危，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也露了马脚。
厉问昭眼神一扫，发现其中三人抖得最厉害，“行政部，生产部，销售部。”
被点到的三人立即面白如纸。
厉问昭冷嗤一声，这都不需要小管家验了，这帮废物自己就足够愚蠢。
这次不需要厉问昭吩咐，樊明就脸色难看的叫来保安，把人带了出去。
会议室还剩下最后两名经理还不好坏，越过空荡荡的桌椅望过去，一男一女两人面露惊讶，表情看不出破绽，还算镇定。
要不是厉问昭能听见景沂的心声，或许真的会暂时放过这两人。
【人事部陆腼，这个人我可太有印象啦，这女的跟采购部经理宋涔森可是一对黑心猎头！】
【陆腼负责在厉氏落选或者被辞退的员工里物色合适的人选，然后以每人5万的价格倒卖给不法公司当牛马，签署不平等条约，一辈子受制于人】
【而采购部宋涔森负责运输，用的就是厉氏采购部的资源和通道，光明正大的把人送进虎口！】
【这算刑事犯罪了吧？代表国家给你俩十个大红叉叉！！！】
厉问昭脸色难看：“……”
恰巧这时樊明来敲门，“厉总，舒副队到了。”
一身正气的舒北迈步进入会议室，跟厉问昭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厉总，你身边怎么这么多犯罪分子，抓完一批又来一批，我们市局看守所可已经装不下了，要不是你亲自举报，我都想怀疑你是这些人身后的大BOSS。”
厉问昭苦笑道：“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是我们警察应该做的。”舒北道：“我们警方还得感谢你提供的线索，不包庇不袒护，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对了，贺局让我给您带句话。”
厉问昭一愣：“贺局？”
“哦，我还没跟你说吧。”舒北笑了下：“贺队高升了，现在是分局副局长，今天就是授任仪式。”
厉问昭道了声恭喜，问：“贺局要跟我说什么？”
舒北看了看四周，小声道：“他说，实在不行你就找个菩萨拜拜，这一身的煞气，身边尽是犯罪分子了……这话我就偷偷说，贺局可没有搞封建迷信啊。”
厉问昭：“……”
见厉问昭和一名女警相谈甚欢，陆腼和宋涔森对视一眼，起身，“厉总，既然您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工作了。”
“不必。”厉问昭面无表情道：“你们两个直接跟舒警官走吧。”
两人：“……”
舒北皱了皱眉：“这俩又是怎么回事？”
“拐卖人口。”
舒北震惊到差点掏枪：“我靠！！！你公司还藏着多少犯罪分子，这都快把刑法大全集齐了！”
厉问昭：“……”
他也不想啊，可所有犯罪分子都往他身边扎！
陆腼更是焦心：“厉总，开玩笑的吧？”
宋涔森也帮腔：“我和陆经理的为人处世，公司里有目共睹，厉总，要说我们俩拐卖人口，你有证据吗？”
厉问昭道：“有。”
他看向舒北：“舒警官，稍后樊秘书会把证据交到你手上。”
樊明：“……”
啊？
陆宋两人闻言，脸色顿时惨白，控制不住地往前迈步，想立即离开这个封闭空间，但会议室出口被舒北挡住，俩人无处可逃。
陆腼惊慌失措下吐露一角真相：“我们不是拐卖人口，都是成年人，他们也是自愿的……”
“闭嘴！”宋涔森怒吼。
舒北脸色登时一冷：“吼什么？！比嗓门大是不是？走，跟我去警察局，我让你们吼个痛快。”
舒北跟厉问昭打了个招呼，带着人走了。
会议室独留一室寂静。
高层会议开得好好的，来时八个人，现在好了，就剩下了简霖一个，空荡荡的桌椅显示着天罚对厉氏的不公。
不知道的，还以为厉氏要破产了。
饶是厉问昭再强大，这会儿心底也免不了有些凄凉，众叛亲离的滋味可不好受。
“厉总。”樊明轻声道：“今天的事董事会已经知道了，他们要求您立刻做出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厉问昭道：“你把事实通知出去就好。”
“那……”樊明试探道：“一下子裁掉了七个高层，咱们厉氏接下来要怎么……”
厉问昭揉了揉眉心：“从下面的员工里挑选合适的人顶上，也可以从分公司擢选，明天出一份名单给我。”
樊明：“好的。”
吵吵闹闹的人群散去，厉问昭独自呆了一会儿，心底那一抹名为后怕的情绪才渐渐淡化。
他挑开领带轻轻呼出一口气，回了顶楼。
·
顶层办公室。
景沂一个人待着，几百份员工资料看得他头疼。
看小说时，作者只是着重描述了厉问昭身边的重要人物，很多炮灰角色并没有细致描写，他也只能排除个大概。
看完几个主要部门，他就已经有些累了。
景沂伸了个懒腰，觉得口渴，到水台倒了杯水，端起来还没喝一口，他手臂就一阵酸麻，大概是刚才姿势没摆好，抽筋了。
嗖啪——
手里的杯子滑出去，碎了一地。
【……】
景沂盯着地上的碎片沉默。
小说里，霸总身边的一草一木都是六位数起步，他们劳苦大众怎么摔得起。
【这个月工资够不够扣啊。】
【生活不易，管家叹气。】
景沂拿来扫帚打扫地面，一部分碎片飞进了茶几底下，红木做的基底很矮，扫把伸不进去。
景沂就挽起袖子，上前掰住桌板，两腿分开，扎了个摇摇晃晃的马步，接着一个用力，两条腿被迫缓缓劈了个叉……
景沂：“……”
咔嚓，办公室门锁被拧开，脚步声走了进来。
景沂心头一跳，扒着桌子扭头。
厉问昭：“……”
厉问昭满心的凄凉，在见到小管家如此模样时，顿时被一股喜感浇透。
上天对厉家太差劲，好在把景沂送到他身边。
“你在干什么？”
景沂：“毁尸灭迹。”
厉问昭：？
景沂把扫把藏到身后，挡住地上的水渍，但厉问昭还是看见了地上的碎片，“闯祸了？”
景沂讪讪摇头：“没有。”
厉问昭就一声低笑，心底的阴霾散去：“那这是什么？”
景沂憋了一会儿：“河神的水杯。”
厉问昭：“嗯？”
景沂快速抓起桌面的两只杯子，硬着头皮道：“大少爷，你是要这只金杯杯、银杯杯，还是地上的碎杯杯？”
厉问昭：“……”
第37章 脑袋空空
emo情绪在小管家的三言两语里烟消云散。
厉问昭迈步走过来, 停在景沂跟前：“还说没闯祸。”
景沂不好意思地垂头：“一点小意外罢了。”
“你的意外还少了？”
景沂被厉问昭的嘲讽弄得一下噤了声。坏了，大少爷好像真的生气了。
景沂扒着水台边的桌子心虚：“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大少爷你扣我外快吧。”
办公室里寂静了片刻。
就在景沂思索着该用什么姿势求饶才能获得原谅, 就听厉问昭叹了口气，“我没生你气。”
景沂抬起头，厉问昭正看着他，一抹额发落在眉骨上, 眼底有复杂而隐晦的情绪，看人的眼神深而热。
又来了。
那种肉贩子看心仪货物的眼神。
景沂被他看得指尖蜷了蜷：“大少爷, 刚才的会议不顺利吗？”
“没有，很顺利。”
恶人全都一锅端了，简直不能再顺利了。
景沂：“那你怎么这种表情。”
厉问昭疑惑：“我什么表情？”
景沂抿了抿唇, 措辞陈述：“你的眼神就像看一只肥美的小猪崽，好像随时要把我拉出去卖了……”
厉问昭：“……”
他嘴角动了一下, 眉眼深邃：“放心吧, 不会卖的。”
景沂偷偷瞄了厉问昭, 见对方神色如常, 眉眼看不出凶戾，确实没在生气, 看来钱包是暂时保住了。
不过想想也是。
他又不值钱, 这笔买卖一点也不划算，厉问昭是霸总，不会做亏本生意。
景沂稍稍安心。
就听厉问昭忽然道：“闯祸小管家，不是什么家庭都能养得起的。”
“……”
“饿了吗。”厉问昭看了眼时间：“带你出去吃饭。”
景沂凑到厉问昭面前蠢蠢欲动：“你这算打一巴掌, 再给一颗甜枣吗？”
厉问昭问：“所以你还吃不吃？”
景沂一秒摒弃前嫌：“饿，吃！”
厉问昭：“那走吧。”
景沂走了两步又回过神。
想起地上的河神牌碎杯杯, 他赶紧把厉问昭赶后退了一点，“大少爷，你别过来，我先把地打扫干净。”
厉问昭想说不用，但小管家已经抱着工具迅速把地面上的碎渣清扫干净。
·
吃饭的地点是一家环境清幽的餐厅，都是包厢用餐，布局装修都很有格调。
厉问昭应该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把景沂带到内侧安静的包厢。
服务生很快拿着菜单来，“二位想吃点什么？”
厉问昭抬眼：“给他点。”
景沂看着这高雅精致的环境，没敢伸出自己罪恶的双手，看看服务员，又看向厉问昭：“还是大少爷点吧。”
他一个管家，怎么好抢在雇主面前点餐的。
“出门在外没这么多规矩。”厉问昭接过菜单，点了几个景沂平时就爱吃的口味。
景沂矜持地吞咽了一下，眼巴巴的：“会不会太多了？”
厉问昭不欲戳穿他的垂涎三尺：“不多，毕竟距离肥美的小猪崽还有一段距离。”
景沂：“……”
他就说吧，果然是要把他养肥了卖掉！
那他就不客气了：“麻烦再上一份嫩煎鱼排。”
景沂垂涎这道菜很久了，一进门就在墙上看到了图片，馋了一路。
厉问昭垂眸轻笑。
服务生带着菜单离开了，不多时，菜品就全部上齐。
景沂盯着桌上的美味眼神晶亮。
“这么喜欢鱼？”厉问昭注意到景沂的视线。
“喜欢。”景沂道：“从小就爱吃。”
说完，他大方分享美味：“大少爷尝尝。”
厉问昭道：“刺太多。”
景沂道：“我看了鱼的大小，这种鱼应该没多少刺啊？”
厉问昭一愣：“你在哪里看的？”
一路过来没经过后厨，小管家还长了双天眼不成？
景沂一本正经道：“墙上的图片。”
厉问昭：？
“一般来说，鱼越大刺越多，刺越多肉越少，肉越少鱼越小，所以鱼越大鱼越小……”景沂懵逼地眨眨眼。
【慢着……好像哪里不对？】
厉问昭发出吐槽的声音：“公交车上有8.521人？”
景沂：“……”
【我记错了】
厉问昭轻呵一声：“脑袋空空不要紧，关键是要认清现实。”
景沂：“……”
夹枪带棍的一顿饭吃完，两人回到公司。
樊秘书正焦急地四处寻找厉问昭，见到两人回来，立马上前道：“厉总，您可回来了。”
“什么事？”
樊明快速汇报：“厉氏几名大股东突然到公司了，要求召开临时董事会。”
厉问昭皱了皱眉，这些部门经理在厉氏长期经营，肯定积累下不少人脉，光是他知道的，就有几名董事会成员是靠山。
这是要给底下人求情来了。
正好，他今天一起料理了，省得以后麻烦。
“樊秘书，通知各位股东，十分钟后会议室开会。”
樊明：“好的。”
景沂往办公室里走：“那我还是留守？”
“嗯。”厉问昭道：“没事别乱跑，沈殊柏最近受了大刺激，他一向惦记你，落单会有危险，明白吗？”
景沂闻眼点点头：“嗯，我就在办公室画地为牢的等你。”
厉问昭：“……”
他视线遥遥一盯：“你有空还是多看看词典吧。”
厉问昭去开会了。
但景沂一转脸，就见樊秘书收起手机，还站在原地，没有要跟着一起去的意思。
“樊秘书。”景沂好奇：“开会你不需要去吗？”
樊明冷静地陈述：“这种级别的领导吵架，我不太方便去听。”
景沂：“……？？？”
厉问昭就开个会，在樊秘书嘴巴里，怎么就成了跟人热火朝天的茬架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樊明看着手机低低一叹。
景沂好奇凑过去：“怎么了樊秘书。”
“隔壁沈氏的邹廷。”樊明略微苦恼道：“也不知道他最近受了什么刺激了，找来一堆乱七八糟的题，每天都要给我发一道，还非要我答对。”
“景管家，你不懂，我每天上班就已经够累的了，他还跟我玩这种很low的商战！”
景沂凑过去一看，眼睛猛地瞪大了。
不得了，隔壁邹秘书已经化身专业考公讲师，看样子要在樊秘书手机里开班了。
景沂担忧的看着他们冗长的聊天记录，这一看就是暗度陈仓好久了，他好怕樊秘书被撬走：“那这些题，你都答对了吗？”
闻言，樊明抬起下巴，隐隐骄傲：“一题没对，把邹廷气得跳脚，哈哈哈。”
景沂：“……”
好了，他这回一点不担心樊秘书会跳槽了，还是厉氏这种单纯无害的环境更加适合天真无邪的樊秘书。
这时，手机又是一声震动，邹廷苦口婆心连续发来几条消息，认真在给樊明讲解析，还录的视频。
清润耐心的声音外放而出：“樊秘书，你有没有在认真听啊，这是基础题哦，我已经讲过三遍了，你怎么还是出现同样的错误啊，你看最后一题，很简单嘛，你又代错公式了……”
景沂惊讶：“他一直这么辅导你啊？”
“景管家，你管这叫辅导啊？”樊明咬牙道：“他分明就是挑衅！原本我们只是阵营对立，但现在不一样了，经过连日的骚扰，我已经把他当做我的死对头了。”
“什么死对头？”身后传来声音，景沂扭头一看，厉停打着哈欠从门口走进来：“你们俩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什么呢？”
樊明站直，恭恭敬敬道：“没什么三少，闲聊而已。”
“哦，还以为抓到了办公室恋情。”厉停语气失望。
景沂：“……”
樊明立刻退后了一大步：“三少，你代错公式了。”
景沂刷地扭脸：“他连题干都没读对吧？”
厉停：“……”
这俩人说什么呢？一个字也听不懂。
他打着哈欠挪到厉问昭的位置坐下，眼下圈着一层青色，看样子一晚上没睡好。
“三少。”樊秘书提醒：“您的办公室隔壁是特意为您准备的休息室，床品全新，可以随时休息。”
“不用。”厉停又打了个哈欠，语气含含糊糊道：“在公司睡一整天影响不好，还是要适当出来露个面的。”
他歪了歪头：“我哥呢？”
樊明道：“会议室开会。”
厉停揉揉脸：“正好，他不在，我借景管家一用。”
景沂：？
他又不是个物件，哪能借来借去的啊。
樊明眼神警惕地一眯，看了看景沂，道：“恐怕不行。”
厉停语气微冷：“你说什么？”
樊明顶着压力胡说八道：“大少爷临走时画了个圈，让景管家不要出去。”
景沂：“……”
厉停：“……”
他冷笑了一声：“樊秘书，以后少跟景管家瞎混吧。”
说话都有疯味儿了。
厉停手机叮当一声，他埋头看了一会儿，眼底迸发出震惊和喜悦，连眼底的青色都淡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大哥回来跟他说一声。”
樊明：“好的三少。”
他一回头，景管家就抿着嘴巴面无表情地瞪他：“樊秘书，我在你眼里居然是个唐僧的角色吗？”
“不是的。”樊秘书抵了抵眼镜：“我的职责是守护厉总的每一件财产。”
景沂：“……”
樊秘书，一个做题做傻了的秘书。
第38章 我很有用的
景沂觉得樊秘书一定是被隔壁邹廷折磨傻了, 说出的话他都不大听得懂了。
“樊秘书。”景沂怜惜地拍拍他的肩膀：“你以后还是别跟邹秘书一起做题了。”
樊明敏锐的从景沂语气里听出一抹深意：“为什么？”
景沂一脸深沉：“我怕他会对人生失去希望。”
樊明：“……”
恰在此时，樊明手机又是一震，邹廷又发来消息：[我觉得你好像不适合考公。]
景沂一眼瞥见内容, 觉得邹廷终于顿悟了, 决定不再点拨樊秘书这颗顽石。
樊明一脸懵逼加震惊，埋头打字：“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公考题啊。”
景沂：“……”
手机再次震动。
景沂好奇凑过去：“邹秘书说什么了？”
樊明：“他说，点点点点点。”
景沂：“……”
樊明还有不少工作，整理完办公室就要去忙, 景沂待着没事干，朝樊明靠近一步, 发出合群的声音：“樊秘书，需要帮忙吗？”
工作中的樊明不再是气人的学生，他推了推眼睛, 严谨又认真：“景管家，你是不是忘了厉总临走前给你布置了什么任务？”
景沂陷入回忆：“……有吗？”
樊明镜片上闪过一道光：“你答应厉总画地为牢的待在办公室里读读书。”
景沂：“……”
好你个樊秘书, 自己公考题做不出来, 还拿他扔出的回旋镖扎回来了。
·
临时董事会一直开到了快下班, 厉问昭才一脸疲惫的回到办公室。
他的桌面被整理得很干净, 旁边的小桌上，景沂海獭趴趴在桌面盯一本四字词典, 下巴搁在手背上。
还挺乖。
厉问昭脱下外套, 随手搭在椅背：“看得怎么样？”
景沂气息奄奄：“快要在知识的海洋里溺死了。”
厉问昭扫了眼词典的底部页码，忍不住提醒：“你才看到第三页。”
景沂小声逼逼：“三页的知识就足以淹没我了。”
他是个小废物。
清澈大学生，不想学习，不想上班, 只想安详的平躺着等天上下钱。
听见心声的厉问昭：“……”
算了，也不强迫小管家好学上进了, 现在这样活泼可爱也挺招人喜欢的。
厉问昭把词典放到书架上。
不用再开佶屈聱牙的词典，景沂立马来了精神，拿出人事资料哗啦啦地翻了一会儿，就忍不住抬眼去看墙上的钟表。
然而才看一眼就被抓包：“在看还有几分几秒才到下班？”
景沂摇头晃脑：“没有，是想切实感受一下什么叫白驹过隙。”
“……”
接下来的时间，在厉问昭认真的工作态度中流失。
下午五点，景沂准时开始收拾东西。
一扭头，看到厉问昭还端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鼠标点点点。
“大少爷，你还有工作没完成吗？”
厉问昭淡淡：“不算，我在跟樊秘书确认明天的行程。”
景沂好奇：“什么行程？”
“出差。”厉问昭抬眼：“你也一起去。”
·
确认完行程，两人一起下班。
正是高峰期，员工电梯那边挤满了黑压压的人，景沂沾着霸总特立独行的光，一路流畅地往下，直达一楼。
出门的时候，景沂在厉氏大门口见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眸光震了震。
“怎么了。”厉问昭停下脚步。
“隔壁邹秘书。”景沂看着门外：“他怎么来了。”
邹廷也看到了景沂，眸光一瞬间迸发喜悦，在一众社畜之间逆流而上，朝着这边走来。
景沂懵懵地看着对方。
……他怎么觉得邹秘书是来找他的啊？
这么想着，头顶就落下一声阴阳怪气地笑：“呵，三分熟？”
景沂想了想：“现在可能有五分了。”
他和邹秘书仅有数面之缘，平时也就手机上偶尔聊一聊，交情谈不上深厚。
厉问昭轻嗤：“哦，你们还私底下有联系。”
景沂：“……”
大少爷这是什么语气？是不是怀疑他投靠沈氏，要当个叛徒背刺厉家？
天地良心！他没有！
跟前落下一道阴影：“景助理。”
“邹秘书。”
景沂扭头，目测了一下他和邹廷的危险距离，一个大步蹭到厉问昭身边，几乎贴在一起。
【怎么样，这样是不是就能证明我对厉氏的忠心耿耿了？】
厉问昭轻呵。
邹廷：“……？”
他看不太懂景沂的行动模式，但他习惯了，厉氏这边的员工都跟樊秘书一样，沾点一脉相承的傻气：“麻烦帮我把这个转交给贵司的樊秘书。”
景沂头上缓缓冒出几个问号：“这是什么？”
“我自己整理的秘籍。”邹廷温文尔雅道：“他看过一定会有进步。”
想起樊明今天为自己错题骄傲的嘴脸，景沂一言难尽：“你还没放弃他啊？”
邹廷冷静道：“当老师的，不会放弃自己的任何一个学生，因为……”
景沂流畅接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邹廷一言难尽地滑走了。
“……”
厉问昭抬眼看他：“樊秘书知道你在外面给他降辈分吗？”
景沂羞涩垂眸：“所以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厉问昭把他身体扶正：“拒绝同流合污。”
景沂站在原地，眼神微微发直。
没反讽，没讥笑，也没有夹枪带棍的暗怼，大少爷是怎么了？
开会开傻了？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厉问昭前两次古怪的视线，心里突突了两下。
景沂悄悄挪过去，发出试探的声音：“大少爷，你脑子是不是不舒服啊？”
“……”
厉问昭沉邃冷感面孔终于泄露一丝清醒，眉心皱得很紧：“景管家，你的语文到底是哪位卧龙教出来的？”
景沂羞赧：“大少爷过奖了，我主要靠精神领悟。”
“……”
头顶落下一声熟悉的冷嗤。
【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这两天的大少爷太和善了一点，搞得我都不习惯了。】
“……”
疯癫小管家。
·
回到厉家时，天还没黑，厉明织和厉停在客厅里闹腾着挑选衣服，客厅一角站满了来送奢侈品的工作人员。
“三哥，这件好看。”厉明织高高兴兴推荐：“黑色亮片夹克，绉纱西裤和丝绸斜纹衬衫，你会帅爆了的。”
厉停接过来在自己身前比了比：“这是高定礼服款吧，会不会太高调了？”
“这有什么。”厉明织噘嘴：“你们分别多年，干柴烈火，肯定是要好好打扮一下的。”
“……”
厉停把一片丝巾丢到小弟头上：“小孩子家家的，胡说八道什么呢？”
“怎么胡说了……”厉明织把丝巾丢到一边：“三哥你一直不结婚，不就是在等着人家回来吗，现在机会来了，你可一定要把握住啊。”
厉停勾唇笑了笑，忽然想起什么：“小声点，你二哥正emo呢，别让粉红泡泡飘到那边去了。”
客厅一角，厉勖面无表情地靠坐在沙发里，腿上放着一本书，眉目沾染愁绪，嘴角绷直，跟浑身冒泡的厉停仿佛不是一个次元。
他抬起眼，想起多渠道拉黑自己的谢蕴，神色顿时更黯淡了，浑身散发着失意的黑气。
景沂和厉问昭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割裂的一幕。
“老三。”厉问昭迈步：“你今天早退三个小时，就是为了回来折腾自己？”
“大哥，这不能怪三哥的，他喜欢的人从国外回来了。”厉停还没开口，厉明织就抢先解释道：“他们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
【喜欢的人……？】
【来了来了，三少爷他的死亡恋爱虽迟但到了！】
谈论中的三人集体住了嘴。
安静听着小管家逼逼。
景沂朝着厉停看过去，按照原来的故事线，厉停可也是个恋爱脑，并且结局跟厉勖差不了多少，一家子整整齐齐。
但原文中并没有对厉停爱人的身份和来历过多描述，因此，景沂并不确定现在是不是对方出现的时机。
【但看厉停这么上头……估计离恋爱脑不远了，厉总四兄弟，不上头的不谈，不是恋爱脑不谈，不是骗子也不谈，好会选哦。】
四兄弟：“……”好会骂哦。
【真是一波才平一波又起，让我都有点想唱歌了】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穿越时空，竭尽全力，我会来到你身边～～～】
四人：“……”
景沂一旦开始会议剧情就会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可自拔，这一小会儿，他就把跟厉停相关的情节梳理了一遍，完全没留意到几兄弟停滞的动作。
厉明织傻傻看向厉停，不可思议地用气声说：“三哥，原来你也是恋爱脑。”
角落里的厉勖缓缓抬头，眼底有着惊讶和惊喜……
厉停脸色顿时漆黑：“……放屁吧。”
肯定是景管家胡扯的，哪能恋爱脑都长在一个家里了。
他们家是有什么恋爱基因病吗？
何况他的爱人他了解，再单纯仁善不过。这些年在国外自力更生，受了多少苦多少罪，景管家什么都不懂，就靠着一点来历不明的异能，三言两语就想往人身上泼脏水。
厉停咬牙切齿的想。
他会向景管家证明一切，证实自己爱人的无辜。
“景管家，待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接人吧。”厉停道。
景沂从剧情中回过神：“我？”
厉停挑了挑眉：“当然，你不是有驾照的吗。”
“有倒是有……”景沂犹豫。
厉停打断他：“那你犹豫什么，跟网上那些新手司机一样，不会起步？”
“会。”景沂有些紧张地靠近了厉问昭：“但我是弹射起步。”
【考驾照的时候气跑过五个教练，被三所驾校拉黑，给报名机构和交管局送了四年报名费才勉强通过。】
“…………”
厉停立即往后退了一大步。
马路杀手景管家，用过的都会死。
“算了，我自己去吧。”厉停改口。
景沂乖巧点头：“好噢。”
“景管家。”厉停有些不爽地挑眉，找茬意味十足：“大哥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景沂眨了眨眼，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转折：“什么？”
厉停阴恻恻一笑：“看你的精神状态，好像没怎么被上司折磨过。”
景沂：“！”
【大少爷不听不听不听】
景沂急得倒退一小步，半截身体躲进了厉问昭身后，不忘献上一记新鲜出炉的马屁：“大少爷人好，不搞上下级歧视。”
景沂紧张戒备，把厉问昭的袖子抓出了两个包子褶，细长的睫毛在脸上微微投下阴影，手指随着说话轻轻抖动。厉问昭就安静地侧头看着他。
“哦，给大哥戴高帽了。”
厉停现在才发现，景管家好像挺好欺负的，他不断抛接着车钥匙，笑得像一只狡猾的狐狸：“是怕大哥发现你没用吗？”
景沂叭叭小嘴：“我很有用的。”
厉停恶劣地笑：“方姨有厨艺，樊秘书有专业，你有什么？”
景沂想了想，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建树，憋了半天，小声说：“我有菩萨的保佑。”
【能帮厉家化解危难。】
厉停：“……”
被噎了一下，厉停不服气地咂舌，还想说点什么，厉问昭横出一步，语气隐隐警告：“老三。”
厉问昭一开口，就镇住了厉老三的恶趣味。
“啧，没意思。”厉停抛了两下车钥匙，气哼哼走了。
说我是恋爱脑，吓不哭你！
·
第二天起来，景沂一脸梦游的洗漱吃饭，全程哈欠连天，一出门，被满天冰冷的雨丝糊了一脸。
首城下雨了。
景沂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点，走到餐厅时，厉问昭正背对着他坐在主位。已经换上了正式而严谨的铁灰色西服，垂眸看着今天的股市，仿佛餐桌就是一张办公桌。
“大少爷。”四下无人，景沂放肆地打了个哈欠：“什么时候出发呀？”
厉问昭抬眸反问：“你是助理我是助理？”
大门外吹进来一阵风，景沂打了个寒噤：“我是管家。”
“……”
厉问昭看他克制不住地抖抖抖，简直像开了震动模式：“今天降温，多穿点。”
景沂坐下咬包子：“加了薄毛衣，就是吹风冷。”
厉问昭打量他身上略显纤薄的正装，“你可以不用穿这么正式。”
“今天不是约见了合作方，我在外面加件毛衣不太好吧，反正室内都有暖气，问题应该不大。”
早上八点，樊明把车开到厉家门外，资料和文书都已经准备好。
景沂看着樊明丝滑起步、转弯、开雨刮器、打开雨雾天气使用的灯光，几个动作切换流畅，赏心悦目。
景沂忍不住往前座凑了凑：“樊秘书，你的驾照考了几次啊？”
樊明回：“一次。”
景沂不信邪，扒着车座问：“每个科目都一次吗？”
樊明：“当然。”
景沂就缩回去：“那你真是个天才。”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樊明：“？”
见小管家抿着嘴巴缩回来，厉问昭来了兴趣，瞥他：“这么感兴趣，你考了几次？”
景沂转头，眼神犀利。
【区区十次。】
厉问昭：“……”
好一个区区。
·
这次出差，厉问昭要见的是某高级酒店的老板，见面地点是对方名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老板亲自迎接，把他们三人请进了贵宾招待厅。
这家酒店做的是国风装修，融合精简的现代风格，廊边种着几株紫竹，厅里放着绣花屏风，古朴的花里斜插着一支梅。
双方对合作都表现得很积极，落座后很快进入了详谈。介绍时，景沂注意过这位老板的名字，并没在原文中出现过，看来应该不是大坑，可以放心接触了。
厉问昭和樊明专心投入工作，这次厉问昭是想和酒店老板合作开发一个度假村，从选址到施工都进行了详细沟通。
景沂插不上话，就安静当个吉祥物。贵宾厅的窗户半开着，一吹风，他就轻飘飘地打个静音抖。
厉问昭正跟对方详谈，中途转眼过来两次。
樊明很有眼力见地借着倒茶的功夫，悄悄把窗关上了。
景沂抿着温热的茶水，朝樊秘书投过去感激的一瞥：谢谢樊秘书。
樊明抵抵眼镜，点头：帮老板解忧，应该的。
景沂欣慰一笑：你懂我意思就好。
樊明也点点头：你懂我意思就好。
两人心头熨帖地各自落座，笑意盎然。
·
真正聊完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酒店老板要做东请客，厉问昭婉拒了，约定明天看过选址后再庆祝。
对方也没坚持，亲自把他们送到了楼上提前开好的房间。
“厉总，这是您的房间。”酒店老板把房卡分发出去：“这是两位助理的房间。”
景沂接过房卡，找到房间刷了刷，没刷开。
老板轻咦了一声，经过身边助理提醒才反应过来：“抱歉了景助理，这间房临时报修了，我给你重新安排一间，只是这个房型没有了，得委屈你住楼下。”
五星级酒店的房间哪里谈得上委屈。
景沂点点头，正要答应，就听厉问昭开口：“不用麻烦了赵老板，他跟我住。”
赵老板愣了愣，看厉问昭刷开房门，把人带进去。
“你们厉总，还真是平易近人。”
樊明眼镜一闪，轻轻笑了：“厉总一向如此。”
·
插入房卡，VIP待遇的套房就展现在眼前。
景沂四处打量了一圈精致的装饰和摆件，兴奋的开口：“大少爷，我们又要同居一晚了。”
厉问昭无法忽视他窒息的措辞，心头突了一下，“不要乱说话。”
景沂扭头：“啊？”
厉问昭眉眼严肃，语气平淡：“你管这叫同居？”
“对啊。”
“同居不是应该住在一间房间里吗。”
景沂逼逼：“那种是一张床上两个人，我们比他们纯洁多了，我们一人一张床。”
“……”
在房间里稍微休整，到了饭点，厉问昭婉拒了赵老板安排的晚宴，带着景沂去了楼下餐厅。
“樊秘书不来吗？”景沂好奇地左看右看。
厉问昭道：“他叫了餐送到房间，今晚赶报告。”
景沂同情：“那我们在这里胡吃海喝是不是不太好？”
厉问昭瞥去一眼：“‘们’在哪里？”
景沂就矜持一笑：“哦，只有我胡吃海喝。”
晚餐比较清淡，但胜在食材新鲜，熬出的汤味道特别鲜美，不愧是五星级酒店，景沂含笑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厉问昭去结账，景沂坐在原地喝完碗里的汤。
酒店餐厅布局跟外边的餐厅一样精致，这会儿正是饭点，餐厅里的人不少，景沂担心自己长期霸占座位影响别人就餐，加快了进食速度。
喝完最后一口汤，景沂心满意足地抿唇，正要离开，身前又被放下了一款香气浓郁的蛋糕甜品。
景沂连忙提醒：“我没点东西。”
服务生温柔地笑了下，“这是9号桌的客人请的，他想邀请您晚上一起看电影。”
景沂狐疑看过去，窗边的餐桌前，一名穿着休闲装的男人对他点点头，对方五官俊逸，沉稳魅力，上挑的眼角透出撩人的风情。
景沂转回脑袋：“我已经吃饱了，麻烦你帮我退了吧。”
服务生看了远处一眼，为难道：“抱歉，甜品不能退哦。”
景沂为难。
他虽然喜欢喜欢蛋糕甜品，但对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很警惕的。
就在他努力地寻找理由拒绝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还没吃饱？”
“饱了。”
厉问昭看着桌上的甜品：“那这是什么？”
景沂瞥了眼窗边：“好心人送的，我吃不下了，但服务生说不能退。”
厉问昭挑眉，清冷的视线就落到服务生脸上，“你们酒店，什么时候开始强买强卖了？”
服务生心里咯噔一声，慌忙解释：“不是卖，是送。”
厉问昭很冷淡：“强送就有理了？”
服务生招架不住，道了歉端着甜品走了。送甜品的男人也没再看着这边，喝了咖啡起身走了。
景沂跟着厉问昭走出餐厅，上了电梯，在古怪的氛围里小心开口：“大少爷，你是不是生气了？”
【一句话不说，怪吓人的。】
厉问昭道：“我生什么气。”
景沂大胆揣测：“酒店强买强卖。”
“……”厉问昭垂眸看他一眼：“这种事我还不至于拿来生气。”
“那你气什么？”
厉问昭深吸了一口气：“不认识的人送东西，为什么不干脆一点拒绝？”
“我很干脆啊，主要是服务生不让退。”
电梯箱栽着两人稳稳向上，到了楼层，景沂跟着厉问昭走出，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他不明白厉问昭为什么又不说话了，心情看上去也不太好，脚下地毯光影交错，他埋着头亦步亦趋。
走到拐角，厉问昭忽然停住脚步，景沂一时不查，差点又一次拿脸软着陆。他赶紧退后一步站好。
“陌生人给的东西别吃，这是小学课本上就写的。”
景沂无辜：“我真的没想吃。”
“对待陌生人要有防备心，你不会知道别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景沂小心觑着厉问昭的脸色，猜测：“难道他是肉贩子啊？”
“…….”
厉问昭滞住了。
第39章 狠狠震颤
厉问昭好像被无语住了, 视线定格在景沂脸上，久久没有说话。
景沂在这样的目光里心虚，视线乱转。
[这是9号桌的客人请的, 他想邀请您晚上一起看电影]
不知怎么的, 景沂脑海里忽然想起服务生的话。
他眨巴眨巴眼，跟厉问昭一样当场呆在原地。
“……”
“想明白了？”厉问昭看着他骤变的表情，知道小管家自己想通了，幸好, 还不算太笨。
“嗯。”景沂抿着嘴巴直截了当：“他是想泡我，对吧。”
谢天谢地, 小管家终于开窍了。
厉问昭嗯了一声：“有什么感想？”
景沂摇摇头：“不敢想。”
“……”
景沂确实不敢想，身为经典古早言情小说的一份子，主配角全员箭头指向异性的世界, 你一个没名没姓的路人甲，怎么还敢来纯爱反派身边的人啊？真是好大的胆子！
走错频了知不知道？
厉问昭快被小管家跑偏的思绪惊呆了, 面无表情地轻嗤一声。
景沂抬起眼。
厉问昭的眸色有些沉, 对方高大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头顶的灯光, 显得肩宽背直, 有些看不清脸。
在这样静谧的走廊里，景沂看得更心慌了, 拉了厉问昭一把：“大少爷, 你不要这种表情，好像动漫里要杀人灭口的小黑人啊。”
“……”
“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杀人灭口？”
景沂逼逼：“变态杀人也不挑对象啊。”
意识到自己也跟着景沂的思绪跑了个偏，厉问昭皱了皱眉, 克制地闭上嘴。
景沂拉着厉问昭快速转了个方向，两人视线在空中对接两秒：“所以, 大少爷刚刚是特意回来救我的？”
厉问昭垂眸看着面前的男生，特意确实是特意，只是目的并不单纯。
他轻声开口：“嗯。”
景沂松了口气：“那我得谢谢大少爷。”
厉问昭看着他：“不喜欢那个人？”
“陌生人而已。”景沂皱起眉毛：“怎么算得上喜欢不喜欢。”
【只见一面就让我无法自拔的，只有人民币！】
厉问昭：“……”
是他想多了，就小管家现在的跑偏程度，哪怕来个渣男情种都白搭，暂时没人能撬动他的墙角。
景沂还想逼逼，但厉问昭忽然转身走了，他赶紧追了两步：“大少爷？不聊了吗？”
他总感觉厉问昭好像有什么话还没说完似的。
“不聊了。”厉问昭头也没回。
“为什么。”
厉问昭轻叹一声：“你跑偏太严重了。”
“……？？”
景沂埋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厉问昭：“……”
·
刷卡开门，厉问昭直接进了主卧。
赵老板安排的套房规格很高，次卧空间比上次在盛世出差那次住的还大，也有独立卫浴，搭配夜景大浴缸。
景沂进去泡了一会儿，皮肤热乎乎的，几乎泡得人快化掉才爬上床。
躺在舒服的床铺上，景沂闭上眼，但今晚他有些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烙了一会儿煎饼后，他想起来有事还没办完。
他起身摸出手机：[樊秘书睡了吗？]
[樊明]：景管家，你先说事，我才好决定自己睡没睡。
[你景大爷]：……
[你景大爷]：我是想说，邹秘书托我给你带份东西，我好像忘了给你了。
[樊明]：什么东西？[警惕推眼镜.jpg]
[你景大爷]：一份考公秘籍。
[樊明]：……
[樊明]：他是不是有病？我又不考，他非逮着我辅导什么玩意儿？
景沂想了想：[可能是想在你身上找点自信吧。（邪魅一笑.jpg）]
[樊明]：……
对面房间里，樊明刚洗漱完，看着聊天界面，忽然勾了勾唇。
他躺上床，惬意地舒展四肢，给景沂发消息。
[景管家，厉总睡了吗？]
景沂一愣，刚想说不知道，但又担心樊明是不是有事要汇报，便闭上嘴巴，在心底里提高声音：【大少爷，你睡了吗？】
正安详地躺在床上，即将进入梦乡的厉问昭睁开了眼睛：“……”
【大少爷？】
厉问昭按开床头灯，拿出手机：[干什么。]
景沂就转头给樊明发消息。
[樊明]：景管家，厉总有个习惯，睡前需要一杯牛奶助眠，不然换了地方容易失眠，我正在赶报表，麻烦景管家送一下。
景沂警觉地眯起眼睛：[樊秘书，你最好不要驴我哦。]
他在厉家这么久，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习惯？
[樊明]：我用邹秘书的智商发誓，24K纯真！
“……”
·
厉问昭打开灯，坐起身来，听着隔壁小管家小声的嘀嘀咕咕，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景沂没再发来消息。
“……”
疯癫小管家，现在夜半都开始涮上司了。
厉问昭在心里记了一笔，放下手机，关灯，闭眼，睡觉。
当当当。
房间外传来小声的挠门声。
厉问昭再次睁开眼睛：“……”
景沂站在门外，手里捧着冰箱里刚拿出来的牛奶，倒了满满一杯，轻轻敲门：【大少爷，我来啦，开下门】
门板在下一秒打开。
穿着洁白浴袍，把自己泡得粉粉嫩嫩的小管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酒店的浴袍是均码，厉问昭自己穿着还算合身，但落在景沂身上就有些偏大了，领口歪斜，露出大片细腻泛粉的皮肤。
“你……”
厉问昭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管家就埋头觅脑地长驱直入，两手捧着一杯不知道什么玩意的液体：“让一下让一下，要溢出来了。”
厉问昭：“……”
主卧比景沂的次卧大不少，布局也更加考究，景沂扫了一眼床榻的位置，运送炸弹似的把牛奶放到床头柜上：“大少爷，喝完牛奶再睡吧。”
厉问昭看着他浴袍下修直白皙的小腿，眸色渐深：“你来敲门，就是为了送牛奶？”
“嗯呀。”景沂点点头：“助眠的，快喝吧，晚上好睡觉。”
被吵醒的厉问昭：“……”
景沂歪头看了他一会儿：“还是你想喝热的？我去端。”
厉问昭拦住他，嗓音低了几度：“不用，这个就行了。”
景沂顿住脚，目光奇异的看着他。
厉问昭：“怎么了？”
“你感冒了吗？怎么嗓子都哑了。”景沂哒哒跑过来，踮起脚，抬手摸了摸厉问昭的额头。
宽大的浴袍随着他的动作倾斜……
厉问昭：“……”
“好像是有点热，大少爷，你好像红温……”
“出去。”
景沂话还没说完，就被厉问昭拎着后颈骨推出了房间。
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
景沂：“……？”
来不及思索厉问昭这是什么意思，景沂浴袍里的手机震了震。
[樊明]：景管家，牛奶送过去了吗？
景沂呆呆地打字：[送是送了，但是大少爷好像不太对劲。]
[樊明]：怎么个不对劲？
[你景大爷]：他好像红温了。
[樊明]：……
·
第二天一早，景沂梦游着出门，看到厉问昭已经起床了，正在对着镜子系领带。
景沂就粘巴过去，发出关心的声音：“你好了吗？”
厉问昭手上一用力，领带结差点卡住喉结。
他转身看身边的男生，“好什么？”
景沂：“你昨晚好像发烧了，身为管家，我应该马上出门帮您买药。”
“……”厉问昭做了个深呼吸：“不用了。”
景沂就点点头飘走：“我看也是好了的。”
“……”
各自换好衣服，景沂帮忙拎着老板随身的公文包，见厉问昭还在打电话，就先打开门等着。
然而门才刚打开，景沂就看到对面的房间也露出了一丝缝隙，一晚上不见的樊明正透过缝隙朝着这边打量。
樊明：|.0）
景沂：（0.|
“樊秘书，你在干什么？”景沂露出半边脸问。
樊明道：“我在等厉总通知今天不上班。”
想得挺美。景沂道：“你工资那么高，怎么能老想着休息呢。”
樊明笑笑：“是，我应该向景管家学习。”
门板晃了晃，景沂抬手扒住：“樊秘书，我们一起大大方方的把脸拿出来好不好？这么聊天挺累的。”
“……”
樊明打开门，一扫刚才的鬼鬼祟祟，正经得好像鬼上身：“景管家，早。”
景沂打开门，拎着沉甸甸的公文包出门：“樊秘书早。”
樊明见着他手里的东西，赶忙接了过去，态度很殷勤：“辛苦景管家了，这个我拿就好。”
“？”景沂眯起眼：“樊秘书，一个晚上不见，你好像长了另一副嘴脸。”
樊明道：“是不是和善许多？”
景沂认真陈述：“是小人得志的嘴脸。”
顿了顿，他盯着樊明的脸仔细补充：“还是偷偷摸摸在背地里玩背刺，而且成功了的小人。”
樊明：“……”
厉问昭面无表情地从屋里出来，“什么背刺，谁小人？”
樊明道：“我跟景管家开玩笑的。”
厉问昭想起昨晚那一杯来历不明的牛奶，视线落到樊明身上：“这么喜欢开玩笑，发工资的时候我也跟你开个玩笑？”
“……”樊明滞了滞：“厉总，我可以道歉。”
·
跟赵老板约好的实地考察时间是九点，酒店派车把厉问昭三人送到郊区。
度假村要清净，还要风景好，而且面积得足够大，方便打造所有休闲娱乐设施和景观，综合考虑，只有郊区能容纳进这样一片地方。
一个小时车程后，他们到达目的地。
“厉总。”赵老板早来了几分钟，下车跟厉问昭握手：“这片地方怎么样，靠近国道，旁边还有高速路，交通方面可不需要我们操心了。”
这地方山清水秀，刚下过雨的空气清新自然，山林间还有雾气腾起，附近的居民楼也偏矮小，有种脱离了市中心科技的朴素感。
厉问昭点点头：“是不错，风景好，空气好，适合作为度假的休闲地，但要是过分雕琢，反倒失去了清新自然的美。”
“没错。”赵老板神情激动，“这也是我想跟您合作的重要原因，我之前接触过不少合作商，他们给出的方案都是大肆开发，非常破坏环境，只有厉总您跟我意见统一。”
两人理念一致，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一聊就是两个小时。
“景管家。”
景沂正眺望远处的风景，闻言扭头：“嗯？”
“你累不累。”樊明道：“累的话可以去车里等。”
景沂觉得自己被樊明小看了：“樊秘书，你想休息就自己去，厉总不会责怪你的。”
樊明：“……”
天上乌云凝结，似乎又要下雨，景沂转身想去车里拿伞。
马路上，一辆自行车摇摇晃晃地骑了过来，骑车的是男孩子，后座坐着名女生，两人柔情蜜意地说笑。
身后开过一辆豪车，男生一脸羡慕地看着。
“景管家，坐在自行车上笑还是坐在宝马车里哭，你选择什么？”
樊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见状问景沂。
景沂扭头看他，眼神像是看傻子：“这种天气，谁坐在自行车后座都会面目狰狞，笑不出来的，樊秘书。”
樊明：“……”
·
厉问昭和赵老板敲定了初步合作意向，约定回城后签合约，度假村项目就算是定下来了。
为了庆祝合作达成，赵老板做东，请客吃饭。
地点就定在一家养生馆。
“这里的食材新鲜，没有农残，水也不错，引的矿物质山泉水。”赵老板呵呵一笑：“厉总尝尝，喜欢的话，项目落成那天，咱还在这里聚聚。”
厉问昭轻笑：“好。”
樊秘书已经按照他们商谈的结果把合约拟好，交给赵老板的随行秘书对接过后，厉问昭和赵老板一起签了合同。
这次出差就算成了。
签完合同没多一会儿，菜就全上齐了，景沂早就饿得不行，见到满桌香喷喷的美味，咽了咽口水，屁股悄悄往前挪了挪。
刚挪好，就发觉身边落下一道目光。
景沂狐疑地看过去。
厉问昭缩回被景沂脚底板蹭到的皮鞋，“屁股有刺？”
“坐远了怕夹不到。”
【这么老大一张桌子呢，我一个助理也不太好转桌子，等菜一转过来，我就飞快夹一点】
【要是转太快，大少爷你能不能帮我按下桌子？】
厉问昭：“……”
“来来来，厉总。”赵老板揭开餐桌中央的砂锅：“这可是这里的一绝，菌菇土鸡水中宝，汤鲜味美，尝尝。”
赵老板心情好，还不忘招呼着景沂和樊明：“景助理，樊秘书，你们也吃，别客气。”
“谢谢赵老板。”
景沂不知道这锅里炖的是什么汤，但他尝了尝，香气浓郁，汤色浓白，喝一口全身都暖融融的。
“好喝。”
景沂喝完，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眼神落到餐桌上。
【三杯鸡马上转过来了，筷子准备！】
厉问昭：“……”
他视线还没转过去，余光就已经看见小管家在蠢蠢欲动了。
三杯鸡转到景沂面前，厉问昭伸出筷子，桌盘立马停稳，景沂如愿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美食。
一顿饭下来，厉问昭除了跟赵老板聊天，心神全部被身边人吸引，偶尔见到景沂追不上餐桌、错失美味嘀嘀咕咕时，还会忍不住捞起公筷帮忙。
景沂吃得很饱，连汤都喝了三碗。
连赵老板看景沂的脸色都不对劲了，让大老板伺候吃饭，这位身份得多了不得？
吃完饭，赵老板还安排了其他活动，邀请厉问昭去体验汤泉疗愈，但被厉问昭婉拒了。
赵老板见状，也没多坚持，让秘书派车把几人送回酒店休息。
今天时间不早了，厉问昭就决定明天再回首城。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雨，天色雾蒙蒙一片，景沂刚吃饱喝足，身上软乎乎的，一点都不冷。
还有心情仰着脸逼逼老天爷。
【天天就知道下雨，有本事下钱啊咯咯咯咯咯】
刚笑完，景沂就打了个嗝。
【好饱。】
【肚子好撑。】
厉问昭就面不改色地侧过去一眼：“还以为你的肚子是百宝箱，什么东西都装得进去。”
景沂羞涩抿唇：“撑。”
“……”
樊秘书尽职尽责，递过来一盒消食片，景沂立马接过，“樊秘书你果然是十全秘书。”
樊明推推眼镜：“景管家过奖。”
酒店门口有很长的二十几级台阶，樊明开口：“景管家，要不要我扶你上去。”
景沂扭头：“樊秘书，你在看不起谁？”
厉问昭瞥他：“只要你把自己吃的够圆，就没人能把你看扁。”
景沂：“……”
·
入夜，景沂一条咸鱼瘫在床上。
下午吃得太撑，他晚上就没泡澡，本以为折腾一天已经够累的了，但他怎么都睡不着，浑身都燥乎乎的，像浸在热水里。
景沂以为是穿多了的原因，脱掉浴袍，把衬衫当做睡衣，结果还是热。
他在床上翻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看到血色的那一秒，景沂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完了，得绝症了。】
【炮灰NPC没有生平，说不定小说里景管家的最后归宿就是病死……】
【否则都对不起全员be的结局。】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厉问昭在门外听得胆战心惊，还以为景沂发生了什么意外，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
看到景沂身上皱巴巴的衬衣，他愣了愣。
景沂刚从床上爬起来，光着两条腿跳下床，见到厉问昭，立马道：“完了完了，大少爷我要死了要死了。”
厉问昭眼前白花花一片，见他捂着鼻子，走近一看，松了口气：“没事。”
景沂呜呜：“怎么没事，谁无缘无故流鼻血啊？”
厉问昭道：“是你补得太过了。”
景沂：“啊？”
厉问昭提醒：“中午那锅汤，是甲鱼汤。”
景沂懵了还一会儿才回过神：“你们这儿，都管甲鱼叫水中宝啊？”
但凡换个名字呢，王八、乌龟、鳖他都能听出来。
厉问昭懒得跟他逼逼，走向浴室：“过来。”
“干嘛，不去医院吗？”
“只是轻微流血，没发现已经止住了吗？”
景沂松开手，还真是，连忙乖乖跑过去。
浴室里还留存着沐浴露清香的味道，他跟着厉问昭走到洗漱台，镜面里映出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低头，别仰着。”
景沂乖乖放下脑袋。
厉问昭用毛巾沾了水，给景沂擦去脸上的痕迹。
景沂站在他身前，两人距离不足半米，厉问昭身上的温度和沐浴过后的清香，透过浴袍和手指源源不断地传出。
景沂眼珠都不知道往哪边看了。
厉问昭浴袍很合身，腰间系着腰带，收束的布料透出强健肌肉的线条，扎实劲瘦………
“……”
景沂匆忙移开目光，觉得自己更燥了。
他鼻尖忽而一痒，以为又要流鼻血，连忙想后退，但被厉问昭按住肩膀：“别动。”
鼻尖被熟悉的痒意席卷，景沂下意识挣开厉问昭的手，“不动不行……”
【我好像又要流鼻血啦！】
景沂匆忙往后退，脚尖却忽的打滑，身体后仰，直直往身后的台盆边缘撞去。
浓烈的失重感传来，景沂惊骇地瞪大双眼，心声滑过一连串的【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就在他闭着眼睛等死时，却被一股大力打捞了回去。
“闹什么！”厉问昭气恼的声音贴着耳朵，“在这种地方折腾，你不要命了。”
景沂像只吓呆了的鹌鹑，在厉问昭手里扑腾了两下才光着脚站稳，小声逼逼：“你靠太近，我热……”
“所以你就想撞死自己？”
“我没……”
景沂话头猛地戛止，心脏扑通跳了一下。
他歪着身体被厉问昭勾在怀里，后腰上贴着热乎乎的手掌，热得他浑身发颤，两人靠得最紧密的地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渐渐苏醒。
景沂瞪大了眼，狠狠震颤。
第40章 哪有人这么告白的？
“…………”
景沂僵在原地不动了, 感觉自己也陷入红温。
狭窄的浴室容不下两个红温的人，炙热温度好像在炙烤他的脑袋，把他的思绪全都烤得滋滋作响。
景沂屏住呼吸, 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才慢慢的往后退, 脑子一片凌乱。
厉问昭是不是……是不是……
他僵硬着从厉问昭身前退开，不知道是不是那一锅甲鱼汤的原因，感觉自己更热了，心跳也在突突突的加速, 脸红得快滴血。
视线克制不住地往下一扫，景沂又震颤了。
好、好宏观！
你们小说设定都不管配偶的死活吗？
“大大大大大少爷。”景沂结结巴巴地开口, 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我我我先出去了，你你你自己哄哄。”
厉问昭还没开口说一句，景沂就红着耳朵跑了出去。
浴室门被不轻不重地关上, 就像景沂砰砰乱跳的心脏。出了浴室，景沂面红耳赤地贴着墙壁, 久久回不过神来。
在此之前, 景沂一直都把厉问昭当做小说反派来看, 虽然知道他们现在有血有肉有思想, 但心底里还是忽略不了他们是NPC的事实。
NPC怎么会有生理反应呢？
小说官配也不在这儿啊。
景沂贴着墙壁，脑子里不停胡思乱想, 把自己脑补得红扑扑的。
景沂正沉浸在乱七八糟的思绪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浴室门咔一声响了，他吓得脖子一缩，立马像片咸鱼似的翻了个身, 把自己贴进墙角里。
【我什么也没看到】
【什么也没听到】
【不要叫我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景沂。”
“……”
景沂啪嗒一声翻回来，眼神飘飘忽忽不敢看厉问昭。厉问昭看着试图跟墙壁合为一体的人, 语气如常，“你在模仿墙纸？”
景沂：“……”
他稍稍站直了些，不再贴着墙：“没有，我热，贴着凉快。”
景沂背着手埋头，像罚站在墙角的学生，衬衣被揉得凌乱，衣摆下一双长直的腿莹秀白皙。
厉问昭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燥意又隐隐有了升腾之势。
他闭了闭眼，不去看墙角晃眼的皮肤。
“不用这么躲我，这不是正常现象吗。”
景沂懵懵地抬眼，厉问昭已经穿戴整齐，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浴室里那么失态。
景沂眨巴眼睛思索，好像是挺正常的，喝完大补的汤药，没有反应才不正常吧。
而且他们都是男人，没必要这么敏感。
对啊。
他尴尬个什么？
以他和厉问昭这种朝夕相处、熟透了的关系，发生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吧？
“对，很正常。”窃听大师厉问昭截断小管家混乱的思绪，制止他继续往下想。
景沂顺着这个思路点点头：“对，没错，很正常。”
声音很大，像是企图说服自己。
厉问昭眉峰微挑：“还尴尬吗？”
景沂摇摇头：“不尴尬了。”
“那就睡觉吧，明早的高铁回首城。”
厉问昭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小管家还殷勤地把他送到门口，看样子是想通了。
厉问昭轻轻松一口气，他没预料到自己反应会这么大，景沂被吓坏了。小管家在感情上缺根弦，所有的智商都拿来沙雕搞笑了，为了不把人吓跑，他只能暂时退回雇主的位置。
免得烈火烹油，欲速不达。
·
燥乎乎的一夜过去，景沂早起时还是有点不自在。
回首城的高铁上，厉问昭订的商务座，景沂趴在过道上跟樊明聊天，偶尔也会舍近求远地去看过道另一边窗户的风景，打死不回头，只留给厉问昭一个尴尬回避的小肉下巴。
“那边的精致有这么好看吗？”
景沂头也没回：“好看。”
【不尴不尬、清心寡欲的，多看还能养生】
“……”
厉问昭慢条斯理：“再好看的风景，连看两个小时……”
景沂丝滑接话：“那岂不是就赚大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嗤：“是会扭到脖子。”
景沂：“……”
他慢吞吞转回来，把自己团进躺椅里，小声逼逼：“扭到脖子也没关系，下了高铁之后……”
厉问昭坐姿随意，座椅保持在一个舒服的角度，闻言轻轻打断他：“你就可以侧着脑袋扮演行为艺术，未来一段时间也基本告别枕头的陪伴。”
景沂：“……”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怼怼。
厉扒皮果然还是那个厉扒皮。
是他想多了。
厉问昭今天的反应，就像是要用最刻薄的言语怼死发现自己秘密的属下，最后好杀人灭口。
心底最后一丝疑虑被驱散，景沂安安心心放平了座椅，去补昨晚没睡饱的觉。
·
高铁在中午十二点抵达首城，司机林叔已经在车站外等着了。
出差磨人，厉问昭也扛不住想休息半天，直接吩咐林叔回家，樊明不与他们同行。
坐上车的时候，景沂想起什么，扒着车门弯腰进去翻翻翻。
厉问昭就站在外面看着他捣鼓：“你在干什么？”
“找东西。”
片刻后，景沂找出车里的一只文件袋，蹬蹬跑到樊明面前：“喏，邹秘书给你的秘籍。”
樊明脸色红润，正站在路边就着水吃药。景沂皱了皱眉：“樊秘书，你生病了？”
“没有，这是降火药。”樊明道：“这两天不按时吃会流鼻血。”
昨天两大碗补汤下去，他直到现在还不舒服，大概是从小体弱的原因，虚不受补，需要借助药物平复体内多余的燥意。
景沂就投过去一抹炙热的视线：“我能拍个照吗，回去买同款。”
樊明笑笑：“你也上火了？”
景沂想起昨晚的宏观，抿紧嘴巴摇摇头：“给大少爷准备的，他比较严重。”
“……”樊明沉默良久，视线狐疑落在景沂认真的脸上，片刻后，他没忍住发出疑问：“大少爷都没喝汤，怎么会上火？”
景沂：“……？”
没喝汤。那昨晚的反应纯粹是生理欲望咯？
欲望来源是……？
“……”景沂一整个人傻掉。
【不能吧？不会吧？不应该吧？】
“什么不会不能不应该。”身后传来厉问昭的声音，“和樊秘书聊得这么投入，不如我找个地方你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樊明立马摆手后退：“不了厉总，我约的车已经到了。”
樊秘书毫不留恋地溜走。
留下景沂一个人站在原地，在厉问昭的视线下，吱都不敢吱一声。
不是，严重OOC了吧作者大大？
这可是典型的绿色言情小说，大反派也有恶毒官配，全文除了狗血就是清水，忽然搞什么纯爱。
不科学啊。
而且景管家就是个工具人，还是最低级的那种小炮灰，这么low的NPC怎么配拥有爱情线呢。
不是他颠，是剧情开始颠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因为他出手把恶毒官配赶走，所以感情线就放到他脑袋上来啦？
景沂不可置信地抬头看了看厉问昭。
这几天一直在下雨，首城的温度很低，但厉问昭仿佛没察觉到气温变化，一身西装笔挺，身材高大，站在湿漉漉的路面耐心等他，五官俊美如铸。
“大少爷……”景沂摸了摸鼻尖，在来来往往的行人堆里，支支吾吾地问：“你昨天晚上，嗯……是不是……”
厉问昭站在他跟前，看着小管家犹犹豫豫的样子，叹了一声：“我以为我表现得够明显了。”
景沂：“……”
他有点晕。
他懵逼了一会儿，从乱七八糟的思绪里理出思路：“你的取向不是异性吗？”
厉问昭挑了挑眉：“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女孩子？”
景沂：“那霍岑心……”
厉问昭：“那只是合作方，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对她有好感？”
因为小说里就是这么写的啊！！！
厉问昭跟霍岑心相知相爱，从厉问昭的角度来看，婚后的日子也算相敬如宾，怎么忽然就弯了？
“我不喜欢霍岑心。”厉问昭道：“我喜欢景沂，明白了吗？”
景沂心脏剧烈跳动一下，脖子一缩，把下巴藏进脖领子里，声音闷闷的：“我可能，需要冷静一下……”
厉问昭很体贴地点点头：“应该的。”
景沂才松了一口气，就听身边的人又开口：“需要冷静多久？”
景沂：“……”
【哪有人催冷静期的？】
他下巴在领口里蹭了蹭：“不知道，我尽快……”
“好。”厉问昭只看着景沂：“还有什么想问什的吗？”
景沂埋着头不知道说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哪有人这么突然剖白心意的啊，他完全没有一点准备！
“没有了，那，那……”
厉问昭走上前，在景沂脑袋上搓了一把，试图把他搓正常：“那现在，先回家，很快又要下雨了。”
景沂被搓得晕头转向，整个人都飘着。
·
出差回来之后，首城慢慢进入秋冬季节，下不完的雨，温度骤降。
景沂细伶伶的胳膊腿儿不抗冻，早早就穿上了毛衣，衬得整个人毛茸茸软乎乎的。
又是一个周末，景沂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撸汤圆。
小奶猫已经被厉明织养大了不少，肚皮圆滚滚的，身上的绒毛干燥柔软，被景沂摸得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但想起厉问昭，他呼吸微乱，手里也乱了分寸，把汤圆反向撸成了狮子王。
“喵～”
汤圆挣脱他的手，不满地蹲到墙角舔毛去了。
厉明织难得空闲，搬来大批零食，要跟景沂一起看新出的电影，“景管家，你发什么呆呢？电影马上开始了。”
景沂还是蔫蔫的，“小少爷。”
“嗯？”厉明织凑过来：“你有心事哦？”
景沂顿了顿：“很明显吗？”
“99%的明显吧。”厉明织道：“发生什么了让你这么纠结，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景沂迟疑了一会儿。这两天的事情已经在他翻来覆去地滚了好几遍，犹豫片刻，他试探着开口，纠结兮兮：“我有一个朋友……”
厉明织一顿，犀利地扭脸：“景管家，这个借口我初中的时候就不用了。”
“……”
景沂重新措辞：“我的朋友有个朋友。”
厉明织吧唧在他旁边坐下，撕了薯片袋咔嚓咔嚓：“直说吧，你咋了？”
“……”
“没关系的景管家。”厉明织安慰他：“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景沂总觉得说这种话的人，其实本质上就是个大喇叭。
但鉴于有些事他找不到人述说，他酝酿两秒，还是继续问：“如果，我的朋友的朋友，被他的上司表白了……”
“什么？！”厉明织惊叫：“景管家你谈恋爱了？”
景沂猛地哽了一下：“小少爷，注意审题，是表白不是谈恋爱。”
厉明织疯疯癫癫：“是谁，樊秘书么？”
景沂：“不是……”
厉明织道：“那你纠结什么？不喜欢拒绝呗。”
“我……”
厉明织拍拍景沂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景管家，相信我，当你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沦陷了。”
景沂心里咯噔一下。
下一秒，他视线一顿，注意力开始跑偏：“小少爷，不要以为你把薯片碎擦在我肩膀上，我就不知道了。”
厉明织讪讪收回手。
房间外，厉问昭敲了敲半开的房门，历明织看到大哥回来，分享八卦的欲望爆棚，“大哥大哥，景管家好像谈恋爱了。”
景沂：“……”
厉问昭：“……”
厉明织：“对象好像是樊秘书！”
景沂：“！！！”
厉问昭挑眉，淡淡的目光锁定过来。
景沂连忙开口：“我没说是樊秘书。”
厉明织点头嗯嗯：“但你有喜欢的人了。”
景沂：“……”
厉问昭目光遥遥看过来。
景沂脖子慢慢变红，正想狡辩点什么，方姨急急忙忙来找厉问昭，“大少爷，大少爷不好了。”
厉问昭转身出去：“出什么事了？”
方姨跑得气喘吁吁，差点把厉家都翻了一遍才在管家宿舍找到厉问昭，闻言扶着膝盖喘了口气，着急忙慌道：“三少刚才来拿户口本，还带了个姑娘回来，我看着是要去领证呢。”
厉明织蹭地站起来：“什么？！”
·
客厅里，厉停小心扶着一名小腹微凸的女孩坐在沙发上，还贴心的往女孩儿后背垫了个枕头，让人家坐的更舒服一些。
厉停大多数时候都是造作不正经的，难得见到他如此小心翼翼又略微紧张的状态。
景沂和厉问昭两兄弟走到客厅时，厉停正在打电话预约注册结婚的时间。
厉问昭想起景沂的逼逼，皱了皱眉：“老三。”
厉停挂断电话：“大哥，小弟，你们来了。”
他扶起沙发上的女孩儿，笑道：“这是萱萱，我老婆。”
女孩满是涩意的一笑：”说什么呢？”
厉停豪不掩饰宠爱，扶着她：“本来就是要结婚的，这么叫没错。”
萱萱低头轻笑，手指抚摸微微凸起的肚子，“大哥，小弟。”
厉问昭脸色不怎么好。
厉小弟也狐疑地盯着俩人。
只有景沂站在角落神游天外。
【萱萱。】
【萱萱？】
【名字挺耳熟……全名是叫袁町萱吧。】
厉停瞳孔震了震，景管家怎么知道的？
既然把人带回来，厉停就早已做好了让爱人免于污蔑的准备，所以在介绍时刻意隐去姓氏，只说了昵称，就是防备着景管家出口误会爱人。
没想到还是没能逃得了。
想起二哥和小弟的凄惨下场，厉停那期户口本起身，“大哥，我们约好了下午领证，晚点再回来吃团圆饭。”
“坐下。”厉问昭面无表情。
厉停抿了抿唇。
袁町萱姑娘看出气氛不对，主动拉着厉停坐下，态度十分懂事和善：“阿停，大哥应该是有事要说，我们还是先等会儿吧。”
她艰难地扶着肚子坐下。
厉明织问：“三哥，你女朋友是不是吃多了？”
厉停狠狠瞪他一眼：“胡说什么，你嫂子这是怀孕了，你就要有小侄子小侄女陪着玩了，这可是厉家的大事。”
景沂远远看着厉停。
平时看起来聪明正经的一个人，只要沾上主线就会变得疯癫降智，都不像他本来的样子了。
这就是小说世界的不可抗力吗？
【好想拿根胡萝卜戳醒三少。】
厉问昭：“……”
厉停：“……”
袁町萱面目柔和的抚摸着肚子，柔柔一笑：“阿停说得没错，大哥，我们是真心相爱，都是我不好，是我太想阿停了，我出国三年，这期间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回国后就约了阿停见面，那天晚上我们都喝多了酒……”
厉停满脸感动，恨不得立刻飞到民政局盖章领证。
景沂躲在角落吃瓜，闻言忍不住啧啧。
【怎么什么意外都推给喝醉啊，喝一次酒就有了孩子，酒精也是精吗？还能帮人怀孕的呀，那治疗不孕不育的医院全都不要开了好吧？】
“……”
厉停愤愤看了眼景沂。
【而且她肚子也不算大啊？还没我吃撑了明显呢，为什么一副身怀六甲的样子，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肚子里有金元宝一样……】
【太夸张了吧三少？】
厉停：“……”
厉问昭和历明织同时对角落里投去赞许的目光。
景沂的吐槽，说到底也没爆出袁町萱多大的污点，比起宁姜和邱悯之，厉停觉得，他的宝贝已经算得上如天使般的美好了。
他心里稍安，小心握着袁町萱的手轻声安抚：“放心萱萱，我一定给你和孩子一个交代。”
袁町萱点点头：“阿停，我信你。”
厉停仿佛受到莫大鼓励，转脸：“大哥，我决定了，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很清醒，我想娶萱萱，请大哥成全和祝福我们。”
厉问昭没说话，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了敲。
门外立时走进来几名保镖：“大少爷。”
景沂懵逼扭头：“？？”
【保镖怎么进来的？】
【召唤键在哪里？这就是顶级霸总的召唤力吗……】
厉停脸色当即难看：“大哥。你确定要这么干吗？”
“听完再走也不迟。”厉问昭意有所指。
厉停转脸看了看藏在角落里的景管家，咬了咬牙，忍了，安抚着袁町萱坐回沙发上。
袁町萱有些疑惑：“怎么了阿停？”
厉停没说话，摇了摇头，他只想景管家赶紧逼逼完，他好赶着下班前去领结婚证证。
袁町萱见识到了厉家古怪凝滞的气氛，皱了皱眉，下一秒，扶住肚子惊呼一声：“哎呀。”
厉停一秒紧张：“怎么了怎么了？”
袁町萱摸了摸肚子：“阿停，刚才宝贝忽然踢了我一脚。”
厉停一听，脸色瞬间惊喜：“方姨，方姨，快给少夫人熬两碗鸡汤来好好补补，国外的餐食不营养，晚餐再做两道云城的口味，少夫人爱吃。”
景沂都无语了。
【不是大姐，你肚子才杏仁大小呢，就算怀了孕也没到胎动的时候吧，都当我们看小说的是傻子吗？】
【哦对，我想起来了，这个孩子其实——】
“等一下！”
门外忽然传来焦急的呼声，一群人往外看去。
厉勖冒着大雨回来了。
肩膀和裤腿都被雨水打湿，但他没在意，随手揉了揉湿润的头发，在厉问昭身边坐下。
“好了，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