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能听见我的心声？
哔声还在响, 景沂皱起脸，眉毛挤在一起，干脆两只手都捂上厉问昭的心口, 试图挡住那扰人的哔哔声, 但总也挡不住。
时间长了，景沂就抓着厉问昭的前胸不满：“还在响……吵，你是哔哔机吗？响个没完。”
厉问昭垂眸看着在自己胸口捣乱的小管家，眉目微敛：“什么哔哔机, 哪里在响？”
“这里。”景沂就认真地平视他的胸膛，双手死死按住心口：“你违规了。”
【这可是绿色小说, 你在哔哔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厉问昭：“……”
醉醺醺小管家在说什么啊。
要不是跟前的人满身酒气熏天，厉问昭几乎要怀疑，小管家是不是在借口吃他豆腐了。
电梯呜呜作响, 正在下行。厉问昭担心在这里久留会引起沈殊柏的注意，狗急也会跳墙, 谁也不知道沈殊柏发起疯来会干些什么。
厉问昭连忙擒住小管家的手, “我们先回去。”
景沂晕乎乎地踉跄了一下, 眼前天旋地转, 连地板上的花纹都变成了催眠万花筒，景沂缓缓蹲下, “我可能……需要缓一缓。”
厉问昭抓住他的手腕, 弯腰一抄，直接把人抱起来，转身出了酒店。
俩人刚离开酒店，电梯就在一楼停稳。沈殊柏阴沉着一张脸走出来, 身边助理秘书一干人噤若寒蝉，生怕哪句话说错会不小心戳了大老板的心窝肺管, 纷纷闭上嘴不言不语。
然而沈殊柏却更气了。
景沂没死。那么高的地方砸下去，都还能活蹦乱跳地跑回来坏他的事，这人是猫吗？还有九条命不成？
沈殊柏急于寻找景沂的下落，手底下人都撒出去了，也没见找出个什么毛来，他又想问属下要个解决办法，但一回眸，身边人全都成了装聋作哑的鹌鹑，挤挤挨挨凑做一团，全都惊恐地看着他。
“……”
那一刻，沈殊柏更崩溃了。
他身边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当初为了除掉景沂，他费劲心思把丘故正、裴培等五人保释出来，为的就是借刀杀人，塌房五人团也不负他所望，绑走景沂，于悬崖坠落。
得到信息的时候，沈殊柏是高兴的。
这场意外既除掉了眼中钉景沂，还充满意外之喜地封住了丘故正几个人的口，老天爷还是站在他这边的，连退路都帮他选好了。
沈殊柏着实睡几天好觉。
然而今天，他就被狠狠抽了几巴掌——景沂没死，听刚才的声音语气，活蹦乱跳、中气十足着呢！
沈殊柏死死握住拳头。
凭景沂一个没什么能力的小管家，怎么可能摸进他举办的招商会，还不是厉问昭在暗中使坏。
“去，给我继续围攻厉氏所有在跟进项目，我要他们死！”
美女秘书道：“沈董，这种行为对公司也会造成巨大损失，我们的资金链……”
“我要打的就是资金战！”沈殊柏猛地扭头看过去，眼底一片红丝：“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拉锯战，你以为厉氏还能剩下多少家底，我愿意自损一千，也要换他八百，有问题吗？”
美女秘书被他的疯癫症状吓到：“没、没问题。”
沈殊柏：“那就去办！”
身边人四散开来。沈殊柏急得头疼，没头没脑的蚂蚱似的在原地打了两个转。
秦宁宁见他癫狂，柔声安慰：“没事的，我们会想到办法度过这次的难关。”
沈殊柏摇摇头：“我这次预感有点不好。”
秦宁宁微愣：“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沈殊柏心中一软，躬身抱住了面前的女主。
·
·
在酒店兵荒马乱时，景沂已经被厉问昭带到了自己在郊区的别墅。
郊区夜路难行，厉问昭来得匆忙，樊明和司机也不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就近住下，让小管家好好休息一下。
房子有专人打理，以供厉问昭随时有时间过来休息几天。
景沂喝了酒，心声喇叭变成了扩音音响，厉问昭只好提前把佣人都疏散，自己一个人抱着小管家上楼。
也不知道景沂喝了什么酒，浓重的酒气也染得厉问昭有些微醺。
上了楼，陌生的地方让景沂不太适应，刚挨上床他就哼哼唧唧地跳起来，手脚并用地扒着厉问昭不撒手：“……这是哪儿啊？”
厉问昭看着身上的八爪鱼，无奈一笑：“人贩子窝点。”
景沂：“……”
他扭头，仔细看了看厉问昭的脸，耳边又响起哔哔声：“我不信，你骗我。”
软乎乎小管家主动投怀送抱，厉问昭不想拒绝，在床边坐下，让景沂岔开腿坐在他腿上。
“你怎么确定的？”
景沂愣了一下，视线下滑：“你是厉问昭，我听见了。”
厉问昭怔住：“听见？”
景沂手指伸出，轻轻戳在厉问昭心口：“你喜欢胡思乱想，看到一点……就开始哔哔哔。”
又来了，小管家的话跟刚才在酒店里如出一辙，说他响，拿指头戳他的心口。厉问昭愣了几秒，仿佛拨开云雾见到了天明。
他视线轻轻锁定腿上不安分的人：“你能听见我的心声？”
景沂愣愣地没说话，过了几秒才乖乖点头：“嗯，但是你太吵了。”
【声音尖锐得很，我耳朵都被你吵疼了……】
喝醉的小管家有种缓慢的可爱，语速减缓了不少，轻轻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想过去的记忆，根本没留意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多容易擦枪走火。
厉问昭耐心地询问：“我怎么吵的？”
景沂眼睫垂了垂，就在厉问昭以为他困了时，小管家一抿嘴巴，发出一连串的哔哔哔声。
厉问昭：“……”
他刚聚起来的一点思绪就被小管家尖锐的哔哔声打散。
他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还是醉了，说出的话大多都没有逻辑，他跟个小醉鬼闲聊什么，直接让人睡觉吧。
厉问昭扶着景沂的腰，想把他放到床上，就听面前的人忽然开始嘀咕：“你很喜欢我的腰吗？”
厉问昭：“？”
心口被戳了戳，小管家红扑扑的脸凑近，呼吸温热：“你这里好响。”
厉问昭：“……”
心尖犹如被什么重物狠狠碾过，厉问昭脑海“翁”的一声，脑海里仿佛有什么被溶断，抓住小管家的手不自觉收紧：“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景沂眸光纯净，语气多以阐述为主，明显是醉了的，但说出的话、做出的动作，却一个比一个勾人。
厉问昭自认不是容易失控的人，但现在也被景沂激得呼吸紊乱。
“我当然知道啊。”景沂抬起眼：“我说的都是标准的华夏语！”
说完，自己笑得歪歪扭扭，在厉问昭腿上折腾了一阵儿。
厉问昭：“……”
他感觉自己好像连喝了两大锅水中宝。
景沂醉得不清醒，但耳边的【哔哔——】声在不断扩大拉长，他不满地皱起眉，语气控诉：“大少爷，你好像坏掉了。”
厉问昭：“……”
他几乎要被气笑。
小管家是懂得怎么挑战男性尊严的，气得他几乎想把人抓起来狠狠揍一顿。
他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嗓音微哑：“太晚了，先休息……”
话没说完，小管家就开始闹腾：“先关掉这里，你吵得我睡不着。”
厉问昭：“……”
他是真的不知道景沂是醉了乱说，还是确有其事，但还是很配合地收拢外套，遮住心口：“这样行吗？”
景沂侧耳听了一阵儿，认真摇头：“不行。”
夜渐渐深了，景沂折腾了没一会儿就困了，打了个哈欠，自己歪着身体往床上爬，“我困了，腰先不给你摸了，下次有机会再让你摸。”
厉问昭：“……”
他呆呆地看着小管家手脚并用地爬上床，掀开被子拱进去，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很快睡得香甜。
厉问昭本人则迟迟反应不过来。
说出来没人信，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调戏了，对方还是自己的男朋友、家里胆大包天的小管家。
小管家平时看起来沙雕快乐，单纯没心眼儿，但喝了点酒就开始大变活人，把别人撩得心浮气躁，无法入睡，自己拍拍屁股上床睡觉去了。
厉问昭偏头看着床上的人，景沂呼吸已经平稳，像是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掌心虚虚扣着，睡得脸颊红扑扑，嘴唇微张，打着小呼。
厉问昭顿时心软，惩罚似的捏了捏景沂柔软的耳垂，叹了口气，独自走进了浴室。
·
·
景沂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第二天醒来时，头疼欲裂，像喝了假酒。
为了事半功倍，他昨晚一点没留手，那瓶酒应该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喝过最辣喉咙的酒了。
不好喝，味道还熏人。
景沂皱着眉从床上爬起来，想下床喝水，一扭头，看到了完全陌生的房间。？？
这哪？
他怎么来的？
景沂第一时间埋头去检查衣物，好在穿着完整，身体也没有什么不适，他微微松了口气。
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已经记不清了，从离开宴会厅开始，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景沂快速起床，打开门，“小少爷？你在吗？”
思来想去，也就是可能是厉明织把他带到这儿来的了。
隔壁房门敞开，一身黑色睡衣的厉问昭打开门，“饿了？”
景沂：“？”
厉问昭揉了揉一晚上没睡好、酸酸涩涩的眉心，走出门：“下楼吃饭吧。”
景沂愣了几秒就反应过来，“大少爷，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厉问昭下楼的脚步微顿：“不记得了？”
景沂歪过脑袋探头：“我要记得什么？”
看来是真忘了。厉问昭语气没有起伏地道：“还以为你应该记得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景沂：“……”
景沂：“！！！”
·
饭桌上，景沂咬着筷子，思绪乱飞。已知他昨晚被厉问昭带回了私宅，并被送进主卧安置，求，昨晚主卧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景沂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
假酒害人。
以后再也不喝了。
“你离开公司之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厉问昭淡淡道。
景沂埋头喝粥，低声道：“那是突发情况。”
【沈殊柏一旦融资成功，会对厉氏造成很严重的后果哎，我忍不了，只能想到这种办法了】
厉问昭不咸不淡：“你还让我摸你的腰。”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景沂差点把自己的肺呛咳出来，脸色瞬间爆红。
什么玩意儿？！
昨晚的他有这么孟浪？拉着人要摸腰？
厉问昭一脸平静地接腔：“嗯。”
景沂：“……”
厉问昭抬眼：“酒后吐真言，我最近是不是有些冷落你了？”
“！！”
景沂脑袋上打出两个惊恐的感叹号，抱着自己的粥碗瑟瑟发抖：“没有没有，主要是我不懂事，酒后胡言乱语，大少爷别在意。”
“我是不想在意的。”厉问昭沉默两秒，眸光说不出的深沉：“但你昨晚非说我的心脏坏掉了。”
“！！！”
景沂快要不会说话了。
他都干了什么？！
他都干了什么啊？！
“景沂。”厉问昭眉眼平静地对视过来，眸光落在他的喉结下：“你的金手指……是不是新增了其他功能？”
比如……反听心声？
景沂一秒呆滞。
黑白无常给的新功能还没捂热呢，怎么就在厉问昭面前泄露马脚了，不行，他还没怎么享受过新功能带来的便利，还不能被发现。
他无法控制的心声，但厉问昭想必可以，要是知道他可以反听心声，以后说不定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赶紧嘴硬地摇摇头：“没有。”
厉问昭收回视线，轻轻勾唇，“好，知道了。”
景沂这才松了口气，他心虚，没怎么在餐厅待着，吃完了早饭起身就走。
但才走出餐厅，就听身后的人在叫他。
【景沂。】
景沂下意识回头：“昂。”
厉问昭坐在餐桌边，微微勾唇轻笑。
“……”
景沂看着他笑容，忽然明白过来，这人分明是在用心声喊他，上当了，是他自己露出了马脚。
大反派果然是大反派，好敏锐的心思！
景沂失落地回去坐下：“大少爷，你昨晚就知道了？”
“不算。”厉问昭道：“只是一个猜测，但从今天的印证来看，你的金手指确实升级了，无常干的？”
虽说是疑问的语气，但厉问昭心中差不多能确定了，这大概也是无常给小管家的补偿之一。
景沂闷闷地答应：“嗯。”
厉问昭慢条斯理吃完早餐，擦了擦嘴角，就在景沂以为他没什么好奇的时候，就听这人忽然开口问他：“那你昨晚听到的哔哔声是什么？”
景沂：“……”
餐桌上沉默下来，厉问昭知道自己问到了关键，端起杯子喝了点水，才道：“不方便说？”
当然不方便。要让他说什么，说你心里思绪一点都不清白，所有擦边描述全部心声喇叭给屏蔽了？
景沂狠狠点头：“嗯，非常不方便。”
好吧。厉问昭收回视线，淡淡放下水杯：“那等你方便的时候，我再问。”
景沂：“……”
啊？他居然是这个意思吗？
他有点怀疑，厉问昭其实已经猜出来了，这话就是恶趣味故意逗他。
·
·
郊区别墅依山傍水，四周风景秀丽，连空气都比城里清新许多，温度也更低。
厉问昭没打算在这里长待，吃过饭就准备回城。
景沂早就穿好衣服在院子里等，山间湿冷，他被吹得直抖，忽然想起来原文的一个小插曲——反派的郊区别墅遭受了泥石流灾害，厉问昭在废墟底下被困三天。
景沂：“……”
这本小说对反派还真是残忍。
坑多到怎么都扫不完。
厉问昭穿好衣服出门的时候，就看见景沂站在院子里发呆，“被冷空气冻住了？”
景沂：“没有，是要被后妈气死了。”
厉问昭：“……”
他轻轻垂眸，看着小管家生气的脸，见他圆圆的眼睛往后山瞪，“看什么？”
景沂胡说八道：“在看风水。”
厉问昭顿了顿，配合地问：“看得怎么样？”
景沂：“此宅大凶，会招惹泥石流。”
厉问昭顿时皱眉。
别墅后山植被茂密，郁郁葱葱，这些年也下过不少暴雨，没发现过泥石流啊。
但小管家绝对不会无的放矢，肯定是又想起了什么。反正也就是一栋临时的落脚点，没了就没了吧，以后不再住就是了。
·
俩人从郊区往市区赶，景沂原本以为厉问昭会带他回别墅，但车子一路驶进了市中心，最后在一栋高楼前停下。
景沂扒着车窗往外看：“这是哪儿？”
“我的另一处房产。”厉问昭打开门，示意景沂下车。
这是一栋高级公寓，一梯一户的平层，小区打造得很漂亮，山水花草样样俱全，小区的绿化带里还养着两只绿孔雀。
景沂下车，仰头看了看这栋大楼：“大少爷，你到底有多少套房产？”
厉问昭想了想，抿唇：“首城里，这是最后一处。”
景沂愣了两秒，忽然开始咯咯咯咯咯。
厉问昭无奈瞥眼：“又笑什么？”
景沂笑够了才停歇，指着楼上脆声道：“我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狡兔三窟。”
厉问昭：“……”
房子在24楼，屋内陈设干净整洁，空气里也没有长久闲置后的粉尘味，景沂好奇地跑到窗边俯视了一眼楼下，成功获得一个头晕目眩套餐。
景沂本以为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取回某些东西，但进屋后，就见厉问昭开始脱下外套，挑开领带，一副要在这所房子里过夜的样子。
“大少爷，我们不回去了吗？”
厉问昭：“嗯。”
景沂：“为什么。”
厉问昭解下领带和袖口，随手放进墙边的收纳盒：“家里人太多，不方便谈恋爱，带你出来住。”
景沂：“……”
大、大少爷好直白！
他震惊了两秒，羞赧道：“哦，原来这就是金屋藏娇。”
厉问昭轻笑医一声，不去纠正他的措辞：“你的房间在西边，那里视野好。”
景沂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脸有些红，忽然想起什么：“但是我什么行李都没带。”
厉问昭：“我会让樊明帮你送来。”
景沂一愣，幽幽叹了口气：“樊秘书，好像比我还像管家。”
而且比他称职能干得多。
厉问昭挑眉，似乎意外他迟来的认知：“所以，我正在考虑给樊秘书升职加薪。”
·
快两天一夜没回厉家，晚上刚吃完饭，厉明织就发来问候短信，景沂哒哒哒跑到书房门口：“大少爷，小少爷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厉问昭微微抬眉，面不改色地糊弄自己小弟：“告诉他，我们出差了，短期内不会回去。”
景沂就埋头啪嗒啪嗒打字，看厉问昭的意思，他们这一次出差，可能要出个一年半载的样子。
景沂有点脸热，以后他就要和厉问昭朝夕相处了，而且还没有外人打扰。
那他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坐火箭一样，嗖嗖嗖的。
咯咯咯咯咯。
景沂被自己逗笑了。
厉问昭工作一直处理到晚上十点，景沂就盘腿坐在一旁的飘窗上打游戏，戴着耳机，安安静静，特别讨人喜欢。
十点刚过，厉问昭就合上了电脑。
景沂余光瞥见，摘了耳机：“忙完了？”
“嗯。”厉问昭揉了揉眉心，动作有些疲惫。
“那快去休息吧。”景沂跳下地，宽松的居家裤从膝盖滑下，遮住瘦白的小腿，踩着拖鞋往外跑。
厉问昭看得发笑：“急什么？”
床又不会跑。
景沂跑出门，直接往自己的次卧走，慢吞吞丢给厉问昭一句：“晚安，大少爷。”
厉问昭挑眉，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才十点就睡觉了？”
他带小管家来这里是想培养感情，而不是培养睡眠质量的。
“大少爷，晚安其实并不代表好好休息。”景沂回过头，一字一句道：“晚安的意思是，今晚我们都要安分一点。”
厉问昭：“……”
第52章 他好像真成点读机啦？
景沂说完就想走, 厉问昭不急不慌道：“这么说，你是想起来自己昨晚有多不安分了？”
景沂：“……”
是想起来一点，但不多, 模模糊糊都是些面对面坐大腿的画面, 因为太模糊，景沂一直以为那是酒后春梦。
但被厉问昭这么一提醒……
昨晚的一些画面渐渐变得清晰，他跨坐在男人健实的大腿上，问对方是不是喜欢摸他的腰, 手也不安分，摸着胸肌不放, 还大言不惭问厉问昭是不是坏了。
“……”
Oh—— my——god.
景沂尴尬站在原地，脚趾扣住了地板，糟糕, 他好像那调戏良家妇男的小流氓。
厉问昭安静站在他身后，看景沂耳尖慢慢通红, 挑眉笑了一下：“想起来了？”
景沂紧闭双眼, 转过身来, 看厉问昭满脸揶揄, 忽然又不那么害羞了，抿了抿嘴巴, 大言不惭道：“你不是我男朋友吗……摸、摸摸怎么了？不行吗？”
厉问昭：“……”
小管家说完, 紧张兮兮地吞咽口水，狠话也放得不那么有气势，反而透着股不讲道理的可爱绵软。
厉问昭眸光微怔，视线渐渐沉了下去。
【哔哔哔哔哔————————】
尖锐的爆鸣声响起, 景沂瞪大眼：“！！！！”
草草草……好多屏蔽词！反派大佬他在搞什么颜色？这放在炸裂的小说里也非常炸裂好吗！
厉问昭稍顿，脚步微微往前迈了一下。
下一秒, 他就看着小管家像是受惊的兔子，四肢都僵直了，转过身就跑进了次卧：“我还有事，大少爷晚安！”
厉问昭：“……”
回过神后，面前只剩下了空旷无人的走廊。
次卧门砰的关上，并不隔音的墙壁和门板挡不住门外渐强的哔哔声，景沂贴在门上，心跳如雷。
完了完了，反派大哥好像跟邹廷一样，也走上了某条不归的歧路。
景沂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在恋爱关系里如何面对男朋友的亲近和欲望，剧烈的哔哔声疯狂刺激耳膜，禁忌感一下拉得很足，他就更不淡定了。
在警报声里亲热……他做不来。
景沂双手摸摸脸颊，感受到一手的炙热，连忙跑进浴室洗了个冷水脸。
片刻后，他悄悄拉开一点门缝，走廊里已经没人了，主卧的门缝底下透出微光。
景沂松了口气，轻轻关上门。
·
换了全新的地方，床也没有之前软，景沂有些睡不着，干脆摸出手机冲浪，打算把自己玩到累。
滑着屏幕，他忽然想起什么，手指一顿。
……昨天在酒店，他好像在厉明织面前露出了原型了吧？小少爷怎么也没感觉奇怪？
他心声的泄露范围，不会……
景沂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彻底清醒了，恰好在这时，厉明织忽然给他发来信息。
[小少爷]：景沂景沂。
[小少爷]：快看新闻，我们俩上热搜啦。
[小少爷]：[微博分享][微博分享]
景沂点开一看，是某家娱乐爆料号躲在暗中拍的照片，画面里，景沂醉醺醺地倚着厉明织，脑袋搭在肩膀，拍摄的人很会抓角度，每一张照片都像是恋人的亲昵暧昧。
标题起得更是吸引眼球——当红新生代小明星夜宿酒店，与同性男孩当街拥吻。
景沂：“……”
他们哪里拥吻了！嘴巴和嘴巴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什么破记者，随便乱拍就算了，还编造事实、扭曲真相，他要举报了。
[小少爷]：别的不说，其实我觉得有些照片拍得很好看的，你看这张，我们俩好像真的在亲吻唉哈哈哈哈。
[小少爷]：对了景沂，剧组导演昨天看到你了，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正好剧里还缺一个配角，你的外形很合适哦。
景沂抿了抿嘴巴，兴趣不高：[算了吧小少爷，我要是去当明星，上午出道，下午就要塌啦。]
[小少爷]：啊？你私底下居然是这样的景管家吗？
[你景大爷]：我说的是娱乐圈其他人。
[小少爷]：……
景沂毕竟自带上帝视角，原文中虽然主要描写沈殊柏的吊炸天，但女主秦宁宁却是娱乐圈中人，不少叫得出名字的Star景沂都有印象，他要是进入了这个圈子，见到那些形形色色的编外罪犯，跟他们共事，他一定会忍不住爆人黑料，然而一夕之间崩掉大半娱乐圈有生力量。
那这个圈子指定得乱。
他还是不去给人民群众添乱了，什么时候想起来再慢慢爆料吧。
闲聊了两句，景沂试探了一下厉明织，小少爷为人单纯，不大会撒谎，问出的结果必然是真实的。
[小少爷]：你说昨晚的爆料广播？
[小少爷]：不是你提前录好了音频放到广播里的吗？我还奇怪呢，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景沂挑了挑眉，见厉明织语气如常，松了口气，按下心底的疑惑，跟厉明织闲聊了两句，困意袭来，他很快睡着了。
·
·
第二天又是周一，景沂没熬夜，起床时神清气爽，连上班都不觉得无聊了。
餐厅里，钟点阿姨已经做好早餐离开，厉问昭已经吃上了，他用餐礼仪很好，腰背挺直，优雅温儒，鼻峰线条流畅，好一副美男用餐图。
景沂脚步轻快地挪过去，“大少爷，早啊。”
厉问昭抬起眼：“这句话是单纯问好？”
景沂狐疑歪头：“当然啦。”
“哦。”厉问昭道：“我还以为又有什么其他解释。”
【比如今天一整天都要安分一点。】
景沂：“……”
不得了，大少爷也学会在心里阴阳怪气了。
景沂刚坐下，厉问昭就按着桌面上一张银行卡推了过来，景沂看了看卡身：“这是什么？”
“我的副卡。”厉问昭道：“你给我带回来那么多特产，总不能手里只有两百万。”
卡片通体漆黑，边缘和中央都有金线描绘的特殊图案，一看就知道非常高级，景沂小心地拿在手里：“里面有多少钱啊？”
厉问昭面无表情：“不限额。”
景沂惊骇：“……”
这、么、多！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算了，大少爷。”景沂把卡依依不舍地推回去，一脸肉痛：“我还是不要了。”
厉问昭愣了愣，轻轻皱眉：“怎么？”
景沂抿紧嘴巴，严肃又深沉的说：“有钱之后，我的道德品性不一定经得起考验。”
“……”
这才刚拿到卡，景沂脑海里就闪过不少花钱的办法，穷人乍富，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体内躁动的心了。
不行不行，手里钱一多他就想到处蹦跶。
厉问昭闻言轻笑：“拿着吧，有我在，你没机会蹦跶到不该去的地方。”
景沂：“……”
他莫名从这句话里听出了某种占有偏执的意味。
是他的错觉吧。
·
八点五十，景沂和厉问昭准时到达厉氏，才到顶层，厉问昭就得到消息，霍岑心来了，正在会议室等待。
景沂立马歪头往一边看，果然在会议室门口看到了一张讨人厌的脸，袁修成也来了。
不过这次他比之前和善多了，不再颐指气使，反而穿着低调，低眉顺眼，大概是被姐姐袁町萱的事情影响，失去了厉停这个靠山，姐弟俩只能蜷起尾巴做人了。
“知道了。”厉问昭点点头：“告诉霍总，我稍后就到。”
小助理：“好的。”
厉问昭朝着办公室走去，景沂连忙跟上：“度假村项目出问题了吗？”
“没有。”厉问昭推开办公室门，侧身带着景沂进屋：“但在建第一期工程时，供应商送的建材不太合规，霍总应该是为这件事来的。”
景沂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
他之前帮厉氏扫除了几个高级董事，其中一名董事，就是在负责港口建设时使用了违规材料，做成豆腐渣工程，才建好就塌了。
按照原文进度，那会儿霍岑心已经跟厉问昭有了暧昧关系，相处和谐，那这两次出现的违规材料，会不会也有霍岑心的手笔？
毕竟大反派厉家啊，遍地都是仇人。
不行，他有点不放心。
厉问昭虽然聪明，手腕也很强，但架不住犯罪团伙的明枪暗箭，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景沂想了想，轻轻扯了一下厉问昭的衣摆，语气·狗狗祟祟地低了几度：“大少爷……”
厉问昭垂眸：“嗯？”
景沂抿唇一笑，一双圆眼亮晶晶的：“想不想试试我的新buff？免费给你当翻译哦。”
厉问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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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霍岑心已经喝了三杯热茶，她要等的人还是没来。换了别的人和事，她这个霍家大小姐早就耐不住性子走了。
但这是跟厉氏的合作，接洽对象还是外界赫赫有名的厉问昭，霍岑心愿意等。
最近几次跟沈氏的交锋，厉氏均占了上风，家里老爷子看出厉问昭是个有手腕的，对他愈加满意，催促霍岑心加快联姻进度。
为此，霍岑心愿意放下身段，主动找到厉问昭，甚至为了制造更多话题和机会，不惜在自家建材上下手，以次充好，替换了原本的建材，只为了有更多时间跟厉问昭相处。
霍岑心靠在椅子里，轻轻抿唇，希望她的这番苦心没有白费，希望厉问昭能感受到她的诚意，对她另眼相望。
……千万不要负了她。
会议室门打开，秘书袁修成走进来：“霍总，厉总来了。”
霍岑心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卷发后起身，定制的长款西服把她身材衬托得更加纤细——根据她的多年调查，厉问昭喜欢干练聪明的女人，放眼首城，能匹配得上厉家身份的，也就身为霍家长女的她了。
高大俊美的男人迈步走来，霍岑心抿了抿唇，露出标准又充满职场魅力的微笑：“厉总。”
厉问昭平静地跟她握手，神色自然。霍岑心微微失望，看来她的这身打扮并不戳厉问昭的心。
但没关系，来日方长。
霍岑心轻轻一笑，并不气馁：“厉总，我今天……”
视线一顿，厉问昭身后又钻出颗脑袋，一名长相温软，表情生动的男生一路跟着厉问昭坐下，模样不像助理，看他眼底的兴奋神色，好像是来戳人轮胎的。
霍岑心惊疑不定地坐下。
“这是我助理。”厉问昭道：“霍总今天来，是为了上次那批建材的事？”
霍岑心连忙收敛思绪：“是的厉总，这件事是我们公司的失误，我们已经召回了有问题的材料，也通知了旗下工厂加紧补发，贵公司在这期间产生的损失由我们公司全部负责，只是这批货数量太大，现在时间紧迫，还请厉总宽容几天。”
景沂认真听着，不得不说，霍岑心还是有点商业头脑的，出了事，不管有没有错，迅速补救，甚至连赔偿的问题都想到了。
这分明是大女主秦宁宁的真善美剧本嘛。
这姐拿错了吧？
霍岑心可是厉问昭的恶毒官配，嫌恶用心仅次于龙傲天沈殊柏，怎么原故事线紊乱之后，她也变得有些ooc了？
不对劲，他再看看。
霍岑心正一脸期待又倾慕地看着厉问昭，男人五官凌厉，双目深邃，无论何时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语调亦是冷淡没有感情。
但越是这样，霍岑心就越是觉得他优秀。
这样的男人，才配当她的裙下之臣。
霍岑心抬了抬下巴，眼中满意之色蔓延。
景沂：“……”
这女人脑补的话他全听到了。
【几个菜啊，大早上就醉成这样，喝假酒了吧？】
厉问昭意外地挑眉：【她说什么了？】
景沂不好意思说霍岑心正在惦记他的男朋友，不高兴地绷着嘴角，【她脑子里好多废料，我翻不了。】
厉问昭：“……”
他回过神，公事公办地开口：“请霍总给一个具体期限，逾期违规，我们厉氏有权更换建材商。”
霍岑心胸有成竹道：“请厉总放心，我们会在一个月内补齐所有材料。”
厉问昭想了想：“好。”
霍岑心失落地垂眸。
短暂的会议这就算是结束了，期间甚至没有一句废话，厉问昭这个男人，连基本的商业寒暄都吝啬。
景沂脑袋歪了歪，听到什么，抿了抿嘴巴看向厉问昭：【大少爷，她说你小气。】
厉问昭：“？”
景沂侧耳听了听：【她在想找什么借口留下来跟你一起吃饭。】
厉问昭轻呵一声。
霍岑心假装看了眼手表，笑道：“厉总，时间也还早，不如我请厉总……”
厉问昭礼貌地起身：“既然霍总接下来还有工作，我就不多耽误了，樊秘书，送霍总出去。”
樊明老早就等在门口，闻言立马推门进来：“霍总，请。”
霍岑心：“……”
她什么时候说过要走了？
而且，厉问昭这一手丝滑的送客，让她产生了几种送瘟神的既视感。
……厉问昭，就这么绝情吗？
不会的。
霍岑心迅速重整信心，整个首城找不出第二个比他优秀的未婚女性，厉问昭这样的身份地位，总不能配一朵三无生产的小白花。
那都是古早小说才这么写的。
霍岑心轻轻吐口一口气，起身：“既然厉总还忙，那我就先走了，等项目落成那天，我再请厉总吃饭。”
厉问昭礼貌地轻轻颔首，没回应。
霍岑心身姿婀娜地慢慢往会议室外挪。
景沂看着她扭捏的步伐，看一眼都替她累得慌。
【就这么走了？】
【不正常！一定有什么阴谋！】
【揣着一兜子阴谋算计而来，什么都没得到，恶毒官配会这么简单就离开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话音刚落，将出未出会议室门的霍岑心就猛的一个转头，波浪发丝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度。
景沂本就在关注霍岑心，见她这一招回首掏，立马拉着厉问昭后退一步，蓬松的发尾飞转一圈空荡荡地又转了回去。
“啪”
正站在霍岑心身边的樊明，万分无辜地挨了一记发丝巴掌：“……”
霍岑心：“……”
【居然没扫到？】
景沂：“……”
他居然听懂了恶毒官配的脑回路。
霍岑心是想让发尾“无意间”轻扫过厉问昭的脸庞，精心打理的蓬松发直清香扑鼻，好感度飙升吧！
【这得是看了多少无聊的广告啊？】
【真以为自己是海飞丝？】
【这下好了，玩脱了吧，好好的头发，都给她飞成拖把头了。】
厉问昭：“……”呵。
霍岑心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她拼命忍着才勉强维持现状：“差点忘了，厉总，下周是我爷爷的70大寿，他老人家特意托我给你送一份请柬，希望厉总能赏脸参加。”
袁修成很有眼力见地从包里掏出红色请柬。
景沂则很没有眼力见地伸手去接，站在厉问昭身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袁修成以为他还在记恨自己上次的不礼貌，脸色变了变，正要开口再说一遍，樊明一个跨步迈过来，把请柬接了过去。
厉问昭：“霍老爷子的寿宴是大事，我一定到。”
霍岑心这才眉飞色舞地一笑：“好，那我们霍家就一起恭候厉总的到来了。”
霍岑心刚走，景沂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她有阴谋。”
厉问昭好笑地垂眸：“又听见真什么了？”
“什么都没听见。”景沂皱着眉道：“只知道霍岑心要在寿宴上对你下手，但具体怎么操作，她在心里也没说清楚。”
景沂仰脸：“大少爷，你要去吗？”
“当然。”厉问昭道：“毕竟是老人寿宴，请柬也送来了，这种时候把关系弄僵，说不定他们会倒戈，心向沈殊柏。”
景沂傻傻点头，“那你要小心一点。”
厉问昭轻轻一笑：“不用，我不是有心声翻译机吗，不怕他们的明枪暗箭。”
景沂一懵：“……”
怎么回事，他好像真成点读机啦？
·
跟霍岑心聊完，厉问昭又被其他会议缠上，怕景沂无聊，厉问昭没让他参加。
景沂就自己回了办公室。
经过秘书处的时候，正听樊明揉着脸叹气，景沂脚步一拐，丝滑转道去了隔壁：“樊秘书，你脸疼吗？”
“……”樊明无语了一下：“景管家，被头发抽了一记，还是挺疼的。”
他无奈转过声，景沂立马嚯了一声：“都起印子了。”
樊秘书不常劳累，常年待在办公室里也没有风吹日晒雨淋，向来白净的脸上被扫出几道红痕，从鼻翼一直滑到眼角。
景沂小声道：“这得算工伤了吧？要不要我帮你申请工伤补贴。”
樊明被逗笑：“不用了景管家，只是一点小伤，过会儿就好了。”
“可是，这样的话……”景沂嘴角弯出弧度：“你晚上回家，邹秘书看到伤痕会担心的吧？”
“他个大瞎子能看出什……”樊明猛地闭上嘴，不可置信看向景沂。
景沂就抿嘴一笑：“樊秘书，被我抓到啦。”
樊明：“……”
他抿唇：“我们在合租。”
景沂弯了弯嘴唇：“哦。”
樊明不自在地扎眼：“楼上楼下的住着，不是你想的那样。”
景沂眼神越来越亮：“哦哦。”
樊明：“我们都是纯爷们儿！”
景沂：“哦哦哦！”
樊明：“……”
算了，他放弃了，越描越黑。
就在樊明恼恨地准备想个什么借口把这个话题自然的遮掩过去，就听门外传来袁修成的声音。
“樊秘书……景助理也在啊。”他眨了眨眼，略显忌惮地小声道：“这是霍总给厉总的感谢礼物，刚才忘给了，麻烦签收一下。”
樊明愣了愣：“不好意思，厉总交代过，霍氏是兄弟单位，怎么好收霍总的礼。”
袁修成任务在身，坚持道：“既然是一家人，礼物才应该收下，这是霍总亲自挑选的工艺品，一点心意。”
樊明礼貌一笑：“厉总的东西我们怎么敢碰，还是请霍总亲自交给厉问昭吧，这样更能体现诚意和两家交好的融洽。”
袁修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两次送礼都没送出去，只好白着脸走了。
景沂看完了全程，第一次看樊明是怎么拒绝这种来意不明的礼物，赞叹了一句：“樊秘书，你好圆滑啊。”
“没办法。”樊明叹了口气，微微抬头，端出埋藏的深沉，低声道：“人生就像铅笔，开始很尖，慢慢地就被磨得圆滑了。”
景沂愣了两秒，眨眨眼：“有道理，不过你可要小心，太圆滑的话，就差不多又该挨削了。”
樊明的深沉直接落到地上：“……”
·
中午十二点，厉问昭开完会回办公室，他已经订好了餐厅，准备带小管家出门开小灶。
但走到秘书处门口，忽然被一阵热热闹闹的声音夺去注意力。
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樊明没去食堂吃饭，而是破天荒地吃上了自己带来的午餐，一边吃，一边看热闹招笑的综艺节目。
手机里偶尔传出刺耳的【哔——】声。
厉问昭皱了皱眉，想起什么，迈步走了进去。樊明吓了一跳，快速擦了擦嘴巴，站起身来：“厉总，有什么事吗？”
厉问昭视线落在他花花绿绿的手机屏幕是，“在看什么？”
樊明战战兢兢：“没什么，随便点的综艺。”
热闹的综艺充满欢声笑语，厉问昭正想追问刚才的声音，就听耳边又传来哔声。
厉问昭没看过这类节目，不清楚设定和机制，他轻轻皱眉：“声音怎么被屏蔽了？”
樊明愣了几秒，才明白厉问昭的意思：“哦，您说这个，这是因为参演的嘉宾说了脏话、敏感词，或者一些擦边、色`情语句时，内容就会被后期屏蔽。”
厉问昭：“……”
厉问昭：“？？？”
第53章 全自动办公室除醛神器
厉问昭回想了一下小管家醉酒的那一夜, 倒也不是无迹可寻。景沂喝了酒，坐在他腿上折腾了好一会儿，还用手指戳着他的心口, 让他别哔。
当时厉问昭只觉认为这是小管家酒醉后说的胡话, 现在想想，或许那会儿他心里就已经乱了。
被小管家撩得乱七八糟。
他不是柳下惠，做不到坐怀不乱，喜欢的人软软坐在怀里, 还对他动手动脚，要是还能保持着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态度, 那他就真的跟小管家说的一样，恐怕是坏掉了。
终于解开了这些天以来的疑惑，厉问昭却仍然觉得无奈——心声这种东西不可控, 以后跟小管家相处，哔哔声看来还是无法避免的。
……他还做不到对景沂毫不心动。
办公室里, 景沂正趴在桌面无聊, 厉问昭开会去了, 偌大办公室, 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恰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
景沂眼眸一亮, 支棱了起来, “大少……”
“怎么，是三少爷你就摆出一张晚娘脸了？”厉停大步走进来：“景管家，你对我是不是太双标了？”
喊大少爷的时候眼睛亮得不行，一看到他的脸, 表情一下淡了。
怎么。三少就不配你笑脸相迎了？
厉停有点不爽。
他本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人，略有不爽就要作天作地, 比起沉稳冷漠的厉勖，他跟厉明织反而更像是同龄人。
“没有呢三少爷。”景沂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恶趣味，“这是打工牛马看到上司的一贯反应。”
厉停压了压嘴角：“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呢？”
这段时间，厉停也算看出来了，景沂除了他大哥，跟厉家谁都不亲近，整天跟个小尾巴似的缀在厉问昭屁股后面，走哪儿跟哪儿，跟个人形挂件似的。
而且刚才那副双眼亮晶晶的样子，看着不像是演的。厉停狐疑道：“感觉你对我没有跟大哥一样掏心掏肺。”
景沂眨巴两下眼睛，语气有些一言难尽：“三少，这个世界上能随随便便对人掏心掏肺的，应该只有器官贩子了吧？”
厉停：“……”
他愣了两秒，气得发笑：“景管家，你真是被我大哥养刁了，都变得牙尖嘴利了。”
景沂羞赧：“主要是厉家的风水好，养人。”
“……”
厉停冷哼一声，受了景沂这一通拍歪的马屁。自家大哥不在，厉停无所顾忌地走进来，霸占了厉问昭的位置，还非常没有坐相的把脚放到了桌面。
“我听说，霍家邀请大哥去参加寿宴了？”
景沂点点头：“嗯。”
厉停眉毛微挑，视线不经意似的扫了景沂一眼：“你也去？”
景沂当然要去，他可是厉问昭亲自选的点读机，又点点头。
厉停：“寿宴好玩吗？”
景沂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一般这种性质的场合……不是都庄重严肃吗？”
哪里好玩？
而且这种宴会，三少应该比他清楚啊。
“我的意思是……”厉停皱了皱眉：“寿宴上有没有瓜吃。”
景沂懵懵：“啊？”
【三少要吃什么瓜？冬瓜西瓜或者南瓜？】
厉停：“……”
“算了。”厉停摆摆手：“我也一起去看看吧，但不许告诉二哥，景管家，要是消息泄露了，你知道我会惩罚你的，对吧。”
景沂才不怕。他背靠大树好乘凉，一点也不怵恶趣味的三少了，“可是大少爷也是知情人，他要是跟二少泄露了怎么办？”
【给你个好办法，去挑战大少爷的权威吧三少，下场绝对好不了咯咯咯咯咯。】
“……”
厉停忽而轻轻一笑：“别扯到大哥身上去，大哥向来低调，我们厉家跟霍家的关系也算不上亲厚，他大概就是露个脸就回来了。”
景沂眨了眨眼，想起霍岑心送请柬时的势在必得，没忍住在心里逼逼：【不一定哦三少，那可是鸿门宴，大少爷就是误入盘丝洞的唐僧肉，可招人稀罕了。】
厉停瞪大了眼睛，一瞬间嗅到浓郁的瓜味。
这可是要出大事的节奏。
有好戏看了。
这一次，他一定要卷死二哥，谁让他上次冒着倾盆大雨回来也要赶上他脑袋上的热乎瓜。
这次不想办法抢占个先机，他都对不起他二哥一番吃瓜的心。
厉停有些兴奋，这种时候，他似乎就能理解了网友喜欢吃瓜的心态，毕竟能见证别人的花式出丑可是不可多得的大场面。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我就更要……”厉停说着，声音忽而一顿，想起景沂还不知道自己能听见心声，他把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道：“我也有好久没有在公众场合露面了，霍老爷子的寿宴就是个好机会。”
厉停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视线忽然一顿，满脸不可置信——只见厉问昭的大办公桌上堆满了代办文件，而身兼两职的景管家桌上除了电脑就是手机，空荡得原地躺下睡觉。
厉问昭不是喜欢养闲人的人，但对景管家却十分宽容宽厚，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厉停眯了眯眼，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怪异。
思绪两秒，厉停脸色一凝，眼神凉凉看向景沂：“景管家，你手里是不是抓着我大哥什么把柄了？”
“……”
景沂反驳：“我没有。”
厉停满脸写着不信：“那我大哥把你养在办公室干什么，除甲醛啊？”
景沂：“……”
三少，好狠毒的嘴巴。
话一出口，厉停也觉得不对劲，他皱着眉打量景沂：“话说回来，你最近确实白净了不少，脸也圆了……所以，我哥这是爱上养小宠物了……？”
景沂一秒绷直嘴巴：“我不是小宠物。”是男朋友。
厉停轻声啧啧：“看来我哥还挺喜欢你的，工作那么多，却不舍得分给你一点，让你在办公室无所事事地瞎玩。”
“我也有帮忙的。”景沂赶紧表忠心。
厉停挑眉：“比如？”
景沂想了想：“……”好吧，他还真是想不出自己对厉问昭提供了什么帮助。
扫雷不是天天有，其他时间他好像都在摆烂摸鱼。
“反正我不是无所事事。”景沂中气不中地叭叭小嘴：“我对自己的工作也是很有规划的，做了好多planABC。”
【只不过大多都是关于吃瓜和扫雷，跟工作无关】
【但也算有所事事了好吧，我又不是小废物，哪能每天就知道吃吃喝喝啊……】
厉停听完轻蔑一笑：“嗯，一堆plan，因为lan，只完成了个p。”
景沂：“……”
【三少好像那人形ETC，还会自动抬杠的】
景管家还敢在心里蛐蛐人，厉停阴笑了下，正准备开口，厉问昭忽然推门而入：“在聊什么？”
厉停笑笑，“没什……”
【嗯，没什么（语气落寞又伤心），只不过是被diss了二十分钟而已（抽泣）……不过三少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挑战一下大少爷的权威，毕竟老虎不在家，猴子就要称大王了。】
厉停：“……”
这踏马是他说过的话？别以为拐弯抹角骂他猴子他就听不出来！
厉问昭漫不经心地把视线转动到一侧，厉停脊背一僵：“……那什么，大哥，我那儿还有个会，我先回去了。”
厉问昭没阻拦，等人走了，关上门，“饿不饿？”
景沂回过神：“还好。”
厉问昭到休息室换了身保暖的大衣，交代：“下次我开会耽误时间，不用等我一起午饭，跟樊明一起去，餐卡就在我的抽屉。”
景沂点点头。
午餐两人就在食堂解决的，减少了出行时间，吃完饭后，还剩下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
景沂吃完饭，在食堂嚷嚷着吃饱了，回程的路上又钻进茶水间拿了两袋新口味薯条，一边走一变咔吱咔吱，跟个小仓鼠似的。
厉问昭走在景沂身后，眸光落在他修直的腿上，片刻后，他眯了眯眼，在心里吐露了一句话。
下一秒就见跟前的小管家忽然一僵，嚼薯片的声音都停了，懵懵地抬起头。
厉问昭挑了挑眉，这也算色`情？
他视线上移，落在了景沂清瘦的腰身。
下一秒，小管家紧张兮兮往下拉了拉衣摆。
厉问昭发现，小管家的脖子和耳垂都红了。
确认了。
小管家听到的哔哔就是他的擦边心声。虽然厉问昭并没有觉得他在擦边，色情更是谈不上。
不过是一番带着占有欲和欣赏感的主观描述，增添了一点自己的看法，这也能给屏蔽了？
心声小喇叭，不要太敏感了。
比起厉问昭的不停实验后的满足，景沂那边就不那么好过了——他快被身后响之不尽的哔哔声给震惊了。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
饱暖思淫`欲是吧。
厉问昭无奈轻笑了一下：“不算，我只是想试试看，你听到的哔哔声是怎么产生的。”
景沂惊悚回头：“你怎么知道？”
他没在厉问昭面前提过这个吧？这也能被发现？
……大反派果然不愧于这个名头！
“酒店醉酒那一晚你告诉我的。”厉问昭挑眉：“不过我挺意外的，我一个敏感词也没有，但是看你的表情，我还是被屏蔽了？”
景沂有点懵逼，一张小脸立刻皱了起来，大眼睛里半是震惊、半是羞耻，圆碌碌瞪向他，表情说不出的生动。
厉问昭不仅是知道了他读心术存在的bug，还亲自试验上了，要不要这么好学呀。
厉问昭轻皱眉毛不解：“‘摸摸腰’这种词也是敏感词？”
景沂回过神，理直气壮道：“当然了，脖子以下都是不能描述的敏感区域。”
厉问昭：“……”
第54章 牛不喝水强按头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 转眼到了霍家寿宴。
寿宴当天是周末，厉明织赶通告去了外地，除此之外, 厉家三兄弟都暂时放下工作待在家里。
没有工作的放松日, 厉问昭和厉勖都格外慵懒，只有三少厉停最为坐立不安。
景沂抱着汤圆坐在墙角，安安静静看着厉停作妖。
“二哥。”厉停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你今天不出去找谢小姐吗？”
厉勖不急不慌地抿了口咖啡：“她最近有事回家了, 跟家人团聚，我不太好打扰。”
厉停闻言轻轻撇了撇嘴角。
寿宴夜晚举行, 厉勖如果一直待在家里，那待会儿他们出门的时候岂不是就露馅儿了？
厉停：“那你今天也不加班？”
“不加啊。”厉勖翻了翻手里的书，漫不经心地道：“最近加班太多, 今天就想休息一下。”
厉停连忙道：“那你快上楼睡觉吧。”
“……”厉勖无语地抬眼：“三弟，我是想休息, 不是想休眠, 在家里看看书就行了。”
厉停：“……”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三少为了把二少叉出热闹, 真的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了哈哈哈】
厉勖一愣, 玩味又探寻的视线落到厉停身。
厉停：“……”
糟糕，忘了小管家的心声根本防不住。
客厅安安静静, 厉停在自家二哥的眼神里头皮发麻, 正祈祷着景管家这个大漏勺不要再继续秃噜真相，就听——
【不过以三少这种出身和地位，居然这么喜欢去别人的寿宴上吃瓜，这是什么古怪的癖好啊？】
【还不让我告诉二少, 为了把闲杂人等清除，三少他啊, 好像一只上蹿下跳的大蚂蚱咯咯咯咯】
厉停：“你……”
厉勖啪地放下手里的书本，厉停未完的话戛然而止，厉勖微微侧脸：“方姨。”
面容和善的中年阿姨擦着手走来：“唉，二少爷，有什么事吗？”
厉勖：“晚餐大哥有指定的口味吗？”
“没有呢。”方姨老老实实道：“大少爷今晚要去参加霍家的寿宴，交代了不在家里吃。”
厉停心底咯噔一下：“……”完了。
【三少，你完嘞】
厉勖没什么情绪地淡笑一声：“知道了，你去忙吧。”
方姨走后，厉勖缓缓把视线落到一脸心虚的厉停脸上：“我怎么不知道有什么寿宴。”
景沂嚯一声，抱紧了怀里的小猫。
【被发现了三少，支持二少重振兄纲，把三少从头到脚收拾一遍，嗯……如果二少爷也能读心就好了】
【我好想提醒他，上次约会，三少还当着面逼逼他和谢小姐的未来可能会变成尸和警方】
厉勖脸色越来越黑：“……”
厉停汗都要下来了，狠狠瞪了景沂一眼，“二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厉勖就是冷笑：“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
说完，二少起身走了。厉停连忙追上去。
景沂抱着呼呼大睡的猫咪不明所以。
·
傍晚，厉家三兄弟都穿上正装下楼，人中龙凤的设定，一个比一个帅。
尤其是厉问昭，看似低调的黑色布料，其实袖口和领口都点缀着细碎的钻石，活动间流光溢彩。
景沂从小就偏好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厉问昭袖口上的亮光，“大少爷，你这身真好看。”
厉问昭见他满眼期待和向往，想也不想：“我让樊明照着你的尺寸也定一套。”
不远处，厉勖和厉停咻地扭脸看过来。
景沂一秒撒手，哒哒退到一边：“还是算了，我身材比较瘦，穿上可能会像一条闪闪发光的带鱼。”
【在黑夜里一歘一歘亮光明】
厉问昭：“……”
他视线在景沂明显被养圆了一圈的下巴上扫过：“很久没上称了吧。”
瞎说八道什么呢。景沂45°仰起下巴，忧郁望天，“我这一生敢爱敢恨，唯独不敢上称。”
厉问昭挑眉：“……”
厉停不屑地转过脸，笨蛋景管家，一生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废物，亏他刚才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奸情，啧。
厉停甩着车钥匙懒懒散散地出门了，厉勖站在玄关处，视线落在自家大哥和景沂身上，两人亲近地贴在一起，小管家脸上满是对大哥的信任和依赖。
厉勖心中的预感越来越严重，他开口：“大哥，你和景管家……”
“嗯？什么。”厉问昭看向厉勖。
他的视线平淡无奇，表情态度也一如往常的平静冷淡。厉勖却仿佛在一瞬间失去言语，是他胡思乱想了，他们骄傲严谨的大哥，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管家迷了心智，他大哥就不是这种情感冲动的人。
“没事。”厉勖轻轻收回目光：“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
·
·
霍家的寿宴就在自家别墅举行，邀请了不少首城的名流，夜色下的花园聚会十分华美。
别墅三楼，霍岑心盛装打扮，一袭纤长的湛蓝色晚礼裙包裹出她姣好的身材，面容也被精心修饰过，整个人像开了十级的美颜滤镜。
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嘴唇上的唇釉，问：“厉问昭来了吗？”
身后陪伴的女助理从阳台往楼下看：“大小姐，还没。”
霍岑心隐约失落，补好了唇妆，袅娜地起身，眉心却隐约透出忧虑：“父亲找的那几个记者，能成事吗？”
女助理神色自若道：“大小姐放心，那两位是娱乐圈出来的，跟拍过不少明星，能拿捏好分寸。”
霍岑心整理了一下蓬松的卷发：“那就好，我不希望厉问昭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影响我们之间的婚后感情。”
女助理：“是。”
这时，霍家大门外，高档的车身滑过，女助理马上回头：“大小姐，人来了。”
“很好。”霍岑心道：“去办吧。”
·
一个小时后，景沂跟着厉问昭走进了霍家别墅。
厉勖和厉停嫌弃跟在厉问昭身边应酬多，进了门就自己潇洒去了，但如果景沂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这两兄弟跟他的距离都没有太远。
又是一场热热闹闹的高级宴会，景沂好奇地四处探头，“哇，樊秘书怎么也来了。”
厉问昭往身旁侧去一眼：“你好像很关注樊秘书。”
【每天到公司第一个打招呼，摸鱼也要溜到隔壁聊天，人群中一眼认出他的身影，他是人民币，这么讨人喜欢？】
厉问昭是语气平缓自然，听不出任何表面情绪，但景沂却能敏锐地咂摸出一点醋味。
他小心地挪过去，在厉问昭身边压低了声音，“我只是想知道他和邹秘书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景沂小心看了看四周，暂时没人靠过来，他热着脸颊跟厉问昭嘀嘀咕咕：“而且……正宫娘娘不要吃这种酸醋，只要咱俩不分手，他们永远是妃。”
【咯咯咯咯咯】
厉问昭：“……”
他又气又想笑，还想把小管家抓到手里好好捏一捏，但没等他动作呢，景沂就从漫天的哔哔声里大步往远处蹿了。
【大少爷，我先帮你去试试毒，我怀疑霍家准备的美味餐品都有质量问题！】
厉问昭：“……”
跑就跑了，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
“樊秘书。”景沂摸到附近，热情跟樊明打招呼，“你怎么也来了。”
樊明站在角落并不起眼：“厉总让我来的。”
景沂微微一愣，立马揣测：“大少爷已经准备好反击计划了？”
“倒没有，大少爷说……”樊明怔了两秒，表情一冷，模仿着厉问昭的语气：“贺礼都给了，邀我多带两个人吃回本。”
景沂眨眨眼：“你带了多少人？”
樊明表情不自然地顿住：“就一个。”
景沂：“？”
他歪歪头，看到了樊明身后坐姿俨然，一脸恬静品着宴会美食的邹廷。
“邹秘书？”
邹廷也注意到了景沂，微微一笑，走到樊明身边，看着斯斯文文的样子，居然比樊明高出了半个头，“景助理，好久不见，以后叫我邹廷就好，我已经从沈氏离职，现在不是秘书了。”
景沂嘴角的笑意扩大：“原来你就是樊秘书这次夹带的家属。”
“我什么时候说过……”樊明一滞：“等等景管家，什么叫‘夹带’啊，你又在乱用词语。”
景沂兴奋地抿嘴：“樊秘书，你原来关注的不是‘家属’，而是‘夹带’吗？”
【盲生！我发现了华点！】
樊秘书：“……”
邹廷笑笑，自然地帮樊明解了围：“好久不见了景助理，那边有晚餐，要不要一起去吃一点？”
一听吃的，景沂什么都忘了，“好啊好啊。”
宴会在傍晚举行，恰是饭点，霍家考虑周到，在侧厅是给宾客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景沂刚坐下准备大快朵颐，对面的椅子忽然被人一拉，厉停挂着秋后算账的微笑施施然坐下，视线正正盯了过来。
景沂咕咚一声咽了下口水。
【坏了，我又是哪里得罪了三少了？】
“三少。”樊明瞥见厉停，恭敬地问了个好，带着邹廷坐在了景沂身边。
这是一张足以容纳十人一起用餐的大桌，景沂目测了一下距离，他跟莫名其妙出现的厉停间隔着一整个餐桌。
至少3米，这个距离，让景沂产生了一点胆大包天的安全感，他安静坐着，没有第一时间去寻找厉问昭的庇佑。
“三少，您先请吧。”樊明打破了僵局。
厉停呵笑一声，拿起了筷子。景沂挺直了脊背，目光定定落在面前的塔克饼上。
【好漂亮，看着就香。】
景沂不自觉吞咽，抿了抿嘴巴，伸出筷子，下一秒，他夹了一筷子空气……
摆盘精致的塔克饼被“嗖”地一下转走了。
谁啊！
但凡晚一秒他都夹到好吃的了！
他天塌了一样抬起眼，就见对面厉停好整以暇地放手，桌子停稳，景沂盯了好一会儿的塔克被他连盘子一起端走。
景沂：“……”
景沂：“！！！”
【硬了，我的拳头要硬了！】
【大馋丫头，你手要不要这么快啊！】
仗着厉停听不见，景沂在心里的蛐蛐了厉停足足两分钟。
厉停：“……”
他表情轻玩味地勾起唇，看到景管家炸毛的样子，他爽了。
相比起厉停和景沂之前的明枪暗箭，樊明和邹廷那边就平和多了，这两位好似感受不到景沂和厉停之间的炮火，自顾自端了碗小口吃着，偶尔闲聊点缀无聊的饭局。
“……这么说，下个月公考成绩就出来了，紧张吗？”樊明问。
“不紧张。”邹廷淡淡：“考多少分我心里有数，上岸不难。”
樊明想起自己做过的题、挨过的骂，心里十分不平衡了，想转脸找找安慰，却见景沂也一脸愤愤，“景管家，你这是……霍家的餐具惹着你了？”
景沂这才松开捏到发热的筷子：“没有。”
邹廷也看过来，“景助理，一直没问你，有考公的想法吗？我可以给你推荐资料，还赠送整套公考大礼包哦。”
景沂抿嘴一笑：“谢谢，但是我不需要。”
邹廷轻声呵呵：“看来景助理对自己的未来很有规划了。”
“嗯。”景沂扒着餐桌，一下子把主题拔高：“我还是想更努力一点。”
邹廷眼神微亮：“是什么刺激了你的工作意志？”
景沂看了眼厉停，幽幽道：“消失的塔克饼。”
他一字一句：“如果我更努力一点，以后吃饭就没人敢转我桌子了。”
【更别提跟我抢一口饭吃……哼哼】
邹廷：“……”
厉停：“……”
瞧啧啧啧，景管家也就这点出息了。
景沂气哼哼拿起筷子，正要夹菜，脑袋就被人不轻不重的一撸：“景沂，跟我来。”
景沂闻言放下筷子：【霍岑心来啦？】
厉问昭点点头。
景沂立马放下筷子跟着跑了，美食算什么，先解决眼前的大麻烦再说。
身后，厉停看了看角落正在跟朋友畅快闲聊的厉勖，得意地一笑，起身跟了上去。
厉问昭已经拜会过霍家老爷子，送上了贺礼，老爷子看上去很高兴，邀请厉问昭跟他们一家一起合影留念，还要一起吃饭。
厉问昭拿不准他们想打什么主意，借口有事，先把小管家牌自动测谎仪带到身边。
“问昭回来了。”霍老爷子笑眯眯地道：“……这位是？”
厉问昭：“我助理。”
【嚯，这才多大一会儿，称呼就从厉总发展成问昭啦？】
霍老爷子高兴，没计较有外人在场，笑呵呵牵着自己孙女的手，把她送到厉问昭身边：“哈哈哈，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我老了，有点累，就不跟着掺和了，心心，好好招待问昭。”
霍岑心满脸羞涩地点点头，女强人也不由自主地娇嗲：“知道了爷爷。”
【噫～】
景沂被霍岑心刻意夹出的音色刺激得抖了抖。
“问昭。”
这时，身后传来一丝熟悉的声音，景沂有过一面之缘的谢家老爷子杵着拐棍走来，发须皆白，一双眼睛倒是精神鹤烁，“你果然在这里。”
看到谢家老爷子，霍岑心脸色白了白，不由自主看向爷爷，霍老爷子示意她别慌，主动迎接上去，“老谢，你也来了。”
“请柬都送来了。”谢老爷子笑道：“你的七十大寿，我怎么也该来捧捧场。”
“来来来，这边请，我今晚亲自接待你。”
谢老爷子笑着摇摇头，看向厉问昭，又看看霍岑心，表情淡了下来，“你和霍家的事情，定下来了？”
厉问昭一愣：“什么？”
景沂也跟着探头，什么事情？
霍老爷子面色一变，霍岑心也慌张了起来。
谢老轻轻一笑，声音却如同洪钟，敲响在景沂耳边：“两个小时前，外界传言，霍家大小姐与厉家掌权人订婚，喜结连理，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厉问昭：“……”
景沂：“……”
【大胆！谁在造我们大少爷的黄谣？牛不喝水强按头啊】
霍岑心脸色直接白了。
景沂一眼瞥见，【哦，原来造谣犯就在我们身边。】
厉问昭原本气恼的心情被小管家三言两语搅合得不仅不气了，反而有点想发笑。
吐槽实在针针见血，可惜心声范围仅在厉家内部，否则真应该看看霍岑心在听到这些话时精彩绝伦的脸色。
藏在暗潮下的阴谋猝不及防露个面，打得霍老爷子和霍岑心一个措手不及。两人一看厉问昭变了脸色，连忙噤声，把聊天阵地改换到了休息室。
“问昭啊。”霍老爷子皱着眉，满脸忧愁：“这事儿，真不是我们想算计你……实在是，我们霍家也有难处啊。”
厉问昭处变不惊，不接腔不搭话，让霍老爷子的苦难直接掉到了地上。
霍老爷子：“……？？”
怎么是这么个发展？正常情况不都应该接接他这个可怜老人家的话吗？
明明处在温暖的室内，霍老爷子却感觉自己像一条晾透了的咸鱼，独自在风中凌乱飞舞。
那边，景沂正在用心声跟厉问昭逼逼。
【他好尴尬，因为你不接他的话咯咯咯咯】
厉问昭挑眉：【还说什么了？】
景沂看了看正在眼神交流的爷孙俩，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儿，抿紧嘴巴：【他们在眼神交流，如何把你当傻子骗。】
厉问昭：“……”
小管家话糙理不糙，毕竟霍家的算盘珠子都要崩他脸上来了。
趁他还在宴会上脱不开身，也无暇顾及外界的新闻，趁机把两家联姻的消息散出去，等他知道消息，这场滑稽的订婚派对也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他还能一家一家上门解释不成？
就像小管家说的，牛不喝水强按头。
“问昭。”霍岑心柔柔地开口，小女人的柔软姿态摆得很足：“抱歉，我们真的不想这样的，实在是没有办法……”
霍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问昭啊，你不知道，我们霍家就要大难临头了。”
接下来十分钟，景沂和厉问昭沉默地听着霍家一老一少，分别用同一种语气同一副托词，声泪俱下地哭诉自己家门不幸，导致霍岑心被黑老大逼婚，走投无路之下只好出此下策，借用厉问昭的名头把这件事遮掩过去。
“我们也不想这样……”霍岑心情绪低落地开口：“只是实在没有办法了，那边说下个月就要我嫁过去，我不愿意，问昭，我真的不愿意……你帮帮我吧。”
两个语气痛心疾首，若不是景沂会读心，都要信了这俩人的鬼话连篇了。
【哼哼，只要过了今天不澄清，心心跟厉问昭的婚约就算是过了明路了，如果以后厉家想反悔，我们霍家还可以污他一个始乱终弃！】
【我们这么可怜，当面求你答应婚约，都是老相识了，霍家在内在外的口碑都不错，我就不信你还能开口拒绝？……我说过了，我看上的东西，那就一定是我的，男人也是一样。】
景沂：“……”
【大少爷，我有点无语，甚至不想翻译和吐槽，怕脏了你的耳朵。】
厉问昭轻轻挑眉。
景沂：【他们在污蔑别人和污蔑你之间，选择背刺了你，还觉得你应该心怀悲悯，接下他们当头盖下的一口大黑锅。】
哼，表撵！
厉问昭：“……”
这翻译用词，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问昭……”霍岑心小心翼翼，双眼含着期待：“你答应了吗？”
霍老爷子也面露喜色。
厉问昭仍旧面色淡然，像听完了一场并不精彩的混乱相声，连点评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冷静得仿佛一座雕像。
霍家一老一小直接愣住了。
片刻后，厉问昭才轻声开口：“所以……”
一老一少视线豁亮。
景沂：“？”
【所以……？】
厉问昭：“需要我帮你们报警吗？逼婚犯法。】
霍老：“……”
霍岑心：“……”
景沂：【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他们大少爷，真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下一秒，厉问昭掏出手机，当着俩人的面，让樊明撤新闻，霍岑心气得脸都白了：“你就非要对我们霍家赶尽杀绝吗？”
厉问昭眸色闪过一丝厌烦：“霍小姐，我们非亲非故，你们霍家的苦难也不是我造成的，如果我要赶尽杀绝，手段绝对不会这么低劣。”
霍岑心抿了抿嘴巴：“你想干什么？”
景沂不耐烦地皱眉：【最烦这种人了，以受害者的姿态求助，被求助者如果无法施以援手，居然会被受害者咬牙切齿地恨上】
【生米恩斗米仇果然没说错，老祖宗的话没一句是白讲的。】
厉问昭赞同地微微点头：“今天是霍老寿宴，我无意毁坏什么，如果你们继续暗中行事，我会反击。”
说完，厉问昭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带着景沂出了门。
景沂狐疑看了看身后的两人，眉毛紧紧皱着。
【好奇怪。】
厉问昭脚步微缓：“哪里奇怪？”
景沂阐述：“他们大张旗鼓地把你请来，又办了这么一场宴会，就这么一点小手段？”
厉问昭轻轻一笑：“有你在，什么阴谋诡计都藏不住。”
景沂一愣，眼睛亮亮的点头：“嗯！”
寿宴已经失去意义，厉问昭也没有兴趣继续待下去了，厉停和厉勖不知所踪，他看着身边的白净兴奋的男生，心头倏忽一软：“晚饭没吃饱吧，我带你出去吃。”
景沂一喜，接着反应过来：“那二少三少怎么办。”
“都是成年人了，丢不了。”
景沂一秒倒戈：“走走走。”
厉问昭带着他离开了霍家，晚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十点。
夜幕已经深了，两人回到市中心的私宅，小区花园静谧昏暗，荷塘边偶尔有一两声蛙鸣。
电梯才开门，景沂就发现楼道里的应急灯亮了，“停电了吗？”
厉问昭打开门，发现家里一片漆黑，没有暖气的屋子冷得像冰窖，他检查了一遍：“有段时间没人住了，线路有点老化，你先进去，我让人来修。”
景沂就哦哦着连声答应。
这地方他没怎么待过，布局还不熟悉，刚进屋就被不知名地东西绊了一下，还没等他开口，微凉手指就被温柔的掌心圈住，“撞哪儿了？”
“没撞到，是踢到东西了。”景沂回答。他心跳又变得失衡，沉默着被厉问昭牵着往前。
“我先带你回去。”
景沂什么也看不见，眼前的黑暗掩盖一切，只剩指尖温度宜人，他脸颊发烫，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他觉得黑暗中大步行走的厉问昭很有魅力。
这么有魅力又帅气的男人，居然被他捡到了，他还真是运气爆棚！
怪不得霍岑心不惜抛开女孩子的尊严也要把人收入怀中。
如果换了他有权有势，也要把厉问昭绑回家使劲儿强取豪夺咯咯咯咯咯……
“我都听到了。”
景沂的咯声一下卡住：“！！！”
他抬眼，傻傻瞪着眼前的黑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膝盖一软，跌坐在柔软的床铺。
原来已经到房间了……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景沂连厉问昭在哪儿都不清，黑暗助长某些嚣张气焰，景沂的胆子比今晚的寒风还大，他坐在床边，偏开脸，害羞又大胆地开口：“你是我男朋友。”
“我觉得你帅，不是很正常的吗……”
黑暗中传来低笑，厉问昭似乎靠得离他更近了一些，“为什么你的擦边心声没有被屏蔽，搞歧视？”
景沂咽了咽口水，语气缓慢：“你、你一个盗版山寨的，怎么敢跟我官方正版比功能强大啊。”
厉问昭一笑。
景沂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你……还不去叫人维修线路吗？”
“不着急。”面前落下一道声音：“一个晚安吻，行不行。”
轰——
反应过来厉问昭说了什么，景沂整颗脑袋都热了。
他没说话，沉默在黑暗中蔓延。
厉问昭仿佛领会了他的默认，景沂感觉一道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
【哔哔哔哔——】
在急促而飞快的哔哔声中，景沂紧紧抓住了床单，感觉嘴唇重重地一软。
第55章 咖啡捞来了
眼前的气息沉下来, 景沂僵直的脊柱酥酥麻麻，刚才圈着他的手掌轻轻贴上脸颊的皮肤，包裹着他的脸。
哔哔哔的警告展示了厉问昭混乱的内心, 景沂待在原地不动, 默认了男人索吻的要求，厉问昭的吻就落了下来。
景沂紧张得揪住了床单，微微闭上眼。
双唇相贴的瞬间，景沂耳边的哔哔声越来越重。厉问昭动作很温柔地吻他, 这样强大沉稳的男人，嘴唇却是软的。在哔哔声到达某一个临界点时, 男人带着点力气，不轻不重地撬开了他的牙关。
如果这会儿有光线，能看到景沂这会人绯红着脸, 手臂不由自主放开床单，转而揪住了厉问昭衣服, 把名贵的手工西服揪出两个小小的褶皱。
厉问昭身上的味道温暖又好闻, 景沂混乱着思绪, 在男人越来越深重的吻里努力学着换气, 但他并不如厉问昭般聪明，可以无师自通, 很快就变得气息急促。
黑暗的卧室里, 唯有些许夜晚的霓虹落在窗边，周遭安静，隐约可见两道相贴的身影，气息急促。
景沂被亲得缺氧, 腰抖得快要坐不住，被厉问昭轻而易举搂过去, 衣摆被微微卷起，湿冷的空气钻入。
景沂狠狠打了个寒颤，不知是被冷的还是被烫的。
厉问昭被这一抖抖回了理智，缓缓放开景沂，听他发出绵软急促的呼吸，有些脱力地软在自己怀里。
“抱歉，冷到了？”厉问昭沙哑着声音问。
他嗓音比平时低了几个度，景沂感觉自己耳朵被撩拨了一下，“没，还好。”
嘴上说着还好，其实十根手指都被冻得冰冰凉凉。
厉问昭赶紧扯开被子给景沂裹上，懊恼自己的冲动，轻轻皱眉：“待着别动。”
景沂抓着被子，莫名想黏着厉问昭：“你要去修线路了？”
厉问昭早在检查线路的时候就通知了维修人员，估摸了一下时间，现在也该到了：“嗯，你先待在被子里暖暖，很快就不冷了。”
房门被敲响，厉问昭起身出去了。景沂傻傻坐在被子里，脸和嘴巴都还热着，片刻后，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脸红得快滴血，一脑袋栽进枕头里不出来了。
他们亲吻了。
他和厉问昭接吻了。
景沂羞涩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被子，鼻息间还满是厉问昭身上温暖又好闻的气息，觉得自己快爆炸。
半个小时后，线路恢复，房间渐渐暖和起来，浴室也有热水了，景沂脱去身上臃肿的外套，去洗了个热乎乎的澡。
出来时看到厉问昭坐在床边，景沂脚步顿了顿，厉问昭听到动静，转头招呼他过去。
一个澡洗完，景沂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清心寡欲，没想到一看到厉问昭，他脸颊又热了起来。
“怎么……”他刚开口，床头柜上的手机就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陌生号码。
电话接通后，那边是一道平静的男音：“景沂？”
景沂拿不准这人是谁，淡淡地啊了一声。
“听说你生病了，怎么样，现在恢复好了吗？”
景沂狐皱着眉毛看看手机，预感不太好：“你谁？”
电话那边沉默下去。
景沂困惑：“不说话挂了。”
手指搭上挂断键之前，那边传来声音：“我是爸爸。”
那一刻，景沂脑海里闪过的沈殊柏那张欠揍的脸，然后再是沈殊柏无聊透顶给他发的无数骚扰短信。
主角哥这是不想发短信，要跟他玩增长辈分的游戏了？
景沂眉毛一皱，气哼哼地回：“我才是你爸爸！”
电话：“……”
景沂骂完就把通话切挂了。厉问昭看他表情不对，“谁找你？”
景沂把手机屏幕亮出来：“诈骗电话。”
现在的骗子真是越来越多了，业务也不熟练，张口就是爸爸，景沂撇撇嘴，他哪有爸爸。
厉问昭垂眸，视线在屏幕上略微熟悉的数字上扫过，眸色轻顿，抬眼不可置信看向景沂。
“怎么了？”景沂不明所以。
厉问昭盯了他一会儿，见他实在不明白，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语气玩味道：“我们景管家，居然连自己父亲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吗？”
景沂一下僵住。
……啊？
啊？
厉问昭点点屏幕上的通话记录：“这是你爸爸的号码，你没存？”
景沂震惊了。他去哪儿存啊？手机是原身的，通讯录里根本没有父母的联系方式，而且原身一个边缘NPC角色，全文根本就没有提到过他的家庭背景，他那里知道……
原来真正的景管家是有爸爸的啊。
“大少爷。”景沂皱着眉毛思忖，一脸认真：“你觉得，我上次坠涯后伤到脑子了，导致记忆混乱不清，开始胡说八道……这种话有多少可信度？”
厉问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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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景沂怎么排斥见到原身的家人，第二天一早，老景管家还是上门来了。
景元铭在厉家做了一辈子管家了，矜矜业业三十多年，是典型的霸总小说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助攻人物，但由于自己年迈体弱，不得不从岗位上退下来，并征得厉家同意，把自己严谨认真的儿子送到厉家工作。
得知景沂意外落水，昏迷了十几天，景元铭就想来看看，只是他长期住在乡下休养生息，来回不便，又有厉问昭挡着，这才拖到了现在。
景元铭是被林叔接来的，看到景沂并没有住在厉家主宅，脸色先变了变。
“景叔。”客厅里，厉问昭亲自接待了这位年迈的老管家，“请坐，您还是喝菊花茶吧？”
“谢谢大少爷还记得我这点爱好。”景元铭道过谢，视线轻转：“大少爷怎么住到这里来了？”
厉问昭抿了抿茶，“距离公司近，方便。”
景元铭点点头，等不见景沂，开口问：“不知道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哪里？”
正猫在角落里偷看的景沂：“……”
遭了，这要是跟原身的爸爸见了面，岂不是马上就要露馅？以他跟原身相差十万八千里的性格，绝对一开口就要被这位父亲好好收拾一顿。
好好的儿子离开家，一转头，儿子换了一副芯子，这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景沂扒在次卧的房门后，不敢出去。
厉问昭心声呼唤了半天，也没把人召唤出来，只好自己亲自去请，景元铭看得目瞪口呆。
厉问昭敲了敲次卧的门，门板透出一条缝，景沂藏在门后问他：“我必须要去吗？”
厉问昭：“他是来见你的。”
景沂沉默几秒，慢慢敞开门，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他豁出去了。
但他才走到客厅，精气神尚好的老父亲就皱着眉，狠狠敲了敲手里的拐杖，“你……”
景沂：“！！！”
还没来得及发作脾气，老景就看着自己多日不见的小儿子狠狠抖了抖，嗖地一下躲进了厉问昭身后。
景元铭：“？”
厉问昭失笑，难得看小管家真的心惊胆战，他拍了拍景沂的肩膀，安抚景元铭的情绪，一老一少这才能安安静静坐下……然后，面面相觑。
老景：“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景沂呆呆地眨巴眨巴：“说什么？”
老景气呼呼一敲拐杖：“你自己想。”
景沂：“……”
换了原身，可能会知道老父亲曲里拐弯的脑回路，但身为全新灵魂的景沂却是一头雾水，他只好求助一边的厉问昭。
【大少爷，他在跟我打什么哑谜？】
【我也不知道，景叔在厉家当管家的时候，为人脾气都很和善，老人家这是在耍脾气，应该只有自家人清楚他想要听什么】
可我不是自家人啊，景沂小声逼逼。
景沂坐在沙发上跟原身的爸爸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老景坚持不住，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说说你，当个管家跟失踪了似的，从不往家里打电话，要不是我知道你在厉家，我真要以为你是失踪不见了！”
老爷子越说越气，拐杖抓得紧紧的：“还有这次，你落水昏迷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道往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吗？”
景沂哑然地张开嘴巴，又慢慢闭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跟你说话呢。”老景等了几秒，没等到回应，不满道：“怎么不吭声了？”
景沂动动嘴唇：“吭。”
老景：“……”
景元铭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些话，无非就是让景沂往跟家里联系，在厉家好好工作，不要犯错。
景沂回想这段时间在厉家的“无所事事”，深觉对不起老父亲的谆谆教诲。
“……行了。”终于，景元铭骂累了，见景沂没事，他也放下心来，“不好意思大少爷，打扰您休息了，我这就回去了，景沂年轻，如果有什么不周到的，您多担待。”
厉问昭笑着把他送出门，安排林叔把人送走。
关上门，厉问昭看着沙发上瘫成一团的人，走过去：“聊累了？”
“不是。”景沂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被骂累了。”
老景毕竟是掌控全局的大管家，说起话来头头是道，跟上学那会儿的班主任似的，景沂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心思，只能垂着脑袋挨训。
厉问昭看出他的疲惫，叹了口气：“你出事之后，景叔就多次试尝试联系你了，老人家想儿子，我没理由拦着。”
景沂轻轻唔了一声，片刻，他猛地睁开眼，看向厉问昭：“你……是不是知道了？”
厉问昭一笑，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知道什么？”
景沂坐起身来，往厉问昭身边凑了凑，小声道：“你知道我不是我……就是，现在的我，不是以前的我？”
厉问昭点点头：“知道。”
景沂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厉问昭淡笑不语。这件事几乎不需要他多度关注或者揣测，这位小管家身上，几乎全部都是bug。
上班第一天就从冷静专业变成了一只活泼过头的马喽，还自带心声扩音，预知了厉家所有人的未来。
因为不知道自己心声泄露，在心里吐槽时没遮掩，泄露不少信息，厉问昭早就知道，景沂来自异世界，因为无常的一个疏忽，变成鬼魂，意外上了景管家的身。
“宁姜上门的第一天，我就有怀疑了。”厉问昭道：“不过没往那方面想，只觉得新来的小管家跟之前不一样了，后面的真相，几乎都是从你的心声推理出来的。”
景沂睁着圆碌碌的双眼看着厉问昭，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只能赞叹一句，反派果然智商极高。
他眯着眼睛凑到厉问昭面前，双眼盯着他的眼眸：“你就不怕我是什么索命的恶鬼吗？”
厉问昭低垂着眉眼，顺势搂住他，“不怕，我这个人，从来只遵从本心，你是什么我都认。”
猝不及防又被撩了一下，景沂抿紧嘴巴不好意思，注意到他和厉问昭过分相贴的姿势，撑着身体想后退，又被厉问昭搂回去。
“大少爷。”景沂敏锐察觉到厉问昭眼底有危险神色蔓延，连忙道：“该上班了。”
厉问昭不为所动：“还早。”
景沂泥鳅似的滑起来，不忘逼逼小嘴：“白日宣淫是昏君才干的事，大少爷，我们早上也要安分一点。”
厉问昭：“……”
本想放过景沂，然而笨蛋小管家肢体不协调，腿被绊了一下，又扑回来，小炮弹似的速度，脸直接在他肩膀上砸了一下。
“呜……！”景沂整个人扑进了厉问昭的肩膀，脸颊贴着脖子。
厉问昭连忙起身：“又撞哪儿了，怎么笨手笨脚的。”
景沂没撞疼，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没事，就是脚滑了一下，幸好你这具身体质量还不错，否则岂不是要被我撞散架。”
厉问昭：“……”
景沂冷静地稳稳后退了几步，大言不惭：“继续保持，你总有一天能赶上我的。”
厉问昭：“……”
小管家三天不打，好像真要上房揭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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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了，厉氏有开始忙碌，厉问昭整天大会小会不断，樊秘书常常贴身跟随，景沂上班都没什么乐子了。
景沂打开电脑，玩了两把游戏，看了一集综艺，又吃吃喝喝半小时，才拿起手机，看到未读消息。
[三少]：景沂，送杯咖啡过来。
[你景大爷]：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jpg
[三少]：？
[你景大爷撤回一条消息]
[三少]：不奶不糖，再切份果盘。
[你景大爷]：这边建议您直接喝苦瓜汁呢？
[三少]：吹胡子瞪眼.jpg
[你景大爷撤回了一条消息]
[三少]：三分钟。
[你景大爷]：三分钟？你还是把我切了吧。
[三少]：那就四分钟，快点，懒管家。
景沂：“……”
他感受到了来自资本的恶意，满满的恶意！
左右没事，景沂就去了茶水间，那里每天都备着新鲜的水果，景沂站在柜子前，思来想去，随手拿了些常见的出来。
但他不会切盘，只能把水果洗干净，销了皮，装在精致小盘子里给厉停送去。
隔壁的小办公室里，厉停正翘着二郎腿追厉小弟的搞笑综艺，偶尔哈哈哈两声。
景沂左手咖啡，右手果盘，费力地打开门，表演杂技似的把东西送到厉停办公室。
但他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厉停办公室的混乱，才进门，他就不小心踩到个瓶子，差点滑出去，好不容易站稳，左手的咖啡直接泼进了右手的餐盘。
景沂：“……”
“站着干什么？”厉停微微抬眉：“我的东西呢？”
景沂表情一言难尽，他踮着脚小心走进去，“三少，你的咖啡捞来了。”
厉停：“？？？”
他挑了挑眉，瞥见景管家手里混合着黑乎乎液体的果切，表情比景沂还一言难尽：“死亡口味？”
景沂不卑不亢：“脚滑款。”
厉停：“……”
没理会厉停的无语，快十二点了，大少爷也该开完会了，他放下咖啡捞，快步往外跑，才出门就一头撞在厉问昭肩膀上。
“哎哟，我怎么这么倒霉。”景沂说。
厉问昭反应很快地捞人，自从认识景沂以来，这就几乎成了惯性动作，揉了揉景沂撞到的脑袋，“被撞的才应该自认倒霉，你又在闹腾什么？”
景沂被搓得有点舒服，微微闭着眼睛道：“给三少送了份咖啡捞，怕他找我秋后算账，要跑得快一点。”
厉问昭挑眉：“咖啡捞？”
景沂点点头，享受着舒缓按摩：“嗯嗯嗯。”
厉问昭思索两秒：“你把咖啡打翻进水果里了？”
景沂：“……”
他活灵活现地冲厉问昭呲了呲尖锐的虎牙：“大少爷，知道太多对你不好。”
厉问昭展示了他对景沂的无限包容：“好好走路，别到处乱窜。”
免得他在任何地方都能逮到一只瞎蹦跶的小管家。
“嗯嗯嗯。”景沂完全不走心地点头。
厉问昭：“……”
“那我能走了吗？”
厉问昭：“去哪儿？”
“茶水间有新上的小零食，我去挑挑。”
厉问昭：“……”
行行行，去去去。
他挥挥手，小管家高高兴兴地蹿了。
厉氏有十来个茶水间，均匀分布在各个楼层，景沂去的茶水间就在办公室楼下，由于布局原因，靠近逃生楼梯，每次经过都时候，都会涌进来一股冷气。
景沂裹了裹棉袄，但这次他听到了楼梯口里传来窃窃私语的嗓音。
景沂：？
这大冷的天，谁在这里嘀嘀咕咕？
他好奇地往前走，轻轻推开门，里面的两人相谈甚密，没有发现在场还有一个第三者。
“东西拿到了吗？”
“还差一点，总裁办公室安保性强，我还进不去。”
“抓紧时间。”
“知道了。”
“还有，找机会把这个U盘接到厉问昭的电脑上。”
“好，我晚上就溜进去。”
景沂倏地瞪大了双眼，他好像撞到了什么重要的密谋现场！
愣了两秒，景沂埋头，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然后往前探了探脑袋。
下一秒，他瞪大眼……沈殊柏！
还有新来的圆脸小助理！
这俩人居然是一伙的？
俩人还没发现他，沈殊柏正从兜里掏出东西，交到小助理手上。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景沂冷得直打抖，牙关嗑嗑嗑。
再抬眼，沈殊柏和小助理僵硬着动作看过来。
“……”
“……”
景沂没有半分被抓包的自觉，视线落在沈殊柏捏着U盘的手上：“这就是你们经常四会的地点？”
沈殊柏下意识回：“私会个屁，他是我表弟。”
景沂：“哦。”
沈殊柏：“……”
我他么在解释啊！
“那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厉问昭啊？”景沂问。
沈殊柏额角青筋直跳：“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景沂笑了下，往前走：“我好奇嘛。”
沈殊柏看他一步步走近，眼神凶戾：“你就不怕我对你动手？”
景沂：“你不会的。”
沈殊柏意外：“为什么？你很了解我么？”
“不是。”景沂摇摇头：“因为你根本反应不过来。”
说完，景沂迅速伸出手，一把抓走沈殊柏手里的U盘，拔腿就往楼上跑。
【大少爷！我抓到咱公司的内奸啦！】
沈殊柏：“……”
沈殊柏：“？？？”
反应过来时，景沂已经跑上了顶层，沈殊柏气得大骂身边吓呆了的人：“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追，把东西抢回来！”
新来的小助理完全没预料到这个发展，抖着脚往楼上跑，由于太紧张，他一脚踩空，往前一扑，脑袋砸在了沈殊柏后背。
沈殊柏半点防备没有，被他一脑袋砸倒在楼梯上。
恰好转脸观看敌情的景沂：“……”噗。
第56章 七情六欲就剩食欲了
景沂慌慌张张地大喊, 顺利把厉问昭召唤了出来。
那会儿厉问昭刚回到办公位，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小管家凄厉的心声吓得抖了抖, 脸色一变, 推开椅子就出门去了。
不远处的楼道有些异常的声音。
厉问昭扒开门一看，直接愣住。
景沂好好地站在楼层间的平台上，看着没什么损伤，往下看, 一名背影眼熟的男人毫无形象地面朝下扑在楼梯上。
再往下，新来的小助理手足无措地站着。
这一幕、这三个人, 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厉问昭：“怎么了？”
“那是沈总。”景沂指指楼上的人饼，平静阐述：“跑太急，啪唧了一下。”
厉问昭：“……”
三个人沉默地站在三个角, 竟谁也没想着去扶一把沈殊柏。
几分钟后，沈殊柏从摔懵摔晕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他踉跄着起身, 膝盖大腿都疼得厉害。
一抬眼, 还看到昔日的商业对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沈殊柏眼前一黑：“……”
有什么比在死对头面前摔一跤更没面子吗, 有，那就是一跤把自己短暂地摔晕了。
他龇牙咧嘴地爬起来, 扶着栏杆往上走, 一瘸一拐：“厉问昭，别以为看我一场笑话你就能赢了我了，我告诉你……”
走到平台，沈殊柏挺起胸脯, 很有逼格地松开扶手，又啪唧一声, 摔伤的膝盖突兀地一软，他直接跪在了地上。
景沂：“……”
到过年了吗，你就跪？
一阵冗长的死寂后，景沂嘴巴动了动：“平……”
沈殊柏歘地抬脸：“你敢说那个字！”
景沂蓦地收敛嘴皮，往厉问昭身后撤了一步：“身。”
沈殊柏：“……”x皿x
景沂：|.o*
他们老实人惹事也怕事。
厉氏安保正常，至今为止，厉问昭没接到任何沈殊柏闯入的报告，但这人现在就半死不活站在这里，也不知道怎么避过楼下的工作人员，自己摸上来的。
厉问昭道：“沈总客气了，还没到年关，我也没给你准备个红包。”
景沂悄悄抬起头，咯咯咯咯咯，大少爷，你也没放过他。
沈殊柏扶着膝盖爬起来，冷哼一声：“得意什么，我不过是一时踩空。”
“嗯嗯，我证明。”景沂举起手：“沈总是不小心失足，罗波刚才是在帮他失足。”
罗波就是新来的小助理。
“……”
“……”
在场三人都被他的描述窒息到，尤其是小内奸罗波，连连摆手后退，眼神惊悚：“……我我我我没失足，我是直的。”
沈殊柏扭脸：“……你给我闭嘴！”
罗波变成了一根沉默的萝卜。
脚步声嘈杂，樊明带着安保处的人姗姗来迟，“厉总。”
又一次发生闯入事件，安保队长的脸色难看极了，生怕厉问昭发难，让两名保安动手，把沈殊柏弄下楼。
“你敢动我？”沈殊柏身上有伤，没挣扎两下就被拖走。
景沂表情一言难尽地看着。怎么他苏醒以后，主角哥就越来越没有主角的样子了？光环呢？亲妈待遇呢？簇拥着他的无数舔狗小弟呢？
怎么都没了啊。
比起厉问昭，现在的沈殊柏反而更像个黔驴技穷的反派了。
瞧瞧这喜欢派遣上不得台面内奸的小把戏，你派奸细就派了，还亲自上门接头，看看，这不就被抓了个正着了吗？
合力叉走沈殊柏，厉问昭得以抽出空来关心景沂，“你怎么跟他们撞到一起的？”
“那个，厉总……”一只紧张兮兮的小手举了起来。
沉默的萝卜发话了：“我想向您举报。”
景沂：“……？？”
【用错词了吧？应该是自首才对。】
厉问昭看了看一头雾水的景沂，想到什么，轻笑一声，“你说。”
罗波忽地抬起手，指着景沂，义愤填膺：“我举报！景助理跟沈氏的沈殊柏有勾结，他们密谋要进入您的办公室窃密，这都是我亲耳听见的。”
景沂表情皱巴起来。
倒打一耙？还当着正主的面儿，兄弟你厉害啊。
“我没有。”景沂说。
“我亲眼看见的。”罗波道：“厉总请看，他手里还拿着沈殊柏给的黑科技U盘，准备晚上去黑您的电脑的。”
厉问昭垂眸，小管家手里果然紧紧攥着什么东西，“给我看看。”
景沂就张开手指，声音有点生气。
【他污蔑我。】
【我知道。】
景沂这才哼哼两声，凑过去看：“这是什么？真的能黑你电脑？”
这种黑科技都是高新产物，厉问昭不是专业技术人员，不了解功能细节：“不知道，待会儿让技术部看看就知道了。”
看着两人亲亲热热聊起来了，罗波：“？”
景沂不怎么感兴趣地抿嘴巴：“那好吧。”
厉问昭收起U盘，看向罗波：“下午自己去人事办理离职吧。”
罗波露出惊讶的神色：“为什么，厉总，景助理才是内奸啊！”
景沂都无语了，这么蠢怎么当的内奸，他埋头抄起厉问昭的手，五指严丝合缝地卡进去，扬了扬：“他是我对象来的，我怎么可能当沈殊柏的内奸，拜托你发育身材时，也顺便把小脑也发育一下好不好？”
【沈殊柏怎么会选他来卧底，怎么，表弟也有重要配角的光环了？】
厉问昭一愣，接着眉眼温和地勾了勾唇角。
罗波直接僵成了一条萝卜干。
“厉总，沈殊柏已经被送走了。”樊明声音由远及近，景沂吓了一跳，嗖地抽回手，一个闪现就蹿到窗边去了。
厉问昭：“……”
他手掌僵在半空，没着没落。
“嗯。”淡定把手放回兜里，厉问昭道：“带罗波去人事办理离职。”
樊明：“明白。”
厉问昭继续道：“告诉人事，下次招人记得做好背调，再发生这种事，年终奖直接砍了。”
沈殊柏的表弟都被招进来了，人事部工作还是不上心，可见之前厉氏的大雷都是这么一点一点渗透进来的。
樊明点点头：“好的厉总。”
樊明带着萝卜干走了，厉问昭这才转脸去跟窗边的小管家算账，“躲什么？”
他就这么见不得人？还是这段关系见不得人？
“没有。”景沂解释：“不是很多公司都不允许办公室恋情吗，我这是为了厉总您的形象考虑的。”
厉问昭呵呵：“那我还得感谢你了？”
景沂抿抿嘴巴：“微谢就行。”
“……”
胆子越来越大了。
景沂笑嘻嘻地蹿了，厉问昭则派人把U盘送去技术部鉴定。
下午时，谢家老爷子顺路来访，厉问昭亲自下楼接人，带到办公室谈了好一会儿话。
老爷子身体不好，身边随行的人是家里多年的老管家，老管家敬业、话少、面无表情，看上去一点也不活泼。
但老爷子一抿嘴巴，他就知道送上温度适宜的茶水，老爷子咳了一声，他就拿出薄毯，老爷子皱皱眉毛，他就站到身后拍背揉肩。
谢老爷子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看得景沂简直叹为观止。
这才是传说中的专业管家嘛。跟这种级别的人比起来，他充其量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门童。
半个小时后，厉问昭把谢老爷子送走，回到办公室时，就见小管家撑着下巴发呆，连他回来了也没发现。
厉问昭就走过去，捏了捏被景沂捧出肉包的脸，“发什么呆呢？”
景沂愣愣地：“我在感叹。”
“嗯？”
“我今天算是见识到真正的管家了。”
景沂低声一叹：“原来我以为管家只是霸总家里的杂事主管，现在看来，能把事情做到事无巨细还是很恐怖的。”
厉问昭：“羡慕了？”
景沂摇摇头：“自己的失败固然让我揪心，但同行的对比更让我咬牙切齿。”
厉问昭：“……”
笨蛋小管家，真是一点也不内耗自己。
·
临近下班，景沂已经把厉问昭哄他玩儿的工作全部完成，正收拾东西，就收到了厉明织的短信——
[小少爷]：景沂，你是不是忘了我了。
[你景大爷]：怎么可能呢小少爷，天涯若比邻。
[小少爷]：嘿嘻嘻。
[小少爷]：我待会儿有个直播，宣传电视剧的，可是我有点紧张，想要个娘家人在直播间陪我。
[你景大爷]：娘家人在！小少爷放心飞。
[小少爷]：咯咯咯咯，那我就放心了。
[小少爷]：这是直播间链接，还有五分钟开播，你记得来哦。
景沂往旁边看了看，厉问昭正在处理文件，他就摸出耳机戴上，直接进了直播间。
这是个多人直播，剧里主演差不多都在，景沂全都溜过去看了一眼，除了那个alpha演员，就数厉明织人气最高。
小少爷真棒棒。
没多会儿，直播就开始了，厉明织还穿着戏服，妆容完美。
“我今天补拍了几组海报，妆发来不及卸了，就这么跟大家播吧。”厉明织笑出虎牙。
弹幕一片和谐。
[呜呜呜，弟弟好帅]
[人间绝美Omega！耽改剧什么时候定档？我想看标记！想看波波！想看Omega狠狠哭！]
[记住你是靠脸吃饭的，管管你那跑偏的嘴，安安静静当个美男子不好吗！]
[谁懂啊，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为什么我看着他就想笑啊啊啊啊啊……]
厉明织谐星出道，形象深入人心。
直播开始后，各大主演连线，聚在一起聊拍戏时的趣事，氛围很和谐。
直到柯溟桦忽然出声，尖酸的语言直指厉明织，“……今天下戏都早，我们还一起聚餐了呢，只是可惜明织被导演留下来补拍失误镜头了，没能跟我们一起，真是遗憾。”
弹幕区循渐渐被带偏——
[不是拍剧照吗？怎么又是补拍失误镜头了？]
[找补的话你也信？]
[毕竟不是科班出身，怎么能跟柯柯这种专业的比，谐星拍偶像爱情剧，呵呵]
[网上还有人整天帮他洗地，亏我还信了]
看到弹幕变化，柯溟桦假装说漏嘴，夸张地捂住嘴角：“……这好像是不能说的吧，对不起啊明织，我这个人比较心直口快，没有恶意的。”
直播事关剧目宣传，厉明织也只能笑笑：“嗯嗯，我知道柯柯说话都不过脑子的。”
景沂抿嘴微笑。
小少爷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随时会被人欺骗的小男生了，看看这软钉子扎的，柯溟桦脸色都变了。
闲聊完，直播进入了趣味PK阶段，主演们分别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卖改编剧周边，都是些钥匙扣、海报、小扇子之类的小玩意，所得钱财全部募捐，卖出最多周边的主演将在线下举办见面会。
这么一来，就能刺激观众多买东西了。
小黄车一挂上去，每个主演的购买额都在蹭蹭蹭往上涨，唯有厉明织这边比较佛系。
“大家看看，喜欢就买，不用为了帮我赢刷单。”
“我不是不关心山区孩子的生死，但不必用你们的钱，我可以线下自己捐。”
“……我是新人嘛，不管是人气还是粉丝都比不上其他老师们，我还是老老实实垫底吧。”
[哈哈哈哈哈，明织好稳定的心态]
[算你有自知之明，你抢不过柯柯的]
[拍戏不行，直播懈怠，厉明织还剩下什么？就剩没营养的搞笑了]
[都说了自己会线下捐款，评论区在酸什么？]
[线下捐款，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像我们柯柯，每年都去残障儿童医院做义工，这才是慈善该做的事]
弹幕越来越混乱，讨论的内容已经背离初衷，渐渐朝着撕逼的方向转移。
景沂看得皱眉。
其他直播间销量都在稳步上升，唯有厉明织这里战火连天，小少爷脸上笑意渐渐淡了，身边人影攒动，似乎有不少工作人员在考虑补救措施。
景沂看得抓心挠肝。
他知道娱乐圈竞争大，不知道这么大，三言两语就能引起一场战争，打得人措手不及。
眼看厉明织排名垫底，景沂打开抽屉，拿出厉问昭给的副卡……
一分钟后，厉明织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小黄车爆了。
被神秘买家抢购一空。
其实也不神秘。他仔细盯着下单的ID——手拿长剑的景大爷一刀灭掉了柯马喽。
厉明织：“……”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长，且这么有指向性的ID。
都不用猜，肯定是景管家干的。
厉明织偷偷摸出手机：[景沂，别刷了，你的工资要没啦，垫底就垫底，我又不在意这些名次。]
[你景大爷]：欺负我可以，欺负小少爷就是不行！
[小少爷]：那你要倾家荡产跟他们争吗？
[你景大爷]：小少爷别担心，我偷大少爷的卡养你啊。
[小少爷]：……
总裁办公桌前，厉问昭手边的手机接连震了几十下。
厉问昭皱起眉，怀疑自己的手机也发癫了。
拿起来一看，哦，扣费短信。
100多条。
厉问昭：“……”
小管家买盐呢？一粒一粒数？
一转头，身边的男生狗狗祟祟地趴在桌面，手指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戳戳戳，厉问昭手机震震震。
“你在干什么。”厉问昭开了静音。
景沂头也没回：“挽救落单的小可怜。”
厉问昭：“？？”
景沂没多刷，把厉明织踢进前三就好了，太强被人嫉妒，太少被人嘲笑。
这笔钱是从厉问昭账户里走的，刷出去多少景沂没算过，但他好爽。
花钱好爽。
不在乎余额的花钱更爽。
不限额刷钱的感觉简直要爽翻了天！
这辈子都没这么爽过。
只是厉问昭手机被震到没电了。
景沂消停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轻轻吐息，仿佛自己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不刷了？”厉问昭见他停下来，问。
景沂摇摇头，抄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不刷了，花钱好累。”
厉问昭笑了笑：“其实你可以把购买数量拉到最大，不用一次一付。”
景沂愣住。
草草草……光顾着看弹幕互撕了，连这都忘了，真不是个合格的网购买手，戳屏幕戳得他手都麻了。
时间已经不早，厉问昭看了看手表，“可以下班了。”
“嗯嗯嗯嗯嗯，累了，要吃点好的补补。”
厉问昭看他累得僵直的手指：“那就吃猪蹄吧。”
景沂想了想：“补充胶原蛋白？”好像也还不错。
厉问昭垂眸：“以形补形。”
景沂：“……”
·
走出办公室，景沂就听见秘书室里在叽叽歪歪。
“……真的啊？”
“如假包换，沈氏那边全乱套了，听说一个下午就裁掉了几十个人呢。”
“这么严重啊？”
“那可不是，听说沈董都被上头请去喝茶了。”
“啧啧啧……”
景沂轻轻扭脸看厉问昭：“你干的？”
厉问昭毫不意外地点头，“举报了他手里一个违规项目。”
景沂眨了眨眼，有些微微出神。
他记得，原文里也是有过这么一段的。
沈殊柏一时不查，被厉问昭反扑成功，造成手里多个项目破产，也确实裁掉了不少人。
原来剧情都已经发展到中后期了。
景沂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顿住。厉问昭：“怎么了？”
景沂抬起头，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大少爷，你想同时收获卧龙和凤雏吗？”
厉问昭：“……？”
·
沈氏集团门口，一片愁云惨淡。
几十名员工神色凄苦的抱着小纸箱，被迫离开了可以安身立命的工作，一个个摇头叹息。
原文里，这些人是自愿拜倒在沈殊柏的主角光环之下，甘愿顶罪帮助沈殊柏脱离漩涡。
但这会儿看，这些人分明是被逼的，以沈殊柏的疯度，说不定还是被当做替罪羊丢出来的。
当代社会，上班族们肩负车贷房贷养娃养老信用卡还款，生活压力巨大，失去这份工作，就以为着未来一段时间全家都要去喝西北风。
如果一直没有找到工作，还要面临社保断缴的危机，怪不得这些人一脸世界末日了似的。
景沂站在沈氏集团马路边，踮着脚在人群里梭寻，试图发现目标人物。
厉问昭担心他跌倒，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你到底在找什么？”
景沂左看右看：“人才。”
他记得，在沈殊柏的公司里有两个人很懂金融，后期，沈氏出现危机，沈殊柏知道炒错了人才，亲自下乡把这两人请回来。
这两人也不负众望，一番操作后，沈氏集团最终起死回生。
这么好的人才怎么能被沈殊柏当鱼目丢了。
当然是要吸纳到厉氏才对嘛。
厉问昭听见小管家嘀嘀咕咕的心声，无声地笑了笑。
难为小管家了，一天天这么忙，不是帮厉明织刷排名，就是想着挖沈殊柏墙角，这一天过得过于丰富了。
“找到啦。”景沂拍拍厉问昭的肩膀，抓着他的手逆着人群，走到沈氏门口的花坛边。
一男一女正坐在花坛上，望着沈氏发呆，女孩子低声喃喃：“干了这么久，怎么忽然就失业了。”
男生安慰道：“没关系，工作丢了就再找，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女孩失落道：“可是我们的房租要到期了，年付呢，还有我父亲的医疗费……我去哪儿找这么大一笔钱啊。”
“别担心。”男孩搂着女孩的肩膀，“我晚上去送外卖，多挣一笔，肯定能挣回来的。”
女孩沉默着低头，眼里有泪水滑落。
“大少爷。”
厉问昭：“嗯？”
景沂认真道：“你信我吗？”
厉问昭微怔，点头。
景沂就指指不远处的两人，“挖他们，超厉害的，值得超级高薪和百万级别的房补。”
原文中，为了体现沈殊柏的礼贤下士，作者特意让沈殊柏亲自下乡请人，因此刻画了这两位配角的背景——穷，男孩是孤儿，女孩双亲是药罐子，每个月都需要高额药费，因此这两人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失业对于他们来说比噩梦还可怕。
厉问昭平静地盯着景沂，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好。”
景沂这才笑了：“那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厉问昭久居上位，自然是知道如何招揽人才，他走过去，表明身份，两人惊愕的起身，厉问昭口齿清晰地描述自己想要聘请他们的想法。
两人都有点呆愣，女孩道：“可我们原来是沈氏的员工……”
厉问昭淡淡道：“现在不是了。”
男孩：“您不介意吗？”
厉问昭道：“如果介意，我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俩人面面相觑。
厉问昭知道他们需要时间，温和地道：“我们公司的投资管理部处于开拓阶段，需要收纳这方面的人才，我关注过你们的履历，很优秀，加入厉氏会是你们最好的选择。”
男孩犹豫了一下：“能问问岗位工资吗？”
厉问昭说出一个数字：“而且，公司还会按照业绩给你们提供对应职级的住房补贴。”
两人都惊呆了：“真，真的？”
厉问昭点点头。
女孩激动得脸都红了：“那，那如果我们答应了，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厉问昭：“只要你们想，随时。”
两人兴奋地对视一眼，从双方眼中都看出了满意和迫不及待，快速地答应了：“好，我们干。”
厉问昭满意地点点头，转头看向景沂。
远处的景沂这才慢慢走了过来，他怕打扰厉问昭发挥挖角技能，特意站得远远的观摩，“好了？”
厉问昭点头。
男生和女生看到景沂，愣了愣，被喜悦冲昏头的脑袋慢慢清醒，这才想起来询问他们是什么身份：“不好意思，请问两位是厉氏集团的HR吗？”
景沂轻轻一笑：“不是哦。”
他指了指厉问昭：“他是老板，不干人事。”
厉问昭掏名片的动作一顿：“……”
男、女：“……”
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景沂：“……”
好吧，他还是闭上嘴巴吧。
厉问昭把名片递过去，并让他们明天找樊明报道，下周会安排他们开始工作，并提供住房。
两人简直要被这天降的馅饼砸晕了，一个劲儿地说谢谢，恨不得今天就上班工作。
双方聊完，天已经黑了，厉问昭挖来的墙角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背影欢快又轻松，老远都还能听见女孩子放松地笑。
厉问昭走回景沂身边：“解决了，该去吃晚饭了吧。”
景沂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小鸡啄米：“走走走。”
厉问昭：“慢点，东西就在那里不会跑，但是你走太急会肚子疼。”
景沂不管不听，走得又急又快：“大少爷你不懂，我太饿了，七情六欲现在就剩下食欲了。”
“你要是不想看我当街啃树皮，还是快点迈一迈自己的大长腿吧。”
【最好是跑起来。】
厉问昭：“……”
第57章 小喇叭又出bug了？
饿疯了景沂没能去厉问昭提早定好的猪蹄饭店, 拉着厉问昭如狼似虎随机钻进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江南餐厅。
店内美食很多，量小，但精致, 景沂吃得开心, 基本没抬头，连聊天都不怎么有空张嘴。
厉问昭不怎么饿，吃了个八分饱就放下筷子，给景沂倒茶舀汤。
一时间竟不知道谁才是管家。
快吃饱的时候, 景沂看了厉问昭一眼，“大少爷, 你吃饱了吗？”
厉问昭：“嗯。”
景沂把脸埋进汤碗里：“那你没有别的事情做了吗？”
厉问昭挑眉：“嗯？”
景沂埋着脑袋咕嘟咕嘟：“你已经盯着我的嘴巴看了十几分钟了……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被这么一直盯着，他都不知道手该怎么摆了。
别以为他专心吃饭就不知道，他五官敏锐着呢。
被抓包了, 厉问昭也不尴尬，大大方方坐着, 眼神变得深邃, “盯着别人的嘴巴看不礼貌, 盯着男朋友的嘴巴看, 合情合理。”
景沂：“……”
口舌如簧！也太会狡辩了。
厉问昭想起什么：“屏蔽声又响了？”
除此之外，厉问昭想不到其他能引起一名专注干饭的嘴馋小管家的注意了。
景沂一愣, 惊讶：“……倒没有。”
说完, 他惊讶的睁大眼睛，确实唉，为什么没有哔哔声了？
厉问昭也同样意外，他刚才视线在景沂吃得水润润的嘴巴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想起前两天的亲密接触，心里的念头不算清白, 屏蔽声怎么就没了？
小喇叭又出bug了？
景沂也想不通，算了，当务之急，他还是赶紧把汤喝完吧，好喝，别浪费了。
景沂埋头喝汤。
厉问昭好奇思索的视线直直落在景沂倾斜的脖颈，小巧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滑动。
厉问昭顿了顿，视线顺着小管家单薄的肩背往下滑……
【哔哔哔——哔哔——】
景沂错愕抬头。
厉问昭勾唇：“又响了？”
景沂抿了抿嘴巴，脸红心跳地阐述：“你怎么又违规了。”
厉问昭沉吟了片刻，心底有了揣测：“看来，亲密接触有助于摆脱未成年管控模式。”
景沂：“……咳，咳咳。”
怎么论证出的结论啊我请问呢？
而且一个来自阴间的小玩意儿，怎么还能具有这么阳间的设定啊？
厉问昭回答他的疑问：“刚才我试过了，以前自脖子以下都是敏感区，现在警戒线降低到腰了。”
景沂：“……”
厉问昭提醒：“不然我试试？”
景沂呆呆：“怎，怎么试？”
“亲密接触。”厉问昭平静的语气仿佛在问他吃饱了没有：“进一步的，如果从今以后不再有屏蔽声，就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景沂脑袋瓜子懵了一瞬。
他们已经亲亲了，再更亲密一点的接触，那不就只有……
咳。
景沂掩饰性地转眼视线，埋头想喝汤，汤碗却是空的，他抓起筷子，胡乱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却发现是老姜。
景沂眼珠在餐桌上乱转：“……”
他好尴尬，也好忙，关键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你在想什么？”厉问昭似乎笑了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们以后可以再亲近一点，肢体接触多一点，你想到哪里去了？”
景沂：“……”
好好好，到头来胡思乱想的还是只有他一个人。zuill
大冬天的，景沂在厉问昭面前表演了一个五秒红温，半分钟就把自己煮熟了。
现实世界太多套路，他还是适合一个人在温暖的汤锅里吐泡泡。
厉问昭心情愉悦地弯了弯嘴角。小管家的心思太好猜，情绪全都写在脸上，在他面前简直就像是透明的一团。
厉问昭道：“逗你玩的，别气了，吃饱了吗？”
景沂擦了擦嘴巴：“没气，饱了。”
他主要是尴尬的。
景沂悄悄抬眼瞄了一下厉问昭，这个人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的。
·
吃饭的地方离家不远，景沂吃太饱，厉问昭也没开车，两人就准备慢慢走回去。
夜色中霓虹闪烁，光线很足，厉问昭和景沂漫步在人来人往的长街里。
“对了，还没问你。”行走中，厉问昭忽然问：“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景沂想也不想：“无常勾错魂来的。”
“那你原世界的身份呢？”厉问昭问。
景沂停顿了一秒：“应该是死了吧，我毕业后跟室友一起旅行来着，遇上了泥石流，然后就被无常勾走了。”
厉问昭脚步停住。
景沂走了两步，感觉身边人不见了，疑惑地转头。厉问昭站在几步之外，眸色漆黑，夜灯都映不亮的深沉。
景沂对前世的死亡时刻没什么记忆了，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黄泉，没受什么苦。但他远远打量着厉问昭的眼神，似乎在其中看到了淡淡的心疼之色。
厉问昭停顿了很久，才问：“疼不疼？”
景沂就摇摇头：“不记得了，我没有那部分记忆。”
厉问昭隐去眸中神色，走近景沂，垂眸把人看着：“我很想投诉他们。”
景沂聪明地察觉到厉问昭还有话没说完，看着他静静地等着。
“但如果没有他们的失误，我好像就遇不到你了。”
景沂抿了抿嘴巴，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他很不会讲情话，剖白心意的感觉让他有些羞耻，但看厉问昭一脸心疼的样子，他踮起脚，摸了摸厉问昭的脑袋，“好啦好啦，我没事啦，无常给了我好多钱当补偿呢。”
厉问昭：“……”
他刚凝聚起来的情绪，被景沂两下摸散。
而且厉问昭还从他的动作里看出几分眼熟来：“你把我当汤圆撸？”
景沂手一顿：“习惯了，不然我换一个方向？”
“……”
景沂正要开口，就被拉入一个怀抱，熟悉的味道包裹住他，厉问昭没说话，景沂耳边都是沉稳咚咚的心跳声。
就这么沉默地抱了一会儿，景沂拍了拍厉问昭的胳膊：“大少爷，我们还要在冷风里抱多久？”
厉问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冷？”
景沂从厉问昭肩膀上露出两只眼睛，看了看周围的行人：“不冷，就是有点现眼。”
路过的人都在好奇打量他们的拥抱，景沂感觉自己快要变成大熊猫了。
厉问昭：“……”
笨蛋小管家，把他多愁的情绪彻底搅合散了。
算了，小管家现在就好好待着身边呢，活泼又好动，偶尔还有点跳脱，生动得不知道描述才好。
看来是一点没受影响，他又何必再要去提。
厉问昭松开怀里的人，“走吧，回家了。”
“快走快走。”景沂主动牵着厉问昭的手往前：“再不走我们真要成熊猫了，还是不能收门票的野生熊猫。”
“……”
回家后，景沂睡了个美美的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景沂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才早上七点半，是厉明织的来电。
“喂，小少爷？”
“呜呜呜呜呜呜……景沂，怎么办呀，好多人在堵我。”
景沂还蒙着，就听厉明织呜呜地诉说：“今天早上，不知道哪个媒体拍到了我和褚元咎为公开的剧照，现在网上都在疯传我们恋爱了，还有人挖出了我跟宁姜的往事，现在好多人骂我。”
景沂睁开眼睛：“褚元咎是谁？”
厉明织吸了吸鼻子：“跟我搭戏的alpha。”
景沂立马清醒了，从床上弹射起来，“小少爷别急，我去找大少爷想办法。”
厉明织：“嗯嗯。”
景沂鞋子也没穿就哒哒哒跑到厉问昭门口，啪啪敲门：“大少爷，醒了吗？”
厉问昭打开门，神色还困顿着：“怎么了？”
景沂扬了扬手机：“你弟弟被人黑啦。”
厉问昭眉梢微挑。
接下来几分钟，景沂就看厉问昭打了几个电话，又吩咐了几句操作办法，景沂再一看网上，黑料都不见了。
景沂惊讶地瞪眼：“不愧是反派大boss，办事果然干净利索脆！”
厉问昭看他：“我就当你再夸我了。”
“我当然在夸你了。”景沂捏了个爱心出来，“真心的。”
厉问昭轻轻呵了一声：“你的真心就这么点大？”
“意会。”景沂收回手：“大小不重要，我们主打一个以小见大。”
厉问昭：“……”
虽然厉问昭已经把事情解决，但景沂还是不放心，跟厉问昭请了假，打包了不少美味小零食，直奔厉明织拍戏的现场。
厉问昭根本拦不住，小管家又跑出去野了。
·
厉明织拍戏的地方还在上次景沂去过的影视城，但这次来，景沂发现附近蹲满了记者，长枪短炮齐上阵，恨不得能立刻挖个大的回去博眼球博头条。
“林叔，我们绕一下吧。”景沂说。
“好。”
影视城面积太大，景沂围着城墙绕了大半个小时才到达影视城另一侧。
剧组被娱记骚扰，已经暂停了拍摄，厉明织这会儿就躲在酒店里，景沂按照房间号找过去，发现厉明织门外也围了不少记者。
“景管家，我们现在不适合过去，还是先让保镖过来清个场吧。”林叔担忧道。
“不用。”景沂笑了下：“杀鸡焉用牛刀。”
林叔：“？”
景沂想了想：“林叔，有纸笔吗？”
五分钟后，景沂淡定地走出拐角，出现在人前。
记者群中有几人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看起来很能打，为首的人瓮声瓮气道：“你是谁？”
语气一点也不客气，景沂白了他一眼，没理会。
人群轻轻散开，景沂站定在厉明织的房门前，记者们一阵骚乱，“你是厉明织的助理？”
景沂轻轻点头：“各位都是来采访我们明织的？”
“对。”
“没错。””我们知道他在里面，你能让他出来讲两句吗？”
“你是助理，那你应该也知道厉明织之前跟诈骗犯宁姜的恋情咯？请问他们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宁姜的诈骗跟厉明织有没有关系？他有参与过诈骗过程吗？”
“还有还有……”
一人开口，各个都跟着追问，景沂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各位，麻烦安静一下。”
以为他要爆料，走廊里一下安静如鸡蛋。
景沂脖子往后仰了仰，好家伙，沾满口水的话筒差点杵他嘴里。
他嫌弃地偏了偏头，往为首的人手里拍了张爱的号码牌，“拿好，这是你的。”
那人：“？？”
“这是什么？”
景沂一边说话，一边往其他人手上拍号码：“现在黑厉明织可是个大烫门，当然要叫号了，各位都拿好号码，一会儿会有人来请你们进去。”
这操作太离奇，记者们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觉得自己好像接触了什么新鲜的东西。
过了会儿，凑在一起的几人里有人发问，“为什么数字是从100开始的？”
“对啊，我们不应该是一二三吗？”
“都说了是烫门。”景沂道：“个号是那么好拿的？这都是看你们蹲守辛苦黑给你们的了，都自己拿好啊，过号重排，概不负责。”
记者：“……”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有种被诈骗的错觉，洗脑包不知不觉就进了脑子。
但错觉不太明显，再品品，再品品。
“真的？”有人狐疑。
“嗯，各位楼下等吧，会有工作人员带你们上来。”
记者们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觉得景沂哪句话说得有道理，居然犹犹豫豫地一起走了。
有个摄影师还认真问景沂：“那你待会儿叫号的时候大声点儿啊，我怕我听不见。”
“……”景沂露出标准的假笑：“当然。”
记者们刚走，厉明织就打开了房门，“景沂，你好厉害，这么就把他们忽悠走了？”
“估计忽悠不了太久，我们还是快点走吧。”景沂道。
但厉明织却显得有些犹豫：“景沂，那什么，我现在还不能走……”
景沂：“？”
身后的房间传来脚步声，高大的身影站在厉明织身后，景沂看了一眼就认出，这是alpha……哦不对，是褚元咎。
绯闻男男主角居然出现在一间屋子里，景沂懵了。
再一看厉明织，脸颊透着微红。
景沂挑了挑眉：“绯闻还是实锤？”
厉明织：“……”
脸更红了。
“谢谢景先生特意跑一趟，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记者们很快就会回来，你还是先回去吧。”褚元咎开口。
厉明织不好意思地道谢，关上门，景沂机械地往前走了两步才回过神，懵逼地转身，摸出手机。
[你景大爷]：大少爷。
[你景大爷]：你的小白菜好像被人拱了。
[厉]：？？？
想了想，景沂又补充：[已经被拱了。]
[厉]：……
景沂没意识到自己发出的信息有歧义，厉问昭没多会儿就打来了电话，但景沂手机静音，没瞧见，恰好电梯到达，他一抬眼，看到了一面之缘的柯溟桦。
两个人都是一愣。
景沂看着他肩膀上挂着的相机：“你要去拍什么？”
柯溟桦被惊住了，下意识道：“厉明……没谁。”
景沂眯了眯眼：“我刚才分明听到你说厉明织了。”
柯溟桦：“那你还问。”
听力要不要这么好。
“劝你别拍。”作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作死呢？景沂不懂。
“我凭什么听你的。”柯溟桦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嚣张地用鼻孔看人：“出道这么多年，我谁的话都不听。”
景沂是视线轻轻落过去：“……”
年纪轻轻，本事不大，下巴倒是有两层，牛的。
不过就是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倒让景沂想起点原著里的情节来，不多，几句话就带过的情节，在几百万字的大长篇里十分微不足道，也不是主线，所以景沂一只没想起来。
原文里，女主秦宁宁身边有个一直不怎么对付的小配角，小配角戏路不多，嫉妒发展绝佳的秦宁宁，总是在暗处使绊子。
秦宁宁气狠了，告诉了沈殊柏。
沈殊柏顺藤摸瓜，找到了小配角的黑料，这才换来一点安生。
而那个小配角，就姓柯。
具体叫什么景沂也记不清了，这个角色实在太小，刚上线就下线，景沂就记得一个黑料——小配角诈捐。
根本没有好好做慈善，却每天都在外面标榜自己的高尚情操。
景这种人怎么好意思抹黑厉明织的？
“麻烦让开一下好吗，你挡路了。”柯溟桦道。
景沂一动不动，嘴角绷了起来。
柯溟桦气急：“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你也不想别人知道你诈捐吧？”景沂忽然开口。
柯溟桦一整个滞住，脸色比酒店墙壁还白：“你怎么……”
景沂学着厉问昭露出严肃的表情：“再敢黑厉明织，我不保证能保守秘密哦。”
柯溟桦：“……”
景沂冷哼一声，迈步进入电梯，直接走了。
景沂直接下到地下停车场，林叔正接着电话从驾驶座出来，“是，明白了大少爷，我这就去找……嗯？景管家来了。”
景沂快走了两步：“林叔，您找我啊？”
“不是我，是大少爷。”林叔着急道：“景管家，你怎么不接电话的啊？”
景沂掏出手机一看，“抱歉，静音了。”
他示意林叔挂电话，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打回去：“小少爷这边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不必担心。”
“我不担心厉明织。”厉问昭在那边阴阳怪气：“我只怕自己男朋友跟人跑了。”？？？
景沂指责他：“大少爷是从哪里得到的谬论？”
厉问昭：“你口中的小白菜指谁？”
景沂一愣，明白了，发出一连串咯咯咯咯的笑声，“是小少爷啊，omega跟alpha终于走到在一起了。”
这真是天选配偶。
厉问昭：“……”
·
口嗨的下场是，景沂直接被林叔送回了公司。
刚请的潇洒假期这就被没收了，景沂又回到满是班味的公司，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厉问昭，经过秘书室时，瞥见樊明在里面傻笑，他脚步一拐就歪了过去。
“樊秘书，你中彩票了？”
樊明一秒回神，迅速收敛了神色：“没有啊景管家，我就普普通通……发个呆。”
景沂盯着他上扬的嘴角：“可你看起来并不普通。”
一看就是有事花生。
“樊秘书，你是不是被繁杂的工作逼疯了？”景沂以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上班其实还是挺好的，钱虽然没有挣多少，倒也没有白干，起码累着了。”
樊明：“……”
彻底不高兴了。
樊明叹了口气：“景管家，你好有上进心啊，不如这些工作就交给你？”
“不用了。”景沂一看那高高的文件堆就生理性难受：“这都是厉总对你的期望，我就不跟你抢功劳了，樊秘书，加油，注意劳劳劳劳劳逸结合。”
樊明：“……”
从前车马慢，一辈子遇不到一个神经病，现在不行了，景管家以一抵百。
“景管家，你现在好像也有了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景沂一秒回嘴：“怎么可能！”
他还是个社会主义好青年，不干那盘剥人的事。
今天的樊秘书看起来不在状态，景沂聊了两句就准备往回走，转过身的时候，忽然在樊明耳后看到什么，惊讶：“樊秘书，你们家这个季节还有蚊子啊？”
樊明一愣：“什么？”
景沂就指指他的耳朵后：“这里都被叮肿了。”
“……”
樊明反应很大的捂住患处。
景沂：“？？”
樊明支支吾吾地点头：“……嗯。”
景沂道：“难怪你看着就没休息好。”
樊明又轻轻点头：“嗯，跟蚊子打了一晚上，所以没睡好。”
景沂垂了垂眸，忽然露出一抹怪笑：“樊秘书，你觉得我信不信？”
樊明：“……”
景沂视线顿了顿，轻笑：“樊秘书，你红了，中午吃云南菌子了？”
“……”
樊明被调戏得好不自在，景沂嘿嘿笑着，难得享受一把欺负老实人的乐趣，撑着桌面靠近樊明，圆润的眼睛逼视他：“樊秘书，你已经被我看透了，这个印子根本就是……呃？”
他后脖颈被人轻轻一拎，领结扣在喉结之下，卡住他未尽的所有话。
景沂被制裁了，可怜兮兮被厉问昭拎着站得笔直。
“让你回公司就是来调戏樊秘书的？”
景沂冤枉：“我没有！”
他就快破案了，撒手啊！
他在厉问昭手里扑棱了两下，无果，泄气地看着樊明。
樊明看着扑腾的景沂，一点不同情，对厉问昭道：“厉总，景管家说他喜欢在脖子上挂一圈红宝石。”
景沂：“？？？”
啥子意思？
厉问昭冷呵一声，把他整天就知道往外蹿的白菜提回办公室去了。
景沂：“……”
第58章 我更喜欢笨蛋管家
景沂被提溜回了办公室, 关上门，他乖觉站在门后。
厉问昭回头。
景沂抿唇：OuO
厉问昭：“……”忽然忘了要讲什么了。
景沂等了一会儿，待不住了：“大少爷, 你找我有啥事儿啊？”
也不说话也不动的, 玩一二三木头人？
大少爷这么有童心啊。
厉问昭：“……”
他伸手在景小管家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又在胡想。”
【哎哟。】
景沂摸了摸被弹过的额头，倒不疼，就是被厉问昭猝不及防的动作吓了一跳：“那你找我干什么？”
厉问昭垂眸看着他：“在外面撒野这么久了，你不饿？”
嗯？
景沂摸摸肚皮, 是瘪的，而且被厉问昭这么一提醒, 更饿了：“那我们去吃饭？”
厉问昭不理他：“我吃过了。”
景沂说着迈腿：“那我去问问樊秘书……”
他刚才还没逗完呢，吃一顿饭，他一定能从樊秘书嘴巴里撬出他和邹廷的秘密来。
但肩膀又被轻轻一掰, 景沂被翻了方向，朝着办公桌, “先去吃饭。”
小办公桌上, 厉问昭早已经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 看打包盒, 是从公司附近一家星级餐厅打包的，送过来的时间刚刚好, 还冒着热气呢。
景沂立刻把樊明和樊明的秘密抛到脑后, 馋虫立刻被美食勾起来了，“……原来你早就给我准备好了。”
厉问昭不咸不淡地开口：“嗯，男朋友在外面野了一天，我再不准备点什么, 恐怕连面都见不到了。”
景沂倏忽扭头：“……”
他怎么在厉问昭身上嗅到了一点点古代独守空房的怨妇的味……
厉问昭黑了脸，“你吃不吃？”
小管家转脸黏到桌边抓餐具：“吃吃吃吃吃。”
厉问昭：“……”
没点好吃的, 他还留不住小管家了。
厉问昭看着景沂高高兴兴往嘴巴里塞东西，状似不经意地问：“刚才跟樊明在聊什么？”
景沂含糊道：“聊他家里养的蚊子。”
厉问昭：“？”
景沂张了张嘴巴，放下筷子，扯了扯衣领：“大少爷，我怀疑你把我衣领子扯变形了，有点锁喉。”
厉问昭转眼在他的衣服上转了两圈，轻轻皱起眉：“你就没怀疑过是你自己衣服穿反了？”
景沂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
立刻埋头看了一眼，纯白色毛衣肉眼看不出正反面，他擦了擦手，扯松了袖子，把毛衣在身前手动转了个方向，穿好。
景沂惊诧：“还真是穿反了，现在一点都不锁喉了。”
“……”
办公室里满是饭菜的香气，厉问昭不受影响般坐在自己桌前，“明织那边怎么样？”
景沂叼起一块排骨，煮得软烂入味的骨肉很容易脱离，他鼓着脸颊嚼嚼嚼：“大少爷，你好像要有弟夫了。”
“？？”
厉问昭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明织就是你说的白菜？”
景沂：“嗯啊。”
“……”
厉问昭垂眸，很淡的笑了一下，闲聊：“对方是谁？”
“Alpha.”景沂说。
“？？？”
好在相处这么久了，厉问昭很容易摸清小管家的脑回路，他想了想：“褚元咎？”
景沂点头嗯嗯。
“从你的视角，他身上有雷吗？”厉问昭问。
“没有哦。”景沂抿了抿嘴唇，忽然想起来什么：“不过他是秦宁宁的年少时期的暗恋对象。”
原文中曾写到，很多喜欢褚元咎的男男女女都有污点，大小另说，只是都在名气最盛的时候被爆出。
主视角的秦宁宁温柔和婉，但从穿越回来后沈殊柏的表现来看，很难说清秦宁宁还是原来那朵清新脱俗的小白花。
【所以，大少爷你懂我意思吧？】
【嗯，我会派人保护好明织。】
景沂在心底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大少爷，你说我们俩要是生在不和平的年代，是不是一把做奸细的好料子？】
无痕迹窃听，心声交流，这谁能防备，敌人就是想破脑子也想不到他们会拥有这样的异能，啧啧。
厉问昭想了一下，语气笃定：“不会。”
【为什么？】
厉问昭：“你会被坏人一盘酥肉就骗走。”
“……”
再说一次，他没有这么贪吃！
·
·
吃饱喝足，景沂瘫在舒服的皮质椅子上晾骨头。
两张办公桌比邻而居，厉问昭那边永远是看不完的文件，忙不完的琐事，再看看自己，景沂难得有些脸热。
“大少爷，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厉问昭视线从电脑屏幕上转过来：“不再休息一下了？”
景沂摇摇头：“不用了，在班味这么浓郁的地方，我什么都不干，好像来混吃混喝的。”
“……”厉问昭明白了，小管家索要工作，是为了让自己以后犯懒更加心安理得。
厉问昭也想跟景沂一起工作，可他手里真没什么景沂能干的了：“那你过来吧，能看懂什么就做什么。”
“嗯。”
景沂脚尖一动，滑着自己的椅子就梭了过去。
桌面上十来份文件，全是各种待批项目，等待厉问昭签字盖章，景沂看不懂。电脑上花花绿绿的股市线条，景沂头晕眼花。
他僵在桌子一角，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想了想，他问：“沈殊柏最近没有什么动静吗？”
他上次可是坏了主角哥的大事呢，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厉问昭说：“他正在跟厉氏打资金战。”
景沂就好奇扒过去：“那咱们的钱够吗？”
厉问昭轻笑：“至今为止，咱们零头未伤，但沈殊柏的家底快要被掏空了。”
景沂不可置信地瞪着圆眼：“这么快吗？”
主角哥这就要倒啦？
“主要是你拿回来的特产给我了很大的底气。”
景沂就嘿嘿一笑：“那我们就可以混吃等死了，有这钱还上什么班啊。”
“……”厉问昭滞了两秒：“班还是要上的，混吃等死会让人生失去意义。”
景沂叭叭小嘴：“不劳而获还不能让你感到快乐吗？”
厉问昭看了景沂一眼：“如果我不继续工作，你认为我守得住这笔财富吗？”
也是哦。
权利才能为财富保驾护航。
“所以说。”厉问昭道：“这个世界，真正能让你不劳而获的，只有脂肪。”
景沂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肚皮。
“……”
·
工作时间，樊明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厉总，梁双楠和程淼来报道了。”
景沂收自动接受关键词，抬起脑袋。
他们挖的卧龙和凤雏来了。
“嗯，带他们去17楼办理入职，薪资按照经理级计算，再准备一套房。”
樊明淡淡的惊讶过后：“好的厉总。”
他在纸上刷刷写下两笔，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朝着景沂多看了两眼。
景沂：“？”
樊秘书，又在鬼鬼祟祟偷看什么东西？
景沂抬起脑袋对视过去，发现樊明正盯着自己脖子，“我衣服还锁喉？”
樊明一惊：“……咳，那厉总，我先去办了。”
厉问昭点点头。
景沂对着电脑屏幕动了动肩膀，毛衣穿得格外熨帖，没有哪儿不对劲啊，樊秘书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啧，忘读心了。
他倒想听听看，樊秘书心里都是在打算些什么东西。
临近下班的时候，沈氏来人了。
景沂本以为又是沈殊柏来发疯了，没想到居然不是，据樊秘书来报，来的人是厉问昭的大伯。
景沂就一头雾水。
“大少爷，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大伯？”原文里也没写这一段啊，又是蝴蝶效应？
厉问昭平静的眉目看不出任何情绪：“血缘上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早年间从厉家分了出去，后来改了母姓。”
【是谁？】
樊明手里已经提前查好了资料，递到厉问昭和景沂面前：“厉总，景管家，这是那位的资料。”
景沂埋头一看，瞪眼：“猪圈居然是你的大伯吗？”
厉问昭：“……”
樊明惊了：“……”
厉问昭提醒：“是渚俊。”
景沂在资料书上指指点点：“这分明是隽永的隽。”
厉问昭眉心直跳：“多音字，也读俊。”
景沂不敢相信地皱起眉，他怀疑厉问昭在驴他，转身拿起手机：“我自己查。”
十几秒钟后，他不可思议地感叹：“涨知识了，猪圈还能变渚俊。”
“……”
景沂仰起脸：“大少爷，我能跟你一起看看这位猪圈……俊吗？”
“……”算了，改不改的，随便小管家吧。
景沂之所以要跟着，是因为他想起来这人在原文里占有一定篇幅，算是沈殊柏手底下最得力的人手之一了，沈殊柏之所以能扫平一切障碍，问鼎巅峰也有他一份力量。
渚隽之所以这么毫无余力地帮忙，只因为女主角秦宁宁是他的外甥女。
看小说时，景沂一直把他名字读做猪圈，追文时还纳闷——怎么女主角的娘家人起这么个名字啊。
跟人见面谈生意，对方张口就是一个猪圈，那多尴尬。
来者是客，厉问昭还是准备去见一见的。
樊明已经提前把人安排在空闲的会客室，厉问昭带着景沂直接过去。
因为有了名字这个前置的误会，对方又是主角阵营的一员大将，景沂对这个渚隽印象一点也不好。
进了会议室，樊明介绍：“渚总，这是我们厉总。”
只存在小说里的重要配角映入眼帘，那是一名略显富态的中年男人，脸盘浑圆，法令纹很深，发际线很高，光洁的头皮能把日光灯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景沂抿唇。
【他发际线是设置了置顶了吗】
厉问昭一顿：“……”
神态自若的中年男子坐在椅子里没起来，微微抬起眼皮，视线落在厉问昭身上，那是一种长辈看不懂事后辈的眼神，轻佻冒犯，非常不礼貌。
景沂一眼瞥见，对这位渚总的印象直接跌到了低，跟猪崽画上了等号。
【还别说，这跟搭配猪圈起来还恰好合适的。】
厉问昭压了压一直上飘的嘴角，施施然坐下，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姿态比渚隽还娴雅。
有小管家在耳边充当画外音，不管面前是什么艰难的修罗场，他都能抽出空来笑一笑。
会客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见厉问昭也不开口，渚隽端了一会儿架子，忍不住先开口：“我来找你是私事，带这么多闲杂人等干什么？”
厉问昭皮笑肉不笑道：“跟渚总比起来，他们算亲近的人了。”
渚总眉心一皱：“你是在给我脸色看吗？”
厉问昭：“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渚隽：“……”
景沂眉眼亮晶晶的：【大少爷，赞！】
渚隽气得脸红脖子粗，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脾气，“算了，这些都不重要，我今天来，就想问你一句话，你这些天，在股市上对沈氏动了不少手脚，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停止？”
景沂皱起眉。
这人好不要脸。
沈殊柏占尽上风时不见他出面调停，反而躲在后面暗自窃喜，现在厉问昭有了战胜的可能，立马腆着大脸上门求和了，哼哼，脑浆没摇匀都说不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厉问昭听完了小管家的吐槽，神色无悲无喜：“不能。”
会面一分钟，渚总吃道了今天的第二个闭门羹：“……”
“你就非要闹到鱼死网破不可吗？”
厉问昭：“鱼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我的网一定不会破。”
在渚隽眼里，厉问昭就是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愣头青，他放低了身份：“我是你大伯，长辈的要求你也不考虑吗？”
厉问昭：“据我所知，厉家族谱上没有渚总。”
景沂赞同地点了点下巴。
【就是就是，这算哪门子大伯嘛，硬的不行就要来打感情牌了？】
渚隽脸色青白：“血缘关系是抹不掉的！我们身体里都流着厉家人的血，长辈放下身段这么请求，你就真的无动于衷吗？”
厉问昭依旧是一副淡得气死人的语气，“渚总如果只是一味的讲废话，那我就不奉陪了，送客。”
“厉问昭！”渚隽拍桌而起：“两家公司这么耗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厉家是底蕴丰厚，但半个月的资金对抗下来，你们厉氏也蒸发几十个亿了吧？你还能熬几天？”
景沂眨眨眼。
厉问昭这会儿才露出一点笑容：“不劳渚总费心了，我的资金肯定能坚持到沈氏倒闭的那一天。”
渚隽：“……自欺欺人。”
厉问昭道：“送客。”
樊明刚张开嘴巴，身边沉迷看戏已久的景管家就迷迷糊糊开了口：“渚隽俊总，请吧。”
“……”
“……”
“……”
景沂：“？”
他看了厉问昭一眼，又看看身边还没闭上嘴的樊明，哦，原来不是在叫他啊。
渚隽不可思议看着景沂：“你叫我什么？”
景沂沉默。
渚隽怒不可遏：“你们厉氏还有没有礼貌！这就是你们对待年长者的态度吗？给人起乱七八糟的外号？”
待客室门没关，不少员工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开始往门里打量。
景沂见渚隽又要发作，连忙手掌向下压了压：“低声些，这难道光彩吗？”
渚隽：“……”
樊明：“噗。”
景沂扭头看他一眼，樊秘书，破冷静干练的人设了啊，脸鼓得像河豚一样了。
渚隽气得不轻，狠狠瞪了三人一眼，放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就拂袖离去。
很有小学生茬架时的气质。
回办公室的路上，厉问昭让樊明再去详细查查沈氏的资金池，面色有些凝重。
景沂好奇问：“猪圈来求饶了，不是说明对方快要撑不住了吗，怎么大少爷你还是这么紧张。”
“沈殊柏的资金，我多少有点把握，即使被我挖了不少出来，他也不可能只撑了半个月就派人求饶。”厉问昭道：“这不是他办事的风格，我担心他触底反扑，还是仔细查一查就好。”
景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们的特产会被发现吗？他们应该也会查我们吧。”
“不会。”厉问昭道：“那笔钱存在国际加密银行里，我们是最高级别会员，银行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账户明细。”
景沂：“哇，大少爷你好缜密的心思！”
这么快就想到怎么隐藏天降巨款了。
“不是我。”厉问昭道：“是无常心思缜密。”
这笔钱凭空出现的时候，就已经以他和景沂的名义存进了一个特殊账户，倒是省了他不少麻烦。
毕竟这么大一笔钱，想要挪出去，肯定会引起各方面的注意。
“好吧，看在他们办事这么妥帖的份上，我以后就不找孟婆投诉他们了。”
厉问昭道：“除了勾错魂，他们办事都妥帖。”
景沂咯咯咯咯咯。
·
下班的时候，景沂发现司机林叔把车往厉家大宅开，不禁发问：“我们要搬回去了？”
厉问昭说：“出差太久，也该回去露个面了。”
这段时间，为了圆出差的慌，他都把老三厉停支出去出了半个月的差了，也该回家露个面，省得老二老四觉得他和小管家在玩失踪。
但景沂看着他平静的侧脸，觉得没那么简单：“不只是这样吧？”
厉问昭笑了下：“变聪明了。”
景沂：“我本来就机灵。”
厉问昭不跟他反驳这种显而易见的答案，“明织回家了，我去看看他被什么东西拱了。”
景沂歪头：“你要棒打鸳鸯？”
厉问昭：“看情况吧，如果对方跟宁姜一样。”
景沂咯咯咯咯地接话，“那就把他流放宁古塔。”
厉问昭：“……”
·
回到家，厉明织的保姆车就停在别墅门口，看着也像刚到家的样子。
景沂迈步走进阔别了几天的别墅，四处看了看，在一楼娱乐室找到了正在傻笑的厉明织。
“小少爷。”
厉明织表情惊骇地一收：“景沂，你回来了。”
他啪啪啪拍了拍身边的软垫：“快来坐，我这里有好多好吃的。”
景沂啪地坐下：“你和褚元咎谈得怎么样了？”
厉明织脸皮微红，垂眸抿茶：“我们，没谈什么。”
景沂：“可你的表情分明是说了好多的样子。”
厉明织就不说话了。
厉问昭晚了一些走进来，厉明织身边已经没有他的位子了，厉小弟也不能把心声跟一向冷硬的大哥讲。
厉明织有些顾忌的看了大哥一眼，“景沂，你过来一点，我小声一点跟你说。”
厉问昭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管家跟弟弟狗狗祟祟地蹭到角落去，小声嘀咕着什么。
他听不见厉明织说了什么，但从小管家偶尔惊讶、震动、激动的心声来揣测，肯定是个大八卦。
【哇……他好会哦……太霸气了……你也……咯咯咯咯咯】
厉问昭：“……”
如果全都听不见还好了，偏偏耳朵里偶尔钻进来一两句小管家声情并茂的心声。
他难得好奇。
“明织。”厉问昭开口。
角落的嘀咕声停了。
厉问昭本以为小弟会乖乖走到自己面前，谁知道厉明织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回头：“景沂，我们去我房间吧。”
景沂点点头，抱住地上的零食：“那我把这些都带上去吧，咱们边吃边说。”
“嗯嗯。”
“好哦。”
两个人有商有量地走了，只有厉问昭被晾在原地。
“……”
走到门口，景沂微微回头：【大少爷别担心，就由我去帮你探探虚实吧。】
余光里，厉明织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景沂懵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自己在厉明织面前打变过身：“……”
厉明织撅着嘴巴：“景沂，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一心向着我的景管家了。”
景沂：“……”
糟糕，在公司帮忙窃听习惯了，他好像已经养成了职业习惯。
“行了，明织，过来。”
厉明织就一瘪嘴：“哦。”
接下来一个小时，在厉问昭的追问下，厉明织把他和褚元咎的相识过程娓娓道来，厉问昭面无表情，景沂听得有些上头。
景沂：“然后呢然后呢？”
妈呀，追真人不比樊秘书追二次元漫画更上头？这泼天好饭终究是让他吃到了第一口热乎的。
厉明织垂了垂眸，害羞道：“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再回答他，不用着急。”
景沂：“？”
【这个环节怎么有点耳熟？】
厉问昭：“……”
“景沂，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厉明织问。
厉问昭也看过来。
景沂想了想，认真道：“只要你喜欢，大少爷肯定支持。”
厉明织小心翼翼：“对吗哥？”
厉问昭沉默几秒，“嗯。”
“太好了，你果然是我亲哥！”
厉问昭：“……”
厉明织高兴得跳进来，踩上拖鞋往外跑，“我这就告诉他去。”
厉问昭皱眉：“这么快？”
“我早就考虑好啦，主要是怕大哥你不同意。”厉明织笑了下，一溜烟跑没影了。
“……”
咯咯咯，白菜真的被拱了。
·
回到自己的汤圆床，景沂原本打算舒舒服服休息一晚，结果厉明织又给他分享了一部剧，景沂直接追到凌晨。
追完感兴趣的大情节，已经快凌晨四点了，景沂丢开手机，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再次顶着黑眼圈起床。
餐厅里，厉问昭一眼看见他眼下明显的乌青：“你又熬夜。”
景沂扒着桌边坐下，“没有，只熬了一点点……”
厉问昭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面上没说什么，但心底已经在计算着怎么治一治剧这熬夜的毛病。
吃完饭，刚到公司，厉问昭就被公司董事临时请去开会，景沂在办公室里打了一会儿哈欠，就摸去了隔壁秘书室。
“景管家。”樊秘书看他一眼，语气莫名：“昨晚没睡好吧。”
“嗯嗯。”景沂困顿地点点头。
樊明露出了然地微笑：“那厉总的红宝石，你收到了？”
景沂缓慢地扎眼，没明白什么意思：“什么红宝石？”
樊明就意味不明地低下头：“没什么。”
景沂脑袋昏聩，转眼几忘了樊明刚才说过什么，见他埋着头噼里啪啦，凑过去好奇：“你在干什么？”
樊明没遮没拦：“打游戏。”
景沂发出疑问：“上班时间？”
樊明动作一顿，“我就打完这关，打完就工作，这个守关boss台变态，我冲了两天都没过去。”
景沂：“很难吗？”
樊明玩着游戏，下意识道：“也不一定，看人，邹廷那狗东西就是一次过的。”
景沂眯了眯眼睛：“哦哦……”
樊明表情发狠：“我就不相信我还能比姓邹的差，今天我必过这关，看我鹤立鸡群吧景管家。”
十分钟后，樊明被守关boss一锤子碾死。
“……”
景沂：“鹤立鸡群？”
樊明：“……”
景沂：“是鸡飞蛋打吧。”
樊明表情破防：“……”
“咳，你与其想办法鹤立鸡群，还不如离开那群鸡。”意识到自己的话扎心了，景沂立刻改口：“游戏新服了解一下？在那里，你何止立鸡群，立鸡蛋群都没问题。”
樊明似乎并没有被安慰道：“景管家，我把你当朋友。”
景沂：“所以？”
“我很喜欢跟你做朋友的感觉，你知道你跟别人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樊明表情认真。
景沂抿唇轻笑：“愿闻其详。”
樊明：“别人每天都是精神焕发，你每天都好像在精神病发。”
“……”
骂人是吧。
景沂眯了眯眼，反击：“樊秘书，外面起风了。”
樊明扭头，窗外冬日暖阳，是难得的好天气，天气预报说了有风吗：“什么风？”
景沂嘴唇动了动：“枕头风。”
“……”樊秘书张了张嘴，放下手机，破碎的干练又被缝缝补补穿在了身上：“景管家，我可以道歉。”
哼哼。
·
跟樊明聊到困了，景沂就回到办公室，樊明怕刮风下雨，还送了他好些用来封口的零食，景沂全部照单全收。
厉问昭开会还没回来，景沂把零食收进抽屉，趴在桌面上准备眯一会儿。
结果一直眯到厉问昭回来。
“怎么不去休息室睡？”厉问昭问。
景沂支棱着起身，眯着眼睛还没醒神：“不能去，我现在的状态就是铁打的身体，磁铁打的床，躺下就起不来了。”
“……”
景沂慢慢清醒过来，懒洋洋地趴着，“开会这么久，公司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吗？”
“厉氏没事。”厉问昭的声音响在耳边：“沈氏那边已经摆脱了危机，沈殊柏得到了华夏首富的支持。”
景沂懵逼：“你不就是首富吗？”
厉问昭一笑：“已知财产最多的富豪不是我。”
哦哦，他们这算隐藏实力的神装大佬，就等着最后关头屠杀新手村了。
景沂信口道：“沈殊柏既然有这个底牌，为什么没有早一点用，还让猪圈来找你示弱？”
厉问昭道：“在今天之前，他还不认识首富。”
景沂：“？”
他惊讶地抬起头。
厉问昭打开了电脑：“首富投资，是因为秦宁宁。”
景沂蹭过去看，这是昨晚的一个慈善宴会，秦宁宁作为宣传大使，简洁大方的服饰衬得她婉约柔顺，一颦一笑都足以抓人眼球，宴会上，一首开场曲引得满堂喝彩。
秦宁宁也因此获得热衷慈善事业的首富青睐。
于是第二天，托老婆秦宁宁的福，沈殊柏的公司就获得了一笔天外来财，把差点走入绝境的公司瞬间盘活。
厉害了，不愧是主角团，跟打不死的小强似的。
景沂没忍住支着下巴啧啧，“果然是女主角，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小说描写一点没夸张。
厉问昭听出他语气里的感叹：“不用羡慕，你也不错。”
景沂眼神微亮地抬头：“展开说说，我有时间。”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也想看看，在厉问昭眼里，他的形象多么光辉高大。
来吧，展示。
景沂满心期待，结果厉问昭吃吃地低笑了一下，发出挑衅的声音：“你不挑食，煎炸烹煮样样都吃。”
景沂：“……”
是黑料，别听。
“逗你的。”厉问昭哄他：“你这样就很好，比起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我更喜欢笨蛋管家。”
景沂滞了一下，被厉问昭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不太好意思，“我也不笨吧。”
厉问昭顺着他：“不算太笨。”
“……”景沂抿抿嘴巴，滑着椅子梭回自己的位置：“你在没词硬夸。”
厉问昭觉得每天逗一逗小管家简直是枯燥上班时绝佳的松弛剂，他心情能好上一整天。
“主要是喜欢。”厉问昭道：“你什么样子我都觉得好。”
几秒后，梭远的小管家椅子动了动，往他身边靠了一点，耳朵慢慢红了。
第59章 恶毒商战Plus
没过几天就是年关, 厉问昭越加忙碌起来，连樊秘书也变得神出鬼没，景沂逮不到人, 在公司待着都找不到什么乐子了。
他正百无聊赖之际, 收到了厉明织的消息：
[小少爷]：景沂，好奇怪，柯溟桦这两天对我好客气哦。
[小少爷]：前几天还跟我大小声来着，这两天态度转变太快, 我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不是中邪, 看来是威胁有效果。
景沂啪嗒啪嗒：[也可能忽然就被你的人格魅力折服了。]
[小少爷]：咯咯咯咯咯。
[小少爷]：但他忽然不找我麻烦了，我还有点无聊，在剧组都没乐子了。
景沂抿唇, 指尖扣了扣桌面，想, 那你跟我一样, 我也没乐子了。
再这么下去, 他迟早要在办公室里给厉问昭表演一出人长蘑菇。
[小少爷]：景沂, 你来陪我吧。
[小少爷]：我拍的综艺今晚杀青了，晚上有杀青宴会, 我想你陪我。
杀青宴, 那肯定有很多明星导演之类的，景沂有点排斥这类场合，上次就是去参加了一次活动，小喇叭就变成了小音响, 他还现场给记者和网友们喂了几个成熟大瓜，把大家喂得饱饱的。
但也因此招来杀身之祸。
现在听到明星宴会他就紧张, 生怕自己又要在现场失控。
手机震了震。
[小少爷]：餐厅是我定的，安排了好多好吃的哦。
[你景大爷]：发个定位，我准时到！
明星丑闻都不重要，他大不了不喝酒就行，但美食是不可以错过的。
没过一会儿，厉明织就把链接发过来了。
地方挺近，景沂甚至不需要乘车就能直达，他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半，厉问昭外出视察还没回来。
原本景沂也想跟着去的，外面冷是冷了点，但所见所闻都新鲜啊，只是厉问昭这次去的地方是工地，比较危险，就把景沂留下了。
景沂用手机给厉问昭留了言，自己收拾了东西高高兴兴地早退了。
出门时恰好撞上厉停施施然从电梯里出来，对方笑眯眯地扫了眼他的动静：“我们景管家，这是要早退了？”
景沂无奈道：“三少，你不要阴阳怪气。”
好好的一个俊美少年，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了。
厉停抛了抛手里的车钥匙，满不在乎道：“怎么，受不了啊？那就跟大哥辞职，到我这来上班啊。”
景沂挑了个高低眉：“自寻死路？”
厉停冷呵了一声：“你也可以看做是以毒攻毒。”
听习惯了就习惯了是吧。
“我大哥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厉停弯了弯腰，脑袋凑到景沂面前：“月薪两万+，也不多啊，还没我上次给你的一个车轮贵，你图什么？”
景沂愣了一下，微微转开眼：“凭我的职业道德。”
厉停就意味不明地哈了一声。
呆呆笨笨的小管家，不惹祸他们一家就要阿弥陀佛了，至于职业操守，不好意思，他还真没在这人身上看见过。
想着，厉停毫不掩饰目光地看了过来。
景沂：“……”
厉停说：“你觉得我会信？”
“等着吧，我迟早会查出来你们俩之间有什么奸情。”厉停伸出两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我眼神很厉害的，任何猫腻都别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景沂：“……”
景沂心虚地动动嘴唇：“好的，我等着三少破案的那天。”
厉停眼睛一眯：“你在挑衅我？”
景沂心口蹦了蹦，他不是这个意思啊，这句话还能这么解读？
景沂试图心平气和：“是鼓励。”
嚣张景管家，看我怎么治你。厉停呵呵两声，“我收到你的挑战了，退下吧。”
景沂张了张嘴巴，觉得今天的厉停很有点大聪明的气质，争辩无用，干脆转身跑了。
首城温度越来越低了，景沂才出门就被寒风扑了一脸，他裹好围巾，把外套拉链拎到下巴，又戴上连衣的帽子，把自己裹成雪白的一团往外跑。
路上，他收到厉明织的信息。
[小少爷]：景沂，我们到啦。
景沂看了看仅仅只隔了一条马路的目的地，哆哆嗦嗦地打字：[我也快到了。]
[小少爷]：我看到你了景沂。
餐厅门口，一辆低调的SUV停稳，同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厉明织扶着车门下车，站在马路对面垫着脚跟他招手，身边是经纪人和助理。
景沂等了一个红灯，车流静止时，才快步跑了过去，“我来了，已经开饭了吗？”
“……”厉明织抿了抿嘴巴：“你这样饥不择食，我都要怀疑这段时间我大哥是不是虐待你了。”
景沂想了想：“如果精神虐待也算的话。”
厉问昭平时看着沉稳温文，其实背地里也挺欢脱的，要论斗嘴拌嘴，他基本上没赢过。
吵不赢，应该也可以算作精神压迫的范畴……吧。
“什么？”厉明织果然震动：“你受苦了景沂，你放心，我会努力拍戏，争取早日把你从大哥身边赎出来。”
景沂：“……”
对不起了大少爷，你的形象好像不小心被败坏了一点点。
“明织。”餐厅门内，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厉明织一听这声音眼睛就亮了：“元咎……褚老师。”
高大的男人压着笑意点了点头：“导演他们都到了，我们进去吧。”
景沂左看右看，仿佛能在俩人指尖看到一个冒着粉色泡泡的甜蜜世界。
餐厅内开了暖气，一进门就热乎乎的，景沂就摘了围巾帽子，然后埋头去解胸前的拉锁。
他专注于手上的动作，渐渐的脱离了厉明织的身边。
“景沂？”
头顶落下厉问昭的声音。
景沂惊愕抬头：“大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厉问昭身边除了樊明还有几个中年男人，看着像是合作伙伴。厉问昭上前了两步：“怎么不接电话？”
景沂埋头看了看手机：“太冷了，没看到。”
厉问昭的信息跟他的留言毫无时间差的躺在一起，看着像是秒回，这么忙了还有时间看手机啊，景沂想。
厉问昭回头跟几名中年男人说了几句话，对方几人没有异议地先行离开，樊秘书也先去车库开车。
“大少爷，你怎么也在这里。”景沂问。
“路过。”厉问昭看了眼手表，似乎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似的，“这是你和明织约好的地方？”
“嗯嗯。”景沂道：“他们已经进包厢了。”
“好，我让林叔在外面等你。”
景沂好奇问：“你还有工作吗？”
“不算工作。”厉问昭语气难得有些玩味：“沈氏那边开年会，也给我发了请柬。”
年会？
景沂嗅到了一股特有的热闹的味道。
“沈氏不是才度过财务危机吗，怎么又办年会了啊？”
上次是周年庆，这次又开年会，主角团怎么这么多幺蛾子。
“就是因为危机已经过去，沈殊柏才会迫不及待地想在年会上挽回自己的声誉。”厉问昭淡声说。
景沂听完就来了兴趣：“那我也能去吗？”
厉问昭挑眉：“你不参加明星宴会了？”
景沂头摇得像雨刮器：“不参加了不参加了，正好我还空着肚子，我们直接去沈氏年会上吃，正好一边看热闹了，还能省下一笔餐费，多划算。”
厉问昭被他逗笑，“好。”
走之前，景沂给厉明织发了消息，表明自己要跟厉问昭去打怪了，厉明织虽然有点惋惜，但很善意的表示理解，并让景沂以后陪他再玩一场。
解决了后顾之忧，景沂跟着厉问昭直接杀到了主角哥的年会。
这次的场面，比上次沈氏周年庆要大很多，秦宁宁邀请了不少明星助兴，现场汇聚了无数名流和富豪，甚至还有不少记者跟踪报道。
“哇。”景沂左顾右盼：“场面这么大，好吃的一定很多吧。”
厉问昭垂眸：“不许喝酒。”
景沂惋惜地抿了抿嘴巴：“我知道。”
音响的作用景沂已经在沈殊柏身上二次实验过了，威力惊人，他这辈子不想再尝试第二次。
厉问昭理解并接受这种事情，只能说明他思想超前，宽容度大，什么都能接受，但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他身上的bug，说不定会被抓去研究，四肢大脑都要被拆下来一一分析理解。
噫——景沂打了个寒颤，“放心，我绝对不喝。”
厉问昭一听他这语气就头疼：“这种话你是第几次说了？”
景沂就闭上嘴巴：“……”
人和人之间，怎么就不能多点儿信任了。
“哟，厉总来了。”沈殊柏一袭香槟色的手工礼服翩然而来，“这就是我的沈氏年会，你觉得怎么样？”
他视线一扫，看到厉问昭身后的圆眼少年，脸色滞了滞，表情一秒变凶狠。
景沂无辜地眨眨眼，主角哥这是咋了，脖子上的头发都梗起来了。
黑毛狮王似的。
厉问昭露出浮于表面的微笑：“还不错。”
沈殊柏笑意扩大，手里的香槟缓缓晃动：“前几天沈氏资金告急，让厉总多嘚瑟了一会儿，现在，风水轮流转，好运道又到我家了。”
厉问昭淡淡道：“希望沈总能一直保持这种好运气。”
沈殊柏：“那是当然。”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靠近，小声跟沈殊柏说了什么，沈殊柏露出笑容，“既然是年会，肯定要给员工们一点节礼，让员工门感受到公司的人文温度。”
负责人应和：“是是是……”
厉问昭跟沈殊柏你来我往的刺了几句，景沂则被旁边角落的一只大箱子吸引了注意力。
他看了看正在交谈的两人，悄默声地溜走。
“哼，活动可以开始了。”沈殊柏放下酒杯，对负责人道：“让人把箱子抬上来吧，今年的年会，我亲自主持。”
负责人：“好的沈董。”
沈殊柏大摇大摆地走了，厉问昭回头，正要跟小管家说点什么，一转眼，旁边人没了。
厉问昭扫过整个大厅，才在角落里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他走过去：“怎么了？”
景沂扭头，眼睛有些亮：“我好像又闯祸了。”
厉问昭：“？”
喝酒了？也不像，没有酒味。
他正要仔细询问，就听台上的沈殊柏拿着话筒开口：“各位，今天是我们沈氏的年会，我很高兴在座各位都来捧场，今天，为了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陪伴，公司给大家发福利了。”
台下一片叫好声。
沈殊柏大受鼓舞，让人抬上来一个纸箱，“这里面是我亲自准备的礼物，所有沈氏员工都可以上台抽奖，算是我提前送给大家的年节礼物！”
“哇。”
“沈董威武！”
不少人跃跃欲试上台抽奖，主角哥沈殊柏平易近人地接待，记者们站在台下咔嚓咔嚓拍照，如果没有意外，明天的报纸头条对沈殊柏肯定是一片溢美之词。
“哇！啊啊啊啊啊我抽到啦！”
沈殊柏一笑：“好，那就让我们一起看看这第一位幸运的员工抽到了什么东……”
“兰博基尼！我抽到了兰博基尼！”员工大喊。
沈殊柏笑意僵在脸上。
“兰博基尼！”
“居然是这种豪车！”
“沈氏好大的手笔啊！！我也想抽！”
“良心企业家啊，现在像沈董这样视金钱如粪土的人几乎要绝迹了啊。”
“什么时候轮到我啊，好怕东西都被抽完。”
“你怕什么，沈董刚才说了，每个人都可以抽奖。”
“……”
厉问昭扬了扬眉毛，垂眸看身边的小管家：【你干的？】
景沂笑眯眯地抿嘴：【我没闯祸吧？】
【没有。】厉问昭无奈地轻笑：【你立功了。】
这种商战手法，亏小管家想得出来，这种小纸条如果多来几个，沈殊柏好不容易拉来的资金瞬间就要亏空。
现场有记者，让沈殊柏想反悔都不能。
他为自己造下的声势，终究成为压死自己的最后一棵稻草。
茫茫人海中遇到景沂，也算他的报应了。
“……”景沂扭脸控诉：“我听到了，你这算骂我吧。”
“不算，这是在夸你。”
景沂：“……”
厉问昭揉了揉他支棱的脑袋，在心底开了口：【你还放了什么？】
景沂一愣：【你怎么知道还有？】
厉问昭：【直觉。】
小管家一出手，那就是毁天灭地，这才哪儿到哪儿。
景沂嘴巴刚动一动，就听台上又是一阵激动的大吼——
“啊啊啊汤臣一品！著名的豪宅！我租了一辈子房，终于可以有个家了，沈董……呜呜呜，我好感动，您是真把员工当家人啊啊啊！”
沈殊柏一张脸绿汪汪的：“……”
厉问昭：“……”
景沂：OuO
第60章 我不是渣男
快门声咔嚓咔嚓, 提前安排好的记者们围了上来，相机里留下沈殊柏僵硬又绿汪汪的脸。
“沈董，这就是您为公司员工提供的福利吗？”
“都说沈氏资金告急, 多个项目周转不开, 看来只是外界的不实传闻了。”
“显然是这样的。”
“嗯嗯，不然也不可能拿豪车豪宅来做福利。”
“沈氏员工真是好福气，现在这么讲良心的公司老板那可是不多了。”
沈殊柏：“…………”
都是放屁！
谁他妈准备的福利抽奖，兰博基尼和汤臣一品也敢往里放, 胆子这么大，怎么不往里面放点游艇火箭呢！
“我也抽到了, 我抽到了！游艇！豪华游艇！”
沈殊柏：“…………”
沈殊柏脸色快绷不住了，策划活动的负责人满头大汗：“沈董……”
沈殊柏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说的员工福利？赵经理，你是厉问昭派来的奸细吗？”
“不不不不不……我不是的沈董。”赵经理擦去额头的冷汗, 唇色苍白：“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抽奖箱里，我这就去查。”
“有用吗？”沈殊柏看着台下虚假的溢美之词, 感觉天都塌了：“众人皆知, 这奖我是兑还是不兑？”
赵经理：“不, 不兑吧。”
沈殊柏冷笑：“那你是想让全首城看都来看我的笑话吗？那我的脸往哪儿搁！”
赵经理战战兢兢：“那、那兑吧。”
沈殊柏气笑了：“你是巴不得我破产吗？”
“……”
台下, 景沂笑得开怀。
【咯咯咯咯咯沈殊柏脸都绿了……兑奖吧，没钱, 不兑奖吧, 没面子】
【就看他是要脸还是要钱了】
厉问昭看小管家笑得东倒西歪，扶了他歪歪扭扭的肩膀，“不管他了，饿不饿, 我带你去吃东西。”
景沂早就瞄准了餐台上的现煎牛排，走过去, 大手一挥：“来十份。”
厨师都惊着了。
厉问昭：【私报私仇？】
景沂点头嗯嗯：【沈殊柏诱导塌房五人组绑架杀害我，要不是我底下有人就回不来了，只是吃他几份牛排而已，不过分吧。】
厉问昭很捧场地点点头：“不过分，但你吃得完吗？”
景沂看着厨师面前滋滋作响的牛排咽口水：“应该可以打包的吧，我给小少爷，还有樊明他们带点回去。”
他指了指旁边的标签：“空运过来的顶级和牛，不吃白不吃。”
厨师瞪大眼睛：“……”
因为太惊讶，他手里的迷迭香被不慎撅成了两半。
……什么客人啊，还连吃带拿的。
在景沂咽着口水垂涎牛排时，台上，沈殊柏带着假笑认下了这些奖品，手指用力到泛了白，要不是话筒质量好，在台上就被他掰成两段。
下了台，沈殊柏再也没有心情在大厅里觥筹交错，急匆匆回到后台休息室，话还没说两句，先砸了两个装饰用的大花瓶。
“谁干的！”
赵经理被吓得躲在角落不敢吱声。
沈殊柏新招的美女秘书踩着高跟鞋啪啪靠近：“沈董，查到了，这是监控录像。”
沈殊柏转头一看，脸更黑了。
画面里，格外难杀的景管家狗狗祟祟摸到了抽奖箱边，探头探脑往里看了会儿，见旁边没人，抄起旁边的纸笔就埋头刷刷刷，写完的纸随便一折就丢进了抽奖箱。
“……”
“……”
沈殊柏把平板狠狠往地上一砸：“厉问昭！”
他随手指着随行的美女秘书：“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厉问昭付出十倍的代价！”
女秘书愣愣点头：“……是，我这就去想办法。”
不得了，她好像跟了个疯疯癫癫的上司。
上班不过半个月，什么也没干，就光看大老板发脾气了，怪吓人的。
她正要回去想办法报复，就听沈殊柏暂存在她手里的手机响了，“沈董，电话。”
沈殊柏扶着墙狠狠喘气：“说我不在。”
女秘书只好接起，刚听了没两句，脸色就变了，微微后退两步，小心翼翼道：“沈董，是首富江家打来的电话。”
沈殊柏一惊：“什么？给我。”
“已经挂了。”
沈殊柏有不太好的预感：“说什么了？”
“说……”女秘书笑声道：“要撤资。”
“……”
简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沈殊柏气到极致，反倒不那么狰狞了，“厉问昭，我踏马跟你势不两立！”
声声凄厉。
·
门外，景沂吃了两份牛排就吃不下了，一点不见外地让厨师打包八份。
忽然，景沂动作顿了顿，微微偏头。
厉问昭注意到他的动作：“怎么了？”
景沂听了一会儿，抿唇一乐：“沈殊柏发飙了，在后台骂你，还砸了不少东西咯咯咯。”
厉问昭有些无奈：“他应该以为，这些手段都是我教给你的。”
景沂立马皱眉：“他怎么这么看不起我？”
“……”
是什么好名声吗，怎么还争上了。
八份牛排打包好，景沂没多待，拎着一看就很高级的打包盒跟厉问昭离开了正厅。
“他会不会想办法找我们报仇？”
厉问昭毫不意外：“显然会的。”
“那我们最近要小心一点，不能瞎浪了。”
“……”
厉问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在他心里，对沈殊柏的报复手段其实不是特别担心。
每次被迫承受了小管家的低级商战之后，沈殊柏气急败坏下干了不少蠢事，这次应该也一样，被气疯了后，估计也只会想到以牙还牙这一种报复手段。
而且，沈殊柏这次在钱财上吃了大亏，估计也很想让他也感受一下这种痛苦。
但财务问题，恰恰是厉问昭最不需要设防的地方。
看吧，看看沈殊柏会使出什么手段。
出了大厅，景沂摸了摸吃饱的肚子，感叹：“真好，连吃带拿，还坑了沈殊柏一把。”
没有比这更让他高兴的了。
“大少爷。”兴奋地景沂踮起脚拍了拍厉问昭的肩膀，试图给厉问昭当一当人生导师：“我告诉你哈，报仇这种事情，宜早不宜晚，而且……”
厉问昭挑眉，等着他说下去。
然而景沂只是轻轻停下脚步，叹了口气：“好饱，我们走回去吧。”
厉问昭：“……”
笨蛋小管家，真是多一秒正经都没有。
正好这里距离公司不远，走回去就当散步消食了。
景沂怕冷，就把打包盒挂在手腕上，手掌往衣兜里一塞，羽绒服的外套兜里蓄满了暖乎乎的温度。
刚折腾完，他就感觉脖子有点冷，想了想，他果断转身：“大少爷，帮我拽一下拉链，脖子好冷。”
厉问昭站定，朝他转身：“抬头。”
景沂就高高昂起下巴，下意识提醒：“你别夹到我肉了。”
“……”厉问昭：“我在你眼里是什么笨蛋吗？”
景沂咯咯咯笑了：“一点小提示而已，大少爷别太敏感了。”
他高高仰着下巴，视线范围内只看到厉问昭的一点额发，修长的脖颈暴露在厉问昭面前。
厉问昭垂眸看着那一截雪白，眸色微沉，手指用力，把拉链拎到顶，手指没有立刻离开，温热的指腹在小管家小巧的喉结下不轻不重地一擦。
景沂整个人就是一抖：“……嗯！”
他应激地缩起脖子，连同下巴一起塞进了衣领：“你干什么。”
厉问昭顺手帮他把帽子罩到脑袋上，“拉个拉链而已，景管家别太敏感了。”
景沂：“……”
反派就是反派，报仇都不带隔夜的。
脖子上被碰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被揉捏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皮肤上，痒痒的。
景沂扭头在衣领上蹭了蹭，整个人都被蹭得热乎乎的。
走了一段，经过一条夜市小吃街。
景沂抿了抿嘴巴，走不动了，“大少爷，想尝尝小吃吗？”
厉问昭扫了一眼他的肚子：“不是饱了？”
景沂大言不惭：“正餐区饱了，小吃区还空着。”
厉问昭：“……”
小管家什么胃，还带食品分类。
见厉问昭默认，景沂扭头就跑了进去，夜市上都是些重油重辣的小吃，特别合景沂的胃口，尝过丸子烤饼奶茶柠檬鸡爪，最后站在一家烧烤摊跟前不肯走了。
“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那个。”几乎扭头：“你要吗？”
厉问昭只剩下震惊了：“你还能吃？”
景沂开始胡说八道：“这不是还有零食区吗，往那边挤挤就行了。”
“……”厉问昭道：“买你自己的就行。”
“好。”景沂扭脸：“那就刚才那些，每样一份。”
厉问昭对这些小吃街没什么印象，他生来就长在别墅里，家里都是星级厨师准备的三餐，即使是去餐厅应酬，也比较挑剔，对这种油烟丰足的烧烤向来敬谢不敏。
但看小管家一脸垂涎期待的样子，不禁怀疑……有这么好吃吗。
景沂自从穿越过来，跟了他二十年的穷人胃就被厉家的山珍海味生生养得娇贵不少，但他心底其实还是挺怀念这种充满油烟味的烧烤的。
前世时常跟舍友一起逛夜市，景沂能从头一直吃到尾去。
十分钟后，景沂拿着十来支烧烤，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大少爷。”他抖着声音出声。
厉问昭站在他身边垂眼，景沂不太好意思的开口：“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厉问昭顿了顿，神色如常地帮他接过来，竹签上的油渍蹭脏了手也没介意。
他本以为景沂是想调整姿势后才吃，没想到，小管家双手揣进兜里，偏着脑袋就咬了一口烧烤。
厉问昭：“？”
“太冷了，我缓缓再拿。”景沂缩着脖子小心翼翼：“但我忍不住，味道太香了。”
厉问昭：“……”
算了。
“就这么吃吧。”投喂小管家的感觉，其实也还不错。
景沂就笑弯了眼：“谢谢大少爷。”
厉问昭笑了笑，尽职尽责地充当零食架，把景沂手上的所有东西都提了过来，还空出一只手投喂男朋友。
走在烟火气十足的夜市上，各种喧嚣声不绝于耳，厉问昭却仿佛找到了一些别样的乐趣。
小管家眼大肚皮小，看到什么都想尝尝，这种时候，他只要提前调转方向，往景沂面前放点吃的，小管家注意力就会被他带跑。
夜市上人来人往，厉问昭外貌出众，身材也挺拔高大，引得不少人驻足观望，但看到他身边乖乖被投喂的少年，又纷纷都打消了心思。
男人的所有注意力都被身边的少年吸引了，两人气质契合，相处甜蜜，谁也插不进去的。
终于出了夜市，景沂也吃饱了，打了个嗝，“饱了。”
厉问昭垂眸：“熟悉吗。你刚才也说过这样的话。”
景沂羞赧地抿唇：“你不是说过flag立了就是拿来打破的吗？”
厉问昭：“……”
他哼笑一声：“你的举一反三都用在我身上了吧。”
景沂赧然一笑，余光里闪过什么，他轻轻扭头，看到两位秘书正亲亲热热地并肩走在一起。
樊秘书手里拿着不少小吃，正在吃一串章鱼小丸子，刚张开嘴叼住，身边的邹廷就微微探身，咬住他送到嘴边的丸子，微热的嘴唇蹭过嘴角，樊明动作一僵。
“大庭广众，还是矜持一点吧邹秘书。”他轻轻扭开脸，恰好跟景沂视线对上。
樊明：“……”
景沂：“……”哦豁。
樊明肉眼可见地慌乱了一瞬。邹廷反倒反应平淡，不过他脑回路向来也清奇，这种反应也不奇怪。
再看到景沂身边的厉问昭，樊明更慌乱了，抓起邹廷转身就走，速度很快，仿佛身后有鬼在追。
景沂：“？”
樊秘书你跑什么。
他转脸：“邹秘书没结婚吧？”
厉问昭摇摇头：“应该没有。”
“那樊秘书为什么一脸偷情的慌乱。”
“……”厉问昭看着面前的男生：“你可以代入一下，和男朋友约会撞见顶头上司，男朋友还曾是死对头公司的顶秘。”
景沂：“……”
好吧，他懂了，但这不妨碍他觉得樊秘书偷感很重。
厉问昭丢掉手上的垃圾，用纸巾仔细擦了擦手，“走吧，今天要回大宅去住。”
景沂跟上去：“为什么？”
“临近年节都要回家住，这是厉家的传统。”
厉家人少，但凡遇到什么重要节日，不管忙到多晚，四兄弟都会不约而同地往家里赶，至少也要一起吃一顿饭。
·
回到厉家，景沂果然见到厉勖厉停都回来了，厉明织也提前结束了聚会，三兄弟坐在客厅里打牌。
厉停厉明织看着活泼会玩，但在牌桌上居然两个人加起来也不是厉勖的对手，打了没多久就被二哥贴得满脸纸条。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厉明织受不了了，随手扯下纸条搬救兵：“二哥算牌记牌太厉害了，我和三哥输了一晚上，你帮我打两把好不好，三哥，你要不要帮忙？”
厉停道：“我只是运气不好，你别管，我就不信一次都赢不了二哥。”
难得空闲，厉问昭坐下跟他们玩了两把。
厉明织得了空，拉着景沂到一边叽叽咕咕。
“大哥，你身上什么味啊。”厉停皱了皱鼻子：“你还去后厨了？”
景沂一愣。
厉问昭微微垂眸，把外套脱了下来，这应该是刚才逛小吃夜市时沾上的味道。
“不像后厨。”厉勖凑过来闻了闻：“倒像是街头小摊上地沟油和超级味精混合的味道，大哥，你还逛夜市？”
这下子，就连厉明织也转过头去看自家大哥。
景沂：“……”
他忘了，厉问昭这个人的人设，跟乱哄哄的夜市街根本不搭，如果不是他今晚同行，估计也会惊讶。
厉问昭：“路过，还打不打。”
厉停哦了一声，埋头发牌。厉勖微垂眼睫思索了一会儿，看看厉问昭，又扭头看看景沂，思考着什么。
打了没一会儿，厉勖接到谢蕴的电话，丢下牌局就走了，厉停喊来景沂顶上。
景沂会打，但技术不咋地，更不会像厉勖一样做到心有成算，他打牌主要靠一个直觉和外挂。
【大少爷，你有炸弹吗？】
厉问昭漫不经心地看了眼厉停，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意外地挑了挑眉。
心声小喇叭又出bug了？
扩音的范围忽然就变得小了很多。
不太对劲，再看看。
厉问昭不动声色地：【作弊？】
景沂就抿着嘴巴：【这叫有胜负欲。】
叫三少总是欺负他，看他这次怎么欺负回去，他要贴厉停满脸纸条！
“景管家，出牌。”厉停敲了敲桌面，催促：“3你都要不起吗？”
景沂：“……”
光顾着跟厉问昭聊牌面了，都忘了要出牌，他瞻前顾后地打出一个4。
厉问昭手指一动。
【大少爷别管！】
【我想出一整串的……】
厉问昭顿了顿，“过。”
【咯咯咯咯咯谢谢大少爷。】
厉停：“大哥你没事吧，5都没有？”
厉问昭看着手里的4个5，睁眼说瞎话：“没有。”
厉停就看了景沂一眼，“K。”
景沂：“？？？”
大炮打蚊子？
景沂没有大牌，动了动屁股，往厉问昭身边靠了一点：【大少爷，管他。】
厉问昭：“炸弹。”
厉停：“？你不是说你没有5吗？”
厉问昭无奈：“刚才没看见。”
厉停：“…………”
不得了，他哥年纪轻轻就得了老花。
有了景沂不停作弊，牌局打得乱七八糟，厉停最后又输了两场。
景沂高兴地搓手：“三少，抱歉了，轮到我贴你了。”
厉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敢贴吗？”
景沂：“为什么不敢？”
厉停：“我的脸是那么好贴的？小心我报复……”
话还没说完，他额头上就啪地一声，两张纸条稳稳黏在皮肤上，垂下来的长度刚好挡住了眼睛。
而罪魁祸首一溜烟跑远了。
厉停：“……”
景、沂！
他甚至贴纸条只是借口，景管家只是想找机会糊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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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牌，景沂蹿去了自己的汤圆窝。
挑衅了一下厉停，他今天晚上都不敢踏足客厅了，就怕被抓住报复。
在床上窝着玩了会儿手机，景沂有些渴了，房间没水，他忍了又忍，最终屈服于身体需求，悄悄拉开了房门。
已经深夜了，看来大家都已经休息。
景沂就踮着脚，迅速出门，跑进餐厅去倒水喝，往回走的时候，他看到二楼书房窗户还亮着灯，犹豫了一下，他轻轻跑上楼。
书房门微微开着，厉问昭果然正襟危坐在桌前。
【大少爷？】
厉问昭抬起头：“嗯？”
景沂扒开门走进去：“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快了。”厉问昭捏捏眉心，放下了手中钢笔：“找我有事？”
“没有。”景沂站在桌前：“书房灯还亮着，我就上来看看。”
本以为是谁忘了关灯，没想到活捉一只正在加班的厉问昭。
“沈殊柏又有动作了吗？”除此之外，景沂暂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厉问昭星夜加班。
“差不多，但都解决了。”厉问昭偏头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最近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景沂一头雾水：“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厉问昭收回目光。
弟弟们能听见心声的事，小管家还不知道，现在心声喇叭似乎有了缩小范围的前兆，还是再观察观察吧。
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小喇叭的泄露范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原因呢？
确认关系？还是亲密接触？
厉问昭偏向于后者。
“你这么一说……”景沂动了动肩膀，微微拉开睡衣的衣领，“我还真觉得脖子有点不舒服……”
厉问昭：“哪里不舒服？”
景沂大概摸了个地方，“这里。”
厉问昭神色古怪，“这里？”
景沂仰着脖子：“左边一点点。”
厉问昭手指挪动：“这里。”
景沂咯咯咯咯咯地歪了一点，又站直，“你可以使点劲儿，动作太轻我痒。”
厉问昭：“……”
“怎么了。”景沂道：“小喇叭又出来了？”
“没有。”厉问昭点点他脖子上的皮肤：“这是刚才捏出来的印子，有点痒，很正常。”
“我什么时候捏自己……”景沂声音滞住。
是捏了。
沈殊柏举办年会的酒店门口，厉问昭在他脖子上捏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就有印子啦？
他当时都没觉得痛。
“大少爷，你不是在驴我吧。”哪有人皮肤嫩成这样的。
厉问昭淡淡：“又不是在后脖颈，我骗你干什么？”
也是哦。
在脖子上他随时都能看到，没必要骗。
怎么回事，穿个越他还把自己穿成豌豆少年了？
黑白无常能不能不要随便往他身上加奇奇怪怪的buff。
“那我……”
夜色里忽然传来咔嚓声，脚步声慢慢靠近，景沂下意识着急，思绪一白，他嗖地矮下身，蹲在了厉问昭腿边。
厉问昭：“……”
“大哥，你还不睡吗？”厉勖经过门口，手里还拿着水杯。
厉问昭：“快了。”
厉勖：“？”
怎么回事，他大哥说话怎么有一股咬牙切齿的味。
加班加的吧。
唉。
厉勖叼着水杯飘走了，隔壁传来关门的声音，景沂才扒着桌子露出一双眼睛：“他走了？”
“景沂。”
他回头：“昂。”
“我们是在偷情吗。”厉问昭问。
景沂咕咚了一下：“没、没这么禁忌吧。”
厉问昭头疼道：“那你躲什么？”
“大少爷……跟管家。”景沂支支吾吾：“好像也挺禁忌的。”
厉问昭：“……”
几个小时前，他还感同身受了一下同样遭遇的樊明，几个小时后，他略过感同，直接身受了。
风水轮流转，谁知道小管家下一秒会疯到谁家。
厉问昭真想把人抓起来好好教育一顿，但没等他动手，小管家就滑不留手地跑了。
【大少爷。】
厉问昭：“？”
人呢？
隔空喊话？
厉问昭：【嗯。】
那道熟悉的声音就缓慢道：【我不是渣男，我也想跟别人炫耀你的。】
“……”
厉问昭愣了愣，忽而低头轻笑。
小管家，真是越来越会拿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