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别墅二楼一间卧室内，电脑桌前还亮着一盏暖光小台灯。
修渡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随意敲了敲，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牛皮小本。
他抬手推了一下眼镜，略微思索了下继续在上面写道：
【骗我脱衣服三次】
【附和弹幕想退单两次】
【说骑摩托车载我又反悔】
【对匹配路人散发魅力五次】
……
小本子不大，修渡不一会就将一整页写满，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苏鹤然在游戏中的“恶行”。
从头到尾看了三遍确认无误后，修渡才心满意足地将本子合上，如对待珍宝般藏进了电脑桌的抽屉里。
“叫金主哥哥三十六次。”修渡自言自语，这句没写在本子上，语调里是难得的惬意。
他拿起手机打开心选男友app，看着苏鹤然头像上跳动的兔子耳朵，下意识点了一下。
简介跳了出来：
【我是帅哥，性感纯情又温柔，哥哥点我不发愁。】
“……”
这个简介怎么还挂着。
修渡突然想说点什么，输入道：
[xd1]：在吗？
他们聊天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回复速度都很快。修渡本以为这次也一样，可十分钟过去了，聊天框空空如也。
[xd1]：谢谢你之前没说是我不愿意退单。
苏鹤然当时和直播间解释说的是退单有点问题，但没有把责任归咎于他的身上。
修渡本以为面对别人的道谢就算出于礼貌也会回复。
可二十分钟过去了，没回复。
修渡盯着手机屏幕轻轻皱眉，起身走到床边，原地一顿又返回桌边，循环往复。
几个来回后终于回想起了今晚游戏过程种苏鹤然叫金主哥哥的不情不愿。
[xd1]：你不想叫我金主哥哥也没关系。
[xd1]：就当节目效果了。
可，三十分钟后，依然没有回复。
修渡看着越来越迟的时间，疑惑道：“难道已经睡了？”
*
许世恺一个电话扫清了苏鹤然的所有困意。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屏蔽已久的“实习主播大家庭”。
对话框已经被疯狂刷屏。
苏鹤然一边翻一边听许世恺说。
“下午说的那个黑你的帖子没被举报成功，对方是实名用户，不是小号。”许世恺语气里有点怒意，“帖子被转发到这个群里，起初还没什么波澜，可后面越闹越大了。”
他本来就是这次全民主播擂台赛的协助主播，下播后本想按规则统计数据，却在群里看到了这些。
苏鹤然翻到了顶。
最先发出来的就是那个帖子的链接，点开一看，内容已经盖到了一千多楼。
从议论到了抵制，最后成了谩骂。
群里人反应也不大，直到有一个名叫7yuan的主播发了一个视频。
视频内容正是晚上苏鹤然靠金主架枪找到掩体，侧身一枪狙掉高位伏地魔独狼的录频。
只要会玩游戏的看过，都知道这个操作的难度犹如登天。
就连苏鹤然本人当时都觉得太巧了。
【这个队友枪法这么飘根本架不住，那个独狼几枪都打在主播脚边，全躲过去了。】
【纯路人，我是娱乐主播，不太懂，这个操作是不是很难？】
【回楼上，几乎不可能，起码一枪不可能。】
【贴子里的还能说是神操作，这个视频就有点……enmm】
【那个队友不会是他请来的托吧？】
【请菜鸟托衬托自己吗，也不是不可能。】
起初还是对视频中的操作分析，可那个7yuan又发了一段视频后，群里彻底炸开锅了。
视频内容是有有路人队友嘲讽苏鹤然开挂，弹幕一片哈哈哈哈说“关了吧”。
苏鹤然当时开玩笑说：“一百块钱买的呢，舍不得关。”
本来就是和弹幕的一句调侃，却成了他承认开挂的实锤。
【卧槽真牛啊，都光明正大认了。】
【开挂有意思吗，还亚服前三……是不是有点打脸了】
【别搞得我们擂台赛没法正常进行了。】
【证据摆在面前了，官方快出来管管吧。@管理】
【@管理】
【@管理】
“这个7yuan是谁。”苏鹤然问。
这个人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发的两个视频却煽动性很强，看似吃瓜，其实就是坐实了大家的猜测。
许世恺说：“擂台赛排名八百多的一个小主播，直播数据一直正常，就是今天突然跳出来的。”
苏鹤然在脑袋里转了一圈，语气压低，“我招他惹他了？”
他就一个新人主播，什么时候和别人结怨过？
“小鹤，你别担心啊，我知道你没开挂，这群人就是见不得你好，嫉妒你，看你有事都巴不得踩你一脚。我和管理那边再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群禁言一会说清楚。”许世恺安慰道。
他知道苏鹤然表面越是平静压着的火气就越大。
全民主播擂台赛开办不到一周，竞争者上千，苏鹤然从五百名一跃到了四十多名，说没有眼红的人是不可能的。
群里消息还在继续弹：
【管理怎么半天不出来说话，平时不是挺活跃的吗？】
【我们这么多人的联名看不到吗？】
【管理不会和苏鹤然有关系吧？】
【说不准，你现在这么一说我怀疑他排名进步这么快的原因了。】
【那还有公平可言吗？？】
【@管理！快点给个说法！】
苏鹤然打算在群里说点什么，还没输入就弹出一个新用户添加。
一看备注信息是星野tv擂台赛管理，苏鹤然立马通过。
对方发来一串文件：
[全民主播擂台赛主播行为规范.doc]
[主播违规判定准则.doc]
[违规主播处理方式及惩罚.doc]
“这是他妈还没查就给我定罪了吗？”苏鹤然直接一条语音发过去，说：“我没开挂，所有回放记录都在，请及时核查，还有。”
苏鹤然停顿了一下，语气咬重道：“这些肆意造谣的，不管是在论坛还是群里，平台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群里过分者已经开始人身攻击，更有甚者“猜测”他和管理有一腿走后门数据造假。
[管理]：好的，请一会配合管理核查过往回放录像。
许世恺一边默默截图保留证据，一边安慰道：“小鹤……”
“没事你不用多说，我知道。”苏鹤然打断了他的话，“我开没开挂自己清楚。明天你先不要和我玩，等这事过去了再说。”
苏鹤然在做主播前就对网络舆论做足了心理建设，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并不想自己的好朋友受牵连。
“好，那你有事随时叫我。”许世恺明白他的好意和说一不二的性格。
群里管理发了一条已在查实中的截图才终于堵住了大家的嘴。
苏鹤然本以为到此为止，可就在这时，群里弹出了一条新消息。
[xytvah]：大家不要着急，如果证据充足管理那边自然会给个说法。大家赶快睡吧，明天抓紧时间好好直播，争取取得更好的名次！晚安！
发消息的正是阿华，苏鹤然开播第一天四排的那个话很少的四号。
同时也是全民主播擂台赛的第一名。
第一名发话分外地有说服力，大家连忙附和互道晚安后离开了。
苏鹤然看着他发的话，皱起了眉。
*
修渡一整晚也没能等到回复。
他今天要去m市出差，临走前打开心选男友app，本来没抱什么希望，但刚打开对话框，看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心下没来由的一紧，上车时差点碰了头。
“修总！小心点！”常尤里吓个半死。
他刚打算跟着上车时，“嘭”一声，修渡把他关在了车外。
常尤里：“？？？”
修渡看着手机界面上跳动的爱心泡泡和语音通话邀请，久违的紧张感浮上了心头。
清清嗓子后，按下了接通。
“喂？”修渡的嗓音一贯沉稳，也许是早上还没醒透，参杂着一点朦胧的温柔。
苏鹤然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打了一早上的腹稿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修渡听到点细微的动静但没听到声音，拿开手机确认在通话中后又贴了过来，问道：“苏鹤然？”
“嗯。”苏鹤然被叫名字下意识应道。
“怎么了……”
修渡还没说完，对方略带疲惫的声音就再次传来：
“哥，退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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