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句提示音好像被刻意放大音量，清晰地钻入了苏鹤然耳中。
苏鹤然正躲在窗后和对面的人刚枪，突然被点名，鼠标一抖，打歪了一梭子，吃了一些子弹血条飙红，赶忙躲到房间内。
在男主播直播间听到金主包月和心选男友来电，关键词信息量之大，弹幕愣了一瞬，炸了。
[卧槽，什么啊，金主？]
[主播是不是浏览颜色网页没关哈哈哈]
[现在垃圾广告这么高级吗？]
[肯定不是垃圾广告，不然怎么知道主播姓苏？]
[不会吧，我才刚关注就翻车了吗？]
[主播圈果然流行包人这一套啊……]
[男友？主播是gay吗卧槽！！]
……
苏鹤然打游戏全神贯注，决赛圈更是不可能分神，可余光中密度加大的弹幕根本无法让人忽视。
眼看弹幕乌泱泱开始扣问号甚至有人开始胡思乱想别的，许世恺终于坐不住了，说：“小鹤，你先看看怎么回事吧。”
“啊行行行，这就看这就看。”
苏鹤然吃了子弹有点暴躁，抬手拿起了手机……更暴躁了。
屏幕上的来电并不属于自带的通话系统，看起来更像是某个app内部的。
更离谱的是，他的手机此时满屏都冒着粉色爱心泡泡，正中央跳动的兔子头像还时不时wink一下。
每wink一下爱心泡泡就越多。
苏鹤然：“……”
他瞄了一眼弹幕：
[主播怎么沉默了，默认了？]
[真是金主来电啊？？]
苏鹤然没有开摄像头，这短暂的沉默带给了观众无数的遐想。
“不是，是这页面真的土爆炸了，还冒爱心泡泡，本猛男不能接受。”苏鹤然嫌弃地摁下了接通，也没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就平放在桌上对那些泡泡敬而远之，拔高音量语气算不上好，问：“谁啊？”
对面静默不言，时间仿佛凝固一般，直到苏鹤然耐心告罄要挂断时，传来低沉的一声：
“喂？”
也许是有电流加持，也许是等待的时间渲染上了神秘感，对方声音特别有磁性，苏鹤然也一愣。
弹幕更激动了：
[我还以为是节目效果，真有金主啊？]
[装不认识还是真不认识啊？]
[啊啊啊啊啊连麦金主，主播玩这么刺激吗？]
[不过这声音，我可以了。]
[主播快让他多说两句！！！]
[声音好禁欲！！]
[喂喂喂，我在！！！]
……
直播间人数空前地达到了五百人，前所未有的热度和讨论度，苏鹤然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紧张感又重新浮了上来。
但还没等他继续开口，对面突然传来“啪啦”的一声，像是玻璃摔碎的声音，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陷入了嘟嘟嘟的忙音中。
许世恺一直屏息听着，此时有点摸不准头脑，“这什么情况？”
苏鹤然牌复读机说：“这什么情况？”
弹幕集体复读：[这什么情况？]
苏鹤然顺手切到手机后台，下意识念出了上面的字：“心选男友app……”
“啥？”许世恺没听清。
可有的观众听清了，立马发弹幕问：“主播也玩心选男友app吗，我今天也刚下载哎，里面的男生都好可，主播是在上面接单吗！”
经他这么一提醒，苏鹤然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说了句不接单后在手机通讯录中翻找一通，找到了名叫沙一彼的那个号码拨了出去。
不一会对面就接通了。
“喂？”对面沙哑的声音传来，一听就是在睡梦中被吵醒了。
“喂你个大头鬼，你那app怎么回事，我就帮你内测一下怎么还被人包了？”苏鹤然气势汹汹。
心选男友是一款网络共享虚拟男友app，而沙一彼就是这个app的项目研发人之一。
苏鹤然和他是游戏里认识的，心选男友正式上线前他在沙一彼的利诱下帮忙参与过一次内测。
可当时沙一彼也答应过他，仅限于内测。
现在却直接导致了他的直播事故。
沙一彼缓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理所当然道：“对啊，内测结束后不是让你注销了账号吗，你不会没注销吧？”
苏鹤然看了一眼后台……沉默了。
他确实忙的忘了注销。
“你给我注销。”苏鹤然命令道。
“不行。”沙一彼说。
苏鹤然急了，“为什么不行！”
他看着弹幕脑补出的暴躁小娇妻戏码，太阳穴突突地跳。
“双方交易已经达成了。”沙一彼觉得苏鹤然就和土匪一样，“除非你叫金主自己申请退单，不然我也没办法……”
他话还没说完，苏鹤然就把电话挂了。
许世恺一直悄悄听着，把来龙去脉摸了个大概，虽然知道是个乌龙，但一脑补苏鹤然给人做小男友，就忍不住想笑，憋着问：“你……你不是挺忙的吗，我们苏神还有这种服务啊？”
“什么服务，那可是正规app，我清白着呢你少添油加醋。”苏鹤然狠狠地拍了一把键盘，解释道：“他给了我一千块。”
得，听起来更不正经了。
“嗷，为五斗米折腰了。”许世恺似笑非笑给弹幕解释道：“大家别误会啊，帮朋友内测赚点外快。你们看小鹤玩游戏这暴躁样，嘴里跑火车就没个停，也不会说好话，谁包他啊，当陪玩都受罪别说男友了，解释清就不要乱猜了啊。”
苏鹤然看了看时间，继续开始玩游戏，他们现在离决赛圈有点远，得开车过去。
他气笑了，阴阳怪气道：“啊对对对，就你温柔行了吧。就离谱，等我下播后去和金主交涉一下吧，大家当节目效果笑笑得了，专心看游戏啊，看我带菜狗逆天改命！”
刚才那些事就当作个小插曲。
可观众们没打算罢休：
[主播别洗了啊，懂的都懂]
[暴躁主播x温柔金主，我嗑了家人们]
[关注了关注了，期待金主二次出场]
[吓死我了，虚拟男友，我还以为主播真被人包/养了]
[为什么等下播，现在就打嘿嘿嘿]
[主播拿咱当外人了]
……
苏鹤然没回复，继续玩游戏。
许世恺恼了，说道：“哎，骂谁菜呢，刚才你打电话要不是我守着你早死了好吧。怎么了，有了金主就忘了我这老相好了？”
苏鹤然忍无可忍，切了个座位冲着他狠狠来了好几枪，“让你gay！”
弹幕一片哈哈哈哈。
直播的混乱状态被两个人不一会又调整得轻松愉快。
两人进了决赛圈就找了个小厕所猫了起来打算当一把伏地魔，苏鹤然驾着枪切视角看着外面时，耳边传来了“啧”的一声。
苏鹤然懒得理他。
许世恺拖长了调子一字一句念道：“下拉查看详情，简介，我是帅哥，性感纯情又温柔，哥哥点我不发愁……”
苏鹤然：“……”
这是沙一彼当时给他填的心选男友简介。
突然想杀点什么解解气。
“我不温柔吗？”苏鹤然破罐子破摔，故意压低了嗓音，靠近话筒，语调柔得像一片羽毛抚在了心头上，“哥哥你说谎，我不信。”
许世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咦，别骚了求你了，离我远点。”
观众被他在游戏里的暴躁脾气洗礼了一晚上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有点不适应：
[主播别gay我！]
[可是他叫我哥哥哎！]
[咳……这声音好受啊……]
[一个烟花雨可以叫一句老公吗？]
[这声音和刚才金主好配啊！]
[《般配》]
……
苏鹤然倒也是没想到他们还在说那个出现了一秒钟的金主，那句略带沙哑的“喂”重新浮现在了脑海里。
他也被带的忍不住好奇了。
对方是谁，什么东西摔碎了，为什么突然挂电话？
虽说他参加了内测，可虚拟男友那么多，他甚至连张照片都没上传，对方为什么会选择他？
突突突的枪声在耳边传来打断思考，随后紧跟着的就是许世恺的尖叫，他一脚踩在苏鹤然的游戏人物脸上，喊道：“愣什么呢！都冲到脸上来了！”
苏鹤然飞速瞟了一眼存活人数，还剩四人，毒圈缩在了厕所周围，这附近没掩体，对方已经猜出了他们的位置。
厕所的门被打的破烂不堪，他们活动范围有限，正当他想要拉雷时，对方一个雷先顺着窗口扔了进来。
“阿草！！”许世恺被炸死了。
情况有点猝不及防，苏鹤然跑出厕所也只剩了一丝血。一梭子子弹冲着敌人打过去竟然也没打死一个人。
好在他反应快，立马丢了颗烟雾弹隐蔽，跑去安全区中心的那块大石后。
可毒圈来的越来越快，苏鹤然位置被卡死了，对方两面夹击火力加持下，根本没有时间打药。
一阵枪林弹雨后，屏幕一黑，跳出一句话：
【再接再厉，下次吃鸡。】
苏鹤然输了。
苏鹤然看着弹幕愣神了两秒，下意识皱眉。
“完蛋了。”许世恺装模作样长叹了口气，“我们的苏神，芳心松动，有了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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