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明澜闹钟还没有响就已经起来了，还顺道把上一次的世界杯比赛视频挑了一场国家女排的比赛。
就连陈芳都没有想过明澜会这么早起。
“怎么样，还睡得好吗？”陈芳问。
随后她就看到一双充满了兴奋得双眼：“很好！”
陈芳看着她这副样子，失笑。
“对于你来说，加入国家队是这么让你兴奋得事情吗？”
明澜面对陈芳得问题，表情微滞，后一刻用一个肯定的笑：“是的！”
她的视线移到一边，像是看着遥远的什么：“只要能加入国家队，那就说明要站在最高的舞台上。”
明澜的视线又回陈芳的双眼上：“这是我一直期待的。”
陈芳看着她，就像是看到了某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是她曾经的队友。
让人觉得巧合的是，也姓明。
恍惚之间，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年轻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打排球是为了什么？
她这样问着自己，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
……
“大家好，我叫明澜，位置二传，曾经在国青队打过排球！”
“很高兴能够加入国家队。”
明澜非常大方地自我介绍，双眼像是发光一样。
能感受到她是很认真地在自我介绍。
看到明澜她们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特别是听到她的位置是二传的时候，都有点惊讶。
队列里，有人悄悄望一个方向看去。
被她们时不时注视的陈安安嘴唇微张，随后紧闭，视线移开，置在背后的手拽紧。
陈安安也从来没有这么不安。
她身侧比她高上一些的人担忧地看着陈安安，安慰她：“你也不一定被换下主力。”
陈安安没有说话。
她是国家队的二传，更是主力二传。
她自然是知道陈芳总教练把一个新二传特地带进来是为了什么。
陈安安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即是庆幸有一个能接替的二传，另一方面却是不甘。
无论如何，她的内心都没有嫉妒或者是说怨恨明澜的出现。
陈芳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从今天开始明澜会加入我们……”
话顿了一下，语气也更加有精神了一些。
“大家精神都不错，一场模拟赛……”
“一队，郭茜、谭小月、唐苹、付丽、陈安安、王小怡……”
“二队，刘长梅、岳婷婷、张爱云、刘静仪、明澜、吕英……”
“以上。”
听到这个安排，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一队全是主力成员。
本来突然搞模拟赛已经很突然了，没想到安排更突然。
明澜也意外陈芳总教练会这样安排。
她原以为，会安排双方实力比较平均的。
结果没有。
算是对她的一种考验？
明澜默默想着。
“二十分钟后开始。”
“没有念到名字的待定，随时准备上场。”
陈芳说完，转身走到场外，手上翻着什么资料，另一只手拿着笔。
几乎所有人都是懵的。
郭茜等人聚集在一块，她们都看向明澜这边，看到明澜很快就融入、并且笑着什么，仿佛她本来就是其中一员。
“你们有人完全了解她吗？”付丽问。
“不太清楚，之前还一直疑惑这样的选手为什么不早点招进国家女排，听说是被教练特意放在国青队历练……”唐苹说。
“我看过她的比赛，主要还是小心轮到她发球的时候，她发球很强，可以说是科教书式的发球……至于她的二传，应该是没有什么大毛病。”郭茜说。
只是明澜的二传没有发球这样这么直接地亮眼罢了。
“不过还真是奇妙……对面的主攻刘长梅也是00后，她们俩应该很处得来。”
说着说着，她们的话题方向逐渐轻松，甚至有意无意避开陈安安。
她们都知道，来了一个新的二传意味着什么。
站在陈芳身旁的男教练赵常有点担忧：“这样安排真的没有问题吗？优势全在一队这边……”
陈芳没有在意：“这场比赛的意义本来就不是输赢。”
“明澜只是一个刚从国青过来的，经验还是——”赵常还想说什么，说到一半忽顿。
陈芳没有回答，视线始终在明澜的身上。
不知道是明澜说了什么，让队友们都稍微一愣，随后作为接应的张爱云点了一下。
“看来明澜还挺自来熟的。”赵常调侃一下，“也是因为之前当做队长的原因，比较会沟通吧——”
双方队伍就位。充当裁判的，自然是陪练教练。
明澜二队这边先发球。
明澜却是想着别的事情。
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对面的派上的人都太强了，等到后排轮换到前面时，就是她们弱势的时候。
但她完全不想把主动权让给对面。
目光微沉。
球发出去，被对方轻易接住。
无例外，陈安安把球给了郭茜，球越过防线，落地。
一队记下一分。
郭茜太无解。
明澜侧目，看了一眼郭茜，转身走向队友围成一个圈微拥。
身高一米九八，体型很壮实，扣球有力量……最重要的是她最高扣球高度在三点三零。
明澜想着这些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球越过网线，快要落地的时候被接住抛起，这球有点高也慢，明澜观察网另一边的状况，而对方也在看着她。
明澜注意到对面很多人都多看几眼。
她内心已经有了决断。
——应该把主动权拉到我们这边来。
明澜双手抬起，两位主攻跳起的同时对方也跃起拦网。
只是她们没想到的是明澜没有传球给两位主攻，而是后排的副攻刘静仪。
等对面的人反应滑地去接的时候，球已经落在地上。
不仅网对面的人吃惊，就连明澜自己这边的队友也都一愣。
赵常笑了一下：“这个姑娘也有想法。”
对此站在他身侧的陈芳没有任何表态，也都只是笑了一下，眼里尽是对明澜的满意。
“真的假的，那球还能那样传？那种角度不管怎么看都很不顺吧？”谭小月干笑几声。
陈安安沉默。
“我想起来了，她可是国青锦标里被评为最佳二传，是个天才二传……”
明澜跟队友们聚集在一起，有点抱歉对刘静仪说：“抱歉，我慢了半拍，所以球传得比较快，我下次会传好的！”
刘静仪意外，连忙否认：“没，没有，明澜你传得很好……”
何止似乎很好啊，简直是非常好。
球到的位置手感好到爆炸。
刘静仪想着。
“真的？”
刘静仪：“……真的。”
明澜这才放过她，看着大家带着笑：“如果我传球有什么地方不好的话，都可以跟我说，我会调整的。”
“接下来我会为大家多得一点分。”
队友们：“……”
虽然明澜是友好地笑着，莫名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就算没有发球得分也没有关系，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说这句话的是张爱云，偏偏她还一脸严肃。
这么认为的人也不止她一个。
她们也都认为明澜可能刚进来有点想迫切地表现自己，从而给自己造成很大的压力。
明澜微愣，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其她人都懵了，互相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就算是有什么，她们也觉得当着明澜的面有点不太好说。
加上明澜今天才加入进来，现在就“指责”某些事情，就显得特别不好。
况且现在打的，也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比赛、必须赢了主力成员之类的。
等明澜缓过来后笑着，浑身上下的自信仿佛透入骨子里的。
“我并没有很大压力，只是有点兴奋。”明澜说。
她的话，让大家哑然。
又说了几句，明澜就走出场外一个差不多的位置。
她试着拍几下球，双手轮流单手旋转一下球来感受一下。
明澜觉得可以了就没有动，等待裁判的哨声。
抛球、大步助跑、跃起、挥臂。
极其有威慑力的一球砸向对面的自由人王小怡。
球直接从她的手上被垫飞。
她觉得这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
王小怡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球很快，并且也不缺力道。
一队的成员也都看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球。
莫名有一种后怕。
类似这样的球她们见过，但没有这球发得这么好。
——这就是新来的二传妹妹的实力。
付丽的笑有点僵硬，喉咙下意识滚动一下：“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没有人接她的话，都沉默。
谭小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就是会‘杀人’的排球吗？”
“……”
瞬间心口就没有绷这么紧了。
唐苹拍了一下谭小月的肩膀：“辛苦你当小丑了。”
谭小月：？？？
随后大家又安慰了一下王小怡。
刚刚那球没接下来，她们也都觉得情有可原。
能接得住刚刚那球的自由人好像、应该也不会有多少？
“喔，瞄准自由人吗……”赵常觉得很有意思，“不过话说回来，明澜跳发的扣球高度有三米了吧？”
“有。”陈芳说。
接下来，一队要迎接明澜第二球。
面对她的第二球，一队的人几乎都是看着这球砸向地面。
看到这球，她们还有点懵。
出界了？
还是没有出界？
很快，裁判就给了她们准确答案。
这分判给了二队。
也就是说，刚刚那球是压线球。
只要球能压倒线，都算是在界内，并且得分。
不仅一队的人有点懵，二队的人也都有点懵。
“哈……我真的以为那球真的要出界了，结果没有！”
“果然她发球很强……”
王小怡只模糊地听到她们的谈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在一队里，除了她之外，没有什么表情的就是陈安安。
与王小怡不一样的是，身为二传的陈安安内心很复杂。
——这是一个能力不知道比她强上多少的年轻二传。
陈安安这样想着。
二队的人现在面对明澜都有点不太敢说话。
刘静仪说她的二传很好，加上明澜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又这么强。
她们都觉得明澜不是她们这个水平的，而是属于在一队的水平。
“居然能在主力手上连续得下两分，可以啊明澜澜。”刘长梅一手揽过明澜。
明澜无语：“我叫明澜，不是明澜澜。”
“都行啦，明澜澜……这样叫比较可爱一点。”刘长梅笑着，“要不我以后就叫你澜澜。”
明澜：“……”
“你是00年的？”
“不是，我是01的。”
“那你以后就是队里最小的妹妹了，太好了，我终于不是最小的了。”
明澜：“……”这很重要吗？
其余人也没插话，只觉得有点好笑。
“刘静仪说你传球的手感很好，给个我机会。”
“……好。”
除了答应，好像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明澜第三次发球。
她是侧发的。大概是看到对方几乎都只警惕中间和自由人所在的那个方向。
陈安安跑去把球救回来，结果根本救不回来，球弹飞。
为此，她还摔了一下。
“草，她是在炫技吗？”谭小月抱怨了一声。
“三分。”赵常喃喃，还低头看了一眼关于明澜的数据，“是因为扣球点偏高产生的落差感？”
“这样一来，郭茜她们就会开始疑惑明澜之后到底会发什么样的球了吧……”
陈芳沉默，似乎是有自己的考量。
“……我想，她下一球应该会发中间的位置，可能会出界，也有可能不会出界——”郭茜说。
“这球，明澜会选择中间发出点界。”
陈芳的话让赵常怔住。
明澜的第四次发球点，确实是选择发出界——就像之前的一样，是一个看似出界又不像是出界的球。
“别接！”郭茜喊。
所有人都忍住去接那球。
球出界。
她们小欢呼起来。
终于打破僵局了！
明澜的表情不太好看，盯着造成这样局面郭茜，但没有恶意。
郭茜注意到明澜的视线，礼貌地笑了一下。
明澜回到场上，就接受到队友的安慰。
“别在意别在意。”
“连续得三分，非常强！”
连续因发球得下的三分，明澜已经给她们心底留下了实力可怕的印象。
她们也开始下意识地以明澜位中心。
直觉告诉她们，明澜会进入主力成员的队伍。
一队的关注点也逐渐只落在明澜的身上。
对于她们来说，对面除了明澜外，似乎就没有什么好注意的了。
后一球，一队的都意外明澜选择托球的对象。
在一瞬，她们都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4：2。
王小怡因为站位的缘故，不能去前排。
她被换了下来，接替她在前排的是一位副攻。
——到现在为止，自己没有任何表现。
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
对方新进来的二传更知道队里的弱点是她。
她忽然想起某次比赛后，无意间在网上看到的一条评论：“如果不是廖真真因为有伤，退队了，王小怡能成为主力自由人？我还真没见她救多少球。”
汗水顺着发丝滴落。
王小怡握紧了挂在脖子上的毛巾。
她抬头就看到郭茜扣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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