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盛月白的的心骤然落回原地, 感觉到熟悉的味道将他拢住,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盛月白呼了一口气,张了张嘴:“陆……”
才刚吐出一个字, 嗓子里就像是被火燎过, 盛月白抑制不住咳嗽了几声。
陆政急忙伸长了手去拿案上茶杯。茶杯里没水, 陆政便又去够旁边的茶壶。
“咳咳……”盛月白压抑着又咳嗽了两声。
陆政听着盛月白咳嗽动作不免着急, 砰咚咚碰倒了一片杯子, 盛月白偏过头,就看陆政手忙脚乱地搁下水壶去扶水杯, 好不容易把水杯扶起来, 又因为倒水的动作太急, 茶壶盖掉了下来,水全从茶杯里洒了出来……
盛月白原本正拿虎口遮着嗓子, 努力地压着快到嗓子眼的咳嗽, 被陆政逗得一下笑了, “咳咳咳、咳……”
陆政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手捧在下巴下面, 把倒好的水喂到盛月白嘴边,看水顺着微张的唇缝一点点的吞咽下去, 赶紧又倒了一杯过来。
盛月白咽了咽干涩的嗓子,手抵着陆的胸膛, 轻轻摇了摇头。
陆政放下水杯, 摊开手掌帮盛月白顺气。
“陆政……”盛月白抬起头问:“你怎么进来这里了啊?”
他说话的声音哑得厉害,气息很微弱, 像是提不上什么力气。
“接少爷出去。”陆政把盛月白连着被褥一起往怀里又拢了拢,低下头,嘴唇轻轻碰了碰盛月白的额头。
温度很烫, 甚至有些灼人。
盛月白没把陆政的话当真,对陆政笑了一下,哄陆政说:“很快就能出去了。”
陆政脸上却没有笑容,他皱了眉头,摸了摸盛月白通红的脸蛋,手指有些颤:“少爷,你发烧了。”
盛月白脑子确实有点儿晕,听着陆政的话,便抬起手,拿手背在自己额头上摸了摸,“唔”了一声说:“好像有一点儿……”
盛月白身上没什么力气,手抬了没一会儿就脱了力,软绵绵地往下滑。
陆政忙伸手去接,盛月白细白的手心里湿漉漉的全是汗,指尖的触感冰凉刺骨。
火笼里的炭火煨着,牢室温度不低,陆政走进来时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意,盛月白的手却冷得像是冰块。
陆政眉头皱得更紧了,捏着盛月白冰冷的手指在手心里搓了搓,又牵着往自己衣领里伸过去,贴在了最热乎的脖子上。
颈动脉的经络在盛月白指尖下跳动着,几乎要跟盛月白的心跳声重叠。
盛月白笑了,缩了缩手说:“热。”
陆政的手稍微松了松,掀了碍事的被褥,把盛月白从被褥里抱了出来。
盛月白眉头舒了舒,轻轻吐了口气,刚感觉到凉快了一点儿,就看见头顶一件黑色的外套朝他罩了过来。
盛月白身量虽说是比少年时要高了许多,在陆政面前却依旧小小的,陆政的衣服原本就宽松,几乎能把盛月白整个人都罩进里面。
盛月白原本正坐在陆政腿上弯着眼睛笑,刚从被褥里出来,又被陆政拿外套捂着,就笑不出来了,有些抗拒地扭着头抱怨:“好热啊。”
“外面很冷。”陆政握住盛月白从费力外套里钻出来,怎么也不愿意再放进去的手,只好哄他说:“那先把胳膊放在外面,一会儿还觉得热就把衣服脱掉好不好?”
盛月白不太情愿,但陆政把他搂得紧,盛月白根本拗不过他,委委屈屈地蹙着眉头,把脸埋进陆政肩上不说话了。
陆政把桌案上的书拿起来,抱着盛月白起了身,缓步朝牢室外面走去。
盛月白感觉到骤然上升的高度,不知道陆政要干什么,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铁门外站着两个警员,穿着正统警服,背着枪,而陆政正带着他直直地往门口走去。
“陆政……”盛月白惊了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陆政刚才跟盛月白说要带他出去,好像是认真的。
“没事,少爷。”陆政感觉到盛月白身体的紧张,摸了摸盛月白的头发,说:“我已经跟他们的上峰都谈好了,他们会当做看不见的。”
果真如陆政所说,那两个狱警毫无反应,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就这样任陆政带着他,径直踏出了牢门。
等出了牢室的铁门,盛月白才发现边上还站着一个人。
狱警押着那人进了盛月白刚刚待的牢室,铁门哐当一声,在盛月白眼前重新被锁了起来。
盛月白两只手扒着陆政的肩膀,全身上下被陆政的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几根白皙手指头和两只漂亮的眼睛。
那个人是被推进牢房的,他看起来很胆怯的模样,站在铁栏边上,身上穿着和盛月白极为相像的一身衣衫,蓝色的马甲配的白色长衫。
连头发长度也和盛月白很相似,只是头发乱糟糟地披着,遮住了大半的边脸,不怎么体面的样子。
盛月白感觉到了几分眼熟。
盛月白盯着他看了几眼,也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直到陆政已经快要走到拐角,已经快看不见那间牢室了,牢室里的青年人忽然抬了下头。
一双不安怯懦的眼睛,和盛月白对上了视线。
盛月白呆愣住。
转眼间他们已经转弯上了楼梯,风呼啸着涌进了空旷的通道,空气骤然变得寒冷。
盛月白慢吞吞地转回头,靠在陆政肩上沉默了会儿,很小声叫了声:“陆政。”
陆政“嗯?”了一声,把外套又往上扯了扯,把盛月白拢得紧了些,低头问:“冷吗?”
盛月白摇了摇头,说:“其实你不用为我做什么多的。”
陆政顿了顿,说:“没有做什么。”
“你以为我这么好骗的吗?”盛月白说:“那你说说,你为了把我从这里带出去,砸了多少钱进去?”
“不多。”陆政说。
盛月白对政治上的弯弯绕绕了解不深,却也知道把他从这里带出去有多难。
十多条美国人的命,近乎天价的昂贵售价。陆政能把盛月白从这里带出去,一定承诺了至少等量的对价。
盛月白虽然从小到大都不是缺钱的人,可面对这么多的钱,还是感觉到肉疼,忍不住念唠说:“你已经把那里面布置得那么好了,我待在那儿也很舒服,你为我做这么多,不划算……”
“什么叫不划算?”陆政头一回打断了盛月白说话,问盛月白:“我和少爷之间的关系,难道是商业买卖吗,为什么少爷要和我讨论得失?”
“我不是这个意思。”
盛月白拿手指碰了碰陆政绷着的脸,打趣着说:“之前是谁说的,你是个商人,又不是慈善家,现在怎么反倒跑去给人家做慈善去了?”
“没错,我是个商人。”陆政说:“我看重金钱,看重利益得失,我一向如此,说我守财也好,唯利是图也罢,我不在乎,因为金钱就是我的立身之本,我无法否认。”
陆政对上盛月白的眼睛:“可商人也是人,难道在少爷这里,我也不能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吗?”
盛月白愣了一下,错过说话的时机。
沉寂之间,陆政已经重新抬起头,迈开了脚步,穿行过守备重重的警署牢房,如过无人之境般的抱着盛月白走出了警局的大门。
一直到上了车,陆政都没再开口说一句话。
陆政把盛月白放在车上坐好,自己绕到另一边上车,盛月白往陆政身边凑过去,问:“刚才那个人是盛月泽吗?
陆政视线望着窗外,“嗯”了一声。
盛月白盯着陆政看了看,心想,果然还是生气了。
盛月白想了想,又问:“你怎么想起他来的,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不认识。”陆政惜字如金:“他身量跟少爷差不多。”
盛月白拖长音“哦”了一声,眼里明晃晃闪过几分狡黠,说:“嘴上说不认识,但是清楚他的身量。”
陆政:“……”
“果然男人都是花心的动物。”盛月白松开陆政的胳膊,往自己的座位上缩回去,很落寞地垂下了眼,盯着自己的手指头:“床上的时候花言巧语,得到以后就又开始想着外面的莺莺燕燕了。”
“没事。”盛月白叹了口气:“你不喜欢了就实话告诉我,我不会怪罪你的,我也了解……”
“不是。”陆政显然是开始慌了,伸手去拉盛月白的手,语气都变得有些狼狈:“我喜欢,我喜欢的、我只喜欢少爷。”
陆政原本想说盛月泽之前意图勾引他,怕脏了盛月白的耳朵,也更怕盛月白误会,只好含糊着解释说:“我之前是在饭桌上见过他一次,但是还有其他很多人在。”
“他想找我借钱,故意穿了少爷常穿的款式的衣裳,我觉得他心术不正,不像是什么好人,我没借钱给他。”
盛月白低低地“哦”了一声。
“少爷。”陆政无措地捧着盛月白的下颚,盛月白脸上有伤,陆政不敢乱碰,头俯下去,想去瞧盛月白的眼睛:“少爷,我……”
盛月白抬起脸,脸上没有想象中的难过表情,反而还弯着眼睛,很得意的对陆政笑得很开心,说:“骗到你了?”
陆政像是愣了愣,轻抿了下唇,看着盛月白没有说话。
盛月白轻轻“啊”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对不起,我就觉得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忍不住想逗逗你。”
陆政依旧没有说话。
“对不起嘛。”盛月白重新靠过去,紧紧抱住陆政的脖子,耍赖说:“还不是因为你,以前都是你让着我,现在你不搭理我了,我哪儿知道该怎么办啊。”
“陆政,别生气了好不好?”盛月白凑过去,很轻快地碰了一下陆政的嘴唇,仰头笑着说:“那要不你亲亲我吧,亲到你消气为止,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2 09:43:31~2022-04-26 16:3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荞麦茶 4瓶;从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2.少爷永远都是最好的
陆政垂眼看着盛月白, 稍微低下头,然后在盛月白双唇上很轻地亲了一下。
盛月白疑惑地睁开眼睛,歪着头打量了陆政半天, 有点儿不可置信地问:“这就完了?”
陆政摇了摇头, 抓住盛月白的胳膊, 拉着他的腰往身侧拖了一截, 然后在盛月白微不可闻的惊呼声中, 把盛月白扑倒在了车座上。
盛月白视线再重新稳定下来,陆政已经俯下身来, 又在盛月白唇上碰了一下。
“陆政……”盛月白忍不住笑了, 眨了眨眼睛问:“你到底要不要亲啊?”
陆政不说话, 又重新低下了头来。
盛月白以为他要亲,闭上了眼睛, 想象中的亲吻却并没有落下来, 盛月白感觉到陆政的手抱住了他的腰。
盛月白睁开眼, 就看见陆政垂下头,把金灿灿的大脑袋埋进了他的肚子里。
他抱盛月白跟抱只小猫儿似的, 扒开两只爪子,埋肚子撸后背, 和所有养猫的人那样,贴着猫咪柔软的肚皮用力磨蹭呼吸。
可盛月白不是猫。
盛月白很怕痒, 腰肚脐眼的那块儿的肉尤其怕, 稍微碰着一下就忍不住要笑。
盛月白努力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 边推着那颗脑袋,边笑着往后缩。
乱动的手脚不小心碰到陆政的身上,手臂和膝盖打着了陆政好几下。
陆政纹丝不动, 力气还很大,从盛月白肚子上抬起脸,手掌又托起盛月白的后背,连着胳膊一起把盛月白抱进怀里,搂得紧紧的。
“陆政。”盛月白哭笑不得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两个在车后座闹得动静不小,连前面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要侧目。
“车开稳点儿。”陆政忽然开口说。
司机吓了一跳。
车在路上晃了一下,才又重新恢复了平稳,司机放慢了车速,双眼望着前面的路,没敢再张望。
陆政抱着盛月白没撒手,沿着车座外侧躺下来,也把自己高大的身躯塞进逼仄的汽车座里,憋屈地曲着腿,硬是和盛月白挤在了一起。
盛月白往里挪了挪,担心陆政会掉下去,又伸手环在了陆政腰上。
陆政侧躺在座椅上,和盛月白四目相对,很珍惜地碰了碰盛月白被人打伤的脸。
“抹过药了。”盛月白说:“已经一点儿都不疼了。”
陆政没说话,手往后移,摸到盛月白的耳廓,盛月白耳朵也特别怕痒,忍不住拿手去挡,陆政顺势抓住盛月白的手,拿有点茧的指腹,很轻很轻地摩挲盛月白细白手腕上,因为纤瘦而微微凸起的脉搏。
盛月白被陆政的这些悉悉索索的小动作碰得浑身发痒,抑制不住地笑出了声。
陆政终于放过了盛月白,改握住盛月白的手,把已经被捂得带了点儿暖的手指头放在手心里头捏了捏。
陆政脑袋靠进盛月白肩膀里,蹭了蹭,瓮声喊了声:“少爷。”
盛月白转过头,摸了摸陆政贴着他的脑袋:“我没有把这些打算告诉你,也没有试图向你寻求帮助,所以让你觉得我没有真正接纳你,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人,你觉得不开心是不是?”
陆政在盛月白脖子里磨蹭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便埋着脸不动了,像是这样就能躲避过去。
“陆政。”盛月白捧住陆政的脸,强迫陆政看着自己,弯眼笑着说:“你不跟我说的话,我怎么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陆政微微抬起眼,眼神微闪,像是仍在犹豫。
“那我先说好了。”盛月白神情认真:“我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是人人都想要讨好巴结的财神爷,也不是因为你能成为我的后盾,帮我达成很多想要达成的目的。”
“我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陆政,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
陆政眼睛不再躲避了,因为已经忘了要眨眼,忘了要怎么呼吸,像是灵魂脱离了身体,只能听到自己剧烈心脏跳动声。
“你的心跳地好快啊。”盛月白轻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很浅梨涡。
盛月白拉过陆政的手,低下头,在无名指的第二个骨节上亲了一下,带着陆政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盛月白的心跳很快,一下下撞在陆政的手掌心上,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是跟盛月白沉静柔和的面容截然不同的热烈。
陆政的心脏像是快要不会跳了。
“你听到了吗?”盛月白对着陆政笑了一下,即使身体上的病痛让他没什么力气,眼睛里却很亮:“虽然我一直喜欢逗你,但其实每次你很紧张的时候,我都和你一样,因为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我很想给你快乐,想让你开心,想你从我这里获得的都是你想要的,就像你一直以来给我的。”
“陆政。”盛月白轻声说:“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你已经尽了那么多的努力,走过了那么多艰难的道路,现在你终于来到了我的身边,就像你心疼我一样,我也心疼你。”
“我想给你最好的,想拿一切来保护你,想竭尽所能让你今后的路都能平坦顺遂,想让你觉得之前所做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说到这儿,盛月白忽然顿了顿。
盛月白对着陆政那双赤城狂热的眼睛,忍不住别开了视线,有些赧然地笑了一下:“可是我总是把事情搞砸,惹出一个又一个麻烦,又把烂摊子丢给你。”
陆政似乎很不赞同,皱着眉头想要开口反驳。
可盛月白没有停顿,又继续说了下去,没给陆政说话的机会:“我很想在你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想让你看到的是你心里的那个盛月白,可是还是让你看到了这样狼狈的我……”
“少爷永远都是最好的。”陆政终于忍不住插了话。
盛月白看向陆政。
“没有搞砸。”陆政撑起半边身,很认真地看着盛月白,像说绕口令一样地说:“少爷做的事,是原本就应该有人站出来做,却没人敢站出来,只有少爷敢去做的事。”
盛月白不禁笑了。
陆政没有笑。他看着盛月白,眼睛里满是真挚、仰望、痴迷与毫不掩饰的狂热,说:“少爷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少爷。”
陆政的眼睛那么亮,让盛月白觉得,陆政眼里的自己好像是会发光,耀眼到近乎夺目。
可在盛月白心里,陆政才像光。
他赤城,炽热,真挚,照进盛月白陷入的深渊里,毫无保留地,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盛月白。
盛月白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贴近陆政的身体,手戳了戳陆政的胸膛,说:“陆政,我发现我真的好容易就能被你哄好……”
陆政摇头:“没有哄人,我对少爷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发自内心。”
盛月白对着陆政笑了笑,面颊上绽开了两个很浅的梨涡,让人能轻易地看出他是真的很满足:“那就好。”
“你都不知道。”盛月白伸手抱紧陆政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到陆政身上,往他身上贴得更紧,语气带着些委屈地抱怨说:“我今天其实一直很担心,担心你不来看我,是因为生我的气了,你刚刚不跟我说话,我是真的很害怕……”
陆政听着盛月白这样说,心里也跟着揪起来。
在那样的环境下,忍着身上的难受,以为陆政是不愿意来看他,好不容易见着了,又还在自己这儿受到冷遇……
陆政只要一想到这些,就心疼得要命。
“对不起,少爷。”陆政起身坐起来,把盛月白也一起抱起来放到了腿上,这样的姿势几乎能把盛月白整个儿的拢在怀里。
陆政手掌托盛月白后脑勺说:“我不是故意不来的,我一早就去了江北,我想尽快能带少爷出来……”
“我已经知道了。”盛月白软乎乎的嗓音,贴着耳畔传到陆政耳朵里:“从见到你我就已经知道了。”
“你看起来好疲惫。”盛月白伸手去摸陆政的眼睛,说:“早上那时候你已经醒了吧,是为了配合我,才故意假装没醒的吗?”
陆政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回答了一切。
“演得一点儿也不像。”盛月白笑:“我都看到你眼皮动了。”
陆政“嗯”了一声,心想,其实是被刚下床就差点摔倒的盛月白吓的。
不过陆政没有说出来。
盛月白抓住陆政的手,把手指头插进陆政的指间,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说:“你看,你又要顾及我的面子配合我演戏,还要为我忙前忙后,我倒是舒服了,在你给我布置的软床上睡了一觉,什么都不用操心,我怎么不可能害怕你会生气啊。”
“我不是生少爷的气。”陆政这次终于没有再吞吐:“我只是嫉妒,少爷可以接受孟家人的帮助,却不愿意接受我的。”
陆政在盛月白唇上亲了一下,说:“但现在已经不嫉妒了。”
“陆政,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啊。”盛月白又笑了。
盛月白敛了笑容,放松了身体,趴在陆政的肩上,说:“其实我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帮助,是因为我认为这是他欠我的,我才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高兴,就得让他也不高兴,谁让他在我出生的时候丢下了我,现在又想我认他,就得做到让我满意。”
“我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盛月白弯着眉眼,贴着陆政的耳朵问:“你怕不怕?”
“不怕。”
陆政像是不仅不怕,还反而很高兴,紧紧搂着怀里的盛月白,语气很轻快地说:“我永远不会做让少爷不高兴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26 16:36:15~2022-04-30 14:24: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努力赚钱养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2770817、路人张三 5瓶;诗芒剑华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3.你养我吧
警局离陆政落脚的宅子并不远, 大约不到一刻钟就能到,但车开出来到现在早已经过了一刻钟,车却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迹象。
窗外的景色却变得越发陌生, 不知从何时开始, 这条道路上好像陷入了一片沉甸甸的寂寥。
盛月白被陆政拿外套捂着, 跟着晃晃荡荡的车厢打了好一会儿瞌睡, 终于才迟钝地发现了不对劲。
盛月白拿手指头揉了揉眼睛, 从陆政肩上抬起脑袋,往窗外望去。
如今正值新年, 到处张灯结彩, 本应该上虞城最热闹的时候, 可这条窄窄的长路上却一片漆黑,只有暗黄的车灯照亮了前方的方寸土地。
高耸茂密的树影摇晃, 车穿行在深深的密林当中, 绵延数里, 像是方圆百里都不见半点儿人烟的地界儿。
看着甚至有些阴森恐怖。
盛月白很快对窗外的景色失去了兴趣,打了个哈欠, 慵懒地趴回到陆政肩上:“好像不是去你家的路,我们要去哪儿啊?”
话音含着点儿鼻音, 和尾音黏在一块儿,听得出应该是有点儿困了。
陆政转腕瞥了眼表, 算算时间已经开出了快一个小时, 再有一会儿就要到了。
陆政不动色地坐直了些,手掌轻轻抚摸盛月白发丝, 玩笑道:“现在才想起来要问吗,不知道要去哪儿就敢大晚上的上我的车?”
盛月白脑袋在陆政陆政肩上攒了攒,叹了口气, 语气很是可怜:“分明是你把我弄上车的,我身上又没什么劲儿,力气也不如你大,我能跑到哪儿去。”
陆政很缓慢地的“嗯”了一,问:“那刚才一路上过来那么多人,怎么不喊人救你?”
“外面坏人那么多。”盛月白闭着眼睛养神,音轻轻软软的:“遇到图谋不轨的人怎么办……”
“图谋不轨的人?”陆政轻笑了。
陆政很少笑,就连盛月白也不常见到,听到陆政的笑,盛月白就忍不住抬起头想去看。
陆政迎着盛月白抬起的脸,低下头,额头抵着盛月白的额头,噙住那张微张的双唇吻下去。
陆政的吻一向很凶,像是要把人吞下去似的,盛月白稍稍别过脸,后脑勺磕到了陆政的手心里,陆政才移开了点儿。
陆政手指放在盛月白的后颈,模仿着盛月白之前的语气,故意压低了音问:“万一我就是图谋不轨的人,起了什么坏心,要把少爷拐到没人的地方藏起来,怎么办?”
盛月白喘着气,抱着陆政的脖子,软趴趴地靠在陆政怀里,没有抵抗地任陆政捏他的后脖子,像是没有任何防备,全身心地依赖着他。
“你都把我买回来了,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盛月白嗓音轻轻地,像个无依无靠委委屈屈的小可怜:“我又能怎么办。”
陆政笑了起来。
他的嗓音原本就很有磁性,笑起来又更低沉了些,贴着耳边,震得盛月白耳根子发痒。
“胆子果然很大。”陆政说。
盛月白慢慢悠悠地轻哼:“胆子不大还怎么在上虞混。”
说话间,周围的环境逐渐变得亮堂了起来。
小路旁亮起了复古西式路灯,驶过蜿蜒在林中的盏盏灯光,车开进了一座灯火通明的气派大院子。
司机把车停在喷泉池旁,下车跑到后座拉开车门。
盛月白浑身犯懒,陆政直接抱着他下了车,盛月白趴陆政肩上,抬着眼打量眼前的这栋白色的西式建筑。
陆政正跟低头跟在旁边的司机说话:“这些天你就待在这里,吃住算我的,每天工钱给你按之前的两倍算。”
司机喜出望外:“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司机看陆政的眼神仿佛再生父母,冲陆政的背影又是点头又是哈腰,才兴高采烈地跑回去停车了。
陆政低头看了看盛月白,柔问:“少爷觉得这里怎么样?”
盛月白从门口罗马柱转开视线,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壁画,点评道:“欧式建筑,建筑风格很有特点。”
陆政见盛月白的神色里并没有对这里有什么抵触,稍稍松了口气,说:“这个月外面必定会乱起来,委屈少爷在这里住一段时候。”
“虽然外部看上去老旧了,没来得及修缮,不过已经让人重新打扰过了,很干净。”
盛月白点点头,笑着说:“我没那么挑剔。”
陆政抱着盛月白进了屋,一进去就嗅到一阵很有食欲的香味。
盛月白鼻翼动了动,炖排骨的香味,还有时令的蔬菜香甜。正寻着不知打哪儿来的香味张望,身后传来了动静。
“sir。”听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音。
盛月白转过头去,是个中年妇人,低着头,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皮肤有些黑,长相看着很淳朴。
沙发旁边还站着一个提着医疗箱的西医,看见他们进来,也用英语和陆政打了招呼。
陆政对医生微微颌首,医生拿出工具,给盛月白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随即表情轻松地表示盛月白没什么大问题,开了点药就离开了。
医生走了,厅里就只剩下了刚才的妇人。
陆政倒了杯水凉在旁边,专心喂盛月白喝药。
妇人也想帮忙,几次下来都发现根本插不上手,便局促地站在了沙发旁边,不停的围裙上擦着手,说话磕磕巴巴:“Sir,Food is……is……”
盛月白咽下陆政喂过来的温水,说:“说国文就好了。”
妇人愣了一下,却没敢说话,依旧表情很紧绷地看着陆政,显然很清楚自己的雇主是眼前这个外国人。
“他能听懂国文。”盛月白靠在陆政肩上,笑着问陆政说:“对吧?”
陆政“嗯”了一,弯下腰,想继续去抱盛月白。
盛月白摇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了。”
陆政便改去掺盛月白的腰,动作很小心地扶着盛月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带着盛月白走到餐桌上那把看起来最舒服的沙发椅坐下来,又帮盛月白把椅背后面的靠枕扶正。
盛月白伸手拉着陆政在旁边坐下。
陆政这才有空抬头看了眼一直跟在旁边的妇人,说:“去把菜端上来吧。”
妇人动作很麻利,菜很快就上齐了,热腾腾的,看着很有食欲。
陆政打发了妇人去楼上帮盛月白准备一会儿洗澡要用的水,自己则挽了袖子,坐在边上陪盛月白吃饭。
盛月白吃饭很斯文,加上今日饿得久了,胃口就更小了,一碗热汤刚把胃里暖了起来,吃了几口菜,已经觉得肚子撑了。
磨磨蹭蹭地吃掉了碗里的最后一根青菜,盛月白立刻搁下了筷子,问:“这里是哪儿?”
其实刚到这儿的时候,盛月白就觉得这个地方莫名的眼熟,但刚才吃饭的时候想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见过。
陆政夹了一块肉到盛月白碗里,回答说:“汤泉山别墅。”
汤泉山?
盛月白愣了一下,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记忆瞬间明晰,终于想起来对这栋建筑的熟悉感是打哪儿来的了。
汤泉山之所以叫汤泉山,是因为多年前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天然温泉眼。
当年一个英国人买下了汤泉山,在山上修建了一座很是豪华的私宅。
后来那个英国人年纪大了,回了自己国家,这套宅子就被挂着出售了。
汤泉山别墅建在山上,远离闹市区,附近缺少生活必要的设施,只能拿来度假或是偶尔小住,不方便定居。
况且这座宅子也远不只一栋别墅,还带着半边汤泉山和山上的那一大片的林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价格实在太过高昂,因此好几年了一直都没能卖出去。
直到去年年底,有位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大手一挥,全款把这栋连山带温泉的汤山别墅买走了。
当时这个消息还上了报,报上附了汤泉山别墅的近照,盛月婉那天早上甚至还跟盛月白谈论过这里的温泉。
盛月白还记得当时写在报上的那串代表成交价格的高昂数字。
盛月白呆了半晌,问:“所以去年买下这里的是你?”
陆政稍作迟疑地“嗯”了一,低下头来问盛月白:“怎么了少爷?”
盛月白问:“你不是住在元熙路吗,怎么又了买这里的房子?”
陆政感觉盛月白的语气有些惊讶,在心里稍加斟酌,才回答道:“因为附近风景不错,后面院子里有温泉,旁边还有个南汤山寺,什么时候少爷想出来散散心,也可以来这里落脚。”
陆政表情十分自然,语气不像是买了栋房子,倒像是出门买了个几根辣椒,告诉盛月白今晚可以吃辣椒炒肉。
似乎想到了什么,陆政很谨慎地又补充道:“汤泉山地皮面积虽大,但地处偏僻,价格很便宜,就是少爷不想来玩,买下来放着也没什么的。”
餐桌上陷入了一片沉默。
陆政放下筷子,碰了碰盛月白的手,迟疑地开口叫道:“……少爷?”
盛月白“唔”了,抬头望着陆政,慢慢吞吞地说:“我觉得……我好像对你的资产存在一些认知上的误解。”
陆政顿了顿,轻“嗯?”了一。
盛月白表情麻木地说:“汤泉山的价格对你来说真的很便宜吗?”
陆政想了想,很委婉地表示:“我现在手上有些现钱,存在银行的话,一天的利息大概是这个价格的十倍左右。”
过了可能有半分钟,盛月白才说话了,他“哦”了一。
陆政觉得少爷木着脸的样子特别可爱,偏头凑过去亲了亲,又忍不住伸手把盛月白抱了起来。
“我要收回我刚刚在车上说的话。”
陆政心里刚因为这话紧了半秒,就听盛月白继续说:“我不想努力了,要不你养我吧。”
“养。”陆政答得很快,像是怕盛月白反悔一样,着急地承诺下来:“养一辈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4-30 14:24:41~2022-05-03 00:55: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4.睡吧
“陆政……”盛月白手碰着陆政的面颊, 指尖划过下巴棱角分明的轮廓,忍俊不禁道:“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激动?”
陆政偏头蹭了蹭盛月白的手,低低地“嗯”了一声, 眼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藏不住的笑意。
两个人相视着, 忽然就齐齐地笑出了声。
盛月白笑了很久才堪堪收住, 握住陆政的手, 偏头问:“陆政, 你笑什么啊?”
陆政把盛月白的手拢进手心里,捏了捏手指头, 低头在盛月白的眉心亲吻了一下, 说:“高兴。”
盛月白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说:“我也是。”
可能是生病了没力气的缘故,笑都算一件费力的事儿, 盛月白又开始觉得头晕了, 困意也爬了上来, 叹了口气说:“陆政,我好像又想睡觉了。”
“好。”陆政把盛月白往怀里揽了揽, 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没急着起身, 问:“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儿再去睡?”
盛月白摇摇头,牵着陆政的手放到肚子上, 让他自己感受:“已经很饱了。”
陆政伸手覆到盛月白手上, 隔着手背轻轻揉了揉盛月白的平坦的小腹,说:“吃得很少。”
盛月白不想承认, 含糊道:“嗯,也还好吧……”
“是不是菜不合胃口?”陆政抱着盛月白起身,说:“我明天让人再雇个厨师过来……”
盛月白搂住陆政的脖子, 摇头说:“是今天在警察局饿得太久了,午饭的时候我没什么胃口,就没吃东西,这个时候再一次性吃太多会不舒服的。”
陆政扣在盛月白腰上的手臂忽然收紧了些,声音低下去:“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盛月白笑:“干嘛道歉啊,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牢房里待着呢。”
说起这个,盛月白忽然想起了现在正替他待在牢房的盛月泽,问道:“为什么要让盛月泽假扮成我的样子?”
陆政解释说:“一方面是为了堵美方驻军的嘴,另一方面也为了之后的舆论造势。”
“他在那儿不会被人发现吗?”盛月白有些不解地说:“他跟我没有血缘,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有心人一眼就能瞧出来了。”
陆政却似乎半点不担心,语气从容道:“这就是警局自己的事了。”
盛月白脑子里转了转,很快就想明白了。
警局上头想拿陆政的钱,就得帮陆政把事儿给办妥了,在泼天的利益面前,只怕警局比谁都还要着急遮掩。
这样一来,警局和美方驻军直接成了对立面,不需要再插手,坐壁上观,自然就有人帮他们处理干净。
盛月白虽然有把握掌控这件事的最终走向,可中间的那些个变数,盛月白想起时也会感到棘手。
要揣摩政府,要拿捏民众舆论,还要应对美国人可能的刁难。
这其中自然有很多的困难,很多的顾虑,盛月白已经做好了会受些伤、吃些苦头的心理准备,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可现在因为陆政,所有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盛月白被陆政从狭窄潮湿的牢房带出来,有医生看病,有阿姨煮饭,什么都不用操心,甚至连路都不用自己走。
陆政太可靠了,和他的怀抱一样的可靠。
盛月白活了快二十年,从来也没想要依靠过谁,可他现在忽然很想在陆政怀里靠一靠,因为盛月白感觉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的松懈。
盛月白慵懒地靠在陆政肩上,看着脚下旋转而上的台阶,忍不住轻轻晃了晃脚,嗓子里哼起了不知名的小调儿。
陆政余光瞥着盛月白晃动的腿,眼里笑意更浓。
他单手拧开卧房的门,经过床上时,没舍得把盛月白从怀里放下来,径直抱着往浴室寻了过去。
阿姨正坐在浴缸边守着放水,见陆政走进来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很紧张地低着头道歉说水还没来得及放好。
陆政越过她,弯腰把盛月白放置在浴缸边上,头也没抬,说:“出去吧,把门关上。”
陆政想帮盛月白洗澡,结果被盛月白拉进浴缸里一起洗了。
盛月白泡完澡整个身上都粉粉的,冒着热气,舒服地手都不想抬。
陆政随便给自己套了条裤子,给盛月白换上了一身整洁的新丝绸睡衣,才把盛月白抱出来放到床上。
陆政在床头坐下,从床头柜的袋里翻出了医生刚才的消炎药,细致地给盛月白脸上抹了消炎药,抹完了才发现带来的擦伤药落在了车上,要下楼去车里拿。
盛月白把他拉住了。
“你又要去哪儿。”盛月白掀开被褥一角,在柔软的床垫上轻轻拍了拍:“快过来陪我睡觉啊。”
陆政闻言伸手调暗了灯,解释说:“我——”,话没说出口就被盛月白打断了。
“我好冷。”盛月白躺在床上,朝陆政伸出两只胳膊,弯着眉眼软声说:“哥哥,快点儿过来,抱抱我。”
陆政脚彻底走不动道儿了。
像是被什么摄了魂,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从昏沉的黑暗中只开了一盏小灯的床头,躺进了温暖柔软的被褥里。
比床垫更软的身体朝他靠拢过来。
陆政喉结动了动,伸手环住纤细的腰,把人往怀里揽过来,胳膊搂着盛月白的后背,手掌最终贴在了温热的后颈里。
陆政的手很大,食指和拇指张开,几乎能把盛月白纤细的脖颈遮住大半,宽大的手掌卡着在后颈的软肉,干燥粗砺的指腹贴着脖子上白皙的皮肤,轻轻磨蹭了一下。
盛月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眼里弯起来:“好痒……”
陆政把盛月白搂回来,牢牢地在臂弯里圈着,陆政身体凑过去,和盛月白挨得更近了些,盛月白身体很软,胳膊也软绵绵的,这样搂怀里,像是能被摆弄成任何姿势。
盛月白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愣了一下,视线顺着陆政的胸口往看不见的被褥里瞥了过去。
盛月白眨了眨眼睛,眼皮抬起来,就对上了陆政满含侵略性的视线。
“我不做什么。”陆政把盛月白抱得很紧,呼吸很重:“就抱抱。”
“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盛月白笑了一下,抬头亲了亲陆政的下巴,说:“我帮你吧……”
陆政抓住盛月白的手,声音很低哑:“不用,过会儿就好了。”
盛月白其实也很累了,就没有再动,但还是不忍心地问了一句:“真的不用吗?”
陆政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靠近了过去,吻却蹭到了盛月白的耳垂,意外落了空。
白皙的手指搭上陆政的肩,把陆政稍稍推开了一点儿。
陆政炽热的视线划过漂亮的眉眼,最后落到微张的双唇。
陆政看着盛月白,指尖轻碰了碰拧起的眉心:“怎么了?”
盛月白有些懊恼地说:“脑子睡懵了,都忘记我发烧了,刚才还接了吻,不会把感冒传染给你吧。”
“不会。”陆政反应很快地说。
盛月白疑惑说:“怎么不会?”
陆政想了想,表情很严肃很正经地说:“因为我身体很好。”
盛月白忍俊不禁,眼睫垂了垂,若有所指地说:“确实很好。”
陆政眼神暗了暗,又要朝盛月白靠近过来。
盛月白双手抵着陆政的胸膛,躲着陆□□下来的脸,呼吸打在脖子里,挠得有点痒,盛月白忍不住笑出声:“不行呀……”
陆政顿了顿,似乎是不肯放弃,又尝试着争取道:“刚才在车上已经亲过了,说不定已经传染了。”
盛月白又笑了,但态度依旧很坚决:“不行。”
陆政叹了口气,很沮丧地把头埋进了盛月白的颈窝里。
盛月白好笑,抬起胳膊,轻轻在陆政头上呼噜了一把,哄他说:“我病好的很快的,等我好了……随便你怎么着。”
“嗯。”陆政稍稍平复了呼吸,抬起头,亲了亲盛月白的额头,说:“睡吧。”
盛月白很快睡着了。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失眠了,但今天可能是因为发着烧的缘故,对疼痛变得更加敏感,身上一丁点不舒服都会被无限放大。
盛月白平常都是一个人睡,夜里便不会再刻意掩饰伪装,因为没人会听见。
可盛月白睡迷糊了,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他只蹙着眉头很小声地哼唧了声,身边睡着的男人就醒了。
盛月白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隐秘的地方渐渐缓解了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冰凉的触感,盛月白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眼前是陆政的脸。
盛月白呢喃了声:“陆政……”
“我在。”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在盛月白背上,很轻很缓,温柔地像是怕把他碰碎了:“睡吧。”
混混沌沌之中,盛月白恍惚觉得这个情形很熟悉,好像就在昨天,陆政也是这样,哄着夜里迷迷糊糊醒过来的盛月白。
盛月白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在轻柔地安抚下,意识已经渐渐远去,又重新陷入了困顿的黑夜里。
再次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才刚蒙蒙亮,盛月白很缓慢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仍然被陆政抱在怀里。
盛月白脖子有点酸,很小心地挪动了一下,刚躺好,就发现陆政原本闭着的眼皮忽然跳动了一下。
盛月白屏住呼吸,透过不太明朗的晨光,看着陆政的脸。
陆政并没有睁眼,放在后背的那只手却像是已经做过了千百次一样,在背后轻轻地拍打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03 00:55:02~2022-05-08 00:42: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尔尔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388537 5瓶;云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5.这是什么啊?
盛月白没敢再动弹,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政。
可背上的那只手拍拍停停,却始终没有完全放下来。
陆政应该是很困的,盛月白看得出来。深邃的眼窝下面一片青黑, 盛月白记得昨天见到陆政时, 甚至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红血丝。
久病自然成医, 盛月白失眠那么久, 对失眠的症状很了解, 一眼就能看得出陆政严重缺觉,需要好好休息。
但陆政显然昨晚也并没能休息好。
他的眼皮一直不安稳地颤动着, 像是在和本能的困倦做对抗, 挣扎着不想放任自己睡过去。
不知道他这样多久了, 盛月白只知道,夜里自己每一次喊冷、喊热、不舒服地翻身时, 都会在第一时间得到最温柔的回应。
盛月白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滋味, 他轻轻扯了扯陆政的手臂,很低声地仰着头叫他:“陆政……”
陆政的眼皮蓦然掀开。
盛月白没想到陆政能醒得这么快, 没提防地先是惊了一下。
仔细看过去,才发现那双眼睛好像并没有聚焦。
陆政好像还没意识到盛月白已经醒了, 他像夜里做过许多次的那样,沿盛月白的后背摸到后颈, 探了探是不是出了汗, 又低下头,温热的嘴唇贴到盛月白额头, 感受盛月白的体温。
确认盛月白的烧没有反复,他的眉宇方才舒展了下来。
陆政闭着眼睛把盛月白往怀里拢了拢,圈进胸膛里很珍惜的护着, 停顿下来的手臂又挪回到了盛月白的后背,很轻很轻地继续拍打起来。
“……”陆政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
应该是在哄他,但语气太轻了,盛月白没能听清。
酸涩涌上心头,盛月白抓住陆政的手,强硬地拉回到胸前,手指顺着金色的发梢轻抚陆政侧脸。
陆政眼睛睁开,无意识地、很缓慢地眨了一下。
“陆政。”盛月白看着陆政迷蒙的双眼,低下头,吻轻轻地落到半阖着的眼皮上:“你乖一点儿,快睡觉,睡醒了给你奖励。”
陆政脑子里很混沌,只记得盛月白和他交缠着的手指,柔软的手抚摸着头发,和比月色还要温柔的嗓音。
陆政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渐渐地松懈下来,紧扣着盛月白的手指,很快坠入了沉眠。
盛月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这应该是盛月白从记事以来睡得最久的一次。
盛月白昨天睡了一天,早上醒来那会儿其实就已经睡饱了,结果陪陆政在床上躺着,睁着眼睛看陆政睡觉,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就又睡过去了。
也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了。
盛月白只觉得睡得手脚绵软,浑身像是陷进了一团棉花里,脑子里也全塞满了棉花,混混沌沌地,一点儿劲都使不上。
盛月白艰难地睁开眼,发现陆政已经醒了,正趴在床边看他。
盛月白一动,陆政就坐起了身,和盛月白对上视线后,才伸手过来,把浑身发软的盛月白从被褥里扶了起来。
盛月白盯着陆政看了看,才转头问:“有水吗?我想喝水。”
盛月白视线在所及之处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水壶水杯一类的东西。
别墅里收拾出来实在匆忙,里面很多物件都没来及准备,楼上卧房里不仅没有水,甚至连茶杯都没有一盏。
“有,我去拿。”陆政把盛月白放到床头的软枕上,敛好被褥,连大衣都没来得及往身上加一件,就起身下了床。
盛月白嗓子哑得厉害,陆政又腿长步子大,一阵风似的跑得飞快,想叫他都没能叫得住。
盛月白歪着头靠在床头上,盯着陆政昨晚随手放在椅子上的大衣发呆。
想着陆政这么出去会不会感冒,又想着陆政才睡了一觉起来,现在就看起来这么精神的样子,身体素质是真的比自己好太多了。
盛月白赖了会儿床,感觉好像越躺着越没精神,于是便坐了起来,想下床去洗漱一下。
他往床下瞧了瞧,没找着拖鞋,才想起来他昨天被陆政抱了一路,哪儿有穿什么拖鞋上来。
盛月白视线扫了一圈,拿过放置在旁边的白色毛衣外套,光脚踩着木制地板下了床,许是木头隔热,不是很凉,盛月白刚从床边上踏出去两步,就听到了身后的陆政的脚步声。
托盘碰着木头柜子,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盛月白刚转头看过去,软绵绵的身子一轻,又被腾空抱了起来。
最近被陆政抱来抱去都已经习惯了,起初盛月白还会因为突然上升许多的高度心跳加快,现在盛月白已经接受良好,没有半点不适应。
盛月白不慌不忙地把手掌在陆政胳膊上,笑着对陆政说:“你再这么抱下去,我都快不会走路了。”
“地上凉。”陆政把盛月白抱回床上,倒了茶水喂给盛月白喝。
盛月白就着陆政的手喝了水,嗓子里舒服了不少,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陆政放下水杯,看了眼表,说:“刚过了十二点,午饭刚做好。”
盛月白点点头,然后趁着陆政不注意抢了陆政的拖鞋跑去了浴室。
洗漱了一番出来,盛月白整个人都感觉有了精神。
陆政也已经重新穿戴整齐,敞开腿坐在床上。
盛月白让陆政待在床上等他,陆政就果真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从盛月白进去以后就盯着浴室的门,看着盛月白慢慢吞吞走出来,又饶有兴致地绕着房间转了一圈。
盛月白参观完房间,终于才又重新投入一直眼巴巴地望着他的陆政怀抱里。
汤泉山远离街巷闹市,仿佛与世隔绝,别墅周边种着四季不凋的常青树,绿植茂密,环境秀美静谧。
盛月白很喜欢看窗外的风景,陆政就特地在落地窗边摆了张软塌,垫了软垫,铺了厚厚的毛毯在上面。
只是山上温度变化大,有时候早上还出着太阳,下午就飘起了雪花,冷得厉害。
于是当天下午就有车运了干木过来。
别墅里燃起了壁炉,木材“劈哩叭啦”燃烧起来,暖黄色的光晕笼罩下,整个屋子都变得暖烘烘的。
外面正值隆冬腊月,北风呼啸着吹,树枝“呜呜”地疯狂摇晃摆动。
来这儿的第二天,山上忽然降了温,傍晚时下起了暴雪,不过几个小时,整片大地就被皑皑白雪覆盖,大地树木都被冻得静止在冰天雪地里。
别墅里却仿佛是一片风雨不侵的净土。
陆政让助理严南送了些书过来,窗外静悄悄飘着雪,盛月白就裹着毛毯窝在陆政怀里安静地看书。
陆政也不打搅,下巴搭在盛月白肩上,偏着头和盛月白一起看,只不过偶尔要按着盛月白亲几下,以兑现盛月白仗着感冒发烧亲口对陆政许下的支票。
盛月白和陆政待在这儿,越待越觉得这里舒适。
盛月白晚上不再失眠,早上会赖多会儿床,中午还会按时睡午觉,这样安逸的日子一晃就是三天。
这天早上,两人吃过了早饭,这几日别墅里时常会响起的电话又“叮铃铃”响起来。
陆政起身出去接了个电话,讲得久了些,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盛月白半边脸埋在白色毛毯里,趴在软榻上睡着了。
别墅里的壁炉一天到晚都烧着,温度很高,卧室里没别的人能进来,盛月白就只穿着件很宽松的丝绸袍子,连亵裤也不愿意穿。
修长白皙的小腿就那么在陆政眼皮子底下晃着,因为趴着,纤细的腰线全被薄薄的丝绸布料勾勒了出来。
盛月白没有哪儿不是好看的,浑身白得发奶,脚趾头小巧精致,连脚底板都是漂亮的淡粉色。
陆政看着看着,就无端地被勾起了邪念。
陆政又盯着看了会儿,转身走回了卧房,从床头的柜子里拿了几样已经闲置了几天东西出来。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盛月白身边,半跪到榻边,轻轻拂开盛月白额边的碎发,俯身亲吻他。
亲了一会儿,盛月白就被吵醒了。
陆政也就不再克制,靠近了过去,脱了鞋爬上软榻,慢慢地从身后抱住了盛月白。
呼吸打在脖子里,盛月白被亲得发痒,笑着把脸埋进毛绒绒的毯子里蹭蹭,瓮声问:“你干什么呀?”
陆政很有耐心地亲他,等盛月白抬起脸,陆政侧着脸和盛月白接了一个很长时间的吻,等到盛月白闭着眼呼吸时,陆政才把刚才放在边上的小瓶子拿过来。
陆政单手很快地拨开小瓶子的盖子,放到盛月白的面前,哄盛月白去嗅它。
盛月白半睁开眼,才嗅了一下,就蹙着眉头想要躲开了:“不太好闻。”
陆政却没立刻把让盛月白觉得难闻的小瓶子拿走,眼神发暗,哑声哄着说:“娇娇乖,再嗅嗅,有了这个就不疼了。”
盛月白虽然不太愿意,还是很乖地又嗅了嗅,有点好奇地问陆政:“这是什么啊?”
“前段时间托人从美国运过来的,已经经过了许多测验,也已经在流通了一段时间了,没有副作用。”陆政低声解释说。
盛月白没听明白:“是什么?”
陆政丢开手里的小瓶子,低下头继续亲吻盛月白,没有明说,只含糊地说:“一会儿就知道了……”
盛月白仍不明所以,心里琢磨了会儿,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刚才吸进去的吸剂已经开始起了作用。
盛月白浑身发软,脸颊脖子红了一片。
也终于明白过来这个美国来的东西是做什么用途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08 00:42:43~2022-05-09 00:0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983308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陈情 5瓶;一般路过普通热心市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6.以后会更好
山上暴雪下了将近一个礼拜, 盛月白也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
陆政精力过剩,这些天又没什么正经事要做,大雪封山, 连每日的晨跑都免了, 整日的缠着盛月白跟他一起“研究”美国来的那瓶药。
不得不说药效确实非常好。
但盛月白不太愿意嗅, 因为盛月白觉得这个药会让他变得特别奇怪。
盛月白从小受私塾教育熏陶, 虽然能接受西方的许多开放思想, 骨子里到底还是守着最后那一层的内敛、含蓄。
可嗅过那个药后,身体变得异常敏感, 神志始终清醒, 意志却游离在身体之外。
盛月白抱着陆政的脖子, 一次次被逼到濒临崩溃的边缘,不能自抑地哭出来, 只能哭叫呜咽着跟陆政求饶。
陆政性子强势, 在床.上本来也不是温柔做派, 之前顾着盛月白才努力克制着本能小心翼翼,听到盛月白那样的叫声, 哪里还克制得住,整个人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跟只叼着骨头不肯松口的疯狗似的,根本听不进去盛月白的话, 毫无节制可言。
最后陆政终于结束了, 盛月白也哭哑了嗓子,浑身软绵绵地被陆政抱去清洗。
从浴室出来又重新上药, 一番折腾下来再看表,才发现早就错过了午饭的点,陆政怕盛月白饿着, 连忙跑去楼梯口喊阿姨重新煮碗肉粥端上来。
陆政衣服也不穿好,裸着上身就跑回来蹲在榻边上,浑身热腾腾地搂着盛月白的腰,粘人地拿脸贴着盛月白的肚子蹭。
被盛月白拿脚踹在肩上,又逮着盛月白那两只白得发光的脚丫子亲。
盛月白忍无可忍,软绵绵地一脚蹬到陆政脸上,哑着嗓子叫他去换床单。
陆政亲昵地在盛月白脚板心啾了好几口,才一脸餍足地从地上爬起来,晃荡去床边上换床单去了。
毛毯和床单已经都被糟蹋得不像样子了,盛月白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脸热,陆政扯下来拎进浴室里,出来后在柜子里面翻了半天,翻出了一床红色的褥子出来。
盛月白窝在重新铺了新毯子的软榻上昏昏欲睡,一抬眼就看见陆政一边铺床单一边龇着口牙朝他傻乐。
盛月白被弄得彻底没脾气,闭上眼兀自养神,不想再看他了。
阿姨很快端着托盘上来了。
几天下来,阿姨已经对这位温柔漂亮,又极有涵养的小少爷心生无限好感,照顾很是上心。
阿姨把碗勺递到陆政手里。
陆政这时终于套了件上衣,袖子撸得老高,侧着身靠床坐着,浑身的肌肉松懈下来,像是只餍足的狮子。
盛月白靠在男人怀里,恹恹地蜷一团蓬蓬的褥子里,只露出一张红扑扑的脸。
陆政很会选褥子,红色衬盛月白的肤色,看着格外惹人心软,阿姨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关心说:“少爷脸色看着好像不大好。”
陆政没说话,两条腿圈着怀里的盛月白,端着碗喂盛月白喝粥,手上还拿了张帕子,轻柔替盛月白擦一擦嘴角。
陆政眉宇间尽是愉悦,满脸的春风得意,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此刻心情有多好。
阿姨瞧着陆政的脸色,大着胆子提议说:“旁边南汤山寺上有大夫,我去请过来给少爷瞧瞧吧?”
隔了会儿,陆政才懒洋洋地回了声:“不用。”
阿姨显然很不放心,犹豫着又去瞧盛月白,像是怕盛月白受欺负似的。
盛月白不好意思拿哑成那样的嗓子说话,偏头瞥了陆政一眼。
“你下去吧。”陆政低头碰了碰盛月白的头发,嗓音里含着浓浓笑意:“少爷今早没休息好,一会儿要补觉,没事别来打搅了,东西放着晚上再上来收拾。”
阿姨虽然心有疑虑,但到底也不敢再三质疑雇主的话,只得放下托盘离开了。
于是从这天开始,盛月白后面连着补了五六天的觉。
有时候是白天,有时候是晚上,盛月白过得日夜颠倒,有时候补完觉刚从床上爬起来没多久就又被抱去了床上。
陆政很会哄人,学习能力强,把盛月白照顾得极为妥帖。
他对盛月白的身体比盛月白自己还要上心,半夜都要按时爬起来给盛月白上药,又看准了盛月白心软,每回都能成功把盛月白骗到床上去。
直到暴雪天终于结束,山上化雪后的第二天,陆政才总算碰了一回壁。
这天晚上,盛月白洗了澡趴在床头翻那本断断续续看了一个星期都没看几页的书。
陆政打完电话回来,径直朝盛月白走过来,双臂撑在盛月白身子两侧,轻车熟路地俯下.身来亲他的脸蛋。
盛月白被他亲得歪倒过去,陷进柔软的被褥里,还没转过脸来,身体就被抱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娇娇。”温热的呼吸扑在盛月白脖颈里。
两人这几天方方面面都进行的更近一步的深入了解,陆政这会儿一贴上来盛月白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盛月白也没动,乖乖躺在陆政怀里,提醒说:“天早上姐姐她们要过来。”
“我知道。”陆政亲了一会儿,把盛月白转了个个儿抱起来,让盛月白骑在他腰上,看着盛月白的眼睛,低头亲盛月白的眼皮:“现在还早,只做一次。”
“昨天晚上你也这么说。”
盛月白拿手挡住陆政的嘴,声音温温柔柔地:“现在都已经过了八点了,你一次要那么久,昨天的我都还没恢复好,再做天就真起不来了。”
陆政讨好地在盛月白手心亲了亲,含糊道:“……我快一点儿。”
“啊?”盛月白缓缓抬起头,犹豫地上下打量了陆政几眼,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问:“有多快啊?”
“……”两人对视几秒。
陆政顿时沉默。
说不快吧,是对盛月白的食言,说快吧,又像是承认了自己不行,男人最忌讳说自己不行,尤其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
陆政欲言又止半天,最终还是半句话都没憋出来。
盛月白“噗呲”一声笑了。
最后还是没做成。
陆政拉着盛月白的手环上自己脖子,又让盛月白把小腿搭到他腿上,胳膊紧搂着盛月白的腰,两人裹着被褥窝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这次美方驻军能这么快退让,你出了不少力吧?”
陆政嘴唇贴在盛月白额头上,手指抚摸着盛月白的发丝,不紧不慢地说:“虽然很想把所有功劳都揽过来,但是事实是,这件事的主要功劳并不在我。”
“嗯?”
“是少爷救下的那几个女学生。”陆政低头亲了亲盛月白的鼻尖,说:“前几天不是查出来,去警局举报的是其中那两个陪酒舞女么,她们早知道那场舞会的内情,拿了美国人的钱,事后又担心被美国人找上门,所以跑去报了案。”
盛月白睁开眼睛,说:“她们……”
陆政知道盛月白问的不是舞女,而是剩下的那些女学生,说:“她们没有忘恩负义。”
陆政没有卖关子,言简意赅地说:“少爷来这儿的第二天她们就主动站了出来,在学校里发起了学生运动,上街游行,要求警局释放少爷,惩治美方驻军。”
“之前没有和少爷说,也正是因为她们背后的家族和盛家同在上虞,难免存在利益冲突,担心后面再有什么变故。”
盛月白听陆政这样说,一时有些发愣:“所以……她们家里人没有反对吗?”
陆政调查过之前的一些事,知道他的少爷曾经热心助人,却不止一次的被救助过的人反咬讹诈,所以在对待这种问题上,连提问都问得很小心翼翼。
陆政心疼不已,手掌抚着盛月白的脊背,轻声说:“不仅没有反对,他们也都在帮少爷。”
“现在整个上虞一条心,学生罢课,商界罢市,就连柳家也都已经确表态了,柳老板撕毁了和驻军的日用品采购合同,而且全额支付了违约款,表示不再和驻军有任何的合作。”
“我先前瞧不上柳老板等人,这次却是对他们刮目相看了。”
盛月白抬着头说:“你的国文说得越发好了。”
“嗯。”陆政嘴唇往下凑,亲吻了一下盛月白嘴唇,说:“有少爷的亲自教导,想学不好都难。”
陆政又说:“我原本对这个地方没什么感情,童年的记忆并不深刻,对我来说,这里和美国一样,都只是一个落脚处,之所以特殊,只是因为少爷在这里。”
“不过现在好像已经开始有一点儿不同了。”
盛月白微微挑眉,问:“现在怎么想?”
陆政想了想,说:“找到了一点儿归属感。”
“这里的人虽然没什么特别的,但至少他们对待外敌人心是一齐,说也并非无药可救,而青年一代勇敢正义,不惧强敌,说未来有看得见的希望,我突然有点期待看到这里以后的样子了。”
盛月白眼波微动,笑了一下说:“听见你这么说,好像眼前这一切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了。”
“现在没有那么糟糕,以后还会更好。”陆政柔声说:“少爷的坚持是对的,总有一天,这个地方会变成少爷想象中的模样。”
盛月白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把脑袋埋进了陆政温暖的胸膛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09 00:05:29~2022-05-14 00:30: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沾糖刀、江戟 9瓶;从心、jjzl 6瓶;卿时 3瓶;一般路过普通热心市民、delcsionr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元宵
盛月白和陆政七点多起床, 梳洗了一番,下楼的时候阿姨已经在筹备午饭了。
今天来吃饭的人不少,赶了巧, 恰逢正月十五, 山上化了大半的雪, 上虞城里的局势也逐渐明朗起来。
昨天晚上两人睡得早, 今早一起来陆政就接到了山下来的电话, 才知道警局释放了被关押的“盛月白”。
这算得上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不只意味着盛家解除危机,更重要的是, 这相当于政府扛着美方压力公开对民众表了态了。
盛月婉九点刚过就到了别墅, 进了门连鞋也来不及换, 迫不及待地跟盛月白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盛月白笑了笑,微微偏头和盛月婉拥抱, 说:“我也刚听说了。”
“差点忘了, 陆政这边消息肯定比我灵通。”盛月婉嗓子里发出一声轻笑, 问:“警局估计昨个儿晚上就打电话来找他邀功了吧?”
汪长柏是跟在盛月婉后边走进来的,没打搅正温情的姐弟俩, 上前半步,和站在盛月白身旁的陆政对上了视线。
“陆先生。”汪长柏微笑着说:“汪某今日不请自来, 还望不要介意。”
汪长柏说着朝陆政伸出了手。
盛月白余光瞥见,立刻伸手过去, 代替陆政与汪长柏交握。
“抱歉, 陆政有一些肢体接触上的障碍,不太能与人近距离接触。”盛月白解释说。
汪长柏恍然大悟, 随即很随和地笑了笑:“是我唐突了。”
盛月白摇了摇头,表情很诚挚地说:“师兄前些日冒着天大的风险替我担保,我们早就应该感谢, 今日能过来,欢迎都还来不及,师兄不用客气。”
陆政也望向汪长柏,说:“多谢汪先生出手相助,今后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汪先生尽管开口。”
汪长柏摆摆手,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再者盛月白既然都叫我一声师兄了,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又是汪先生又是陆先生的,哪儿来的这么多客套话,今天这里也没外人,快别寒暄了。”
盛月婉指了指汪长柏手里拎着的袋子说:“瞧,担心山上没菜,还专门带了果蔬过来,我们可是到这儿来过元宵的,你们别扫我的兴。”
众人顿时笑开了,原本有些严肃拘谨的氛围也在笑声中缓和下来。
陆政和汪长柏拎着瓜果时蔬放去厨房,盛月白就领着盛月婉去别墅后面的花园逛了逛。
通往温泉池的是一条石子路,盛月白走在前面,撩开眼前低垂的树枝,回头提醒说:“小心。”
盛月婉微微低下头,绕过枝叶繁盛的枝丫,瞧见了不远处飘着白雾气的温泉池子,便越过盛月白走了过去。
“这么好的宅子,温泉就围在自家院子里,难怪要卖那么高的价钱。”盛月婉遥目望了望,转头问:“这院子也太大了,后面还有吗?”
盛月白点头:“还有两处池子。”
盛月婉闻言啧啧叹两声,四处望了一圈,语气颇为羡慕地摇头说:“陆老板可真是财大气粗。”
盛月白垂眸笑了笑,说:“他不在这儿住,姐姐什么时候有空了,随时都可以过来玩。”
盛月婉蹲下来,撩了一把池里的水,俏皮一笑说:“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就有空。”
盛月白眉眼微弯,问:“思思怎么没一起来?”
盛月婉拿手指挑弄着温泉水,语气含着笑意说:“她最近忙着搞学生运动呢,抗议、游行、宣传、演讲,整日忙得不可开交,今天早上还有个什么活动,说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我就叫她一会儿跟着大帅他们一起过来了。”
“她还好吗?”
盛月婉笑道:“她现在已经是学生会的副会长了,这几日组织了大大小小的游行演讲不下十场,忙得走路都带风。”
“你不用担心她,这孩子看着柔弱,实则心理强大着呢。”
“倒是你。”盛月婉抬头,面上带着浅浅笑意问盛月白:“迈过心里那道坎了?”
盛月白望着雾气腾腾的水,轻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
盛月婉顿了片刻,说:“你父亲他……他其实很爱你,虽然他不善言辞,但这么些年里,我想你应该是能看得到的。”
盛月白默了默,低声“嗯”了声。
盛月婉轻笑了一声,说:“其实当年我也对他有过一些误会,毕竟手握南三省兵权的司令,这个名头也有点太吓人了,对吧?”
“嗯。”
“直到那天夜里,我睡了一觉忽然觉得口渴,爬起来喝水,撞见他躲在关了灯的客厅里哭。”
盛月白愣了愣。
从盛月白记事起,孟擎宇在他的记忆里就已经是以一个成熟高大,并且无所不能的庇护者形象存在了。
他能买来盛月白想要的书,能带盛月白骑马,能教盛月白打靶,还能把盛月白最讨厌的盛月泽母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很大程度上来讲,孟擎宇从很早就替代了盛高远在盛月白心里的父亲的位置。
也正是因此,当盛月白知道他是自己的生父,却把自己丢在盛家时,才会那样的愤怒。
盛月白无法想象,在他心里无所不能的父亲,也会有脆弱无助,甚至要躲在无人处偷偷哭的时候。
盛月婉低声说:“他知道夫人的特殊体质后,一直不同意把孩子生下来,但夫人对此很坚持。”
“可能是怕影响夫人的情绪吧,白天不敢表现出来,只有夜里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才能一个人发泄,后来我虽然没再撞见过了,但好几次早上都看见他的眼眶是红的。”
“临产期的那段时候,孟家上下气氛都很紧张,家里每天都有从各省来名医,国外来的各种最新药剂……”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努力地想让夫人平平安安,但那种情况下没人敢给他做保证。”
“后来……”盛月婉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葬礼过后我几乎有两个月都没再见过他,再见到时,发现他都快瘦脱了形。”
盛月白抿了抿唇。
盛月婉轻叹了口气,说:“外面人都叫他大帅,人人对他敬畏惧怕,看上去无限风光,可除却了那个头衔,他其实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而已。”
“他也是年幼丧母,刚成年又没了父亲,一个人挑着那么大的担子,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你母亲,也没能留下。”
盛月婉看了看盛月白,低声说:“他那时不愿意看见你,我能理解,但把你送回盛家,确实是他做得不对,我没有想为他辩驳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年轻的时候谁都会犯错,既然他已经认错了,也很用心地弥补了这么些年,该过去的就都让他过去吧,别再心存芥蒂了。”
似乎想让气氛轻松一些,盛月婉笑了笑,打趣说:“我到他那个年纪的时候,都还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孩子呢。”
山里寒冷的空气忽然寂静下来,只听得见间歇从脸颊划过的风声。
盛月婉像是察觉到什么,赶紧站起身,说:“姐姐好像又说多了……”
盛月白摇头,浅浅一笑,说:“姐姐说得对。”
盛月婉松了一口气,也笑了,和盛月白轻轻拥抱在一起。
花园的地底下虽然有温泉,但到底还是比不上雾里别墅里的壁炉暖和,盛月白穿得少,很快就觉得冷了,两人也就没再继续往后逛。
回到客厅里发现陆政和汪长柏正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聊天,气氛意外的和谐。
“聊什么呢?”盛月婉在汪长柏旁边坐下,问。
汪长柏把桌上的茶水端到盛月婉手里,低声说:“本来是对陆先生这次用的公关团队很感兴趣,结果刚聊到正题,你们正巧就回来了。”
盛月婉笑了:“我也很感兴趣。”
盛月婉想顺着汪长柏的话题继续往后说,转过头去,就发现两个小年轻正黏黏糊糊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陆政手臂半揽着紧挨在他旁边坐下的盛月白,摊开的手掌放在盛月白胳膊上搓,低声说:“身上好凉。”
“还好啊,是衣服凉。”盛月白把手放到陆政手心里,小声说:“手倒是有点儿冷。”
陆政赶紧捂了盛月白的手揉搓,又放在嘴边哈气。
盛月婉轻轻咳嗽两声。
盛月白这才想起来今天别墅里还有其他人,轻推了一下旁若无人的陆政,提醒说:“你们刚才聊什么呢,继续聊吧,我也跟着听听。”
陆政几乎没经过思考,随意地捡起了之前的话题继续道:“美国政客养的公关团队,控制舆论是他们最拿手的把戏,我只是暂时借用。”
汪长柏说:“难怪了。”
盛月婉忽然笑出声。
“哈哈抱歉。”盛月婉掩唇:“忽然想起那天谈判桌上的事。”
盛月白表情莫名。
“陆政没和你说吗?”盛月婉表情讶异了一瞬,又忍不住笑道:“那天在谈判桌上陆政好大的威风,我还以为他见到你会跟你炫耀呢。”
汪长柏也笑了。
盛月白望向陆政,陆政脸颊微微泛红,表情有些不自在。
盛月白更好奇了:“什么啊?”
警署小心思很多,又想从陆政这里占便宜,又不想得罪美国驻军,所以那天摆了好大的阵仗,见了面就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结果还没摆完,反倒先被陆政给镇住了。
陆政径直打断他们的发言,问了一个跟谈判看上去毫无干系的问题:“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关注过今年美国的总统大选?”
那群人当然是没怎么关注过这些,被问得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盛月婉说道:“他们当然不愿意好不容易搭起来的场面被人抢了去,想越过陆政的问题继续讲,结果陆政又说了第二句话。”
盛月白又看了眼陆政,笑着问:“他说了什么?”
“陆政问那个署长……”盛月婉咳嗽了一声,模仿着陆政当时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既然要谈判,不妨先去打听一下,现在美国那边究竟是谁做主,您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2-05-14 00:30:32~2022-05-18 22:5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394597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2770817 4瓶;荞麦茶 3瓶;云瑾、是gaigai啊!、一般路过普通热心市民、霸总发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www.daju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