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初吻


    所谓猛药,直白来说,就是色/诱计划。


    乔慕鱼痛定思痛,他不想再陪路枕玩什么小学鸡式纯爱游戏了,只有加大尺度才能彻底撩乱他的心。


    不过乔慕鱼在这方面同样经验欠缺,他的理论知识基本上都来源于之前被乔妙萤摁头安利看过的各种少女漫画。


    于是他决定今天晚上放学回去搜点相关攻略来好好研究一下。


    毕竟当狐狸精也是要讲究技巧的,万一没把握好分寸,反而把路枕吓跑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2月14日,情人节。


    是一年中最浪漫的节日之一。


    朋友圈随手一刷,就是一堆秀恩爱的,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恋爱酸臭味。


    青衍办公大楼也不例外。


    从午休开始,时不时就有女员工含着或羞涩或欣喜的笑容捧着花束经过,不消多时,办公大厅里就萦绕着各式各样的淡淡花香,给工作中的众人平添了一丝好心情。


    乔慕鱼也没忘记提前订好一束鲜花。


    当他在茶水间等待咖啡机运作时,收到了花店老板发来的几张成品live图,说让他确认一下,要是没问题的话晚点就安排同城派送。


    乔慕鱼点开图片,只见洁白花纸上由碎冰紫罗兰铺底,再添几枝孤傲嶙峋的雪柳和飞燕草突破画框横生趣味。


    橘粉色渐变的朱丽叶塔花瓣纯净透亮,层层叠叠,是独属于法式复古的浪漫,其中夹杂着的几朵丝绒质感的玫红色佛洛依德,盛开的花心漩涡代表浓郁热烈的爱。


    正如它的花语一般:你漫不经心穿梭于我的梦境,使我的心变成了充满芬香的花园。


    乔慕鱼左看右看都挑不出毛病,不愧是他翻了八百张网图才选中的一款样式。


    他回复了个OK,又忍不住把照片转发给杜鲸飞炫耀。


    对方大概正在忙工作,没有秒回。[姐妹不用找啦,他们两个大概率是一对。]


    [我那天就在现场,好像那场比赛就是为了他打的。]


    [顶楼上,想了解详情可以去校园论坛看看。]


    陆学河心神恍惚地打开校园论坛,一眼就看到最热门的帖子,立刻点了进去。


    几分钟后,他瞳孔地震地发出大喊:“我靠我靠我靠!”


    宿舍里的几人都看向他,就连正在看电影的乔慕鱼也取下耳机,皱眉盯着他。


    陆学河指了指手机,语无伦次道:“有人在论坛传你们的绯闻!不对,是在嗑你们的cp……”


    他抓了抓头发,整理了一下语言再开口:“有人在论坛造谣你们是一对!”


    话音落下,宿舍又安静下来。乔慕鱼的身体放松下来,顺着路枕的力道把腿往左边挪了挪,感受到大腿传来伸展的感觉。


    他保持这个姿势坚持了一会,微微侧过头问路枕:“可以了吗?”


    路枕原本在观察乔慕鱼的动作有没有做到位,一张明丽漂亮的脸就突然出现在视线中,跟他距离极近,连那张脸上的绒毛都能看清。


    他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瞳孔微张。


    如果不是乔慕鱼突然回过头,他根本没意识到两人的距离竟然这么近。


    路枕下意识想要后退,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脚步钉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


    他松开乔慕鱼的小腿,含糊地嗯了一声:“可以了,换个动作吧。”


    乔慕鱼将两条腿都伸直,顺势放松地往后靠了靠,几乎整个人都要靠进他怀里。


    路枕的鼻尖萦绕着乔慕鱼身上的香味,手僵硬地停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连指尖都紧张地绷紧。


    视频播放到下一个动作,乔慕鱼跟着换了个姿势,在瑜伽垫上躺下。


    他的运动上衣因为动作往上缩,露出一截纤薄雪白的腰,腿根细腻的肌肤也暴露在空气中。


    乔慕鱼没看到路枕呆滞的目光,眼睛只是看着视频,抬起一条修长的腿朝身体的方向压。


    他余光瞥见路枕还没离开,顺口道:“帮我压一下。”


    路枕怔了一下才伸手握住那条光滑的小腿,身体前倾帮他往下压。


    乔慕鱼的柔软度其实很好,但他太久没锻炼,被路枕压的这一下还是有些疼痛。


    他咬了咬下唇,没忍住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路枕听到了那一声,耳根莫名有点发烫,不敢去看乔慕鱼的脸。


    视频里的一段音乐结束,要稍作休息再换另一条腿。


    乔慕鱼绷直的腿骤然放松下来,弯曲着搭在了路枕的肩膀上,唇瓣微张松了口气:“等会不用压这么低。”


    “好。”路枕承受着肩膀上不算沉的重量,连身体都没晃一下,大脑却因为这个姿势心猿意马。


    可似乎从刚才开始,乔慕鱼对他的态度就很熟稔自然,只有他自己在胡思乱想。


    这只是朋友间的互帮互助而已。


    路枕在心里告诉自己,目光努力不躲闪地盯着乔慕鱼的脸,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急促的心跳。


    下一段音乐开始,乔慕鱼收回搭在他肩膀上的左腿,抬起右腿往身体的方向压。


    路枕像刚才一样握住那截雪白的小腿,观察着乔慕鱼的表情往下压,没有用力压到底。


    这回,他看清了乔慕鱼的所有表情。


    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垂着,长睫偶尔会颤动一下,秀气的眉毛也跟着蹙起,被压疼的时候倏地抬眼,用微红的眼尾睨他。


    路枕的动作僵住了。


    明明是第一次跟乔慕鱼靠得这么近,可他总觉得眼前这一幕似曾相识。


    而且在看到乔慕鱼露出这个神情时,他的胸口异常地滚烫起来,仿佛连血液都在沸腾。


    没等路枕想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宿舍门就被人推开,随后是一声夸张的大叫:“我靠!!”


    乔慕鱼把腿从路枕手中抽出来,撑着垫子坐起来,皱眉朝门口看去:“一惊一乍干什么?”


    陆学河瞪大眼睛盯着他们看了几秒,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用力地抚着胸口:“吓死我了,原来你们不是在……”


    他没把后半句话说完,只是意有所指地嘀咕道:“我差点就要以为论坛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了。”


    乔慕鱼大概明白过来他误会了什么,扯了扯唇角:“……你思想也太肮脏了。”


    旁边,路枕默默把脸撇向一边,莫名觉得那句话也是在骂自己。


    陆学河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今晚好像第二次踩到了路枕的雷点。


    他在赵平沙怜悯的目光下,颤颤巍巍地望向路枕,再次找补:“要不……我再去论坛说明一下你是直男?”


    这回,宿舍里许久没有响起路枕的应答声。


    乔慕鱼端着刚冲好的速溶咖啡朝工位走去,却在过道上遇到一位抱着鲜花的快递小哥。


    今天这层楼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这样的快递员,但眼下这位却依旧吸引了众多员工回头张望的视线,因为他怀里抱着的那束花实在是太、大、了!


    足足有九百九十九朵,包装精致繁复,大到他两只胳膊环成一圈都险些抱不住。


    快递小哥视野受限,有些找不着方向,随手拦下路过的乔慕鱼问:“帅哥你好,请问策划二组的工位在哪边?”


    “哦,这边就是。”陆学河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等待路枕的回答。


    然而刚才还耳聪目明的路枕此刻仿佛瞬间聋哑,只是低头滑着手机,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在一片死寂中,还是乔慕鱼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去帮忙说明一下吧。”


    路枕在屏幕上滑动的手指微顿。


    陆学河还以为乔慕鱼在帮自己解围,感激地扭头看过去。


    “我是无所谓,但他是直男,被别人误会了不好。”乔慕鱼毫无波澜地说完这句话,就把挂在脖子上的头戴式耳机戴上,转回头继续看电影。


    明明他也是另一个当事人,却仿佛这件事跟他无关一样。


    不愧是常年被挂在表白墙上的人。


    陆学河在心里暗暗佩服,重新点进那个热门帖子,认真地组织好语言后在里面回复。


    不仅如此,他还尽心尽力地去每个关于路枕和乔慕鱼的帖子里都复制粘贴了一遍,立志要帮自己的两个好舍友彻底澄清事实。


    没过一会儿,陆学河又哭丧着脸哀嚎出声。


    赵平沙嫌弃地看向他:“又怎么了?”


    “他们都在骂我,”陆学河委屈地控诉,举起手机给他看,“还骂得好凶。”


    只见他回复的那几个帖子都在围攻他。


    [哪来的小号,来膈应人是吧?]


    [爱嗑不嗑,不嗑就滚,别在我们楼里ky]


    [你是他们两个的舍友?我还说我在他们床底听到过他们do呢,你们信他还是信我]


    [信楼上]


    [信楼上+1]


    对面那队都长得人高马大的,如果不是水平特别高,还真没什么希望能打赢。


    没过多久,就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陆学河他们一眼看到站在场边的两人,哭丧着脸扑过来。


    “小鱼——”


    乔慕鱼嫌弃地往旁边躲开:“别过来,一身的汗。”


    陆学河被他的动作扎了心,刚要继续干嚎,面前就出现几杯水果茶。


    “拿着。”


    陆学河眼睛一亮,感动地接过那杯水果茶:“还是你对我最好了,知道我渴了特意来给我送喝的。”


    乔慕鱼也给赵平沙递了一杯,忽视陆学河的嘤嘤声,替路枕回答他们想打听的事:“这家奶茶店是我朋友开的,没有白嫖活动,要是想喝下次再给你们带。”


    旁边的路枕默默把头转向一边,在心里给陆学河两人道了个歉。


    陆学河捧着手里的水果茶,完全不知道路枕在乔慕鱼那里抹黑了他们本就不算好的形象,茫然地听乔慕鱼说完,摸了摸后脑勺:“啊?哦……好啊。”


    两人正捧着大杯的水果茶猛灌,忽然有个身影朝他们靠近,走到他们旁边停下。


    “慕鱼,这么巧,你也来打球吗?”


    跟他们搭话的是对面队里的人,也是乔慕鱼他们专业的一个学长,说话时眼睛只看向乔慕鱼,仿佛没看见他旁边的其他人。


    陆学河悄悄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吐槽。看着乔慕鱼惬意的睡姿,路枕突然有些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他今晚的作业还没赶完,只因为乔慕鱼的一句热,就任劳任怨地给他举着乔扇,还尽心尽力地举这么久。


    没等他想明白,对面床上突然传来起身的动静,接着响起赵平沙的低骂声:“这鬼天气。”


    他听起来是被热醒了,准备下来上个厕所。


    路枕后背一僵,来不及从乔慕鱼的床上下来,听到对面的床帘被拉开的声音,身体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他的手在床上轻轻撑了一下,动作轻巧地跳上了乔慕鱼的床,回头拉上床帘。


    床上一片黑暗,只能听见乔慕鱼规律的呼吸声,视觉被剥夺的时刻,鼻尖闻到的香味也愈发浓郁。


    那边,赵平沙从床上爬下来,奇怪地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怎么灯都没关就睡了。”


    他顺手帮路枕关上台灯,摸黑去上了个厕所,爬上床很快就重新入睡了。


    路枕松了口气,打开小乔扇的夜灯功能,准备不发出动静地爬下床。


    没等他行动,乔慕鱼被夜灯照着的长睫颤了颤,在他连呼吸都要静止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


    同样是一个专业的,刚才也没见这人跟他们打招呼,反而是在球场上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


    乔慕鱼转头看过去,眉眼轻弯,露出一个算是友好的笑容:“学长,我来给我朋友送点东西。”


    吴逢林被那个笑容晃了一下眼,直勾勾地盯着看了会,才终于舍得分一点目光给陆学河他们,很快又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


    “要不要上场玩一会?你朋友打得不怎么样,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让让你们。”


    乔慕鱼唇边的笑意微凝,眉眼的温度也冷了下来,摇了摇头:“不了,我今天穿的鞋不方便打球。”


    “这样啊,那就下次再一起打吧。”吴逢林的表情有些遗憾,脚步还钉在原地不舍得离开。


    他瞥见乔慕鱼空空的双手,眼珠转了转,想把手里的毛巾和水递给他:“要不我的东西放你这吧,那边没地方放了,都是一个专业的,互相帮助一下。”


    这种事在他们男生之间很常见,也没有人会当回事,但当在球场边帮忙拿东西的那个人是乔慕鱼,意义就有些微妙的不同了。


    乔慕鱼看向吴逢林手里的东西,没有要接过来的打算,然而下一秒,手里就被塞进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路枕提了一路的五颜六色的水果茶。


    高大挺拔的身影走前几步,从容不迫地站到了他的身前。


    男生面容冷峻,随意地活动了一下筋骨,朝吴逢林扬了扬下巴:“我跟你打。”


    乔慕鱼指着两米开外的那排工位,“你找谁?”


    “这是路先生订的花,收货人是——”


    快递小哥低头查看订单信息的那两秒,乔慕鱼心脏里住着的那群小人已经跳出来狂撒花瓣、敲锣打鼓着。


    在他闪着期待又羞涩的目光中,快递小哥念出了收件人的名字:“颜若瑾。请问哪位是颜小姐?”


    正看着攻略的颜若瑾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抬头看过来:“谁叫我?”


    快递小哥十分有眼力见地朝她走来:“颜小姐,你的花,请签收。”


    颜若瑾看起来并不意外,有些艰难地将那捧巨大花束接过来:“谢谢。”


    “谁呀谁呀?谁送的?”


    小滴第一个凑过来八卦,她低头确认着卡片上的署名,念出来,“Mr.Lu?”


    她眼珠子提溜一转:“路!肯定是Hazel吧!”


    此言一出,周遭看热闹的同事们纷纷投来惊羡的目光,不少人更是拿起手机狂敲屏幕,将这一新鲜八卦分享到群聊里。


    颜若瑾却只是笑而不语,将那捧鲜艳夺目的、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玫瑰花放到了自己工位上,状似苦恼地说:“哎呀,它太大了,放不下怎么办?”


    她朝乔慕鱼的桌位上稍稍挪了点,十分礼貌地询问道,“小鱼哥,我借点位置放一下,你不介意吧?”


    乔慕鱼小脸煞黑,咬着牙吐出三个字:“不介意。”


    他气得抓起沙发上的抱枕抽他,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骂出来:“这哪算是约会啊?我这哪是找了个男朋友啊,分明就是找了个学习搭子!路枕你个书呆子!没眼力见的闷葫芦!你就知道带我刷题看书搞学习,你就不能跟我干点别的事吗?”


    路枕挨了几下软绵绵的暴击后,抓住他的手腕,茫然地问:“什么事?”


    “就,”事已至此,乔慕鱼不要脸地豁出去了,“亲一下之类的。”


    路枕哑然,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你想做这个?”


    “我们是情侣,不做这种事才不正常吧?”


    乔慕鱼越说越觉得羞耻,跟路枕同归于尽的心都有了。


    “还是你觉得我是未成年所以不想跟我做这些?可是,我今天已经十八岁了。”


    “这跟你成没成年无关,我只是”


    路枕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无奈地叹口气。


    “不想对你做得太过火,我怕吓到你,也怕影响你学习。”


    乔慕鱼着实没想到路枕会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他们的这段感情,连避免影响学习这种事都为自己考虑到了。但规避风险绝不是乔慕鱼想要的结果,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心一横,继续添油加醋道:“我不怕影响学习,我想跟你再亲近一些,可是你——”


    话音未落,乔慕鱼猛地被路枕拽着手腕拉至身前,眼前光影蓦然一暗,少年低头在他唇上落下滚烫一吻。


    带着奶油气息的唇瓣紧贴在一起,心跳随之漏拍,呼吸都不自觉跟着停滞,一瞬间所有的感官从凝聚在唇上那柔软到妙不可言的触感。


    几秒后,路枕退开几寸距离,目光深深地望着他。


    乔慕鱼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彻底搞懵了,粉色从他的颈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至脸颊:“你、你怎么突然”


    路枕眸底墨色翻涌,嗓音暗哑:“抱歉,我忍不住了。”


    没等乔慕鱼反应过来,路枕的唇再度覆了上来。


    第 22 章   春梦


    路枕的唇瓣一开始只是小心翼翼地贴合过来,若即若离地轻啄着他,不断地碾磨含吻。


    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碰触就让乔慕鱼的眼睫止不住地打着颤,紧张到几乎忘了呼吸。


    当路枕湿热的舌尖试探性地舔过他的嘴角时,乔慕鱼浑身一僵,下一秒,他就被路枕捏着下巴撬开牙关,长驱直入,柔软的舌尖划过上颚的触感激得他头皮一阵发麻,全身毛孔仿佛炸开。


    他刚要叫停,路枕却不满足似的抬手托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又搂上他的腰把他揽得更近,抵着他的舌尖纠缠吮吸。


    乔慕鱼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了,只能无措地抵在路枕胸前虚虚攥着他的衣领,张嘴笨拙地回应着他。


    大脑早已无力思考,耳边只有彼此逐渐错乱的呼吸和鼓擂般的心跳,以及唇齿纠缠间溢出的燥人水声。


    窗外的雨声一刻未歇,屋内的吻愈发黏腻潮湿,空气中的温度也跟着不断攀升。


    乔慕鱼本来只想点到为止的,可搂着他的人可不这么想,缠着他亲了一下又一下,仿佛永不知足。


    眼见着自己今晚宝贵的学习时间就要在这种事情上消磨殆尽,乔慕鱼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他:“唔你够了!”


    路枕额头抵着他,用指腹摩挲着他被亲得亮晶晶的湿润唇瓣,嗓音蛊惑:“再亲一下。”


    乔慕鱼赶紧抬手捂住他再度贴过来的脸,恼羞成怒:“亲亲亲,都亲多少下了,你再不回去汪管家都要在楼下被淋成狗了!”


    屋外呼啸着的狂风配合地裹挟着雨水狠狠在窗户上撞击了下发出巨大的声响。


    乔慕鱼捋了捋思路,莫名切入吃瓜模式:“这么说,被指腹为婚的其实是周晟元和颜奕森?这事他俩知道吗?”


    “管他呢,反正跟我没关系。”


    路枕不满捏了捏他的脸,强行把他的关注点拉回来,“乔慕鱼,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有闲情去关心别人的八卦?”


    乔慕鱼的脑袋被路枕捏着转向一旁,望着空无一人的客厅,听到路枕在他耳边悠悠发问:“我倒是更好奇,你家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今晚的约会对象呢?被你吃了?”


    “”乔慕鱼听着外面关于自己的议论,一时不知道还要不要走出去。


    刚才那些人不是还在讨论路枕的事,怎么突然就扯上他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那么有名。


    乔慕鱼默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眼看下课时间已经过了一半,还是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站在洗手间外面的几个男生朝这边瞥了一眼,表情都变得僵硬,目光躲闪。


    乔慕鱼脸上的神情淡淡,面不改色地从他们身前走过,听到身后传来小声的议论。


    “怎么办……他不会都听到了吧?”


    “听到又怎么了,我们说的不都是事实吗?”


    “咦,路学长出教室了,他朝这边走来了!”路枕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陆学河几人已经收拾好了摆早餐的桌子,正准备出发去上课。


    见他走出来,陆学河紧张地站直了身子,跟他搭话:“路哥,我和老赵要去教室占位,先走一步啊。”


    他刚才一言不发地离开,两人都自然而然地以为他生气了,不敢再触他的逆鳞。


    路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才的事,便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看着两人飞快拿起课本离开宿舍。


    两人的背影消失,他的视线移到宿舍里剩下的那个人身上。


    乔慕鱼不紧不慢地喝完最后一口甜牛奶,随手拿起课本,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朝他抬了抬下巴:“走吧。”


    路枕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看了片刻,抿了抿唇,还是什么也没说,跟在他身后走出宿舍。


    今天上午的课是他们一起上的大课,两人并肩朝教学楼走去。


    “生气了?”路枕听到身旁的人突然问。


    他转过头,对上了乔慕鱼带着探究的眼神,垂在身侧的手指绷紧,语气有些生硬:“没有。”


    如果要说生气,也只是在生他自己的气。


    明明在面对陆学河他们的时候都很正常,只有在乔慕鱼面前就无法保持平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乔慕鱼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唇角弯了起来,心里舒坦不少。


    那天路枕不顾他的意愿就强行让他摸腹肌,也没想过合不合适,现在总算体会到跟他一样的感受了。


    对路枕这样的直男来说,被性取向是男生的人捏了腹肌,不知道心里该有多膈应。


    没分寸感的直男就该受到教训。


    乔慕鱼还嫌教训得不够,添油加醋地气他:“你把腹肌露出来,不就是给人捏的吗?”


    “……”路枕额角跳了跳,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他一开始在乔慕鱼面前露腹肌,是因为站在朋友的立场,想让乔慕鱼知道那个前男友不值得留念,所以才会让乔慕鱼上手摸。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影响,现在也没理由反过来指责乔慕鱼。


    耳边传来一丝没憋住的笑声,路枕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旁的人。


    只见乔慕鱼精致的眉眼轻轻弯着,眼里盈满细碎的光,唇边的笑意也没藏住。


    路枕的视线凝在那个好看的笑容上,呼吸微顿,久久没移开视线。


    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乔慕鱼笑得这么开心。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胀满他的胸口,让他顿时忘了刚才在烦恼的事。


    乔慕鱼暗自偷笑了一会,转头发现男生正扭着脖子盯着自己看,连快要撞上前方的大树都没发觉。


    他脸上的笑意微凝,迅速伸手拉住路枕的手,把人往后扯了一把:“小心。”


    路枕被扯得趔趄了一下,在距离大树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下,听到乔慕鱼毫不留情地质问:“你不看路看我干嘛?”


    还不是你笑得太好看。


    这个想法在路枕脑子里一闪而过,又被他心虚地摁下去。


    乔慕鱼抬眼看过去,果然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走出教室,径直朝他的方向走来。


    他还在想路枕有没有看到自己,对方就已经几步走到他面前,眼神略微讶异地看向他:“你怎么在这?”


    “来给你送手机。”乔慕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给他。


    他感受到身后那几道目光,知道那些人正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想快点送完手机就离开,不打扰他们的计划。


    路枕怔了一下,没想到乔慕鱼会特意来给他送手机,有些受宠若惊:“谢谢。”


    他伸手去接手机,指尖碰到了乔慕鱼的手,皱起眉头:“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我刚洗了手……”乔慕鱼还没说完,就被路枕一把抓住了手,握在滚烫的掌心捂着。


    他眼皮跳了跳,想要把手抽出来,没能成功。


    似乎自从那天他们睡过一张床后,路枕对他做这些动作就愈发自然熟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身后传来几声抽气的声音,显然都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是不是刚才淋到雨了?”路枕拉着他朝楼梯口的自动咖啡售卖机走去,不顾周围人打量的目光。


    乔慕鱼认命地跟着他走到楼梯口,坐在长凳上看着他刷卡买咖啡,无奈地回答:“没淋雨,只是刚才洗了手。”


    现在还没到秋天,他就算淋了雨也不会有什么事,哪有这么脆弱。


    路枕买好热咖啡,弯腰塞进他手里。


    乔慕鱼捧着手里热腾腾的咖啡,抬头对上路枕专注的目光,身后是朦胧的雨幕。


    他突然有点想直接问面前的人,当年为什么要什么都不说就离开,但最后也只是抿了抿唇,错开那道目光。


    上课铃快要响起,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


    乔慕鱼端起咖啡吹了吹,低头抿了一口,想起刚才在洗手间的那群人说要偶遇路枕,但到现在还没出现。


    他抬头看向洗手间的方向,那里只有偶尔进出洗手间的人,刚才那群人早已没了踪影。


    乔慕鱼偏头装傻充愣。


    “来了啊,你没看见吗?”


    路枕面色一沉,松开他,正要走进去将每个角落检查一番,他的手忽然被人轻轻抓住。


    他扭头,看到乔慕鱼轻抬的眼睫弯起一抹狡黠又好看的弧度:“他不就在我面前吗?”


    “餐厅是为你订的,花是为你准备的,我心里一直想着的人,是你。”


    路枕被他抓在掌心里的指节无意识地颤了下,连同心脏最尖点的那寸血肉。


    他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可他一点生气的感觉都没有,只有很没出息的心甘情愿。


    他回握住乔慕鱼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又骗我。”


    “反正都骗那么多回,还差这一次吗?”乔慕鱼理不直气也壮。


    “你邀请前男友在家过情人节?”


    “把[前]字去掉,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乔慕鱼语气很轻,却猝不及防地在路枕耳边炸开了朵花,他黑润眼眸中闪动着的那点光亮摄人心魄。


    “路枕,你愿意重新做一次我的男朋友吗?”


    路枕的喉头艰涩地滚动了下,投过来的炙热目光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哀告与祈求:“乔慕鱼,如果这次也是在骗我,那你能不能骗我一辈子?”


    乔慕鱼摇了摇头,郑重地说:“这次不是骗你,是百分百,真心。我喜欢你,真的,真的。”


    不够,不够。


    有些话语说多少遍都不够听。


    此刻,唯有彼此亲密无间的触碰相拥,才能切实地感受到这份在心房角落里积攒到近乎沉重的爱恋。


    他们无所顾忌地接吻,从玄关一路踉跄到客厅沙发。


    柔软湿润的唇瓣分离两秒,一个对视后,又急不可耐地贴合,碾磨,舔吮。


    唇舌纠缠间,乔慕鱼衬衫下摆的扣子被解开,微凉的手掌抚上他燥热的腰身,微妙的温差与触感激得他小腹线条紧绷起来。


    当路枕的手顺着他腰侧凸起的胯骨向下游移时,一阵突兀的来电铃声打断了眼下旖旎的气氛,暧昧因子都被吓跑了大半。


    乔慕鱼扭头看向一旁茶几上亮起的手机:“电、电话!”


    路枕才不关心是谁打来的,只觉得碍事,一边继续吻着乔慕鱼的侧颈,一边说:“关了它。”


    乔慕鱼伸手抓来桌上的手机,手指艰难地朝拒接键上探去,刚要摁上,耳垂忽然被舌尖舔过,他指尖一颤,滑到了接听键上。


    下一秒,颜奕森的声音从网线那头传来:“喂,乔哥!”


    徐绒灿背着书包来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杜鲸飞趴在窗台上一脸深沉地盯着讲台上正在擦黑板的乔慕鱼。


    她走过去跟他搭话:“你在这傻站着干嘛呢?”


    杜鲸飞一看到她,捧着她的肩煞有其事地说:“大事不好了徐同志,我等组织遭到叛变!”


    徐绒灿不解:“我们什么组织?”


    “单身狗组织啊。”


    杜鲸飞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乔慕鱼他网恋了!”


    徐绒灿:“哦啊?!”


    第 23 章   奖励


    这天午自习时,乔慕鱼像往常一样打算做半个小时题后再小睡一会儿,为下午的课程养养精神。


    于是他拿出前两天在学校门口的书店新买来的一套数学练习卷,按照自己昨晚已完成的进度继续往下写。


    翻开一看,正好是一道导数求证题。


    乔慕鱼通读一遍题干后,觉得这题型似曾相识,略一思索后,心中已然有了大概的解题思路。


    于是他胸有成竹地提笔开始求导,可是写着写着数字逐渐跑偏,根号出现了好几个,也没法互相消除掉,整个术式显得越来越复杂,跟最终答案八竿子打不着。


    经验告诉乔慕鱼,他一定是在计算过程中不小心出错了。


    于是他果断推翻重来。


    不料第二次的结果还是这样。


    乔慕鱼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计算无误,只能说明是自己一开始的解题思路不正确。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今天不睡觉也要跟这题杠上了,便重新整理好思绪,又换了几种方法继续尝试起来


    然而直到午自习的下课铃响起,这题他还是没能解出来。


    望着被自己写得密密麻麻却毫无用处的三张草稿纸,乔慕鱼的心里实在堵得慌,像吃了只苍蝇般难受。


    午睡时间也被挤占,现在的他只觉得身心俱疲。


    乔慕鱼越想越不服气,只好拿着这题跑去办公室请教数学老师马萍,求她给自己一个解脱-


    乔慕鱼怔了怔。


    他哭了吗?


    他有些记不清当时的细节了,只记得比起快感上的体验,他更想在最后的时刻把自己完整地交托给眼前这个少年,不留遗憾。


    “我那是,舍不得你。”


    乔慕鱼抬手抚上路枕的侧脸,继续找补道,“而且第一次没经验,工具又不齐全,做成那样很正常。”


    路枕不置可否,继而又挑眉问:“那现在呢?”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乔慕鱼故作深沉地偏着头低吟半天,最后状似开导地来了句:“真正有实力的人是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你就算真的很烂,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路枕:“”“……我想看你在笑什么。”


    乔慕鱼怔了一下,想起自己刚才偷笑的原因,若无其事地看向前面的路:“那你看出来了吗?”


    “没有。”


    说话间,路上的行人频频转头看向他们,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乔慕鱼朝周围看了一圈,又转头看了眼莫名耳廓通红的路枕,手指微动,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拉着路枕的手忘了松开。


    他立刻把手抽了回来,在心里祈祷着不要被看到的人误会,快步把路枕甩到了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教室,看到陆学河和赵平沙在后排朝他们招手。


    乔慕鱼在他们占的座位坐下,陆学河立刻兴冲冲地凑了过来,举起手机给他看:“我刚才和老赵找到了这家温泉度假村,评价都很不错,你们看看怎么样。”


    正好路枕在乔慕鱼旁边坐下,顺手帮他接过陆学河的手机,放在两人中间一起看。


    路枕大概看了下详情页的图片和评价,觉得没什么问题,转头问乔慕鱼的意见:“你觉得呢?”


    他忘了两人凑得太近,转头时鼻尖差点蹭到乔慕鱼的侧脸,清晰地闻到乔慕鱼身上的幽香,呼吸一滞。


    乔慕鱼毫无所觉地点点头,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几下:“我觉得可以。”


    路枕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侧脸,突然想着乔慕鱼会不会也转头看他,那样他们的距离就会更近……


    “就这一家吧,什么时候订票?”乔慕鱼向另一边抬起头,把手机还给了陆学河。


    路枕定了几秒才坐直身子,眉头微皱,不知道自己刚才在期待什么。


    “我看看啊。”陆学河见他们都通过了他的意见,兴高采烈地点开订购页面,“这家度假村有团购套餐,人多的话更划算,我们四个人应该能优惠不少。”


    赵平沙伸着脖子去看:“能优惠多少?”


    正讨论着,坐在他们前面的人回过头,熟稔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哎,你们宿舍也打算出去玩吗?”


    陆学河抬起头,看到跟他们搭话的人正是隔壁宿舍的周路齐,乐呵呵地回答:“是啊,我们打算去泡温泉,你们决定好去哪了吗?”


    “还没呢,我们都没什么想法。”周路齐耸了耸肩,突然眼睛一亮,伸手拍了拍陆学河的肩膀,“要不我们跟你们宿舍组团去吧,不是说有什么团购优惠吗?”


    陆学河和赵平沙两人听到优惠二字,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用力点头:“好啊好啊。”


    周路齐的目光转向旁边的另外两个人,他跟乔慕鱼是认识的,但跟路枕还没有说过话。


    虽然之前在宿舍楼见过几次,但每次看着对方高大的身形,都硬是没能鼓起勇气打招呼。


    陆学河也想起两人还不认识,及时地给周路齐介绍道:“这是我们这学期转来的新舍友,路枕。”


    又转头给路枕介绍:“他是住在我们隔壁宿舍的周路齐。”


    周路齐的表现难得有些拘谨,客气地跟路枕打了个招呼。


    介绍两人互相认识之后,陆学河趁着上课前的几分钟,继续跟周路齐讨论团购优惠的事。


    “你们宿舍的人全都去吗,那加起来就是八个人……”


    周路齐打断陆学河的话,摇头道:“我们宿舍有两个人的兼职请不到假,去不了。”


    少了两个人能优惠的价格也就少了,陆学河刚露出失望的神情,就听到周路齐接着说:“不过有个学弟的宿舍打算跟我们一起去,所以我们这一共有六个人,加上你们就是十个。”


    陆学河顿时又精神抖擞起来,一边在手机上计算优惠后的价格,一边八卦地打听:“哪个学弟啊,是我们专业的吗?”


    “不是我们专业的,他是杨德浩的朋友,我也不认识。”周路齐想起什么,又压低声音道,“听说他们宿舍有个人长得还挺帅的,叫江什么来着……”


    路枕听到那个有些耳熟的姓氏,想起之前那个跟着乔慕鱼来他们宿舍的人也是这个姓,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应该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你怎么还关心别人宿舍有没有帅哥,该不会抱着什么别的心思吧。”赵平沙听到周路齐的话,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路齐靠了一声:“这不是在论坛刷到过吗,我八卦一下还不行?”


    “算好了算好了!”埋头计算的陆学河算出了最终价格,看着优惠的数字激动地举起手机,不小心打翻了桌上没盖紧的水瓶,发出一声惊叫。


    透明的水液从瓶盖缝隙里溢出来,瞬间就流到了乔慕鱼的桌面上,顺着桌面倾斜的角度快要流到他身上。


    乔慕鱼反射性地朝路枕的方向躲,几乎整个人都挤到了男生身上,努力避开正在往下滴的水液,瞪向陆学河:“快擦干净。”


    路枕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乔慕鱼,将人半抱在身上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这样的距离好像比刚才更近了。


    那边,陆学河欲哭无泪地在口袋里翻找:“我好像没带纸,你们谁带了吗?”


    周围的人都摇了摇头。


    一般来说,乔慕鱼都会随身带着纸巾,但偏偏今天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


    在陆学河要去找别人借的时候,路枕反应慢半拍地开口:“我带了。”


    他话音刚落,乔慕鱼的手就急切地伸到他的大腿上,在口袋附近的位置摸索:“在哪边口袋?”


    那只柔软的手没找到他的口袋,又上上下下地仔细寻找,几乎把他的大腿摸了个遍。


    路枕的呼吸一紧,扶着乔慕鱼纤细的腰把他推开,嗓音有点哑:“我拿给你。”


    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深呼吸,平复胸口的躁动,从口袋拿出纸巾递给乔慕鱼。


    乔慕鱼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拿到纸巾就立刻扔给陆学河,在路枕青筋直跳的注视下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陆学河在上课之前把桌子收拾干净了,不敢再手舞足蹈,老老实实地拉了个群,把团购价格发在了群里。


    周路齐把消息转发给舍友和学弟宿舍的人,很快收到回复,课间就跟陆学河把这件事定下来了。


    回到宿舍,陆学河迫不及待地坐在电脑前安排行程,时不时问几句他们的意见。


    路枕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偶尔抬眸看一眼坐在隔壁书桌的乔慕鱼,又沉默不语地垂下眼。


    他不是没察觉到自己对乔慕鱼的接触有些敏.感,就像刚才乔慕鱼靠在他身上乱摸的时候,他浑身的血液都立刻冲向一个地方,像是中了邪一样。


    但他又不想把乔慕鱼推开,只能生生受着折磨,一直等到乔慕鱼自己离开。


    在遇到乔慕鱼之前,他跟其他人相处都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原本以为是因为乔慕鱼的性取向不同,才会让他心底有些在意,但这也不太说得通。


    以前他有个舍友也喜欢男生,他在那个舍友面前就从来不会有这样的奇怪的感觉,只是把对方当作普通舍友一样相处。


    路枕想起自己这两天来不正常的反应,眉头越皱越紧。


    他不想失去乔慕鱼这个朋友,如果不想影响他跟乔慕鱼的关系,就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在走神的时候,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刷着朋友圈,目光捕捉到某个关键字时才聚焦。


    那是别人发的一张学校论坛截图,吐槽论坛里面的某个瓜。


    路枕想起之前陆学河一直提起论坛里有人讨论他和乔慕鱼的事,但他还从来没有进去看过一眼。


    他迟疑片刻,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学校论坛,想看一眼那时候的帖子还在不在。


    没想到刚进入论坛首页,飘在最上面的几个帖子就挂着他和乔慕鱼的名字。


    路枕点开热度最高的那个帖子,大概地扫了一眼前面的内容,都是陆学河之前跟他转述过的。


    他直接跳到最新的楼层,看到楼里的人正在兴奋地讨论。


    他丝毫不觉得感动,只被这句玩笑话气得不轻,覆在乔慕鱼腰侧的手顺势转变成挠痒痒攻击:“再说一遍,我很烂?嗯?”


    “哈哈哈哈痒!不行不行不行!”


    乔慕鱼被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的时候肌肉一经拉扯,腰就更疼了,只能在他怀里挣扎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路哥!不烂不烂,你最厉害了!”


    路枕满意地停下攻势,被乔慕鱼那双笑出水汽的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看了几秒后,他情难自抑地低头吻了下来。


    乔慕鱼乖乖闭上眼睛,任由他在自己的嘴唇上轻啄了几下。


    可随后,温软的舌尖舔开他的唇瓣逐渐深入,这个吻不可避免地染上点撩拨色彩,抚在他腰侧的那只手又向大腿间游走摩挲,乔慕鱼才发觉这人疑似有邀他来场双人晨练的意思,赶紧打断他:“别闹了,我好饿啊。”


    这真不是借口。


    他昨天没来得及吃晚饭,就被人拉到床上吃干抹净,做了一整夜有氧运动,乔慕鱼都要被榨成小鱼干了,最后体力耗尽几乎晕了过去,只迷迷糊糊记得路枕抱他去浴室做清理。


    还好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不然他现在这个样子怎么爬到公司去?


    路枕乖乖停下,搂着他问:“想吃什么?”


    “楼下的那家菠萝包,还有半熟芝士和草莓酸奶。”乔慕鱼从善如流。


    “好,我去买。”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你好好休息。”


    乔慕鱼确实也是有心无力。


    他现在下床都有些艰难,更别说出门了。


    于是他探头亲了下路枕的嘴角:“快去快回,我在家等你。”


    “好。”


    路枕十分受用地掀开被子火速起身,站在床边穿衣服时,乔慕鱼才看到他线条流畅的背脊上多出来一片乱七八糟的浅红色抓痕,十分暧昧抢眼。


    脑海中随之闪过昨夜种种喘息破碎、泥泞不堪、痉挛不已的画面,乔慕鱼默默给它们打了个码,移开视线。


    那一瞬间,他的心被愧疚、歉意与自责填满。


    路枕他这人这么好,而我居然还在设计坑害他,乔慕鱼,你可真糟糕


    路枕见他的神色不太对劲,问:“怎么了?”


    乔慕鱼摇了摇头,敛下眼底复杂的情绪,笑着看他:“没怎么,我就是觉得,我男朋友可真好。”


    路枕眼尾轻轻扬起:“那有奖励么?”


    乔慕鱼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路枕倾身朝他靠近,目光落在他嘴角,垂眸低声道:“你说呢。”


    只一个眼神,乔慕鱼的心便开始加速跳动。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闭上眼睛,任由路枕温软的唇瓣贴了过来。


    后颈处的发尾被路枕微凉的手指温柔抚摸着,酥麻的感觉顺着脊椎一路向下,让他止不住轻轻战栗。


    唇舌纠缠间,乔慕鱼算是知道什么叫作食髓知味了。


    明明他的目的是让路枕被爱冲昏头脑,可现在看来沉迷其中的人反倒变成了自己。


    他轻颤着睁开一点眼睛,看着路枕近在咫尺的俊朗眉骨与纤长眼睫,心头一阵酸软。


    他吻得这么投入,一定也是喜欢的吧。


    第 24 章   元旦


    乔慕鱼走神间,牙齿不小心刮蹭到了路枕的舌尖。


    对方吃痛后微微蹙了下眉,睁眼看过来,深邃的眸子里略有些不满:“你不专心。”


    “抱歉——”


    话音未落,乔慕鱼身下的座椅猛地被他朝后扯开,凳脚划过地板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


    没等乔慕鱼反应过来,他就被路枕拦腰半抱起来,按在身后的书桌边缘坐下,双腿被路枕用膝盖顶开分向两边,整个人被框在他与木桌狭窄的空隙间。


    乔慕鱼瞬间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急道:“等下,试卷还唔!”


    路枕却低头用唇封住了他未说完的话。


    乔慕鱼被他略具侵略性的吻逼得不住地向后仰,又生怕把身后的试卷坐乱,屁股只敢虚虚地挨个桌角边,脚尖离地悬空,身子不稳,他下意识伸手则朝一旁的桌面上撑去,另一只手则勾上路枕的肩颈,抓紧了他的衣领。


    他敲完这句,随手扔了个“朕与爱妃何曾有过嫌隙?”的表情包过去。


    对方接连撤回上面的三条消息,又配了个“小丑竟是我自己”的表情包。


    跟着一个通话邀请扔过来。


    乔慕鱼刚接起,就听到杜鲸飞急切地八卦道:“你快说说昨天那花几个意思?这你都没跟他打起来?”


    “那花是个误会,不是路枕送的,是颜奕森顶着他的名义干的,他有病。”乔慕鱼真情实感地骂了句。


    “然后你俩就和好了?”路枕微微低着头,静静地凝眸看了怀里的人许久。


    他似乎见过这个样子的乔慕鱼。


    但这是他第一次跟乔慕鱼一起睡,不可能凭空存在这样一段记忆。


    路枕搭在乔慕鱼腰上的手紧了紧,眉头轻皱。


    以他的经验来看,一般在现实中觉得既视感很强的画面,都是因为在梦里见到过。


    该不会是他梦到过乔慕鱼睡在他怀里的样子?


    路枕瞳孔微震,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


    他搂在乔慕鱼腰上的手迟疑地想要收回,刚有动作,怀里的人就不舒服地动了动,眉毛皱起。


    想要收回的手立刻定住了。


    路枕也不知道乔慕鱼到底算是睡眠浅还是沉,平时早上要喊几次才能叫醒他,现在却稍微动弹一下都会惊扰到他。


    试探几次后,路枕不敢再乱动,身体僵直地继续躺在床上。


    昨晚睡在乔慕鱼床上是事出有因,又是在一片黑暗中,还没有那么别扭,此刻在光天化日之下,路枕怎么躺怎么不自然。


    他的眼神在乔慕鱼的床上乱飘,把床上的装饰布置都看了个遍,心想这应该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乔慕鱼的床。


    如果不是昨晚情况特殊,乔慕鱼这样对所有人都不冷不热的人,应该永远也不可能让自己上他的床。


    路枕飘散的思绪突然止住,发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奇怪。


    他为什么要上乔慕鱼的床?


    这次只是因为舍友间的互帮互助,他才会答应乔慕鱼的请求,要是没有其他特殊情况,他对乔慕鱼的床也没什么想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面床的陆学河和赵平沙都先后起床了。


    陆学河爬下床,朝路枕的床看了一眼,惊讶地小声嘀咕道:“什么情况,路哥今天竟然睡这么晚?”


    在乔慕鱼床上睁眼了几个小时的路枕:“……”


    两人好心地没有打扰他们睡觉,轻手轻脚地洗漱吃东西,没发出一点动静。


    乔慕鱼舒舒服服地睡到了自然醒,迷迷糊糊地在温暖的胸膛上蹭了蹭,懒洋洋地掀开眼皮。


    看到躺在身旁的人,他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一动不动的路枕:“你怎么还在这?”


    路枕默不作声地看了眼被他揪着的衣角。


    乔慕鱼迅速松开手,往床里面挪了挪,跟他拉开距离,若无其事地问:“现在几点了?”


    怀里骤然一空,路枕停留在空中的手指蜷了蜷,平静地收回。


    床下,陆学河还以为乔慕鱼在跟自己说话,随口回答道:“十点了。”


    乔慕鱼听到陆学河的声音,沉默下来。


    他原本还以为路枕今天会很早起床,不会被陆学河他们发现昨晚的事,可没想到路枕跟他一起躺到了这个点。


    虽然陆学河和赵平沙应该不会对他们产生误解,可这个场景也实在太奇怪了。


    乔慕鱼深吸了口气,看向同样沉默的路枕,指使道:“你先下去。”


    陆学河他们都知道路枕是直男,只要等会解释清楚,他们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床帘被拉开,高大的身影动作轻巧地几步跳下床。


    陆学河听到身后的动静,还奇怪乔慕鱼今天起床怎么这么干脆,回头看了一眼:“小鱼……”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眼,瞳孔地震地瞪着身后的人。


    见了鬼了,他怎么会看到路枕从乔慕鱼的床上下来。


    赵平沙眼神复杂地看看路枕,又抬头看看乔慕鱼的床,试探道:“你昨晚跟小鱼换床睡了?”


    路枕不解地皱眉:“换什么床?”


    话音落下,头顶的床帘又被拉开,一条修长的腿从床里面探出来,踩在楼梯上。


    陆学河和赵平沙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乔慕鱼泰然自若地从床上下来,没给他们一个眼神就进了洗手间,仿佛路枕刚才不是从他床上下来的。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陆学河和赵平沙还保持着石化的姿势。


    “那个……你们昨晚是一起睡的?”还是陆学河先回过神来,抖着嗓子问。


    他昨晚也就早睡了几个钟,怎么一觉醒来世界都成这样了?


    乔慕鱼看了一眼路枕,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能自己开口:“昨晚太热了,我想借他的乔扇用,所以让他睡我床上。”


    说完,又嫌弃地扫了神情复杂的陆学河一眼:“你想到哪去了。”


    陆学河:“……”


    这两人都在停电的夜晚睡一张床去了,还不允许他乱想?


    还有没有天理了?


    虽然对乔慕鱼竟然会让别人睡他的床这件事还有些震惊,但陆学河和赵平沙都对路枕的直男属性深信不疑,所以还是相信了他的说法。


    两人都不禁有些感慨。


    当初他们还担心乔慕鱼和路枕会相处不来,没想到现在关系都要比他们还好了,竟然连睡一张床的事都能做出来。


    不过这两人同睡一张床的事坚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还不知道论坛会闹成什么样。


    临近国庆小长假,陆学河和赵平沙都打算回家,早早地抢好了票。


    陆学河优哉游哉地抖着腿,转头问身后的两人:“哎,你们放假回家吗?”


    路枕对回家这件事没那么热切,还没买好票,随口道:“到时候再看。”


    乔慕鱼刷手机的动作微顿,想了想:“回吧。”


    虽然回去后可能又会被许思倩催找对象,但不回去也会被念叨,还是回去陪她几天比较好。


    “对了,你们俩不都是C市的吗,可以一起回去啊。”陆学河给他们出主意,“拼车的话还更便宜。”


    路枕不置可否,转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乔慕鱼。


    “不然呢,我本来就是打算昨天跟他说清楚的,反正最后结果不都一样。”


    杜鲸飞听完,沉默两秒,又问:“所以,你昨晚不接我电话是因为一直跟他待在一起?”


    乔慕鱼心虚地“昂”了一声。


    “好好好,乔慕鱼,你很好啊,搞半天见色忘义的人是你小子!”


    杜鲸飞大声控诉起来。


    “我担心了你一晚上,还以为你跑出去借酒消愁、喝得不省人事了,结果你他妈的居然跟人滚了一晚上床单!你真的太伤爸爸我的心了!”


    乔慕鱼理不直气不壮地“哎呀”一声:“你别这样说,我昨晚也很受伤啊。”


    “啊?你哪儿受伤了?”杜鲸飞立马关切起来。


    乔慕鱼望天:“屁股。”


    “你滚蛋!!!你屁股裂了八瓣才好,活该!”


    对方吼完,疑似破大防般的挂断了电话。


    可几秒后,又发过来条新消息。


    “你是。”


    路枕说着,偏头对着乔慕鱼裸露的后颈亲了下。


    肌肤上传来的酥麻触感令乔慕鱼微微一僵,他扭头对上路枕投来的炙热视线。


    突然,一阵响亮的手机铃声打断了眼下暧昧的氛围。


    乔慕鱼回神,略显仓皇地推开他:“我、我去接个电话。”


    他匆匆擦干手上的水渍,走到客厅拿起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乔妙萤三个大字后,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他点击接通:“喂?”


    “哥!”


    电话那头传来乔妙萤兴奋的声音。


    “我已经到南涧高铁站啦,马上就到你家!”


    第 25 章   捉奸


    “你来南涧了?”


    乔慕鱼被这个意料之外的消息吓得不轻,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好几度。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嘛。”


    乔妙萤笑着说,听起来心情很好。


    “而且我上次不是跟你说好了元旦要来找你玩的吗?我都期待好久了。”


    “好像是有这回事,哈哈。”


    乔慕鱼尬笑两声。


    颜若瑾捂着嘴轻笑,欣然应下:“好啊,那我可要坐在主席哦。”


    乔慕鱼慷慨地一拍胸脯:“没问题!”


    “哈哈哈哈哈哈!这人还说自己没醉呢,连对象都没个影,就想着结婚的事了!”


    尧十二毫不留情地发出嘲笑。他还不想以前的事闹到人尽皆知。


    路枕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盯着他看了一瞬,才看似不在意地转回头。


    那边,乔慕鱼对陆学河解释道:“我有点晕车,还是想坐高铁。”


    路枕绷紧的下颌线放松下来。


    正说着话,乔慕鱼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电话:“妈,怎么了?”


    许思倩平时给他发信息比较多,很少会直接打电话过来,他还在想会不会是来催他放假赶紧回家。


    “慕鱼,你知道我刚才碰到谁了吗?”电话那边许思倩的声音有些激动。


    乔慕鱼想了一圈,没想出是谁能让许思倩那么不平静:“谁啊?”


    “我碰到你余阿姨了!”许思倩的音量不自觉地提高,“我今天去一个住在郊外的朋友家做客,陪她去菜市场买菜的时候碰到的。”


    乔慕鱼拿着手机的手指一紧。


    余阿姨就是路枕的母亲。


    他前段时间就知道路枕一家都搬到了C市郊外,但没想到会这么巧让许思倩碰到。


    “原来他们一家人一直都在C市,根本没去过别的地方。”许思倩的语气有些忿忿,“我还听到那卖菜的小贩问她儿子的情况,她说路枕好着呢,现在都去读大学了。”


    乔慕鱼沉默地听着,没有开口。


    “我以前就跟你说那孩子是跑了,你偏不信,还说什么约好了考同一所大学,差点连高考都没发挥好。”许思倩气不打一处来,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你看,人家现在活得好好的,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出事了,不还是没联系你吗?再看看你……”


    乔慕鱼深吸一口气,打断许思倩一连串的话:“妈,你有没有问……问阿姨当年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许思倩见到余阿姨会没有追上去问清楚,她对当年那件事的在意程度不比他少。


    果然,电话那头许思倩安静了一会,才语气不好地说:“问了,她没说。”


    “她一看到我就黑着脸,态度很不好,还叫我不要再来找他们。”许思倩说到一半,火气又上来了,“我就奇怪了,当年是她儿子对不起你,怎么还给我甩脸色。”


    乔慕鱼微微一怔,也没想到余阿姨会是这个反应。


    记忆中当年余阿姨虽然不是特别支持他和路枕交往,但对他一直是和颜悦色,没有说过不好的话。


    结合路枕失忆这件事来看,他总觉得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妈妈今天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有什么苦衷,你也该走出来了。”许思倩忍住火气,语重心长地劝他。


    乔慕鱼没把自己的猜想告诉许思倩,怕她以为自己还放不下,轻轻嗯了一声:“知道了,我会的。”


    许思倩稍微放下心来,换了个轻松的语气:“过几天就是小长假了,你早点回来,妈妈给你做好吃的。”


    “好。”


    简单的几句闲聊后,许思倩就挂了电话。


    乔慕鱼放下手机,若有所思地看着熄灭的屏幕。


    虽然他怀疑当年的事没那么简单,但又不能直接去问路枕,不然就要说出他们以前的关系。


    先不说路枕现在是直男,不可能相信他们以前谈过,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舍友。


    而且路枕对他原本就没有多信任,不然上次也不会连腿伤都只瞒着他。


    想要从路枕嘴里问出当年的事,不会比从余阿姨那里问简单。


    乔慕鱼的心沉了沉,一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好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


    他拿起手机,打算把回家的票买好,刚付了钱,就听到隔壁的路枕问:“你坐几号的高铁回去?”


    乔慕鱼迟疑一瞬,回答他:“三十号晚上。”


    “我也打算那天回去,一起?”


    乔慕鱼无言地转头看他一眼,没再拒绝:“……嗯。”


    到时候只要许思倩不来高铁站接他就没问题。


    回家的安排就这样敲定了。


    606宿舍的人假期全都要回家,需要跟宿管阿姨报备一声,路枕买好票就下楼报备去了。


    正好到了上课时间,乔慕鱼和陆学河他们准备出门,才看到路枕的手机还放在桌面上,但人已经快半个钟没回来了。


    “他不会报备完就直接上课去了吧?”赵平沙挠挠头,“我记得他下午也有课来着。”


    陆学河边换鞋边问:“他等会也是去我们那栋楼上课吗,是的话就帮他拿上吧。”


    赵平沙伸头看了眼路枕书桌上的课表,看到是跟他们在同一栋楼上课,便顺手拿上了他的手机。


    “我给他送过去吧,那个教室我去过。”乔慕鱼朝赵平沙伸出手。


    “噢,那好啊。”赵平沙没多想,把手机递给了他。


    三人一起出发去上课,外面下了点小雨,乔慕鱼撑着伞走在最后面。


    他刚才又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跟路枕搞好关系,才有可能在不提起以前那段感情的情况下,问出当年发生的事。


    所以他不能只跟路枕当舍友,还要尽可能地成为路枕的朋友。


    他们到教学楼的时候,还有几分钟就要打上课铃了。


    陆学河冲到电梯前狂按电梯,转头对乔慕鱼说:“要来不及了,等会课间休息再给他送过去吧。”


    乔慕鱼没有异议,跟着他们先赶去了教室。


    上课时,路枕的手机就摆在桌面右上角,乔慕鱼一走神,视线就落在那部手机上。


    路枕的手机没有戴壳,也没有贴任何装饰品,整体都是漆黑的。来消息的时候屏幕亮起,锁屏是一张系统默认的乔景图。


    他还记得以前路枕喜欢把锁屏设置成他的照片,然后在上课的时候悄悄从抽屉里拿出手机,反复摁亮屏幕看。


    路枕的手机几乎不离身,乔慕鱼从来没有联系不上他的时候,但下着小雨的那天,乔慕鱼给他拨了无数通电话,都没有人接起。


    在那天之后,路枕就从他的世界消失了。


    乔慕鱼的眸色微沉,移开了视线。


    下课铃响起,乔慕鱼拿着路枕的手机起身,坐电梯到路枕上课的楼层。


    他找到路枕上课的教室,看到他们还没有下课,便先去了一趟洗手间。


    在洗手鱼前洗手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闲聊声,他本来没有在意,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们说在这真的能蹲到路枕学长吗,我可是打扮了好久才出门的。”


    “我观察过了,他每个枕期的这个时候都要来这上课,不会出错的。”


    “不在这蹲还能去哪蹲,总不能直接去教室外面等吧,那也太明显了。”


    “难道在洗手间外面等就不明显吗?”


    乔慕鱼垂眸甩了甩手上的水,大概猜到外面那些人想干什么。


    应该是想要跟路枕在这里偶遇,运气好的话就能加上联系方式。


    他用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刚想走出去,就听到那几道男声又继续讨论起来。


    “不过这真的能行吗,他们都说路学长是直男,对男生一点兴趣也没有。”


    “是啊,他舍友不就是我们学校那个有名的美人,听说他都不用正眼看人家。”


    “你是说那个很多人追的乔慕鱼?论坛上不是说他们是一对吗,我还以为有戏呢。”


    “切,他们路人看不明白,你这个圈内人还看不明白吗?一看就是在瞎说,说不定还是乔慕鱼自己传的谣言。”


    “这样啊……可是如果连乔慕鱼都拿不下他,那小琪等会不就更没戏了?”


    “说不定他只是不喜欢乔慕鱼那种类型的,虽然乔慕鱼长得漂亮,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快快快,花生米还有没有,给他多喂几粒!”


    其他人跟着一通瞎乐,乔慕鱼眉头蹙起,不服气地将手里的酒杯响亮地扣在桌上,大声嚷嚷起来:“谁说我没对象了?我跟我对象好着呢!”


    “真的假的啊?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脱单的?”小滴惊奇不已。


    “哈,看他现在这样子,怕不是在说梦话吧?”韩绮无情道破。


    “你要是真有对象的话,你现在就打电话叫他来接你,敢不敢?”尧十二煽风点火。


    “我有什么不敢的,打就打!”


    乔慕鱼二话不说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点开微信置顶,发了条语音通话申请过去。


    没过几秒,对方就接通。


    “喂?宝贝,你能来接我回家吗?”


    “喝了一点点。”


    “嗯,我跟同事在一起。”


    “我给你发定位,包间是”


    乔慕鱼突然卡壳,一旁的颜若瑾贴心提醒他:“A307。”


    “哦,A307。”乔慕鱼嗓音黏糊糊的,听着像在撒娇,“我等你,你快来接我哦。”


    手机隐隐约约漏出点通话音,对方具体说了什么坐在一旁的韩绮听得并不真切,但貌似略显低沉,她心生狐疑,只能偷偷跟小滴耳语:“我怎么听着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小滴战术后仰:“不能够吧”


    颜若瑾坐在一旁优雅地吃着西瓜块,笑而不语。


    乔慕鱼发完定位就歪倒在沙发上睡死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


    众人没再管他,在他身上搭了件外套盖着,就继续点歌嗨唱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大家的点歌页面都往后翻了几页,乔慕鱼的对象也没个人影。


    大家都觉得他肯定是在吹牛,估计刚刚把电话打给哪个倒霉蛋哥们了,还商量着一会儿怎么打车送他回去。


    当小滴扯着嗓子嚎《死了都要爱》的时候,包间的大门忽然从外面被人轻轻推开,室外颇有存在感的冷气随之扩散进来。


    她一边唱着词,一边下意识朝门口瞥去,看清那道高挑俊朗的身影是谁后,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话筒“啪嗒”掉到地上,发出一道尖锐刺耳的电流声。


    所有人齐齐抬头朝门口那人望去,坐在总控面台旁边的尧十二立马将伴奏关了,包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与刚刚的喧闹场面形成鲜明对比。


    “Hazel?”


    韩绮最先回过神来,替众人发出此刻心头最深的疑惑:“你怎么会来这?”


    “我来接我男朋友。”


    路枕淡定地给出这句回答,不顾众人惊掉一地的下巴,他的视线波澜不惊地扫过包厢内或坐或站着的其他人,问:“乔慕鱼呢?”


    小滴愣愣地指向沙发上躺尸的某人:“在那”


    路枕迈步朝他走去,蹲下来看见乔慕鱼微微偏头睡得正香,纤长的睫毛乖巧地轻垂着,唇瓣被酒水浸得湿漉漉亮晶晶的,清浅的呼吸中透着一股果酒的香气。


    路枕柔声唤他的名字:“乔慕鱼。”


    路枕不解:“什么?”


    “路枕,你别相信我说的每句话,我有时候”


    乔慕鱼顿了顿,垂眸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心情复杂地把话说下去。


    “也会对你撒谎的。就像,今天这样。”


    路枕却轻嗤一声。


    乔慕鱼抬头,对上一双带着干净清澈的眼睛。


    路枕的眼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眸中笑意轻泛,带着些许自嘲与释然:“怎么办,乔慕鱼,即使知道你会骗我,我还是愿意相信你。”


    乔慕鱼的心脏像被小猫轻轻挠了下似的泛起一阵痒意,又酸又胀,让他几乎无所适从。


    他捧着路枕的脸恶狠狠地亲了一口,恨铁不成钢地骂:“笨死你算了!”


    路枕刚要低头吻他,身后的突然被人哐哐敲响:“小鱼哥!路学神!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在里面干嘛呢!”


    第 26 章   交易


    急促的敲门声让乔慕鱼猛然清醒过来。


    他慌忙捂住路枕贴过来的嘴,低声警告道:“一会儿在我妹面前说话注意点,看我眼色行事。”


    被捂着下半张脸的路枕轻轻点了下头,算是应下。


    乔慕鱼做贼心虚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发型和衣服后,才打开了房门,倚在门口若无其事地问:“怎么了?”


    乔妙萤带着戏谑的笑打量他们:“你俩在里面干嘛呢?”


    乔慕鱼面不改色道:“刚刚我眼睛进沙子了,让他帮我吹一下。”


    “切,”乔妙萤略显失望,“还以为你俩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你才见不得人,整天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乔慕鱼吓得音量都不自觉抬了几分,虚张声势起来。


    “你地扫完了吗?”


    今天天气格外好,天空是清爽的碧蓝色,暮春的阳光明媚温暖却不燥热,照在身上熨帖舒适,十分适宜进行户外活动。


    众人的想法很快达成一致,决定在别墅庭院的草地上野餐,吃自助烧烤。


    汪川做事一向麻利,很快就把野餐的东西准备齐全,铺好餐垫后又搬来了新鲜水果、各式甜点和烧烤架,还应杜鲸飞要求拿了副羽毛球给他们打着玩。


    乔慕鱼本想帮忙烤点串,但路枕说他是客人,不让他干活。


    他便坐到柔软的草坪上懒洋洋地晒太阳,吃着水果和甜品,看不远处的杜鲸飞和徐绒灿打球。


    忽然,身旁的草地落下一片高挑的阴影,他抬头一看,是周晟元。


    周晟元指着他身侧的空地问:“我能坐这么?”


    乔慕鱼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好意思拒绝,便道:“哦,坐吧。”


    乔慕鱼跟他实在不熟,不知道要聊什么,便没主动开口说话。


    静默片刻后,周晟元忽然开口:“你跟路枕关系不错吧?”


    乔慕鱼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明白他这么问的用意,只是直觉不太妙,便含糊地答道:“还行吧。”


    周晟元把手里的酸奶放下,神秘兮兮地问:“那他谈恋爱的事你知不知道?”


    乔慕鱼一顿,咬着青提的动作放缓了些,心虚地瞥了两眼周晟元:“我应该知道。”


    “那他女朋友性格什么样的?”


    “啊?”乔慕鱼险些被呛到,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女朋友?”


    周晟元欲盖弥彰地用下巴朝某处示意:“就那个。”


    乔慕鱼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到正握着球拍起跳暴扣的徐绒灿,一时间心情微妙:“徐绒灿不是他女朋友。”


    “哦,那另一个更是完蛋。”


    周晟元用诚恳的语气说着,随即把目光转到跟狗玩着飞盘的乔妙萤身上。


    他皱眉咬着酸奶吸管,目不转睛地看她像只刚从动物园放出来的猴子一样兴奋地满场乱窜,最终做出评价:“啧,看来路枕眼光也不怎么样。”


    乔慕鱼:“”“……”路枕的脸色变了变。


    虽然乔慕鱼说的有道理,但他一个字也不认同。


    他语气生硬地开口:“单身不代表一定要谈恋爱,他在该学习的年纪打扰你,不是目的不纯是什么?”


    乔慕鱼听完路枕的解释,唇角微扬,险些笑出声。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更适合说给以前的路枕。


    路枕没等到乔慕鱼的回应,以为是自己的话不够有说服力,又干巴巴地举了个例子:“我都单身二十年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乔慕鱼脸上的笑意微凝,眉眼又恢复冷淡。


    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个话题没能再继续下去,两人都不约而同安静下来。


    乔慕鱼带路枕走到那条林荫小道,本来想自己一个人去跑步,但路枕就跟在他身后,配合着他的速度慢跑,他也不好开口赶他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跑了几圈,乔慕鱼先体力不支慢下来,身后的人也跟着放慢脚步。


    他回头看了眼一直跟他保持不远不近距离的路枕,开口道:“我要回去了,你还想跑的话不用跟着我。”


    路枕没有迟疑:“我跟你一起回去。”


    两人回到宿舍,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传出连绵不断的哀嚎声。


    乔慕鱼推门的手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朝路枕一抬下巴:“你先进去。”


    路枕听话地上前一步,推门走进去,看到他们的两个舍友都像猩猩一样干嚎不止。


    见他走进来,陆学河勉强停下鬼哭狼嚎,眼泪汪汪地看向他:“你收到通知了吗,今晚我们宿舍楼要停电一晚上。”


    “我还没看。”路枕回头示意乔慕鱼可以进来,走到书桌前坐下,“一晚上而已,没什么影响。”


    陆学河像见鬼了一样看着他:“你不看看今晚多少度,没空调怎么活啊?”


    “……”路枕倒是忘了这一茬。


    后面走进来的乔慕鱼听到这句话,也跟着皱起了眉。


    虽然只有一个晚上,但这样的天气没有空调实在难熬,更别说他还是属于很怕热的类型。


    事已至此,再怎么哀嚎都无济于事,陆学河和赵平沙也很快振作起来,把手机和电脑都提前充满了电,给晚上做准备。


    乔慕鱼怕晚上太热睡不着,天黑时早早地收拾好自己,趁还没停电的时候就爬上床睡了。


    陆学河和赵平沙见他这么做,都纷纷效仿,破天荒地睡了个早觉。


    等到晚上九点停电时,606宿舍早已安静下来,偶尔响起陆学河两人的呼噜声。


    整个宿舍只有路枕的台灯还亮着。


    他们专业的作业比较多,明天早课又有要交的作业,所以他提前给台灯充好了电,打算连夜赶工。


    舍友们都在熟睡中,路枕敲键盘的动作很轻,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一片寂静中,他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突然听到隔壁床上的乔慕鱼翻了个身,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路枕动作一顿,下意识竖起耳朵去听,但乔慕鱼似乎只是说了一句梦话,很快又安静下来。


    他重新把注意力投入到作业中,刚打了几行字,乔慕鱼轻软的声音又响起,带了点含着困意的黏:


    “路枕……”


    路枕的指尖轻颤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没心思再继续做作业,专心地听着床上的动静,等了几分钟后,床上再次传来乔慕鱼轻声喊他名字的声音。


    难道这不是在说梦话?


    路枕试探性地应了一声,又等了一会,听到乔慕鱼语气有些委屈地开口:“好热……”


    他从来没听过乔慕鱼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心里生出些莫名的痒,指腹在鼠标上摩挲了几下。


    因为拿不准乔慕鱼到底醒了没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身,走到乔慕鱼床前,拨开床帘往里面看了眼。


    借着台灯微弱的光线,他看到乔慕鱼把被子都踢到了床脚,一张漂亮的脸蛋热得通红,头发被汗黏在额前,纤长的眼睫仍然紧闭着。


    意识到乔慕鱼还没有睡醒,路枕的心脏重重跳了两下。


    如果乔慕鱼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喊他,还能说是因为他是宿舍唯一醒着的人,可乔慕鱼是在睡梦中无意识的状态下喊他的。


    路枕的胸口被莫名的情绪填满,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路枕,我好热……”床上的人又嘀咕了一句,漂亮的眉眼皱了起来。


    路枕还没弄清楚那种情绪是什么,就反射性地走回自己书桌前,从抽屉里找出一把小乔扇,又回到乔慕鱼床前。


    他打开小乔扇的低档乔,撩开床帘朝里面吹,目光只盯着乔慕鱼的脸,不敢去看他凌乱的睡衣。


    吹了一会,乔慕鱼的眉眼就舒展开来,朝床里面翻了个身,挪到了小乔扇吹不到的地方。


    路枕犹豫了一下,抬腿踩上一级楼梯,半个身子探进了床帘里面,继续用小乔扇帮乔慕鱼散热。


    他的小乔扇是手持的设计,不能直接放在乔慕鱼床上,只能一直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见周晟元对自己的错误判断一副笃定的模样,他忍不住问:“那个,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女生是他女朋友?”


    “他自己跟我说的。”


    “他说什么了?”


    “昨天他说今天有客人要过来,我问谁要来,他说他对象。”


    乔慕鱼了然地点点头。


    难怪周晟元一直鬼鬼祟祟地偷窥他们,原来是好奇他未来嫂子什么样的。


    乔慕鱼看他一脸清澈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莫名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对象不是这两个女生其中之一呢?”


    “不是她们难不成还能是那个傻大个?”


    周晟元微微躬身向前,眯着眼仔细地打量起杜鲸飞,扭头确认道:“他是男的吧?”


    乔慕鱼:“”


    好吧,直男的世界压根没有第二种选项…!


    正巧杜鲸飞挥着球拍朝他招呼:“小鱼!别坐着了,过来跟我打两局!”


    “来了!”


    乔慕鱼跑去接过徐绒灿递来的球拍,加入战局。


    周晟元一个人待着无聊,视线一转,看到路枕正在摆弄烧烤,便朝他走了去。


    远远地看着时,路枕那认真专注的架势十分具有迷惑性,让人以为他多么专业厉害,走近了才发现烤架上放着的两串鸡翅都被烤糊了一面,惨不忍睹的。


    周晟元嫌弃咂舌:“你会吗?”


    路枕看他一眼:“你会?”


    “比你会。”


    周晟元挽起袖口,把路枕挤到一旁,拿起几串腌制好的牛肉放到了烤架上,发出滋滋的炙烤声。


    不消多时,油香和孜然香就飘散出来,周晟元观察着火候,时不时翻个面,再均匀地撒上椒盐和辣椒面。


    最后他将一把烤得十分完美的牛肉串放到餐盘中,得意地朝路枕挑眉:“少爷,你学着点。”


    “哦,那你弄吧。”


    路枕见他操作熟练,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


    “客人多,你多烤点,别偷吃。”


    说完,他擦了擦手,跑去跟乔慕鱼打羽毛球了。


    莫名其妙成了免费劳动力的周晟元:“”


    乔慕鱼:“今天是元旦,又不是春节,发什么红包。”


    路枕眼尾轻扬,悠悠道:“她是你的家人,按照习俗,第一次见面,我应该给她包个红包。”


    “你!”


    乔慕鱼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顿觉羞恼,“哪来的这些歪理。”


    未了,他想了想,又懊恼皱眉:“啧,亏了。”


    路枕不解:“亏什么?”


    乔慕鱼撇嘴,没好气地嘟囔:“两万块钱就收买了我的家人,也太便宜你了。”


    路枕怔了下,走近了轻轻把乔慕鱼抱进怀里,在他耳边低笑道:“嗯,以后再补。”


    第 27 章   电灯泡


    乔慕鱼被路枕抱着占了会儿便宜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回到厨房接着洗碗。


    一低头,他胸前的围巾下摆跟着滑落下来,差点掉进了洗碗池里。


    他手上还沾着泡沫,只好招呼一旁的路枕:“快帮我把这围巾摘下来,太碍事了。”


    路枕伸手帮他解下了围巾,又想起刚刚乔慕鱼和乔妙萤在餐桌上发生的小分歧,不解道:“那刚刚为什么不摘?”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乔慕鱼一提这事就来气,指着自己的颈间瞪他。


    “你看,差点就被我妹发现了!”


    汪川早就驱车等候在考场外,可堵车面前宾利和杂牌小电驴一视同仁,谁也不能原地起飞。


    附近的几个考场一同放行,又加上下雨,这会儿马路上被堵得水泄不通,大大小小的鸣笛声不断。


    车身一路慢悠悠地前行着,好不容易磨蹭到了小区对面的路口,却又堵住了。


    乔慕鱼透过车窗望着前方拥挤的路况,体贴地说:“我就在这下吧,反正也没几步路了,这边也好掉头。”


    路枕却撑伞跟着他下了车:“我送你进去。”


    两人穿过滞行的马路,走进小区,来到单元楼门口,乔慕鱼从路枕伞下钻出,站到屋檐下,隔着层灰蒙蒙的雨幕看他:“就送到这吧,我爸还在家,他要是看到你,不知道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路枕叫住他:“乔慕鱼。”


    “嗯?”乔慕鱼看了看路枕那闲散的姿势,又看了眼被拦住的江云白,一时不知道路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江云白面露尴尬,抬手摸了摸鼻尖,拘谨地对乔慕鱼说:“要不我还是在外面等吧。”


    要是正常人听到这句话,都会收起腿给他让个路,但路枕像是耳朵失聪,连头也没抬。


    乔慕鱼看着这个奇怪的场面,心里有些疑惑,开口喊了一声:“路枕?”


    刚才还仿佛完全听不到声音的男生抬起头,摘下一边耳机,面色如常:“嗯,怎么了?”


    “给他让个路。”乔慕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门口。


    路枕握着耳机的手紧了紧,停顿一瞬才转过头,黑眸漠然地瞥了站在门口的人一眼,不紧不慢地收回腿。


    江云白像是没看到他眼中的不欢迎,说了一声“打扰了”就走进来,凑到了乔慕鱼身边。


    陆学河早就没心思打游戏,扭头朝乔慕鱼挤眉弄眼:“小鱼,这位是?”


    没等乔慕鱼开口,江云白已经先自我介绍道:“学长好,我叫江云白,是今年入学的大一新生,跟乔学长一样都是围棋社的。”


    “哦——”陆学河打量了一下江云白,觉得他虽然不如路枕长得帅,但还是勉强能配得上乔慕鱼的。


    难道乔慕鱼喜欢比自己小的?


    陆学河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又坏笑着问:“小鱼,你把人家学弟带到宿舍来干嘛?”


    乔慕鱼听他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低头扭开碘伏的盖子,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他受伤了,我带他上来处理一下伤口。”


    路枕眼睛盯着电脑,耳朵却没错过他们的一句话,像是不经意地提醒道:“我记得校医院还没下班。”


    江云白好脾气地笑笑:“一点小伤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跑到他们宿舍让乔慕鱼帮忙处理就不麻烦?


    路枕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不然显得他像是在针对江云白。


    他对江云白其实没什么意见,只是觉得这人对乔慕鱼目的不纯,不希望乔慕鱼被欺骗而已。


    “手给我。”乔慕鱼用棉签蘸了蘸碘伏,朝江云白伸出手。


    路枕眉头皱起,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向站在一起的两人。


    他看到乔慕鱼托着江云白的手,长睫微垂,专注地在伤口处涂着碘伏。


    这一幕让他没来由地感到烦躁,又说不出原因来,干脆又把脸扭了回去。


    路枕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今天跑步怎么没叫上我。”


    乔慕鱼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习惯早上跑步吗?”


    “你上次还说要带我去你经常跑步的地方。”


    乔慕鱼手上的动作一顿,依稀想起是有这么回事:“我忘了,下次带你去。”


    话音落下,江云白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乔慕鱼抬眼看过去,有些莫名:“笑什么?”


    江云白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了挠脸,解释道:“我之前在论坛上看到有人说你和路学长是一对,我还觉得不像,现在看来真的是他们想多了。”


    路枕太阳穴跳了跳,险些把手里的鼠标捏碎。


    虽然论坛上的那些确实是谣言,可从江云白的口中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就让他感到十分不快。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江云白话中有话。


    “我就说吧,还是有明白人的。”陆学河一拍桌子,看向江云白的眼神多了几分赏识:“我跟你说,论坛上的那些话一个字也不要信,他们就是纯得不能再纯的舍友情。”


    江云白认真地把他的话听了进去,点点头:“我知道了。”


    路枕周身的气压更低了,然而陆学河还在义愤填膺地跟江云白吐槽之前在论坛被骂的事,越说越来劲。


    江云白也没嫌烦,还说下次也会帮他们跟身边的人辟谣,让陆学河看这个学弟更加顺眼。


    伤口很快处理好,乔慕鱼打断两人围绕着自己的对话,把江云白送出了宿舍。


    回到宿舍,乔慕鱼本来想去洗个澡,突然想起自己跑完步还没做拉伸。刚才只想着给江云白处理伤口,差点都忘了这回事。


    他从柜子里拿出闲置已久的瑜伽垫,铺在靠近自己床位那边的过道,在瑜伽垫上坐下。


    另一边,陆学河打完了一局游戏,嚷嚷着肚子饿了,拉着赵平沙一起下楼觅食。


    宿舍里只剩下乔慕鱼和看似专心做作业的路枕。


    乔慕鱼把播放拉伸视频的手机摆在面前,一条腿伸直贴在地面,另一条腿曲起,然后用手按在膝盖外侧慢慢朝内压。


    还没坚持几秒,就听到身后路枕的声音响起:“这个动作做错了。”


    乔慕鱼停下动作,不解地去看手机上播放的视频:“哪里错了?”


    他问完这句话,身后传来椅子被拉开的声音,似乎是路枕站了起来。


    下一刻,滚烫的体温就贴上他的后背,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身后伸过来,握住了他的小腿调整位置:“这条腿要放在这个位置。”


    乔慕鱼的身体轻轻一僵。


    这个动作几乎像是路枕将他半抱在怀里,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在他后颈,有些太过亲密了。


    虽然他对路枕的怀抱很熟悉,可还是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别扭,以他们现在的关系来看,似乎不太合适。


    路枕迈步跨上台阶,倾身环抱住他,低头贴过来。


    这是一个带着夏日雨水气息的温热的吻,克制地覆在柔软的唇面,没有碾磨和深入,只是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气息。


    片刻后,路枕微微退离,垂眸道:“我马上就要回北汕了。”


    乔慕鱼这才想起路枕之前说过毕业后他们家就要搬离南涧的事。


    即使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但临到关头时还是觉得好不舍。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他回抱着路枕的手臂收紧了些,闷声问:“几号走?”


    “14号。”


    “哦。”


    “走之前,陪我过个生日吧。”


    乔慕鱼一怔。


    前段时间他全身心都扑在高考上,忽略了很多别的事情,这么一算日子,路枕的生日确实快到了。


    “好。”乔慕鱼莞尔,“你想要什么礼物?”


    路枕黑亮的眼眸被水汽沁得有些湿润黏稠,直勾勾看过来时,带着难以遮掩的深邃欲望:“想要你。”


    乔慕鱼被他的眼神烫了下,呼吸骤然一紧。


    这三个字的含义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有挑明,任它融进周遭连绵不绝的淅淅雨声中。


    路枕没有催促,只是垂眼看他,安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泛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此刻并不淡定的情绪。


    乔慕鱼没法笑话他,因为此刻他的心跳并没比他有出息到哪儿去。


    他理解路枕的心情,因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这学期学业繁忙紧张,再加上乔永德一直失业在家,他们周末没法再去乔慕鱼家打着写作业的名义厮混,他们只能趁着没人的间隙偷偷亲热一小会儿,已经很久没有进行过什么深入的亲密交流了。


    不满足。


    仅仅这是这种程度的拥抱与亲吻已经不足以填平心中对彼此的占有与渴求。


    乔慕鱼喉结微微滚动一下,清晰地答复一个字:“好。”


    于是路枕一脸黑线地在他左边的空位坐下。


    而乔慕鱼颤巍巍在他右边的空位坐下。


    杜鲸飞左看看右看看,忍不住拍大腿称奇:“天,我们仨也太有缘了!随便买都能买到连坐!”


    乔慕鱼头一次生出了想把好哥们一把掐死的冲动。


    等片前广告的间隙,杜鲸飞热情把自己带进来的口香糖分给乔慕鱼,却被婉拒。


    杜鲸飞见他脸色不太好,小声关心道:“小鱼,你怎么看起来不太高兴?”


    乔慕鱼忍无可忍地内涵他:“因为你没发现这里有个巨大的电灯泡吗?”


    杜鲸飞煞有其事地跟着点头,朝他又凑近了些:“是啊,路枕这个电灯泡怎么还赖着不走?”


    乔慕鱼:“”


    第 28 章   摊牌


    电影前半段剧情称得上幽默精彩,观众们都看得津津有味。


    乔慕鱼却心不在焉地嚼着爆米花,对剧情发展提不上什么兴趣。


    尤其是他悲催地发现坐在他正前面的观众是一对情侣,这两人全程十分亲昵地依偎在一起望着屏幕傻乐,幸福的模样实在有些刺眼。


    乔慕鱼悄悄扭头朝路枕看了眼。


    好死不死的,这人正满脸黑线地盯着那对甜蜜的小情侣,似乎要把他们盯出个洞来,身上的怨气看着比鬼大。


    似乎是感应到了乔慕鱼的视线,路枕目光轻轻落了过来,他蹙着的眉头舒展了些,眼巴巴地望着他,有种无言的委屈。


    乔慕鱼:“”


    他装作没看见,默默将视线收回。


    片刻后,路枕似是忍无可忍地起身离席,只身一人走出了放映厅。


    不消多时,乔慕鱼的手机屏幕微微亮起,他立马点进去查看消息。


    【路枕】:3号通道口等你。


    乔慕鱼若无其事地摁灭屏幕。


    犹豫一番后,他动作轻缓地起身要走,杜鲸飞见状低声问:“你去哪?”


    乔慕鱼面不改色:“厕所。”-


    从内厅出来,前院草坪上的音乐声依旧舒缓悠扬。


    乔慕鱼打算随处逛逛,正好有些饿了,于是走到摆放着自助甜品的长桌前随手拿了块草莓小蛋糕吃。


    他的身侧站着两位衣着精美的妇人,正捧着香槟凑在一块儿旁若无人地聊得热络。


    黑裙妇人远远地望着被几位客人簇拥着交谈的路枕,不禁感叹:“路先生和谢夫人可真有福气,生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儿子。”


    卷发妇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随后嗤笑一声:“哪是他们生的啊,这位路少爷可是收养来的。”


    乔慕鱼咬着草莓的动作一顿,全身的血液瞬间倒流。


    下一秒,又听到那妇人指着不远处的周晟元补充道:“喏,看到没,那边那位小周少爷才是亲生的呢。”


    黑裙妇人惊讶:“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吧,哦,你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不了解,反正这事路家人也没藏着掖着的。”


    黑裙妇人望着周晟元不禁奇怪:“既然是亲生的,那他为什么不姓路?”


    “这可就曲折了。”


    卷发妇人放下香槟,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这小周少爷本名叫路笙,谢夫人生他时难产大出血,险些丧了命,好歹给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但医生说她以后再也怀不了孕了,这孩子就成了路家唯一的心头血。”


    “谁知道笙少爷三岁那年一家人来南涧旅游时不小心走丢了!找了三四年都没找回来,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谢夫人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慢慢走出了这个坎。”


    “但夫妻俩又没了生育能力,便想着去领养一个。这一来呢,好给路家培养个新的继承人,二来啊,他们也是抱着积德的心态,想着他们对这个养子好的话,就希望老天保佑自己的亲儿子被哪个好心人捡到,并且善待他。”


    “居然还有这回事啊!”


    黑裙妇人继续八卦道。在路枕的协助下,乔慕鱼的拉伸做得很到位,第二天醒来丝毫没有感受到运动后的肌肉酸痛。


    他受到鼓舞,下午又准时换好运动服,打算坚持这个良好的习惯。


    这次他没忘记要带上路枕这件事,换衣服前就提醒了一句,等他换好衣服出来,路枕已经全副武装在门口等他。


    乔慕鱼一时有些不理解路枕为什么会这么积极。


    他知道路枕向来都对运动很有热情,这样的行为也还算正常,只是没想到自己那天随口的一句话,路枕会记到现在,还仿佛等待已久的样子。


    乔慕鱼换好鞋子出门,带路枕朝昨天的那条林荫小道走去。


    路上,他余光瞥见身旁的人一直在东张西望,奇怪地转头看了一眼:“你在找什么?”


    路枕收回视线,状似不在意地问了一句:“你今天也约了那个人一起?”


    乔慕鱼思索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人是江云白,摇了摇头:“我没有约他,昨天也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他不喜欢约人一起跑步,因为每个人跑步的习惯都不一样,很难保持步调一致,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跑。


    但路枕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奇怪,乔慕鱼转头看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路枕迟疑一瞬,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实话实话,“我觉得他看起来对你目的不纯。”


    “目的不纯?”乔慕鱼笑了一下,没把路枕的话当真,“他对我能有什么目的,难不成想让我以后在社团活动给他放点水?”


    他跟江云白唯一的交集也就是围棋社了,而他在围棋社连半个职位都没有。


    但他说完这句话,路枕的神情还是没有放松,似乎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乔慕鱼不解地多看了路枕一眼,对路枕的反应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在替他担心什么?


    他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身上又没什么别人能图的东西,而江云白看起来就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学弟,能对他怎么样。


    路枕听到乔慕鱼不以为意的话,心里又升起莫名的烦躁。


    他还以为乔慕鱼的性取向既然是男生,对同性多少会有些戒备心,可现在看来,乔慕鱼对同性的戒备心比他还少。


    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晚的画面——乔慕鱼穿着运动服躺在瑜伽垫上,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露出一截腰,连腿根都暴露在他眼前。


    这样看来,乔慕鱼对他也同样没有丝毫防备。


    如果要求乔慕鱼对同性有戒备心,那在他面前也不能那样随心所欲。


    想到这,路枕皱起了眉,又觉得他跟江云白不能一概而论。


    他是直男,不会对乔慕鱼动别的心思,但江云白不是。


    “你在想什么?”乔慕鱼没等到他的回答,转头盯着他看。


    路枕跟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对视片刻,薄唇轻抿了抿:“你看不出来吗,江云白对你有意思。”


    乔慕鱼微微一怔,眉梢讶异地挑了下。


    倒不是对路枕的话感到讶异,而是没想到路枕会关心别人的感情问题。


    这根本不像是路枕会问的问题。


    如果不是他的大脑还足够清醒,几乎都要以为路枕在像以前一样无缘无故地吃醋了。


    至于路枕刚才说的话,乔慕鱼没怎么放在心上:“是吗,没看出来。”


    他想起路枕最开始的那句话,停顿了一下,有些莫名道:“这就是你说的目的不纯?”


    路枕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乔慕鱼觉得有些好笑:“我现在是单身,他就算对我有意思也不违背道德,怎么就叫目的不纯了?”


    “那这亲儿子是什么时候被找回来的?”


    “就去年夏天的事。当年小笙少爷是被南涧的一个老妈子给捡到了,她没有结婚没有后代,就把他留下来给自己做个伴,孩子也随她姓了周,她除了穷点,对这孩子委实不错,一点没亏待他,只可惜前年就生病去世了。还好老天有眼,没多久,这孩子总算是被路家给找到了。”


    卷发妇人抿了口香槟润润嗓子,继续道。


    “你知道吗,去年路先生和谢夫人搬家来南涧市,就是为了他这个亲儿子。小周少爷耍脾气呢,非说自己不是路家人,不肯跟他们回北汕,谢夫人对这个儿子心疼得要死,没办法,只好跟到南涧来依着他哄着他,就连小路都跟着转学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们家好端端的放着寸土寸金的北汕不待,搬到南涧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来干什么。”


    黑裙妇人恍然。


    “不过这兄弟俩也是有缘啊,生日也能撞在同一天。”


    “哈,什么同一天?”


    卷发妇人闻言笑道:“小路的生日是明天才对,听说当年路家去孤儿院物色养子人选的时候,就是看他跟小笙少爷年龄相仿,连生日都差不多,才选了他的。”


    “等会儿,你都给我说糊涂了。”


    黑裙妇人努力整理着思路。


    “这两人不都是今年刚毕业吗,小路生日靠后的话,那不应该他才是弟弟吗?”


    “那是因为小周走丢的时候年纪小,不记事,被周奶奶收养后胡乱给他估了个年纪,送他上学,直到被路家认回来才知道自己真实的出生日期,所以实际上他是要小一岁才对的。”


    卷发妇人越说越来劲。


    “虽说两人生日只差了一天,但这宴会是选在今天办还是明天办,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亲疏的。”


    “说到底也不是亲生的,没有血缘关系,只有一时的宠爱罢了,现在亲生儿子都回来了,他这个养子还能有什么地位?我看这路家啊,以后怕是要姓周了!”


    乔慕鱼愣神间,他手里的餐盘忽然往下微微一沉,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他盘里的蛋糕。


    “那是为了什么?”


    乔慕鱼梗着脖子说:“就不能单纯是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吗?”


    “得了吧你,路枕那小子我不了解,但你我还能不清楚吗?”


    杜鲸飞说。


    “你满心满眼只有学习,谈恋爱这种会危及学习成绩的事你才不会去沾的,我宁愿相信你跟路枕在一起是因为只要跟他亲一口考试就能涨十分!”


    乔慕鱼:“”


    他叹口气,干脆全部摊牌:“好吧,其实我跟他只是玩玩而已。要是他能因为跟我谈恋爱成绩下滑的话,那我不就不用继续被他压一头了吗?”


    杜鲸飞哽了半天,精辟总结:“所以,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能重新考到年级第一?”


    乔慕鱼:“算是吧。”


    得知真相杜鲸飞大受震撼:“兄弟,你这是在玩火自焚啊,路枕那小子看着就不单纯,你可别玩着玩着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乔慕鱼摆摆手,敷衍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第 29 章   发烧


    杜鲸飞还想再劝他什么,视线一抬,看到路枕已经朝这边走来,他连忙闭了嘴,轻咳一声,给乔慕鱼递了个眼色。


    乔慕鱼当即会意,扭头看向路枕,弯着眼睛十分亲昵地冲他笑了下:“宝贝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在对面咖啡厅等我吗?”


    “宝、宝?”


    杜鲸飞甚至说不完整那两个字,只敢在乔慕鱼耳边小声吐槽:“我要吐了。”


    乔慕鱼微笑着用腹语回他:“忍着。”


    而路枕则是脚步一顿,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看乔慕鱼,又看看一旁的杜鲸飞,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他这话。


    乔慕鱼:“别紧张,他已经知道我们在交往的事了。”


    路枕愣了下:“你告诉他了?”


    “咳,是他撞见我们刚刚在那啥了。”


    乔慕鱼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头。


    “我看瞒不过去,就只好承认了。”


    路枕了然,见乔慕鱼的神色还算坦然自若,便跟着放下心来,只是问:“你们聊完了么?”


    他说这话时的目光却是落在了杜鲸飞搭在乔慕鱼肩头的那只手上。


    杜鲸飞下意识松开了手掌,转念又想,不对啊,我又不是奸夫我有什么好慌的,遂又安心搭上去,还把乔慕鱼搂得更紧了些,扬着下巴挑衅道:“没,我跟小鱼还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得了吧,我跟你没话可说了。”赵平沙看完那几个帖子,也有些咂舌:“这……怎么没一个人信你啊。”


    陆学河也愁眉苦脸地挠头:“我说得挺真诚的啊,为什么就是没人信。”


    两人讨论了一会,都觉得是因为只有陆学河一个人不够有信服力,无法让那些人相信。


    于是赵平沙撸起袖子,也跟着冲进论坛里帮忙澄清,结果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号舍友让大家更加怀疑,两人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陆学河握紧了拳头:“他们就是仗着人多,要是我们有那么多水军,肯定能吵赢他们。”


    然而赵平沙已经慢慢醒悟过来,怜悯地看了一眼沉浸在美好理想中的陆学河。


    别说是靠他们两个了,就算是路枕和乔慕鱼亲自下场澄清,这些人都不一定会信。


    论坛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好在路枕和乔慕鱼平时都不看论坛,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路枕在宿舍休养了几天,平时除了上课都不出门,腿伤渐渐恢复了大半,走路没那么瘸了,但还是不能做运动。


    他平时只挑乔慕鱼不在的时候站起来,倒是一直没在乔慕鱼面前露馅。


    而乔慕鱼只是觉得路枕待在宿舍的时间比以前长了点,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来。


    这天早上,所有人的闹钟还没响起,乔慕鱼就骤然从噩梦中惊醒。


    他怔怔地盯着虚空发了一会呆,才抬手擦去额上的细汗,从床上坐起来。


    现在时间还早,但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没心情再继续睡下去。


    乔慕鱼掀开床帘,听到陆学河和赵平沙还在打着鼾,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下来,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宿舍的门也正好被人推开,乔慕鱼转头看过去,视线跟推门而入的路枕撞了个正着。


    路枕微微一怔,顿时刹住脚步,扶着门框跟他对视。


    乔慕鱼奇怪地上下打量他几眼,用气音小声问:“出去晨跑了?”


    只是下楼拿了个外卖的路枕沉默一瞬,点头嗯了一声。


    乔慕鱼知道他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去晨跑,并没放在心上,等他擦了一会头发,看到路枕还站在门口时,才疑惑地小声问:“怎么不进来?”


    路枕的呼吸停了一拍,跟乔慕鱼无言地对视几秒,终于松开扶着门框的手,在乔慕鱼的注视下缓步走进来。


    他的步子虽然迈得又小又慢,但还是没逃过乔慕鱼敏锐的目光。


    “你的腿怎么了?”乔慕鱼停下手上的动作,皱眉看向他的腿,不到一秒就反应过来,“是那天打球腿伤复发了?”


    路枕很慢地点了下头,承认了这个事实。


    乔慕鱼扔下毛巾走到他身旁,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目光在他的腿上来回查看:“严不严重,要不要我和陆学河陪你去趟医院?”


    说完这句话,乔慕鱼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他想起了这几天的异常——路枕待在宿舍的时间比以前都长,陆学河和赵平沙轮流给路枕带饭,还有他这几天都没看到路枕站起来过。


    早在比赛那天,路枕的腿伤就复发了。


    路枕正闻着乔慕鱼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专注地盯着乔慕鱼纤长的眼睫看,忽然就听到乔慕鱼的声音温度急降:“你瞒着我。”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路枕心虚地蜷起手指,目光微微躲闪:“我……”


    乔慕鱼腾地站直身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怒气从何而来。


    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但却让他想起以前跟路枕谈恋爱的时候,路枕也总是对他三缄其口,什么事都想着自己解决。


    可现在路枕跟他只是舍友,本来就不用事事都跟他汇报,他这怒气就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了。


    乔慕鱼缓缓做了个深呼吸,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段时间。


    那天之后,宿舍里的气氛还是像往日一样平和。


    陆学河和赵平沙照常轮流给路枕带饭,而乔慕鱼有时也会给路枕带点零食宵夜,把他们宿舍的病患照顾得很好。


    虽然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但路枕见到乔慕鱼的频率却越来越低。


    有时候乔慕鱼是去图书馆了,有时候是跟朋友出去玩了,几乎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在宿舍。


    而路枕腿伤还没完全恢复好,只能待在宿舍里,见到乔慕鱼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想起那天早上乔慕鱼的脸色不算好,有些怀疑乔慕鱼是在生他的气。


    可乔慕鱼为什么会生气?


    路枕想不出原因,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也许乔慕鱼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如此,路枕内心还是有些莫名的烦躁,总是无意识地看向旁边那张空荡荡的书桌,又看一眼手腕上的表。


    哪来的这么多事要忙?


    几天过去,路枕的腿差不多完全恢复了。


    周末下午,宿舍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在椅子上按着小腿,准备下楼活动活动,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去做点运动。


    刚按了一会,宿舍门就突然被人推开。


    路枕随意瞥了一眼,怔了怔,又抬头望过去。


    走进来的竟然是乔慕鱼。


    这几天还是路枕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早回到宿舍,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然而乔慕鱼只是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就径直走进了洗手间。


    路枕盯着洗手间的门看了会,又低下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洗手间里传出一阵水声,水龙头关上后,里面的人还是没出来。


    忽然,路枕听到乔慕鱼清越的嗓音响起,带着一丝让人心痒的笑意:“想我了吗?”


    路枕的后背一僵,像是被人戳穿了心事。


    他不是没发觉自己关注乔慕鱼的频率有些高,但作为乔慕鱼的舍友和朋友,这应该只是正常的关心而已。


    于是路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回答:“没有。”


    洗手间里,乔慕鱼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满是调笑的意味:“那我这几天多陪陪你。”


    路枕又是一怔,耳尖莫名有些烧起来,薄唇微动,却没有说出拒绝的话。


    虽然不知道乔慕鱼为什么这样说,但作为学生,待在宿舍肯定要比整天往外面跑好些。


    他像是说服自己一样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乔慕鱼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应答,停顿片刻后,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暗恋我?”


    路枕脑子里轰的一声,来不及细思这个问题,理智已经被烧了个干净。


    洗手间里,乔慕鱼用毛巾擦了擦手,换了一边耳朵听电话,推开门走出去。


    电话那边的朋友还在叽叽喳喳说话,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抬眼却看到高大的男生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耳尖还泛着可疑的红。


    乔慕鱼疑惑地多看了路枕一眼。


    这是在犯什么病?


    乔慕鱼却挣脱开他,大大方方地挽上路枕的手臂。


    “你个电灯泡快回家待着去吧,我要跟我男朋友约会去了。”


    路枕眉梢一挑,点头附和:“嗯。”


    杜鲸飞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张大了嘴巴,原地化身绿色青蛙表情包:“喂,哪有你这样重色轻友的!”-


    乔慕鱼从出租车下来后,才发现原本艳阳高照的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头顶乌云聚集,伴着几声蓄势待发的闷雷。


    周遭狂风大作,空气中夹着一股黏腻的湿意,蜻蜓飞得很低,眼见着要下雨。


    汪川正招呼着佣人把门口的花搬进去,免得淋了雨,一抬眼,看到乔慕鱼朝这边走来的身影,他有些意外:“小乔班长,你怎么来了?”


    乔慕鱼像往常一样微微笑着,看起来毫无异样:“我来找路枕。”


    “路少爷在房间,我去叫他。”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忙你的吧。”


    汪川点点头,抬手给他指了路:“东厅三楼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就是。”


    “谢谢。”


    乔慕鱼走到路枕房间门口,摘下帽子,理了理头发,才抬手敲了两下门。


    房间里传来熟悉的声音:“谁?”


    乔慕鱼:“你猜。”


    几秒后,房门从里打开。


    路枕看到来人,眼睛一亮:“你怎么——”


    乔慕鱼二话没说就推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墙上吻住,抬脚勾门关上,又扔了手里拿着的鸭舌帽,反手拧上了门锁。


    路枕因他的主动略微惊讶了一瞬,随后就受用地闭上眼睛,搂上他的腰,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今天的这个吻比以往的都要来得热烈沉醉,唇齿十分自然地纠缠在一起,带着不加掩饰的情欲,两人的呼吸很快就变得错乱。


    迷蒙间,路枕感到乔慕鱼朝自己掌心塞了个什么东西,包装触感是薄薄的一片。


    他心念一动,微微松开乔慕鱼,低头看清后手中的东西后,心跳骤然加速。


    “生日礼物。”


    乔慕鱼面色薄红,抬眸轻声说。


    “男友限定。”


    一句话便足以天雷勾地火。


    火热的唇再度覆来,舌尖被吮得又酥又麻,却仍觉得不够,还想索取更多。


    乔慕鱼被路枕握着腰一路酿酿锵锵地从门口纠缠到沙发,最后陷进柔软的床垫。


    路枕欺身贴近,轻抵着他的额头,眸色幽深,直勾勾望来时,带着掩不住的浓浓欲望。


    他柔声向他做着最后的确认:“现在?”


    “不行么?”


    乔慕鱼勾着他的肩胡乱回吻他,在换气的间歇断断续续道,“门我锁上了,你房间隔音怎么样?”


    “很好。”


    路枕轻吻着他粉红的耳垂,还有闲情开玩笑。


    “你一会儿哭出声都不会被听见。”


    “才不会哭。”


    乔慕鱼不甘示弱道。


    乔慕鱼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你居然勒索他?”


    “那又怎么样,他都把我儿子给睡了我找他要点钱又算什么!而且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你不就是看他有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吗?”


    乔永德面目狰狞地骂完,又秒切换成一副可怜姿态,扑通一声跪下来,抓着乔慕鱼的手语无伦次地哀求起来,脸颊上的皮肉都在扭曲地抽搐。


    “小鱼,我求求你!你去找他救我好不好?你让他把我送出国好不好?再给我点路费,几十万就够了,我保证拿了钱马上滚蛋,再也不回来打扰你们了!”


    乔慕鱼被气笑了,这些话听在他耳里一字一句都是莫大的羞辱。


    他甩开乔永德的手,无情吐出四个字:“绝、无、可、能。”


    乔永德脸色陡然一变,站起身凶狠地瞪着他,眼角是近乎疯魔的红:“乔慕鱼!你个白眼狼!老子养了你这么多年,这点小事你都不愿意帮我,不过是跟人开个口的事,你他妈在这装什么清高!”


    “别的事情我可以答应帮你,但这件事不行。乔永德,我跟你不一样,我有我自己的底线和尊严。”


    “尊严?”


    乔永德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你都让人操/屁/眼了你还在这跟我谈什么尊严!那玩意能当饭吃吗!”


    一个拳头带着劲风忍无可忍地重重砸到他脸上。


    乔永德顿时眼冒金星,向后踉跄,狼狈栽倒在地。


    乔慕鱼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眼神很冷,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一句:“我早就想这么揍你了。”


    乔永德腮帮子火辣辣的疼,口腔涌起一阵血腥味,他朝旁吐出一颗牙,嘴角渗着血,望着乔慕鱼发疯般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哇好哇!就让外面的人都看看,你个小贱种是怎么忘恩负义、背弃养父的!”


    说完,他从地上爬起来,发疯般的朝乔慕鱼扑来。


    乔慕鱼二话没说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花瓶朝他下巴抡去,又抬腿朝他腹部狠狠踢了一脚。


    乔永德一阵眩晕,再度跌倒在地,他想爬起来却没有力气,看着自己滴落在地板上的鲜血崩溃地大叫起来。


    因为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年不是打不过他,只是因为不屑与他动手才任由他欺辱至今,心中生为上位者的那点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


    正这时,家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住在楼下听到动静的宋叔和他儿子抄家伙冲了进来:“小鱼!我们来救你了!”


    屋里的一幕却让他们傻了眼。


    他们看看趴在地上满嘴是血的乔永德,又看看毫发无伤的乔慕鱼,讪讪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


    乔慕鱼放下手里的花瓶,淡淡道,“报警吧。”


    几人又合力将乔永德钳制住,直到警察来了,才放心把他交出去。


    乔永德被扭送出门时仍在挣扎着,嘴上骂声不停:“乔慕鱼!你这没人要的小贱种!是老子把你带回来养大的!这些年老子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算得清吗!你就这么对我!”


    乔慕鱼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块破抹布,堵住了他的叫嚣。


    他最后看了乔永德一眼,没有丝毫不舍,唯有淡漠与释然:“钱我会替你还的,就当了结是我们父子一场的情分。乔永德,你往后十年就在牢里过去吧。”


    他轻轻掀开眼皮,眼眶中蓄了许久的那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却又很快被人用手指抹去。


    乔慕鱼的视线随之清明起来,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少年正坐在床边垂眸望着自己。


    稀薄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在他清晰利落的轮廓上缀起一层淡淡的光晕,衬得他整个人都温柔得不像话。


    这一幕像是梦境,可他指尖的温度和气息骗不了人。


    乔慕鱼愣了好几秒后,才开口:“你怎么过来了?”


    路枕说:“我病了。”


    可乔慕鱼见他面色正常得很,丝毫没有半点病人的样子,狐疑:“真的假的?”


    路枕装都不装一下:“假的。”


    乔慕鱼:“”


    他抬起没插针的那只手指着路枕,故作严肃道:“作为班长,我强烈谴责你这种装病逃课的行为。”


    “可是班长。”


    路枕抓住他的手。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第 30 章   住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乔慕鱼鼻头一酸,委屈感再度涌上来,眼眶瞬间湿润。


    路枕蹙眉:“怎么哭了?”


    “才没哭。”


    乔慕鱼别开脸不去看他。


    “只是太困了,想打哈欠。”


    他敛下心头的情绪,平静下来后问:“几点了?”


    路枕看了眼手机,道:“快十点了。”


    没过多久,培训结束。


    乔慕鱼拎着刚发的入职大礼包走出会议室,低头看手机,正想问下同事在哪等他,肩头忽然被人轻轻戳了下。


    “木鱼?”


    乔慕鱼扭头,看到一个齐肩短发的萌妹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在现实中被叫网名总有种中二羞耻感,但这在游戏大厂却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大家基本不用真名互相称呼,而是使用花名。


    因此各种稀奇古怪的同事名就诞生了,而乔慕鱼的花名沿用了他在前司的木鱼二字。


    于是他点头:“我是。”


    妹子的眼睛弯起来:“你好呀,我是群里那个滴滴BOOM,叫我小滴就好。”


    乔慕鱼微微一笑:“你好。”


    小滴满脸散发出一阵被帅哥微笑击中的亮晶晶痴迷感:“哇,原来你不是照骗啊!”


    乔慕鱼意外:“你见过我?”


    “我看到你简历上的照片了,绮姐说面试你时被你的长相晃了眼,我还以为她开玩笑的呢。”


    小滴边走边说着。


    “你一来,我们组的颜值都能提升好几个档次了!我已经对着那几个死宅脸看腻了,谢谢你来拯救我的眼睛。”


    小滴的自来熟让乔慕鱼有些无所适从,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跟着她搭乘电梯。


    电梯里一个女员工正兴奋地聊着手机语音,蹦出一连串“好帅啊”的字眼。


    小滴的帅哥雷达瞬间启动,扫了眼她胸前挂着的工牌,是行政部的,于是社牛发问:“哪呢哪呢,咱公司哪来的帅哥?”


    “是Hazel!”陆学河和赵平沙在球场上喘匀气后,也迅速挤到乔慕鱼面前。


    他们没问路枕为什么结束比赛后第一时间来找乔慕鱼,先是担忧地上下打量他:“你的腿伤没事吧,刚才也打得太猛了。”


    乔慕鱼蹙起眉尖,顾不上路枕刚才的话,也转头打量他:“腿伤?”


    他低头看向路枕的腿,果然看到路枕的一条腿稍微弯曲着,将重心都放在另一条腿上。


    “这是怎么回事?”乔慕鱼眉头皱得更紧,抬手拉住男生的手腕,让他在长凳上坐下。


    他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路枕有腿伤,这应该是在他们分开后才有的。


    路枕刚做完高强度的运动,身体的温度还很高,骤然感受到乔慕鱼微凉的温度,指尖下意识颤了一下。


    他对上那双带着担忧的眸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了一下,停顿片刻才回答:“没事,小伤而已。”


    乔慕鱼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修长的手指松开他的手腕,把毛巾丢到他身上,眼里的担忧已经收了起来。


    路枕接住毛巾,慢吞吞地擦着身上的汗,总觉得自己刚才的回答好像让乔慕鱼不满意了。


    他们坐在长凳上歇了一会,等周围的观众都散得差不多了,才一起回了宿舍。


    虽然路枕说他的腿只是小伤,但回到宿舍没多久,陆学河就发现他似乎连站起来都有些困难了。


    一开始宿舍里还没有人发现,直到乔慕鱼去洗手间洗澡的时候,路枕迅速一瘸一拐地下楼拿了个外卖,陆学河才注意到他的情况。


    “你的腿……不是说没事吗?”陆学河愕然地盯着他看。


    路枕在书桌前坐下,伸直那条做过手术的腿,轻轻吸了一口气:“下午是没事,回来才开始疼的,可能是打得有点久了。”


    陆学河跟着抽了一口气。


    何止是有点久,照他下午那样猛的打法,正常人都撑不了几分钟。


    但他也知道路枕是为了给他们宿舍出头,才会跟吴逢林打下半场的,不然也不会腿伤复发。


    “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陆学河放心不下,又问了一句。


    路枕摇了摇头:“不用,休养几天就好了。”


    他们正说着话,洗手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乔慕鱼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


    路枕迅速收住话题,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


    也许是因为不想在乔慕鱼面前丢面子,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并不想让乔慕鱼知道他的腿伤复发了。


    好在陆学河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没有让乔慕鱼发觉异常。


    那场比赛过后,陆学河和赵平沙对路枕的敬重程度都上升了一个度,见他的腿不方便,便轮流给他带饭,还在他的暗示下没有给乔慕鱼透露一个字。


    赢下那场比赛除了让他们扬眉吐气外,也给表白墙和校园墙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有人在墙上求路枕的联系方式,也有问他有没有对象的,几乎把两个墙都刷屏了。


    不知道是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回复说路枕没有对象,还把他的微信号发了出来,从那天起,路枕的手机就没有停止过震动。


    陆学河和赵平沙都在宿舍怒骂那个缺德的人,让路枕清了一次好友列表,把不熟的人都删了个干净。


    这天,陆学河正凑到路枕的手机面前看学校通知,顶端却不断弹出好友申请,挡住了屏幕上的字。


    他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头疼地劝路枕:“要不你还是把好友申请关了吧,看着眼花。”


    路枕因为怕错过重要的消息,一直没关好友申请,听到陆学河的话,还是打开微信关掉了申请权限,顺便点开申请列表一个个拒绝。


    陆学河看着那一长串申请,不禁咂舌:“这也太多了吧,要是你转行当微.商,不就能大赚一笔。”


    赵平沙在旁边附和:“这主意不错,要不把我微信放上去,让他们来加我。”


    两人贫嘴的时间里,路枕已经拒绝了大半的申请。


    陆学河视线转回路枕的屏幕,突然惊奇地叫起来:“怎么还有这么多男的加你,你小子男女通吃啊!”


    话说出口,他才想起路枕是直男,这句话对他来说可能不是夸奖,而是一句膈应的话。


    赵平沙也想到了这一点,小心地瞟了一眼路枕的脸色。


    空气安静几秒后,陆学河才干笑着找补道:“要不我也去投个稿,说明一下你是直男?”


    路枕并没有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随意地嗯了一声:“都行。”


    不管加他的人是男是女,对他来说都没有差别,反正都是要拒绝的。


    “好嘞。”陆学河立刻拿起自己的手机,点开校园墙的聊天框,噼里啪啦地打字。


    他投完稿,又顺便翻了下校园墙今天发的内容,忽然又刷到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乔慕鱼微微侧着头,完美的侧脸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修长的手抬起,正把毛巾扔到路枕身上。


    这张照片虽然也是在那天的篮球场拍的,聚焦点却在乔慕鱼身上,投稿的人求的也是乔慕鱼的联系方式。


    在校园墙找乔慕鱼的人一直都不少,陆学河没觉得奇怪,只是随意翻了下评论区,下一刻却突然瞪大了眼睛。


    只见评论区的画乔跟以前大不相同,说着他看不懂的话。


    “Hazel?”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令小滴先是一愣,接着灵光一闪。


    “他人已经到了?”


    “对,我刚刚去接待他的,估计很快你们就会收到他的任职邮件了。”


    小滴连忙掏手机:“天啊,我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乔慕鱼一时好奇:“那是谁?”


    “你不知道吗,咱们工作室新上任的总负责人啊。”


    话音刚落,电梯15楼稳稳停下,门“滴”一声开了,中厅展示墙上醒目的Zero工作室LOGO映入眼帘。


    “走吧,我们到了。”小滴说。


    Zero工作室,青衍互娱事业部的王牌工作室之一,旗下负责多款公司头部项目,爆款频出,是无数游戏好爱者向往的天堂。


    乔慕鱼已经不是初入职场的小白了,身处其中不至于怯场,只有种微妙的自豪感,再加上眼前的办公环境跟前司相差不大,十分亲切。


    这片开放式办公区宽敞明亮,随处可见各种角色手办和模型,还有专门的展示柜,二次元气息扑面而来。


    “那你就别装了,回去上课。”路枕无情道。


    周晟元气结:“凭什么你装病就能想干嘛就干嘛,我就要跟坐牢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路枕撩了撩眼,十分贴心地做出解答:“可能,我不会因为缺两天课就要考年级倒数。”


    周晟元:“”


    乔慕鱼听到这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周晟元的目光瞪了过来,他立马噤了声,一脸无辜地继续低头喝汤。


    “你你你!”周晟元指指路枕,又指指乔慕鱼,骂道,“狼狈为奸、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路枕微微点头,坦然接受了这个评价:“成语学得不错,争取这次期末语文多考几分,让爸妈奖励你买个新平板。”


    周晟元:“”


    真是没病也要被他气出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