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咕噜咕噜……”
那声音一直在天花板上响着。
“去看看。”万古川坐起身来。
“嗯……”
两人站在楼上那扇门前。
“咚、咚、咚、咕噜咕噜……”声音响在里面，格外清晰。
万古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刚碰到那门，“咚咚”的声音就停了。
林泓拉住他，“里面有人？”
两人听了一会儿，终是再没有动静了。
门“嘎吱”被推开了，腥臭味蹿进鼻腔。
“啊！”虽然有心理准备，可还是有些猝不及防，林泓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叫了一声。
地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八个人头，鲜血淋漓，一双双灰白色的眼睛看着他们。
三个女子五个男子。正是丢失的那八个人头。早些死去的那几个，脸上爬满了尸斑。
其中一个头的脸和江乐儿的一模一样，想必就是姐姐江喜儿了，竟是一对双胞胎。
“头为什么会藏在这里？”林泓缓过来了。
江父！
两人想到一块了，对视一眼。
林泓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他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万古川道：“他在客栈里确实很好行凶，可是其他死者又如何解释，动机是什么？他又是怎么做到密室杀人的？”
“你说得对……”
两人走进屋子里，并没有人逃走的痕迹。
万古川环视着屋子，目光又落在这些人头上，“我们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凶手就是江父。”
“把人头藏在客栈里还不叫证据吗？”
万古川摇头，“谁都可能藏到这里来，你和我也可能。”
林泓叹了口气，“这些人头怎么办？”
“明日再来处理。”
“万一凶手处理了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总不可能把人头搬到我们房里吧？”
林泓看了一眼床底下的方向，总觉得有一种被盯着的感觉……
“我们走吧。”林泓没有要去看看的意思，他拉了一把万古川，示意他快走。
在关上房门的一瞬间，他们从门缝里看见，那些人头对着他们咧嘴笑了。
“娘的！”林泓震惊了，“还能笑？所以刚才的‘咚咚’声是它们自己发出的？？”
“有可能......”万古川的表情也不太好。
*
第二天，那个房间却没有了那些头。
其实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证据没了。”林泓感叹。
“这个不足以作为证据。”
他们在楼下吃早饭，江乐儿吃了几口又走了。
两人观察着江父——很高大的男人，三角眼，高颧骨，但是他举手投足间都是很正常的一个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那个……”江母突然开口了，脸有红，说得也挺不好意思的，“你们两个晚上节制一点，别太累了，楼上咚咚咚得直响，还……还有叫声……”
林泓：“……………………”
万古川：“……………………”
*
“今天从何处开始？”林泓问道。
两人正朝外面走去。
“四处问问吧，或者，继续找头。”
江乐儿在院落里玩着牛膀胱缝的充气球。
咚、咚、咚、咕噜咕噜……
林泓看到她就想起了鬼儿……哎，该是投胎去了。
“姐姐。”江乐儿看到他们过来，就冲着他们、准确地说是他们身后，甜甜地笑了，“姐姐，陪我玩球吗？”
林泓顿时不敢往后面看了，“乐儿，你姐姐一直跟着我们？”
乐儿看向他，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个无头的女孩居然一直跟着他们……娘的……
万古川注意到了她脖子上挂着青色玉佩。
刻着两条一模一样的、活灵活现的鱼，玉质莹润剔透，比起德明皇帝随身挂着的玉佩也不遑多让，是一块王玉，可不是他们这户小商人负担得起的。
万古川问道：“乐儿，你的玉佩是哪来的？”
“别人送的。”乐儿握着双鱼玉佩，也在看着它。
万古川这么一说，林泓才注意到了那块玉佩，神色一敛，“可以给我看看吗？”
“恩！”乐儿取下来递给他。
这玉入手冰凉，温润细腻，两条鱼首尾相连，呈圆形，雕工很是精致，果真是好玉。
林泓问道：“是谁送你的？”
“黄姐姐。”
那个死去的黄家小姐？
林泓拿着那玉，眼前的景象突然左右晃动了一下，他看到江乐儿的背后站着一个无头的黄色身影，血溅了满身。
他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万古川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伸出一手扶了他一把。
“没……没事。”林泓把玉还给了乐儿。
*
走出了江家客栈，林泓方才对万古川道：“那块玉叫双鱼玉佩。是一块古玉，曾有人想高价卖给我，还吹嘘它的奇异之处，我怎么听怎么像是哄人的，又邪门得很，就没有买它，现在不知为何竟然流传到这里来了。”
万古川看向他，问道：“什么奇异之处？”
“复制。”林泓道。
“可以复制出一模一样的东西。那个商人给我吹嘘，曾有人把那个玉佩扔进装有一条鱼的缸里，竟然复制出了一条一样的鱼来，只是这条复制出来的鱼凶猛异常，竟是把原来那一条给吃了，邪门吧？”
万古川点头，“确实。”
“而且，我拿到那块玉，我看到了她姐姐……”林泓道，“她应该是因为拿了这块玉佩才可以看到她那死去的姐姐。”
万古川道，“去黄家问问。”
林泓想到又要看到那个讨人厌的男主人，表情跟吃了屎一样。
*
“呀！二位大人又来了！”丫鬟很高兴，领着他们进去。
万古川问她：“姑娘，你家小姐可有一块双鱼玉佩？”
丫鬟印象很深，点了点头，“有的。后来送给江喜儿了。”
“江喜儿？”林泓奇道：“你确实是送给了江家姐姐江喜儿？”
“千真万确，”丫鬟道，“江家姐妹是双胞胎，很难分辨的，她们的父母也经常分不清楚。”
“但两人的性格却很有辨识度，姐姐江喜儿内敛好静，妹妹江乐儿活泼好动。可是江喜儿死后，江乐儿性情大变，我现在更是分不清了，有几次见她我差点以为江喜儿活过来了。”
“从前，也正是因为江家姐姐喜静，和我家小姐的性格倒是很相似，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好，她也常来我们家里玩。”
“那一次，大概是小姐遇害前两天，江喜儿来家里玩，看上了小姐的那一块双鱼玉佩，爱不释手，小姐向来大方，直接送给她了。”
“哪知道后来，小姐走了，江喜儿也走了，还都是被那个杀人魔残忍杀死的……”丫鬟有些悲恸，“黄泉路上还真是有个伴了。”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思忖着。
万古川又问道：“你家小姐那块玉佩是哪来的？”
丫鬟道：“是从一个商人那里买来的，他吹得神乎其神，天花乱坠，说什么可以复制，小姐觉得很有趣就买下来了。”
“那个商人现在在何处？”
“早就走了。”
“真的可以复制吗？你亲眼看见了吗？”林泓追问。
丫鬟笑起来，“哪能啊，没有这么神奇的事情，都是那商人为了卖东西杜撰出来骗人的。”
正说着，那个男主人又来了，是他授意丫鬟带二人进来的，他却现在才来接客，脸上挂着不屑，说话也是阴阳怪气的，“哟！两位又来了啊，是到我这府上装饭来了吗？”
林泓冷笑道：“不是，我怕装一肚子屎，嘴跟你一样臭。”
男主人：“………………”
万古川听笑了。
*
两人从府上出来。
林泓伸了个懒腰，道：“我觉得应该和那个玉佩脱不了干系。”
“那其他人呢？”万古川避开他伸起来的手臂，以免误伤，“他们也接触过玉佩吗？”
“也是，而且江乐儿挂了那么久也没出事。”林泓想着，“还有，你说，姐姐的玉佩为什么会在妹妹那里？”
“你怎么知道那是妹妹而不是姐姐？”万古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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