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第 71 章   尽早


    陈映梨心安理得窝在副驾驶里的玩手机, 她以为自己还要等上好一会儿的时候,才过去十分钟,两个男人就提着红酒到了地下停车场。


    江定上车的时候关车门的声音摔的很响亮, 好像谁惹了他的不痛快。


    陈映梨对季樾做口型,没有发出声音, 唇语问他:“怎么了?你骂他了?”


    季樾系好安全带,瞥见她毛绒衣服上沾到的碎屑, 伸手帮她拍了干净,若无其事的态度,“没有。”


    陈映梨也就不问了。


    她只是有点担心放在后座上的红酒, 怕江定拿酒撒气。


    江定又不是聋子, 听得见他们窃窃私语, 何况季樾说话完全没有避讳他的意思, 正儿八经大大方方, 他抿紧唇瓣,沉默不语。


    等到快开到江家门口的时候,江定盯着季樾的侧脸, 意味深长的冷声讽刺:“以后姓季的男人可以不来, 吃饭要钱。”


    陈映梨抿了抿唇,“什么都要钱,你今天坐他的车费能结一下吗?”


    过了很久, 她听见江定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个呵字,咬牙又切齿的, 恨意深深。


    还只是谈恋爱,就这么护犊子。


    江定全然忘记当初他和她在学校搞恋情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护犊子。


    他现在是什么涵养风度都没有,只想咬碎驾驶座上的男人, 把他撕成血肉模糊的碎片才好,假仁假义道貌盎然的伪君子。


    “先给饭钱。”


    “好。”陈映梨冷笑:“到家我就跟伯母告状。”


    江定不说话了。


    陈映梨又和季樾说:“最近油价上涨,这段路你起码要收他五十块。”


    季樾还没说话,江定不甘示弱:“饭钱五千。”


    陈映梨叫他去死。


    季樾停好车子,熄灯熄火,安静的帮她解开安全带,抬起眼帘,不咸不淡的说了句:“你理他干什么?”


    这道声音,其实比他平时对她说话的语气冷了几分。


    陈映梨忽然间反应过来,季樾应该是不喜欢她和江定说这么多的话,哪怕是争吵,是反感的厌恶的态度,他也不喜欢。


    这件事,季樾似乎隐晦表达过两次。


    虽然没有对她说过特别严重的话,但情绪不会骗人。


    季樾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冷不丁冒出的这句问话,好像有点把眼前的人吓着了,他又默默攥紧她的手指,“吓到你了?我没生气,只是随口一说。”


    陈映梨摇头:“我还好。”


    徐红圆看着三人安然无恙的回来,松了口气的,转头吩咐厨房里的阿姨把烧好的菜端出来,江定的父亲中午有事要忙,就先没回来。


    吃午饭的时候,江定没喝酒。


    徐红圆和季樾小酌了几杯,她对季家的情况不太了解,对季樾这个人就更陌生,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打听的最清楚。


    不过徐红圆在饭后还是委婉提起季樾父母的状况,“我冒昧问一句,你爸妈现在还是……之前那种情况吗?”


    季樾没有办法改变偏见,“嗯。”


    徐红圆抿了口红酒,犹豫片刻,缓缓的说:“我虽然不是小梨的亲生母亲,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她当成我的亲生女儿看待,说实话,我是希望她找个安慰富裕的家庭。”


    而不是深不可测的季家。


    虎视眈眈想拉下季樾的人肯定不少。


    他父母做事情又颇有些“疯狂”,不瞻前也不顾后,没有任何的顾虑,随心所欲,说的难听些就是有点神经质。


    这种环境长大,即便性格没有缺陷。


    也不能保证,孩子不会遗传到父母疯狂的一面。


    徐红圆是很担心的,也不能怪她现在说话直接。


    季樾表现镇定,听见这些话也没有表露半分不快,陈映梨正要开口帮他说话,被他按住了手,“不用,你只管吃饭。”


    陈映梨只得将肚子里的好话又都咽回去。


    没过多久。


    季樾就上楼去和徐红圆单独谈话了。


    陈映梨是有点担心的,眼睛一直往楼上看,魂好像也被牵走了。


    江定看不过眼,“我妈能吃了他?”


    陈映梨撇嘴,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谁知道你有没有背地里给伯母说季樾的坏话。”


    江定没想到自己在她心里竟然就是这么卑劣的一个人,他是用威胁的语气说过几次要和他母亲打小报告没有错,但是又没真的做过。


    “他还需要我说他的坏话,看外表就不行。”


    “我不想和你吵。”


    “是你怕他生气吧?”江定阴阳怪气说话时是真的很能气人,“只是男朋友就管东管西,以后只会更过分。”


    陈映梨偏不上当:“少挑破离间。”


    江定翘着腿,姿态闲适:“你慌了。”


    陈映梨觉得季樾说的没错,她理他干什么呢?从他口里也听不见好话。


    江定久久没等到陈映梨的声音,忍不住抬眼朝她看过去,“不高兴了?”


    陈映梨低头玩手机,装作听不见。


    她有两天没上网,登录自己掉线已久的微博,冒泡发了张自拍营业。


    饿的嗷嗷叫的粉丝,终于解了馋。


    她中午去逛超市好像被路人拍到了。


    火眼金睛的粉丝很快认出来这个背影就是她。


    不过幸好,照片里没有其他人入镜。


    粉丝试着艾特她。


    “老婆,出门逛超市要小心臭男人。”


    “不和我们联络的日子,原来在美滋滋的逛超市。”


    “一车子都是零食,吃货人设不倒。”


    “你清醒一点!晚上你主演之一的戏就要播了!再不红年纪就真的算大了。”


    陈映梨一目十行扫过评论,看困了。


    她心神不宁,电视也不想看,手机也不想玩。


    江定好像是故意在她面前说,“我上楼去看看。”


    他走上二楼的时候,季樾刚好从书房里出来,表面不显,看不出来谈的怎么样。


    江定在书房门口碰见他母亲,他心烦意乱,“妈,你真觉得季樾行?”


    徐红圆看出来儿子对小梨的终身大事比自己的还热络,心思昭然若揭,“人很稳重,谈吐有度,把小梨交给他,我至少能放心。”


    “他很虚伪。”


    “我没看出来。”


    “能让你看出来就怪了。”


    老狐狸精,可能装了。


    徐红圆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让她对季樾不满,以长辈的身份和小梨施压,但是想想也不可能,就像她刚刚在饭桌上说的那些话,她毕竟不是小梨的亲生母亲,不好干涉的太多。


    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合适。


    婚姻大事,终究还是由她自己决定。


    徐红圆时时刻刻都给儿子打预防针,“将来他们两个结婚了,肯定要办婚礼。”


    她也不去看江定已经白下来的脸色,接着说:“我看小梨是喜欢中式的婚礼,这边办也一般都是按照习俗办中式的,咱们家到时候就是她的娘家,按风俗是要家里的兄弟背新娘子出门的。”


    “妈跟你说这么多,是希望你能早点放下。”


    “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到时候还能和和气气,你也能以兄长的身份背她出嫁。”


    当年陈映梨的父母相继过世,亲戚都不愿意养她。


    徐红圆把她接过来之后,她和那边的亲戚几乎也没有了往来,如此便没了亲近的兄弟姐妹,送亲背出嫁的人,可能都找不出来。


    她方才和季樾交谈下来,看他的意思是,很想要结婚的。


    还有些急迫。


    也许很快就要结婚了,这谁也说不定。


    江定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亲眼看着她穿着婚纱嫁给别人?他简直是会疯的。


    现在还能用“总有一天”这个借口给自己吊一口气,续一条命不发神经。


    结婚意味着什么?江定清楚。


    江定吞下喉咙里的苦涩锈味,冷嗤出声:“还没影的事情您有什么可说的。”


    “你看不出来季樾想娶她?”


    “跳过,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楼下客厅。


    陈映梨迫不及待抓着季樾问他和江伯母聊了什么,季樾没卖关子,言简意赅吐出一个字:“你。”


    “还有呢?”


    “没有了。”


    季樾反手握住她的手背,眼神温柔有力,“我和她说,我本人是想尽早和你结婚。”


    72.  第 72 章   别理他


    陈映梨其实还没想的那么远, 但是她对和季樾结婚这件事也并没有很排斥。


    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若说她心里没有半点阴影,这是假话。


    曾经海誓山盟过的爱情, 在现实面前还不是不堪一击?


    陈映梨沉默了没说话,季樾盯着她的脸, 她紧张时喜欢躲避,眼睛珠子乱转, 手指不安摆弄手机上的挂饰,用些小动作来遮掩她的不自在。


    季樾没有给她躲避的机会,捏着她的手指头, 柔软白皙的拇指好似骨头都是软的, 他微垂眼眸, “你不想和我结婚?”他抿直嘴角, 压低眉眼情绪低落:“还是说你只想和我玩玩?”


    陈映梨的手指被他抓的很紧, 凸起的骨节被他的拇指捏出微微的痛感,男人灼热锐利的眼神垂直落在她的脸庞,盯得她心神不宁, 她小声说了两个字:“没有。”


    季樾说他没听清楚。


    陈映梨嗓子有点干, 抬起眼帘,水水润润的眼珠安静看向他,红唇微启, “我谈恋爱都很认真的,我才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


    季樾嗓音低哑, “嗯。”


    依然捏着她的手指,舍不得松开,过了一会儿,他下定结论:“那就是不想跟我结婚。”


    陈映梨不知道这么武断的结论他从何而来, 相处这么久,陈映梨也知道季樾在某些事情上是有点神经质,“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提结婚有点早吗?”


    季樾说:“不早。”


    陈映梨弯眸笑了笑,明眸皓齿,笑容灿烂,“看不出来季总这么向往爱情的坟墓。”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觉得某些方面这句话还真没有说错。


    有些事情结婚后和谈恋爱的时候,就是不一样。


    季樾现在确实对她可以说百依百顺,结婚后说不准就变了呢,脾气没有那么好,对她也没有那么耐烦。恋人和丈夫这个角色,是不同的。


    “谁说一定是爱情的坟墓?”季樾逐字逐句:“不是。”


    陈映梨脱口而出:“你没进过你不知道。”


    话音刚落地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眼前的男人脸色倒是没怎么变,挑了下眉尖,“麻烦你到时候给我这个机会。”


    陈映梨没有正面回答,脑袋搁在他的肩上,双腿懒洋洋缩在沙发里,“不过你们怎么会说到结婚的话题?”


    季樾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伯母对我的家庭,不是很满意。”


    “啊?”


    “我父母这些年的作风确实有点荒唐,伯母也是怕我受到影响。”


    陈映梨对他不主动张口说的事,也不主动张口去问,还真不知道他父母怎么了。


    季樾迎着她不解的目光解释:“我父亲和母亲各自都有情人,这些年也不止一个。”


    陈映梨讶然。


    季樾说起这些事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好像与他无关,淡漠的亲情约等于没有,不过豪门世家里亲情本来就不怎么重要,若不是为了维系面子工程,他父母恐怕早就撕破脸皮,他说:“我们家没什么亲情可言。”


    “原来是这样。”


    “嗯,你会介意吗?”


    “我介意什么?”陈映梨失笑,“这又不是你的错,而且大人的事情就交给大人自己去处理就好。”


    “嗯。我也是这样想。”


    所以无论这些年他父亲有多少个情妇,她母亲有多少个情人,他都从来没有插手管过。


    季樾也看得出来,父母对他这个独生子,也是放任自流的态度。


    不苛待,也没有多少爱。


    不过也没有在外面搞出私生子,免得他还需要解决这些麻烦。


    …


    江定和母亲在房间聊完,败坏了大半的心情。


    除了他死了,否则他是不可能当陈映梨的娘家人,亲眼送她出嫁。


    哪怕是他死了,也不可能。


    他没有那么大度。


    再说他母亲想的真是很远,结婚又不是儿戏,哪有说的那么轻巧。


    江定下楼时,陈映梨已经靠在季樾的腿上睡着了。


    下午两点,日头正暖。阳光穿透客厅的玻璃窗照进室内,整片屋子都被晒的暖烘烘。


    江定和季樾都没主动说话,电视机里的声音被调到了静音,仿佛成了一出无声哑剧。


    过了好一会儿,季樾低声问:“她的房间在哪儿?”


    江定泄恨似的不断换台,翘着二郎腿,摆出高高在上的大少爷姿态,动了动嘴皮子,“我不知道。”


    季樾目光略过江定仿佛被欠了钱的倒霉样子,抱着人站起来,上了二楼。


    陈映梨的房间并不难找,没有上锁的那间就是。


    季樾把熟睡的人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随后沉默着打量起这间卧室的格局,少女粉的装潢,开阔透风的阳台,书桌前的墙壁上贴有她喜欢的明星海报,桌子上的陈设整齐规律,书架上基本上都是些小姑娘喜欢看的青春读物,幼稚但是充满幻想的言情小说。


    季樾随手拿了本翻阅,看见封面上的书名时,就皱了皱眉。


    青春小说里偶尔还能看见她用圆珠笔作出的“批注”。应该是很多年前写下来的。


    季樾把书放了回去,拉上窗帘遮挡住玻璃窗外的光线,合衣在她身侧躺下,小床有些放不下他的长腿,他睡的有点艰难。


    陈映梨这个午觉时间不长,三点多就醒了过来。


    睡不够浑身疲倦,睡饱了精神又很懒倦。只想躺在柔软温暖的小床里,赖着一直不起来。


    她看了眼搂着自己的男人,偷偷观察他的睡颜,这张脸怎么看都看不够,而且越看越顺眼。怎么会有男人长得如此合她的心意?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梁,又轻轻碰了碰他的眼睛,在人将将要醒来的前一秒种,做贼心虚收回手,假装自己还在睡。


    季樾睁开眼又缓缓闭上,继续搂住她的腰,懒倦的声音比平日多出点性感的磁性,“我还有点困,继续陪我睡会儿。”


    陈映梨特别幼稚:“我还没睡醒。”


    季樾很配合她:“嗯,你现在在梦游,说梦话。”


    陈映梨掀开被子,半坐起身,还没来得及使劲就又被他的手掌按住了腰。


    “我要起床。”


    季樾依然闭着眼眸:“陪我堕落。”


    陈映梨无奈道:“那我们今晚只能在这里吃晚饭了哦。”


    季樾犯困的时候难得流露出几分稚气,懒懒嗯了声,“我没有意见。”


    陈映梨其实也没有意见,觉得他们俩今天就像来江家蹭吃蹭喝。


    于是她在季樾的教唆下准备睡个回笼觉,刚躺回床上就被敲门声吵醒,江定的声音隔着门板依然清晰,“我妈叫你们去喝下午茶。”


    陈映梨正要张口说话。


    男人宽厚的手掌忽然间捂住她的嘴巴,好似故意不许她出声。


    两分钟后,门外江定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之前那么正常,而有种阴冷的寒气,“陈映梨。”


    “起床了。”


    过了几分钟,可能听不见回应,江定应该离开了。


    季樾心满意足搂着她,有点幼稚的说:“以后都别理他。”


    陈映梨没了睡意,从床上爬了起来。


    等到晚上吃饭,时间还早。


    徐红圆临时被朋友叫了出去,便让三个孩子自己解决晚饭。


    江定叫了外卖,季樾把钱转给了他。


    江定收到转账提醒,气的发笑。


    吃过晚饭,恰逢陈映梨演的电视剧开播。


    电视台播了几分钟广告,随后放映正片。


    陈映梨并不想在江家多待,天刚黑就让季樾开车离开。


    不巧的是,夜里忽然下起暴雨。


    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开车似乎很危险,她有点害怕,扯了扯季樾的衣服又说算了。


    陈映梨窝在季樾的怀里,看见自己出场的第一幕,感觉到神奇。


    大剧开播,暗处有许多虎视眈眈盯着的人。


    盼望着这部剧能轰轰烈烈的扑街,娱乐圈竞争激烈,但凡有任何糊比新人出头,都会被嫉妒。


    阴沟里的人巴不得所有人都翻船活在暗处。


    首播的两集收视率并未如猜测那般低开低走,而难得有缓慢攀升的趋势。


    天真温柔的少女,一袭粉黛衫裙,素手纤纤执着油纸伞,走过红墙白瓦,宛若画中仙子。


    73.  第 73 章   脾气


    首播的两集播的不错, 制作精良,目前出场的人物也都演技在线。


    画面精美,剧情逐渐引人入胜。


    前两集就已有能吸引全民讨论的爆点。


    稳步攀升的收视率至少能让主创和幕后工作人员暂时松了口气, 对这部剧也算个好的开始。


    不过首播得到的这个成绩,也在电视台的预料之中, 导演和制片团队都是圈中有口皆碑的好班底,视帝和实力派流量女主也是如虎添翼的收视保障。


    唯一的意外就是配角表现的也出乎意料的好。


    尤其是被称为花瓶选手的女二号。


    上次在那部狗血的古偶里小小的拉回了点演技的口碑, 多数人只当是那个角色比较符合她的外表,性格也有几分相似,明艳漂亮的大美女, 爱恨分明的偏执狂。


    可这回陈映梨的角色人设和她本人看上去大相径庭, 一个非常温柔体贴善良的大家闺秀。


    执伞走过烟雨天, 轻衫薄衣, 纤细有致。


    少女娉婷而立, 轻薄湿冷的雾气朦朦胧胧映在她周身,泛着薄红的芙蓉面,美丽出尘。她神色温柔, 含羞带怯等着家中早已定好的未婚夫, 彼时不受宠的皇子。


    “西八西八,,这初恋白月光也太美好了。”


    “男主是人?日后找了个替身还爱上了替身。艹。”


    “达咩达咩!美好的初恋我能看一百集, 白月光是都只会在回忆杀里出现吗?”


    “说实话,真看不出来这是陈映梨, 她在我脑海中还是那个泼妇形象。”


    “是日播吗?我要开始追剧了。”


    如果说网剧是小打小闹,电视台黄金档播出的电视剧就是演员走红的踏板石。


    当天晚上就隐隐有要走红的趋势。


    热度居高不下,相关板块的讨论也络绎不绝。


    最多的还是少女打伞走在雨中的那一幕。


    清纯的初恋。


    演绎的完美。


    两集结束,将近九点半。


    陈映梨平常这个时间点已经睡觉了, 但今天精神亢奋,指着电视台上的明日预告,笑着窝在季樾的怀里,“我演的还不错吧。”


    季樾看完其实有点不爽,但是憋着没说,要他波澜不惊欣赏陈映梨和其他男人谈恋爱的戏份,是强人所难。哪怕明知是假的,他也不太喜欢。


    “嗯,好看。”


    陈映梨没穿袜子,客厅里有地暖,光着脚倒也不冷。


    她盯久了屏幕眼睛就有点酸胀,轻轻揉了揉眼睛,看见电视里播放的广告,也觉得有点饿,“想吃夜宵了。”


    窗外大雨依然呼啸,叫外卖显然不太现实。


    季樾问:“冰箱里有什么?”


    陈映梨说她也不知道。


    坐在另一边的江定,冷不丁冒出一道声音。


    “面条饺子还有些冷冻的海鲜。”


    陈映梨还挺喜欢吃鱼虾蟹之类的海鲜,饶有兴致,“我去给你做份海鲜面,怎么样?”


    倒不是季樾不相信她的厨艺,只不过海鲜面听上去着实有些复杂。他顿了顿,迟疑的眸光落在她泛红的面颊,“不然还是我来?”


    陈映梨又不是听不出他话中的戏谑,伸出手假装要去挠他,跳起来才够得着他的脸,“你嘲笑我?”


    季樾予以否认,“我没有。”


    陈映梨冷哼,“你就是。”


    她得意洋洋,仿佛身后的尾巴已经翘的高高,她说:“我会做饭的好吗?做过好几个月呢。”


    江定的耳朵老早就支了起来,一遍遍告诫自己要冷静,无论听见什么都要保持应有的风度和体面,但是听见这句话他很难控制得住不张嘴,他抬起眼睑,漂亮微红的眼尾扫过她身侧冷静自持的男人,语气怡然自得,“我可以给她作证,那几个月我没少吃她做的饭。”


    他的目光一点点掠过季樾的脸,极不甘心从中找不到任何破绽,包括他想象中的气急败坏也没有。


    相反他很坦然镇定,好像他刚才说的那句话对季樾没有任何攻击力。


    江定旋即嘴角又绽起冷冷的笑,“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确实是会的。”


    他迫切想用这几句话证明他和陈映梨有多相爱,和其他在热恋中的小情侣并没有什么不同。


    其实那段时间,她做饭的次数没有江定多。


    陈映梨很喜欢在菜色里添加许许多多的调味料,有什么就放什么,控制不住想要多放,味道一言难尽。


    江定那个时候也不会昧着良心说好吃,冷着脸倒掉,穿上围裙后没脾气的走进厨房里干活。


    那段回忆,曾经被他视为最落魄最耻辱,后来想想还挺有滋味。


    至少当时是快乐的。


    季樾双手插兜,哦了声,然后轻轻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即道:“我来煮,你去玩吧。”


    温柔下来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


    陈映梨摇头:“我看着你煮。”


    江定看的眼睛疼,禁不住冷笑道:“你们至于吗?”


    陈映梨下意识又想和江定吵,被季樾摁了下来,她算是发现了,季樾就是不喜欢她和江定说话,一个字最好都不要交流的那种。


    季樾说:“江先生能出去吗?”


    江定往那儿一站,脚底生了根,“不好意思,不能。”


    季樾没说什么,从冰箱里找出提前冻好的螃蟹还有大头虾,清洗干净后剁成小块,在砂锅里炖起粘稠的海鲜粥。


    陈映梨爱吃螃蟹,忍不住流口水,“你多放点螃蟹呀,不要抠门。”


    季樾说不行,“螃蟹性凉,你少吃点。”


    陈映梨小声抱怨:“我又不是天天吃,季总,开个恩呗?”


    甜甜腻腻的声音仿佛浸了糖渍,还用无辜可怜的眼神对他撒娇。


    陈映梨深知季樾吃软不吃硬,撒个娇就事半功倍。


    从她口中叫出来的季总两个字,好似和旁人不大一样。


    季樾的眼神暗了几分,心肠倒是硬,不为所动,“别闹。”


    陈映梨见这招不起效,立马就翻脸,甩开他的手,幼稚的说:“小气鬼。”


    她又气愤的拿出手机,低头小声嘀嘀咕咕:“我现在就把你的备注改成小气鬼。”


    季樾失笑,眼底染出些许柔和,宠溺的看着她,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而产生不快,反而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请问,我现在的备注是什么?“


    陈映梨的脸莫名其妙就红了,反应极大捂住了手机,表情明显不对还强行掩耳盗铃说:“还能是什么?你的名字。”


    季樾观察了一番她脸上的神色,不大相信她的话,伸出手,语气低沉:“给我看看。”


    陈映梨护着手机往后退了两步,后背贴着冰箱,“骗你是小狗。”


    如此一来,季樾就更不信了。


    旁边的江定看的心梗,她在江定面前原来是这样的吗?活泼生动。


    他不想看这两个人在厨房里调情,但又很贱的不愿意离开,他讽道:“陈映梨,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脸上就写了做贼心虚四个字。”


    江定扭曲的想,她肯定给季樾打了见不得人的备注,可能是备胎也可能是炮友。、


    绝对不是什么好名词。


    江定煽风点火,“不会是备胎一号吧?”


    陈映梨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滚。”


    江定被骂了反而更兴奋,“我就不滚。”


    乐此不彼,,爱上了和她斗嘴的感觉。


    季樾的手指很漂亮,不仅好看力气还特别的大,轻而易举就从她的手掌心抽出手机。


    陈映梨不慌张,她设了密码。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季樾更轻松就破解了她的密码,她想阻拦已经来不及。


    男人镇定点开微信软件,置顶对话的备注很抓人眼球——【我的大唧唧猛男】


    饶是季樾这样见多了风雨的男人,看清楚这五个字也怔了两秒钟,随后玩味从口中悠悠念出这七个字。


    陈映梨已经抬不起头来做人,气鼓鼓夺回手机,先发制人指责他:“你是不是偷看我的密码了?”


    季樾解释:“猜出来的。”


    他灼人的眸光盯着少女已经红透的脸颊,笑意逐渐蔓延,姿态也渐渐松弛,意味深深盯着她,“你给我的备注就是这个?”


    陈映梨装傻,“什么备注?备注什么?备什么注?”


    他笑起来是动人的,好像被融化了的春天,嘴角缓缓勾勒起诱人的弧度,眼底的笑仿佛带着钩子,他说:“可以不用改,还不错,比较写实。”


    陈映梨听见他的低笑声,恼羞成怒,龇牙咧嘴假装恶狠狠,“我现在就改。”


    她一秒钟都等不得,立刻马上把季樾的备注换成了——【葛朗台小气鬼】


    季樾真诚建议,“我觉得还是之前那个好。”他说完这句话还不忘朝江定看过去,轻笑着说:“不信你可以问问江先生。”


    江定的脸色都不足以用差来形容,极其难看,青白交接,精彩纷呈,他连冷笑都笑不出来,沙哑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听着都觉得疼,“别问我。滚。”


    砂锅已经开始冒起热气,盖子砰了起来。


    季樾心情愉悦给她盛了碗粥,“去客厅吃还是餐厅?”


    “客厅。”


    “好,去等着吧,我给你拿勺子。”


    海鲜粥软烂不腻,味道鲜美。陈映梨啃了两个螃蟹腿,觉得不过瘾,又抱着碗溜达到厨房里,挑食的小毛病此刻发作,只捡肉多的螃蟹吃,坚决不碰粥里的蔬菜。


    吃饱后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


    陈映梨牵着季樾的手去了楼上,领着他回到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房间。


    这间屋子里留下了太多她青春期的痕迹,她是个还算念旧的人,用坏了再换。


    墙面上贴着的海报已经有很多年,上面的明星她至今还喜欢,只不过对方早已退出娱乐圈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陈映梨躺在床上,随手拿了本言情小说来当睡前读物,都曾经是风靡校园的畅销读物,甜死人不偿命的小甜饼,大团圆he结局,内容也几乎没有波折,从头到头都是甜糖。


    她也幻想过自己也会像青春小说里的女主角,拥有一段令人艳羡的从校园到婚纱的故事。


    确实走到婚纱,只是婚纱过后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尽如人意。


    甜文过后还是个悲剧。


    陈映梨懒洋洋枕在季樾的胳膊上,“我以前想当个小说家。”


    季樾的拇指勾着她的长发,指间打了两个圈,“怎么去当了演员?”


    陈映梨迟疑两秒,“阴差阳错。”


    季樾似乎是随口一说:“现在改行也来得及。”


    陈映梨抿唇轻笑,“我试过的,没有那个天赋。”


    她合上小说,放在枕边,往杯子里缩了缩,“好了,睡觉。”


    高中在无聊的思想政治课上偷看过的小说,有些情节已经能倒背如流,看了几章就犯困,没有当时被甜的扭成麻花的心情,她打了个哈欠,“你关灯。”


    “好。”


    黑暗中,陈映梨闭着眼睛靠着他的胸膛,轻声问:“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当演员?”


    季樾言不由衷,“没有。”


    “你不要撒谎哦。”


    “真的没有。”


    陈映梨心想还好他说的是没有,如果他说有,她确实是有点介意的,不希望男朋友干涉自己的工作。


    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有恋爱脑。


    女孩子还得搞自己的事业才行。


    …


    第二天雨停,陈映梨和季樾就离开了江家。


    她打开窗户透风,抬头时余光无意瞥见二楼阳台的身影,江定安静站在窗前,看起来有些寂寥,漆黑的眼瞳像一潭深池,看气力啊有点悲伤。


    陈映梨关上车窗,强迫自己忘记江定刚才的眼神。


    季樾先把她送回家才去公司上班,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季总今天心情不错,开会时多了几分宽容。


    情场得意,商场也得意。


    曾经备受折磨的助理部门盼望着季总一直能处在热恋期,保持良好的心情,这样他们工作时都能减轻些压力。


    至于季总的女朋友是何方神圣,公司内部的人早已心中有数。


    公司里也有人偷偷在追未来老板娘的电视剧,但是江湖将照片设置为屏保这种事还是不敢做。但私底下没少说男才女貌好般配,。


    不过没正式公开前,也没有员工敢在网上胡乱爆料。


    顶多暗戳戳发帖说句:我的帅气老板和他的女明星恋人好几把甜。


    这句简单的话也引人遐想,老板和女明星的组合很容易就让人想歪。


    …


    剧播的如火如荼,周末就播放到白月光初恋为救尚且为落魄皇子挡刀而身受重伤的戏份,孱弱的少女中箭倒在男主怀中,白衣染上片片红血,胸前如同开出一朵绚丽的红色蔷薇,苍白如纸的脸色,嘴角缓缓溢出鲜血,好生可怜,


    即便受了重伤也要抬起手去触碰男人的面庞,确认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


    唯美又绝望的画面,配上悲情的BGM,堪称小高/潮里的绝杀。


    “这真不是官配咩?”


    “不行,受重伤也不可以!我的傻女鹅,为男人受伤就是最傻的。”


    “开始舔屏一百次,无限循环模式。”


    “我变态,我就喜欢看虐的。”


    “崽演的好好,真就是男人心里白月光的样子了。”


    剧的收视率比原先想象中要好许多,不是曲线上升,而成了恐怖的直线拉高。


    随着女二号白月光人设的丰满,观众反倒更看不惯男主这个渣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过狗皇帝渣归渣,看着也还挺带感。


    陈映梨本人也跟着这部剧的热播迎来了她大幅度被观众认识的时机,掌控遥控器的观众永远是大多数,她这张脸快速在普通观众面前刷了一波好感。


    男女主先前已经有了足够高的知名度和国民度,而她在不怎么上网的大众面前还是陌生的。


    先前对她有过印象的追剧但党,入坑了这部剧之后也随着角色移情,对她产生了好感。


    陈映梨在家休息这些天,终于迎来了她第一个女主角剧本。


    现代现实题材剧本。


    一个被出轨的家庭主妇。


    陈映梨收到剧本看完剧情梗概和人物小转后,边吃着车厘子边说:“我觉得还可以。”


    庄惜海放下心,“我还怕你觉得被内涵了,不肯接。”


    陈映梨:“????”


    原来我在别人眼中竟然是个被出轨的家庭主妇形象吗?


    陈映梨叹气:“我不是家庭主妇,我曾经是豪门贵妇。”


    庄惜海敷衍点点头:“嗯嗯嗯,你前夫也没出轨。”


    陈映梨:“那不重要。”


    庄惜海好像在这件事上产生了纠结,“精神出轨应该也算出轨。”


    “……”


    陈映梨让她把嘴给闭上。


    这部戏前期筹备已经结束,原定的女主跑路,火急火燎找人救场。所以在陈映梨点头签完合同后立马就被剧组抓过去拍戏了。


    季樾对此颇有微词,背地里让人将剧本拿了过来,看完三十集剧本,吩咐了下去,“床戏没什么必要,删了吧。”


    这点小事,交代下去有的是人来办。


    现实题材的剧,少不得多拍些激烈的床戏或者吻戏。


    最后只保留了几场能借位拍的吻戏。


    盛燃知道这件事后免不得又是一通嘲笑,“我说季总,你这也太霸道了。”


    季樾撂了手中的钢笔,淡淡抬眸,“你有意见?”


    盛燃看不出来这个闷骚的老男人还能干出这种不是人做得出来的事情,他啧了声:“小心被你的小女友知道,看清你的真面目转身就跑。”


    季樾冷冷地说:“不用你提醒。”


    盛燃也觉得自己是白操心,季樾这人做事情滴水不漏,既然做了就会收拾的干干净净,不会让人发现。这也是种本事,而且你不说我不说,陈映梨也不会知道这种小事是谁干的。


    盛燃新开的公司正好也在这栋大楼,才有空时不时来季樾的办公室转一圈,眼看着快到饭点了,提议道:“叫上你的小女友,一起吃个饭。”


    季樾皱眉:“我为什么要让你来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盛燃:“?”


    季樾非常无情:“几百瓦的灯泡去照别人,我们不需要。”


    盛燃死皮赖脸要请客,季樾甩不开他,黑着脸带上他去接刚收工不久的陈映梨。,


    三人选了家日料店,在商区附近,顶楼新开业。


    陈映梨发现了一件事,季樾喜欢探她的班,但是从来不会在她和对手男演员有吻戏的时候去探班。


    比如今天,他就没去。


    陈映梨也是最近逐渐才观察出她的男朋友,脾气其实挺大的。


    74.  第 74 章   臭脾气


    脾气很大的男朋友在她面前倒是没发作过, 温柔随和,很好相处。


    和他年纪相仿的朋友风趣幽默,也平易近人。


    新剧组的保密措施不如之前的组, 保姆车外蹲守着许多代拍。


    陈映梨在保镖的掩饰下才溜进季樾的车里,坐在后排的盛燃已经在饿死的边缘来回徘徊, 架着腿玩手机,听见车门锁开的动静, 抬了抬眼皮,看见她笑了笑。


    来之前季樾和她说过今晚盛燃请客吃饭,陈映梨对能让自己蹭到饭的人, 总是愿意多给几分好脸色, 也对他笑笑。


    盛燃以前还真不了解演员的工作内容, 现在依然不太了解, 他瞥了眼季樾, 一肚子坏水终于有地方用,他问陈映梨:“你们拍大尺度戏份是自己上,还是替身上?”


    季樾在她回答前, 泰然自若的提醒, “给你买了爱喝的草莓牛奶。”


    陈映梨从置物格层里找到草莓味牛奶,咬开吸管,边喝边回答盛燃的问题, 自然放松的嗓音听着有点甜腻,“我也不知道啊。”


    她咬了两下吸管, 一口气喝了小半瓶草莓牛奶,打了个嗝,又补充道:“以后我演到大尺度的戏份,再告诉你。”


    盛燃意味深长哦了一声。


    陈映梨喝完牛奶转过头去看季樾, 问他:“你会不会介意?”


    季樾面不改色说着违心的话,“不会。”


    盛燃属实佩服季樾睁眼说假话的本事,泰然自若,波澜不惊,一点都不心虚。他很不给面子拆季樾的台,“说这话你也不怕被雷劈死。”


    就他那惊人的归属感。


    神经质一样的嫉妒心,别说大尺度的戏份,普通借位的吻戏都要拉下不高兴的脸。


    季樾透过车窗镜子看了眼后座的男人,冷笑了声:“你现在就可以下车。”


    盛燃叹气:“你自己听听你这话心不心虚。”


    这种假话是会遭天谴的!


    说出介意两个字也不会死。


    陈映梨又问:“那你这次怎么没来探我的班?”


    不就是想躲避!


    沉默一会儿,季樾吐出两个字:“上班。”


    陈映梨才不信他找的借口,“你就是不想看我拍吻戏。”


    盛燃人生为数不多当电灯泡的次数都给了这两个人,有点听不下去他们粘唧唧的对话,继续煽风点火看热闹,“季总,真不介意下次就去现场看吻戏,用行动证明你自己。,不介意你带上我。”


    季樾目不斜视,冷肃的眼神定定看向前方,没有任何感情的反驳他,“我不用特意去片场看,随时都能给你演。”


    下班高峰有点堵,车速缓慢。


    盛燃是真的有点想下车了,“我可以滚。”


    …


    陈映梨特意上网查了查,这家日料店人均三千,她对这个价格相当满意,贵的就是好,好的就是贵。


    不过她吃的倒不多,热量高的食物也不敢碰,怕上镜就胖了。


    吃过晚饭,盛燃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发,厚着脸皮跟着他们回了季樾现在租住的房子,半点没把自己当外人,从抽屉里翻出游戏机,抓准当下小年轻都爱玩的心态,撺掇陈映梨和他一起打游戏。


    陈映梨是典型的又菜又爱玩,受不住诱惑上了他的当。


    打完端游,又投屏玩起了手游。


    总之就是很忙碌。


    陈映梨和他从晚上八点玩到十点,还和盛燃加上游戏好友,完全把季樾抛之脑后,在他催促睡觉的声音里,还不耐烦将人打发走,“你先去洗澡,洗完澡我们就结束啦。”


    季樾垂眸,一言不发盯着她看,过了一会儿说:“我洗过了。”


    半个小时前,她就是用这句话敷衍他。


    陈映梨正在游戏里和盛燃大杀四方,没注意到他说了什么。


    季樾坐在沙发上旁观两个人打游戏,时不时看一眼时间,耐着性子等到十点半,耐心到了极限就坐不住,他也没找陈映梨,而是打看向盛燃,耐心不好说话就不够客气,“你可以滚了。”


    盛燃今晚就是故意给他添堵,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他笑了笑:“季总,还早。”


    季樾已经想动用武力把这个碍眼的东西赶出去,“不好意思,还有急事要忙。”


    盛燃不信。


    陈映梨眨眨眼,也有点茫然,下意识问出口大晚上还有什么急事?等不得吗?”


    季樾的手漫不经心拨弄开她耳边的碎发,附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吐字倒无比清晰:“忙着要做/爱。”


    陈映梨当场愣住,脸色逐渐涨红,耳根子发软发酸。


    季樾一派镇定,眉梢身变不变,不见羞愧之色,他拧眉认真同她说:“不能辜负你的备注。”


    陈映梨听见他提起备注的事情,坐起来扑过去捂住他的嘴,恼羞成怒,浑身发烫,“不许说。”


    季樾轻轻拿开她的手,目光投向她身后的盛燃,“你如果想继续待着,我也没有意见,不过现在我和我女朋友要回房间休息了,麻烦你不要打扰我们愉快的夜间生活。”


    盛燃:“狗男女。”


    季樾:“?”


    季樾:“骂我可以,别骂她。”


    盛燃母胎单身多年见不得小情侣恩爱的画面,拿起手机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家的路上不忘在群里抨击季樾惨无人道虐狗行为,并且大肆抹黑他在小女友面前装模作样,虚伪的可怜。


    【我和他的小女友双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被他的眼神杀死多少次。】


    【他谈恋爱这个德行比我家发情的猫还可怕。】


    【毫不怀疑我如果撬了他的墙角,他能杀死我。】


    【恐怖如斯。朋友们还是和我一起拒绝恋爱。】


    【不当妻奴。】


    群里没人搭理他的抱怨,自找的虐,能怪谁。


    说来陈映梨和季樾也有好一阵没有在床上亲热过,她对这件事不排斥也不热衷,主要是季樾持久力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


    每次结束,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


    头发都被汗水打湿,手指头提不起劲,


    久而久之,陈映梨就有点害怕。


    夜里浮浮沉沉,不知过去多久,餍足了的男人拥着她的腰肢,还不忘秋后算账,“游戏好玩?”


    陈映梨已经困得要命,“好久没打了嘛,你别计较了。”


    季樾用手帕帮她擦拭额头上细密汗珠,“下次和我双排。”


    陈映梨窝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敷衍地说:“好好好。”


    季樾低头看见她困倦的小脸,上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真困了?”


    “哥哥,你不累吗?”


    “还好。”


    “我身心俱疲。放过我好不好?”


    “再聊两句。”


    陈映梨就知道他在报复自己今晚撩开他只顾和别人打游戏的事情,她抬起胳膊捏了他的下巴,“你好小气,我大学的时候也和男同学打过英雄联盟。”


    “英雄联盟是什么你知道吧?”


    “操作很难。”


    “我水平还不错。”


    季樾静静听她说完,附和了句:“我也还不错。”


    陈映梨提起英雄联盟忽然就不太困了,其实她玩的也不好,手指不灵敏,操作跟不上,百战百输,常常被队友举报挂机。


    关于这个游戏还有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好像也是为了江定,硬着头皮开了账号让他教自己打。


    他教的耐心,但是她天生就没有这个天赋。


    双排几次后,江定就不肯带她打排位。有一次两个人还在网吧里吵了起来。


    陈映梨想象不出来季樾打游戏的画面,觉得他该是不沾人间烟火的形象,她说:“我早就不玩那个游戏啦。”


    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季樾没有再吵她,拥着她也闭眼睡觉。


    第二天照常起床去拍戏,陈映梨早起发现越然又给她发了微信。


    他其实一直没有和她断联,只不过每次发消息的时机都不太对,总是在深更半夜,她早就睡了,醒过来又常常忘记回。


    朋友圈是八卦传播的圣地。


    陈映梨经常能从她和钟如凡的共同好友的朋友圈里看见有关她的近况,偶尔能看见越然的名字,这本书也没因为她这个土著女配的觉醒而改变。


    她也不想改变什么,这样就很好。


    陈映梨回完越然的微信,顺手把手机放在桌面,绑好头发去洗手间洗脸化妆。


    季樾开车把她送进片场,晚上再过来接。


    看似是如常的一天。


    却在傍晚发生了意外。


    微博平台最大的八卦爆料媒体,毫无征兆放出陈映梨出入豪宅上豪车的照片,还有几张她和男友的背影照。


    谈恋爱的新闻火速登上热搜第一。


    刚靠着白月光角色洗白走红的她,禁不住评论恶意的猜测。


    这又是找个富二代男朋友?


    那她之前出席活动的穿戴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祝福。”


    “别是去当小三了吧。”


    “男方扒出来了吗?那个宅子可不一般,有钱难买。”


    “憋死我,她朋友圈其实暗戳戳秀过恩爱,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走漏风声,之前藏得真好。”


    “男方不超过五十岁我都可以接受。”


    新闻持续发酵,恋情明显捂不住了。


    这件事确实也因为季樾的默认才得以曝光,他在她手机上看了太多追求者的示好,不太想忍耐。既然有媒体想曝,不如顺水推舟。


    不过一切都还在能控制的范围内。


    75.  第 75 章   说要定个吉利的好日子。……


    恋情曝光的太突然, 陈映梨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在她决定和季樾谈恋爱的时候,就预想过公开这件事。


    她自己怎么样是无所谓,主要是怕给季樾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普通人都受不了自己的一举一动被曝光在媒体的镜头下,成为新闻头条里的常客。


    热搜持续发酵, 但是因为没有拍到两个人的正面照,始终扒不出男方的身份。


    不过光靠他们年前进出的豪宅, 不难猜出男方不是普通人。


    “那个区域的私宅都是非富即贵。”


    “没有里面的照片,但是看网上能查到的消息,有市无价。”


    “神通广大的好朋友们还扒出来吗”


    “唯有祝福, 礼貌一嗑。”


    “我不能接受我要去跳楼啊啊啊。”


    “怎么能这样啊我真的心碎了。”


    “别是肥头大耳的中年油腻男。”


    “楼上闭着眼也说不出这种畜生话, 那个高高瘦瘦的背影和肥头大耳有什么关系?”


    “背影杀手罢了, 看你们真能吹, 豪宅豪车不是有钱就能买?暴发户。”


    网上的言论乱七八糟, 好听的不好听的话各占了一半。


    陈映梨现在比较关心季樾的心理状态,她可怜的男朋友不会被新闻吓得了吧?


    季樾做事情一直都很低调,肯定不喜欢被人高调拿出恋情评头论足。


    陈映梨在休息的时间给季樾打了通电话, 接通后反倒有点词穷, 烦躁抓了抓头发,“季总,你不要看网上的新闻哦。”


    电话另一端久久沉默, 似乎是还没想好怎么应答她的话。


    陈映梨一厢情愿以为他被铺天盖地的新闻打扰到了,她说:“我会想办法处理。”


    季樾捏着手机, 淡淡问了句:“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


    承认恋情。


    跪求网友不要再深扒她的素人男友。


    陈映梨心里也忐忑,犹犹豫豫半晌,她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介意我公开吧。”


    “可能最近会有点烦人,但等热度下去之后就会好啦。”


    “你不用害怕, 我可以保护你。”


    季樾说:“我不介意,我的荣幸。”


    公开恋情这件事,庄惜海其实不同意,觉得她事业刚有起色,有点可惜。


    陈映梨没觉得有什么好可惜的,于是在新闻爆出的傍晚六点,她在个人微博上发了个很正式的声明,承认照片里的是她和她的男朋友。


    “他是圈外人,希望大家不要打扰到他的正常生活。”


    季樾旗下的公司账号也随后发了声明,谢过网友的祝福,并且严肃表示对恶意造谣的用户,会采取法律手段维权。


    这个公司,对吃瓜看客而言都不陌生。


    知名国际大企业,旗下涵盖多个行业。


    “阿西。原来是个霸总。”


    “阿西吧,还是个年轻帅气的霸总。”


    “之前他们也被爆料过的啊,只是被公关压下去罢了。”


    “以前遮遮掩掩,现在却肯承认,显然你们老婆上位了。”


    “匿名来报,我们老板是舔狗。”


    公开恋情之前和之后,陈映梨的生活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每天照常拍戏,照常下班。


    这部现代戏拍的有点赶,她每天回家洗完澡倒头就睡,等到拍完整部戏已经是四个月之后的事情。


    从初夏到了初秋。


    她停下了脚步,准备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刚巧这段时间找上门的剧本质量不太高,狗血天雷的小网剧,重复的角色设定,不太能打动她。


    陈映梨过了两天咸鱼生活就开始觉得闲,勤勤恳恳赚钱养家的季总每天如常早出晚归。下午六点下班后顺便还会去超市买菜,回家做饭。


    短短一周,陈映梨就被季樾养胖了几斤,上称后两眼一黑要昏倒。


    季樾面不改色说着谎话,一本正经吐字了三个字:“称坏了。”


    陈映梨并没有被安慰,依然处在崩溃的边缘,言之凿凿下定决心放言我再也不要吃饭了。


    第二天,家里的称就不见了。


    春困秋乏,陈映梨就这样度过秋季。


    等到冬天快来临时,她的骨头也犯起了懒,每天在家晒晒太阳看看书,毫无心理负担花季樾的钱,买包买衣服,客卧被她当成衣帽间在用。


    躺在阳台的椅子上无聊的刷着手机,首页被环球影城铺天盖地的雪景照刷屏。


    陈映梨忽然从椅子上坐起来,踩着毛茸茸的拖鞋跑进厨房里,看着正在做饭的男人,和他说:“我想出去玩。”


    季樾切好洋葱,洗了好几遍手,转过头看向她,目光沉静柔和,“想去哪儿?”


    陈映梨把手机里刚截下来的照片给他看,“下雪了。”


    昨晚气温骤降,才会深秋就下起了雪。


    季樾一眼认出了这是环球影城,他说:“人太多了。”


    陈映梨撇嘴,“你好煞风景。”


    季樾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瓜子,轻轻地没用力,“日本也有。”


    “国外人就不多吗?”


    “应该比国内好点。”


    “你最近不是很忙?”


    季樾低低嗯了声,随即补充:“没有你的事情重要。”


    陈映梨脸红了红,哼哼唧唧抱住他的腰,“季总,算你识相。”


    季樾得寸进尺,趁火打劫,“给个机会,换个称呼。”


    陈映梨仰着脸,眼睛眨了眨,“什么意思?”


    “你不是我的下属。”


    “我这不是觉得季总比较亲切吗?”


    季樾漫不经心:“还有更亲切的称呼。”


    陈映梨不耻下问:“比如?”


    季樾眼底逐渐漾起柔和的笑意,低垂眼眸,唇角微弯,“老公。”


    这两个字他说的极其自然。


    陈映梨没好意思真的开口叫他老公,沉默几秒,她说:“你还挺幽默。”


    季樾盯了她几秒钟,“这不是为了哄你开心。”


    陈映梨能感觉到他在转移话题,不想因为随口一说的话让她为难。她叹气:“你真想和我结婚吗?不会后悔吗?”


    这话问的就很有意思。


    季樾深深看她一眼,“我只怕你会反悔。”


    “噢,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去环球?”


    “随时都可以。”


    季樾提前休掉了年假,买了两张机票隔天就带她飞往了国外。


    两人运气很好,这边也刚下了雪。


    被冰雪点缀的魔法世界,漂亮梦幻。


    陈映梨在穿衣上和季樾起了不同意见,她想穿短裙长靴,再搭配个狮院的外袍,这样的打扮显得她年轻又漂亮。


    但是季樾查过天气预报后,“不行,会感冒。”


    陈映梨就是个爱美的小臭屁,“我不管,我就要这么穿。”


    季樾犟不过她,等到出了酒店,她立马就感受到了不太友好的气温。不过好在腿上穿了肉色加绒打底,还能扛个半天。


    陈映梨看过的魔法片并不多,其实对影城的分布也不太熟悉。纯粹就是觉得好看。


    入园半个小时后,她就走累了。


    美美的让季樾帮她拍了几张能发朋友圈的照片,就找了家餐厅坐下休息。


    园区内还能看见一些卖周边的商店,她跟风想买两根魔杖,但是季樾却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狐狸耳朵,递给她:“你试试。”


    陈映梨咦了一声,“好羞耻。”


    “你怎么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小饰品?”


    在家里也是,给她买的裙子虽然好看,但真的穿不出去。


    当然,季樾也不让她穿出去。


    “我觉得你戴上肯定很可爱。”


    陈映梨戴上狐狸耳朵,对他比了个耶,“季总,好看吗?”


    刚说完,她就改口:“哥哥,好看吗?”


    季樾眼底微暗,“嗯,可爱。”


    到了日本,陈映梨才发现季樾还会说日语,和园区工作人员交谈畅通无阻,她是一个字都听不懂。


    季樾好像英语和法语也很不错,陈映梨心血来潮让季樾教她一句法语。


    男人迟疑片刻,教了她一句最简单的。


    她磕磕绊绊的学完,抓着他的袖子迫不及待地问:“是什么意思?”


    季樾不肯告诉她:“自己去查。”


    回国的机场里,陈映梨才不情不愿掏出手机用语音识别那是什么意思,软件很快翻译出来——【老公。】


    她看着这两个字,气的笑了。


    闷骚怪。


    陈映梨和季樾在环球拍了很多照片,有大头贴,还有合照。


    季樾的朋友忍不住在社交软件上放了张两个人牵手的照片,配字:【好几把甜,齁死了我。】


    少女身上披着男人的大衣外套,踮着脚尖大半个身体被他拥在怀中。


    阳光,白雪,还有灿烂的笑容。


    “感觉陈映梨变漂亮了捏。”


    “有点子被娇宠的感觉。”


    “唉,现任比前任好多了。”


    “不要比较了好吗?无语。”


    而陈映梨回国后就把微博简介改成了——陈映梨恋爱版。


    季樾是在第二场雪来临的那天晚上求了婚,简单的仪式,没有外人。


    她打开卧室的那一刻,看见被铺满了玫瑰花的床铺还是笑了。


    季樾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是有点滑稽和好笑。


    床中间是他的资产清单、房产证、车钥匙、银行卡、工资卡还有体检健康报告,和一枚戒指。


    陈映梨看着这些东西哭笑不得,一向成熟稳重面不改色的季樾这个时候也有点无措,他说:”抱歉,我没有经验。”


    “我无不良嗜好,也没有复杂的前任关系。”


    “钱可能证明不了什么,但只拿真心跟你求婚,又太没有诚意。”


    “不妨我们抽个时间,去民政局走一趟?”


    “你觉得呢?”


    陈映梨已经被他抓住了手,她眼泛泪花,“会不会太草率了?”


    “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认真的事情。”季樾不怕被她笑话,“花重金找人算了日子才敢跟你开口。”


    “万一算错了呢?”


    “将错就错。”


    陈映梨哽咽着说:“我有公主病的。”


    季樾道:“也有公主命。”


    陈映梨抹了抹眼泪:“你不要后悔。我是你的福气,懂吗?”


    季樾的指腹抹开她眼底的水花,“是我的幸运。”


    早已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


    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遇见了她。


    一点点被她抓住了心脏,他心甘情愿束手就擒。


    很快。


    他们打算订婚了。


    但是陈映梨不想从江家出嫁,季樾带着她去看了婚房。


    结婚的消息她也没有隐瞒,晒出戴了戒指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开开心心的——


    【提前祝我们新婚愉快。】


    江定早就被屏蔽,她要结婚的消息是从母亲口中知道的。


    徐红圆看不清过去这么久儿子有没有放下,晚饭结束随口说:“小梨要结婚了。”


    “本来以为她会从我们家出嫁,但我上次问了她,她说接亲送亲都在酒店里办。”


    江定面部情绪冷淡。


    徐红圆继续说:“到时候她没给你递请柬,你就别去了。”


    江定冷嘲,“现在我就不是她哥了?”


    “你是前夫。”


    过了很久,江定问他母亲。


    “几号?”


    “什么几号?”


    “婚礼。”


    “还没定,说要挑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76.  第 76 章   顶得住


    江定好像心不在焉, 明明是他自己问出口的话,有了答案好像又不肯好好听。


    他掐紧手指,指甲修剪干净, 陷入掌心,没一会儿就被掐出清晰明显的印痕, 他假装的很洒脱,若无其事地说:“什么时候才算好日子?”


    徐红圆嫌弃道:“你这话酸不酸。”


    “哪儿酸了?”江定眼睛疼, 头也跟着疼,可能是看了太久的手机屏幕,他的后背往沙发椅背仰了仰, 伸直长腿, 后仰的脖子靠着抱枕, 面无情绪, 缓缓闭上眼睛, “问都不能问了?”


    他阴阳怪气的说:“关心下我的妹妹的二婚而已。”


    一句一个妹妹。


    特意加重这两个字。


    不知道是在气他自己,还是故意说给他妈听。


    徐红圆胸口起起伏伏,被他气的不轻, 伸手去拧他的耳朵, “你说话怎么这么欠!活该你被甩。嘴巴也要行善积德。”


    江定疼的倒吸冷气,烦躁睁开眼,一张厌世颓废的臭脸, “这年头实话都难听。”


    徐红圆狠狠瞪他,拧了耳朵还不解气, 又踹了他一脚,“说点好听的话是不是能死?你怎么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夫妻关系里最重要的就是相互尊重,那是你老婆,你让让她是能掉块肉还是怎么样?”


    江定的耳朵被他妈拧红了, 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让着她?”


    徐红圆头顶冒烟,声音猛然拔高几个度,“那她怎么非要和你离婚!?现在连江家都不太想回来,如果不是看在我和你爸爸的面子,你试试看你还能不能见到她!”


    江定咬紧牙关,绷着下颌,半晌都还一言不发。


    徐红圆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两口顺了气,方才暴怒的情绪缓和些许,“婚姻需要经营,永远都是她让着你,她不会累吗?”


    江定垂着头,沉默寡言,任他母亲劈头盖脸的骂。


    等到徐红圆骂够了之后,他掀起眼皮,他说:“妈,你骂死我也没用,那个时候我就是个混蛋。我控制不住。”


    他回忆起当时的细节,“她觉得我出轨了。”


    徐红圆怔了怔,问:“你外面真的有人了?”


    “没有。”


    所以他愤怒,暴躁,还有种最初龌龊利用她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


    那件事好像成了导火索,将他们之前已经开始有裂痕的感情烧的只剩下灰尘粉末。


    徐红圆不想再听,再后悔都于事无补。


    她儿子不是好归宿。


    幼稚,嘴贱,不会疼人。


    除了大方,不在外乱搞,长得好看点,其他地方一无是处。


    一点都不成熟。


    “算了算了,你从来不听我的话,这次必须听我一次,这两年少在她面前出现。她不想见你。”


    “哦。”


    “哦?!你这又是什么态度?不要给我作死。”


    “看心情。”


    …


    季樾平常是个很低调的人,统共发的朋友圈都和陈映梨有关。


    这天他又久未更新了自己的朋友圈,是一张写好的红色订婚请柬。


    婚期虽然没有定,但应该也不会很远。


    盛燃起哄要季樾提前请客吃饭,准备和兄弟几个狠狠宰他一顿。


    季樾心情明显不错,“你自己挑地方。”


    盛燃又不是没吃过贵的,也不是真的差他这一顿,死来想去很快就想到了个好主意,“听说我们季总最近厨艺大涨,你就在家给我们做一顿呗?”


    季樾冷声回道:“你想多了。”


    盛燃也没多纠缠他,而是去骚扰陈映梨,采取迂回作战的模式,软磨硬泡,并且声称在家绝对比在外面热闹。


    陈映梨说:“我问问他。”


    盛燃在电话里的声音显得特别正义,“你才是一家之主,他算个屁,不用过问他的意见。男人就该下厨房。天经地义的事情。”


    陈映梨被他忽悠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点了头。


    人不少。


    加起来也有七七八八凑成一桌。


    这天又是周五,工作党不休息。


    盛燃他们都得等到五点下班后才能过来。


    陈映梨和旷工了的季总两点钟开车去了趟超市,购买食材。


    她不太会挑,看见什么就拿什么。


    品质不太好,有点不新鲜。


    她挽着季樾的胳膊,不断在他耳边念叨,“想吃鸡翅,想吃螃蟹,想吃生蚝,想吃小青龙。”


    季樾只从冷冻区拿了鸡翅,“你最近过敏,先不要吃海鲜了.”


    挑了一车的菜,还有些零食。


    陈映梨本来还打算多买点啤酒,季樾说家里有香槟和红酒,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买的。


    从超市回到家里刚好三点半,陈映梨心血来潮去帮他洗菜,干了两分钟就要罢工,“老板,我不干了。”


    季樾就知道她没有长性,挥挥手:“去晒太阳吧。”


    懒惰的小猫咪。


    陈映梨抱了包薯片就去阳台上晒太阳,舒舒服服继续当咸鱼。什么活都不用干的生活,确实容易使人堕落!但也确实无比快乐。


    最先到的庄惜海,顺便送来了她的新婚礼物。


    陈映梨看见礼物的时候两眼放光,“来就来,带什么礼物。”


    庄惜海抱着双手,“呵~”


    不带礼物她绝对不是现在这眉开眼笑的嘴脸!


    庄惜海的目光往厨房看了看,“你让季总一个人忙?”


    陈映梨坐在毛毯上开开心心拆起了礼物,边回答说:“我就不去给他添乱了。”


    庄惜海啧了声:“没想到季总这个家庭煮夫当的还挺爽。”


    晒着太阳就容易犯困,庄惜海眼睛有点睁不开,又嫌阳台上有点热,起身回到客厅,打了个哈欠,随口问:“你们婚纱照拍了吗?你结婚的时候伴娘找好了吗?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和季樾这么快就要结婚了。”


    以为她短时间内不会再相信爱情。


    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男人的。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结婚的人不是你!?”


    “哎呀,这些事情都让季总去操心吧,我现在就很懒,什么都不想动脑子。”


    “结婚的程序貌似确实有点复杂繁琐。”


    陈映梨的上一段婚姻,所有事情都很赶。


    几乎是一眨眼,就去民政局领了证。


    只多出了张红色的结婚证。


    “你就尽情剥削季总吧,不得不说,还是三十岁事业有成的老男人靠谱,事情办的井井有条,省心!”


    不像江定,真特么不会疼人。


    两个做事情都不靠谱的人凑在一起就是灾难。


    或许陈映梨自己都没发现,她性格里有些特质和江定是有些类似的。


    随心,自由。散漫,决绝,还是如出一辙的固执。


    盛燃和季樾的另外两个朋友下了班后一起过来,从后备箱里搬来两箱啤酒。


    秋冬天黑的快,客厅的玻璃窗倒映着屋内的灯火。


    一桌子的菜,卖相还不错。


    盛燃先前以为季樾会做饭是他在吹牛逼,亲眼看见不得不信。


    在座的两位女士喝的香槟气泡酒,淡淡的酒味,味道正好。


    季樾喝了点红酒,倒是没怎么吃,攥着她的左手搭在自己腿上,眉梢已经染上些许慵懒醉意,微微抬起漂亮的眉眼,看他放松舒展的姿态,就知道他心情很好。


    吃饱喝足,就是游戏时间。


    客厅的茶几临时充当游戏桌台,人多就不适合玩游戏机。


    家里只有陈映梨之前买的两幅扑克牌。


    刚好能用来玩行酒令。


    盛燃带来的啤酒也有了用武之地,“抽牌抽牌,抽到什么喝什么。”


    陈映梨半坐在季樾身上,脸蛋微醺,呼出的温热气息拂过他的颈窝,她开局运气就不错,抽到一张免死金牌。


    庄惜海比她倒霉连着几次都是喝酒牌。


    下一个就轮到季樾,男人的手指又细又长,干净葱白的拇指漫不经心捏起张纸牌,垂眸扫了眼,看清楚纸牌上的字,沉默不语。


    盛燃一把抢过他的牌,“拿来吧你!”


    几乎是同时,盛燃爆发出一阵狂笑,“小姐牌,哈哈哈哈。”


    陈映梨没玩过这个游戏,不太懂,她求学若渴,“什么叫小姐牌?”


    盛燃笑的直不起腰,缓过来后解释说:“就是场上不管谁喝酒,他都得陪酒。”


    “……”陈映梨有点同情他,语重心长:“那你就…好好上岗吧。”


    陈映梨的运气好像在开局就用光了。


    接下来连着都是半杯一杯的惨败。


    大多数都是季樾帮她喝掉的。


    季樾好像已经有点醉了,话比平时多一些,看向她的眼神也比平时粘腻直白。


    陈映梨被男人滚烫的目光盯了许多,脸上腾起一抹热气,她小声嘀咕:“你别这样看着我。”季樾抱着她的腰,让她贴近他的身躯,“我看我老婆怎么了?”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鼻梁,又觉得不够,粘腻潮湿的吻落在她的唇齿,不过蜻蜓点水,很快就结束了。


    盛燃爆了句粗口,“我草尼玛。”


    他不愿在看,闭着眼睛抽了张牌,可以点名指姓让场上任意一人喝酒,盛燃毫不犹豫指了陈映梨,“秀恩爱,都得死。”


    季樾已经倒好了酒,刚准备帮她喝掉,陈映梨着急忙慌拉下他的胳膊,跳出来和他说:“你不用喝,我有免死金牌,我要用掉。”


    季越哑着嗓子:“先不用,我顶得住。”


    “……”


    77.  第 77 章   老婆?季太太?


    盛燃趁机灌了季樾不少的酒, 连着陈映梨的那份,也是他喝。


    没过多久,季樾原本白皙的脸渐起微红的醉态, 呼吸间的气息仿佛也跟着升了温,微烫的气息落在少女的颈侧, 骨节有力的手指大力捏着她的手,但凡怀中的人有半点想挣脱的意思, 他就用更深的力道收紧,“别跑。”


    其他几个人的眼睛直勾勾看着他们两个拉仇恨的行为。


    眼神要多嫌弃就多嫌弃。


    陈映梨被几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头顶冒出一股热气, 满脸通红, 使劲和他挤眉弄眼, 仰着头在他耳边低语, “等他们走了, 你想怎么样怎么样。”


    季樾摇头,表情固执:“不要。”


    他好像真的喝多了,颔首低声道:“游戏继续。”


    陈映梨说:“你喝醉了。”


    季樾没醉, 只不过喝了点酒, 内敛的性格稍微得到了舒展,“真没有。”


    陈映梨多多少少觉得他固执的样子有点不识好歹了!她也懒得再管他,让他喝醉算了, 醉醺醺的好套话,“随便你。”


    第二轮游戏, 季樾又抽到了小姐牌。


    陈映梨给他倒酒的时候,这次故意倒了满杯。


    盛燃哇哦了声。


    庄惜海也给比了个大拇指。


    季樾端起酒杯仰头灌下,喝完这杯酒在她脸上亲了口,展开的眉眼里盈着动人的笑, 他的声音低哑潮湿:“你是不是我亲老婆?”


    陈映梨哼哼唧唧:“我看你渴了。”


    两箱啤酒喝完,游戏差不多也可以结束了。


    不过时间还不算晚,晚上十点,也没人觉得困。


    盛燃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到斗地主用的扑克,三副牌刚好可以逮狗腿,地主、地主的狗腿,和平民。游戏规则简单粗暴。


    盛燃强势要把季樾和陈映梨分开,“你俩不许坐在一起,谁知道季樾会不会给她放水。”


    季樾抬眸,“这有什么好质疑的吗?我不给我老婆放水难道你给放?”


    盛燃嬉皮笑脸,撞了下他的肩膀,“来吧季总。”


    季樾勾唇冷笑,一声冷呵从唇瓣吐出,随后把手搭在腰间的皮带,“走,去洗手间,要多少给你放多少。”


    “……”盛燃立刻变脸,“滚滚滚,去死。”


    季樾非要坐在陈映梨的上家,分都分不开。


    很不幸运,陈映梨第一把就抽到了地主。


    季樾不是狗腿胜似狗腿,一次次让她过牌,甚至把炸弹拆了打单张耍着玩。


    盛燃玩的没脾气,没一会儿就输了好几百,就像来给这对快要新婚的小夫妻送钱了。


    季樾说:“输不起就不要来丢人了。”


    盛燃怒道:“是你太狗了。”


    “你缺这几百钱?丢人现眼的东西。”季樾搂着陈映梨的肩膀,“是吧老婆?”


    “你可以不要叫我老婆吗?”


    “?”季越挑眉:“是吧季太太。”


    “……”


    这个称呼多少比老婆羞耻心稍微少了那么点。


    陈映梨勉强点了个头:“就这样吧。”


    庄惜海偷偷摸摸把陈映梨和季樾窝在沙发上的画面用手机拍了下来,点击录制模式,想记录下这两个人今晚恶臭的屠狗行为。


    陈映梨对镜头比较敏感,一下子就看见庄惜海拿着手机在偷拍他们,轻轻用脚尖抵在男人的脚踝,“她在拍我们。”


    季樾耷拉着眼皮,面露懒倦,拖着懒洋洋的嗓子嗯了声,目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双冷瞳盯着手机镜头,手指漫不经心搭在少女的后颈,将她搂到面前,低头亲了一口。


    庄惜海感觉她现在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整个人就是后悔!


    她滋儿哇啦的乱叫,“你们做个人吧。”


    陈映梨红红的嘴唇盈着水润的光泽,她忍不住笑了笑,“你自己要偷拍。”


    “谁知道你们能在我手机镜头面前做出这种不要脸的勾当。”


    陈映梨转头就和季樾告状,“她骂我不要脸。”


    庄惜海在季樾开口说话之前,“我自己先滚。”


    陈映梨打了个哈欠,安心靠着他的胸膛,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季总,困了。”


    季樾的酒意散了不少,“睡了。”


    陈映梨看着还在客厅里闹腾的客人,“他们还没结束。”


    “不管他们。”


    屋子里一片狼藉。


    喝空的啤酒瓶,乱飞的扑克牌,还有满地乱跑的气球。


    季樾搂着她先回了房间,简单洗漱过后,他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季太太要睡了,该滚的都早点滚。】


    盛燃过了五分钟看见群里的消息,【大家来看看这就是季樾的待客之道。】


    【还好我今晚没去。】


    【加一。】


    盛燃细数季樾今晚的罪状,【你们不知道他今晚有多骚。】


    【说来听听。】


    【老婆张口就来。】


    陈映梨在浴室里洗澡,季樾坐在床边,微低着头散漫看着群里的消息:【滚了没?】


    片刻之后,盛燃回复:【老板吃好喝好,我们都滚蛋了。】


    —


    婚期定在开春,不冷不热的天气,适合穿婚纱。


    这几个月,陈映梨依旧当着她的甩手掌柜,某天闲着没事收拾房间的时候,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叠已经写好的请柬。


    毛笔字,字体漂亮。


    季樾走进房间看见她捏着请柬在发呆,“昨天才写完。”


    陈映梨回过头来看他,“你什么时候写的呀?”


    她都不知道,也没有看见过。


    季樾答道:“你睡着的时候。”


    陈映梨哦了一声,“我们什么时候发?”


    季樾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全了,“朋友的请柬可以寄过去,江家那边我们需要亲自去一趟。”


    毕竟是有着养育之恩的亲人。


    陈映梨看着他温润的眼瞳,“你不吃醋了?”


    “你不许和他说话。”


    “他是谁?”陈映梨故意逗他,假装自己不知道。


    季樾沉默,“你哥哥。”


    陈映梨被堵的说不出话。


    去江家发请柬那天,江定本来不在家,出门之前看见家里的阿姨在隆重准备今天的午餐,就知道今天家里有客人,他假装冷静,问阿姨:“今天谁要来做客?”


    这个做饭阿姨是新来的,还不太清楚雇主家里的事情。


    她如实道:“夫人说陈小姐和她未婚夫今天中午要回来。”


    江定很久没说话,他慢慢回过神,“哦。”


    离开厨房之前,冷着脸对阿姨道:“不是未婚夫。”


    做饭阿姨被男主人的冷言冷语吓着了,雇主儿子的脸色着实难看凶狠,她有点慌张,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夫人说的是陈小姐的未婚夫。”


    江定冷声打断:“不是。”


    做饭阿姨瞧见男人冷峻的脸色哪敢再吱声,闭嘴不言。


    江定临时改变行程,放了钟闻的鸽子。


    钟闻问起来,他只能暴躁的回答:“家里有事。”


    静默一阵,钟闻忽然问他:“出什么事了。”


    江定闷着脸苦笑,“应该快结婚了。”


    他没有指名道姓,钟闻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徐红圆遛完狗回来看见儿子还在家,特别惊诧,“你今天不去钓鱼了?”


    江定往沙发上一坐,双手抱胸,“昨天新闻上有个人钓鱼被电死了。”


    徐红圆一时没明白儿子想表达什么。


    江定更进一步解释:“我害怕了。”


    徐红圆:“……”


    她尽可能哄着儿子,“今天天气多好,你出去玩吧。”


    江定面不改色,不为所动:“我太红,走出去会被粉丝认出来。”


    “你戴口罩!”


    “热呢。”


    “那你去你表妹家待着吧。”


    “不行。我恐丑。”


    徐红圆冷眸瞪他,“你是不是知道小梨今天要来送请柬?”


    江定不露声色,不带感情哦了声,“原来他们要送请柬了。”


    他又说:“我不闹事。我就看看有没有我的份。”


    “懒得管你了!”


    陈映梨没有准备江定的请柬,前任就是前任,就应该划清界限,不要再往来。


    没有爱过还能相安无事当朋友。


    确实是以前很喜欢过的人,受到那么多伤害,做不到一把全忘光。


    伤痕不会随着离婚证就烟消云散。


    季樾提着喜糖,再拿出提前写好的请柬,交到徐红圆的手里。


    徐红圆心情复杂看着上面的名字,“要不然还是从家里出嫁吧?怕酒店布置的不好。”


    “还有,背新娘的小舅子找好了吗?”


    “她家里没人,得找个弟弟或者哥哥,到时候背她下楼。”


    季樾叫她放心,“都准备好了。”


    “那就行。”


    江定静静听着,难得没作妖。


    对话到了尾声,他厚颜无耻提问:“我的请柬呢?”


    陈映梨说:“没有准备你那份。”


    “为什么?”


    “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陈映梨不想和他吵,也忘记来之前季樾小气吧啦叮嘱她不许和江定说话的事情,“非要说的话,是我不想在我的婚礼上看见你,这个理由你能接受吗?”


    江定没有再不依不饶,等他们进了客厅,才从餐桌上拿起那张红色请柬,手指轻轻抚过新人的名字,眼神一点点变冷。


    新郎:季樾。


    新娘:陈映梨。


    78.  第 78 章   先见之明。


    请柬送到, 陈映梨和季樾在江家坐了片刻就打算离开,没打算留下来吃午饭。


    徐红圆觉得可惜,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饭菜, 她出声挽留,“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吃完饭再回去也不迟。”


    陈映梨有点动摇,季樾握紧她的手, 先她一步开口,声音温润:“伯母,我们其他的请柬和喜糖还没有全部弄好。”


    徐红圆显而易见露出几分惊诧, “你们喜糖还自己装的吗?”


    季樾点头, “嗯。”


    “有心了。”


    他们也没嫌麻烦, 多数新婚小夫妻都是提前在店里订好。万事省心, 不用自己动手。


    喜糖是季樾跟着网上的教程做的牛轧糖, 失败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成功,为此季樾买了好几箱奶粉,也还剩了不少。


    陈映梨当时看见杂物房里剩下来的两箱奶粉, 还幸灾乐祸嘲笑他:“季总大气。”


    她蹲下来拆开两个大箱子, 数了数加起来足足还有十二罐奶粉,她捂着嘴偷笑,“你自己喝光哦。或者你现在就可以创副业啦。”


    季樾面露不解, “什么?”


    陈映梨站起来拍拍屁股,“代购。”


    “…”季樾脸色没变, 表情镇定看不出来是不是演出来的淡定,“我不喝。”


    陈映梨唾弃他这种浪费行为,“你好败家,那还是卖了吧。”


    季樾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 “我也不卖。”


    “?”


    季樾眼神幽深,垂眸定定看向她说:“留给我们的孩子喝。”


    陈映梨:“……”


    虽然她还挺喜欢小孩子的,但是——婚礼还没办,结婚证还没去领,怎么就又扯到生小孩了?陈映梨吐舌,“等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生的孩子,奶粉早就过期了。”


    季樾老实巴交的点点头:“所以我们得加快速度。”


    陈映梨略感羞耻,没好气道:“要生你生。”


    “我这不是生不出来吗?所以才找你帮忙。”


    “你很喜欢小孩子吗?”


    季樾听见这句话下意识皱了皱眉,陈映梨在他脸上看到了类似烦恼的表情,他沉思过后,给出答案:“我喜欢听话的小孩。”


    “哪有小孩子生下来就听话的?”


    “不听话我可以教。”


    两箱奶粉就这样被季樾留给了还没个下文的孩子。


    既然他们还有正事要忙,徐红圆就没有强留,让他们回去了。


    喜糖确实还没装好,陈映梨和季樾回家后忙碌了一个下午,快结束的时候发现牛轧糖还是少了点,这得怪她自己不好,边装边吃,不知不觉就吃掉了好几盒的分量。


    陈映梨使唤季樾毫无负担感,现在好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让他去做,她盘腿坐在客厅毛毯上,嘴里还含着糖,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你再去做一锅牛轧糖,不够装啦。”


    季樾任劳任怨,只是站起来后,低头看着她说:“这样我们未来女儿的奶粉就少了一罐。”


    陈映梨:“……”


    她颇为无语,“你留着给你女儿当传家宝吧。”


    季樾:“开个玩笑。”


    陈映梨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不太好笑哦,季总。”


    季樾抬眉:“下次改进。”


    他现在做牛轧糖已经像模像样,一次就能成功。


    季樾这次多做了些,装进之前买来没用过的罐子里,陈映梨臭屁的认为这是给她的,抱着罐子舍不得撒手,洋洋得意:“这是我的对吧?”


    季樾沉默,垂眸:“是我老婆的,你是吗?”


    出于羞耻心,陈映梨总不太好意思接受老婆这个称呼,季樾每次面不改色叫她老婆,她要么就是装听不见,要么就低着通红的脸不做声。


    季樾至今从她口中还真没听过几声老公。


    今天也不例外。


    陈映梨的脸又红了,“我现在可以是。”


    季樾颔首,满意勾唇笑了笑,眉眼风华清冷,他抬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叫声老公我听听?”


    陈映梨被迫仰着小脸,想不直视他都困难。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精致出彩,眼底含着笑,疏离淡漠的脸庞好似被这抹难得的笑意增添了几分颜色,她咽了咽口水,试图张嘴,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她嘀嘀咕咕:“还没领证,好难改口哦。”


    叫季总都顺口了。


    季樾今日格外不近人情,相当冷酷,伸出手作势要拿走她怀中抱着的糖罐子,“我不逼你,把糖还我。”


    凭良心讲,季樾做的牛轧糖,比甜品店里卖的还好吃。


    陈映梨回忆起牛轧糖的味道都快流口水,被勾出来的馋虫还没有得到满足,她抬起下巴,“季总,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把这句话收回去。”


    季樾忍着笑,“不需要。”


    陈映梨:“……”


    过了一会儿,她冲着季樾皮笑肉不笑了两下,很有骨气把糖罐子还给了他。


    陈映梨贤良淑德讲道理的形象维持了三秒钟就破功,变成快被气死的河豚之前凶神恶煞转过身,三两步大步超前,恶狠狠又从他手里把糖罐子抢回来,睁圆了双漂亮的杏眼,“别想造反!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樾点头,“好。”


    ……


    越靠近婚期,陈映梨就发现自己的婚前恐惧症越来越严重。


    平静的咸鱼生活也渐渐感觉到不安的焦躁。


    坐立难安,心神不宁,胡思乱想。


    拍完婚纱照的当天,陈映梨忽然抓着他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巴巴看着他,“你婚后会出轨吗?”


    季樾握住她的手,“不会。”


    陈映梨貌似得到了点安慰,但没过几分,心里又有点焦躁不安,“那你以后会不爱我吗?”


    季樾依然说:“不会。”


    她对这个答案不满意,控制不住自己无理取闹的一面,“以后的事情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肯定?你就是在骗我哄我。”


    季樾安抚着她的情绪,抿了抿唇,“你知道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陈映梨逐渐平息了焦躁的情绪,点点头说:“这倒也是。”


    他没有前女友。


    也没有记在心里一辈子的白月光。


    陈映梨刚才对他说话的态度不是很好,有点在像发脾气,发完脾气看着眼前对她逆来顺受的男人,她产生了愧疚之心,垂头丧气,低声和他说对不起。


    季樾不需要她的道歉,但是机会难得,他最擅长的事情之一就是趁火打劫,“季太太,给点补偿。”


    “下个月多给你三千块零花钱。”


    “我不要钱。”


    “?”


    “想要实质性的补偿。”季樾停顿了没多久,拖着沙哑的嗓音:“可以肉/偿。”


    陈映梨刚平息不久的火气又被他挑逗出来,她扑倒在他身上,坐在男人的双膝,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顿乱啃,故意留下痕迹,“我让你明天没办法去上班。”


    季樾的手掌压着她的后腰,被她咬了两口也没觉得多疼,“本来就要在家陪你。”


    陈映梨心里高兴嘴上不说:“我又不需要你陪。”


    季樾顺毛哄:“我免费倒贴。”


    …


    陈映梨要结婚的消息,想瞒是瞒不住的。


    她少数刚有水花就被曝出恋情,几个月后又火速穿出结婚新闻的女明星。


    不过陈映梨的婚史比其他小花恋情瓜精彩多了。


    光是她和前夫的故事都能讲上八天八夜不重样。


    陈映梨没拍戏的日子也不怎么再看微博,每天刷刷韩剧看看小说,美好而又充实的一天就结束了。


    中午晚上都有季樾回家做饭,每天早上季樾还会把前一天的垃圾带出去扔掉,陈映梨在家什么活都不用做,活的自由舒适。


    墙壁上的挂历被季樾用黑色马克笔留下了记号,是他们结婚的日期。


    婚期将近,但是陈映梨的身体临时出了点问题,半夜难受恶心想吐,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爬下床,趴坐在马桶边就开始干呕。


    她什么都没吐出来,脸白的像纸,一时没有力气,靠着马桶坐在地上完全不想起来。


    季樾从衣柜里翻出保暖挡风的羽绒服,将她整个人端起来罩在衣服里,不容置喙,“去医院看看。”


    陈映梨被他打横抱起,身体腾空的瞬间把她吓得不敢动。她刚才吐过现在还是想吐,去医院的路上她可怜兮兮问季越,“我是不是得什么绝症快要死了?”


    季樾拍拍她的手,“少说点话,到了叫你。”


    哪怕深更半夜,医院急诊科还是人满为患。


    季樾把她送到急诊检查,从电梯里匆匆出来了几名神色紧张的医生 ,“季先生。”


    季樾没有刻意端着架子,罕见平易近人起来,没有刻意在他们面前表现的冷漠,他说:“我妻子身体有点不舒服,麻烦你们帮她仔细检查。”


    按照程序查完检查,医生看着报告单松了口气,院长和季樾说:“季太太身体各项数据都正常。”


    “她吐得很严重。”


    “已经让护士去帮季太太去拿退烧药了。”


    “好的谢谢。”


    陈映梨深夜进医院看急诊,被媒体歪曲成怀孕很久要搬家。


    标题还很恶毒,拉着前任三年婚姻比较个不停。


    说她和江定结婚那么久也没有孩子,和现任连婚礼都没办,就有了孩子。


    看来还是季樾比较厉害。


    陈映梨看着乱写的新闻稿子哭笑不得,抽不出空档多做解释。


    她和江定没孩子,是江定自己主动不要的,双方事后都有吃药,能怀上才是奇了。


    还是江定有先见之明,若非如此,当初她和他离婚的事还有的掰扯。


    79.  第 79 章   铃响之后


    怀孕的假消息流传甚广。


    不过都快要结婚了, 怀上孩子好像也正常。粉丝含泪祝福。


    不过网上还留有一批当年磕过“狐梨cp”的博主,有些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成了微博上电视剧领域的大V,有可观的粉丝量和阅读量。


    岁月迢迢, 物是人非。


    谁年少时没磕过几对CP呢?虽然早就脱坑不磕了,但是看见这种结局还是会觉得唏嘘遗憾, 怅然若失。


    几十万粉丝的无情追剧博主罕见连发几条带有私人感情的微博:“世上唯一不变是人都善变。”


    “虽然很早就不磕这对CP了,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惜。”


    “其实我以前不懂事去当过一次私生, 和那些疯狂的粉丝挤在地下车库里,像个变态偷窥他的私人生活,江定很会甩私生, 那天我运气不错, 误打误撞蹲错他助理的车。”


    “陈映梨好像生气了, 不理他也不肯上车。江定说了四个字——那就不上。然后把她抱到车前盖, 让她坐在上面去亲她, 陈映梨打他骂他,说他疯。江定只是对她笑,那个温柔的笑像一片温柔的湖。”


    “我那天回去后浑浑噩噩, 整个人像被下了降头, 满脑子的好几把甜。”


    “去年那个cp be的楼,我也跟了。磕过这对的懂得都懂。”


    “我有时候也庸俗的想,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也没有孩子, 她刚要新婚了就怀上,可能和江定是真的没有缘分。”


    那几年, 不乏说陈映梨身体有问题的说辞。


    陈映梨在医院待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睡醒收拾东西就回家休养。


    她还是在网上看见自己被怀孕了的消息,愣了愣,然后问季樾这是怎么回事?


    “我怀孕了吗?你是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吗?!”


    季樾已经习惯她的小脑袋瓜子想法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他若无其事顺着她的话,一本正经和她胡说八道:“嗯,怕你知道不要。”


    陈映梨看着他认真的表情都要被混淆,“你少来。”


    季樾笑了笑,“电视剧好像都是这么演。”


    “你少看点电视剧。”


    网络上每天关于自己的谣言太多,陈映梨不可能每条都逐一反驳辟谣。


    她还在和婚前恐惧症抗争,惴惴不安,有时深夜莫名其妙就陷入抑郁情绪,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乱糟糟的挤成一团。


    她忍不住在心底质问自己,她和季樾真的能长久吗?季樾能像现在一样对她好一辈子吗?万一以后他遇到真命天女了怎么办?他真的不会出轨吗?无论精神还是□□?


    想着想着陈映梨的耳边不断被江定曾经在医院里对她说的那段话轰炸。


    真的能有永远不变的男人吗?和矢志不渝的爱情。


    以前江定对她也很好。


    说翻脸还是翻脸。


    不爱时就是冷血动物。


    一刀一刀扎在曾经的爱人身上。


    她能承受一次背叛,真的能承受得起第二次吗?


    陈映梨越想越睡不着,干脆垂头丧气从被窝里爬起来,没一会儿身旁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好像也没睡着,嗓音低哑,“我去给你倒杯牛奶。”


    陈映梨拉住他的胳膊,低垂着的小脸,皮肤细腻,方才睡出了淡淡的红晕,她抬起眼帘,“我睡不着。”


    季樾抬手轻轻抚摸过她的眉眼,“害怕?”


    沉默一阵,陈映梨对他点点头,摸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我可能婚前恐惧了。”


    季樾抿了抿唇,眉心严肃皱了起来,他本身长是很漂亮的长相,作出这样严肃的表情艳丽的脸就多了些冷淡, “怕什么?”


    陈映梨埋进他怀里,抓着他的睡衣,嗅了嗅男人身上的味道,“不知道呀。”


    她不好意思说我怕你将来会出轨,这种话不太吉利。


    季樾的手指压在她的背脊,过了一会儿,他主动提议,“要不过两天出去转转,散散心。”


    现在临时中止婚礼,季樾不太可能接受。


    虽然他在陈映梨面前一直保持着百依百顺的形象,但结婚这事走到这一步,无论她是不是开始反悔,季樾都不可能再顺着她。


    陈映梨放空眼睛想了想,“我觉得也行。”


    她抬头望着男人绷紧的下颌,嘴角抿的很平直,整个人似乎有些紧绷。


    她伸手摸了摸季樾的脸,对他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要悔婚吧?”


    这么紧张。


    季樾反手握住她的掌心,收拢的力道有点紧,他说:“没有。”


    悔婚也来不及了。


    陈映梨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间翻身扑倒在他的胸口,软绵的双手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低头嘬了嘬他的唇角,好像是故意在引诱他,但又不给他一个痛快。


    季樾表情隐忍,任她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


    陈映梨得寸进尺,坐在他的腰上,手指轻挑捏起他的下巴,葱白的拇指缓慢描绘他的五官,从唇角到眉眼,“你长得真好看。”


    季樾的脸上渐渐浮起不正常的红,耳朵也逐渐泛了红,沙哑的声音,平添几分色情,“嗯。”


    他已经被她撩出了火气。


    却没有擅自妄动。


    陈映梨说:“以后咱们的孩子还是随你比较漂亮。”


    当然,她长得也不差。


    但是季樾的眼睛更好看,很会勾人。


    季樾哑着嗓子说不要。


    陈映梨继续和他商量,“那就……眼睛像你,其他地方随我,怎么样?”


    季樾已经听不太清楚她在说什么,下腹一团邪火,不过表面依然镇定自若,他的手漫不经心捉住她胡作非为的拇指,“别像我。”


    “像隔离老王?”


    “……”季樾说:“你好看,要像你。”


    他说着便把目光投向她平坦的小腹,眼神忽然变得意味深长,“这种事纸上谈兵没有用,我努努力,好让你满意。”


    说完这句话,两人的位置就颠了个倒。


    季樾的手捧住她的脸颊,用力在她盈润红唇上咬了一口,哑着声在她鬓边低语:“不会让你失望。”


    两人闹到大半夜。


    陈映梨被累狠了,结束后闭眼就睡。


    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睁眼,而季樾已经提前收拾好行李,“醒了?吃过饭我们就出发。”


    陈映梨身上穿着他的睡衣,还有点懵懵的,神情呆愣,稚气未消,“去哪儿?”


    天气冷,路况不好。


    季樾也没打算带她去很远的地方,只准备去临近的小镇上透透气,看看自然风光。


    陈映梨说:“住酒店吗?”


    季樾点头:“嗯。”


    陈映梨想了想,“客栈好像比酒店漂亮。”


    季樾没住过青旅民宿,但看她喜欢倒也没有意见,打了个电话给助理,让他把镇里比较好的客栈列了出来。


    最后季樾挑了家价格比较贵的民宿客栈。


    老板在他们订房后,特意打来电话询问需不需要接送服务。


    季樾自己开车,自然不需要。


    陈映梨穿着睡衣吃完午饭,然后被季樾哄着回房间换衣服,她今天实在懒得不想动,从衣柜里翻出自己的兔子毛绒睡衣,套上之后,“就这样吧,我不想动了。”


    兔子睡衣很厚实,穿在她身上还挺可爱。


    季樾怕她这样出门会后悔,于心不忍,“我帮你穿,你不用动。”


    陈映梨撇着不高兴的脸说不要,然后把车钥匙塞到他手中,推着他往外走,“快点出门啦,时间不早了!开车过去两个小时。”


    季樾说:“你不要后悔。”


    “不会,这年头穿睡衣出门的人多了去。”


    下午出门,天黑之前就能到。


    陈映梨脚上踩着的还是拖鞋,十分随意,前半段路程还精神奕奕,让季樾给她放嗨歌听,后半段就被太阳晒得困成狗。


    四点钟抵达客栈门口。


    季樾的车停在客栈的院子里,老板先带着陈映梨去办理入住手续。


    她才发现自己的证件都在季樾手里,好像她现在也习惯把琐碎的事情交给他来办。


    陈映梨杵在前台,感觉住宿的客人经过时都盯着她看,她尴尬戴好睡衣上的帽子,挡住自己的脸和视线,掩耳盗铃。


    季樾停好车后,很快办理好入住手续。


    两个人住的是间带阳台的风情房。


    屋内视线明亮宽敞,布置的古色古香,阳台上还有古木茶几和相应的茶具。


    晚上可以坐在阳台上欣赏乡间的夜空。


    陈映梨和季樾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屋子里。


    疯狂的亲热。


    黏腻的感情缠绵成线。


    陈映梨以前只知道季樾爱吃醋,从来没发觉他竟然那么的粘人,强势的仿佛不让她踏出卧室房门,没当她养足精神准备出去看看时,季樾就又引诱她,用那种让人难以抗拒的眼神,“我这么努力,你也不能掉链子。”


    陈映梨很无语,“季总,骨头散架了。”


    假期的最后两天,季樾陪她去镇上逛了逛,迷信幼稚的买了保佑恋人长久的符箓,挂在高高的枝头。


    不过这两天,陈映梨觉得身体不是很舒服,她忽然间想起来自己这个月的姨妈已经推迟了快一周。


    她没多想,好像之前她的生理期就紊乱,没有特别准。


    实在放不下心,等到明后天买验孕棒测测。


    镇上生活安逸,陈映梨都想再住上一段时间。


    黄昏时,她坐在客栈院落里看夕阳,手机上忽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来电,在她接通之前挂断了。


    电话是江定打过去的。


    也是他亲手挂断。


    他听说了。


    她怀孕了。


    本来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


    但铃声过后,江定依然没有勇气。


    80.  第 80 章   我怀孕了


    陈映梨的怀疑并不是没有根据, 她每个月来姨妈的日期虽然没有十分精准,但大差不差,前后可能就走动个两三天。


    推迟一个多星期, 以前还真没发生过这样的状况。


    但就因此推断自己怀孕了可能有点太武断,可能和她最近作息不规律有关系?这也说不准。


    如此又过了几天, 她的姨妈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陈映梨是真有点坐不住了,翻遍朋友圈, 已婚已育的好朋友真就不多,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于是她用了最简单的办法——百度。


    【经期推迟,确实有怀孕的可能性。并且这种可能性是比较大的。】


    这就是百度给出的答案。


    陈映梨看完心里更不安了, 难道是她和季樾在镇上太肆无忌惮, 白天忙着在床上寻欢作乐, 晚上依旧如此, 才中了招?


    可算算日子这也不对。


    哪有那么快就有征兆。


    庄惜海去帮陈映梨布置婚房时, 发现她情绪低落还有点闷闷不乐,“你这像是马上就要嫁给有钱人的精神状态吗?”


    陈映梨无精打采盘腿坐在地上,她咬了咬唇, 欲言又止几次, 然后慢慢的说:“我可能怀孕了。”


    庄惜海一时没听明白,“怀孕还能可能吗?”


    陈映梨挠了挠头,“我这不是自己也不确定吗?!”


    庄惜海放下手里的花瓶, 表情严肃坐在她面前,掰起她试图躲避的脸, 盯着她的眼睛,像在看着什么犯罪分子,“你孕吐了?”


    陈映梨摇头:“这倒没有。”


    庄惜海又神经兮兮去摸了摸她的肚子,“胖了?”


    陈映梨这段日子在家咸鱼躺, 好吃好喝伺候着,肚子上确实多了点肉,她说:“这是吃出来的。”


    庄惜海连个男朋友都没有,也不懂怀孕是什么感受,只见过家里的姐妹怀孕生子,自己是没有这种经验的,“那你为何说自己怀孕了?”


    陈映梨烦躁地说:“因为我这个月姨妈没来。”


    庄惜海:“万一是提前绝经?”


    陈映梨:“……”


    给我滚。


    庄惜海是看她太严肃了想和她开开玩笑,调节气氛,缓解心情。而后她又有点费解,“就算你现在怀孕也不是坏事啊?而且你自己不也很喜欢小孩子嘛?”


    话虽如此,但陈映梨就是心慌。


    她没有做好迎接新生命的准备。


    不过她确实喜欢小孩子。


    以前和江定还没离婚的时候,时常幻想着她和江定什么时候能有个孩子就好了。不是为了挽回和丈夫的关系,而是想拥有一个自己的亲人。


    和爱人生下来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季樾想要个女儿,我也想个女儿。”


    庄惜海对他们都无语了,陈映梨可能三岁,季总难道也三岁吗?!孩子的性别使他们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吗?天真。


    “万一是个儿子你们还要丢掉不成?”


    “当然不会,我一样疼。”陈映梨说完这句话就回过神,“扯远了,现在怎么办?”


    庄惜海给出中肯的建议:“去医院检查。”


    陈映梨本身在这些小事情上很容易纠结,“万一没怀孕岂不是我太敏感?”


    “检查一次又花不了多少钱。”


    “要不然还是先买验孕棒试试吧?”


    “我觉得可以。”


    婚房布置到一半,陈映梨拉着庄惜海和她去药店,带着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像做贼一样,精心挑选了几种不同品牌的验孕棒。


    买完验孕棒两人又就近找了个商场,陈映梨磨磨蹭蹭不好意思去洗手间测,或者说她没有勇气。就是怕,在怕什么?不知道。


    庄惜海也没逼她,“咱们先逛个街,买点东西缓缓压力。”


    她叨叨:“你婚鞋买了吗?还有敬酒服。”


    陈映梨揪紧手中的塑料袋,心不在焉:“买了吧。”


    庄惜海停下来看着她:“什么叫买了吧?”


    “这都是季樾要做的事情,他应该买了的。”


    “请问你在这场婚礼里参与了什么呢?”


    陈映梨顿住,非常认真的思考她这个问题,然后回答她:“我什么都不用做,人到场就行。”


    庄惜海:“???”


    陈映梨被她的眼神盯的发虚,“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啦,这是我们家季总的原话。”


    又忽如其来被喂了一嘴狗粮庄惜海真想转身就走。


    陈映梨也没心思逛街,去男装店给季樾买了两套睡衣,挑的时候尺码还特意挑大了一个码数,庄惜海头一次见到买衣服不按照尺寸买的人,“你家季总又不是小孩,还能长个不成?今年穿了明年就不能再穿了吗?”


    陈映梨结账付钱,提着袋子回过头用复杂又同情的目光看向她说:“你真可怜。”


    庄惜海一头雾水:“?”


    陈映梨沉重拍拍她的肩膀,重重叹气:“他的睡衣我可以当成睡裙穿,自家男人的衣服最好穿。”


    庄惜海已经在忍无可忍的边缘,握紧拳头,滚字到了嘴边,差点脱口而出。


    陈映梨买完睡衣就没有兴致在逛街,留着一件事情没有办完,心里就像多了块石头,所以她最终还是独自踏进洗手间的隔间,十几分钟后她拿着试验纸走出来。


    庄惜海看见她一脸平静,“没怀上?”


    她留了一箩筐安慰的话说:“没怀上更好,刚结婚就多过几年的二人世界,免得让孩子来打扰你们之间的感情,而且带孩子真是全世界最辛苦的事情。”


    陈映梨洗手擦干净,深吸了口气,“不是。”


    “不是什么?”


    “两条杠。我有了。”


    陈映梨怕不准,连着试了好几个验孕棒。


    结果都是相同的。


    她怀孕了。


    得到这个结果,她反倒没有在家时那种惴惴不安,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庄惜海连忙改口:“好事好事,你快回家和季樾说吧。”


    —


    季樾今天提前从公司回来,摁了几声门铃,无人回应。


    他才拿出钥匙打开了门,客厅里、卧室里都没有她的身影,男人不由得皱了皱眉,得出一个结论,她不在家。


    季樾这段时间习惯她每天都待在家里,早上他去公司时她还在床上睡觉,傍晚从公司回来,她多半是躺在沙发上看综艺。


    这个是他这几个月第一次回来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心里有点不安。


    如果可以,季樾希望她一辈子都不工作。


    他在玄关处换好拖鞋,一边给她打去电话一边走进主卧,电话很快接通,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不正常,“你出门了?”


    陈映梨轻轻嗯了声。


    季樾又问:“去哪儿了?”


    陈映梨没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安,“随便出来逛了逛,给你买两套睡衣。”


    季樾又往客厅的方向走,重新换回鞋子,拿到桌上的车钥匙准备出门,“发个定位,我去接你。”


    天气不算很好,商场离他们住的小区也不算很远。陈映梨想了想说:“我自己打车。”


    她刚好也能想想怎么告诉季樾她怀孕了。


    季总心里应该也是盼着这孩子的吧?


    季樾执意要她发送定位,陈映梨拗不过他的坚持,他看过位置,说:“在里面等我,别出来吹风。”


    “好。”


    庄惜海陪她一起等季樾。


    没过多久,穿着黑色大衣身材高大的男人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季樾先把庄惜海送回家,随后在开车回去。


    庄惜海感觉自己在他们面前就多余的不能更多余。


    回到家里,陈映梨支支吾吾,季樾没察觉她的不对,问她饿不饿。


    陈映梨点头,“晚上没吃饭。”


    季樾准备去厨房做饭,少女忽然捉住他的手腕,眨着水润的大眼睛,“我有件事得告诉你。”


    “嗯?”


    “我要当妈了。”


    男人看样子像没听懂她说的话,表情有点呆,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的手掌慢慢握紧了她的拇指,盯着她的目光不放,良久过后,深深呼吸,“我要当父亲了?”


    “应该是的。”陈映梨把验孕棒给他看了看,慢慢悠悠的说话,“我也不知道验孕棒有没有误差,会不会出问题,但是我验出来的结果确实就是这样。”


    季樾低头盯着验孕棒上的两条杠看了许久,他将这几样东西收起来,保持着足够的镇定,“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好。”


    下周六就是婚礼。


    这个孩子来的真是时候。


    第二天,陈映梨在季樾的陪同下去医院做了检查,得出的结果和验孕棒验出来的一致。


    医生说,恭喜他们,要成为父母了。


    陈映梨比季樾更好奇孩子的性别,她已经开始纠结要给孩子买什么颜色的衣服,想了想,反正季樾有钱,那就蓝色和粉色都各买一套。


    季樾牵紧她的手穿过医院的走廊,眉眼比春风还温柔,他的目光淡淡从她的肚子上掠过,“男孩女孩都一样。”


    陈映梨不信,戳穿他:“你明明就喜欢女儿。”


    季樾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


    女儿还是儿子,对他来说差别确实不大。


    季樾为数不多的情感和牵挂,只在她身上。


    陈映梨和季樾说完话转过头就在医院里撞见熟悉的人,对方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也认得出来。


    是江定。


    他身边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江定停了下来,陈映梨也停了下来。


    他身旁的小姑娘好奇看了看江定,滴溜溜的圆眼睛又止不住在她身上打转。


    江定的目光不受控制的慢慢转到陈映梨手中捏着的纸质版报告,他无声咽了咽喉咙,一步步走上前,满口苦涩,喉咙生锈,“陈映梨,你怀孕了吗?”


    隔了没多久,江定听见从她身边传来的一句淡淡的嗯字。


    曾经属于他的女孩。


    如今马上要成为别人的妻子。


    不久之后,也成为孩子的母亲。


    时间过得真快啊。


    仿佛他和陈映梨一起放学回家,幼稚踩着彼此的影子,前后穿过院门前那条种满绿萝的小巷子,还是上一秒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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