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5章·朝事 他毕竟是陆猖亲自教出来……
“朝中风言风语?”
姬政冷眼,
“不如亚父亲自告诉朕,到底是些什么风言风语,竟能让亚父如此忧心忡忡, 不惜以‘昏君’相谏?”
陆猖垂眸立于殿中,玄色朝服衬得他面色愈发肃穆。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抬起眼,迎向姬政审视的目光, 声音平稳却坚定:
“陛下与臣子私混,寝居同处,行止失度。此等行径,有悖人伦, 非明君所为。”
他一字一顿, 清晰无比,“长此以往,恐损陛下圣誉,动摇国本。”
“有悖人伦?”
姬政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话, 骤然冷笑出声。
他猛地站起身,抓起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一本接一本,狠狠地砸向陆猖面前光洁的金砖地面。
啪!啪!啪!
奏折散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亚父还以为现在是朕刚刚登基、需要你事事提点的时候吗?”
姬政的声音扬高, 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怒意,
“不如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些奏折, 一本一本, 参上来的是谁?弹劾的是谁?说的都是你陆大将军拥兵自重、目无君上!”
雪白的纸页在陆猖脚边散开,墨色的字迹仿佛化作了无数指控的利箭。
陆猖看着散落一地的奏折,面色不变, 只是缓缓屈膝,跪了下来。
他没有去看那些弹劾他的内容,而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高踞上方的年轻帝王:
“陛下,边境八百里加急军报,匈奴主力正在猛攻骊国。”
“骊国与我国国土接壤,乃是重要屏障。若骊国被攻陷,匈奴铁蹄便可长驱直入,直逼我大衍北境门户。”
“届时,我朝将直面兵锋,局势危矣。唇亡齿寒,此乃千钧一发之际。”
他深吸一口气,以头触地,声音沉凝而恳切:
“军情紧急,刻不容缓。臣,陆猖,恳请陛下允准,即刻率兵出征,驰援骊国,以御外侮!”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
姬政闻言,眼底的寒意却更盛。
他缓缓踱步至陆猖面前,俯视着跪伏在地的身影,语气带着的冰冷:
“原来亚父竟有如此好的手段。”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
“哪怕是被困于这深宫之中,该听到的消息,该知道的军情,真是一个也不少。”
闻言,陆猖下颌线绷紧,抿了抿唇,再次叩首:
“陛下,社稷为重。还请陛下以江山百姓为念,开恩准奏。”
然而,姬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未被这番慷慨陈词所动。
“现在,”
姬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朕不想与亚父谈公事。军国大事,难道不该在百官齐聚的早朝之上,光明正大地奏报吗?”
他顿了顿,语气转而疏离:
“亚父既然心心念念都是离开这皇宫,今日朕便成全你。公事既已说完,就请回吧。”
“至于选秀之事,”
“朕自有决断,还轮不到亚父来做主。”
陆猖跪在原地,沉默了片刻。
最终,他深深地磕下头去,额头触及冰凉的地面,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臣,遵旨。”
——
陆猖一步步沉稳地退出了大殿。明烈的阳光透过殿门照在他身上,却仿佛驱不散那由内而外的沉寂。
与姬政预想的愤怒、不甘或失落不同,陆猖此刻的心,竟是出奇的平静。
经历了长达数日的依赖期,经历了身体与意志在欲望和理智之间的反复撕扯,那场来势汹汹的发热与渴望,如同烈火燎原,将过往的某些执念与伪装也一并烧成了灰烬。
当风暴止息,露出的是一片清晰而冷静的内心图景。
陆猖其实很早就知道,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姬政,就是君王胚子。
从他手把手教那个孩子拉开第一把重弓时,从那个孩子即便摔得满身是泥也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时,从他在那双尚且稚嫩的眼睛里看到远超年龄的野心与聪慧时……陆猖就知道,他亲手教导的这个小陛下,未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天子。
弄权弄势,驾驭群臣,平衡朝野,这本就是世间最复杂、也最危险的事情。
陆猖深知这一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想站在姬政身边,从旁辅佐,为他披荆斩棘,为他挡住明枪暗箭,将他锻炼成真正的、合格的帝王。
他需要严厉,需要苛刻,需要磨去少年人不应有的天真与软弱。
可他又时常忍不住心软,会在姬政因他的严苛而流露出委屈时,心头泛起难以言说的酸涩。
这份师、臣、乃至隐约掺杂了类似父辈情感的心,始终复杂难言。
可看着如今……当年的小陛下,已经成长为了真正的当今天子,威严,深沉,手段凌厉,甚至对他亮出了獠牙。
陆猖在完成托孤使命的释然之余,心底深处,却泛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茫然。
他忽然想起,就在前几天,姬政还像小时候那般,卸下所有帝王威仪,如同依赖巢穴的幼兽,喜欢趴在他的胸口安睡。
那时,天子均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沉甸甸的重量带着全然的信任与依恋压在他身上。
那个时刻,尽管理智在疯狂地叫嚣着抗拒与不合礼法,但他的身体,他那被标记后本能渴求安抚的身体,却诚实地从中汲取到了难以言喻的安宁与隐秘的欢愉。
就是在那一瞬间,陆猖骤然意识到——姬政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孩子,而是一个强大的、充满侵略性与魅力的天乾。
或许,是因为那强制标记带来的生理影响,扭曲了陆猖的感知。
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比如,在那漫长十年的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教导与陪伴中,某些早已悄然滋生的、却被陆猖始终压抑和忽略的情感,终于在标记的催化下,破土而出。
总之,陆猖无法再欺骗自己。
他对他亲手带大的陛下,对他如今效忠的君王,确实……是有一点心动的。
在经历了那样极致的亲密与纠缠之后,在感受过对方霸道信香的全面覆盖与那片刻如同幻觉般的温存之后,要完全不动心,实在是一件很困难、很困难的事情。
那心动如同细小的火苗,在灰烬中闪烁,微弱,却无法忽视。
可是——
陆猖的脚步在宫廊下微微一顿,抬头望向被朱红宫墙切割得四四方方的天空。
可是,
君臣有别。
这四个字,如同万丈深渊,横亘在他与姬政之间。
那是礼法,是纲常,也是陆猖无法逾越的天堑。
于是陆猖在几乎是妥协的放纵了几天之后,重新变回了那个沉稳、克制、一切以国事为重的大将军陆猖。
他回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宫殿深处,然后收回目光,挺直脊背,步履沉稳地向前走去。
将那份初萌便注定无果的心动牢牢锁回了心底最深处,不再示于人前。
陆猖只是一个臣子。
也,只能是一个臣子。
陆猖很早就为自己铺设好了结局——成为姬政帝王之路最坚实的那块踏脚石。
他熟读史册,深谙帝王心术。
一个君王若要真正立威,必须踏着权臣的尸骨;若要彻底笼络权力,也必须收割功高震主者的头颅。
而他陆猖,军权在握,声望卓著,正是最合适的那颗头颅。
他个人的生死,在江山社稷面前轻如尘埃。
若说尚存一丝私愿,那便是马革裹尸,战死疆场。这并非为了青史留名,而是源于陆猖深埋心底的执念——他是个地坤。
陆猖不适合当一个地坤。
寻常地坤相夫教子,他却披甲执锐。
当年陆家满门忠烈,没有倒在抵御外敌的沙场,反而被昏君按在刑场斩首。
血光冲天之际,他带着残部杀出重围,成了逃犯,投奔了起义的先帝。
陆猖亲眼见证山河破碎,也亲手辅佐新朝建立。这些年来,他唯一的念想就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可他对自己的存在始终怀着隐秘的厌恶。
世人的轻视和流言蜚语,他一路走来承受过太多。世人的畏惧和嫉妒的眼神,他一路走来也看过了太多。
后来,家族的冤屈、将士的期望、先帝的托付,这些东西全部都压在陆猖身上。
担子太重了,重得他时常觉得,或许唯有死亡才能真正卸下。
他从不考虑自己的未来,不在乎身体的伤痛。直到姬政强行闯入他的生命。
陆猖从未想过依附任何天乾。
可当这个人是姬政,初想觉得荒谬,细想却又理所当然——那孩子从小就是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的性子。
他清楚姬政对他未必是爱,更像是少年帝王对权威的报复,对禁忌的新鲜感。
可陆猖依然选择了包容,如同过往十年那般,默默纵容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狼崽子。
就像此刻,他平静地走出宫门,将年轻帝王喜怒无常的占有欲也一并接纳。
宫道上的风卷起他的衣摆,这位曾让匈奴闻风丧胆的大将军微微仰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终于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
其实陆猖已经很累了。
但是他不敢停下,他只能往前走,前方是生是死,他也不知道。
——
翌日,金銮殿上。
百官肃立,气氛凝重。
陆猖身着玄色朝服,立于武官队列之首,身形挺拔如松。
待内侍高唱“有本启奏,无事退朝”的话音刚落,他便一步跨出,手持玉笏,沉声禀奏:
“陛下,臣有本奏。匈奴大军压境,猛攻骊国。骊国与我朝唇齿相依,若骊国覆灭,匈奴必将长驱直入,威胁我北境安危。臣恳请陛下即刻发兵,驰援骊国,以固边防!”
他的声音洪亮,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之中,字字清晰。
完全就不像一个地坤。
高踞龙椅之上的姬政,面色却明显不豫。
自昨日陆猖离去后,他心绪难平,一夜辗转反侧,总觉得胸中堵着一股无名火,此刻见到陆猖这副全然公事公办、仿佛昨夜种种从未发生过的模样,心情更是极差。
姬政不搭话开口,下方文官队列中,便接连跨出数位大臣。
“陛下!臣弹劾陆猖!”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御史率先发难,声色俱厉,
“陆猖身为大将军,不思固守本国疆土,却一再主张劳师远征,援助他国!臣怀疑其与骊国暗中有所勾结,此乃通敌叛国之举!”
“臣附议!”
另一位侍郎紧随其后,“大将军此举,欲借此机会拥兵自重,其心可诛!”
一时间,数道指责的目光如同利箭,齐刷刷射向殿中孤身而立的陆猖。
陆猖眉头紧锁,胸中怒火升腾,但他强自压下,目光扫过那些弹劾他的大臣,最终落回姬政身上,声音愈发沉凝:
“陛下!诸位同僚!唇亡齿寒,乃是自古兵家至理!今日若坐视骊国被匈奴铁蹄踏平,明日我朝北境防线便将直接暴露在匈奴兵锋之下。”
“届时,战火必将蔓延至我边境州县,我大衍子民将生灵涂炭!且匈奴若占据骊国广袤疆土,实力大增,他日再想抵御,必将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他一番陈词,试图以利害关系说服众人。
然而,反对之声依旧汹涌。
户部尚书出列,面露难色:
“陛下,非是臣等不愿出兵。实在是国库空虚,前朝昏君挥霍无度,如今正值休养生息之际,粮草军饷筹措艰难,何以支撑一场远征?”
礼部官员亦持反对意见:
“陛下,我大衍乃天朝上国,岂可轻易为区区小国兴兵?此举有损国威,更恐令周边属国心生轻慢,觉得我朝可随意驱策!”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殿内一时嘈杂如同市集。
就在这僵持之际,武将队列中,一人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咬牙站了出来。此人名为林述,曾是陆猖麾下偏将,亦算是受过陆猖点拨的半个学生。
他不敢直视陆猖,低着头,声音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启禀陛下。末将以为,陆将军所言,或许有失稳妥。我国力尚未完全恢复,贸然出兵,恐非良策。陆将军执意如此……难免令人心生疑虑……”
他虽未直言“叛徒”二字,但那弦外之音,已是再明显不过。
陆猖看向自己曾经信任、提携过的部下,眼里的表情有点冷。
朝堂之上,尔虞我诈,被背叛明明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现在还是会觉得悲凉。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姬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下方陆猖那瞬间苍白却又强自镇定的面色,看着那些文官武将或义愤填膺、或忧心忡忡、或落井下石的嘴脸,看着这为了“忠奸”、“利弊”吵作一团的景象。
昨日陆猖那句“昏君”犹在耳畔,今日便见这群臣攻讦国之柱石的场面。
忽然间,姬政竟觉得有些好笑。
他心中那股因失眠而起的烦躁,竟奇异地平复了些许,反而生出一丝荒诞的、近乎玩味的笑意。
这朝堂,这众生相,真是比任何一台戏都要精彩。
殿内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将孤身立于殿中的陆猖,衬得如同怒海中的一叶孤舟,看似随时可能倾覆,那挺直的脊梁却始终不曾弯曲分毫。
金銮殿上的局势,远比表面看起来更为复杂。
朝堂之中,确实不乏陆猖一手提拔的将领与受过其恩惠的官员,这本该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然而,这些时日以来,年轻帝王姬政或明或暗的敲打,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让许多人噤若寒蝉,不敢在此时轻易出头,引火烧身。
更何况,当年真正跟随陆猖从尸山血海中起义、打下这大衍江山的核心老将,如今早已凋零殆尽。
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寥寥数人,在见证了兔死狗烹的历史轮回与眼下这诡谲的朝局后,也大多萌生了退意,只求能功成身退,安稳余生。
他们看得分明:陆猖虽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骨子里却是最固执的忠君之臣,绝无二心。
可自古以来,这样的权臣,往往难得善终。
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每个人都需为自己的家族与后路早做打算。这份清醒的认知,让他们在今日这场风暴中,选择了沉默。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选择了明哲保身。
就在陆猖被群起攻讦,孤立无援之际,一道洪亮却带着粗豪之气的声音猛地炸响:
“放你爹的狗屁!”
只见武将队列中,越佐越校尉猛地跨出,他性子刚烈,早已气得满脸通红,指着那几个弹劾陆猖的文官骂道:
“你们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酸儒!懂个屁的军国大事!匈奴人的刀都快架到脖子上了,还在这里扯什么通敌叛国!陆将军在边关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还在穿开裆裤呢!”
他言辞粗鄙,却带着一股战场上带来的悍勇之气,竟一时将那些文官镇住了片刻。
但很快,更恶毒的攻击接踵而至。
一位言官仿佛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厉声喝道:
“陛下!臣要弹劾陆猖更甚之罪!他身为地坤,却屡屡滞留宫禁,此乃猥亵君王,大逆不道!其心可诛!地坤本应安守内室,相夫教子,如今却位列朝堂,干涉国政,甚至意图蛊惑圣心,此乃霍乱朝纲之兆!实乃乱臣贼子!”
这一顶“猥亵君王”、“霍乱朝纲”的帽子扣下来,可谓狠毒至极,直接将陆猖置于礼法与伦常的对立面。
“你胡说八道!”越佐气得目眦欲裂,几乎要冲上去动手,“陆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们这些小人,除了血口喷人还会什么!”
“越校尉!”另一位文官阴阳怪气道,“你如此维护陆猖,莫非与之同党?还是说,你也认同这地坤可以牝鸡司晨,凌驾于朝纲之上?”
“你……!”
朝堂之上,顿时变成了越佐与几名文官激烈对骂的战场,双方唇枪舌剑,污言秽语与引经据典齐飞,场面混乱不堪,完全忘了这里是金銮殿。
陆猖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指控,他紧咬着牙关,下颌线绷得死紧,眼里非常的冷,不再去看那些争吵的人,而是将目光投向那至高无上的龙椅,声音很稳,穿透了喧嚣:
“陛下。”
这一声,并不响亮。
但是,一直冷眼旁观、任由下方吵作一团的姬政,终于动了。
他微微抬起眼皮,目光淡漠地扫过下方如同在市井般争吵的臣子们,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够了。”
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独有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所有的争吵声戛然而止,众人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姬政缓缓笑了笑,明黄色的龙袍在晨光下流转着威严的光泽。他居高临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字字如冰珠:
“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他的目光掠过那些面红耳赤的臣子,
“若是谁的嗓门大,就算是有理,那你们倒不如去市井街头,与贩夫走卒一较高下,省得在这金銮殿上,烦扰朕心,贻笑大方。”
一瞬间,满殿死寂。
方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官员们,此刻个个面如土色,冷汗涔涔,慌忙低下头,不敢再发一言。
越佐也喘着粗气,狠狠瞪了那几个文官一眼,不甘地退回了队列。
姬政看着瞬间安静下来的朝堂,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讥诮。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依旧挺直脊背跪在殿中的陆猖身上,
金銮殿内落针可闻,姬□□视着跪在殿中的陆猖。
玄色朝服衬得他肩背挺拔如松,纵使千夫所指,依然不改其志。
看着这一幕,姬政心头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又想笑又在意,但是又释然了。
他原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最看不清陆猖。
他原以为只有他最不懂陆猖。
可此刻,目睹满朝文武或出于私心、或困于偏见地对陆猖口诛笔伐,姬政骤然明悟:原来,他们也不懂你。
姬政的指尖在龙纹扶手上轻轻叩击心想,——这么一比,反倒是他更懂陆猖了。
他毕竟是陆猖亲自教出来的学生,怎么可能会连这都不懂陆猖呢。
这么多年走过来,姬政一直都在陆猖的阴影之下,他或许伪装的很好,但是他无法避免的就是会被陆猖所影响。
姬政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身上同样也有陆猖的影子。
年轻的帝王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威严。
他声音朗朗:“传朕旨意。”
众臣心神一凛,愈发凝神倾听。
“骊国与我朝唇齿相依,匈奴猖獗,不可不防。着大将军陆猖,统帅北军十万,即日开拔,驰援骊国,平定边患!”
这道旨意瞬间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
那些方才极力反对出兵的文官面露惊愕,却无人敢在此时出声反驳。
而为陆猖争辩的越佐等人,则是精神一振,眼中焕发出光彩。
陆猖深深叩首:
“臣,领旨谢恩。”
“必不负陛下重托。”
姬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平淡地补充道:
“此去关系重大,亚父与朕前去御书房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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