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5章·身世 “朝权,你竟敢杀孤?!……
混沌之中, 顾文匪感觉自己漂浮在无边无际的虚无里。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与空间的界限, 唯有意识像一缕孤魂,在绝对的寂静与虚空中漫无目的地漂流。
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他极度不适,如同猛兽被困于牢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虚无中,一点赤色光芒忽然在眼前亮起。
初时如星火, 随即迅速凝聚、放大,逐渐勾勒出一颗心脏的形态——那是一颗剔透无瑕的琉璃心。
它悬浮在半空,这颗奇异的心无声地搏动着,每一下收缩与舒展, 都将周围弥漫的、若有若无的血色雾气映照得瑰丽而诡异。
“你这样对待朝权, ”一个机械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中响起,“日后,必会后悔的。”
顾文匪在幻境中凝聚起力气,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你算什么东西, 也敢来评判孤的是非?”
属于天家贵胄的傲慢即使在如此诡异的境地也丝毫不减,
“孤行事,从不后悔。”
琉璃心的光芒微微颤动,内里鎏金的光晕流转骤然加速,仿佛情绪产生了波动:
“真的……无悔吗?顾文匪, 抛开你的身份, 剥去你的愤怒, 问问你深处那颗属于自己的心。”
随着这句话, 顾文匪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他咬紧牙关,固执地重复着支撑自己三年的信念:
“朝权他构陷储君, 罪该万死!孤对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他应得的报应!何悔之有?!”
琉璃心轻轻叹息,那叹息声仿佛能穿透灵魂:“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可你又何尝不曾负他?”
“孤如何负他?!”
顾文匪的意识激烈地反驳,
“就因为孤要迎娶丞相之女?简直荒谬!天家婚姻,关乎国本,利益权衡乃常态。”
“位高权重者三妻四妾,自古皆是如此,何来辜负一说?他一个阉人,难道还奢求独占孤不成?!”
琉璃心顿了顿,光芒稳定下来,语气变得如同谆谆教诲的师长:
“你这个……思想道德境界,看来还需提高。”
顾文匪怒极反笑:“孤不管你是何方妖孽,装神弄鬼!速速放孤回去!”
“不行。”
琉璃心的拒绝干脆利落。
“看来得我亲自上阵教导你。”
顾文匪:“?”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虚空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数十本厚重典籍,带着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光芒,劈头盖脸地朝他砸来!
被故意砸了个正着,顾文匪微微愠怒:“你!你到底是何妖物?”
琉璃心光芒温润,语气平和却自带威严:
“我非妖非魔。你可以称我为‘系统’,在此处,我暂且担任你的授业之师。”
“笑话!”
顾文匪感觉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冒犯,
“你有什么资格当孤的老师?孤师从当世大儒,遍览经史子集。”
“德高为范,身正为师。”
琉璃心说,
“我知晓古今,洞察人心,能引你见自身之迷障,观未来之祸福。如何没有资格?”
顾文匪意识中满是不服与桀骜。
琉璃心见状,语气稍缓,带着一丝引导的意味:
“我是旁人千载难遇之机缘。你既是太子之尊,未来的一国之君,更应抓住此机遇,提升心性,方能使江山永固,福泽万民。”
这话实在是说的循循善诱。
顾文匪挑眉,语气之中有几丝嘲讽:“难不成你还是什么隐世高人不成?”
“你也可以如此理解。”琉璃心从容应答。
顾文匪心中不服,决意要考校这“妖怪”的深浅。
他沉吟片刻,提出了第一个关乎国计民生的难题:
“北境冬季严寒,连年干旱,赤地千里,流民失所,易子而食。朝廷屡次赈济,然贪墨横行,杯水车薪。所以,当如何根治此患?”
琉璃心光芒平稳,鎏金内蕴,应答如流:
“治标需治本。其一,革新吏治,派刚正不阿之钦差,持尚方宝剑,严查赈灾款项,凡贪墨者,立斩不赦,以儆效尤。”
“其二,兴修水利,制定十年策,在北境开渠、筑坝、掘井,变旱地为沃土。”
“其三,引导流民以工代赈,参与水利建设,安身心,为后世奠基。”
“其四,推广耐旱作物,如粟、黍,教民新的耕作之法。”
顾文匪意识微动,此答条理清晰,切中要害,甚至比他与幕僚商议的更为周全。
他不甘示弱,再问尖锐问题:
“边疆大将拥兵自重,尾大不掉,朝廷赏赐则索求无度,稍不如意便阳奉阴违。应该如何制衡,才能使其既能为国御敌,又不会生出不臣之心?”
琉璃心光芒流转:
“古语有云,善御将者,恩威并施,分权制衡。”
“其一,遣监军,选精通军务、忠诚可靠之文臣,忠心耿耿才能堪大用。”
“其二,定期轮调副将,故而将领不能久居一地,培植私党。”
“其三,保障粮饷供给,但输送渠道需掌握于朝廷直接委派的官员手中,使将依赖朝廷而非自立山头。”
“其四,厚赏功,严惩过,律法面前,一视同仁。”
“封建统治之下,统治者德行决定下面官员行为,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当朝君王自身需文治武功,当真为国之未来着想。”
顾文匪心中已然震动,他深吸一口气,问出第三个,也是他思索许久,关乎帝国未来的难题:
“天下承平已久,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应该如何破解,既能抑制豪强,又不至于动摇国本?”
琉璃心顿了顿:
“这题并不难,但凡土地非国有,历朝历代都有此问。”
“解法无非是刚柔并济,循序渐进。”
“其一,推行‘限田令’,规定贵族、官僚占有土地之上限,超额者由国家强制分予,分配给无地佃农。”
“其二,重新丈量全国土地,绘制鱼鳞图册,使赋税征收公平,杜绝隐田逃税。”
“其三,鼓励垦荒,新垦之地数年之内免征税赋,吸引流民。”
“此举必触怒权贵,需君王有极大决心与魄力,且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就是功败垂成。”
三问既毕,顾文匪的意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心中的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这三个问题,他与其麾下众人反复商讨仍然觉棘手,而这颗诡异的琉璃心,竟能在瞬息间给出如此深刻、系统且极具操作性的方略。
这已非寻常“见识”可以形容,其视野开阔,思虑深远,仿佛站在云端俯瞰整个王朝的脉络。
说不可怕那是假的。
这妖怪……当真有着鬼神莫测之能。
琉璃心感知到他意识的震动,光芒温和下来,轻声问道:
“现在,你觉得,我有资格当你的老师了吗?朝权要你的专一与忠诚,其实并没有错。”
这颗琉璃心所展现的、超越时代的治国智慧,确实在一瞬间撼动了顾文匪,让他不得不暂时收敛起傲慢,去正视这个自称“系统”的存在。
然而,涉及私情,尤其是与朝权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他的壁垒依旧森严。
“孤乃一国储君,未来天子。孤之婚配,关乎国本,关乎皇嗣延绵,关乎前朝平衡。孤谈论‘专一’,岂非如同与猛虎谈论素食,荒谬至极。”顾文匪冷声道。
琉璃心的光芒平和地流转,并未因他的讥讽而动怒,声音依旧空灵而充满耐心:
“我们暂且抛开身份,只论‘人’。若你真心爱慕一人,视他为此生唯一,难道不愿与他相守,眼中再不容他人吗?”
“爱慕?”
顾文匪冷笑,
“孤承认,当年确实对朝权,有过几分迷恋。”
“他颜色好,知情趣,伏低做小时,确实能取悦孤。但这与江山社稷相比,轻如鸿毛。为君者,岂能沉溺于区区私情?”
琉璃心缓缓道,
“若真如你所言,只是视作玩物,当他‘背叛’你时,你又为何会如此愤怒,恨意滔天,绵延三年不息,甚至超越了被夺去储君之位的恨意?”
“顾文匪,你的恨,恰恰证明了他在你心中的分量,远非一个寻常玩物可比。”
顾文匪厉声反驳:
“孤恨的是背叛本身!是信任被践踏!与他是谁无关!”
“是吗?”
琉璃心的光芒微微闪烁,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
“若是一个寻常宫女、太监背叛了你,你会如此大动干戈,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用尽手段折辱折磨,却又在看到他濒死脆弱时,心生烦躁与不舍吗?”
“孤没有不舍!”顾文匪否认得又快又急。
琉璃心不与他争辩,转而问道:
“那你可曾想过,他为何会因你要娶丞相之女,便行此险着,如此害你?”
“自是因他贪得无厌,痴心妄想!”
顾文匪毫不犹豫地回答,
“一个阉人,竟敢奢求独占孤,不是疯了是什么?”
“不,那恰恰是因为他付出了真心。”
琉璃心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的叹息,
“他将你视作了唯一的依靠,全部的情感寄托。或许他方式极端,铸成大错,但其根源,或许正是源于你曾给过他‘唯一’的错觉,却又亲手打碎。”
“你享受了他的全心依附,却未曾给予对等的尊重。在你看来理所当然的政治联姻,于他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顾文匪沉默了。
他从未从这个角度去思考过朝权的动机。
在他所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中,权力与欲望才是永恒的主题,真心?那太奢侈,也太可笑。
“即便是寻常百姓家,夫妻之间,也讲求一个‘忠’字。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并非仅仅是道德约束,亦是维系情感与信任的办法。”
琉璃心继续引导,
“你要求臣子忠诚,要求百姓守法,为何独独在自身情感上,认为可以肆意妄为,而不必承担后果?”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此言,放之于亲密之情,亦然。”
“可孤是太子!”顾文匪挣扎着,固守着他最后的堡垒。
“你首先是人。”
琉璃心的光芒变得庄重,
“一个无法理解并尊重‘唯一’与‘真心’的人,一个将身边所有人都视为可利用、可替代之物的人,最终得到的,也只会是算计与背叛。你的孤独与猜疑,将伴随你的权柄一同增长,直至将你吞噬。”
“看看你此刻对朝权所做的一切。”
琉璃心的声音带着悲悯,
“极尽的折辱,真的让你感到快乐了吗?还是说,在那报复的快感之下,是更深的空虚与连你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痛苦?”
“摧毁一个曾经对你倾注真心的人,并不能填补你内心的空洞,只会让它越来越大。”
“孤……”
顾文匪哑口无言,终于见识到了这个琉璃心的厉害之处,
“孤只是……”
“恨与爱,有时不过一线之隔。”
琉璃心轻声道,
“因爱故生忧,因爱故生怖,因爱故生恨。若全然无情,又何来如此深刻的恨意?”
混沌的虚无中,顾文匪仿佛听到了自己灵魂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的声音。
那是由傲慢、偏见、皇权教育构筑起的坚固壁垒,此刻,正被这诡异琉璃心的话语,敲开了一道细微的裂缝。
琉璃心的光芒在虚无中稳定地流转,那空灵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抛出了重磅讯息:
“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你追寻了三年也未得真相的秘密——你不是一直都觉得很疑惑吗,为何你的父皇,会因区区一头垂死老鹰的‘不敬’,便如此决绝地将你,他曾经寄予厚望的太子,废黜并流放到这北境苦寒之地。”
顾文匪的意识骤然绷紧。
这个疑问,如同梦魇般缠绕了他整整三年!
他始终无法理解,为何一次看似“失仪”的献礼,会引来父皇那般雷霆震怒,丝毫不念及父子之情与前功。
“你知道什么?”顾文匪的意识带着急切,“告诉孤。”
琉璃心的光芒微微闪烁:“因为,你并非皇帝的血脉。”
“什么?!”
顾文匪的意识如同被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巨大的轰鸣声在回荡。
这怎么可能?!他是先皇后之子,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怎么会……不是父皇的儿子?!
“你的母后,先皇后闻氏,”
琉璃心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字字如锤,敲打着顾文匪摇摇欲坠的认知,
“在入宫前,原本有一位情深义重的青梅竹马,两人早已互许终身,甚至已然珠胎暗结。那时,她已有了近一个月的身孕。”
顾文匪愕然无语,仿佛被定在了这骇人的真相之中。
琉璃心继续叙述着那段被尘封的宫廷秘辛:
“然而,命运弄人。就在此时,先帝,也就是你的父皇,看中了你的母后。”
“闻家虽是大族,却也不敢违逆圣意,最终只能将已有身孕的女儿嫁入宫中。这个孩子,便是你。”
顾文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他一直以来自傲的天家血脉,所谓的血统,所谓的正统,在此刻顷刻间崩塌瓦解。
“三年前那场寿宴风波,”
琉璃心揭示出最终的关联,
“表面是因你献上垂死老鹰,触怒龙颜。实则,是因为二皇子顾文耀不知从何处探知了此事端倪,并向皇帝告发。”
“皇帝暗中命朝权去查证此事真伪。而那时,你正积极谋求与丞相府的联姻,势力扩张,更令皇帝心生忌惮与疑虑。”
“朝权他将此事查了个证据确凿。所以,那头老鹰本身并不重要,它只是一个导火索,一个借口。”
“真正的原因是皇帝已然知晓你并非他的亲生骨肉,他岂能容一个外人,继承他的江山社稷。”
真相如同冰水,浇灭了顾文匪心中积郁三年的部分怒火,却带来了更刺骨的寒意与荒谬感。
但随即,顾文匪捕捉到琉璃心话语中最大的矛盾,反问:
“若真如你所言,父皇既已知晓真相,视我为野种,为何如今又下旨,让我持虎符,领中都军十万前去拨乱反正?这岂非自相矛盾。”
琉璃心光芒稳定,似乎早已预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给出了一个更具颠覆性的答案:
“因为,经过朝权后来的进一步查证,你的二弟顾文耀……也并非皇帝血脉。”
顾文匪愣了愣。
琉璃心缓缓道出这堪称讽刺的真相:
“皇帝大概是觉得,你对此惊天秘密尚且一无所知,或许还能瞒得住你,利用你一时,先去平定已知晓自身身世、故而狗急跳墙举兵造反的二皇子。”
“在他心中,你们二人,都已不再是他的儿子,这江山,他宁可交给一个尚且不知真相的你暂时稳住,也不能容忍一个知晓真相且已造反的野种夺去。”
“你尚且还能孝敬皇帝,重新护卫王权,二皇子可是真真实实造反的。”
这接连的真相,一层层剥开了皇室荣耀表皮之下,那最不堪、最污秽的内幕。
还真是可笑啊,本朝一共就两个皇子,却没有一个是当朝皇帝的亲生血脉。
顾文匪在虚无中沉默了。
原本以为,三年的流放生涯,早已将他的心志锤炼得坚如铁石。
他从尸山血海的阴谋和北境的苦寒中活了下来,自认已能承受命运给予的任何考验。
却万万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一个足以将他整个人生根基彻底掀翻的“大难”在等着他。
顾文匪,自诩天潢贵胄,竟非真正的王室血脉。
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甚至一时压过了对真相本身的震惊。
——此事,绝不能泄露分毫!必须死死捂住,带入坟墓!否则,不仅仅是失去争夺皇位的资格,更是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顾文匪心神剧震,急速消化这惊天秘辛,并权衡其中利害关系之际,琉璃心似乎还欲再言,却突然光芒急促地闪烁起来,机械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紧迫感:
“嘶,不好,你还是快醒吧!”
“等一下……!”
话音未落,顾文匪只觉一股巨大的拉扯力传来,整个意识如同从万丈高空急速坠落!
意识从混沌的幻境被猛然拽回现实的刹那,五感如同潮水般汹涌复苏。
身下是冰冷粗糙的营帐地面,寒意透过薄薄的铺陈直刺骨髓。
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一丝若有若无、却挥之不去的血腥气,混杂着炭火熄灭后的余烬味道。
帐外,北风卷着雪沫,发出永无止境般的呜咽呼啸。
而比所有这些感知更为尖锐、更为致命的,是脖颈间那一点冰冷刺骨的触感!
有利器!正死死抵在他的咽喉!
顾文匪瞬间猛地睁开双眼,眼底却已清晰映出眼前之人的面容——是朝权!
朝权竟骑跨在自己身上,猩红的官袍松散,只随意披着一件外衣,露出大片雪白而单薄的胸膛。
墨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有几缕黏附在汗湿的额角与脸颊。
而那张秾丽至极的脸上,此刻竟然是决绝。
朝权一只手紧握着之前用来切割烤兔肉的匕首,锋利的刀尖死死抵在自己的颈动脉上;另一只手,竟抓着一个沉重的青铜烛台,将烛台那尖端最为锐利的部分,同样对准了顾文匪的喉咙。
这分明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顾文匪心中大惊,电光火石之间,求生的本能超越了思考,他一瞬间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攥住朝权握着烛台的手腕,用力向外猛地一拧一夺!
“呃!”
朝权确实是没想到顾文匪这么快就醒了,猝不及防,吃痛之下,烛台脱手,“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显然没料到顾文匪会在此刻突然醒来,且反应如此迅疾。
一击失利,朝权眼中狠色更浓,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另一只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着顾文匪的脖颈狠狠刺下!
顾文匪眼神一厉,空着的另一只手精准探出,死死捏住了朝权持刀的手腕。
“呃!”
巨大的力道让朝权手腕剧痛,指节发麻,匕首再也握持不住,被顾文匪轻易反手夺过。
形势瞬间逆转!
顾文匪腰腹发力,猛地将身上的朝权掀翻,随即翻身而上,用全身的重量将朝权死死压制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只手如同铁箍般狠狠掐住了这该死的阉人那纤细的脖颈
“咳……嗬……”
朝权被掐得呼吸困难,苍白的脸颊因缺氧而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乌黑的长发在尘土中铺散开来,更衬得那张脸凄艳绝伦。
他望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顾文匪,嘴角竟扯出一抹苦涩而破碎的笑意。
顾文匪怒火攻心,夺过来的匕首还握在手中。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那锋利的匕首猛地朝着朝权的脖颈旁边狠狠扎下!
“噗”的一声轻响,匕首深深没入冻土,紧贴着朝权的颈侧皮肤,冰冷的刀锋甚至擦过了他的动脉,割断了几缕散落在地上的墨发。
顾文匪俯下身,灼热的、带着滔天怒意的呼吸喷在朝权脸上,声音从齿缝里挤出,充满了不敢置信:
“朝权,你竟敢杀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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